[戰爭幻想] 1852鐵血中華 作者:緋紅之月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8 15:53: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82 64633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16:32

第39章 北伐(十二)

  在黃河重返北方河道之前,臨清是京杭大運河上重要的城市。這座城市三面環運河,西南又有漳河可通大名府。

  此次韋澤所部先是分數路出擊,將臨清周圍的清軍盡數消滅。山東巡撫張亮基、臨清知府張積功被俘。提起兩人,太平軍都知道他們渾身如同落湯雞般濕透,被救上來的時候如同猴子般瑟瑟發抖,懷裡還死死抱著井繩不鬆手。

  這被俘的還算幸運,滿人官員無一得活命。韋澤在臨清城門口的城牆上刷上了“驅逐韃虜,恢復中華”的大字,然後把這幫韃虜拖到門口,在臨清一眾被強行押來看殺人的商戶富人眼前給砍了。

  而這批人中,欽差大臣勝保是被五馬分之的。這傢伙當初打了敗仗之後扭頭就跑,太平軍竟然沒抓到他。然而就在28日太平軍攻克臨清的時候,有前來投奔韋澤的直隸兄弟竟然綁了勝保前來,把勝保作為見面禮送給太平軍的時候,這兄弟還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太平軍的老爺,這傢伙應該是個朝廷大官,他也自己說自己是什麼欽差大臣。不過我也不認識他,你們是不是認識他?”

  太平軍上下都不認識勝保,但是看勝保雖然衣服髒兮兮,還灰頭土臉,但是這模樣的確不是吃苦受累出身的人。就把勝保送去了負責甄別俘虜的政治部。政治部知道在直隸山東的欽差大臣只有勝保一個。可大家也不認識勝保,後來還是負責第二天城外監斬的韋昌榮拿出了個主意。把“疑似勝保”的傢伙與明天就要被殺的傢伙一一見面。

  有些官員既聰明又有點骨氣,他們見到勝保之後一聲不吭。而另外一些傢伙見到勝保,就哭著撲上去喊著“勝保大人,您怎麼被抓了。”

  勝保原本也只是抱著僥倖的心思,被人認出來之後倒也不再掩飾。自己坦承自己就是欽差大臣勝保。韋澤也見了勝保一次,他問道:“勝保,你家人肯出十萬兩銀子贖你的性命麼?”

  看著韋澤那充滿期待的神色,勝保都傻了眼。他萬萬沒想到如此驍勇善戰的束髮粵匪的首領居然是個財迷,看著韋澤那瞪得跟銅錢般溜圓的眼睛,勝保思前想後,終於說道:“自然是不肯。”

  勝保其實很想說他家人能夠贖他出來,可仔細想了想,勝保也不敢確定了。他作為欽差大臣,統兵大將。被俘時不死,已經是駭人聽聞了。至於還私下由家人贖出來,就算是真的能活著回到京城,也難逃一死的命運。想到這裡,勝保只能態度明確表示對韋澤提議的拒絕。

  韋澤失望的歎口氣,“那你今天晚上好好吃一頓,明天就去死吧。”說完,韋澤把勝保撂在背後,就這麼實施然而去。

  勝保目瞪口呆的看著韋澤的背影,硬是沒明白韋澤這乾淨俐落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勝保覺得自己好歹也是堂堂一大清國的欽差大臣,怎麼能像這樣說殺了就殺了。雖然韋澤也如同土匪綁票般詢問了一下勝保是不是願意讓家裡掏十萬兩贖人,但是即便勝保表示不可能,那好歹也有別的事情要給勝保可談論的吧。

  但是等勝保張口結舌的想叫韋澤回來,又覺得面子上掛不住。為了活命求粵匪,對於勝保來說的確充滿了屈辱感。所以在這種心態中,勝保第二天就被拖出去五馬分之。

  這通處決共殺了不到一百人,而滿清的記載就成了“運河為之變色”。

  臨清附近的清軍被一掃而空,除了在德州的僧格林沁之外,暫時就只有數千名留守阜城的清軍還攔在韋澤與北伐軍之間。

  “總參謀長,我願意前去會會僧格林沁的騎兵。”雷虎有了打騎兵的經驗之後,自告奮勇的請纓。

  此時甚至不用總參謀部做詳細規劃,大家也都看得明白。只要能夠派兵防禦住僧格林沁,再打垮阜城的清軍,韋澤的部隊就能抵達靜海與獨流鎮。

  甚至不用到那個時候,只要韋澤敢於派一支部隊做出威脅北京的動向,清軍只怕就敢把僧格林沁與天津的清軍給撤回北京搞防禦。那時候北伐軍就能輕易獲得行動的自由。

  即便是沒有這樣的有利條件,清軍吃錯了藥,如同飛蛾撲火般對韋澤部隊發動進攻,以現在北伐軍的實力,也能夠從靜海與獨流鎮出發,輕易突破清軍防線抵達阜城與韋澤匯合。

  “我們還是缺乏騎兵啊!”韋澤終於遺憾地說道。

  “即便是命令撚軍前去襲擾,也總算是能夠調動一下清軍。”韋昌榮說道。眾將也都看著韋澤,這麼簡單的戰術任誰都能想到,可韋澤偏偏沒有提出任何此類的想法。這很不正常。

  韋澤歎口氣答道:“不瞞兄弟們,我把這次打仗當作一次練兵。清軍實力遠弱於我們的部隊,即便遭到清軍的圍攻,只要我們自己不犯錯,清軍也拿我們沒辦法。但是,以後可就沒有這樣的好機會了。我們的敵人只會越來越強,咱們不可能用練兵的心思來對待戰爭。”

  這理由在眾將聽來只能說是“神奇”,一直以來總是反復告誡大家不能犯錯,反復讓大家小心小心再小心的就是韋澤,合著現在韋澤反倒是最看不上滿清的一個人。

  韋澤看大家很是不滿,他認真地說道:“一切滿清反動派都是紙老虎,我們要在戰略上蔑視他們。但是即便是紙老虎也是會咬人的,我們要在戰術上重視他們。要是大家覺得我對滿清過於重視,你們回想一下,哪一次不是在針對滿清的戰術層面上的重視。我們何嘗有過一次不敢與滿清打仗的?”

  這話雖然也算是能夠自圓其說其說,但是依舊讓將領們相當意外。不過此時也沒有意外的時間了。新的進軍計畫很快就確定。雷虎前去德州吸引僧格林沁的騎兵,韋昌榮帶兵守臨清,韋澤帶領第十三軍和撚軍部隊一起進攻阜城。

  韋昌榮提議,讓韋澤帶走第十一軍三個旅的部隊,“現在山東以及直隸的許多豪傑前來投奔,我的部下已經有九千多人,總參謀長帶走三個旅不影響守城。”

  3月3日,部隊出發。而僧格林沁、山東以及直隸的清軍竟然都按兵不動,等韋澤殺到阜城的時候,阜城清軍也逃走了。

  3月6日,北伐軍與韋澤的部隊在阜城匯合。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16:33

第40章 回師(一)

  “林大哥,你治軍很是厲害。”韋澤在阜城的城門口對林鳳祥贊道。這還真的不是客氣話,韋澤打過不少仗,積累起了豐富的戰爭經驗。林鳳祥的部隊即便被圍困了三個月之久,依舊有著相當戰鬥力。這不僅是軍隊紀律,也不僅是部隊剛打完仗之後的那股子血氣。

  韋澤是最重視軍事訓練的,無論是何等牛人,都不可能讓部隊突然爆發出他們根本不可能達到的體能水準。韋澤的精銳部隊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部隊能夠在一分鐘內發射五槍,以清軍的素質,身體狀況,他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靠近過來給韋澤的部隊實質性的打擊。但是韋澤面前林鳳祥帶領的部隊就能辦到。即便是自己會遭受到重大傷亡,林鳳祥的部隊依舊能夠讓韋澤的部隊付出生命的代價。

  即便是知道這些,韋澤也沒有絲毫的畏懼。經過這一系列的戰鬥之後,即便有林鳳祥這樣的悍將,有林鳳祥手下這些經歷過遠征、困苦的部隊。韋澤依舊認為自己只需要付出很小的代價就能解決林鳳祥以及他的部屬。

  當然,韋澤也只是想想而已。無論是己方或者敵人,都會忍不住考慮一下自己能否在爭鬥中獲勝,這實在是男人個性中無可救藥的秉性。韋澤即便是從來不會向一個戰壕裡頭的戰友動手,卻無法在思想上徹底解決自己的爭鬥心。

  “韋兄弟,我沒等你趕到阜城,就這麼自己來找你啦!”林鳳祥用有些沉重的語氣說道。

  “怎麼了?突圍的時候損失很大麼?”韋澤連忙問。

  林鳳祥見韋澤問話的時候態度頗為認真,他苦笑道:“這倒沒有,我等早就做好了突圍的準備,韋兄弟你攻下阜城之後,天津的清妖就沒敢阻擋我們,我們一出營,清妖就散了。我們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到了阜城。”

  韋澤鬆了口氣,“沒有傷亡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次沒能打下北京,下次可就未必打不下。林大哥倒也不用著急於一時。”

  說完之後,韋澤就請林鳳祥進城。阜城一度是清軍圍困太平軍的據點,被韋澤五馬分之的欽差大臣勝保就曾經帶領重兵駐紮這裡。而韋澤北上的時候,阜城清軍轉進如風,前去“保衛北京”,城內留下了大量的帳篷等物資,稍加整理之後,林鳳祥的部隊根本不用擔心沒地方住。

  在給林鳳祥等將領接風的酒席宴上,李開芳態度認真的對韋澤問道:“韋兄弟,東王不要我們北伐了麼?”

  韋澤很難直接回答這個問題,東王楊秀清並沒有這個意思。北伐是東王楊秀清很重視的戰略設定,即便是讓韋澤前來救援的時候,楊秀清也要求韋澤在救出北伐先頭部隊之後,盡力繼續北伐。

  但是韋澤覺得北伐策略屬於相當扯淡的戰略,元末的時候天下大亂,朱元璋的戰略依舊是先圖南方,再實施北伐。歷朝歷代哪裡見過在南方立足未穩就執著於北伐的事情。當然也不能說沒有,凡是這麼做的基本都完蛋了。所以韋澤堅決不支持現在繼續北伐的思路。

  在試圖壓服李開芳之前,韋澤決定先確定林鳳祥的態度。在這等戰略問題上的爭執其實完全沒有意義,無論有何等理由或者藉口,各方其實基本都已經確定了自己的立場,然後根據這立場尋找理由。

  韋澤此時最不想的就是浪費時間,如果連林鳳祥都支持繼續北伐,那韋澤根本不用做任何勸說的努力。此時的時間比任何寶石都珍貴無數倍,北伐軍不可能在阜城傻乎乎的待著。

  看著林鳳祥,韋澤正色說道:“林大哥,你有何打算?”

  林鳳祥露出了為難的神色,他知道韋澤的態度是什麼,更知道李開芳與吉文元都是主張把北伐進行下去的。到現在為止,北伐軍雖然遭遇一定的挫折,但那都是小挫,北伐軍的兵力損失很小,甚至因為被困的緣故,部隊的凝聚力與服從性反倒有不小的提高。如果只從有利的方面來看,北伐軍得到了增援後重獲了戰役的主動權。韋澤是員悍將,林鳳祥深知韋澤到底多能打仗。不說以前的戰績,只用看看韋澤能夠擊破一路上的清軍,攻克阜城,就知道韋澤的能力。

  不過正因為知道韋澤的想法,知道了韋澤的能力,林鳳祥就處於一個非常尷尬的地步了。最能打的部隊要求撤退,而最不能打的部隊反倒要求繼續戰鬥,可最不能打的部隊指揮官李開芳與吉文元又都是林鳳祥最親近的老兄弟,這讓林鳳祥很難確定自己應該站在哪邊說話了。

  見到林鳳祥並沒有態度鮮明的蹦出來反對,韋澤鬆了口氣,他說道:“你們都打過南京,南京城城裡面才多少清軍,我奪了雨花臺之後,清軍都躲在城內。可即便如此,你等打南京花費了多大力氣。至於北京,光守城的清軍都得有三四萬人,城外還有僧格林沁在內的三四萬清軍。我們攻不下北京的。”

  從林鳳祥與吉文元微微點頭的動作上來看,他們比較韋澤的觀點。倒是李開芳還是不服不忿的模樣,他爭辯道:“即便如此,只要打下北京,甚至沒有打下北京,東王還會派遣援軍前來!”

  “即便是東王派遣了大量的援軍,我等攻下北京。那我們攻下北京之後你們覺得會有什麼變化?”韋澤問道。

  “這個……”李開芳原本也沒有想得那麼遠,被韋澤這麼一問,他也有些沉吟起來。

  “拿地圖過來!”韋澤命道。

  拿上來的是一幅中國地圖,韋澤指著地圖上北京說道,“諸位,我們即便是攻克了北京,你們覺得清妖就能敗亡麼?清妖可以撤到承德,可以去西安,再不濟,他們還能跑去關外。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我們就這麼點人馬,還不清楚清妖的佈置,清妖皇帝會跑到哪裡去,我們可把握不住。”

  “如果是守城呢?”吉文元忍不住再次偏向了李開芳。

  韋澤聽了這話忍不住冷笑起來,“嘿嘿,你們北伐前都是從揚州一帶殺出來的,在揚州幾個月,你們好歹聽說過漕運吧?”

  “知道一點。”吉文元說了真話。

  韋澤命令參謀找出京杭大運河的地圖,“你們看,這條運河上走的大多數都是糧食。滿清的北京糧食供應幾乎完全靠外面,我等守在北京,不僅北京外直隸的官軍如同飛蛾撲火般的上來和我們拼命,其他各省的清軍也會調集過來和我們拼命。而且最關鍵的是北京的糧食需要外面城市運來,我們自己還沒有多少糧食,你們覺得我們能堅持多久?”

  林鳳祥看來是被韋澤說服了,但是李開芳還有些死鴨子嘴硬的模樣,他強辯道:“清妖打不了什麼仗……”

  “若是清妖打不了仗,你們怎麼會被清妖堵在天津城外這麼久動彈不得?”韋澤也是真的耐心耗盡,他所說的話已經十分不客氣。

  這可是個現實,北伐軍還沒等到攻下北京,只是在天津城外就已經後續無力。只是韋澤這麼直言不諱的說出來,倒是很傷感情。可韋澤擺明瞭沒有維持感情的跡象,他的神色更加嚴厲,聲音也更大起來,“現在這局面,我們打不下北京,打下了北京也滅亡不了滿清,而且打下北京之後還守不住北京。那麼你們誰能告訴我,為什麼我們要繼續攻打北京?”

  林鳳祥與吉文元最後都不吭聲了,只有李開芳還嘀嘀咕咕地說道:“東王有令!”

  “哼哼!”韋澤冷笑一聲,“既然東王有令,我現在是東王親封的齊王,在咱們的部隊裡頭職位最高。你們若是有什麼不滿,等我們活著回到天京之後,就找東王說去。那時候你們也不用忌諱,我怎麼強令你們回師的,你們就怎麼告訴東王。但是,現在我以齊王的身份告訴你們,你們馬上給我回師!現在就出發!”

  李開芳終於不說話了,吉文元雖然也有些不高興,但是他明顯沒有反抗韋澤的膽子。至於林鳳祥倒是有如釋重負的神色。林鳳祥的表現讓韋澤相當的高興,北伐軍三位主要將領都是丞相,都是西王蕭朝貴的部下,都很得東王楊秀清的器重。在這三位丞相中,最受東王楊秀清器重的無疑是林鳳祥。

  即便沒有林鳳祥的支持,韋澤也認為自己能夠應付過去。北伐即便沒有成功,只要北伐軍還在,那麼整頓部屬之後就可以再次北伐。可若是北伐軍不在了,一切的事情都是白搭。韋澤堅信楊秀清能夠對此分的很清楚。

  當然,有了林鳳祥的支持之後,韋澤就更加不怕李開芳與吉文元的攻擊。他們的意見並不可能左右楊秀清的意志。

  以強硬的態度搬出自己的身份,韋澤制服了北伐軍的三位核心將領。接風壓驚的酒席吃的不痛快,吃完之後,韋澤立刻命令三人帶領部隊向臨清出發。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16:33

第41章 回師(二)

  “韋兄弟,北伐的兄弟們可是真心不想再打北京了。”林鳳祥與韋澤並轡而行,邊走邊說。在他們身邊是京杭大運河,太平軍北伐軍部隊與韋澤匯合之後開始撤軍。

  “你們都出來十個月了,林大哥能把兄弟們帶到這個地步,實在是了不起。”對於並非自己真正親信的人,韋澤從來都是寬于待人嚴於律己的。而且那寬於待人都寬的比較縱容了。

  林鳳祥苦笑一下,“若不是被圍,兄弟們也不會如此。”

  “林大哥,兄弟我可不是開玩笑。若我的兵被圍,還不知道他們會有何等慌亂的模樣。”韋澤認真地說道。

  林鳳祥原本是靠算命糊口,比起說話來絕對不亞于韋澤,他也笑道:“韋兄弟,那也得先輪到你被圍。就我看,想圍你可是不容易。”

  見林鳳祥如此上道,韋澤索性不再繼續半真半假的開玩笑,他正色說道:“想圍我容易不容易,這可不好說。不過僧格林沁手下都是騎兵,在這片大平原上,他們往來如風。我是擔心他們想在我們撤兵的時候打我們的主意呢。”

  “我們也有騎兵!”林鳳祥對此倒是很自行的模樣。這次北伐軍撤退的時候帶出來一萬三千兵馬,其中廣西老兄弟有五千多人,湖南老兄弟也有三四千人。這幫人可都是太平軍中的骨幹力量。韋澤對此是非常高興的。而這支一萬三千人左右的部隊裡頭也有兩千多騎兵。而林鳳祥貌似認為自己的騎兵能夠戰勝僧格林沁的騎兵部隊。

  “林大哥,我和你說話就不客氣了。咱們廣西廣東這地方本來就不是養馬的好地方,滇馬運運貨還行,你真得騎著滇馬打仗,那可是真不行。北邊的蒙古人從小就在馬背上長大,就跟咱們兩廣的艇軍自幼就在船上長大一樣。若是比水戰,咱們艇軍一個能打十個蒙古騎兵。不過真的比騎兵,蒙古騎兵大概能打咱們三四個吧。再說,你才多少騎兵,僧格林沁手下最少也得有上萬騎兵,和他硬拼肯定是不行的。”

  林鳳祥是第一次聽韋澤漲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心中有些不服,他問道:“那你靠著運河撤退,就能防住僧格林沁的騎兵了麼?”

  韋澤笑道:“僧格林沁的騎兵沒辦法強行泅渡運河,我們靠著運河走,至少只用防備一邊。僧格林沁沒辦法對咱們實施大規模的誘敵計策。”

  “既然如此,你為何要安排晚上在運河上架設浮橋?”林鳳祥問道。

  “這是為之後幾日的行軍方便。我們若是能夠得到確切的敵人消息,那就在休息之前通過浮橋到運河另外一邊。雖然未必完全管用,至少能夠讓敵人為如何渡過運河煩惱一下。清軍想和我們拼步兵是完全不行的,我們現在首先要防備的就是清軍的步兵。”

  3月9日,北伐軍抵達臨清。雙方部隊匯合起來之後共有四萬五千餘人,這支大部隊將臨清住的滿滿的。這消息自然也傳到了京城。

  臨清雖然在山東,距離直隸也沒多遠。清廷被一系列破軍殺將的壞消息給嚇住了,所以派遣了大量探馬注意太平軍的動向。得知兩股太平軍終於在臨清匯合之後,不少朝臣都暗自鬆了口氣。以正常眼光來看,前面派出來的那支太平軍試圖進攻北京的時候受挫,接應部隊與先頭部隊匯合之後選擇了撤退,他們突然殺一個回馬槍的可能就大大降低。這四萬多粵匪九成九是要南下回到江寧的。

  持這種觀點的自然都是京官,他們首先需要的乃是保住京城不失,其次就是保住直隸不失。至於其他的省份如何遭到太平軍肆虐,那都是地方上的事情。對於京城的這幫官員們來說,大可以從長計議的。

  不過咸豐皇帝卻沒有這樣的從容,看著有些大臣因為太平軍南下,差點高興的要上賀表的模樣,咸豐板起了臉。而下頭的那幫大臣們也識趣了收起了自己喜悅的表情。

  咸豐冷冷地問道:“我想問你等,即便是粵匪南下,京城與直隸無憂,可這些粵匪都是百戰之餘,特別是那些束髮粵匪,與朝廷為敵以來,屢屢破軍殺將,江南局面已經如此,等他們回到江南,又要到何等地步?”

  群臣們互相看了看,立刻有人出列稟告,認為僧格林沁畏敵如虎,不敢與粵匪交戰。應該嚴令僧格林沁攻擊粵匪,並將粵匪消滅。由於整個直隸乃至山東只有僧格林沁這麼一支機動兵力存在,所以攻擊的火力點都直奔僧格林沁而去。

  除此之外,有建議從西北把甘陝寧夏綠營調來作戰的,還有建議把關外的八旗調入關內作戰的。總之,這幫京官老爺們秉持著京官的一貫作風,其他省份的事情都是其他省份的錯。直隸的問題則是下面官員以及執行者的錯。至於京官們是毫無責任的。

  整日裡對著這樣的一群人,咸豐早就夠了。他只覺得頭暈眼花心力交瘁,看了太監一眼,太監已經明白咸豐的意思。見到沒官員準備說話,太監就喊道:“退朝!跪!”

  咸豐從龍椅上站起身來,而朝堂上一眾官員都跪下了。只要等咸豐離開了大殿,這幫官員們就可以起身了。

  然而咸豐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幫文物大員,一股怒火忍不住從咸豐心中竄起。太平軍起事也有兩年多了,咸豐此時已經逐漸習慣了太平軍的存在。在太平軍每次戰鬥大多數都能獲勝的時候,朝廷中這幫人根本拿不出辦法來,地方上的傢伙們更是每戰必敗。在朝堂上的這幫人要麼是滿清的八旗子弟,是皇帝的忠誠奴才,要麼就是靠了科舉一步步爬上來的俊才。

  可這麼一群高官顯宦,面對兩年多前只有十七歲,在廣西山溝裡頭混日子的韋澤,竟然數次被打得破軍殺將,三日內有近兩萬官軍全軍覆沒。要這群東西還不如要那個韋澤呢!

  想到這裡,咸豐就直挺挺的站在龍椅前不動彈。按照滿清的規矩,皇帝不走,太監不能讓這幫大臣們禮畢。大臣們不能禮畢,他們就得低頭弓腰撅腚的跪伏在金鑾殿上。此時抬起頭看皇帝是不是真的走了,那可是大不敬的罪過。

  低頭弓腰撅腚的跪伏姿勢可是相當的不舒服,一群年輕的官員還好些。而年長的官員們就這麼跪了不到五分鐘,就有些頂不住了。

  看著這幫人顫抖,甚至有些東倒西歪的模樣,咸豐總算是稍稍出了口氣。他重重哼了一聲,背著手離開了金鑾殿。聽著皇帝離開時的腳步聲,所有官員們心中都長長的鬆了口氣。大部分官員心中的想法都是相同的,“難熬的一天又算是熬過去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16:33

第42章 回師(三)

  林鳳祥、李開芳、吉文元三人都是從廣西打到天津的戰將,打仗走過的路雖然不到兩萬五千里,但是有近萬里卻是毫無疑問的事情。這三人裡頭原本只有林鳳祥一個人願意主動與韋澤相處,等到李開芳與吉文元兩人發現韋澤手頭有不少地圖之後,這兩人也勉強將面子這玩意拋在一邊,每天板著臉到韋澤這裡研究起地圖來。

  只要打過足夠多的仗,走過足夠遠的路,將領們自然知道地圖的重要性。對著地圖對戰鬥進行複盤,曾經籠罩戰場的戰爭迷霧也消散了不少。而此時韋澤他們有充足的時間來做這件看似可以放在更靠後來做的事情。

  部隊並沒有選擇快速南下,畢竟直隸還有僧格林沁的騎兵,如果太快的撤退,就會給僧格林沁的騎兵以可乘之機。所以韋澤的部隊每日只走40裡地,各軍都要安排比較穩妥的營地,排在最前面的部隊自然是最辛苦的,不用說,這份工作由韋澤的部隊承擔下來。

  後衛的部隊除了要小心謹慎之外,還牽扯到對帳篷等軍用物資的回收。回收下來的物資由船隊在運河上實施輸送。這也是韋澤的部隊負責的工作。

  北伐軍處在最安全,行軍也相對來講最愜意的中軍靠前的位置。韋澤的騎兵,北伐軍的騎兵,以及撚軍的騎兵們相對比較辛苦,他們得遠遠的放出去做偵查工作。好在清軍並沒有奮起追趕的跡象。僧格林沁貌似也只是按兵不動,這讓韋澤感到了一種說不出的危機感。他並不相信僧格林沁就真的能夠這麼乾瞪眼看著韋澤他們返回淮河以南。

  持這種觀點的不止是韋澤,李開芳態度明確地問道:“韋兄弟,若是清妖在運河到黃河一帶阻攔我等,你準備如何是好?”

  看著李開芳那副不服不忿的表情,沒等韋澤說話,韋昌榮冷笑道:“我們跟著齊王打仗,從來都是在何處遇敵,就在何處破敵。若是擔心清妖在黃河阻攔我等,那還不如好好聽齊王命令,該吃吃該喝喝,到了打仗的時候奮勇殺敵就好。”

  韋昌榮已經不爽李開芳好幾天了,這可不僅僅是因為李開芳極力主張繼續北伐,抵抗韋澤的命令。韋昌榮真正不滿的問題乃是李開芳對韋澤貌似抱持著一種說不出的敵意。

  在韋澤整理北伐戰鬥過程的時候,林鳳祥是非常配合的,除了他自己把所到之處的戰鬥都講述出來,還讓他麾下諸軍中的一部分中低級軍官配合回憶。剛開始的幾日裡頭,資訊太多,紛紜複雜,所記錄的內容中還有不少互相衝突的地方。隨著調查範圍擴大,整個北伐的進程就逐漸的明晰起來。

  其實只要資料完備,事實清楚,反思北伐的得失也輕鬆了不少。李開芳作為主要將領也全程參加了會議,他的態度就只能歸於相當不合作的行列,只要韋澤言辭中稍微有不贊同北伐軍行動的趨勢,李開芳立刻就與韋澤“據理力爭”。

  韋昌榮是沒有弄明白李開芳到底想做什麼,他都已經被圍,此時根本沒必要再給自己臉上貼金。而這敵對態度反復發生之後,韋澤倒是不想計較,為了不讓李開芳鬧,他很快選擇了只關注具體發生了什麼,不對發生過的事情做任何評價。

  韋昌榮知道自己可沒有韋澤這麼樣的心胸,他不爽李開芳已經好幾天,此時找到機會,更是毫不客氣,“眼下既然已經救出人來,我看北伐的兄弟們此時都是歸心似箭。他們現在所求即便是暫時不到天京,至少先回到太平軍的地盤上再說。李丞相,你現在還是先把你的兵帶好吧。”

  這話如同刀子一樣戳中了李開芳的痛處,他身為北伐軍帶兵的三位丞相之一,對部下的心情非常瞭解。韋澤前來救援,攻下阜城的消息傳到了北伐軍固守的靜海與獨流之後,部隊是一片歡騰。此時部隊早已經準備好突圍,林鳳祥要求部隊立刻南下的時候,營地裡頭一片歡騰。嘗試包圍天津太平軍基地的清軍得到消息之後,立刻拍屁股逃竄。北伐軍沒有遇到任何阻礙,一路南下。

  踏上了南歸的道路,北伐軍的兄弟們根本沒有返回頭繼續向北攻擊的意願。當李開芳極力去說服部下的時候,部下們索性答道:“李丞相,若是林丞相也讓我們繼續打北京,我們就打北京。”

  而眾將所說的林丞相林鳳祥的態度已經非常鮮明,那就是跟著韋澤南歸。以後再圖北伐。

  這事情發生了沒多久,李開芳心中的鬱悶根本沒有化解,而韋昌榮的話狠狠的刺中的李開芳的痛處。李開芳騰的站起身來,他兩眼瞪得溜圓,臉上的肌肉幾乎扭曲起來。

  韋昌榮看到李開芳一副撲上來要打架的模樣,他根本不在乎。以拳腳上的武功而言,韋昌榮可是專家級別的實力派,在太平軍裡頭能讓他服氣的人可真不多。至於李開芳的丞相官位,韋昌榮也沒放在心上。李開芳是丞相,韋澤還是齊王呢。李開芳根本不敢真的對韋昌榮做什麼。

  至於雙方在領兵的能力上,韋昌榮是真的沒把李開芳放到眼裡。李開芳手下不過五千兵馬,韋昌榮也是五千兵馬。韋昌榮堅信現在兩支隊伍拉出去練練,自己可以輕鬆擊敗李開芳的部隊。這幾天中,總結太平軍北伐部隊戰史的時候,韋昌榮認同這支北伐軍的確展現出了高超的戰鬥能力。然而這支部隊不擅長野戰的特點同樣表露無疑。

  太平軍擅長趁虛而入,也擅長打不贏就走的戰術,甚至是戰略。韋澤的部隊在太平軍中就顯得與眾不同。其他太平軍心中的敵人分為能打得過,打不過,打了之後會有重大傷亡這麼幾類。韋澤的部隊眼中的敵人則只有兩種,尚未殲滅的敵人和正在殲滅的敵人。

  正因為全軍上下都保持這樣的態度,韋澤的部隊才能在臨清城下分為數隊出擊。除了勝保的部隊有一千多人逃出去之外,其他的清軍都全軍覆沒。本來作為外線巡視掩護的一個旅的部隊撞上山東巡撫張亮基之後,只考慮如何貼住敵人,解決敵人。韋澤部隊特有的考慮問題的思路貫徹全軍,張亮基這個導致西王戰死的滿清大員最終被擒獲。

  面對只能打順風仗,只能打機會仗的李開芳,韋昌榮毫不示弱的站起身,正在他想喝道:“你要怎麼樣”之前。韋澤一把拉開了韋昌榮,林鳳祥則拽開了李開芳。

  韋澤與林鳳祥都不能當面責駡自己的手下,所以韋澤拽了韋昌榮,林鳳祥拽了李開芳都離開了大帳。

  韋昌榮其實是心理佔優勢的一方,即便被韋澤鐵鉗一樣的手掌拽住了手腕,他既不反抗,也不說些狠話,而是忍不住叫道:“四叔,我跟你走不就行了,你也別用這麼大力氣啊!”

  在李開芳與韋昌榮之間,韋澤是絕對不會偏向李開芳的。聽韋昌榮叫的可憐,韋澤鬆開了手,“昌榮,你得有點心胸,別和李開芳鬧。”

  韋昌榮揉著自己的手腕說道:“四叔,我是沒什麼了,可我見那李開芳對你那麼彆扭的樣子,我心裡頭就忍不住。林丞相可比他能打仗多了,也沒見林丞相敢對四叔你不敬。”

  “哦?”韋澤上下打量了韋昌榮幾眼,“你竟然能看到這點,那你可知道我們與北伐軍打仗有哪些不同了麼?”

  韋昌榮笑道:“四叔,我現在是真的知道了。我以前覺得他們打仗打的好,面對清妖的時候總是能出其不意。我現在才明白,我等打仗才是真的出其不意。清妖和林丞相與李開芳等人打仗,即便是打敗了,他們也敢接著與林丞相繼續打。但是若是清妖和我們打過仗,他們差不多就沒機會和我們打下一次了。至少是短期內,他們不可能和我們打下一次……”

  韋澤不想讓眉飛色舞的韋昌榮在這裡顯擺,他笑道:“你知道就好。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再和李開芳計較,我們現在是得把他們帶回去,給東王一個交代。北伐乃是東王的戰略,我們現在強行把部隊帶回來,本來就違背了東王的戰略。既然我們已經違背了東王的戰略,若是再連我們自己的戰略都完不成,昌榮,你覺得我們算是什麼呢?”

  就在韋澤與韋昌榮討論著未來局面的時候,林鳳祥與李開芳也在說著方才發生的事情。

  林鳳祥與李開芳一起出生入死,乃是過命的交情。所以林鳳祥說道:“李大哥,韋兄弟就算是武斷了些,我們也得忍讓一下。東王讓咱們北伐,我等也想打下北京。只是此時軍心、士氣,都是想南歸。”

  李開芳搖搖頭,“林兄弟,我不喜歡韋澤卻不是因為他做事武斷。我就是不喜歡他而已!”

  “為何?”林鳳祥沒想到李開芳居然對韋澤有著如此強烈的個人成見。

  “韋澤跟了南王,南王升天了。韋澤跟了西王,西王升天了。韋澤當時送我們到蒙城,我們打到天津之後被清妖重重包圍。不僅是我等,與他打過照面的清妖們頭子們都是什麼下場,哪個不是死了。就是張亮基,也被抓。張亮基這廝打死了西王,他被送到南京之後有什麼下場?”

  林鳳祥目瞪口呆的看著李開芳,他已經搞不明白李開芳到底想說什麼。

  “這種人就是個喪門星!誰沾上他就要出人命。”李開芳最終做了一個總結性發言。

  聽完這話,哪怕林鳳祥乃是算命先生出身,也徹底無言以對。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16:33

第43章 回師(四)

  中國有句俗話叫做“不怕慢就怕站”,韋澤的部隊每天行軍40裡,這點距離對於普通騎兵部隊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但是韋澤指揮著大部隊一路行軍七天,這就走出去300裡地,前鋒部隊都抵達了濟寧。即便是清軍的騎兵此時全力追趕,把馬跑要累死的地步,騎兵部隊也得跑兩天。若是正常行軍的話,騎兵也得四天才能趕到濟寧。這四天內,韋澤的部隊又能走出去160裡。若是清軍一直追趕,騎兵部隊大概能在韋澤的部隊在徐州附近試圖渡過黃河的時候趕上。

  數學是個好東西,簡單的計算之後,各種可能性就紛紛浮現出來。不管僧格林沁到底有何等用兵的能耐,總參謀通過一番紙面計算,對僧格林沁騎兵的判斷是,如果在韋澤的部隊抵達徐州的時候,僧格林沁所部沒有抵達濟寧一帶,那麼就完全不用在乎背後遭到僧格林沁騎兵的攻擊。

  這種算計對於一支撤退的部隊很重要,部隊並不在乎會遇到什麼。進攻的路線有很多種,但是撤退的路線往往只有那麼寥寥幾個選擇。既然如此,撤退總會遇到各種糟糕事情。而部隊能夠做出的應對總是有限的,若是能從眾多糟糕的事情中排除掉一部分可能發生的事情,那部隊就會輕鬆的多。

  “兄弟們,放到古代的話,你們個個都是名將!”韋澤對著總參謀部的人員說道。對韋澤來說,總參謀部乃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制度體系,專業、分工、合作,在21世紀不僅僅是軍隊如此營運,各種企業都是如此營運。

  “呵呵。”作戰參謀長阮希浩乾笑幾聲,即便是知道韋澤是真心的讚賞,即便是知道自己真的進步很大,阮希浩在面對韋澤鼓勵的時候卻沒有什麼狂喜的心情。他皺著眉頭說道:“總參謀長,我們不太可能完全掌握僧格林沁的行動。即便是我們在北邊的警戒線布的很遠,若是他們並沒有走徐州,而是直接南下走河南。那就有可能搶在我們前頭抵達徐州。”

  知道的越多,懂得就越少。如果是不負責任的肆意展開想像力,那可真的就是“一切皆有可能”。韋澤很清楚戰場迷霧對戰爭的影響,所以他格外理解完全驅逐戰場迷霧到底有多難。即便是21世紀美國佬的軍事優勢,有衛星、有偵察機、無人機,在阿富汗照樣焦頭爛額,軍隊運輸後勤物資也得老老實實交“過路費”。更不用說韋澤現在這種連電報都沒有的情報系統了。

  “那阮參謀長準備怎麼辦?”韋澤笑道。這種求全責備的心思韋澤也曾經有過,年輕人都會暫時被體制帶來的力量所迷惑,原本單打獨鬥的人突然加入了一個相對健全的體制,產生出自己突然擁有了強大力量的虛幻感覺是不可避免的。因為在阮希浩身上看到了熟悉的東西,韋澤忍不住想逗逗阮希浩。

  阮希浩完全理解不了韋澤的心思,他皺著眉頭想了好一陣才說道:“要麼我們設計一個新的交通線,多派些兄弟回去盯著僧格林沁……”

  韋澤聽著這話,心中暗笑。對韋澤來說,如果想解決這些問題,他會考慮無線電報,至少也是有線電報。這就是韋澤與這個時代的不同。阮希浩限於他自己的認知,只能夠利用他已知的技術與設備來完成手頭的工作。但是韋澤就能“跳出時代的限制”,拿出更多有效的辦法來。

  想到這裡,韋澤突然有了種“頓悟”的感覺。在中國,對於保守的評價相當低。但是結合了韋澤與阮希浩對同樣事情的不同應對,韋澤覺得一部分保守派倒也未必真的是拒絕進步,他們或者主動或者被動的選擇用“已經存在的方法”來解決問題。指望他們去開發新技術是完全不可能的。

  這麼一想,韋澤發現自己竟然能夠理解德國總參謀部為何在一戰時候成了“保守、固化”的代名詞。在老毛奇時代,德國總參謀部集結了世界上最先進的軍事建設理論以及科學態度的組織。等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德國總參謀部這個組織本身已經無法進行自身體制上的創新……

  想到這裡,韋澤突然生出一種悚然的感覺。以前的韋澤和普通年輕人一樣,總是喜歡看結果,經常為某些悲壯的結局而扼腕。但是真正站在歷史的角度上來看,有些悲劇卻根本不是能夠阻止的。例如不管總參謀部幹的再好,也不用指望總參謀這種組織能夠成為社會主義革命乃至共產主義革命的發源地。毛主席的遊擊戰,人民戰爭體系,更不可能是總參謀部這種組織能夠出現的。

  想到這裡,韋澤突然忍不住笑出聲來。如果是原來的韋澤,定然會認為,只要在建設總參謀部的時候,就把共產主義、社會主義、人民戰爭的內容強行灌輸進總參謀部裡頭。可現在的韋澤非常清楚,他一手創立了這個總參謀部,眼下的主要矛盾根本不是如何去讓總參謀部不反對“共產主義,社會主義,人民戰爭”,眼下的主要矛盾是,總參謀部連最最基本的科學理解都沒能建立。

  二戰時候的德國軍隊,從將軍到士兵,最差也是初中生。這麼一支軍隊打得整個歐洲沒有還手之力。而二戰時候德國佬的初中生,在韋澤眼下的部隊裡頭當個技術部門的上尉無壓力。歷史無數次的證明了一件事,若是想跨越時代,蹦過頭九級臺階,直接竄上第十級臺階,那沒有不死的很慘很慘的。

  “總參謀長,我說錯了什麼?”阮希浩頗為意外的聲音把韋澤從個人的思維世界中叫醒了。

  雖然很遺憾,韋澤也不能不放棄對阮希浩進一步實施考驗的想法,現在畢竟是戰爭時期,過多的考驗帶來的是過多的風險,以後整頓總參謀部這群傢伙的機會多的是,也不急於一時。所以韋澤乾脆就直接發號施令,“哦……沒什麼。現在我們沒精力顧及的太多。我們只要能確保,以當下的偵查能力,僧格林沁的騎兵沒辦法對我們進行突襲就行了。而且進了微山湖之後,大力搜索徵集船隻。根據我們收集的情報,黃河的春汛只怕是要到了。想在黃河上架設浮橋,船不夠的話可不行。”

  聽了韋澤的命令,阮希浩連連點頭,“總參謀部已經向先頭部隊下達過命令,一旦攻克濟寧,立刻直奔微山湖,租用當地船隻。總參謀長,我想起了一年多前我們從長沙轉向嶽州。從嶽州坐船順流而下,那時候步兵們都乘船,岸上全是騎兵。到武漢根本就沒花多少時間。這次咱們若是想節省時間,最好也能這麼辦。”

  “哈哈!”韋澤笑了,“阮參謀長,我軍能在嶽州奪取船隻,首先是清軍自以為能夠把船堵在嶽州的河道裡頭,咱們轉眼間就打下了嶽州,一下子就把船隻連同水手都給奪到了手。其次,岳州天地會的兄弟早就跑到長沙投奔了東王,東王對嶽州發生的一切都了若指掌。在咱們打長沙的時候,東王已經確定了之後該怎麼辦。不然的話為何我們最後一次對長沙用了穴功不成,當晚上部隊就開始撤退。阮參謀長,學經驗沒錯,但是學經驗的前提首先是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不能看著是那回事,就按照那模樣來辦。如此做就不是學習經驗,而是刻舟求劍!”

  阮希浩仔細的聽著韋澤的話,思索了片刻之後,他說道:“總參謀長,這刻舟求劍是什麼意思?”

  “哦這句話啊……”韋澤沒想到阮希浩提問的居然是這個,他覺得自己或許應該擴大基礎文化培訓的內容範圍了。成語是言簡意賅的好東西,唯一問題就是得弄明白背後的故事。既然如此,是不是弄幾個軍隊內部的文藝班,用演繹小品的模式,或者用話劇演出的模式來把成語故事普及給部隊。

  不過在確定這個之前,韋澤首先給阮希浩講了關於刻舟求劍的故事。聽完了這個故事之後,阮希浩忍不住羞紅了臉。沒明白這故事之前,他倒也沒什麼感覺。等他真的明白之後,才能體會到這個故事的諷刺能有多尖酸刻薄。

  韋澤讓阮希罕坐下,這才說道:“阮參謀長,刻舟求劍的問題是有些時候完全不顧外部條件變化,這個故事本身挺誇張的,但是仔細想來,我們都是習慣於我們認識的世界。即便世界發生了變化,我們自己往往也沒有看到,甚至在看到之後還會裝作沒看到。就如同你看到的是我軍陸軍坐船,騎兵走陸路。你也看到了船隻是我們奪來的。但是直接要缺乏一個理解,那就是東王早就完全掌握了當地的局面,我們到沒有到岳州其實已經沒有任何影響了。而眼下我軍對濟寧的控制水準有那麼高麼?”

  “我軍根本沒有能夠控制濟寧。”阮希浩認同韋澤的意見。

  “那麼我們盡可能看情況吧,既然我們事前的準備只有這麼多,到了濟寧之後就聽天由命,能弄到多少船,就弄到多少船。”韋澤帶著一副聽天由命的模樣,坦率地說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16:33

第44章 回師(五)

  濟寧城外的大帳裡,韋昌榮面對著撚軍兩位首領,態度認真地說道:“這次打濟寧,就不需兩位出手啦!”

  坐在韋昌榮左手這邊的乃是溫悅薇,這位跟隨韋澤的眾多撚軍中勢力排第二的女當家,在不算太長時間的征戰之後,入夥時已經被陽光曬得微黑的皮膚上又罩上了一層征塵。這讓溫悅薇原本就並不十分充足的女性味道更弱了些,整個人看上去倒像是一位俊俏的青年。

  聽完了韋昌榮的話,溫悅薇皺了皺眉頭,“韋大人,你所說的乃是齊王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這個問題問的挺有水準,韋昌榮一時竟然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乃是總參謀部商量的結果。但是,最終以檔形勢出來的並非是不讓撚軍參與攻打濟寧的戰鬥,而是要求盡可能避免撚軍劫掠城市。

  在這件事情上,韋澤以及總參謀部態度很一致。他們需要撚軍把戰鬥力發揮在殲滅清軍的戰鬥中。在戰場上,無論撚軍多麼兇暴,多麼殘忍的對待清軍,太平軍都能夠接受。但是,太平軍自己都沒有大肆搶掠城市的計畫,自然不可能任由撚軍在城市裡面瞎搞。

  韋昌榮當然想把責任自己攬下來,不過這已經不是韋昌榮自己想攬下來就能攬下來的事情。他思考片刻之後說道:“溫首領,你為何一定要打濟寧?”

  “哼哼!”溫悅薇用很嘲諷的語氣冷笑一聲,然後看了看坐在溫悅薇對面的劉永敬。見到溫悅薇的視線,韋昌榮也看向了劉永敬。劉永敬在與韋澤一起行動的時候就是撚軍最大的團夥,近期一些小團夥加入了劉永敬的隊伍,使得此人手下的實力比剛出發的時候更強出不少。

  劉永敬年紀比溫悅薇大很多,他的冷笑聲沒有溫悅薇看著如此的直率,可說的話卻是更加明白,“韋大人,你不就是不想讓我等進濟寧城麼,卻還裝模作樣的說什麼不需要我們出手。這TM請我們北上的時候,你們哭爹喊娘的請我們和你們一起北上,現在你們把事情辦完啦,這就開始過河拆橋麼?”

  韋昌榮微微沉吟了一下,除了不認同劉永敬所說的太平軍哭爹喊娘的請撚軍一起北上之外,他倒是很認同劉永敬說的其他部門。韋昌榮就是不想讓撚軍進濟寧城,現在的這個階段裡頭,撚軍對太平軍來說已經沒用了。

  在與韋澤的私人討論中,韋澤告訴了韋昌榮在未來對撚軍的應對,那就是把撚軍扔在淮河以北,讓他們自己和清軍“相處”。這幫撚軍原本就是淮河以北的人,他們在老家也有諸多優勢。如果未來太平軍還能夠北伐,那就是一場十幾萬二十萬部隊的大兵團北上作戰,那時候即便是撚軍有什麼異心,在這樣的大兵團面前也掀不起什麼浪來。

  韋昌榮對韋澤的有關“十幾萬二十幾萬的大兵團”毫無感覺,他很難想像規模如此巨大的部隊到底是一個什麼模樣,所以當時也很迷惑了一陣。同時,他完全理解了韋澤的核心思想,“撚軍不是自己人”。

  既然撚軍不是韋澤的自己人,撚軍就一定不會站在韋澤這邊看問題。事實證明這也沒錯,太平軍不想對城市進行無意義的劫掠,而撚軍們的看法就與韋澤完全不同。韋昌榮嘗試著說服一下對面的這兩位撚軍大頭子,畢竟在韋澤北伐初期,這兩人也能稱得上是相當合作。

  “二位,你們在臨清城裡頭已經搶了一回,我看不妨就這麼收手吧。現在你們打著我們太平軍的旗號,搶掠的事情最終都要歸到我們太平軍頭上來。而我們早就和諸位說過,我們太平軍是反對搶掠的。”韋昌榮非常認真的勸說著。

  “你這話就是扯淡!”劉永敬態度強硬的否定了韋昌榮的話,“兄弟們和你們一起出來,那都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命都不要了。你們就用這麼仨核桃倆棗的就把兄弟們打發了?你這是打發叫花子的麼?”

  韋昌榮冷笑一聲,卻沒有立刻回話。撚軍北上仗打了不少,人員傷亡卻非常輕微,畢竟他們負責的是追殺逃跑的清軍。韋昌榮他們也是打掃過戰場的,這次雖然把追擊戰場讓給了撚軍,正面擊潰清軍的戰場上,太平軍對其完全控制。從繳獲來看,清軍身上的財物大概在一個人一兩多銀子的水準。

  韋澤前前後後擊破了兩萬多清軍,撚軍平均下來一個人能分到三四兩銀子。對於小戶人家來說,半個多月弄到三四兩銀子可不能算少。不過對於刀口上混飯吃的好漢們,這點錢就真的顯得少。

  在太平軍奪取臨清之後,韋昌榮守臨清。一部分規模小,人數少,沒能搶到什麼戰利品的撚軍不肯再北上,他們見城內的太平軍人少,乾脆就在城內劫掠起來。韋昌榮發現後,把這幫人都給攆出了臨清城。

  現在看,撚軍上下的心思都是一樣的,即便是一直靠規模效應奪取了大部分戰場上戰利品的撚軍大團夥,也想在這次北伐結束前發筆橫財。無疑,濟寧這座城市乃是他們最後的機會。

  然而韋昌榮還想繼續忽悠一下,此時也不是不能和撚軍撕破臉,不過此時撕破臉不如等到過了黃河之後再撕破臉。只要帶著船隊,過了黃河之後再過淮河是很容易的。再說過了黃河就到了淮北,那就是撚軍的老家,大家就此分道揚鑣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抱了忽悠的念頭,韋昌榮笑道:“二位,即便不能在濟寧城內劫掠,還有徐州城。你們又何必急在這一時呢?”

  沒等到劉永敬說話,溫悅薇開口了,“一旦過了黃河,你等還會等我們麼?韋大人,你以為我們對你們什麼都不知道麼?你們想要的乃是守住淮河,執行什麼守江必守淮的策略。此次在濟寧,你們為了能夠在微山湖籌集船隻,是一定要打的。至於到了徐州……呵呵,你們黃河都過了,還打徐州做什麼?”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往下就很難再有討論。韋昌榮的神色中卻有著疑惑,他不知這溫悅薇怎麼會知道了太平軍“守江必守淮”的戰略。而且這個戰略肯定是太平軍內部有一定級別的軍官對她講的。太平軍內部竟然有人吃裡爬外,韋昌榮對此相當的意外。

  “韋大人,你就說吧,到底是讓不讓我們進濟寧?”溫悅薇見韋昌榮沒吭聲,索性逼問道。

  江湖豪傑畢竟是實在,更不用說若是沒辦法在濟寧幹一票,他們也真的沒有其他機會了。韋昌榮自然不可能讓這幫傢伙給訛詐了,他冷笑道:“你們既然已經知道我們太平軍不劫掠,那就應該知道我是不會讓你們進濟寧城的。若是諸位覺得跟著我們已經沒有什麼好處可撈,我覺得咱們不妨就此別過,你們覺得如何?”

  看來劉永敬與溫悅薇也是如此想法,他們對看了一眼,隨即站起身。韋昌榮也站起身來,“兩位,咱們既然也合作這麼久,若是為一點小利益吵架,那也太小孩子氣了。我要給你們說的就是一件事,你們跟著我們北上之前,大家手裡都用什麼傢伙?現在你們手上都用什麼傢伙?就這麼些火槍,兵器,且不說你們能不能買到,就算是買到了,你們得花多少錢?一個人十幾兩那還是少說了。所以,你們若是想說些什麼我們太平軍沒讓大夥落好處的話,我覺得你們還是省省吧。”

  與撚軍的合作,至少是與撚軍最大兩股勢力的合作也就到此為止。韋昌榮甚至暫時停下了進攻濟寧的佈置,部隊開始收縮防禦。雖然撚軍不太可能突然與韋昌榮火拼,不過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除了管好自己的事情,韋昌榮還趕緊通知後隊的韋澤。

  這麼一番折騰浪費了一天的時間。而撚軍們基本都離開了韋澤的部隊,只有九個小隊伍,五百餘人的撚軍表示願意跟著韋澤。

  韋澤乾脆詢問這些人願意不願意加入太平軍,這幫兄弟都歡天喜地的表示願意。這些人被組成了韋澤的騎兵部隊,部隊長暫時由抓住了勝保的直隸好漢馮一曉擔任。馮一曉乃是直隸清河的好漢,前來投奔韋澤的時候也帶了三十余騎兵,單以馬上功夫來看,的確有著不一般的能耐,而且韋澤現在也實在是沒有時間整頓騎兵部隊。

  探馬們得到的消息,撚軍離開了太平軍之後不僅沒有南下,反倒是迅速北上。撚軍沒有攻擊韋澤的部隊,大家能夠和平分手就很好。而且韋澤也有些頗為陰暗的話沒有說出來,有撚軍“在後面斷後”,韋澤南下的行程只會更加順暢。

  也就在太平軍重新開始對濟寧城發動進攻的時候,向北快速行軍的撚軍也召開了會議,四大撚軍的勢力頭子聚集在一起,劉永敬雖然面對韋昌榮的時候還能表現出相當的自信,此時只有自己人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露怯了。帶著不自信的表情,劉永敬問坐在次席上的溫悅薇:“溫首領,你覺得朝廷不會攆下來麼?”

  溫悅薇臉上冷冰冰的毫無表情,她就這麼冷冷地說道:“若是清軍真的要追,他們早就追下來了!我再說一次,若是怕打仗的,那就趕緊回去跟著韋澤他們撤,若是真的想在這直隸與山東撈一票再走的,那就什麼都別怕。”

  說完之後,溫悅薇繼續用冰冷的視線掃視了周圍的這些頭領一圈,大家都是一凜。

  溫悅薇繼續說道:“大夥跟著韋澤打了仗,自然知道他在臨清這邊到底殺了多少清軍。那可是兩萬多人。咱們又不是要打倒阜城,打到天津去。我們只要能把臨清以及周圍的縣城都給打下來,那就是多少錢!現今這臨清城以及臨清附近,哪裡還有清軍呢?你們有沒有膽子好好的打這一仗!”

  “有!”在溫悅薇的煽動下,這幫撚軍首領們也起了戰意。

  “很好,那咱們就把怎麼打給分派一下!”溫悅薇說完之後,非常珍惜拿出一份臨清為中心的地圖,很小心的撲在桌上。那地圖雖然比較簡單,不過炭筆畫的風格可是韋澤部隊中軍用地圖的標準模式。

  溫悅薇指著地圖,開始分派起任務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16:33

第45章 回師(六)

  韋澤騎在馬上,拉開單筒望遠鏡觀看著濟寧城頭。在他旁邊的乃是韋昌榮等將領,大夥人手一支單筒望遠鏡,一起觀看著炮兵的射擊。

  有了培訓時間之後,部隊裡頭自然能夠普及基本數學與幾何水準的課程,能夠通過這些考試的人員比例雖然低,然而韋澤部隊的數量大大增加,通過的人數自然。炮兵部隊的規模擴大了很多,戰鬥能力也提高了很多。

  韋澤部隊的12磅山地榴彈炮的炮組是個八人炮組,比歐洲流行的六人炮組多出兩人來。多出來的兩個人固然看著浪費,但是這是韋澤雄心勃勃的炮兵擴大計畫中的一環。因為擔心技術外泄的問題,韋澤到現在還沒有拿出來他從網路上獲得的殺手鐧之一,炮彈的著發引信。

  現在的炮彈要麼是實心彈,要麼是在炮彈中弄了跟引燃管,實施了定時爆炸。著地引發炮彈的引信此時還沒出現,韋澤對這個並不複雜的小機械裝置有印象,但是就如韋澤現在明明可以嘗試著做金屬軸承,依舊忍著沒動手一樣。對於技術擴散的擔心讓韋澤止步於現階段的技術水準。

  進口的青銅火炮,顆粒火藥,火帽裝置,甚至韋澤有機會就會開發的米涅步槍,這些韋澤現在不搞,要不了多久軍火商們也會向中國交戰各勢力推薦。但是軸承、炮彈的著發引信,如果敢外泄到滿清那邊去,對太平軍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所以韋澤看著自己的炮兵部隊熟練的對著濟寧城發射炮彈,滿心盤算著未來的技術改進以及擴軍計畫,但是他沒有透露一個字的意思。

  這時代的清軍炮兵完全靠經驗,加上清軍那品質惡劣的火炮,對於著彈點根本沒有控制能力。韋澤進口的火炮就好很多,雖然法國18411年12磅山地榴彈炮也遠比不上21世紀火炮的精度,但是好歹在確定射擊諸元,校射之後,還能比較精准的集中目標。

  所以韋澤的炮兵部隊動用了十二門炮,每尊火炮只放了四炮,48炮中有30炮左右轟上城頭。韋澤就在望遠鏡中看到,城頭的守軍已經亂成一團,而且他們大有逃的無影無蹤的架勢。

  此時清軍已經徹底腐化,而且此時在韋澤軍中的前湖南巡撫張亮基一度嘗試在濟寧指揮清軍,在韋澤圍攻臨清的時候,張亮基帶了濟寧城中的兩千清軍前去臨清援助。這下濟寧城中的清軍基本全被帶走。剩下的至多不到400人。

  官軍兵力不足,地方上士紳們組建的團練就上來充數。然而在這短短的半個多月中,還是3月春忙的半個月中,濟寧的守軍帶上了團練,也不過千餘人。山東人實在,這千餘人一開始的時候還是真的想守住濟寧城的,然而剛照面就被12磅山地榴彈炮打死打傷一百多人。

  山東人雖然實在,但是一點都不傻,面對城下看上去無邊無際的敵軍,他們或許能夠勇敢的登城防禦。可親身感受到雙方有著巨大差距的戰爭能力,特別是認清了太平軍在遠端火力上的壓倒性優勢之後,官軍也好,團練也好,他們不約而同的選擇放棄固守濟寧的職責,開始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尋找著逃命的辦法。

  這些人很清楚,不管他們如何的奮勇作戰,濟寧周圍的清軍已經被太平軍殺了個精光,不可能有任何援軍會趕來援救。既然無論如何死戰的結局都是戰死,清軍自然而然的選擇了先拯救自己。

  得到守軍從遠離韋澤的城門逃竄出濟寧城的消息,韋澤並沒有令騎兵追趕。此時撚軍已經與太平軍脫離,韋澤也沒有過多殺戮的打算了。當然,必須說明的是,若是撚軍還在韋澤的隊伍中,那麼韋澤也不會在乎放出去撚軍追殺清軍。

  攻克濟寧之後,部隊沒有繼續南下,而是選擇在濟寧稍作休整。水運不僅比陸路運輸更快,乘船的部隊體力消耗也小很多。除去一部分暈船引發的戰鬥力損失,部隊下船之後很快就能進入戰鬥狀態。

  即便是撚軍與太平軍脫離了合作,撤回來的兩撥北伐部隊總兵力也有三萬之眾。韋澤的部隊損失不大,在騎兵方面甚至有不小的增加。北上的時候,韋澤的騎兵不到七百,此時的騎兵部隊已經到了兩千左右。騎兵並非簡單的給步兵配匹馬。騎兵作為一個兵種,必須經過嚴格的訓練。

  所以韋澤終於認識到了一件事,裝甲部隊的出現是軍事技術發展史上的必然而不是偶然。培訓能夠熟練駕駛裝甲車輛的軍人,難度遠低於培訓好騎兵。馬匹失去一條腿之後就完蛋,裝甲車輛被擊毀之後,修修還能繼續使用。

  雖然即便是在21世紀,中國高原地區有犛牛騎兵,在邊疆還有一定的巡邏騎兵。不過這都只是因地制宜的處置,這些犛牛與馬匹的數量與中國陸軍近萬的坦克,過萬的裝甲車輛一比,可以說是微不足道。

  然而韋澤雖然確定了自己一定要開發裝甲車輛的理念,但是他此時對騎兵也相當的重視。他自己手下有兩千騎兵,林鳳祥的北伐軍手下也有兩千左右的騎兵。雙方合兵之後,四千騎兵可是一股很大的力量。

  在濟寧休整中,韋澤問後勤部隊管騎兵的軍官,準備先做什麼。這位三十多歲的老戰士答道:“總參謀長,我已經下令,要求把所有馬匹的蹄鐵補齊。在騎兵出動前,要盡可能解決騾馬蹄子裂開的問題。若是船夠使的話,蹄子受傷的牲口,儘量用船運。”

  這一看就是吃過馬蹄子受傷虧的老戰士才能說出的話,韋澤讚揚了這位後勤官幾句,就開始策劃下一步的作戰。

  然而討論戰略的時候,韋昌榮說道:“總參謀長,我覺得咱們部隊裡頭好像有兄弟和撚軍說了不少事情。”

  “嗯?”韋澤一愣。

  韋昌榮就把溫悅薇說出“守江必守淮”戰略的事情說了一遍,“她一個女人家,又不像是讀過什麼兵書戰策的人,怎麼知道守江必守淮的戰略。”

  “呵呵,守江必守淮可不是兵書戰策上說的,那是歷史書上講的東西。”韋澤糾正道,韋昌榮的話一聽就是聽說書先生講故事聽的多了的後遺症。

  韋昌榮對這些根本不在乎,他繼續說道:“溫悅薇這女人雖然看著夠聰明,不過畢竟沒有接受過正式的軍事培訓。若不是我們中間有人給她說這些,她能懂什麼?”

  “那你是否圈出來有誰比較可疑?”韋澤問道。

  “定然是管騎兵的那些人比較可疑,步兵們基本上不與撚軍打交道,他們幹這個的可能最大。”韋昌榮看來也是想了很久的。

  韋澤想了想,慢慢地說道:“我說昌榮,我軍設有軍事法庭,軍事法庭裡頭的要點是什麼,你還記得麼?”

  韋昌榮仔細想了想,這才確定了的確有軍事法庭這麼一個機構,但是此次北上是軍事行動,所以根本沒有軍事法庭什麼事兒,軍官們直接用軍法就解決了問題。既然對軍事法庭是這麼一個態度,軍事法庭的要點更加不可能進韋昌榮的腦海。

  韋澤乾脆提筆寫下了一行字,“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寫完之後,韋澤讓韋昌榮好好的讀了讀這個軍事法庭的要領,這才說道:“我說昌榮,我不是說不用追究誰洩密,更不是說對此視若無睹。但是抓人不能覺得誰有嫌疑就去抓,好歹得有些證據吧。”

  “這怎麼找證據?”韋昌榮很不樂意地答道,“若是說見過面,和他們見過面的人多了去,你我都和他們見過面。而且萬一是那女人夠聰明,咱們中間誰當時隨口說一句,她就記住了呢?再說了,你要是問我,有沒有可能是我與別人說了這話的時候不小心被那女人聽到了。我都不敢完全打包票。所以說啊,四叔你這反倒是想多了。”

  “哦?那昌榮你有何打算?”韋澤笑道。

  韋昌榮態度頗為激動地說道:“我是這麼覺得,咱們自家兄弟說的話,就不能對外人說,誰敢說,咱們就只能教訓亂說話的。這次雖然可能抓不到人,不過先把這幫人敲打一下也是應該的。”

  聽了韋昌榮的話,韋澤笑道,“那還是部隊裡頭的保密條例啊。另外,昌榮,你是準備去敲打誰呢?”

  “既然是騎兵亂說了話,自然得敲打他們了。”韋昌榮毫不遲疑地說道。

  “你這是要推行保密條例,還是準備在騎兵部隊裡頭立威呢?”韋澤問道。騎兵部隊裡頭新加入的人很多,韋昌榮若是在部隊裡頭鬧一鬧,看著也沒什麼特別的。但是,韋澤很反對立威的做法。立威是要樹立個人對部隊的影響力,而韋澤所追求的可不是某些軍官在部隊裡頭的影響力。那是軍閥的一套玩意。韋澤需要的是在部隊中建立起制度與紀律來。

  韋昌榮的回答讓韋澤喜憂參半,“四叔,你若是擔心那些新來的人不歸心,那不妨讓我去敲打他們,我可以做的稍微過一點,你到時候出面給他們些好處。這不就行了。”

  韋澤當然能夠充分感受到韋昌榮的忠誠,有這樣的鐵杆在,韋澤倒是可以剩下不少心。但是韋昌榮的做法可就讓韋澤相當失望。所以韋澤說道:“這件事暫且如此,你且什麼都不要說。”

  然而韋澤想暫時把事情拖一拖,可事情的發展卻沒有韋澤想像的那麼平靜。休整期間本身就有整理後勤物資的工作,地圖作為重要的軍用物資,即便是損毀了也得以舊換新。這是韋澤定下的規矩。

  領取地圖等物資需要比較繁瑣的手續,而檢點地圖的時候發現,有三張臨清地區的地圖不見了。韋昌榮得知這件事之後,立刻敏感的想到了什麼。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16:33

第46章 回師(七)

  在韋澤的部隊中強制進行文化培訓,文化培訓的結果之一就是簽名。韋澤仿佛對簽名有異樣的迷戀,各種申請需要簽名,領各種物資需要簽名。即便是基本無條件支持韋澤的韋昌榮也認為韋澤未免太不相信大夥了。然而在查詢丟失地圖的事件上,韋昌榮突然發現看似對兄弟們很不信賴的層層簽名在對付不值得信賴的傢伙時,那是真心好使。

  根據領取後的規章,丟失的地圖使用者圈定為十五人。這十五人中十人與撚軍有接觸,與溫悅薇接觸的只有三人。經過對值班與工作時間記錄表的查詢,騎兵參謀李廣飛很快就成了重點懷疑對象。

  很明顯,李廣飛並不認為自己在地圖的事情上犯了多大的錯,更沒想到這件事突然就被揪出來。韋昌榮帶領著軍事法庭的人員只是把李廣飛叫去稍加審問,李廣飛就招供了。他看上了撚軍女首領溫悅薇,為了能夠多與溫悅薇接觸,李廣飛不僅想溫悅薇吹噓了他知道太平軍未來的戰略,還私下向溫悅薇透露接下來可能會展開的戰鬥,指點溫悅薇該如何參與追殺才能得到最大戰果與戰利品。當溫悅薇撒了點嬌,向李廣飛索取地圖的時候,鬼迷心竅的李廣飛立刻就把手頭的地圖給了溫悅薇。

  韋昌榮目瞪口呆的聽著李廣飛的交代。雖然知道自己沒抓錯人,但是韋昌榮實在無法想像,為什麼李廣飛竟然會幹出這等事情。此時的驚愕感覺已經淩駕在憤怒之上,韋昌榮趁著這種情緒,還算比較和氣的問李廣飛,“你知道撚軍脫離咱們之後就北上了麼?”

  李廣飛稍微有些情緒低落地答道:“知道!”

  然而剛說完,李廣飛又抬起頭,用一種充滿堅定信念的語氣說道:“溫小姐說了,她們只要北上再打幾仗,不然沒辦法向手下兄弟交代。等他們打完了仗,就會趕回來把地圖還給我!”

  “我……”面對李廣飛的態度,韋昌榮先是瞪著眼睛盯著李廣飛,試圖從他臉上找到說瞎話的跡象。然而看了片刻,韋昌榮大概能夠確信,李廣飛是真的相信溫悅薇的話。至少,李廣飛相信溫悅薇會為了交換地圖而專程回來。韋昌榮捂住自己的額頭,竟然無言以對。

  他見過傻的,卻沒見過這麼傻的。韋昌榮很想問問李廣飛,為什麼不撒泡尿當鏡子照照。李廣飛一個小小的騎兵參謀,距離騎兵部隊的參謀長至少得有四級。憑什麼在撚軍中混到第二把交椅的溫悅薇會對李廣飛格外高看一眼?

  幸好李廣飛沒有說出溫悅薇對李廣飛有“真心”之類的傻話,韋昌榮才算是勉強能夠壓制住怒火,沒有沖上去給李廣飛一通耳光。即便如此,在最初的驚愕過去之後,韋昌榮也是攥緊了雙拳,不斷深呼吸,才算是勉強沒有撲上去痛打李廣飛。

  事情查到這裡大概算是有了結果,總參謀部對此召開了專門會議,談論這次洩密問題。韋澤皺著眉頭看向眾將,他能理解有人被女色迷惑而幹出這等事,作為21世紀的人,對於人類的愚蠢底線實在有太多的見識。但是事情真的發生在自己創建的部隊裡頭,韋澤依舊感覺到十分氣惱。

  首先發言的韋昌榮說道:“我不知道諸位在家的時候是怎麼對待那幫吃裡爬外的傢伙,至少在我們老家那邊,這等人可是殺無赦!”

  這殺氣騰騰的話讓眾將都是一凜。等韋昌榮說完,作戰參謀張阮希浩立刻附和道:“沒錯,我們客家村子若是有人敢去附和土家,那是一定要殺!”

  大家都知道阮希浩的出身,在吳家鎮那土客矛盾極為激烈的地方,雙方積累起了根本無法化解的血仇。

  但是眾將的反應貌似並沒有一邊倒,雷虎問了一個問題:為什麼不能把地圖給撚軍?

  雷虎說道:“諸位,李廣飛的確沒把事情辦好,他不該不遵守規章。但是,當時我們與撚軍的關係不錯,我記得在土地的管理上,我們是允許一部分撚軍前來參與到地圖之中的。好像總參謀長還帶頭與撚軍分享過地圖情報……”

  “你到底想說什麼?”韋昌榮打斷了雷虎沒有找到終點的闡述。

  “我想說,李廣飛這麼做也沒什麼特別大不了的事情吧。”雷虎答道。

  支持韋昌榮的人自然是有,支持雷虎的人也為數不少。儘管大家知道雷虎這麼說的理由在於李廣飛乃是雷虎比較中意的部下,在騎兵作戰方面被認為很有前途。在參謀部人員調動中以優異的考評成績調入了總參謀部,如果在總參謀部的工作中表現出色,那麼等下一次考評以及人事調動之後,李廣飛很可能就能出來成為某支騎兵部隊的指揮官。雖然李廣飛這件事的確是做錯了,不過雷虎可不希望真的對這樣的手下大開殺戒。

  雷虎是因為心疼部下,而其他不支持嚴厲處置的將領們則是認為沒有必要把事情搞到如此殘酷的地步。

  這是韋澤的部隊建立到現在第一出與外面關聯較大的事情,而且牽連的對象還是作為友軍的撚軍。即便是撚軍已經脫離太平軍的現在,總參謀部中依舊沒把撚軍當作敵人看待。等韋澤的部隊回到淮河以南,淮河以北還是會交給撚軍。有這麼一支地方武裝牽制住清軍的軍事力量,遠比韋澤不斷派遣部隊到人生地不熟的淮北發動戰鬥更有效率。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李廣飛的行為也沒什麼特別了不起的地方。

  前後勤部部長林阿生的表態挺有代表性,“對李廣飛懲戒一下就行了。把咱們自己的東西偷出去給別人,這自然不行。不過以後還要和撚軍打交道,讓他們知道咱們把李廣飛殺了,撚軍對咱們會如何想?”

  “撚軍對咱們怎麼想?”韋昌榮瞪著眼睛答道:“撚軍對咱們做出這等事情,咱們還用在乎撚軍對咱們怎麼想麼?難道撚軍就沒想過,對咱們做出這等事之後,咱們對撚軍怎麼想?”

  見到這劍拔弩張的模樣,雷虎連忙說道:“消消氣,消消氣!不如讓李廣飛去撚軍那裡把地圖要回來。大夥覺得如何?”

  “哈哈!”韋昌榮乾脆冷冷的笑出聲來,“雷軍帥,你護著自己人也未免護得太過份了吧?哦,若是那李廣飛知道自己錯了,不敢回來。他就能跑了。若是他敢回來,那就說明他還是願意跟著咱們的,這件事就放到一邊去了麼?若是李廣飛回來是因為那溫悅薇已經把舊地圖描了一邊,所以派李廣飛回來偷新地圖呢?或者她是讓李廣飛打進咱們太平軍裡頭,給她當內應呢?”

  雷虎臉色一變,他沉聲說道:“韋軍帥,你這麼說是一定要殺了李廣飛不成?”

  韋昌榮答道:“我不是要殺李廣飛一個人,而是對叛徒只有殺無赦!”

  在這個時代,對於叛徒的對待很一致。那就是拖出去殺了。即便是有著整個時代都能接受的情有可原的理由,叛徒也會被立刻驅逐。所以對於李廣飛盜竊地圖的事情,雷虎等人努力把李廣飛的行為定性為“為女色所惑”“對友軍太好”。而韋昌榮以及阮希浩則是把李廣飛定性為“叛徒”。

  韋澤一直看著大家的爭吵,卻始終不吭一聲。因為在新中國建立之後,隨著法律的普及,逐漸確立了“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的社會態度。不管犯罪嫌疑人行動上的心理到底是什麼,確定其是否有罪的唯一依舊就是這人具體做了什麼。

  在以前,韋澤對此只是有著非常直覺的感受。很多現實中的冤假錯案,很多影視劇中的離奇案件,都讓韋澤逐漸接受了這種現代司法制度的理念。可真的遇到了內部事件,韋澤發現自己手下的體制中雖然非為明顯的兩派,可沒有一派能讓韋澤滿意。

  一定要形容的話,兩邊都是在誅心。韋昌榮堅持的要殺人的理由是“叛徒不可饒恕”。其他人的觀點是“李廣飛未必是叛徒”。至於李廣飛盜竊地圖的事情是個什麼罪,這倒是沒有人進行爭論。

  韋澤只能等著大家繼續爭吵,希望有人能夠對此能夠有所認知。可等了好一陣子,眾人越吵越凶,韋澤只能拍了拍桌子,表示他要說話了。

  “總參謀長,若是因為這件事就殺了李廣飛,那實在是太重!”雷虎立刻對韋澤展開了勸說道。

  韋澤有點無奈地說道:“咱們先不說最後怎麼處置李廣飛,咱們先說說另外一件事吧。這人證,物證,口供都有。大家不覺得是有人在誣陷李廣飛吧?”

  這個問題一問,眾人你看看我我看你,一時沒人敢說什麼。韋昌榮提交的各種證據齊全,包括李廣飛的口供也很完整。所以這好像也沒有什麼討論的必要了。

  “既然諸位覺得這個沒有問題,那我們先說說軍法局的問題。按照軍法規定,這等事出現之後,需要把犯人收監!”韋澤說道。

  “收監?”雷虎問了一句。

  “對,收監!這麼一個犯罪份子,還讓他自由活動不成?”韋澤問道。

  “那……”雷虎是最想保住李廣飛的,聽到收監這個詞,他格外的抵觸。他方才一直努力想說服大家李廣飛是犯錯而不是犯罪。可這一收監,那就是定性了問題。李廣飛犯罪了!

  可韋澤的說法如此直率,雷虎也無法反對。雖然雷虎想保李廣飛,但是他也沒有膽量進一步為李廣飛作保。見韋澤一直盯著自己,雷虎最後只能點點頭,“那就收監吧!”

  “很好!”韋澤看雷虎表態之後說道,“諸位,這軍法管的就是軍中的事情,軍法局管是專管軍中犯罪事情。以後只有人違背軍法,首先就要收監!大夥兒可有異議?”

  韋昌榮與阮希浩等人堅決支持韋澤的觀點,雷虎方才又表示同意收監李廣飛。剩餘的人實在是找不出反對的理由,所以大家最終達成了一致,同意軍法局收監犯人的權力。

  “諸位!我說咱們以後開會要做記錄,以後若是有人記不清一些事情,總是好差。這次就先把軍法局的事情記錄下來!”韋澤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16:33

第47章 回師(八)

  “四叔,你這是要和稀泥麼?”韋昌榮在會議結束之後並沒有就此作罷的打算,他直接找到韋澤前來說這件事。

  “我是要立規矩!”韋澤也回答的極為乾脆,“只是此時根本不是立規矩的時候。我若是和你們一起開會說起這個來,咱們還南下不南下了?”

  “這……四叔,不過是一個參謀的事情,你一句話出來,誰還敢不聽話麼?”韋昌榮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

  “我一句話出來,誰還敢不聽話?呵呵……”韋澤氣樂了,“我現在擺明瞭是要建軍法處,要建軍事法庭,你這麼給我折騰,這就是大家都聽我的話了?”

  被韋澤這麼一番搶白,韋昌榮也呆住了。沒想到從韋澤的這個角度來說,韋昌榮也成了反對者。過了片刻韋昌榮才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四叔,我知道了。你要建什麼,我都聽你的!”

  韋澤正色說道:“那你現在給我記住,從現在開始,只要我沒說李廣飛的案子,你就不許提這個。我想建軍事法庭的事情,你也絕對不許出去說。聽到了麼!”

  “是!”韋昌榮答道。

  好不容易按下了這件事,韋澤總算是能把精力放回到打仗上。就這麼一件根本沒能解決的事,竟然就花掉了大家大半天的時間,還讓韋昌榮與雷虎直接起了衝突。韋澤心裡頭一陣的後悔,如果自己早些知道這點,那早早的先把這件事給壓下去,明顯是更有效率的處置方法。但是轉念一想,如果沒有這次衝突,韋澤嘗試的軍事法庭,只怕還得延後一段時間。這個耽誤的時間也是個效率問題。

  每個人一天都是24小時時間,在各種對效率的判斷中左思右想還沒想出結果,韋澤很快就發現自己又浪費了大概一個小時。韋澤很清楚自己若是對此事繼續投入時間,只能造成更多浪費。韋澤強行收回心神,把這件事拋在思維的角落,封閉起來。強行把自己拉回到處理眼前工作的軌道上。

  如果說韋澤對這次突發事件以及軍事法庭問題都沒有做出足夠的準備,那麼他在撤退工作上倒是準備的頗為充足。雖然比不上楊秀清在長沙的時候對嶽州一帶了若指掌般的遙控,韋澤好歹也在前期派出了不少人在濟寧的微山湖以及大運河上活動。在尋找船隻方面,太平軍幹的頗為出色。

  大大小小數百條船,能夠一次性運走七八千人。若是太平軍也參與到划船的工作裡頭,運輸速度還能大大增加。由於此次行軍牽扯林鳳祥的北伐軍,韋澤必須和林鳳祥商量一下。

  林鳳祥還沒說什麼,李開芳倒是皺著眉頭說道:“我軍渡過黃河北上之時,軍隊裡頭混進了奸細,燒了我們兩大車的火藥。若非如此,我軍也不會打到天津就打不下去。此次撤軍之時,會不會有什麼清妖混進船隊裡頭?”

  這個建議倒也沒錯,韋澤保證運輸重要物資的時候,部隊會選擇更加穩妥的安全措施。但是韋澤也告訴北伐軍的林鳳祥與李開芳,既然撚軍已經北上搶掠,此時最好的做法莫過於快速南下。

  雖然有點不情不願,李開芳接受了韋澤的建議。林鳳祥更是提出一個建議,他與李開芳都有比較豐富的架橋經驗,林鳳祥建議自己帶人當先鋒。

  “林大哥,這可不行。”韋澤立刻拒絕了林鳳祥的建議,“你是我們太平軍中的悍將,此次東王名我北上援救,也未必沒有讓我與林大哥合兵一處繼續攻打北京的意思。兄弟我既然強行命令回軍南下,那我就一定要把北伐軍安全的帶回天京城。不然的話,我可沒辦法向東王交代。”

  “韋兄弟,我們都走到這裡了,你覺得還會有什麼麻煩不成?”林鳳祥笑道。

  韋澤搖搖頭,“從微山湖沿運河南下,下一站就是台兒莊,繼續南下就抵達黃河,過了黃河就是徐州城。我雖然不想在這兩處打仗,不過清妖可未必不願意打仗。特別是我等沿運河行動,清妖的江北大營也靠運河來獲取糧草補給。你若是說清妖沒有什麼想法,我可是一點都不信呢!林大哥,你若是覺得兄弟我沒有害你的意思,那還請林大哥按照兄弟說的辦。這樣兄弟也好向東王交代。”

  這也是韋澤的真心話,他對東王楊秀清會不會有什麼奇怪的反應很沒信心。畢竟天王洪秀全是個讓韋澤很有偏見的人物,與天王在一起這麼久,天知道東王會不會被天王給帶壞了。

  這當然是名面上的意思,韋澤心中則有另外的隱憂。此次在軍中建立軍事法庭的事情,對於韋澤來說不是什麼新鮮事,對於整個太平軍來說,甚至是針對整個中國來說都是全新的制度。軍事法庭雖然不是什麼絕對公正的場所,但是軍事法庭中的基本理念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而李廣飛的事情明顯證明韋澤的軍隊中距離這種人人平等的思路差的太遠。

  天王洪秀全掌握了宗教上的權勢,韋澤無法撼動。東王楊秀清掌握了行政與軍事上的優勢,韋澤同樣無法撼動。就如同眼下韋澤麾下的三萬部隊。歸林鳳祥、李開芳、吉文元三人帶領的一萬三千太平軍絕對忠於東王楊秀清。如果楊秀清下令他們與“叛逆”韋澤作戰,三人是不會有任何含糊的。

  即便是韋澤這一萬七千部隊裡頭,現在能夠在韋澤指揮下對東王楊秀清發動進攻,並且完全不在乎太平天國,只忠於韋澤的力量,現在看只怕不到一萬。剩下的七八千人對韋澤忠誠心遠沒有強烈到能夠與太平天國徹底決裂的地步。

  既然如此,面對楊秀清強大的控制能,韋澤就完全處於劣勢了。處於劣勢就意味著不能主導政治與思想工作,韋澤想要推行工業化時代的思路,定然會引發大量的思想對立。若是韋澤上頭還有東王楊秀清、天王洪秀全,韋澤的對立者很容易就會選擇投奔這兩個人。

  正因為想到這些,韋澤才更不願意在接到北伐軍之後節外生枝。得到林鳳祥、李開芳、吉文元的戰鬥力,對現在的韋澤沒有任何影響。可若是三人萬一死了,韋澤可就沒辦法向楊秀清交代。

  “韋兄弟,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林鳳祥沒想到韋澤的想法,所以自然而然的生出了這樣的念頭。

  “林大哥,你們原本也沒有走過這條道,就讓兄弟我帶個路又能如何呢?”韋澤當然不敢說心裡話,只能用別的話來敷衍一下。

  林鳳祥並非是個愛給人添麻煩的人,既然韋澤態度如此堅決,加上行軍也的確需要耗費不少心力,有韋澤安排的話真的比較輕鬆。他也選擇了支持韋澤的建議。

  部隊很快就開始南下,到了4月3日,韋澤的部隊終於抵達黃河,一路上搜索船隻,到了此時韋澤的部隊有了千餘隻船,僅僅兩天就過了黃河。

  4月10日,韋澤的部隊渡過了淮河,直奔滁州。

  這一帶是韋澤的地盤。此時韋澤已經得到了消息,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內,清軍並沒有發動任何進攻,整個皖中地區依舊是太平軍的地盤。張應宸依舊在守衛滁州。韋澤要把部隊帶到滁州,目標就是揚州與鎮江。在長江下游,天京、揚州、鎮江三座城控制在太平軍手中,林鳳祥北伐前就在守揚州,他是先突破了揚州城外的清軍包圍圈才殺向北方。

  從這個角度來說,即便是清軍此時已經腐朽到幾乎無可挽的地步,林鳳祥的膽略心胸也絕非一般優秀將領能夠比擬。

  韋澤要到滁州的原因就是,滁州距離江北大營很近。在這裡休整的話,可以很快決定未來的作戰方向。

  可沒等韋澤到滁州,楊秀清就命人送旨意韋澤。旨意裡面要求韋澤把林鳳祥、李開芳帶到韋澤的廬州一帶休整。在休整過程當中不僅要將兩人的部隊補足到三萬人的規模,還要最大程度滿足兩人在武器上的需求。

  看了命令之後,韋澤很懷疑自己手底下是不是有東王的密探。把林鳳祥等三位丞相的部隊從一萬三千人補齊到三萬人倒不是難事,給這三位補齊武器韋澤也並非辦不到。不過一般的人在楊秀清這個地位上的時候,只怕不敢這麼輕易下如此的命令。

  林鳳祥見到了公文之後愣住了,過了一陣他才說道:“韋兄弟,東王這麼做是不是太為難你了。若是你覺得辦不到,我們可以聯名給東王上書。”

  “那倒也不用。”韋澤笑道。反正給林鳳祥等人的一萬七千人完全可以是韋澤在皖中的五六萬部隊中素質不高的士兵。而熱兵器自然是韋澤繳獲的火繩槍,冷兵器就更容易。

  渡過了剛看到命令時候的驚愕階段,韋澤慢慢的想明白了一件事。東王楊秀清看似是對韋澤提出了挺苛刻的條件,實際上楊秀清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北伐部隊要修正,有了北伐經驗的部隊也需要補充。不讓齊王韋澤負責起此事,整個太平天國中又有誰能夠負擔的起呢?

  而且從這個命令中,韋澤看出楊秀清此時已經沒有了繼續北伐的打算。至於這種態度是臨時的還是被迫的,或者是偶然想明白的。韋澤都覺得鬆了口氣。俗話說事不過三,只要不繼續北伐,不去瞎折騰。今年在皖中自然能夠穩定的再收一年的糧食。等到連著收了三年的糧食,皖中也就知道太平軍是真的站住了腳跟,那時候對太平軍的態度就會極大的不同。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16:34

第48章 東王的策略(一)

  “韋兄弟,沒想到真的能連著行走數百里都是咱們太平天國的地盤。”林鳳祥贊道。此時大家乘坐的是一支大船隊中的大烏篷船,這支船隊的任務是從廬州出發向天京城運糧食,護衛比較嚴密。楊秀清命韋澤、林鳳祥等人到天京覆命,韋澤就選了搭乘這麼一個船隊。

  很明顯,能夠在數百里內不遇到清軍,始終都在太平天國的控制區內,這種感覺讓林鳳祥忍不住讚歎。北伐軍始終處於敵人包圍圈裡頭,那種到處都是敵人的窘迫感覺實在是給大家造成了太大的壓力。

  對林鳳祥的讚歎,韋澤先是笑了笑,這一大片地盤都是韋澤負責開拓的,若是說什麼都有自吹自擂的嫌疑。所以稍停了片刻,韋澤才答道:“若不是在天京城的東王指揮揚州與鎮江的兄弟扼守下游,林大哥北伐軍在北方吸引了清妖的注意,還有西征的翼王力爭上游。哪裡有這皖中的局面。”

  林鳳祥本來就是算命先生出身,聽了韋澤的這番話,他笑道:“呵呵,韋兄弟總是會找好聽的給別人說。若是韋兄弟帶兵北伐,只怕這北京城就打下來了。”

  “我不擅長打運動戰的,在這方面我比不上林大哥。”韋澤直言不諱地答道。其實韋澤心想,就算是能打下北京城,他也不會打的。弄個韋澤版的火燒圓明園麼?那座園林雖然是皇家園林,但是這不等於認為認為任何人有權損毀。而且就算從個人角度,等滿清完蛋之後,韋澤也是有機會去那裡頭玩玩的。

  林鳳祥當然不知道韋澤心裡頭一瞬間已經有這麼多念頭,他聽韋澤的話說的誠懇,於是歎道:“韋兄弟,若是能如你這般每次和清妖正面開戰,開戰之後就能打贏。自己的兵傷亡也小,我可一點都不想跑來跑去的打。只是哥哥我辦不到,為了能打到北京,哥哥我只能這麼到處走。”

  既然林鳳祥表示了支持認可韋澤的態度,韋澤有些試探著說道:“林大哥,咱們現在已經回到淮河以南休整,我是這麼想的,先把天京周圍的清妖蕩平,再圖向其他地方拓展地盤。這就跟打掃院子一樣,門前的東西還沒掃淨就跑出院子打掃,總是覺得跑得太遠。你覺得呢?”

  這話雖然看著仿佛是聊天般的內容,實際上韋澤是在於林鳳祥溝通是否繼續北伐的事情。若是楊秀清還是堅持原本的計畫,趁著清軍戰鬥力不強的現在迅速打下北京,快速確立太平天國的全國性政權,那韋澤只怕就會成為北伐的主力。

  這可不僅僅是韋澤個人的瞎想,接到楊秀清的旨意後,韋澤立刻採取了行動。林鳳祥等人的部隊不可能直接給聚集到廬州去,那實在是超級沒效率的處置方法。韋澤把這三位丞相安排到了滁州、定遠、五河三個地區。原本韋澤因為兵力不足的緣故,對這三個地區的控制就不是很得力。此時既然他們要在皖中補充人馬,自然就讓他們分別駐紮這三處,也能幫韋澤威懾一下地方。

  然而到了4月18日,楊秀清又來了一道旨意。原本鳳祥等人在皖中擴軍到三萬的命令稍加修改,變成了擴軍到四萬五千人。在楊秀清的規劃下,三位北伐軍的丞相原本帶出去九個軍,這九個軍每個軍都擴編到五千人。林鳳祥令四軍,李開芳領三軍,吉文元領兩軍。

  除了這麼一道旨意之外,楊秀清還向韋澤發了一道新旨意,在旨意中告訴韋澤,楊秀清準備等三位丞相的部隊重編以及訓練完畢,就派他們前去打破清軍對揚州的圍困。看來楊秀清對打破圍困揚州的清軍看來很有信心,他不談怎麼打仗,而是告訴韋澤,準備在揚州解圍之後,把苦守揚州的夏官又副丞相曾立昌等人的部隊接到皖中修養整編。曾立昌等人的部隊共有22個軍,韋澤看完了楊秀清在命令中提及的這個數字,忍不住苦笑起來。

  楊秀清自然不可能把曾立昌與韋澤、林鳳祥等人相提並論,曾立昌的22個軍也不可能按照韋澤以及林鳳祥這樣的一個軍五千人的編制處理。每個軍五千人,22個軍就是十一萬人的部隊。天平天國現在總共男女部隊加起來才20萬多點,11萬人部隊立刻就是太平天國第一大軍團,就曾立昌的這個資歷與地位,根本不可能擁有這麼大規模的部隊。

  如果不是要建立一支11萬人的大軍團,韋澤就不得不考慮楊秀清到底是什麼想的,特別在公文裡頭提及這22個軍的數量。寫公文可不是說話,說話的時候不過腦子,或者是心裡頭一直想著什麼事情,隨口說出了與眼下事情關係有限的資料,這都是經常的事情。那楊秀清專門提出這22個軍的數字,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凡是東王的旨意,韋澤都會在總參謀部裡頭進行討論。如果說韋澤還能坦然對待的話,其他的將領都有些懵了。近期要給補充林鳳祥他們補充三萬多軍隊,這已經讓韋澤的總參謀部大有鬼哭神嚎的意思。韋澤的總兵力才六萬,這一傢伙就要分出去一半,任誰都挺不住。再竭盡全力整出11萬部隊的命令,已經完全超出了皖中地區的實力。

  韋澤並不認為楊秀清能夠糊塗到亂下命令的地步。韋澤控制著皖中,的確有能力征糧、徵兵,但是任何事情都有其極限,如果楊秀清明確下令要求韋澤一定要完成這個任務,那只能說明楊秀清這是要對韋澤個人下手了。而事實上楊秀清只是稍微提了這麼一句話,沒有任何後續。所以韋澤猜想,就楊秀清對獲取全國勝利的渴望,有比較大的可能是楊秀清希望韋澤能夠在完成了揚州解圍之後就領軍北伐。

  這個戰略是相當的不靠譜,韋澤與林鳳祥聊天,目的就是想通過獲取林鳳祥的支持,盡力打消近期內任何與北伐有關的軍事計畫。

  林鳳祥看來很支持韋澤的觀點,他答道:“我也覺的北伐實在是太心急了。我等一路從廣西打到這裡,都以為清妖不堪一擊。只懂得守城,所以快速進軍,直插北京,也算是賭上一把。現在看,清妖還是能打的。我和勝保打了數仗,數仗皆勝。然而勝保每次被打敗之後還能繼續回來打。我軍的後勤、兵力都耗不起,最後竟然不敢再打。只要打一次敗仗,那就是要覆滅。”

  韋澤完全能夠理解林鳳祥的感受,當年黨能夠在抗日戰爭中迅速擴大根據地,一來是因為佔據了民族戰爭的大義名分,這支中國軍隊到了日本佔領區之後那就是被認同的中國軍隊。再者則是這支軍隊充分的與人民群眾結合在一起,有了比較深厚的社會基礎。所以部隊才能像蒲公英一般撒到中國廣袤的國土上,然後艱難的落地生根,並且蓬勃發展起來。

  但是現在,太平軍被認為是逆賊,選擇了快速突進的戰術之後,更不可能起來發動群眾。若不是滿清已經腐朽到根子上去了,林鳳祥在北方的絕望感覺只會更強烈。

  想到這裡,韋澤忍不住問林鳳祥,“林大哥,你當年是為何要參加太平軍的?”

  “呵呵,我可不是先參加的太平軍,我參加的是拜上帝教。”林鳳祥有些感懷地答道。他向韋澤說起了自己以前的事情。林鳳祥于道光五年(1825年)生於廣西武緣(今武鳴),由於自幼喪母,其父憐愛未加檢束,以致放蕩不羈。少年之時,但遇不平事,就挺身相助。清道光二十八年(1848)因打死縣城劣紳,縣令緝捕,其七叔林秀中賣豬4頭給他作路費,奔走他鄉。林鳳祥遂混跡江湖,設肆賣蔔,並得以結識洪秀全、楊秀清。咸豐元年(1851年)參加洪秀全金田起義,為結拜的40個盟兄弟之一。

  “哦!”韋澤聽了之後才知道林鳳祥在太平軍中是根正苗紅的元老,“那林大哥,若是咱們建立了小天國,你覺得小天國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小天國是什麼樣子的?天王與東王他們不是早就說過了麼?”林鳳祥答道。

  這下韋澤可是無語了,韋澤突然發現,在太平天國裡頭真正把小天國的制度放心裡,把“天朝田畝制度”放心裡的,韋澤是極為罕有的幾個人。關於小天國到底是什麼模樣,關於未來新建立的國家是個什麼模樣,韋澤問過不少人。大家的回答和林鳳祥差不多,都認為天王洪秀全,東王楊秀清向大家說過的新世界就是未來的世界。並沒有人真的對此有過進一步的思考。

  在這方面,韋澤一度覺得這或許是農民的愚昧。然而隨著時間的變化,韋澤覺得這是他自己的愚昧。偉人們能夠從發生的過去中看到未來,普通人能夠讓自己做的事情基本能夠維持發生過的比較好的局面就行了。韋澤是個穿越者,他是真的看到過未來。還是與現在的中國有著本質區別的未來。

  那麼韋澤認為人人都應該能看清未來……這是別人的錯,還是韋澤的錯呢?這個答案好像是明擺著的。

  想通了這點,韋澤並沒有再去引導林鳳祥,他笑道:“那等小天國建立之後,林大哥應該也能封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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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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