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幻想] 1852鐵血中華 作者:緋紅之月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8 15:53: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82 64979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23:54

第69章 規模的艱難(五)

  1856年2月10日,是大年初五。大年初五俗稱破五,在中國風俗裡面,破五那天鞭炮從每間房屋裡往外頭放,邊放邊往門外走。說是將一切不吉利的東西、一切妖魔鬼怪都轟將出去,讓它們離我們遠遠的,越遠越好。尤其放“二踢腳”(兩響)稱“崩窮”,把“晦氣”、“窮氣”從家中崩走。人們從初一至初四已經四天沒幹活了,日出之前放炮崩窮後,要努力幹一天活,稱“恨窮”。“破五”意味著只要在新的一年裡,不辭勞苦勤勤懇懇便可過上好日子。

  光復都督府此時已經基本控制了廣東的局面,對廣州城內的管理更是給力,所以今年過年取消了對鞭炮的禁令。第一次鴉片戰爭之後,英國人割取了香港島,香港島本身並不大,所以英國逼迫滿清政府割讓了九龍等租界,以向香港島提供緩衝地區和糧食供應地區。

  就在破五這天,黃鳳志跟著他爹黃偉明從九龍出發,乘坐著一條小船向著廣州城方向去了。破五那天民間也都恢復了正常工作,店鋪開門,生意出攤。香港那邊和廣東這邊貿易很多,普通的小船是最常見不過的交通工具。

  在小船上放了幾根撐船用的長竹竿,黃鳳志就坐在竹竿上,這本來是非常普通的行動,黃芝峰的身形卻有點不那麼對頭,從那小心的模樣來看,仿佛竹竿比黃芝峰還要重要些。過了關口,水道上突然出現了幾艘大烏篷船。船頭上掛著紅色的軍旗,旗上繡了兩個大大的簡體黃字“光復”!

  這是光復軍珠江水師的船隻,水道上的民船普遍對這船隻沒有太大反應。光復軍的水上船隊並不擾民,他們只是負責緝拿水賊,管理水道上的航行秩序,若是出了撞船事故的話,也會搭救落水者,並且負責處理撞船事故,調解紛爭。黃偉明和黃芝峰乘坐的船見到巡邏船過來,連忙向岸邊靠,想距離巡邏船更遠一點。

  但是巡邏船卻沒有對這麼恭順的態度有任何好感,船頭調動,巡邏船直奔黃家父子乘坐的船靠過來。船頭上的水師稽查隊人員拎著喇叭筒高喊著:“前面那條船給我停下,接受檢查!前面那條船給我停下,接受檢查!”

  黃家的小船哪裡敢反抗,而且在這水道上,小船肯定跑不過大船。很快,他們就被逼到岸邊。稽查隊的人員用木棍敲著黃芝峰很小心對待的竹竿。黃偉明臉色還算有些鎮定,黃芝峰就有些變了臉色。

  很快,稽查人員拿出小刀,把幾節在敲擊下發出沉悶響聲的竹節的外殼切開,裡面露出了黑乎乎散發著異樣香氣的東西。稽查隊員冷笑著看著黃偉明與黃芝峰父子,他們冷笑著說道:“你們膽子可真大!現在還敢投運大煙到廣州來!”

  “官爺!這位官爺!”黃偉明的手立刻伸進衣服內側的袋子裡面要向外掏錢。

  “還TM想賄賂我們!你們這是罪加一等!”稽查人員立刻把黃家父子都給捆了,連同作案用的工具一起帶走了。

  沒過幾天,光復都督府的外交部長洪仁軒就接到了英國方面的正式照會,會面的時候,英國人要求光復都督府撤銷對香港租界居民黃偉明、黃芝峰的羈押,並且撤銷對他們走私大煙的判刑。同時,英國方面正式告知洪仁軒,要求他立刻撤銷光復都督府對於大煙的“歧視性宣傳”。聽了英國人大言不慚的要求,連洪仁軒這樣的比較有理性的人也變了臉色。

  對於大煙有什麼歧視性宣傳可言,這種毒害人的東西不管怎麼宣傳它的毀滅性作用都不過分。在沒有投奔韋澤之前,儘管身在香港,洪仁軒依舊非常關注在廣東的光復都督府。光復都督府的其他行動算是他們的機密,能夠順利收集道德情報相當一部分都與禁煙有關。

  以往的滿清禁煙,完全是靠行政性手段。滿清自己沒有什麼基層人員,所以禁煙一直是上層的事情。上層官員或許真的因為身邊的人有受了大煙的害,所以真心禁煙的。

  只是滿清那種腐朽墮落的體系,必然有腐朽墮落的作派。不管上層是個什麼態度,任何中層執行上層政策的時候,統統是以牟利為目的的。例如大煙販子們走私大煙,是將大煙裝進竹竿裡面,用這種方法來避免盤查。而那幫中層官吏們發現這種走私者的時候,就敲敲那竹竿。禁大煙的與販大煙的都心知肚明,把該給的過路錢給了之後,雙方都能夠各取所需。

  這種做法最後甚至創造出了一個新的常見詞彙,就是“敲竹槓”。

  光復軍這是真心禁言,而且禁煙的辦法和滿清也完全不同。光復軍建起的基層部門在廣東各地都開始了全面的宣傳,他們先是關閉了公開的煙館,同時把病入膏肓的大煙鬼關在籠子裡面公開示眾,還有針對大煙害處的種種宣傳。

  除了主動宣傳之外,他們還走街串巷,在宣傳的同時接觸各界百姓,搜集私下開的大煙館的情報。能開大煙館的傢伙,都是背後有人,或者是地方上的地頭蛇。對他們不滿的人大有人在,光復軍把群眾工作做的深入,收到的情報自然是頗多。經過這些年大煙的毒害,正派的百姓也對大煙館十分厭惡。光復都督府如此大張旗鼓的宣傳,人民也都在看。

  事實證明,光復軍不是玩口頭的把戲。他們不僅將大大小小公開的煙館給剷除一空,連煙民們也都給抓走了。這幫煙民送去了休整河道,修建灌溉和排澇的工地上,這些大煙鬼被強制勞動。

  如此雷厲風行的手段在光復都督府公開處決了二十幾名吸食大煙的光復都督府旗下人員的時候,達到了頂峰。光復都督府在自己的報紙上毫不掩飾的公開了自己人也出現了吸食大煙的事情,並且再次強調,大煙或許在藥用上是個藥品,但是當作興奮劑使用的時候就是害人害己。光復都督府絕對不會容許任何吸食大煙的行徑存在,普通人是抓走勞動改造。光復都督府體制內出現的時候,就殺無赦!

  這種鋼鐵般的手腕讓洪仁軒覺非常欣賞,他看中的並不僅僅是光復都督府怎麼處置民間,關鍵的是光復都督府如何處置自己人。對民間相對的依法辦事很好,對自己組織內部的人員採取了毫不留情的嚴懲,那是更好!正是這種能夠對自己人下重手的態度,才促成了洪仁軒最終決定出來給光復都督府辦事。

  此時英國香港當局提出了要釋放走私大煙的香港租界居民,洪仁軒心裡面自然是忍不住想怒駡。只是他個人比較理性一些,不願意無端的引發爭執,所以洪仁軒最終還是試圖用司法手段來解決這個問題。

  此時政法委的負責人是林阿生,想走司法手段就必須得到林阿生的支持。聽了洪仁軒講述完來訪的意圖,林阿生開口就說道:“這件事是我們自己的事情,和英國人有什麼關係呢?”

  林阿生不愛說話,所以說話的時候反倒是更加直接一些。洪仁軒聽著林阿生滿是對抗情緒的話,就知道自己很難非常有效的說服這位光復都督府裡面的重要人物。思忖了片刻,洪仁軒說道:“英國人是一定不會允許咱們廣東禁煙的,這可比當年虎門銷煙更不能讓英國人接受!”

  “哦?為何這麼說?”林阿生臉上出現了因為感到意外而出現的表情。

  “林少將看過都督府裡面編輯的有關大煙貿易的資料麼?”洪仁軒問。

  “看過。”林阿生答道。

  “最初大煙真的是當藥用的,每年銷量其實很小。一兩百箱頂天了。直到大煙被人吸食,這才銷量猛增。虎門銷煙的時候,大煙銷毀了,吸食大煙的人可都在。所以英國人打敗了滿清,這大煙生意是越做越大。當下我們都督府並沒有要和英國人打仗,英國的大煙商人也沒有被遭到沒收大煙的事情。可都督府把吸食大煙的大煙鬼都給抓了,從此沒人買他們的大煙。這等於是咱們徹底斷了英國人的財路。哪怕這只是咱們自己的內政,哪怕咱們處置的都是中國人,英國人也是不會答應的。”

  林阿生聽著洪仁軒的話,忍不住微微點頭。等洪仁軒說完,林阿生歎道:“原來洪部長是個明白人。”

  洪仁軒也不管林阿生那隱隱的嘲諷,他坦然說道:“我不願意因為置氣這等原因和英國人打起來,可英國人若是為了強賣大煙和我們打仗,我洪仁軒也不會就這麼乖乖的向他們低頭。此次抓了香港那邊的居民,英國人正式向我們提出了照會。此事其實與那黃家父子有沒有走私大煙毫無關係。英國人要針對的是我們的禁煙政策。所以我就先與林少將說了此事。不是我想打或者不想打,而是英國人只怕是下了決心。”

  林阿生看洪仁軒說的明白,他忍不住笑了,“洪部長,外交的事情我不管。不過我想問件事,我看林部長你這意思,難道還有不打仗的辦法不成?”

  “我並沒有沒有一定不打的把握,不過若是能夠召集英國商人開會,讓他們少賠點錢,並且給他們以後賺錢的路子。我覺得近期或許能夠撐過去。”洪仁軒認真地答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23:55

第70章 規模的艱難(六)

  光復都督府的核心五人委員會成員由党、政、軍、工業、司法,五個部門的負責人組成。作為制度的建立者,韋澤這做法顯得頗為強勢。一定要講的話,韋澤倒是沒有這麼強勢的個性,只是他不懂怎麼建立其他類型的政治體制。而且韋澤自幼受到的教育就只有一個,“刀把子得握在自己手裡”。

  無疑,這個委員會就是刀把子握手中的標準模式。

  韋澤身為光復都督府的都督,軍事委員會向韋澤本人負責,所以五個部門裡面他自己出任軍事委員會的頭子。黨務部門暫時由政治部的吳啟路負責,政府部門現階段的頭子是“廣東土地問題辦公室主任”畢慶山,工業部門其實算是工商,徽商投身的頭子李玉昌交出外交部工作之後,完全投身了這個部門。司法部門的頭子則是林阿生。

  這種常委會議基本上是經常開的,在政策制定上,必須由大夥經常碰頭才行。所以林阿生很自然的就把洪仁軒提出的問題拿到了常委會上討論。

  “英國人居心叵測,我早就覺得不能向他們做任何讓步!”李玉昌雖然是徽商出身,本來也算是相當儒雅的一個傢伙,可親自參與到了針鋒相對的利益鬥爭中後,整個人身上的殺氣越來越盛,那些儒雅之氣一天天消散了。

  韋澤當時就給洪仁軒月臺了,“洪部長做事沒問題,也能夠把握住政策,他不想和英國人這麼簡單的開戰,我不覺得他有什麼不對的。”

  “你也不能任由他胡來啊!”李玉昌對洪仁軒可沒有韋澤這麼寬容。

  韋澤擺了擺手,“咱們先不說洪仁軒的事情,我來說一下我的觀點。我們在這裡要負責的是制定政策,洪仁軒沒有制定政策的許可權,他的職務是執行政策。所以我們評價洪仁軒的標準不能是他幹的讓我們滿意!而是通過他的實踐來證明我們的政策有沒有問題,通過他的實踐來證明我們的人事安排,我們自己對政策推行的能力有沒有問題。我們評價他幹的好不好,恰恰不是告訴他去完成某件事,然後就不管了。不戒視成謂之暴,慢令致期謂之賊。”

  吳啟路負責黨口,他滿臉的認真聽著韋澤的話,還不時用筆記下來。畢慶山和林阿生都是相當老資格的人,韋澤所說的這些讓他們若有所思,微微點頭。倒是李玉昌,雖然當過商人,卻沒有真正指揮過千軍萬馬或者從事過大量行政工作。所以他此時更多的是感到不爽。

  韋澤繼續說道:“不教而誅謂之虐,不戒視成謂之暴,慢令致期謂之賊。辦事的時候不在過程中一直進行調整,還一定要事情得到你期待的結果,那就是暴虐。自己在初期的時候懈怠應付,卻突然給下面一個完成的日期,那就是賊!所以我們辦事,我們自己制定了政策之後,首先要讓下面執行的同志明白政策,我們還要不斷檢驗他們過程中的行動,看看他們有沒有偏離政策。更不能一開始不管不問,然後突然告訴他們完成的日期。我們自己得承擔起責任來,這就是民主集中制。”

  李玉昌登時就沒話說了,不過那依舊緊繃的嘴,微微皺起的眉頭,特別是臉上那嚴肅的表情,都證明他此時的情緒還是很激動。

  韋澤微笑著說道:“那麼我們來再確定一次,我們制定的政策,以及當時制定的政策的幾個基本條件有沒有變?誰先來說一下?”

  李玉昌不吭聲,這一來是因為他很生氣,二來則是他加入的晚,地位也低,很多政策制定的時候他也沒機會介入,同時沒能力介入討論。

  畢慶山是政府的頭子,他說道:“我們當時制定政策的時候沒有怎麼考慮英國人的立場,也沒有怎麼考慮英國人的態度。那時候軍隊方面認為英國人短期內不會插手我們在廣東的行動,所以可以抓住這個時機和英國人擴大工業品進口的數量。至於其他政策,我們在制定的時候都是以迅速完成對廣東的全面控制為唯一目的。現在基本完成了任務。”

  行政部門的頭子說完,司法部門的頭子林阿生說道:“我們在香港與廣州之間設下了防線,在處理吸大煙的那幫人的時候,以連帶打擊廣東地方豪強為目的。並沒有直接對英國大煙商人動手。現在市面已經恢復,我們基本完成了任務。”

  等其他兩人說完,韋澤轉向了李玉昌,“李玉昌同志,該你了。”

  “我?”李玉昌一愣,他遲疑著說道:“我當時分管外交工作,現在已經不做這個。”

  “你只管說你當時分管的工作,制定的政策,以及執行的情況。”韋澤糾正道。

  李玉昌這才明白過來,他想了想,有點不自信地說道:“我是與外國人做生意,從引進火炮到引進煉鐵技師,還有引進橡膠種子,這些工作都已經完成。”

  等著幾個人說完,韋澤才說道:“那麼我們半年前制定的工作,現在都已經完成。原先制定的政策引發了一個結果,我們和英國人的矛盾在激化。很明顯,在之後要制定政策的時候,既然英國人擁有相當強的實力,那麼在以後制定政策的時候,英國人的反應已經不能完全忽視。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與會的其他幾個人聽完了這個簡單的匯總,思考了一陣,都表示事情的確是到了這個地步。韋澤看大夥達成了共識,這才坦然說道:“我們沒有海軍,海上武裝力量薄弱,想和英國人在海上爭雄很難。所以我從一開始並不想和英國人直接打仗,我們想搞禦敵於國門之外的戰略,明顯辦不到。如果英國人從海上來,怎麼防禦,怎麼反擊。我們都沒有相關經驗。”

  韋澤說的坦率,大夥都有點愣住了。直到今天之前,韋澤給大夥的印象都是從容不迫,並且總是能夠拿出各種打勝仗的方法來。讓韋澤承認自己沒有獲勝的把握,這真的是第一次。

  林阿生算是這裡面軍旅生涯僅次於韋澤的一個,他說道:“都督可沒有認輸的打算啊。”

  韋澤點點頭,臉上露出了爽快的笑容,但是大家都看得出,韋澤的眼睛可一點都沒笑。不僅沒笑,韋澤的眼神變得極為銳利,那是充滿了鬥爭意志的眼神。韋澤的聲音裡面更有著一股熱情,“我當然沒有打輸的打算。英國人敢這麼自以為是,依憑的乃是他們手中的軍事力量。強大的海軍,相當善戰的陸軍。他們現在之所以敢和我們作戰,目的無外乎是想打開中國市場,從中國市場上賺到大量的錢財。我現在可以非常明確的告訴同志們,我其實並不在乎讓英國人賺到錢。生意麼,大概能夠維持進出口平衡就好了。這並不是我個人現在才有的想法,我其實一直是這麼想的。現在的問題是,英國人覺得他們能夠用武力來解決我們,逼著我們欠下城下之盟。我現在想和英國人打仗,是要打消英國人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他們根本不用指望能夠武力讓我低下頭。當然了,不知道同志們是不是和我的想法一樣?”

  “英國蠻子是想都別想打怕我!”李玉昌說道。

  “我以前跟著都督,我以後也會跟著都督!”林阿生沒有說狠話。

  “我們就打到今天的,自然也會繼續打下去!”畢慶山的態度很明確。

  “下級服從上級,我們當然服從都督。”吳啟路的表態也非常明確。

  韋澤的問話當然不是為了讓其他人給他唱反調,誰敢有臨陣退縮,或者畏懼戰爭的態度,韋澤立刻就會想辦法把那個人搞掉。既然這些人都明確表態,他也繼續用非常理性的態度說了下去,“所以,我們打仗是為了和平。我們拒絕英國人想用賣大煙的方式賺錢,並不是我們就要拒絕英國人在中國賺錢。我現在就要給大家再介紹一下英國的歷史,讓大家清楚英國人為什麼這麼牛。為什麼他們根本就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裡。”

  危機固然帶來了巨大的危險,給人巨大的壓力。但是韋澤卻堅信危機也是機會,至少半年前韋澤如果提出英國人很牛的觀點,他手下的這些人並不會在意。因為光復都督府與英國人的衝突遠沒有激烈到戰爭的階段。現在,不用韋澤強調,高級幹部們都開始非常認真的傾聽關於英國人的歷史。

  花了將近兩個小時,對照著世界地圖聽完了英國人在全球稱霸的歷史,順道補了一下歐洲歷史,同志們固然有些頭蒙眼花,可他們對英國人的態度也不自覺的理性起來。

  “英國以工業和海洋立國,看來真的很不得了啊!”原本對英國人非常不滿的李玉昌都能用很理性的態度說話了。而這個態度也得到了其他三人的贊同。

  韋澤喝了口,潤了潤喉嚨,“我現在說英國,的確是因為戰爭不久就可能爆發。但是我更想說的是,我們中國可不是個小島國,我們的面積幾乎等於整個歐洲的面積。我們還不是像歐洲那樣四分五裂,互相之間征戰不休。你們覺得我害怕和英國人打仗麼?”

  眾人紛紛搖頭,到現在為止,哪怕非常明確的描述了英國人的強大,韋澤的態度依舊充滿了自信。

  “這場戰爭的危機固然很難,但是我相信我們能夠熬過去。等英國人相信靠武力無法征服我們的時候,他們前面就已經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哪怕是為了把錢掙回來,英國人也會被迫選擇與我們和平相處。那時候我們不僅要和英國人做生意,更要向英國學習工業。只要我們也發展工業,向國家提供包括教育在內的社會服務,建起一個現代民族國家來。那麼我們只用埋頭幹三十幾年,就能成為一個比英國更強大的國家。那時候咱們就能建成一個空前強大,疆土比現在大好幾倍的新中國。英國人那時候什麼都不算。”

  韋澤的聲音裡面有著一股熱力,他臉上帶著淡淡的殘酷笑意,語氣態度堅定地說道:“我們大家都很年輕,我相信大家一定可以看到,當我們強大的時候,是怎麼把英國佬的蛋砸崩的!他們一定會在地上打著滾,哀號著,請求我們繞過他們。那時候我們就可以居高臨下的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是他們自找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23:55

第71章 規模的艱難(七)

  洪仁軒面對一群年輕的時候情緒不高,雖然這群年輕人都是由光復都督府裡頭的人事部派給他的人,洪仁軒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選擇自己認為能夠來當助手的人選。

  這自然是一種信任的表示,可洪仁軒並沒有樂觀的認為光復都督府會真的相信自己。首先是洪仁軒認為自己和前一任外交部長李玉昌之間存在對待外國人的觀點對立。其次,管政法的高官林阿生也相當明確的表示過對洪仁軒的不認同。韋澤也並沒有表示出對洪仁軒的強烈支持,這幾個條件加在一起,自然不可能讓洪仁軒有絲毫的放心可言。還有一點,洪仁軒一點都不認為自己和太平天國洪秀全之間的血緣關係會被無視,更不認為這種血緣關係會成為對他有用的正面助力。

  只是韋澤對洪仁軒委以重任,而且也沒有任何撤除洪仁軒職務的說法。所以洪仁軒再不爽,卻也不可能直接跑去韋澤那裡質問韋澤是不是不信任他。沒等洪仁軒的不滿升級,韋澤倒是先把洪仁軒叫去了辦公室,“洪部長,我聽說你準備召集在廣州的外國商人開個會。你提出過這樣的觀點吧?”

  洪仁軒是真沒想到自己的看法居然被林阿生少將轉述給韋澤了,吃驚之餘,他說話都有點不怎麼利索了,“有……有的。”

  韋澤看著洪仁軒這吞吞吐吐的模樣,先是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笑容,這才說道:“這件事你說了,那有下文麼?”

  “呃?”洪仁軒真的愣住了。他當時只是因為反對過於衝動的行動,這才比較應急反應般的提出了思路,可真心說,洪仁軒覺得這是韋澤的光復都督府應該牽頭搞的事情,他一個外交部長,還是臨時上馬沒幾天的傢伙,他覺得自己沒理由跳出來挑頭。

  “洪部長,我們光復會的理念,立場,這是我們光復會黨內民主集中後決定的,短期長期的政策,則是由上層決定的。你這樣的負責具體事務的公務人員,就是要負責起具體行動。你不用考慮我們中間的同志對你的個人看法,我們中有些人可能信任你,有些人則可能不信任你。有些人或許不喜歡你,有些人則是很喜歡你。但是這都不是決定光復會理念的決定性因素,更不是決定光復都督府政策的決定性因素。制訂了政策,我們自己首先就要遵守。我們判斷你的工作是不是有效,你工作的能力是否合格,看的是你是否在堅定的執行政策。你的行動是否符合了政策。你能明白麼?”韋澤坦坦蕩蕩的給出了解釋。

  洪仁軒從未見識過韋澤的這種態度,更沒有想到過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光復會,光復都督府這樣的組織,“這件事還需要很多人的協作,我一個人只怕是辦不了。”

  “你一個人肯定辦不了,辦不了的事情那就找上級彙報,上級的任務就是來幫你協調。”韋澤有點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洪部長,我看你說那二十八條要務的時候侃侃而談,不像是不知道大家應該協作的人。怎麼執行起來你就縮手縮腳了?中國有個古話,皇帝海布差遣餓兵呢?哪裡有說上級張嘴一瞎BB,下級就無論如何都得把事情辦的令上級滿意的事情?你遇到困難了,那就找到困難在何處,研究一下能否靠你們現在手頭的能力來解決。解決不了,就找上級來幫助協調,解決問題……”

  聽韋澤說的坦蕩,洪仁軒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了。韋澤所說的其實沒錯,一個社會,一個組織的確應該這麼處理問題。但是,洪仁軒只是認同韋澤的說法,卻不敢完全相信韋澤的話。他從沒見過有任何政府是真正這麼處理問題的。吹牛誰都會,吹牛之後能夠如此解決問題,那是大部分人其實都辦不到的。

  不過洪仁軒已經不是憤青的年紀,他不質疑,不扯淡,只是簡單地問道:“都督,我想以外交部召開這個會議,那些部門需要參與這個會議。”

  “你這次先去找商務部的人,告訴他們你要幹這個。希望他們也能派代表去。”韋澤回答了問題之後,又追加了一句,“你不要說這是我說的,他們願意不願意,你都繼續籌辦這件事。另外呢,你讓人做好名單的備份,標注好你從哪裡收集的情報,什時候收集的情報。錯了不用怕,就怕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錯的。”

  “都督,我想再問一次,咱們的對外政策到底是怎麼樣的?”洪仁軒主動的提出了這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韋澤滿意地答道:“這件事我們會發一份檔給你,不過事前你要接受保密部門的培訓。我要先告訴你,檔內容是有機密分類的,我們在情報機密程度上有詳細的分類。我覺得你有外交的能力,所以才會安排你當外交部長。所以我必須先告訴你,若是有人私下把我們的機密洩漏給外國人,按照我們的保密條例,最高刑罰是死刑。這點請你務必注意,不要弄錯了。”

  韋澤在親自搞起保密條例的時候,才真正理解了紅頭文件的意義,也算是明白了什麼叫做制度,什麼叫做法制。這當然需要長期實踐才能更加細化,只是光復會也有紅頭文件也已經像模像樣了。

  外交部的機密檔裡面毫不掩飾的談及了英國人有可能的軍事進攻的可能性,有專門的預估評價內容在裡面。洪仁軒一度以為光復都督府是一個相當單純的軍事組織,看完了之後他徹底扭轉了自己的印象。一個單純的軍事組織是不會用視野如此廣大的視角看待問題的。

  而針對商人的籌備會議也推動的很快,特別是韋澤要求把英國人提出的香港居民被捕的問題推給法院之後,洪仁軒工作起來更加輕鬆。很快,整個廣東,乃至在香港出沒的外國商人基本都參加了這次會議。

  外國商人基本都是英國、法國、美國這三個國家出來的傢伙。英國此時基本將法國從印度攆了出去,美國商人雖然不得不跟在英國構架的世界貿易體系之下,卻也並非是完全跟隨英國的。對於光復都督府來說,劃分敵人和可以爭取物件的標準更加明確,法國與美國商人中基本沒有大煙商人,這時代的大煙多數都是印度出產,美國和法國商人連轉口的機會都非常少。

  “我們光復都督府期待在未來三年裡,將從海外進口的商品的金額增加一倍。而諸位都是在中國做了這麼久買賣的人,相信諸位都希望自己能夠在這樣的貿易規模中獲取自己的利益。”洪仁軒說這番話的時候,看著是很客氣,很有自信。可他畢竟只是外交部的人,其實不知道光復都督府到底需要進口什麼樣的物資。若不是他聽了韋澤的話,先找商務部的人談了此事,甚至連這個政策都不清楚。但是洪仁軒依舊拿出了最鎮定自若的表情說道,“下面,請我們的海關商務代表來談這件事!”

  法國與美國商人聽說光復都督府準備把未來進口金額擴大一倍的消息,所有人都忍不住兩眼放光。正在他們屏息凝神的準備聽到底這些額度放到哪裡的時候,一名英國商人亨德利•麥爾頓說道:“請問部長先生,您對於打擊大煙貿易是怎麼看的。”

  該來的總是要來,不僅洪仁軒打起了精神,所有商人都目光灼灼的看著洪仁軒,等待著他的回答。十幾年前,因為大煙貿易,英國對中國發動了軍事打擊。現在,英國人的態度同樣非常明確了。

  因為準備的相當充分,研究光復都督府對貿易的政策研究的很透徹,洪仁軒回答起來從容不迫,“我們光復都督府並沒有打擊過大煙貿易,我們最近半年來推行的是我們控制區內的戒煙行動。我們推行的戒煙行動針對的並非是大煙貿易,而是我們中國人民的身體和精神上的健康。我想諸位都見過太多被大煙弄得家破人亡的案例。我們起來推翻滿清,原因之一就是滿清從來沒有對中國國民承擔起過任何責任,我們光復都督府則認為我們有保衛中國人民身體與精神健康的義務。”

  洪仁軒非常厭惡滿清官府,對於滿清官府那胡說八道的那套理論那是出心的反對。所以他有一種感覺,官府的話都TM是胡扯。現在,他身為廣東新官府的外交部長,對著外國人侃侃而談,說的還是早就準備好的因對內容。可在他大聲說出光復都督府認為自己對中國人民有義務的時候,洪仁軒突然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激動來,那是一種混合了正義與責任的感情,那是自豪,自信的情緒。

  洪仁軒當然知道英國人的強大,光復都督府也根本沒有掩飾過自己在海軍實力上的弱項。若是說沒有絲毫害怕,那也是瞎話。可在鄭重說出光復都督府有保護中國人民義務的這一瞬,洪仁軒突然生出一種他以前從來沒想到的勇氣。那並非是走投無路,對社會徹底絕望時才有的敢於毀滅一切的衝動,而是一種和同志們站在一起去做正義事情時才有的無所畏懼的勇氣。

  此時,強大的英國人嚇不到洪仁軒,光復都督府的弱點也嚇不到洪仁軒,如果為了正義奮鬥,洪仁軒覺得死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23:55

第72章 規模的艱難(八)

  “請問洪部長,您知道當年英國方面是怎麼勸說林則徐的麼?”英國大煙商人亨德利•麥爾頓對洪仁玕提出了一個非常具有威脅性的問題。

  洪仁玕心中覺得一陣慶倖,在光復都督府提供的基本情報裡面恰好有這部分的內容。有沒有做充分的準備,在這等時候就起到作用了。對於未知的事情,人們總是有些忌憚。對於已知的事情,人們還是能夠用相對理性的態度去對待的。

  洪仁玕笑道:“就我所知道的,好像是一個叫做義律的傢伙對林則徐說,扣押商人的大煙,會引發戰爭。但是那時候的事情和現在有什麼可比性麼?你是想告訴我你的大煙被誰給扣押了麼?”

  “大英帝國有保護大英帝國子民自由貿易的義務!”亨德利•麥爾頓用充滿了威脅的語氣說道。

  洪仁玕轉向其他國家的商人,大聲說道:“在這裡的有法國的商人,也有美國的商人。就我所以,英國並沒有向法國和美國輸出如此海量的大煙。而且法國和美國也沒有像廣東這樣到處都是大煙館的。我想這個情報並沒有錯吧?”

  這個突然拉同盟的態度讓英國商人們都有點變了臉色,而法國與美國商人中不少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當然,這不是認同洪仁玕的笑聲,而是對中國與英國的共同嘲笑。

  “你們阻擋自由貿易,你們會受到懲罰的。”英國商人亨德利•麥爾頓已經不想維持最起碼的體面,他惡狠狠的嚷道。

  “我再來糾正你一下,”洪仁玕用手指淩空虛點著英國商人,“我們光復都督府反復說過,我們希望能夠建立起一個自由貿易的體系,也願意和世界各國的商人做生意。這次請大家來的目的,就是想告知大家我們所計畫的擴大從外國進口商品的額度。而且我們願意和世界各國合作。在這裡我不用隱瞞什麼,我們一直與英國方面有過接觸,希望能夠雇傭一部分英國專業人才加入到我們建立海關、銀行以及司法體系的隊伍中來。借助外國的經驗來完成這些工作。當然,我還要再強調一下,我們所做的一切首先是建立在中國主權不容侵犯的基礎之上。我們中國人是中國的主人,我們會拿出我們制定出的公平公正的司法來保護正當的商業行為,我們也會建立起我們中國的海關,來保護世界各國正當商人的正當商業行為。可不管是誰,想用武力逼迫我們同意任何條件,哪怕是戰爭之後我們其實會制定一模一樣的法律,我們也不會接受那樣的威脅!誰想侵害中國的主權,就先從我們光復都督府,從光復軍的屍體上邁過去!”

  洪仁玕雖然不希望戰爭,但是光復都督府的政策中明確提出沒有理由畏懼保衛國家的戰爭,所以他固然不是熱愛戰爭的鷹派,面對英國商人出面表示的威脅,洪仁玕也不得不做出明確的不畏懼戰爭的表態。

  美國商人們聽完這話,帶著明顯的挑撥態度開始鼓起掌來。法國商人們聚集的地方則是傳出了一陣不懷好意的笑聲。在英國稱霸世界的當下,雖然不敢正面與英國為敵,但是這麼小小的反抗一下,看來是美國方面的態度。

  “那麼我現在就有情我們商務部的代表想大家講述一下我們在擴大進口商品額度的看法。”洪仁玕把主席臺讓給了商務部的代表。

  蒸汽機、鐵路、煉鐵、煉鋼、布匹、原材料,光復都督府需要的產品數量相當大,很多都是這時代的“高精尖端科技。”這些商品的數量,光復都督府希望在廣東沿海地區建設一條鐵路,在珠江上引進運輸蒸汽船的計畫。都是額度很大的商品。

  商務部代表還明確的提出了以海關為基礎,搞一個結算銀行的計畫。“用黃金和白銀交易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結算銀行的好處,新的結算銀行依託了海關,其中的好處就更不用我專門敘述。而且我們以後甚至可以搞起包括擔保在內的更多業務。隨著我們的銀行不斷發展起來,這家銀行未來甚至還能提供票據業務。我想這對於自由貿易會是一個巨大的推動……”

  聽著中國方面人員對未來的描述,美國方面當然是喜不自勝,法國方面也頗有興趣。英國方面雖然大部分人都是做大煙生意的,可也有少部分英國商人是做其他貿易,對這部分商人來說,光復都督府所提出的意見非常有吸引力。英國東印度公司有著數量巨大的商品,例如棉布、紗布,光復都督府表示未來要加大對這些商品的進口。他們雖然還是看不起中國,卻覺得這是件好事。

  當然,他們看向美國人的視線不是那麼友好,美國南方是重要的棉花產地,這些棉花都大量供給英國工廠,而美國南方則從英國購入品質遠比美國北方更好的工業品。現在中國市場看似有打開大門的跡象,美國方面只怕是不會輕易放過的。雖然美國工業技術比英國差,可是中國提出的進口條件明顯更青睞廉價貨,這可是給了美國方面很大機會的。

  所以最終的會議還是起到了作用,英國大煙商人們並沒有搗蛋,也沒有用憤然離席作為抗議和威脅。而且中國方面還拿出了一些醫用嗎啡作為他們近期推出的新產品。在海上討生活是非常危險的事情,船員們對醫用嗎啡的需求量比較大。而中國方面拿出的醫用嗎啡價格便宜,至少在遠東這個鬼地方還是頗有吸引力的。

  大煙商人中些人是懂得一點醫學知識的,他們知道醫用嗎啡是法國人從大煙中提取出的產物。當然,他們並不清楚中國方面提供的是鹽酸嗎啡。嗎啡的鹽酸鹽更容易溶解,更容易被患者吸收。光復軍雖然利用戰爭中的屍體積累了大量的解剖經驗,甚至也有不少手術經驗。可麻醉劑一直是個大問題。直到韋澤開始製作雷酸汞的時候,用硫酸製備硝酸的同時,也製備了鹽酸,鹽酸嗎啡也終於登場了。

  英國商人雖然不知道這些,但是中國如果要製作大量嗎啡,自然需要大量的大煙。在其他產品上有門路,大煙生意也做的不算大的英國商人甚至在考慮,是不是在提供其他光復都督府看似非常在意的產品的同時,讓光復都督府把他們手中的大煙給收購了。

  會議開完之後,英國香港方面的官方暫時沒有繼續做出對抗性非常強的舉動,商務部倒是整日裡有大量的外國商人出入。甚至不少已經開始向光復都督府方面提供紡織品的英國人,此時開始極為熱切的想與光復都督府方面做成買賣。

  見到這樣的局面,洪仁玕覺得心裡面踏實不少。英國人圖利,商人們如此熱情,想來戰爭是會越來越遠的。可當他開始彙報此事的時候,韋澤聽了洪仁玕對未來的美好預測,竟然毫不留情面的大笑起來。

  “都督為何發笑?”洪仁玕對韋澤的態度不太能理解。

  韋澤笑道:“英國商人這麼急迫,恰恰是因為戰爭幾乎不可避免,他們要趁著這最後的視窗期好好的賺上一筆。”

  “什麼?”洪仁玕愣住了。

  韋澤收起笑意,“洪部長,我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美國商人與法國雖然也是熱情,可他們此時是詢問的多,買賣卻基本不做。只有英國商人,此時哪怕是價格壓低一些,也要儘快做成買賣。而且他們最遠的交貨事件也不超過7個月。英國方面調動部隊從英國到中國來,大概會有9個月。你可以去商務部詳細瞭解一下,有多少商人的協定是超過9個月的。”

  聽了韋澤明確的說法,洪仁玕愣住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23:55

第73章 規模的艱難(九)

  “都督,你向大家這麼講,我們是感覺不好意思了。”大概相當於韋澤的四分之一個老丈人的李玉昌很是謹慎地說道。

  “李部長,你是擔心同志們不理解,還是擔心我們沒辦法堅定不移的這麼辦事?”韋澤的回答秉持了一貫的直率。

  這麼坦率的提問讓李玉昌無言以對,很明顯,李玉昌真正擔心的,或者說他內心深處不願意認同韋澤的,正是光復都督府快速建立的制度。面對英國人的壓力,韋澤提出了“反帝反封建”的立場。作為光復會的會長,韋澤的立場無疑將是光復會的態度。按照規定,如果在不久後召開的光復會第一次全體會議時沒有人反對,反帝反封建就將成為光復會的綱領。

  “都督,我可一點都不害怕英國鬼子!”李玉昌選擇了一個非常有技巧的回答。對於反帝,李玉昌的態度非常堅定。面對英國人表現出來的不講理,別說光復會這樣對自己的軍事力量充滿信心的新興組織,就連垂垂老矣腐朽不堪的滿清都在反抗。在反帝上,李玉昌可以說是“鷹派”。

  問題出在“反封建”上,韋澤不僅提出了民主集中制,還在不斷的推動民主集中制。反對英國的帝國主義立場,韋澤要所有同志都有共同的認識,並且團結在一起與之對抗。可韋澤提出的是,“如果我是以我個人的利益,來要求大家服從我,為我效忠。那麼從邏輯上講,很多人就可以提出一個相對應的問題,你韋澤給了我們什麼?為什麼要我們為你的理念去死?所以,我們黨內對待世界,對待利益的態度必須一致!”

  “那麼你是認為我們的預測不準確了?”韋澤追問道。

  對待這麼直率的提問,李玉昌沉默了。李玉昌其實不在乎預測是不是準確,他真正不認同的是韋澤正在賣力推動的民主制度。傳統制度已經民卻確定了上下尊卑,傳統制度是明確支持特權的存在,並且在幾千年的文明發展中強化了特權理論,用一套久經考驗的理論來確保特權的牢不可破。更直白的說,那就是君主都是好的,出了錯也是臣下的問題。

  孔子著春秋,關鍵是“令亂臣賊子懼”。這位老先生“為尊者諱”,用謠言倒逼真相的方式樹立起了儒家的模式,硬是讓有著數千年歷史的史家記述方式遭到了挑戰,乃至顛覆。

  韋澤現在的做法無疑是在顛覆儒家的傳統,是對儒家“為尊者諱”的態度的一次全面逆反。例如韋澤預測了九個月之後可能會爆發的戰爭,並且在光復會內部開始進行統籌策劃的同時,也很民主的把中央委員會常委們做出預測的這件事給通知下去。這可是把李玉昌給嚇壞了。中國是個文化非常先進的文明,在幾千年的文明積累中,中國人講“仁、義、禮、智、信”。而這最根本的其實就是一個“信”字。不管文人用什麼樣的言辭來解釋“信”,普遍的約定俗成的態度其實是非常一致的,那就是“做人不能沒有結果”。

  韋澤現在公然以“光復會中央常務委員會”的名義發佈了預測,如果這個預測沒有變成現實,那麼誰來承擔責任?自然是光復會中央常務委員會的委員們,按照韋澤所指出的封建制度的常態,如果預測不准,韋澤就得讓中央委員會常委委員們來承擔起責任。作為常務委員之一的李玉昌也是跑不掉的。

  見李玉昌對此一言不發,韋澤笑道:“看來李玉昌同志是信不過我啊!”

  若是平時,李玉昌自然要說些場面話,什麼“我當然信得過都督”“我支持都督的看法”,這種話都是嘴邊上的,隨時都可以說。可李玉昌恰恰不想用敷衍的態度來對待韋澤。

  按照傳統來說,李玉昌獻了自己的侄女給了韋澤,並且拉了一兩百徽商出身的人追隨了韋澤,算是從龍之臣的標準表現。但是李玉昌並沒有敢把自己擺到皇親國戚的地位上。首先就是光復都督府對待同志們的出身並不在乎。其次就是追隨韋澤的從龍之臣未免太多。

  李玉昌現在當然不敢拿自己和韋澤的親戚身份獲取特權,不過這可不等於李玉昌就心甘情願的跟著韋澤一起倒楣。

  有著和韋澤這樣的一層別人沒辦法比擬的關係,李玉昌自然和韋澤有著格外米的聯繫。所以李玉昌對韋澤的這個“民主”做法是頗為失望的,他認為韋澤並沒有展現出一個“開國皇帝”應該擁有的氣勢與號召力。“君不密喪其國,臣不密喪其身”,韋澤這種必須承擔責任的做法等於是把自己的身家給賭上了,連帶著,跟著韋澤的這幫人也被賭上了。

  韋澤為了實踐民主集中制,搞了黨內透明化的政策。包括制度內每個人所負責的工作,要承擔的責任。光復會從上層到基層,必須都清楚自己的權力、義務,職責。在光復會內對這些權力界定達成一致的時候,光復會就需要按照民主原則修訂原先的章程。理論上,如果存在居心叵測的傢伙,而戰爭並沒有爆發,他們就可以要求對上層的人事進行“調整”,從而合理合法的推翻韋澤的地位。

  一個公然允許自己的地位遭到挑戰,一個公然承認自己的地位是可以被推翻的人,在李玉昌看來不是一個合格的君主。

  韋澤並沒有想到李玉昌的態度,他此時關注的是整體戰略,所以韋澤坦然說道:“滿清在1840年是怎麼輸掉的大煙戰爭?因為英國人抓住了滿清的命脈,封鎖了漕運之後,滿清的財政受到了沉重打擊,所以他們不得不向英國人屈服了。我們現在在廣東,英國人可以用更加直接的手段來打擊我們,封鎖沿海,攻擊我們的船隻。現階段的特點是我們沒有辦法和英國人在海上爭雄。那麼我們能做的只剩下暫時放棄海上爭鋒,和英國人在內陸上抗衡。”

  “那都督準備怎麼辦?”李玉昌既然不敢直接去否定韋澤的民主態度,那就只能試圖從另外的角度來證明這套制度搞不通了。

  “如果光復都督府只是我韋澤一個人的,如果這廣東只是我韋澤一個人的廣東,面對這樣的艱難局面,面對每年幾十萬上百萬兩的大煙貿易中的利潤相比,我韋澤一個人算個球啊?如果是這樣的話,只要把我韋澤一個人出賣掉,只要把我韋澤一個人主導的禁煙政策毀滅掉。那麼英國人立刻就能撤下對廣東海上的圍攻。大家生意該做照做,該賺的錢一文不少。”韋澤闡述的內容非常殘酷,但是態度又是極為理性的。

  李玉昌聽了這話之後啞口無言,真相有時候就是如此簡單,可是真相又是簡單到無比殘酷,殘酷到讓人沒有勇氣去直面。

  韋澤可沒有扭過頭去不看真相,所以他的態度顯得格外堅定,“我們若不能代表了廣東地方上廣大群眾的利益,若是不是代表了整個中國的利益,禁煙政策就不可能成功。若是我不能和光復會的同志們在這些原則性問題上達成一致,面對強大的軍事壓力,我們是不可能堅持下去的。我是這樣認為的,在我們自己都不把我們為群眾做的事情當成自己的事情,群眾就沒有理由支持我們。只有落後的領導,沒有落後的群眾。所以這些事情我們不能指望人民跪倒在我們面前請求我們這麼做,而是我們自己得先坐了,然後努力去得到人民的認同!”

  李玉昌雖然有自己的想法,可很明顯,其他常委也有著不同的想法,實際職務等同於廣東省長的畢慶山用一種覺得有點無法忍耐的態度說道:“都督,你不是要讓我們繼續宣傳吧?我們這可是真的沒那麼多人啊!再說大夥剛把廣東這邊的豪強打擊了一圈,百姓們頂多因為害怕,所以在觀望。我們可不一定能說服百姓呢!”

  韋澤冷笑道:“廣東百姓當然在害怕我們,可是眼下的情況,我們必須發動群眾。讓那些被大煙毒害的群眾知道,未來遇到的戰爭不是我們和英國人之間衝突,而是英國人要繼續向廣東銷售大煙,要靠繼續毒害廣東百姓來賺錢。我們和他們打仗,是為了保護廣東的百姓。如果不能讓廣東百姓知道未來戰爭的真正原因,如果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們和廣東百姓有著同樣的利益,廣東百姓怎麼可能支持我們呢?”

  說好聽話當然是容易,但是實踐這點卻是很難。畢慶山訝異地問道:“都督,能行麼?咱們這麼說,百姓能信麼?”

  “咱們什麼都不說,百姓更加不信!取信於民,當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不過若是什麼都不做,那十年二十年也辦不到。取信百姓之前,我們先要取信于自己的同志。這次的預測不管是不是正確,都要先搞下去!我現在就要求大家把這些搞下去,誰不相干,誰就可以靠邊站!肯定有願意幹的來!”韋澤非常坦率地說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23:56

第74章 規模的艱難(十)

  光復會第一次全體大會在1856年3月1日召開,全部1722名會員以及預備會員幾乎都返回廣州城參加了這次會議。

  韋澤在會議召開的第一天,就公開要求將三大理念放入光復會的綱領中去。第一、土地國有,人民獲得土地使用權。第二、以工農聯盟為光復會社會基礎。第三、確定黨內民主集中制原則。

  其實韋澤自己在最終制定這個政策的時候都覺得挺可笑的,在他之前的想像中,這些玩意都是虛的,不過是口號而已。發展的道路其實可以看著很簡單,韋澤利用在科技上的穿越優勢發展工業,建起一支強大的軍事力量,然後征服世界。他韋澤韋都督成為中國空前偉大的人,後世人等頂禮膜拜。

  等到韋澤親自成為軍事力量的一把手之後,他才知道自己實在是錯的離譜。首先就是土地問題,在中國這個國家,土地問題超級複雜。關於土地的最簡化理論模型,出租土地的是地主,租賃土地的是佃農。只要抑制住了地主,拉著佃農,一切事情都迎刃而解。

  問題就在於這等簡化模型看著很有說服力,卻僅僅是“看著”而已。首先就是出租土地的其實未必是地主,南方這樣的地區山地多,平地少,土地經過幾百年的買賣之後,產權與所有權錯綜複雜。一個人可能出租自己的小塊土地給地主,然後再從地主哪裡租佃面積較大的土地出來耕種。至於各種長佃、短佃,甚至是季節性的租用土地。都是極為常見的局面。

  而且私有土地也不是一個簡單的私人所有,以家族為單位,還存在“族田”“公地”“塾田”(該土地上產出的東西,用以供養私塾先生,保證家族子弟都能受到文化教育)。一定要形容的話,這些倒是頗為類似於後世的“信託投資”。

  土地被一張複雜的大網罩在其中,同一塊土地若是加上各種抵押局面,可能同時屬於十幾個人、家族、商團所有,同樣,又不歸屬於任何一個人、不歸屬任何一個家族、也不歸屬任何一個商團。

  韋澤考驗的時候背誦以及讀過一些比較經典的文章,其中有一段話讓韋澤印象深刻。“在過去的各個歷史時代,我們幾乎到處都可以看到社會完全劃分為各個不同的等級,看到社會地位分成多種多樣的層次。在古羅馬,有貴族、騎士、平民、奴隸,在中世紀,有封建主、臣僕、行會師傅、幫工、農奴,而且幾乎在每一個階級內部又有一些特殊的階層。

  但是,我們的時代,資產階級時代,卻有一個特點:它使階級對立簡單化了。整個社會日益分裂為兩大敵對的陣營,分裂為兩大相互直接對立的階級: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

  現實永遠都比任何溫情脈脈的幻想給能教育人,21世紀的中國,社會結構越來越簡單,社會關係越來越簡單,社會矛盾同樣越來越簡單。雖然這種根本的社會矛盾看著難以解決,但是這好歹是一個還能夠去解決的矛盾。而在這個時代,土地矛盾和關係已經複雜到了除了徹底推翻重來,就根本沒有解決可能的地步。

  在中國,土地被賦予了太多太多,同時承載了太多太多。如果韋澤以“絕對正義者”自居,認為自己能夠完美無缺的理順一切關係,解決一切問題,那麼韋澤就可以爽快的去自殺。因為這種看法本身無疑極端錯誤。

  韋澤不想死,所以他不得不沿用老前輩們的知識和解決辦法,組建起有著統一政治觀點的政黨,以強硬的手段去摧毀,然後重建。

  此時韋澤卻有一個非常有利的條件,因為出身太平軍,這些農民出身的太平軍裡面支持均分土地的人大把,大夥也很容易能夠理解到土地國才能保障土地分配。問題在於,這幫兄弟們沒見過工業,所以根本無法理解靠工業反哺來保證“土地作為生產資料”這個概念。但是韋澤只是簡單的介紹了一下,算是埋下伏筆。光復會全體會議幾乎是全票通過了第一項綱領。

  至於第二項綱領,相對就容易些。工農聯盟是什麼,韋澤的說法很簡單,農民種地,交公糧。這就是對光復會的支持,這就是自己人。光復會沒有任何理由不和自己人站在一起。至於工業,光復會興辦的軍工企業,以及不少賺錢的工廠,這些企業的人員更是光復會的人。這就是工農聯盟。

  第二項綱領是全票通過。

  至於第三項,更沒有什麼反對者。光復會的會員擁有發言權,這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連大夥公認的領袖韋都督都這麼說,下面的人怎麼可能公開反對呢?

  等這三項綱領都得到了通過,韋澤就提出其他保證制度的條例。例如遵守光復會的決議,保證光復會的秘密不外泄。

  有時候空對空的事情處理起來相對簡單,特別是沒有直接與現實結合的時候。根據不同的地區,光復會選出了各地的代表,選出了各地的執行機構。並且同意只要有三名光復會成員,就要建立會議組織。

  然後韋澤就提出了要求,針對英國人可能對廣東發動的軍事進攻,光復會近期工作要轉入在廣東發動群眾。盡可能保證在戰爭期間,要讓廣東人民明白光復會禁煙行動的正義性,保證廣東人民在此時不能站到英國人一邊去。

  “廣東人為什麼要站到英國人那邊去?”立刻就有人提出了問題。

  “英國人給他們好處了啊!”韋澤對著同志們笑道。而這個回答無疑是很正確的,憑什麼所有廣東人民要站到光復會這邊?為什麼拿了英國人好處的一部分廣東人民要拒絕好處,堅定的和英國人展開鬥爭?

  正因為這話直接戳到了要害上,一部分同志立刻就憤怒了,有人嚷嚷著,“這些人難道忘記了祖宗麼?”

  “這麼說就不對啊!”韋澤反駁道,“那些人若是在這次戰爭中賺到了大錢,他們可以購買更多土地,他們可以增加家族的田產。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啊。我倒是看不出來為什麼人家會覺得忘記了祖宗!”

  韋澤坦率的回答了這個問題之後,會場中先是安靜下來,過了一陣之後開始有人竊竊私語,沒多久會場裡面就開始人聲鼎沸了。有點見識的人試圖理出一個光復會正確性、正義性、權威性的理由。有些人則是罵罵咧咧的認為對這些人必須殺了才行。還有些從未想過這種問題,而貧乏的知識無疑讓他們弄不明白這是個什麼問題。他們不僅找不到說服別人的道理,更重要的是,他們找不到說服自己的道理。

  不僅僅是這幫會員,包括新當選的中央委員,以及中央委員會常委委員們對這個問題都有些束手無策。不過這些人卻明白一件事,韋澤敢於煽動起這樣的一個討論,他也定然是有自己的應對思路的。

  韋澤的確有思路,但是他此時更多的是陷入了一種感歎。現代民族國家的崛起,其實就是拿出了一個現代民族的理念。當年法國大革命真正的意義不僅僅是推翻了國王,建立起了共和國。更重要的是,法國大革命創造出了“法蘭西民族”的概念。

  那時候的法國人提出的是“為了法蘭西而戰,為了法蘭西民族而戰”。正是這樣的理念,讓無論什麼出身的人都從各個階層中被解放出來,擁有了法蘭西民族這麼一個全新的旗幟,這樣一個共同的旗幟。

  進入現代民族國家的法蘭西一度在歐洲大陸縱橫無敵,其歐洲他國家不得不開始學習現代民族國家的理念。決定拿破崙命運的其實並非滑鐵盧之戰,而是之前的萊比錫戰役。萊比錫戰役又被稱為萊比錫民族大會戰。

  接受了現代民族國家理念的歐洲諸國打著本民族的旗號,以本民族為宣傳、煽動戰爭的理念和口號,投入萊比錫會戰的歐洲各民族除了傳統的戰爭認知之外,都加入了全新的,認為自己是在為自己的國家和民族未來在進行戰爭的認知。全新的現代民族國家開始在萊比錫進行了慘烈的廝殺。

  作為新現代民族國家的法國,終於失去了自己在歐洲的優勢。

  現在韋澤無疑要借用這樣的現代民族國家的理念,只有提出“炎黃子孫”“中華民族”的理念,才能把土家、客家,漢人、苗人、壯族人都納入到一個理念中來。只有用“中華民族”才能合理的解釋為什麼廣東乃至全中國所有人民都要天然的膺服在同一面旗幟之下。

  所以韋澤心中是百感交集,在21世紀,一個英國社會學者提出了“想像的共同體”這麼一個關於關於民族的解釋。現代基因技術證明,中國父系有著高度的統一性。韋澤並不覺得中華民族這個說法有什麼問題。

  不過現代民族國家的概念一旦在中國成為主流思維,那麼現代民族國家所帶來的一些負面的東西也幾乎不可避免。韋澤即便曾經覺得這沒什麼了不起,等到他自己站在這個關口的時候,此時竟然忍不住也覺得有些心驚呢。

  但是這種悲天憫人的感覺並沒有讓韋澤遲疑太久,物質第一性的基本原理決定了一切。如果韋澤不能夠在未來的戰爭中獲取勝利,那麼他以及他所領導的光復會,都不會有明天。

  所以韋澤高高的舉起手,示意大家靜下來。很快,在熱切爭論甚至爭吵中看到韋澤這個手勢的光復會會員們開始閉上嘴,轉向他們所信服的領袖。爭論聲停止了,所有光復會會員們都等待著他們的領袖發表觀點與態度。很大程度上,那也將是光復會的觀點與態度。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23:56

第75章 規模的艱難(十一)

  “結繩記事?我倒是聽說過這個詞!”

  “繁體文啥時候都能都用《新華字典》出新版?”

  “原來滿人都是一群砸碎!”

  “我說洪秀全說自己是天王下凡,我怎麼覺得都督才是真神仙啊?”

  “胡說什麼!都督是個……是個……是個讀書人!”

  “都督最煩的就是讀書人好不好?”

  “那TM認幾個破字的人就幹自稱是讀書人?狗屁!他們會種地還是會打仗?是懂造火槍還是懂治國?讀書人沒一個好東西!”

  “我們是中國人,中國有好處,我們才有好處。大河沒水小河幹!”

  “只有消滅了中國的敵人,我們才能過上舒心的日子。”

  “必須剷除中國的敵人!漢賊不兩立!我們中國人和中國的敵人永遠沒有共存的可能!”

  隨著光復會全體會議的課程一步步推進,各種各樣的言論在整個光復會內部沸騰起來。

  我們是中國人!我們是統一的中華民族!我們都是炎黃子孫!中國是我們的祖國!我們愛我們的祖國!我們有保衛的祖國的義務!

  現代民族過的理念是一個非此即彼的概念,如果從唯物歷史觀,從“想像的共同體”角度看待的話,這個理念其實是一個非常不科學的理念。但是,這個理念卻是非常簡單直白的理念,簡單直白到任何人都能夠理解。

  “任何理念都不是扔出去就算了事,必須有與之相配套的制度支持才行。我們現在結合現代民族國家理念與土地國有化綱領,需要拿出授田法的制度。”韋澤在光復會中央委員會會議上坦然說道。

  現代國家理念是個很有意思的東西,韋澤到了高中時代還是個中二少年,上了大學的時候,以自己為世界核心的“感覺”破滅的那一瞬,韋澤突然發現,自己其實是一個“中國人”。這個感覺是非常有意思的,“中國”人意味著一種絕對認同,那是敵我的認同,是一種立場的認同。對於叛逆期的孩子來說,值得追求的僅僅是自我欲望的實現。而對於渡過叛逆期的青年而言,則需要一種自我身份的認同。無疑,“我是一個中國人”就是極具可信與可行性的自我認同。

  我是一個人中國人,意味著中國之外的都是“外國人”,中國人與外國人之間有著天然的區分。在21世紀,在一個相當全球化的時代,中國與外國之間還存在中國資本和外國資本,中國主導的世界與外國主導的世界之分。在1856年,這種區分無疑更具有現實意義。

  為什麼英國人置大煙在毒害中國人的身體與精神健康於不顧,哪怕是不惜發動戰爭也要保證英國人的煙片貿易。一個能夠很容易被理解的解釋就是“英國人是外國人”!

  為什麼英國要打敗了滿清政權之後提出割地賠款的要求,因為“英國人是外國人!”

  為什麼滿清不顧大煙損害中國人的根本利益於不顧,為了能夠徵收那巨額的大煙稅,所以認同大煙貿易的存在。因為滿清是夷狄,滿清不是中國。

  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現代民族主義用非常簡單直白的理論,拿出了非常容易被理解與接受的理論和結論。

  韋澤本人倒是深受歷史唯物主義觀的影響,但是他一個人面對上千的光復會會員,面對數以萬計的光復都督府成員,面對以千萬記的兩廣人民,還是個絕對少數。韋澤想領導光復會,想領導光復都督府,想領導兩廣百姓,靠的不是他提出這些人不能理解的理論,而是要靠他提出能夠讓這些人理解並且認同的理論,要靠韋澤代表了這些人的利益,才能夠得到支持。

  “光復都督府要做的就是驅逐韃虜,光復中華!掃帚不到,灰塵不會自己跑掉!”

  “誰是我們的朋友,誰是我們的敵人!這是革命的首要問題!”

  “起來!起來!起來!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韋澤不遺餘力的宣傳著救亡圖存的現代民族國家理論,在進行這些宣傳的同時,韋澤也做著與之相應的宣傳,“每一個認同祖國的中國人,每一個認同中華民族的中國,都是中國的一份子,都是中國的人民。我們所要建立的新中國,就是由這些人組成的。同志們我們必須牢記這點!”

  “工農聯盟是我們光復會的基礎,所有認同光復會綱領,接受土地國有化政策的人,就要將其納入我們所要建立的新中國裡面來!”

  “授田制度必須認真推行,這不是某幾個人或者某一批人掌握了土地的制度,而是讓未來所有中國人都能夠從中受益的基礎!”

  韋澤已經明白了政治與政黨的核心,政治是確定社會各個階級與社會各個階層在社會中主導地位的不同,那麼政黨的目的更加直白,政黨就要是成為主導社會領導權的政治團體。

  對於韋澤來說,他需要艱難的去增加認同光復會的政治理念,支持光復會行動的同志。擴大光復會這個政黨規模的行動是非常艱難的。但是與之相對的,當光復會是由覺醒了階級覺悟的人所組成的時候,當光復會這個政黨深深的紮根於中國這片土地上的時候,就再也沒有任何組織能夠從外部消滅光復會。

  在韋澤看來,這個會議或許該在一年前就召開,可那時候他還頂著太平天國齊王的頭銜,天京事變固然在韋澤的追隨者中造成了巨大的思想混亂,抹去了天王洪秀全頭上的神聖投影,讓眾人本能的圍繞在韋澤周圍。然而思想上的重建卻遠沒有完成,甚至都沒有開始。

  韋澤曾經某種程度的認同“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的唯心主義態度,可現實深刻的教育了韋澤。物質永遠都是第一性的,面對著混亂,源自生命肉體的對死亡的恐慌,對不安的排斥,可以讓部下們本能的凝聚在能夠讓他們安心的小環境中。但是,源自肉體的思想,可遠沒有肉體的反應來的直接,來的快捷。也就是說,面對未知的變化,物質全面的淩駕在了精神之上。

  滿清對於韋澤的關注程度不亞於對太平天國的關注。太平天國被滿清成為“粵匪”,因為太平天國最初的幾個主要領導者都是廣東人,現在這股脫離自太平天國的光復軍恰恰返回了廣東,這倒是大有打回老家去的意思。南下的光復都督府並沒有像滿清所想的那樣在廣東站不住腳,而是迅速平定了在廣東地區的反抗,甚至把手伸到了廣西。此時的廣西主要的軍事力量已經調去長江流域,再也沒有任何力量能夠回到廣東去攻擊光復軍。

  咸豐皇帝對此憂心忡忡,而此時他所在乎的三位剿匪大臣的態度卻空前的一致。三人都認為在光復軍和太平天國之間,更加棘手的是太平天國的力量。只要消滅了太平天國,就可以集結全部力量南下,一舉蕩平光復軍。

  這其實未必是真正對太平天國和光復軍的比較,更現實的是雙方佔據的地盤的問題。太平天國經歷過天京之亂之後,依舊控制著淮南,的廣大地區。僅僅這一帶就能源源不斷的向太平天國提供糧草與兵源。安徽巡撫江忠源旗幟鮮明的提出,“不奪回淮南,就不能滅粵匪!”

  咸豐皇帝只用看地圖,就明白這個戰略是如何的正確。儘管黃河改道的事情給滿清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震動,咸豐皇帝依舊給了江忠源更大的支持,希望這位以剿匪起家的封疆大吏能夠儘早實現奪回淮南的戰略構想。

  “江公,我們是不是再等等。此次進攻壽州,火槍卻沒有準備完畢呢!”宿州知府李鴻章非常謹慎的對江忠源做出了建議。

  江忠源面容沉靜的搖搖頭,“等不下去了!我們此次已經有一千支火帽槍,若是再等,只能讓壽州的粵匪更加勢大。現在壽州已經失陷三載,若是今年還不能奪回壽州,那地方還有誰會覺得自己是大清的百姓呢?”

  壽州的戰略位置太重要了,掌握了壽州,就能與鳳陽等地互相支援,進而維持淮河防線。

  自打韋澤南下之後,太平軍越過淮河北上的攻勢終於停頓,江忠源也終於敢開始南下進攻。除了對太平軍進行軍事打擊之外,江忠源也開始對太平軍實施了招降政策。雖然投靠的人不多,卻有些是淮南一度追隨韋澤的文人。他們帶來的情報讓江忠源嚇了一跳。

  韋澤曾經設計過“守江必守淮”的全套戰略,對這個戰略,韋澤並沒有當成什麼了不起的機密。至少在韋澤看來,這不過是他耳熟能詳的一個基本知識罷了。

  這個戰略的正確性,特別是韋澤設計的合理性,是不少“有識之士”願意跟隨韋澤的理由。只要這個戰略能夠順利實施,至少就是一個南北朝的局面。文人們投奔太平天國好歹就有了結果。

  天京之亂徹底打破了這幫“有識之士”的幻想,這個戰略的實際執行者韋澤跑路了,這個戰略的最高支持者楊秀清連同他的部下一起被殺光了。太平天國的上層對這個戰略已經棄若敝履。

  沒有了可以看到的前途,那麼就是大家一拍兩散的時候!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23:56

第76章 規模的艱難(十二)

  王啟年專心的看著一個金屬物件,他拿起,放下,再拿起,湊近看,離遠看,用小刀劃。深鎖的眉頭,專注的目光,都證明了此時王啟年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江忠源用很欣賞的目光看著王啟年,但是他畢竟沒辦法繼續等王啟年,所以江忠源笑道:“王縣令,這卻是在看什麼?”

  王啟年一驚,見到江忠源帶著李鴻章正在工廠旁邊的大屋子裡頭,他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起身跪下給江忠源行禮,“卑職見過江大人。”

  李鴻章是父子兩進士出身,對官場上的事情非常清楚。聽王啟年自稱屬下,他心裡面就忍不住暗笑。江忠源很看重能夠大規模改造火槍的王啟年,在保舉名單上也寫上了王啟年的名字。作為咸豐非常信賴的封疆大吏,江忠源的保舉自然得到了通過。而吏部那幫人真的是油滑似鬼,他們竟然給王啟年弄了個候補知縣的官職。

  滿清是公開搞買賣的官職的,所以這就造成了大量的人都是“候補”。想弄個候補知縣的頭銜,實際上只需要幾百兩銀子,真心也不能算是很貴。

  這幫候補官員也沒什麼特權,而且成為候補官員之後,想“放實缺”才是真正的難上加難。首先就得有過硬的功名,或者過硬的後的台,然後還得有過硬的錢袋子,這才能比較順利的放了實缺。

  可王啟年這等土包子出身的老百姓哪裡可能懂得這些官場上的道道,在得知了自己成了“候補知縣”後,王啟年整個人的強烈的歡喜模樣,李鴻章過了這幾個月之後還能想起來。因為王啟年一面狂喜,一面又想方設法的壓制住自己的狂喜,不敢在“恩主”江忠源面前有絲毫的失態。那種截然相反的兩種表現,看著實在是比演大戲還好玩。

  自打從一介草民晉升為了“候補知縣”,王啟年更是玩命的幹活。李鴻章覺得自己王啟年的恩主江忠源的確不同,江忠源明顯很欣賞王啟年。李鴻章則覺得這麼一個幹活的人,有什麼值得尊敬的?

  江忠源仿佛看不到這間緊靠著火器工廠的房間環境是如何的糟糕,他拉過一張髒乎乎的凳子坦然坐下。然後沖著王啟年說道:“起來吧。”

  “是!大人!”王啟年恭恭敬敬的站起身,垂手立在江忠源面前。

  李鴻章看了看那都不算是乾淨的凳子,很不想坐,最後拉了王啟年方才坐過的那張,在江忠源旁邊坐下了。江忠源瞟了李鴻章一眼,卻也沒說什麼。他對王啟年說道:“仿造火帽槍的事情為何如此之慢。”

  王啟年謹慎地答道:“大人,能上手的工匠數量不足,一個月一千支已經很為難。卑職擔心那些人辦事不用心,每一支槍都是仔細查看。若是再快,只怕有些槍就不管使。”

  江忠源知道王啟年辦事上心,所以也沒有吹毛求疵,而是認真地問道:“啟年,我看韋澤只是極短的時間就用其他火器改出數萬條火帽槍。他為何就能辦的如此之快?”

  “江大人,逆賊韋澤自己就精善製作火器,而且他還有法子造出鑽孔的好物。”說完,王啟年請江忠源到了他方才所在的桌子旁邊。拿起手裡的那個金屬物件,把這物件裝在一個木質鑽床上。先把一根槍管夾在鑽床上,又用金屬傢伙頂在要鑽孔的位置,王啟年用力搖動手柄。江忠源看到,那被機械帶動的金屬傢伙很快就在鐵質槍管上鑽出了鐵屑,隨著王啟年用力搖動手柄,鐵傢伙鑽的越來越深。

  這番賣力的折騰讓王啟年有點開始喘氣,他停下手裡的動作,平息了一下呼吸,這才對江忠源說道:“大人,這是從韋澤的兵工廠裡面逃出來的工匠記下的機括。他還偷出來一個逆賊韋澤用來在槍上打空的鑽頭。按照那人所說,逆賊韋澤的兵工廠還有諸多其他機括。一個工匠只管一個環節,把一支火繩槍改成火帽槍,最多只要兩天。數百的工匠一同辦事,每天能夠將近千支火帽槍。我等手裡沒有這些機括,其他鑽頭在槍管上鑽孔,即便是用上了韋澤所造的機括,一個工匠一天也只能在一根鐵管上鑽出孔來。”

  江忠源有些不明白,他指著卡在鑽床上的那個鑽頭說道:“我看這個不是不錯麼?”

  王啟年苦笑道:“大人,我們只有這一個好使的鑽頭,還是從韋澤的兵工廠裡面逃出來的工匠帶出來的。至於如何製造,他也不知道。韋澤那廝奸詐狡猾,所有人都只管一個環節,打孔的只管打孔,做槍托的只管做槍托。做火帽的,做子彈的,都只管一個環節。而每一個環節都分在不同的廠房,機括都有人嚴加看守。若沒能得到每一個環節的人,還得是能夠弄明白這些機括如何運作之人,我們就沒辦法弄清楚韋澤的兵工廠是如何的。更不可能學到他的技巧。”

  江忠源是個聰明人,聽了這話之後也基本明白了王啟年的意思。他沉思片刻,突然問道:“啟年,你見過韋澤。你說這套東西,都是韋澤一個人弄出來的麼?”

  面對江忠源的詢問,王啟年不敢怠慢,他想了好一陣才答道:“大人,若是說這些都是韋澤弄出來的,拿到也不是。韋澤自己就不懂折疊鍛打的手藝。可韋澤卻知道改學什麼手藝,該吧這些手藝用在哪裡。這個本事卻是別人沒有的。”

  “什麼本事?”李鴻章很是看不起王啟年這樣的匠人,所以對王啟年有些語焉不詳的表示了對韋澤的稱讚,李鴻章忍不住有點不懷好意的挑起刺來。

  王啟年卻沒有想這麼多,他緊皺著眉頭想了好一陣,才找到了適合的說辭,“韋澤可能什麼都不會,可他知道怎麼用那些會各種手藝的人。卑職當時懂折疊鍛打,韋澤就只讓卑職做折疊鍛打。那是卑職私下裡面仔細看了韋澤的各個流程,這才知道了如何造燧發槍。若是卑職稍微懶一些,或者韋澤稍微管的嚴一點,卑職也就只是知道如何用折疊鍛打造槍機而已。”

  聽了王啟年的話,江忠源忍不住連連點頭,“原來如此。若是這樣,倒也能說的通。”

  離開了王啟年所在的工廠,李鴻章忍耐不住心思,對江忠源說道:“大人,我覺得那王啟年只怕沒有肯出力。”

  “何以見得?”江忠源不置可否的問道。

  李鴻章答道:“按他所說,韋澤的兵工廠兩天只怕就能造一千杆火帽槍,王啟年領著幾百人,一個月才能造一千杆火帽槍。這未免差的太多。”

  “那你覺得王啟年有何膽量這麼幹。他這麼幹,卻是想要脅我不成?”江忠源笑道。

  “這……”江忠源的話讓李鴻章一時無言以對。的確,借給王啟年幾個膽子,王啟年也不敢用怠工的辦法來對抗要脅江忠源。最近江忠源手下相當一部分人都有了“候補XX”的官職。這些人多數都是出身微寒,若是想把這個“候補”二字去掉,那就必須得給江忠源好好賣命。才能在接下來的渡過淮河南下的戰鬥裡頭建立功勞,得到真正的提升。所以不管是文官、武將,或者是王啟年這等負責工匠事務的傢伙,各個卯足了幹勁。除了猛的幹之外,還生怕辦錯了事情,丟了自己的“候補XX”的名頭。

  也不管自己駁倒了李鴻章,江忠源繼續有些自顧自的說了下去,“韋澤那廝的確有過人之能,若非如此,他不可能北上時候殺了數萬官軍。更不可能一舉擊破了江南江北大營。王啟年所說的應該不是虛言。不過此時我等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辦到的,那就不妨先這麼做著。而且前幾日曾公來信,說他已經高價收買了洋人,弄到了洋人製作火帽的方子。我們也得抓緊才行!”

  “得到了火帽的方子?”李鴻章一驚。自打韋澤靠了火帽強打得清軍打敗特敗之後,滿清就格外注重起引進外國的軍事技術。而曾國藩甚至在朝廷注重之前就已經非常重視了,他的湘軍裝備的就是從外國進口的火的槍火炮。但是那時候洋鬼子們非常狡詐,一千火帽竟然賣了十七兩銀子。這看著沒什麼,可數萬、數十萬的火帽買起來,那銀子就嘩嘩的跟流水一樣就出去了。李鴻章一直覺得這太貴,想仿製,卻根本沒有頭緒。現在沒想到他的老師曾國藩竟然弄到了方子。

  “嗯,曾公弄到了方子。不過曾公說,此次的事情有些蹊蹺。英國人好像和韋澤起了衝突,要打仗了。所以為了讓咱們能夠與韋澤打的好,英國人這才肯把方子用大價錢賣給了曾公。”江忠源陳述著新的消息。

  “這是為何?洋人和韋澤不都是信什麼上帝的麼?”李鴻章更訝異了。

  “聽說韋澤在廣東禁煙,凡是販大煙者,殺!英國人生意做不好,自然想幹掉韋澤嘍!”江忠源用輕鬆的語氣說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23:57

第77章 規模的艱難(十三)

  李鴻章知道江忠源是個禁煙派,所以江忠源語氣輕鬆的說起韋澤因為在廣東禁煙,導致了英國人和光復軍之間出現爆發戰爭的可能性時,他並沒有真的認為江忠源是無條件的樂於見到這個局面的。

  不過此事對滿清卻是大大的好消息。英國原本不太肯向中國轉讓一些軍事技術,然而韋澤的出現改變了這個局面,韋澤利用火帽槍獲取了面對滿清的技術優勢,英國人為了平衡雙方的力量對比,自然肯提供相應的軍事技術。

  “江公,曾公可否將如何製作火帽的技術告知我們?”李鴻章試探著問道。雖然曾國藩與江忠源關係甚好,不過若是讓他乖乖的把技術拿出來,也感覺不是那麼對頭。至少曾國藩得撈取些好處吧。

  江忠源答道:“曾公來信說,這筆錢是萬歲出的。所以我已經奏請萬歲,請儘快把製作火帽的方子給我們,讓我們在安徽建起製造火帽的作坊。此事實在是耽誤不得。”

  李鴻章聽了這個消息之後放下了心,不過他畢竟是年輕,今年也不過33歲。有些心裡面的事情,他還是沒辦法完全藏住。思忖了片刻,李鴻章輕聲問道:“江公,若是韋澤真的和英國人打起來,您覺得誰能贏?”

  “呵呵!”江忠源冷笑起來,“誰能贏麼?”

  看到江忠源的情緒終於激動起來,李鴻章是屏息凝神的注意聽著。關於大煙,李鴻章也有自己的想法。江忠源的態度很重要。

  “大煙稅已經是朝廷重要的財源,韋澤在廣東禁煙,英國人若是贏不了,定然是要在其他地方多賣。太平軍軍紀甚嚴,凡是吸食大煙者,斬!所以江南江北大營的那群廢物圍攻江陵一年多,竟然沒有絲毫進境。若是英國人在上海加大大煙出售,只怕他們更是打不了仗!”江忠源語氣沉重地說道。

  李鴻章一愣,“江公,您覺得韋澤能贏麼?”

  “誰輸誰贏都是一樣,曾公一直言說,需要學得英國人造兵器的法子。若是想從韋澤那里弄來火帽的製作辦法,那只怕是千難萬難。可有韋澤在,英國人就只能把造火帽的方子拿出來。這等事,只能說是天意了!”江忠源裝作輕鬆地說道,但是李鴻章此時卻明明白白的聽出了江忠源心中的不甘。以李鴻章的聰明,他已經大概能夠猜出韋澤的技術只怕不是從英國人那里弄到的。若是英國人賣給了韋澤技術,他們現在應該是多賣火帽,大賺特賺。卻不會就這麼乖乖的把火帽製作的技術拿出來賣給朝廷。朝廷比不上逆賊,還要靠逆賊的威勢,才能從洋人手中買到先進的武器和技術,這實在是莫大的嘲諷。

  沒等李鴻章再次開口,江忠源歎口氣,先說道:“此時我等再也不要提了。我們安徽距廣東幾千里遠,韋澤和英國人怎麼打,都是他們的事情。我們操心好南下的事情就可!”

  “……遵命!”李鴻章答道。

  江忠源的淮軍南下的第一個目標是鳳陽,鳳陽位於地處淮河中游南岸。但是這一帶水系甚多,鳳陽向東就是五河的地界,屬於水網密集的地區。想奪取壽州,就得能截斷壽州援軍。若是能夠拿下鳳陽,就能在洪澤湖和壽州之間插入一根釘子。為下一步圍攻壽州創造出很好的條件。

  此時淮軍經過一系列的擴軍,咸豐皇帝核准的淮軍編制有三萬兩千,而實際兵力已經達到四萬八千之多。江忠源自有其選兵練兵的方略,首先就是盡可能徵召性格質樸的良家子入伍,新徵召的部隊也要與綠營分開,省的新部隊也染上綠營的惡劣風氣。

  4月3日,淮軍兩萬多部隊,開始進攻鳳陽。太平軍除了開始組織防禦之外,也抓緊把消息送去了天京城。

  此時的天京城也基本上恢復了平靜,天京之亂的痕跡基本上看不到了。街市依舊沿襲了楊秀清時代定下的種種制度和規定,管理森嚴。沒有命令人,沒什麼人敢亂走。

  翼王石達開最終拒絕接受義王的稱號,卻接受了總理天國事務的稱號,成為了天國朝廷的行政一把手。而作為忠於太平天國的林鳳祥則受封彰王。不知不覺之間,天國的王爵體系也發生了巨大變化。從最初的統領四方的方向王,到以地方為名的諸侯王,現在又變成了冠以各種好聽名詞的新王爺。太平天國中央與地方之間的關係,在這其中也有著微妙的映射。

  不管如何,混亂的天京城局面好不容易結束了。眾望所歸的翼王石達開執掌了朝政,而林鳳祥這樣的老資格兄弟再次成為了天官正丞相。此丞相不同于以前的丞相,東王府覆滅之後,六部尚書一起覆滅。所以天國的天官、地官、春官、夏官、秋官、冬官,六類丞相轉而成為了六部尚書的職務。以往的其他丞相統統解除了職務。

  從制度上看,這些本身是很正確的做法。無論是組織的正規化,還是試圖讓爵位逐漸虛名化,都是讓整個天國向著傳統方向一步步走去的方向。天官正丞相是六部之首,管理吏部的差事,這可是個大大得罪人的事情。楊秀清在世的時候,沒人敢和楊秀清炸刺,所以大權在握。現在天王洪秀全堅決要求林鳳祥來幹這個,石達開也有些令人意外的要林鳳祥出任,他也只能咬著牙堅持了。

  淮軍準備南下的消息半年前就有,不過淮軍行動拖拖拉拉,這次消息傳來之後,翼王石達開召集群臣議事。面對天國諸位大佬,石達開沉聲說道:“我等火帽槍裝備不足,卻該如何應對?”

  眾人沒想到石達開提出的關鍵內容竟然是關於武器的問題。齊王韋澤是太平軍出走的人物,在技術擴散上,太平軍受益程度比清軍高出去很多。至少楊秀清曾經想讓韋澤承擔起太平軍火槍更換的重任。即便韋澤跑路,火帽槍對太平軍也不是什麼稀罕玩意。關鍵是這個火帽製作工藝。

  作為天國最高行政官,翼王石達開神色中也有些焦慮,“現在天國二十幾萬兄弟,火帽槍不足兩萬,火帽製作緩慢,不僅是江忠源,曾妖頭更是步步緊逼,九江的弟兄已經危在旦夕。若是兵器不足,我等只怕是要吃些虧!”

  太平軍仿製自韋澤的雷酸汞品質不很穩定。他們當然不知道這是因為製作硫酸與硝酸的時候,他們的產品氧化程度不高,其中亞硫酸與亞硝酸的含量較高,雷酸汞的質地自然是大有問題。加工槍械上,因為缺乏坩堝鋼製造出來的刀具,太平軍的工匠營產量比清軍高,卻還是比不上韋澤的工廠。

  沒有工廠,沒有設備,太平軍又見識過新式武器,他們對於換裝的需求變得格外強烈。韋澤能夠打勝仗的理由被天國兄弟們反復討論過多次。齊王手裡火器犀利,是所有人一致的看法。雖然林鳳祥也多次強調總參謀部制度,可想學習這個制度意味著要對太平軍軍制進行全面改革,石達開自然不願意,天王洪秀全本人也提出了強烈的反對。林鳳祥當過算命先生,待人接物上頗有一套,觀察人心也有很豐富的經驗。他當然看得清楚,經歷過天京事變之後,凡是觸及天國根本制度的事情,就有可能被人引申為對洪秀全的否定,洪秀全自然會堅決反對。

  制度上無法推行,能夠被認同的就只剩了韋澤的裝備。天國這幫將領對清軍並無畏懼,他們現在最需要的莫過於紅粉(火藥)與銳卒。

  林鳳祥這不是第一次聽到石達開這麼說了,九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天京城在長江上的兩道門戶,第一道就是九江,若是九江失守,下一道就是安慶。這兩道門戶將清軍阻擋在長江上游無法順流而下。九江那邊的林啟榮一直哀求救兵,但是曾國藩在九江部下重兵,用營壘把九江圍的水泄不通。連續兩次救兵就因為兵力不足,解圍失敗。而且曾國藩的部隊中有大量從英國人那裡購買到的火帽槍與新式火炮,火力猛,密度高。無疑增加了救援的難度。

  石達開認為需要集結西征軍與安徽的軍隊,共同夾擊九江才能獲勝。可太平軍此時受到來自各方的壓力,並沒辦法立刻完成這樣規模的軍事調動。而湘軍武器上的優勢,也讓大家的心裡面更加沒底。

  到了此時,林鳳祥也無可奈何,他終於說道:“若是不行的話,我等還是派人去聯繫齊王,請他看在都是天國兄弟的份上,支持我們一下……”

  天國的這幫重臣們聽了這話之後都沒有吭聲,這無疑是個好辦法,想到這個辦法的也不止林鳳祥一個人。可敢公開說的,可能整個天國裡面也只有石達開與林鳳祥兩個人而已。

  天京之亂到現在總算是平息了,大家擺脫了最初的那種混亂的心情之後,總算是能夠比較理智的看待問題。不少人以前覺得韋澤出走是背叛了天國,現在大家再想,如果韋澤不走,他作為天國第一強大的軍事集團,天王洪秀全若是不能殺了韋澤,那定然是寢食不安。而韋澤若是不奪取天國的中央政權,他面對敵意深重的天王,也是夜不能寐。

  若是韋澤奪取了天國的中央政權,這些天國重臣們會有什麼選擇?除了起來與韋澤死拼到底之外,大概也沒其他路可走。

  韋澤脫離了天國,讓火藥桶般的局勢頃刻降溫,大家好歹能夠比較從容的去解決問題。韋澤脫離天國,這是足夠講義氣的行動。當然,既然韋澤講了義氣,那大家面對韋澤的時候,自然有種不義的感覺。更重要的是,這個“不義”可是該天王背負的。

  所以天王也曾經假惺惺的向韋澤發過幾道詔書,希望韋澤能夠回來。並且宣佈韋澤還是天國的齊王。可也就僅此而已,大家都知道天王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現在因為武器的事情向韋澤求助,的確是找對了人。不過除了石達開和林鳳祥這等身份的重臣,其他人真的不敢提這樣的建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石達開身上,石達開想了好一陣,終於說道:“這件事就請林丞相來辦吧!”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23:57

第78章 規模的艱難(十四)

  1856年5月1日,韋澤剛佈置完剷除十三行的行動。就得知了天國那邊居然有人跑來求見,而且拿的還是翼王石達開的信件。但是此人是林鳳祥的侍衛,在韋澤北上把北伐軍救回來的時候,韋澤部隊裡面的幹部們倒也見過這傢伙不少次。所以總算是能確定來的不是什麼偽裝的奸細。

  剷除十三行是韋澤必須做的事情,原因倒也挺簡單,十三行手中有數量巨大的金銀,他們手中也有數量巨大的土地,而且歷史上這幫人都投奔了英國人,給英國人當了走狗。在韋澤看來,這幾項中的每一樣都能構成這些傢伙的死罪。更不用說這幫人在大煙貿易中佔據了巨大的份額。

  當然,讓韋澤此時決定下手的理由是,情報網發現,這些人正在開始向香港轉移白銀。如果說他們此時老老實實的向光伏都督府投誠,韋澤也未必肯真的要立刻下如此辣手,至少也得多收集些他們的罪行。可這幫人開始給自己謀起了後路,這已經是無比明確的表態,他們是不會和韋澤占到一條戰壕裡頭來的。既然如此,光復會常委們一商量,全票通過除掉十三行的行動。

  面對的詢問,門口接待的工作人員答道:“他們帶來了消息,說滿清那邊已經開始大量列裝火帽槍,太平天國那邊為了能夠與清軍對抗,請求都督給與他們技術上的支持。”

  “他們有沒有說給多少錢?”韋澤問道。

  聽韋澤說的直白,工作人員帶著笑意說道:“他們說給都督送來了五萬兩銀子的俸祿。”

  “有錢就行,這等事情我們還是可以開會討論的。你讓他繼續等著。”韋澤說完,就回到了會場。

  其他委員們聽了這消息之後,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理由其實挺簡單的,一來是打進廣東之後根本沒空搭理太平天國的事情,二來是誰都不肯主動給自己找麻煩。現在天國主動求援,這倒是讓中央委員們感覺事情不對頭。

  “英國人開始是已經開始佈局了。”韋澤笑道。

  這個跳躍性很強的問題讓中央委員大多數都愣住了,大家雖然現在也算是個人物,不過多數都是很直率的個性,也沒有接觸過廣大層面上的戰略考慮,英國人的佈局怎麼就和天平天國扯上了關係,這其中的路數讓大家覺得一時難以理解。

  韋澤也不想故意賣弄什麼玄虛,他解釋道:“英國人知道我們輕鬆的打敗了清軍,現在更知道我軍禁煙。若是英國人還想做大煙貿易,要麼把我們打服,要麼把我們幹掉,否則的話就只能去上海那邊賣大煙。太平軍別的政策我們不提,在禁煙這件事上和我們是同樣的堅定。出於這些理由,他們自然要支持滿清。”

  “合著這英國鬼子不賣大煙就得死麼?”韋昌榮怒道。身為練武之人,仔細保護身體健康尚且會遇到損傷,更不用說是吸食大煙這等摧毀人的物件了。所以韋昌榮對待大煙的態度格外的激烈。

  韋澤其實倒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原本就比較流行的“麻醉品”在歐美以摧枯拉朽之勢流行起來。這門生意甚至超出了世界上大部分買賣。21世紀的第二個十年中,英國佬甚至為了增加GDP總量,把毒品和賣淫的資料都計算到了本國GDP中,還真的增加了不少的資料總量。

  此時韋澤只能用一個很容易被聽懂的理由對大家說道:“英國佬最擅長的可能就是賣大煙吧,這是他們的種族特性。若是不能狠狠教訓他們,他們是一定會賣的。”

  這個說法讓不少委員忍不住點起頭來,有一部分人認同的是得好好教訓英國人,也有一部分人覺得英國人或許就真的是骨子裡頭有賣大煙的賊性。

  既然天國兄弟很上道,帶來了五萬兩銀子,委員會自然不會拒絕向太平天國提供技術支援,特別是這種支援還帶有對英國人反擊的功效。

  對使者進行了盤問套話之後,更多情報就變得清晰起來。現在江西那邊太平軍與曾國藩的部隊正在激戰,曾國藩的主力部隊在圍攻九江,太平軍援助九江不成,西征軍只能與曾國藩在其他地區爭奪。雙方都無力一舉擊敗對方,所以戰場犬牙交錯。

  在常州、鎮江一帶,勇天候張應宸的部隊與江南江北大營的清軍對峙,儘管張應宸部隊數量現在只有六千左右,可面對號稱十萬的江南江北大營清軍,張應宸反倒是頻頻發動攻勢。

  至於淮南,局面陷入了守勢。淮南現在是太平天國最重要的糧餉供應地,雖然當地有十萬大軍,卻要面對淮北、湖北、江蘇三個方向的壓力。而且部隊又有想重新奪回淮安的打算,十萬部隊依舊顯得捉襟見肘。

  “這位兄弟,雖然我是奉翼王之命前來,可真的提出來求齊王的卻是我家林丞相。林丞相說,齊王義薄雲天,對待兄弟從來極好。我們的命都是齊王救出來的,這次天京的事情也是齊王受了委屈。雖然這樣,只要我們真心來求齊王,齊王還是會出手相救……”林鳳祥的侍衛情緒激動的說著。

  這位侍衛是跟著林鳳祥北伐的人,所以說起韋澤的好也是誠心誠意,不過負責招待的工作人員聽在耳朵裡卻明顯沒什麼好感。他自然知道韋澤為太平天國付出了多少,太平天國又欠下韋澤多少。工作人員越聽越氣,他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侍衛的話,“行了,咱們別說這個了。你此次同來的可否有在工匠營辦事的兄弟?”

  “有!有!”侍衛連忙答道。

  行家就是和白脖不同,光復軍這邊派出了技術人員和太平軍那邊的工作人員交談,很快就確定了太平軍的需求。太平天國對於韋澤製作火帽槍的技術非常渴望,有工匠營,太平天國的軍工效率自然比滿清高,可他們見識過韋澤那超高的軍工效率,自然希望能夠與韋澤的手下一樣能幹。

  “他們不是來要飯的,這是來搬鍋的啊!”工作人員回報的時候對韋澤如此說道。

  韋澤笑道:“哈哈!林鳳祥林大哥是個聰明人,若是只懂得要飯,那可就不像是林大哥能幹出來的事情。這事我來安排吧。”

  “都督,我們真的不能給他們太多!”工作人員忍不住勸道。

  “你給他太多,也得他們能吃下去才行。我可沒有明珠投暗的打算。”韋澤自信地說道。

  英國、美國、法國的技師到了中國之後,都拿出了自己的方案。韋澤雖然不是冶煉專業出身,卻是實實在在的搞螺旋槳加工的研究生。螺旋槳需要的材料學可是很嚴肅的一門課。

  中國傳統煉鐵和近現代鋼鐵廠的差距其實就是一個“鐵水沸騰”問題,或者說冶煉溫度夠不夠高的問題。三國技術人員拿出的圖紙韋澤真的沒見過,因為這些技術落後到新中國都沒有相應圖紙的地步。不過蓄熱室,耐火材料,礦石的酸鹼度,等等這些冶煉的基本他們都有。

  韶關佛山一帶本來就有大大小小眾多冶鐵鋪子和工匠,韋澤憑藉自己的知識,最終確定了兩個方案。在選擇製作耐火材料的時候選礦倒是費了不少時間,韋澤也不願意耽擱,就命人先把其他的部分先弄起來。不久前,耐火材料弄出來了,新工廠就立刻開工。因為設備給力,除了練出了生鐵,還真的弄出了鑄鐵。灰口鐵、白口鐵,這兩個算是近現代煉鐵的基礎產品。韋澤現在沒有拿下江西,還沒辦法製造耐高溫的吹管,現在暫時開始用反射爐煉鋼。韋澤準備等有了些技術儲備和積累之後,開始搞平爐吹高壓空氣法煉鋼。

  鋼鐵是一個國家的脊樑,這話韋澤重複了很多次。即便是鑄鐵產量不高,韋澤依舊就能開始搞金屬機床。等有了大量合格的鋼材之後,韋澤自然就敢搞升級,製造鋼質的新機床。即便是如此“落後”的設備,韋澤也已經不敢讓太平天國的技術人員去參觀他的兵工廠了。

  韋澤最終決定提供的產品有三種,除了給太平軍一批坩堝高碳鋼的刀具之外,自然也有太平軍非常渴望的火帽技術,除了太平軍希望的之外,他還向太平軍提供了粉碎機。顆粒火藥處理中,粉末顆粒直徑大小對火藥的效力影響很大。鑄鐵粉碎機能夠非常有效的提高粉碎的程度,以及粉碎的效率。

  前兩項還好,粉碎機的確讓韋澤覺得有點肉痛。不過韋澤做事不愛零零碎碎,既然他真的想提高太平軍的戰鬥能力,那麼這點投入也就不算什麼了。除了培訓之外,為讓軍工部門給了工匠營的兄弟說明書。

  除了安排這些,韋澤也去軍工部門視察了一圈。既然要和英國開戰,那麼所有軍工部門都要遷移,至少不能在廣州這個能夠讓英軍軍艦發揮威力的地方。幹完了這些都到了第二天,下午時分,韋澤心情不爽的回到了指揮部,一進門就問道:“出發了麼?”

  “都督,部隊已經出發了。”畢慶山立刻答道,“我們這邊也調動人手抓緊清查十三行那些傢伙的土地田產。”

  “整個珠江三角洲的土地調查什麼時候能夠結束?”這是韋澤非常關心的問題,沒有穩固的後方,光伏都督府沒辦法和英國人打持久戰。

  “最晚到今年七月,珠江三角洲地區就能基本摸清楚。那時候咱們的授田令就可以推行!”身兼廣東土地問題辦公室主任之職的畢慶山回答的非常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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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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