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懸疑] 東北謎蹤 作者:舞馬長槍 (連載中)

 
kinring 2018-3-14 19:54:5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4 19334
kinring 發表於 2018-3-14 20:30
東北謎蹤 卷一 偏臉古城 第50章 孤陰地

    我把匕首從口袋裏掏出來,緊緊的握在手裏,雖然不知道這種冷兵器是否管用,但手裏有件東西能抓著,心裏多少也有了點底。

    大牙和我一樣,也是全副武裝,小心戒備,右手拎著折疊鏟,左手握著匕首,心無旁騖,全神貫注的盯著屋裏。

    我剛想邁步往屋裏走,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就停下來回頭對柳葉說:“你就別跟進來了,在門口守著,一旦有什麼情況,及時通知我們,咱們不至於後路被封。”

    柳葉聽我這麼說,心裏也意識到我是為她好,害怕她出事。但是心裏也很矛盾,既想和我們並肩做戰,不想讓我們獨自冒險;又害怕真的像我說的那樣,一旦形況發生變化,一損俱損,全軍覆沒,所以一時之間也有些猶豫不決。

    大牙見柳葉猶豫,也知道柳葉為難,所以也幫著我勸她,拍了拍她的肩頭:“妹子,就聽來亮的吧,你一個大姑娘,這事兒用不上你。咱得好鋼用在刃上,這裏不是你的用武之地,對付這玩應兒,還是我們在行,你就把好門,真要是有啥情況,就喊我們,實在不行,咱就撤。”

    柳葉看了看我們,最後點了點頭,什麼也沒有說,自己站在了門旁,衝我們一使眼色,示意讓我們進去,她則守著門口幫我們戒備。

    我和大牙這才放下心來,一前一後閃進了屋裏。再次打量著屋裏的每一個角落,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又想不出來到底是哪兒裏出了問題。

    大牙進屋後眼睛就盯著那口水缸不動地方了,瞅了半天,見屋子裏沒有什麼別的危險了,就讓我替他看著點,他則快步走到水缸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手中的鏟子用力的把蓋缸用的蓋簾子掀翻在了地上。稍稍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伸頭往裏看了看,就見臉上喜笑顏開,馬上回頭告訴我:“來亮,老天保佑啊,這口缸裏是空的,沒有那種爛肉和骨頭,看來咱倆應該沒啥事。”

    我一聽這話,心裏也很高興,畢竟一直擔心當初喝的水有問題,更害怕也是像地下那屋子中的水缸一樣,裝的都是腐肉和骨頭,現在聽說缸裏是空的,心才放在了肚子裏。

    可再一琢磨,隨即冷汗直流,淒淒惶惶,趕緊問大牙:“大牙,你……你說啥?是空的?什麼都沒有?”

    “沒有啊,是空的啊。”話一說口,大牙也意識到不對,又往缸裏瞅了一眼,隨後又用手中的鏟子在裏麵攪了攪,隻聽到鏟頭磕在缸壁上發出的“鏘鏘”聲。

    “他媽了個巴子,不會吧?咋會沒有水了呢?當時是有大半缸來著,我還舀著喝了呢?不過現在瞅這缸裏這麼幹爽,也不像裝過水的樣子啊?這不是他媽的扯犢子嘛!”大牙明顯有些著急了,罵罵咧咧的說個不停。

    我也緊走兩步到了缸前,伸頭往裏看了看,用手又摸了一下水缸內壁,的確是空置了很久的樣子,沒有一點潮濕的感覺,明顯這缸有日子沒有裝過水了。

    但是回憶那天晚上喝水的感覺十分真實,根本就不像是幻覺,如果這缸裏沒有水,那我們當時喝的是什麼呢?一時間,我的腦子也有些不夠用了。

    大牙看著這口缸,試探性的問我:“來亮,要不咱倆試試這缸還能不能轉,會不會還像前天的那口缸一樣也有機關?”

    我一聽也未嚐不是個辦法,估且可以試試,點了點頭後,就蹲了下來,和大牙合抱著這口缸,開始依法轉動。

    可是沒想到,剛剛用力這麼一轉,直接把缸從屋角轉了出來。

    因為那天晚上我倆在地下轉這口缸轉了兩回,對力量也有些估計,可是我倆剛一使勁,這口缸就鬆動了,直接從原位置給轉了出來,根本就不是我們曾經碰到的那種暗藏機關的水缸。

    我和大牙都是一愣,沒想到會是這樣。大牙站起身來,自己稍稍用勁就把那口水缸給挪了出來,再看看缸後的牆壁和水缸的四周,什麼都沒有發現。

    就是普通的一口空缸,普通的一間屋子,沒有什麼特別的,這回我和大牙算是徹底的傻了。

    柳葉在外麵一直瞄著我倆,看到我倆一動不動,瞅著水缸直歎氣,估計也沒有什麼危險,也就走了進來。看了看這口水缸,一邊打量這間屋子,一邊問我:“胡哥,怎麼了?有什麼發現嗎?”

    我歎了一口氣,一攤手,無精打采的說:“什麼都沒有,缸是普通的一口水缸,屋子是普通的一間屋子。要不是我和大牙都一起經曆了那晚上的事,現在我真懷疑是不是我得了幻想症了。我和大牙曾經來過這間屋子,格局擺設都一樣,當時還喝了口涼水,可是現在,這水缸最起碼一年沒有裝過水了。”

    柳葉聽我說完後,好奇的摸了摸這口缸,又往前走了兩步摸了摸炕席和炕桌,神情突然一變,有些緊張的對我說:“胡哥,不對,這屋子肯定有問題。”

    大牙聽到這兒,剛有些鬆懈的神經又緊繃了起來,把折疊鏟子橫在胸前,緊張的看了看周圍:“妹子,你說啥?有啥問題?”

    “有問題?其實我剛進這屋子也感覺有些不對勁,可是現在也沒有發現到底是哪裏不對勁。”我一邊回答,一邊也下意識的橫起手中的鋼管,把柳葉夾在了我和大牙中間。

    柳葉也受我們的影響,明顯有些緊張了,屏聲息氣的說:“你們有沒有發現,這間屋子裏幹淨的有些不可思議,簡直是一塵不染。”

    這時我才恍然大悟,我剛進來時就一直感覺這屋子看著不對勁,現在才知道問題就出現哪裏,就是這間屋子太幹淨了。

    按常理來講,常年閑置的房子或是這種郊外的荒屋子,怎麼可能會一點灰塵都沒有。炕桌雖然有些破舊,但就像剛剛擦拭過一樣。就連麵前這口水缸也是,用手摸了摸缸壁,也是一塵不染。房頂屋角也沒有絲縷的蜘蛛網,這種潔淨太過於詭異,不要說是這個郊外的荒屋,就算是農村正常過日子的人家,也不可以做到如此潔淨。

    大牙也和我一樣,聽完柳葉的話四處打量著,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我在疑惑的同時,腦袋不停的轉,想要弄明白為什麼這屋子裏會一反常理,不落塵埃。雖然佛家講過“心淨則無塵”之類的話,但我壓根就不相信是因為我們心淨如水,這裏才現佛之淨土,這樣扯蛋的解釋,我自己壓根就不信。就在胡思亂想的光景,腦海中突然一道靈光閃過,莫非這裏就是風水中的“孤陰地”?

    一想到這兒,我意識到我們潛在的危險,來不及和他們細說,趕緊招呼大牙和柳葉馬上撤出去。

    大牙和柳葉聽我語氣很急,知道肯定事情非同小可,也沒有多問,趕緊抽身就往門外走,眼看著就要到門口了,我就感覺腦袋中開始渾渾噩噩,又是一股困意襲來,這種感覺太熟悉了,當初就是這種感覺,我和大牙才昏倒在屋內,然後醒來就到了另一個空間,莫非又要昏倒?

    我狠勁的用手擰了一下大腿,卻已經感覺不到有多痛了,但是也有了一刹那的清醒,我在隊伍的最後麵,看著近在咫尺的門口,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往前使勁撞去,估計柳葉和大牙也出現了這種眩暈的感覺,我這一撞,顯然他們都絲毫沒有防備,三個人齊唰唰的跌出了門外。

    也結結實實的跌在地上了,頭腦也清醒過來了,隻聽見被壓在最底下的大牙一個勁的直哼哼。

    我趕緊站起身來,拉起身下的柳葉,這才看到最底層的大牙趴在雪地上,壓得扁平,幸好這裏一直沒有人來過,積雪很鬆軟,也很厚,要不這下子估計弄不好準得傷筋動骨。大牙沒有讓我們硬拉他起來,而是自己趴在那裏哼唧了半天,然後自己拄著地慢慢的爬了起來。

    回想起剛才的那種眩暈的感覺,柳葉有些驚恐不定,這回算是知道我和大牙所說的昏睡前的那種感覺是什麼樣子的了。大家都慶幸雖然摔了一下,但還是全身而退了。否則,說不準要發生什麼事情,自然最後都問我為什麼知道這屋子裏要出事?又是怎麼能保持清醒的撞了出來?

    我見大牙和柳葉身體並無大礙後,這才告訴了他們關於“孤陰地”的事情。

    風水中講究“藏風聚氣”,而氣又是存在於天地萬物之間,無處不在。氣屬陽,地屬陰,兩者互為依靠,互相衝激。地中有氣則發生萬物,地中無氣則萬物不生。這裏塵埃不落,就是說明氣全無,已然打破了氣與地的平衡。就是說氣和土是相互依存的,缺一不可,就像一個巴掌拍不響的意思。

    這裏沒有了所謂的氣,那土也就沒起升騰變化,自然無法變成灰塵。我們在這屋子裏多待了一會就會頭暈欲睡,也是因為這裏沒有“氣”,當然這個氣不是說空氣,而是更深層次上的“生氣”,沒有這種“生氣”,這裏就不適合有生命的東西居住,我們在裏麵時間呆久了,自然會感覺不舒服,甚至是窒息。

    這間屋子所在的位置正是龍脈穿行的地方,逢到此處,氣不流轉,就相當於斷了此條龍脈一樣,這條龍也就沒了生氣,成為死龍了。
kinring 發表於 2018-3-14 20:31
東北謎蹤 卷一 偏臉古城 第51章 鎖龍柱

    風水學把宇宙萬事萬物都歸劃成三部分,即氣、數和象。而這三者相輔相成,共依共存,不可分開,但又界限分明。平時常說的“氣數已盡”,形容人已生命垂危,即將死亡或沒有生命力。而其實這句話本來出自風水理論,像眼前的這間草屋就是“氣”盡“數”止,當真的才叫“氣數已盡”。

    出現這種情況極有可能是此地以前被人施了手腳,斷了龍氣,鎖住了龍脈,才會導致此地陰陽失調,生氣全無。而能做出這麼精絕手段的人絕不是普通的風術先生就能做到的,極有可能是“司天監”裏那些大人物的手筆,至於是哪朝哪代的高人所為,也不好說。

    做到這個水平,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需要極精準的推算,查驗,才可以測到龍脈生氣流轉的節點,進爾把生氣在此截住,以點破線,使全局癱瘓。

    我們三個圍著這間屋子不停的左右查看,可也看不出有什麼別的可疑的地方。不過在這麼一大片空地上,能把一間小草屋蓋在一個龍脈的節點上,又有斷了龍脈的本事,這事怎麼看都不像是偶然巧合。

    “胡哥,你們過來看看這裏。”柳葉在門口突然大聲的喊我和大牙,我和大牙這才從房後又轉回到了房前。

    柳葉指著門前的那個拴馬樁,讓我和大牙仔細看看,覺不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大牙伸脖子瞅了瞅,晃了晃腦袋:“妹子,你說啥不對勁?這不就是拴馬樁嘛!過去有錢人家拴騾子、拴馬用的石頭樁子,這個有啥好看的,這玩意兒有的是。”

    拴馬樁是舊時鄉紳大戶等殷實富裕之家拴係騾馬的實用物,也是財富的象征,暗示這家的地位,主客雍容,騎馬往來。眼前的這個拴馬樁高有兩米五左右,寬厚相當,三十厘米左右見方,石樁的樁頭圓雕的獅子,鬃毛朝天直立,如火焰飄閃。腿短且曲,身子誇張的扭動。粗眉凸出,銅鈴眼,寬鼻海口,銜著綬帶,項圈下掛大銅鈴鐺,一隻腳踩著球,一條腿支撐體軀,後半身蹲在地上,容貌形狀傳神。

    承托樁頭的台座,也就是樁頸,上圓下方,上麵浮雕著一些獅、虎、麒麟等猛獸圖案。樁身四周刻了許多串枝紋、卷水、雲水紋,斑駁的樁體上刻滿了如此精美的紋飾,與旁邊的這個簡陋草屋很不搭調,有些格格不入,東北話說就是“格路”。

    柳葉一邊小心清理著樁身上冰凍的土塊,告訴大牙,她知道這是拴馬樁,她是想說樁頸上麵刻的紋飾很奇怪,這種紋飾與普通的拴馬樁上雕刻的並不一樣。普通的拴馬樁的樁頸上大多刻的是蓮瓣、鹿、馬、鳥、兔、雲水、彩帶、博古等圖案,還沒有發現有刻這種猛獸的。

    聽柳葉這麼說,大牙好奇的又看了看,不過也隻是看個熱鬧,對這些事情,根本就不懂。

    其實拴馬樁的作用,除了拴騾子、拴馬以外,還有另外的一個作用,就是“鎮宅”。

    拴馬樁一般都立在大門的兩則,大多數的房宅都是坐北向南,門開在南麵,會把拴馬樁立在大門的右側。門是“生氣”的樞紐,和氣則致祥,乘氣則致戾。在古人心中,石頭具有超自然的神力,這種石樁在某種意義上就相當於是“泰山石敢當”,立在凶位之上,就可以避凶邪,素有“泰山壓頂,百鬼寧息”之說。

    這些事情柳葉和大牙並太知道,我也沒有像他們那樣去研究石樁上刻的紋飾,而是潛神默思,伸開左手,用“地母卦掌決”推演這石樁所在方位的吉凶。這種推演方法看似簡單,實則也是晦澀難懂,我也隻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好歹還能說得過去。

    這間草屋的房門開向正北,北方為為坎位,西北乾位為“六煞次凶”,東北艮位為“五鬼大凶”,像這種情況,假如要立石樁鎮宅,必然左右對稱各立一個石樁,方能鎮懾邪氣。而現在卻隻有一個石樁,還正好當不當,正不正的立在了門前,顯然極不合規矩。

    就算是一般人家不懂風水,也不至於把個拴馬樁立在門前正中間,何況這間草屋本身就極不簡單,顯然是經過高人的布置,要是這樣,不可能這拴馬樁會隨意而為,胡亂埋在了這裏。

    我正想著這些事的時候,旁邊的柳葉指著石樁告訴我和大牙,從石樁紋飾的風格上可以看出來,這根拴馬樁應該是明代的,因為明代的龍紋與其它年代的龍紋有很大的區別,明代的龍紋頭部毛發上挺,龍須內外翻卷,很好識別。

    明代?如果是明代的,那麼到現在至少已經有三百多年的曆史了,可是這間屋子絕對不可能超過三百年,那這石樁子和這草屋應該就不是同一時期的,很明顯,這石樁子先於這草屋就有的,而這草屋則是後修建的。

    想到這裏,我終於恍然大悟,茅塞頓開,難抑興奮的拍了拍大牙和柳葉的肩膀,告訴她們,我總算是想明白了,這根石樁子早就先於草屋存在了,草屋隻不過是後來有人刻意的有目的性的建在這樁子旁邊的。這根石樁子根本就不是什麼普通的拴馬樁,而是“鎖龍柱“!

    “鎖龍柱?”柳葉和大牙都有些意外。

    我點了點頭,告訴他們,本來以我這水平,就是知道這裏是孤陰地,也找不到此處的風水穴精確位置。古往今來,真正能準確點到風水穴的高人微乎其微,更多的風水師隻不過盡量做到在接近風水穴的區域找到一塊差不多的風水寶地也就算大功告成了。

    沒想到今天卻無意中碰到一處,還真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如果我估計的不錯,這石樁子釘下的位置就是“風水穴”,這根石柱在風水中叫“鎖龍柱”,相傳是破壞龍脈才用的方法。

    我解釋完後,柳葉和大牙又摸了摸這個石樁子,半信半疑,不敢相信,都是一臉的疑惑。

    在外麵站得的確太久了,估計也有一個多小時了,身上穿的多還好一些,但是腳早就凍木了,腳底板就像踩在了冰水裏一樣,已經沒有啥知覺了。

    我見眼下這事也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明白的,就把房門又給帶上,鎖頭象征性的掛好,看著處理的差不多了,招呼大牙和柳葉先回家暖和暖和,這事還得從長計議。

    回去的速度比來時可要快了很多,差不多都是一溜小跑,也沒怎麼歇氣就跑回了住處。

    吃過了晚飯,我們三個人圍坐在一鋪炕上,開始總結一下這段時間發生的這些事情。

    回東北也有半個多月的時間了,現在眼看著春節就要到了,雖然事情還沒有弄得水落石出,但是進展到現在的程度也應該算是有所收獲。

    隻是沒想到這次東北之行會經曆這麼多事情,更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如此複雜,看來,之前是我們把這件事低估得太多了,明顯有些輕視了,到目前為止,這個謎團也僅僅才算是初顯端倪。

    我們要追查的整件事情雖然線索是行地七公,但最終發現矛頭所指的都是努爾哈赤這一家子,從他統一女真建立後金政權,直到突然死去,接著又是皇太極即位稱汗,莽古爾泰與皇太極的明爭暗鬥,都與行地七公有著密切的關係,或許正是因為這珠子背後的秘密,行地七公也相繼惹禍上身。

    孤陰之地的荒草屋,幾百年前的鎖龍柱,詭異的黑貓,任何一樣都不是我們隨便就能擺平的,甚至是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這段時間連續的奔波,不停的忙活,我們都已經形神俱悴,確實是有些累了。

    線索到了這個荒草屋似乎就暫停了,我們也知道這屋子並不尋常,肯定其中有蹊蹺。但是眼下這“孤陰地”和“鎖龍柱”,一時之間根本想不出有什麼好的解決辦法,暫時實在是無能為力。

    我們三個坐在炕上一直聊到了後半夜,最後終於決定還是先回家都過個春節,休息一段時間後再說,至於這事接下來怎麼辦,是否還有必要再堅持下去,也都各自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生活,不是什麼考古隊或是探險團,這種拚命的事情是不是值得我們去冒險也該好好斟酌一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與村裏人先後道別,東家坐坐,西家聊聊,一上午也就這麼過去了。

    臨行時偷偷的放了一些錢分別塞在了老古頭和老孟頭家的炕櫃底下,多少也是我們的一點心意,畢竟無親無故的在這裏白吃白住,打擾了人家好幾天,實在是過意不去。直到下午的太陽西下的時候,我們這個所謂的中國民俗文化團才離開了村子。
kinring 發表於 2018-3-14 20:31
東北謎蹤 卷一 偏臉古城 第52章 墨玉魄珠

    回到北京後,躺在家中自己的床上,心才徹底的放鬆下來。

    這二十多天的奔波,體力與精力都嚴重的透支,一回到家裏才感覺全身上下都像虛脫了一樣,足足在家睡了兩天,屋子都懶得出。

    在家的感覺,日子就像行雲流水般走過。

    這幾天偶爾也和柳葉發個短信,或是打個電話隨便的東拉西扯幾句,但是我們誰都沒有提及到和珠子相關的任何話題,都在有意無意的在回避這件事情。

    也許真的是這段時間給我的觸動太大了,驚詫連連,死裏逃生。對於我們來說,就感覺像是在浴血的戰場上僥幸存活下來一樣,對生活第一次有了一種特殊的感情,覺得能活著就已經很美好了。

    有道是閑處光陰易過,轉眼就到了正月十五。

    一大早,柳葉就打來電話把我從夢中驚醒。

    電話裏,柳葉問我有沒有時間,想坐下來一起吃個飯。看了看日曆,才發現,一晃回來快二十天了,這段時間也一直沒顧得上見個麵,剛好也想坐下來好好聊聊,所以電話裏就滿口答應了下來。

    雖然此時的東北還是天寒地凍,乍暖還寒,但是北京卻早已經是燕舞鶯啼,春暖花開了。

    等我準時的到了後海時,卻發現柳葉已經到了,我抱歉的朝她笑了笑,柳葉很理解人的說是她也剛剛才到。

    後海是北京城內七百年以前元大都時期的古老水域,這裏臨水而能觀山,垂柳拂岸,是內城難得的閑散怡情之地。周邊又分布著諸多王府和名人的故居,更加增添了一些特有的京城韻味,看著那些老邁的建築群,似乎依然能咀嚼到早已遠去的皇家遺韻。

    這個時節後海的遊人還很少,三三兩兩,閑庭信步。

    陽光灑在身上,暖意融融。小草泛綠,柳枝蕩漾,一池碧水波光粼粼,花光柳影,春意盎然。

    我和柳葉沿著岸邊,踩著卵石慢慢的走著,東扯西扯,閑聊著一些話題,走了一會後,感覺有些累了,就近找了一處休閑椅挨排坐了下來。

    聊得話題都很輕鬆,一點也不沉重,但總感覺心裏有些壓抑。

    閑聊了一陣後,柳葉率先提到起了我們都在刻意回避的那個話題。她很婉轉的問我對珠子的事情有沒有什麼想法,想知道我對這件事有什麼樣的打算。

    這個問題終於還是擺上了桌麵,我也清楚這件事遲早都要麵對,而且一定也要有個肯定的結果,是繼續還是結束。

    過年的這段日子我曾不止一次的在想這個問題,期間也和大牙溝通了好幾次,最後我們都覺得這件事不能再讓柳葉摻和了。當初拉柳葉進來,並沒有想到事情會這樣複雜和危險,幾次的死裏逃生,我們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如果真是為了這事,柳葉要是有個好歹,恐怕這輩子我們都會內疚,不能原諒自己。

    柳葉既然問了,我總不能不答。我笑了笑,故意裝成很輕鬆的樣子看了看柳葉:“嗯,這事啊,這事我想好了,咱們這幾個人根本就沒戲。都省省得了,該幹嘛就幹嘛吧,這事也就這麼著吧,為這事丟了命太不值當了,大好的青春還沒有享受,犯不上和死人較勁,你說是不是?”

    柳葉聽我這麼一說,明顯有些意外,表情很驚詫的問我:“你,你是說真的嗎?你們真打算放棄了?”

    我用手撐著坐椅的靠背,往後挺了挺身子,伸了一個懶腰:“談不上放棄。佛說世間一切事物,都是由於因緣轉合而生、流轉變化的,有因必有果。由此生業,因業生苦,因苦生煩惱。你不覺得我們除了給自己能生些煩惱之外,求不得因,也證不到果嗎?。”

    柳葉聽我說我完,愣了愣,隨後笑了笑:“因果從因緣而生,無本性,無自性,即是畢竟空。我以為我們倒不是執著於求因證果,而更多的是在求個心淨,故作清高的說一句,或者算是給自己的心裏辟一方淨土罷了,也算是無怨無悔。”

    柳葉的這番話說得我也是無法辯駁,其實我也知道,這件事現在對於我們還說,因因果果的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更多的是我們想給自己討一個心安,在心裏給自己開一道門,渡己。

    到了此時我們誰也沒再多說什麼,其實我們都知道對方的心中所想,隻是都不想拆穿而矣,呆呆的望著一層波浪追著一層波浪,一臉的茫然。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柳葉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隨後從包裏取出一隻盒子遞給了我,見我愣著沒動,就直接塞到了我的手裏,笑了笑:“這個是年前你放在我這裏的那道姑的黑珠子。我前幾天閑著沒事,就托人給看了一下,可以肯定這顆珠子就是我們曾經要找的,留在我這裏沒有用,還是還給你吧。”

    我到了現在才明白過來,柳葉約我出來的目的並非隻是要透透空氣,出來走走,敘敘舊,而是想要和我說說這顆珠子的事情,所以剛才會問我那樣的問題。估計是沒有想到我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可以明顯的看出她心裏多少有一些失落。

    我隨口說了聲“謝謝”。

    柳葉卻笑了:“謝我什麼,又不是你讓我做的事,是我自己一廂情願的,不過現在似乎有些多餘。”

    語氣中卻感覺有種酸溜溜的感覺,然後又從包裏抽出一個牛皮紙的檔案袋子,晃了一下:“這個呢,是關於這顆珠子的相關資料,我整理好了,打印了出來,也一並給你得了,隨你怎麼處置了。”

    我坐在那裏,像木偶一樣無意識的接過了檔案袋,感覺柳葉似乎有話沒有說完,但我也沒有再多問。我收好了東西,隨便找了個話題就給岔了過去,好像柳葉也很配合,這個話題就此戛然而止,不再提了。

    下午回到家後,我便一頭倒在了床上,閉上眼睛胡思亂想,在床上翻滾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好奇,從包裏抽出了柳葉給我的檔案袋,打開後,裏麵有好幾頁紙,除了與珠子有關的一些資料,也有一些柳葉在網上下載的別的曆史資料,看來柳葉這段日子著實費了好一番功夫。

    這顆黑色的珠子,是墨玉的,延用以前的名字,應該叫做“墨玉魄珠”。

    墨玉,色重質膩,紋理細致,漆黑如墨,光潔可愛,古人把它與鑽石、寶石、彩石並稱為“貴美石”。也是新疆和田玉中的一個名貴品種,具備和田玉的優秀品質,堅致溫潤。

    珠子上的托忒文字正是“巨門”中的“巨”字,與行地令上的文字相對應,而另一個字是“月”字。

    想當初在得到第三和第四顆珠子的時候,我們就猜測這第二顆珠子上很有可能就是“月”字,這樣前四顆珠子上刻著的字連起來恰好是“十月初交”,也就是“十月初一”。隻不過當時還心存一絲僥幸,不想承認未知的這顆珠子就是“月”字,也不想把事情變得更加複雜,不過現在看來,當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

    十月初交,十月初一,正是小寶小時候出事和死亡那天的農曆。

    到現在為止,這個不吉利的日子終於已經在珠子上顯現了。即使我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真的到了這時候,仍然心裏有些難以接受,接連打了幾個冷戰,感覺後背發涼,很難想像當柳葉第一時間知道時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我合上了本子,走到陽台前,把窗子拉開了一個小縫,一股冷氣粗暴的擠了起來,而我動也不動的迎著這股寒風呆呆的站著。

    已經是午夜時分了,夜闌人靜,看不到月亮,天灰蒙蒙的,就像是罩了一層塑料布一樣,不清澈,不純淨,混沌。
kinring 發表於 2018-3-14 20:32
東北謎蹤 卷一 偏臉古城 第53章 蝮蠱問

    估計是臨睡覺前水有點喝多了,後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就被尿給憋醒了,極不情願的翻身下地,睡眼朦朧的朝著衛生間走去。

    也分不清是外麵的月光皎潔還是天本來就快要亮了,屋子裏像是下了一層霧,白蒙蒙的,根本用不著開燈。衛生間緊挨著臥室,出了臥室門後往左一轉身,推開門就搖搖晃晃的走了進去。

    衛生間的馬桶安在最裏麵,進門的右手邊是洗手盆。一般晚上起夜時,我都習慣性的直接走到馬桶前,目不斜視,也不向洗手盆那邊張望,因為洗手盆的上方就是一麵很大的鏡子。

    鏡子本來就是陰氣很重的東西,而衛生間的鏡子則更甚,半夜照鏡子總是感覺有些怪怪的,所以我從來都是一律低頭往前走,回來時也是有意的避開那麵鏡子。

    解完手後仍然半閉半合著眼睛往回走,就在馬上要走出衛生間的那一瞬間,竟然鬼使神差的瞥了一眼牆上的鏡子。

    鏡子裏麵黑洞洞的,深不見底。

    鏡子裏的我暮氣沉沉,臉色鐵青,竟如槁木死灰一般。充滿血絲的眼睛,竟然沒有一點精神,如死人般似的呆滯不動,恍惚間竟然發現有一隻手從鏡子裏麵緩緩的伸出……

    看到這詭異的一幕,我就感覺自己突然就像掉進了冰窟窿裏,馬上就清醒了。

    心髒“嗵嗵”直跳,提到了嗓子眼,而頭皮上像有無數隻小蟲子在爬行,酥酥麻麻的,十分難受。我壯著膽子再看了看鏡子,這時發現我的臉色似乎好了一些,沒有剛才那麼青白了,根本沒有手伸出來,這才放下心,長舒了一口氣。

    可是總感覺有些不太對勁。我對著鏡子試著慢慢的轉了轉頭,動了動。突然發現鏡子中的影像竟然與我的動作不是同步的,無論我怎麼動,那鏡子裏的我都比我實際的動作要慢了幾秒鍾,看到這恐怖的一幕,我忍不住的大叫了一聲……

    慢慢的睜開眼睛,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哪有什麼鏡子?

    我還躺在床上,根本沒有去衛生間,隻是做了一個夢而矣。

    抬眼再看看窗外的天色,外麵已經有點放亮了,而我現在是一點睡意也沒有了,瞪著眼睛躺在床上,回想到夢中的情景,仍然不寒而栗,心有餘悸。

    直到天亮了起來後,心中仍然覺得有些不舒服。

    實在無聊,就抽出柳葉整理好的懟玄老道寫的那些筆記,從頭開始仔細的看了起來。

    對於烏薩,這老道倒是寫了不少東西,隻是大多都很詭異,真有些不敢相信。

    翻著翻著,就看到了一段文字,是記載如何檢驗是否被下了巫詛的方法。我猛然間就想到當初大牙的擔憂,我們確實焚毀了那道姑的屍體,至於那種“魑詛”是否有傳說中的那樣邪惡,我有一直在懷疑。如果真的像那道姑自己說的那樣,這種“魑詛”可以無限傳續,難不成我們也像小寶一樣無意間已經中了巫詛?

    文字記錄的檢驗方法很詳細,我看了之後就有種躍躍欲試的念頭,一旦有了這種念頭,就像在心裏生根發芽了一樣,不可遏製。

    我趕緊跑到樓下的藥店買了一些要用到的朱砂、白術,犀角尖等物品。回到家裏後又找出來一隻空碗,裏麵加了半碗水,把買的那些東西都放在碗裏,又找出三枚銅錢在香灰裏滾了幾下,也扔了進去,攪了攪,再看麵前的這碗水實在是有些惡心了,真不知道這個方法是誰研究出來的?究竟靈不靈?

    等了五六分鍾,直到水中的雜質沉澱的差不多了,我取來一根縫衣針,用打火機燎了一燎,然後刺破了左手食指,往碗裏滴了幾滴血,就眼神不措的盯著碗看。

    幾滴血滴入水中後,馬上就擴散了,看到這裏,我的心才稍稍平和了下來。

    可是就一轉眼的工夫,碗裏就發生了變化。那幾滴已經溶解在水中不見的血又詭異的漸漸的聚集,就像有磁力一樣,把無數個細小的血珠又吸附到了一起,最後形成了一個米粒大小的血珠,慢慢的浮到了水麵上,最後一動不動了。

    看到這裏,我的腦袋嗡的一下,空白一片,耳朵裏聽不到一點聲音,時間就像靜止了一樣。

    據那老道的筆記上記載,這種驗詛的方法滿語為“ferguwen”,柳葉按讀音給翻譯成“蝮蠱問”,據說滿語中是“靈驗”的意思。這種檢驗的方法隻要看血的聚合變化就一目了然,即“血散則無蠱,至清則無毒。血聚珠則魑,聚線則魍,懸空則慝,沉水則痼,浮水則亡”。

    眼見自己的血在水中聚成血珠飄在水麵之上,按老道的說法,就是已經中了魑詛。

    呆呆的看著眼前的那碗水,還有一直聚而不散的那滴血珠,我感覺就像被五雷轟頂一般,全身上下的每一處都有些酸疼,無力的倚靠在沙發上,心潮翻湧。

    如果以前有人和我說什麼詛咒和巫術,或許我還持有一點懷疑的態度,畢竟都隻是書上看到或是聽別人說過,但這麼多天以來的經曆,讓我根本沒有勇氣再去懷疑這種古老巫術是否存在,心裏的那本來不堅實的堡壘早就被徹底推翻了。

    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如果我已經中了魑詛,那麼大牙呢?柳葉呢?

    雖然室內很暖和,但是這一刻,我就感覺自己好像墜入了冰窟一樣,止不住的打起了冷戰,坐在沙發上傻傻的發呆。

    足足過了一個多小時,心情才漸漸的緩和下來,起身把東西倒掉,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桌子,然後點上了一根煙,一口接一口,狠狠的吸了起來。

    我知道這件事恐怕不像我們想像的那樣簡單了,不是我們想不理就能不理的,從返回墳圈子的那一天開始,我們就已經加入了這個“遊戲”,而“遊戲”的規則根本由不得我們,這是幾百年前就已經製定好的,如果我們置之不理,估計就會是下一個小寶,說不定哪天也會死於非命。

    我拿起電話,給大牙打了一個電話,說想要大家再聚一聚,還沒提到這事的時候,大牙就打斷了我,估計是他嫌麻煩,不想千裏迢迢的來北京,所以一個勁的在說什麼路途遙遠,舟車勞頓,情誼不必拘泥於形式等等的套話。

    但聽我說到關於“魑詛”的事情後,大牙沉默了能有半分鍾左右,然後接著又開始猛吹,說是他已經看淡了生死,生有何歡,死有何懼?什麼“人生自古誰無死”的這套嗑又開始往外說個不停,我聽得就氣不打一處來,就嚇唬他說我要掛電話了。

    聽我說要掛電話了,他才嘿嘿的傻笑了兩聲,告訴我說他把兄弟情誼還是第一位的,想我們的心情也是迫不及待,今天晚上就坐車過來,明天一早就到。

    放下電話後想了想,還是決定也該給柳葉打個電話,畢竟這種事情也不能因為隱瞞就不發生了,萬一柳葉也像我一樣,我這樣隱瞞怕是更多的在害她,至少早一點知道也多一分機會,於是就又給柳葉撥了個電話。

    柳葉接聽我的電話後聽她的語氣很驚訝,估計是沒想到昨天剛分開,今天就又給她打電話,當她聽我說大牙要過來時,也很高興,我就和柳葉說了時間,約定在我家碰麵。

    第二天一大早,大牙風塵仆仆的就到了,著急忙慌的問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這才把這兩天同柳葉見麵後到滴血驗詛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大牙聽完後就有些愣了,嘴裏一會叨咕著“十月初交”和“十月初一”,一會又叨咕著“魑詛”和“蝮蠱問”,就像著了魔一樣。

    我早就準備好了碗和水,又用相同的方法又給大牙驗了一下,結果不出所料,和我一樣,都是血珠聚在一起,浮在水麵上。

    雖然已經預料到應該是這樣,但是一時之間還是有些驚愕,看來這“蝮蠱問”倒不像在瞎說,估計我們真的是出了問題。

    時間不大,柳葉就上來了,一進門也看出我倆有點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有點發蔫,也是不明所以。

    大牙也沒有了以往的那種貧勁,隻是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就算打過了招呼。

    等柳葉坐下來,我隻好一五一十的說出了實情。柳葉的表情越來越驚愕,聽我說完後,不停的打量著我和大牙,最後又看了看茶幾上的那隻碗,水麵上的血珠仍然聚在一起,不散不溶。

    柳葉眼睛看著碗,讓我給她也試一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我看了一眼柳葉,點了點頭,如法炮製了一番。柳葉的血滴入到碗中以後,直接就沒入水中,片刻就溶解無形了,等了半天也沒有什麼動靜,似乎碗裏根本就沒有滴過血一樣。

    我和大牙相互看了一眼,先是驚訝後來則是喜悅。畢竟這種事也不是什麼好事,能少扯進一個人就少扯進一個吧。

    大牙看出柳葉為我們擔心後,拍了拍肚子:“妹子,你不用為咱們哥倆擔心,你想啊,啥東西都有保質期,這玩意兒整了幾百年了,估計早就失效了,就是不失效,估計也沒啥大能耐了。敵敵畏放個百八十年,和碳酸飲料也就差不多了。”

    柳葉聽大牙這頓胡扯,知道是大牙在逗她玩,不過看我們的心態如此輕鬆,心情似乎也有了一些好轉。

    柳葉問我和大牙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我和大牙相互對視了一下,我如實的告訴柳葉說我們其實本來不想再去管這件事情了,這件事情牽扯的東西太多,根本就不是我們能解決的。但是現在看來,追查下去可能還會有一線生機,而放棄,就是在等死。所以,我和大牙過幾天就會再回東北,一定要把這事查個底掉,弄的明明白白。

    同時也表明了我們的態度,我和大牙都讓柳葉老老實實的接著教書,這件事說什麼也不能再跟著趟渾水了,而我們有什麼新的進展,會及時告訴她。

    柳葉一聽我們不想讓她跟著回去了,心裏是一百個不願意,強烈要求要和我們一起回去,說著說著竟然像委屈的孩子一樣,差點要哭了。

    大牙看到這裏,拍了拍柳葉的腦袋:“妹子,這事兒按理說你必須得去,因為你是直接關係人,我和來亮都是間接參與進來的。可但是啊,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學校也馬上就要開學了,做為老師,你是遞薪傳火的使者,是祖國花朵的園丁,授道解惑的先驅啊!為了孩子,為了祖國的將來,為了建設和諧社會,你不能擅自離崗啊!世界是我們的,也是那些孩子們的,但遲早是那幫孫子們的!”
kinring 發表於 2018-3-14 20:33
東北謎蹤 卷一 偏臉古城 第54章 衝陰

    四天後,我和大牙風塵仆仆的又返回了東北。

    下了火車就直接去了娘娘廟村,孟老爺子看到我和大牙不到一個月又回來了,十分驚訝。

    大牙免不了又是一陣白話,說是我們回去彙報完這裏的情況後,引起了部門領導的高度重視,一致認為這裏可挖掘的東西很多,工作還要進一步開展,因此受上級的指派,專門來這裏繼續深入了解相關的民俗文化。

    孟老爺子對我們的話那是深信不疑,很熟絡的把我們招呼到屋裏。

    我和大牙也不客氣的直接脫鞋上炕,盤腿坐在熱炕頭上,和孟老爺子很隨便的嘮著家常。

    猴子看見我們回來了很興奮,過年也換上了一身新衣服,瞅著比年前帶勁多了。眼睛盯著我們帶來的東西,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

    我嗬嗬一笑,趕緊把帶來的一些北京特產小吃的包裝袋打開,抓了一把果脯、茯苓餅什麼的塞給了猴子,猴子和我們分開這麼多天好像也有點生分了,竟然有些扭扭捏捏的,直到大牙嚇唬他說是不吃就不給了的時候,猴子才一咧嘴,把東西都塞在了自己的兜裏,撐的鼓鼓囊囊的。

    我又多抓了一些小糕點給他,讓他去和小魚兒分著吃,猴子這才屁顛屁顛地跑開了。

    雖然立春了,北京也已經是春意融融,小草泛綠了,可是東北這邊卻一點也看不到春天的跡象,然是北風刺骨,天寒地凍。一到下午,太陽就變得死氣沉沉的,也怕冷似的躲進了雲層後麵。

    這次回來,我和大牙做足了準備,從穿著到裝備,都比上次來要充分了不少。

    而如何對付鎖龍柱和孤陰之地上荒草屋,我在家裏翻了很多資料,都找不到根治的方法,我最後倒是琢磨出來了一個辦法,隻是能否奏效,我自己心裏也沒有底,隻能試試再說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大牙起來後剛進堂屋,孟老爺子就對告訴我:“大侄子啊,你要的東西一早就給你準備好了。現在擱倉房呢,你們拎走就行了。”

    大牙聽得一頭霧水,看了看我,也不知道我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搞什麼妖蛾子。

    我則連聲道謝,一個勁的誇這孟老爺子思想進步,與時俱進,把老爺子忽悠的也是榮光煥發,多年的駝背也挺得溜直。

    打開倉房門,我讓大牙把公雞拎上。大牙看著地上使勁撲騰的那隻大紅公雞有點發愣,撇了撇嘴:“我說來亮啊,你這是唱的哪兒出,就算咱辛苦點,也用不著特意整隻雞啊。再說這玩意兒燒著吃根本就不入味,這種兩年以上的雞燉爛了吃才有味。其實咱們不如整個羊腿,烤熟了用刀能片著吃,顏色紅潤,酥爛醇香,灑點鹽麵,扔點籽鹽,那滋味多鮮美啊!”

    我看大牙說得自己都要往出流口水來了,趕緊拍了他一下:“醒醒啊,別大白天做夢了,這雞不是吃的,一會咱有用,讓你拎著你就拎著,別跟我廢話。”

    大牙雲裏霧裏,不明究竟,隻好愣眉愣眼的把那隻公雞用編織袋子給裝上,然後看著我。我把需要的東西整理好後背在身上,衝大牙打了個手勢:“悄悄的出村,說話的不要。”

    草屋還保持著年前我們走時的樣子,房門虛掩,周邊並沒有多餘的腳印,一看就知道根本就沒有人來過。想想也是,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又是村民心目中的不詳之地,自然這裏也成了名副其實的盲點區域。

    我和大牙站在門口望了望,見也沒有什麼異常情況,就把東西整理分配了一下,一些可能用到的東西都佩帶在身上,而餘下的東西則背在身後。

    大牙手裏握著半米多長的鋼管,像打高爾夫球似的用力揮了幾下,看他笑的那模樣,有點牙磣。

    我從背包裏取出一捆繩子,把繩子的一頭栓在我的腰上,牢牢係緊後,又把另一頭交給大牙,告訴大牙在門外做接應。萬一我在屋中有什麼麻煩,囑咐大牙一定要把我給拖出來,否則一旦昏睡後指不定又發生什麼邪事,我可不想再去那個恐恢的地方,找那道姑敘舊去。

    大牙把繩子在手上纏了好幾圈,用力的拉了拉,感覺很結實,這才抬起頭衝我一擠眼睛:“來亮,你可別裝大尾巴狼,瞎逞能,要是不行,你就用你那破鑼嗓子使勁喊,好歹我也得把你給整出來。要不這樣,每隔一分鍾,我在這邊拉幾下繩子,你在裏麵要是沒有問題也拉幾下繩子回應一下,萬一這屋裏麵邪門,別到時候再喊不出聲來。”

    大牙這事想得倒挺細心,我讚同的點了點頭。原地活動了一下手腳,跳了跳,見沒有什麼牽絆之處後,這才把公雞拎上,邁步進了屋內。

    如何破解這裏的孤陰之氣,我也是查了很多資料,想了很多辦法,但是以我的水平根本就整不了。也是實在沒招的時候,才想出這麼一個折衷的方法,就是用公雞衝開陰氣。

    公雞是陽氣最盛的動物,身上自帶的強大的陽氣也許能暫時壓製住這裏的孤陰之氣,隻要這公雞還沒事,估計我也沒什麼危險,一旦這公雞先倒下了,我就得抓緊撤離這裏。

    其實對於這種孤陰之地,想破解掉根本不是我該想的事。就是我爺還活著,估計也是啥招沒有。這種衝陰的方法雖然治標不治本,也未必能管用多長時間,但是也是實在沒有辦法的辦法,隻能賭一次試試了,希望能弄明白這裏還隱藏的玄機。

    進了屋裏,我把公雞放下,再看那隻大公雞氣宇軒昂,挺胸抬頭,大步向前。走到了屋子的正中附近,“咯咯咯”響亮的打了一聲鳴,突然就感覺屋子裏好像亮堂了不少,那種霧蒙蒙的感覺衝淡了許多。

    我緊握著鋼管,在後麵緊跟著公雞往前走。而這隻大公雞打完了一聲鳴後,竟然“撲楞楞”地一陣撲騰,連蹬帶刨的從地上直接飛上了炕稍的箱子上,然後低頭啄了幾下。

    這時我心裏就是一震,像公雞這類家禽在無驚無擾的形況下根本不會無緣無故的飛起來,而這公雞卻突然從地上一口氣撲騰到炕稍的箱子上,看這意思,八成是這箱子裏有古怪。

    我剛要上前去看看究竟的時候,從北牆的那個高窗附近“嗖”地一下竄出一道黑影,居高臨下直奔箱子上的公雞。

    這一下實在是太突然了,驚得我不由自主的就後退了幾步。等那黑影落到箱子上,我才看清楚,那道黑影正是那隻“玄貓”。此時正在那站在那隻大公雞的對麵,呲著一排尖牙,全身的毛都蓬蓬了起來,一條毛絨絨的尾巴高高的豎著。

    大公雞好像也被這黑貓嚇得不輕,“咯咯咯”的叫個不停,身上的羽毛也都乍楞了起來,有些不安的走來走去。

    還沒等我看清到底是怎麼回事,就見這兩個畜牲就鬥在了一起,雞鳴貓叫,上下翻飛,發出的聲音就像要撕裂耳膜一樣,難聽至極。也就是幾秒鍾的時間,戰鬥就結束了。

    大公雞單腿獨立,一隻爪子彎向身後,張著個翅膀,伸直了脖子,很機警的盯著那隻黑貓。而它的雞冠子此時也出了血,順著頭部淌了下來,把羽毛都粘在了一起,看起來傷的不輕。

    而那隻黑貓雖然看不出來哪裏受了傷,估計也沒占到太多的便宜,一身的毛皮也不再像緞子麵那樣油光鋥亮了,而是毛發倒戧著,沒了光澤,看上去灰禿禿的。

    腰間的繩子突然動了幾下,接著就聽到大牙的喊聲,問我是怎麼回事。

    估計是大牙聽到這屋子裏沒個好聲,所以有些擔心我,我趕緊扯了幾下繩子,告訴大牙沒啥大事,不用擔心。

    隻是和大牙說了兩句話的工夫,現場卻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剛才還金雞獨立的那隻大公雞現在卻直愣愣的,毫無預兆的躺在了箱子上,渾身抽搐著,爪子一蹬一蹬的,就像是吃了鼠藥一樣,眼看著就要一命嗚呼了。

    我知道要是再耽誤一會兒,估計我也該昏睡不醒了,時間緊迫,我左手用鋼管一比劃那隻黑貓的同時,一縱身就跳到了炕上。

    那隻黑貓見我跳到炕上,動也沒動,瞪著那幽綠的眼珠盯著我看,倒把我盯得有些發毛,總不能讓一個畜牲給嚇倒,我一咬牙,掄起鋼管朝那黑貓“呼”地一下就砸了過去,眼看著就要砸上的時候,那隻黑貓前爪一點箱蓋,後爪一蹬,弓腰就奔我的麵門撲了過來。

    這可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沒有想到這畜牲竟然還敢主動攻擊我,我往旁邊一側身,躲過了這一撲。

    那黑貓一撲之下沒有得逞,停都未停,“蹭”地一下就跳到地上,三竄兩蹦,幾下就跳到了北牆高窗的窗台上,瞪著眼睛衝我“喵,喵”的叫個不停。

    一聽到這叫聲我就感覺渾身上下不自在,隱約感覺到有些意識遲鈍。也不知道因為這黑貓的叫聲,還是我在這裏停留的時間到了,竟然有些頭暈。

    這種要昏睡的感覺可太熟了,總不能白忙活一場。我運足力氣,一下子就掀開了箱蓋,低頭往裏看了看,頓時嚇得我是魂飛天外,差點就栽倒在箱子裏。
kinring 發表於 2018-3-14 20:33
東北謎蹤 卷一 偏臉古城 第55章 借屍還魂

    我使盡全身的力氣喊了一聲大牙,然後又使勁的扯了扯腰間的繩子。

    也不知道我究竟有沒有喊出去,大牙能否聽見,這三五秒的工夫,就感覺意識開始有些模糊了,我強撐著沒讓自己倒下,而是努力的往門口那邊跑去,剛跑了兩步,就感覺有些腿軟,心中就知道壞了。

    雖然腦袋裏還有一分清醒,但是身體已經不聽指揮了,意識漸漸的開始模糊,眼皮一沉,昏了過去。

    等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大牙正在旁邊喘著粗氣。

    見我醒過來了,大牙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來亮,裏麵咋地了,你叫喚啥,沒把我累死,你也太沉了。就憑我這開山碎石、搬山卸嶺的能耐,都累得有點上不來氣了。”

    我這時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剛才剛要昏睡的時候正好被大牙給拖了出來,再看看身上磕的青一塊紫一塊的,估計就是往出拖我的時候磕的。看了看屋裏,心裏難免一陣的後怕,真有種劫後餘生,大難不死的感覺。

    大牙看我一直不吱聲,有點著急了,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唉,來亮,你是不是傻了,到底是咋的了,你整個動靜啊。”

    我這才抬起頭,看了看大牙,回想著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咽了口唾沫,沉著臉告訴大牙,屋裏的箱子裏有個死人!

    “死人?”大牙也是沒有想到會有這種事情,一臉的驚愕。

    看著大牙有些疑惑的眼神,我點了點頭,一字一板的告訴大牙:“就是那個燒紙老頭!”

    大牙聽說是那個老頭,也是驚詫不已,兩眼發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過了好半天才吐出來,眼眉一挑:“來亮,你確定那老頭是死了?”

    我不停的揉著青紫的膝蓋,呲牙咧嘴,表情猙獰的說:“你那是豬頭啊,誰活的好好的鑽箱子裏睡覺去?況且外麵這麼大的動靜,要是還能睡著,那得吃了幾斤安眠藥啊?”

    大牙撓了撓頭,也知道自已剛才的提問有失水準,就這地方,陰陽失衡,根本就不是活人能住的地方。

    剛才這一通折騰,身上穿的又厚,捂出了一身的汗,小北風瞧準了時機一陣猛吹,頓時感覺到一股透骨的寒冷,就連頭發上都結了一層小冰茬。

    我和大牙趕緊轉到房子的陽麵背背風,緊貼著牆根站著曬曬太陽,好在正午的陽光還很明媚,照在身上暖意融融,一邊眯著眼睛曬太陽,我一邊把屋裏剛才發生的事情給大牙說了一遍。

    大牙聽得也是心驚肉跳,當聽說那隻黑貓又出現時,咧了下嘴,衝我說道:“來亮,我估計那黑貓一直守著這鬼地方不走,備不住就與那死老頭子有關。”稍稍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是不是你說過黑貓辟邪,對陰邪之氣敏感,願意待在這種地方,你說屋裏就有一個死人,算是什麼陰邪嗎?”

    我眯著眼睛抬頭衝著太陽,聽大牙問我話,這才收回目光,看了看大牙,告訴他,那這隻黑貓估計一直都沒離開過這草屋,很可能是因為這裏本身就是孤陰地的關係,當然,也不排除另一種可能,就是那老頭恐怕也不是好死的,八成是橫死的。

    不管怎樣,都得把這老頭子的身份整清楚了,從我們上次瞅見他到現在也就二十來天,怎麼會突然就死在箱子裏了呢?是自己跑到箱子裏自殺,還是他殺?是上次我們來的時候他就死了,還是這幾天我們走後才發生的事呢?上次也沒打開箱子就走了,這事到了現在也不太好說了。

    我倆就為這事商量了能有十多分鍾,最終也沒弄出來個子午卯酉,最後還是決定還得冒次險再進去看看,確定了再說,實在不行,就得報警,畢竟這是人命關天的事。隻是我們萬不得已還是不想驚擾警方,我們經曆的這些事根本就沒法交待,說出來估計也沒人會相信,弄不好把我們都得連累進去。

    說到進去辨認死屍,大牙說什麼這次他也要進去,說這是他的專業,雖然不是法醫,但是至少比我要有經驗。

    我想想也是這麼回事,人家那大夫也不是走後門買來的,畢竟也是受過專業的高等教育,也是本科畢業的,這事還真得他去。不過讓他一個人進去,我是一百個不放心,以他那毛毛愣愣的勁兒,我真怕他進去就出不來。

    正在我猶豫不決,不知怎麼辦的時候,大牙突然一拍手,嚇我了一跳,就看大牙衝我嘿嘿一笑:“來亮,發現沒有,這孤陰之地,也並非沒有破綻。你看我們每次進去後,都是差不多過了五六分鍾才開始出現頭暈想睡的感覺,也就是說我們在裏麵有五六分鍾的時間是不受影響的。你看,要不咱們這樣,大不了,咱倆多辛苦幾趟,進去看一眼,估計時間差不多了,咱就出來。在外麵歇一會後,不行再進去,跑個十趟八趟咋的也整明白了,你說靠不靠譜?”

    大牙這麼一說,還真有些道理,至少從我們目前對這孤陰地的了解來看這倒也算是個辦法,隻是希望這五六分鍾可千萬別失靈,別等著我們這次進去,又變成了一二分鍾,如果是那樣,純屬是老天作弄人,也隻能怪我們運氣不好了。

    大牙看我點頭同意,大嘴一撇,剛要開口再說些什麼,我趕緊轉身就往門口那邊走去,心裏都知道接下來肯定他又要例行的吹噓自已幾句。

    大牙看著我的背影連連搖頭,有些掃興,長歎了一聲,尾隨而來。

    我從包裏抽出鋼管,連接好後遞給大牙,囑咐他,把手機的鬧鈴也定上,不管發生什麼事,時間一到,一定得往出跑,否則指不定要發生什麼事。”

    大牙衝我做了一個“OK”的手勢後,伸手接過了鋼管,掄了兩下,率先一步就鑽進了屋子。

    進了屋子裏後,發現那隻公雞身體早就死了,身體都硬了,而那隻黑貓卻不知道又跑到哪裏去了。

    我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見沒有什麼異常,一揮手,我和大牙一齊跳到了炕上,走到那隻箱子前,伸脖子往裏又看了看。

    剛才雖然已經和那老頭打過一個照麵,不過當時也是時間太緊,也沒有看仔細,現在重新打量,才發現箱子裏的那老頭明顯是死了很久了,皮膚都已經有些發黑了,臉上也長了一些黑色的斑塊,有些皸裂了,像是貼著的幾塊狗皮膏藥,看著不禁有點惡心。

    大牙從頭到腳的看了幾遍,皺了皺眉頭:“真他媽的邪門啊!這老頭死在這兒估計也有年頭了,少說也有個七八年了吧?可是不腐不爛不說,來亮,你看沒看到,那老頭的鞋底子上沾了些啥?是灰,而且是紙灰。”

    鞋底下沾紙灰?這意味著什麼呢?難道是……

    我實在不敢再想了,看著大牙,心虛的小聲問道:“大牙,你是說這老頭死後還出去過?”

    大牙點了點頭:“我看那紙灰不像是以前弄上的,痕跡很新,很像是最近才沾上的。而且鞋底下的那種黑色的紙灰,我咋看咋像踩在紙灰堆上留下來的,我估摸著會不會是小年那陣,咱們看到這老頭在路口燒紙時才粘鞋上的?”

    大牙一說到紙灰,我也想起了這件事,隻是這種死後還能行走、做事、說話的邪事一時間實在是不敢相信。雖然各種靈異的事情見多了,可是一個死了多年的人又活蹦亂跳的走出去做著正常人的事,怎麼想怎麼有點不太相信。

    不可能是詐屍,詐屍不會有思想意識,但我們兩次與這老頭碰麵,這老頭當時肯定還有意識,像正常人一樣和我們說話來著,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死了七八年的人,竟然能活蹦亂跳的出去燒紙,和我們對話,難道是借屍還魂?
kinring 發表於 2018-3-14 20:34
東北謎蹤 卷一 偏臉古城 第56章 小神婆

    我和大牙都覺得這件事太過於詭異,也不敢在屋裏多耽擱,趕緊跳下炕,從屋子裏退了出來。

    出來被冷風一吹,打了兩個冷顫後,清醒了許多。

    眼下這件事實在是太離奇了,先不說那玄貓,就是那個死了多年的老頭兒,竟然前不久還和我們照過兩次麵,這事咋說都有點不可思議,讓人難以接受。

    大牙出來後就一直耷拉著腦袋,沉思不語,好半天後才抬頭瞅了瞅我,問我有沒有什麼可能會讓死人還像正常人一樣的活動,做事,甚至是說話。

    我苦笑了一下,極不情願的吐出幾個字:“借屍還魂!”。

    “借屍還魂?”大牙很驚詫。

    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借屍還魂,但是實在想不到更好的解釋,隻能歸納於此,先前我們看到這老頭時,這老頭就已經死了多少年了,是有魂魄附在這老頭的屍體上,借屍行事,了結心願後,魂魄又悄然離去了。

    這種魂魄鬼魅之類的東西,我也隻是略微了解一些,風水術雖說也是玄學術數,但是對付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對門路。

    突然間我倒是想起一個人,眼珠一轉,衝大牙嘿嘿一笑,告訴他,不管這老頭是不是借屍還魂,咱倆也都沒辦法搞定,處理這種事情,我倒是想起一個人,就是那範大娘!那老太太對這些冤魂厲鬼、邪靈怨孽的十分了解,辦這事也是老太太擤鼻涕——手拿把掐,不如去問問,省著在這兒幹著急,瞎琢磨。

    大牙聽我說那範大娘,當時就一咧嘴,瞅了瞅我:“我說來亮,你算沒算過,就算範大娘還活著,估計也得八十多歲了吧?別說還能不能跳神了,我估計就算是還活著,能不能下地都兩說著。”

    我瞅了瞅大牙,歎了口氣,故意裝得深不可測的說:“你說的沒錯,那老太太還活沒活著的確不好說,不過這種事我比你要門清,範大娘家裏請的是保家仙,這保家仙可不是說‘送回去’不供就能不供的,那老太太家都往下‘接’了多少代了,就算範大娘沒了,她家裏也得有人‘接’著,你就聽我的得了,保準沒錯。”

    大牙半信半疑的看了看我,又瞅了瞅這間荒草屋,知道眼下也是沒有什麼別的辦法,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有棗沒棗打一竿子試試了。

    娘娘廟村與蔡家鎮也有些距離,我和大牙又沒有什麼現代化交通工具,單是憑這兩條腿走路,估計沒等走到地方,我倆這腿也得給凍直了。後來,大牙想了個辦法,在村子裏借來兩輛半新不舊的自行車,有這交通工具,估計怎麼也比兩條腿走路要快一些。

    雖然是大中午的,陽光還很明媚,但是去的方向正好頂風,寒風刺骨,我和大牙捂得嚴嚴實實的,甚至把腦袋都包了起來,隻留下兩隻眼睛,騎上自行車就上了路。

    算起來,也有年頭沒騎過自行車了,再加上這種冰雪路麵,平時走路都是三步一滑,何況還是騎車,基本上兩條腿就沒離開過地麵,七搖八拐、搖搖晃晃的勉強往前騎著,感覺比走路也快不了多少。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我和大牙沒有冒冒失失的去範大娘家,而是先到了二姑家。

    二姑正在家裏忙著做飯,看到我和大牙後有些驚訝,趕緊把我和大牙讓進屋裏,擦了把手,陪著我們坐下來嘮起了嗑,閑拉家常,說來說去,最後就說到了範大娘的身上。

    聽二姑說,我們這才知道,範大娘幾年前就已經去世了,她的衣缽沒有由兒女繼承,反而是由她的孫女接了過去。

    大牙聽說由孫女接續了下去,眼睛瞪的像銅鈴一樣看了看我,眨了眨眼:“來亮,難不成是‘立春’?”

    聽二姑說範大娘的這身本事都傳給了她的孫女,她的孫女我們倒是認識一個,比我們也小不了幾歲,從小就哭哭啼啼的,很能折騰,身體也不好,三天兩天就有病,好像出生時的節氣正是立春,所以她家裏人就叫她“立春”。

    那丫頭小時候就愛哭,在我們村那是出了名的,說起來沒有人不知道。聽說是她,我和大牙都有些大跌眼鏡,有些哭笑不得。根本就想不到那個梳著衝天辮,歪脖子就哭,眼淚比說話來得快的小姑娘竟然接了這個班,成了“神婆”,頓時有些失望。用大牙的話說,立春要是能請神拘魂,他都能上天攬月了。

    不過既然來了也不能空跑一趟,想了想還是去看看,或許真的就是人不可貌相,就算不行,也當是敘敘舊,畢竟也是一起玩大的夥伴。

    二姑聽說我和大牙要去立春家,讓我們從左邊的小路過去,轉兩個彎就到了,前兩年新蓋的五間大瓦房,很好找。

    我和大牙和二姑打了個招呼,就出了門,繞了幾個彎就看到了二姑說的那五間大瓦房,推開大門後還沒等我們吱聲,院子裏拴著的大黑狗就“汪汪”的叫了起來,衝我們直呲牙,嚇得我和大牙縮手縮腳,不敢往裏再走了。

    房門推開了個縫,一個十多歲小姑娘一手扶著門,探出來半個身子,看了看我和大牙,問我們有什麼事。

    我和大牙一看也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孩子,和這小姑娘說了半天,那小姑娘半信半疑的衝裏屋喊了聲:“小姑,有人來找你,你出來瞅瞅啊?”

    門“吱呀”一聲從裏麵推開了,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走了出來,個子不高,一張娃娃臉,單眼皮,眼睛不是很大但卻很有神,齊眉的短發,幹淨利落。模樣稱不上漂亮,但是長得很喜慶,討人喜歡。仔細看了看看,大致還能認出來正是立春,眉眼之間依稀還有些小時候的模樣。

    立春愣眉愣眼的看了我們,皺著眉頭,估計也是年頭太多了,明顯沒有認出我們是誰。

    其實也難怪,我們搬走時她那時還小,做夢也不會尋思到我們。我隻好硬著頭皮開始隆重推出自己和大牙。

    立春歪著頭想了想,眼珠嘰裏咕嚕轉了好幾圈,又仔細的開始打量著我們,驚呼了一聲,終於認出了我和大牙,臉上抑製不住的興奮,趕忙把我們讓進了屋子裏。

    大牙剛一坐穩,就衝著立春嘖嘖發歎:“都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以前總覺得這話有些空洞,今天一見到立春妹妹,終於豁然開朗啊。妹妹你這出落的真是般般入畫、百般難描啊。增一分則太長,減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剛剛恰到好處,妙啊!妙啊!”

    這番話說完後就看他癟癟個嘴,衝著立春不住的點頭。

    大牙高就高在說這種話根本就不用打草稿,而且還能做到臉不紅,心不跳。

    立春被大牙說通神讚給驚得有些呆住了,轉瞬就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笑出來了。

    雖然這麼多年沒見,但是畢竟從小就一起長大,說說笑笑之間就沒有了陌生感。

    立春好不容易才笑夠了,擦了擦眼淚,衝著大牙連扔了兩個媚眼,學著大牙的語氣說:“英明神武的大牙哥哥,這麼多年不見了,現在你也是才貌雙全、清新俊逸、雅人深致啊。……”

    話還沒有說完,自己就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我瞅了瞅在一旁被噎得直伸脖子還保持著正襟危坐的大牙,又看了看笑得都快岔了氣的立春後,也有些忍俊不禁。

    我衝他們擺了擺手:“你們兩個呀,就都別相互吹捧了,不過話說回來,立春的確可是漂亮多了,就像童話故事裏的公主一樣聰慧可愛,嬌俏可人哪。”

    立春突然衝我一橫眼:“來亮哥,你是說我長得小,長得卡通唄?不用拐彎抹腳的挑好聽的說。”

    我還真沒想到讓人家給挑了理,一時之間也是有些尷尬,和大牙一樣都蔫吧了。

    立春瞅著我們晃了晃腦袋:“先不和你們鬥嘴了,你們這麼多年都沒有消息,今天怎麼突然回來了?”

    我和大牙一看人家主動問了,也就不再客氣,就一五一十的把那草屋裏老頭的屍體的事和立春說了一遍,當然,別的事情一概沒有和她說。

    看著立春瞅我倆的那個眼神,大牙趕忙又把誑騙那些村民的那些大話搬了出來。

    立春聽說我們這次前來的職責是什麼搶救保護民族民間文化遺產,挖掘整合中國民間民俗文化資源的話後,顯得很是驚訝,不停的來回打量著我們,從她的眼神裏可以看出來,懷疑的成分遠比崇拜的成分要多得多。

    立春好歹也明白了我倆的意思,想了一會後看著我們說:“來亮哥,大牙哥,雖然我接了奶奶的香,可是我還沒有出過馬,還處在整合實習中,這事,說實話,我也沒底。”

    我和大牙都有些泄氣,想想也是,眼前這麼一個嬌滴滴、小巧玲瓏的姑娘怎麼可能是“神婆”呢?

    我看了一眼大牙,然後對立春笑了笑,一再的說我倆這事就是隨便問問,也不一定非要弄個清楚,隻是有一些疑惑和好奇。並一再囑咐立春等過幾天開學後,一定要打電話給我們,我們請她好好吃一頓,東拉西扯的隨便聊了一會後,我就和大牙便起身告辭了。

    看來這次出師有些不利,範大娘去世,雖是後繼有人,可也和沒有一樣,就立春那小體格子,不要說請神了,我看腰上掛上兩串銅鈴就得給她墜趴下,爬都爬不出兩米去,就不用說跳了。

    我和大牙一路了長籲短歎,走出沒多遠,突然就聽到後麵有人喊我們。

    回頭一看,跑來的正是立春,背著一個大大的牛仔包,戴著帽子,正顛兒顛兒的往我們這邊跑,遠遠看過去,就像是一個大牛仔包拖著人跑一樣。

    我和大牙有些不解,就往回迎了過去。

    立春跑到我們跟前,臉頰發紅,氣喘籲籲,一邊大口喘著氣,一邊說:“來……來亮哥,大……大牙哥,我……我和你們……去……去看看吧。”

    我和大牙一聽這話,差點就沒昏過去。

    大牙看了看隻到他肩膀這麼高的立春後,拍了拍她的腦袋:“妹子,勇氣可嘉!巾幗不讓須眉,讓哥哥真心的佩服。可是你用不著這樣,大好的青春應該做些對人民有意義的事,至於奉獻終身的事你現在還早點,想開些啊!妹子,趕緊回家寫作業去吧。”

    大牙這話可把立春氣夠嗆,立春雖然人小,可是啜門卻不小,說話更就像崩豆一樣,嘎巴溜脆:“咋的啊?大牙哥哥,你是看不起我唄?你是不是以為我去是主動送死啊?個頭大就一定厲害嗎?恐龍還不是照樣滅絕了!我告訴你,真到了那裏,說不定誰哭天抹淚呢?行不行,試試唄,是騾子是馬不也得牽出去溜溜嘛!”

    我和大牙苦口婆心的勸了立春半天,告訴她這不是鬧著玩,整不好可以重來,一不小心,小命就丟了。但立春這丫頭還真是強,倔得要命,堅持她的立場,還說這是她懲惡揚善的大好機會,也想實戰一下,積累點經驗,看不出絲毫的緊張和害怕,一臉的興奮,反倒是我和大牙提心吊膽。

    最後實在是拗不過他,仔細想想,我們都在旁邊,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麻煩,也就點頭同意了。

    立春很興奮的坐在大牙的自行車後麵,兩條腿還不住的晃來晃去。大牙騎車的技術本來就不怎麼樣,雪地路滑,自己騎都是晃晃悠悠,再加上後麵這位又不穩當,這一路上沒走出多遠就摔了好幾個跟頭。不過好在人沒啥事,隻是那輛自行車可摔得不輕,除了車鈴不響了,哪兒都響。

    立春被摔了幾次後總算是老實了,說啥也不坐大牙的車了,而是坐在我的後麵,緊緊的摟著我的腰,一動也不動,聽話多了。

    午時剛過,北風呼號,陽光黯淡。

    鄉土道上,兩輛自行車像喝醉了酒一樣,搖搖晃晃的向前駛去。
kinring 發表於 2018-3-14 20:35
東北謎蹤 卷一 偏臉古城 第57章 拘魂

    等我們騎到了荒崗子時,差不多都成了冰雕,連眼睫毛都上了霜,手腳凍得就像不是自己身上長的一樣,像塊木頭一樣,早就沒了知覺。

    大牙不知道從哪抱來一捆苞米秸子,弄散後給點著了。

    火燒得雖然不太旺,但是卻很暖和。隻不過野外烤火,前熱後涼,背後冷風侵骨,胸前熱浪襲人,這種滋味恐怕是沒有真正感受過的人是體會不到的。烤火的同時也不停的跺著腳,好半天才緩過來了一些。

    我指著屋子,給立春簡單的說了一下裏麵的形況。

    立春聽完後想了想,對我和大牙說:“我現在能想到的就是可以試試‘拘魂’,如果能把魂魄拘來,備不住就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不過我就是擔心這老頭兒死的年頭太久了,恐怕已經轉世,拘不到了。”

    我聽後淡淡一笑,很肯定的告訴立春,讓她放下心來,這老頭的魂魄絕對還在。

    立春聽我這麼說後,一挑眉毛,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說:“如果你能確定魂魄仍在,我也敢保證能拘魂成功!”

    這種鬼魂一類的事情,我們不是很明白,烤火暖和的工夫,立春給我們講了一些,說是人的陽壽到了就會死,死後魂魄會離體飄到鬼門關,過了鬼門關後的魂魄才會變成鬼。

    鬼門關之後就是平時常聽到的黃泉路,也就是接引之路。這條路上徘徊著很多的孤魂野鬼,都是那些陽壽未盡而非正常死亡的。像這種鬼其實也很可憐,既不能上天,也不能到陰間,更不能到投胎,隻能在黃泉路上遊蕩,直到壽陽到了後才能到去陰間報到,聽候發落。

    黃泉路上有一片火紅的“彼岸花”,簇生長在三途河邊,沁血鮮紅的顏色,遠遠看上去就像是用血鋪就的一條地毯,也是黃泉路上唯一的還算是絢麗的色彩。

    聽立春說的雖然有些唯美,但我和大牙聽得都有些毛骨悚然,也不知道真假。

    我看著立春問她:“聽你的意思,如果這老頭的魂魄如果沒有離開,也就進不了鬼門關,鬼都做不成了?”

    立春眼睛轉了一下,一嘟嘴,隨之點了點頭。

    現在我才知道死或許容易,但做鬼也很不簡單,比做人要難多了。

    暖和的也差不多了,立春摩拳擦掌,決定要開始了,但是好像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有些愁眉不展,為難的看了看我和大牙。

    我一看就知道立春有什麼事,就主動問立春是不是需要幫忙。

    立春很不好意思的告訴我,這種“拘魂術”她一個人恐怕不行,還需要一個幫手。

    我隨即就明白了,這種薩滿巫術大多都是需要兩個人,當年是範大娘和他老伴一起做法,範大娘是大神負責請神,而他老伴則是二神負責溝通。

    現在立春隻有一個人,很明顯,我和大牙之間要有一個人客串一下“二神”。

    我清了清嗓子,拍了拍大牙的肩膀,義正嚴詞的說:“大牙,看你也活了差不多三十年了,也沒能為祖國、為人民、為家鄉父老做點什麼貢獻,每思及此,我都替你惋惜,傷心欲絕。趁著現在你還年輕,一定要擔負起更多的責任。而現在,就是到了你要為人民服務的時候了,充分發揮你的才能,好好的配合立春,堅決拿下這個具有劃時代意義的艱巨任務,不要辜負人民對你的期望!”

    大牙剛開始還不知道我到底要說什麼,後來才明白過來是讓他扮演二神,當時就蹦了起來:“好啊,你個來亮,你這不是毀我一生清譽嗎?想我堂堂一表人材,馬列通讀,什麼時候裝神弄鬼過?再說,這事我是一點經驗也沒有,還不如你,最起碼也算是玄宗門下,根直苗正。革命任務不分主次,能者居之,我下決心把這個光榮的機會讓給你了,我想信你一定能不畏艱險,通往直前,取得最後的勝利!來亮,為了人民,你就大膽的跳吧!”

    ……

    立春聽我倆說個不停,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看了半天後,最後指了指大牙:“大牙哥哥,我就相中你了,也不用你幹別的,一會魂魄會上我的身,你要不停的敲著這麵鼓,一定不要停,停了就前功盡棄了。而來亮哥哥負責問話,時間不會太久,估計也就是幾分鍾,挑要緊的問。”

    大牙一聽立春點了他的名,嘴張得大大的,呆若木雞。

    在立春的嚴厲的注視與喝斥下,大牙最後不情願的抓起了那麵太平鼓,接過了神鞭。

    而立春則把背包打開,換上了薩滿神衣,再看覺立春這姑娘更加的嫵媚動人了。

    這件神衣圓形凹領,對襟,窄袖長袍。暗紅色粗布麵,領口至底邊貫穿銅扣共有八顆,前胸兩邊及後背分別補貼三塊兒結實柔軟的麅皮,前胸麅皮掛有十六麵護胸銅鏡,背部麅皮掛有十麵護背銅鏡。在兩袖中部各鑲貼一條白底繡花黑邊袖箍,袖口為黑布袖箍,兩箍均綴白色齒貝十字裝飾圖案。

    縱觀整套神衣剛柔相得益彰,曲中見方。色彩由紅、黑、白三大主色構成。平麵上刺繡的吉祥雲紋路,凸現浮雕感。法衣上的黑布貼,齒貝,銅鈴的運用,裝飾效果突出。兩肩處的紅、藍、黃飄帶,具有色彩的跳躍性。從我美學的認知上來看,這套法衣色彩呼應,自然協調,渾然一體。繁多的裝飾材料的多層次的覆蓋繁而不瑣,穿在立春身上別有一番異域風情。

    想當年也看範大娘穿過這種法衣,卻不知為啥當時感覺那麼別扭。如今套在立春的身上,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巫師的法衣,更像是時裝周T台上的波西米亞風情展。

    大牙看到立春這身裝扮也有些驚訝,估計也是沒有料到神婆也有這麼時尚的。

    立春看我們瞅她的眼神後難得有些羞答答的笑了笑,然後就用手拖著身上的銅鈴,開始忙活別的了,叮當悅耳的銅鈴聲極具樂感。

    我和大牙也幫著在門口擺起了香燭,供果,開始焚香,燒紙。

    準備妥當後,立春站在案前邁著奇怪的步伐,踩著一種古怪的舞開始跳了起來,絲毫沒有感覺到詭異,反而有一種特殊的韻律美感。從容而舞,形舒意廣,像是步行,又像是飛翔。身上的銅鈴也隨之響動,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做作,渾然天成,飄逸流暢。

    大牙剛開始敲的鼓還是亂七八糟,雜亂無章,不過到後來,鼓聲緩急輕重已經完全融在整個氣氛之中,和諧自然,我這才感覺到大牙天生就是個當“二神”的料,這輩子不當“二神”還真有點屈才了。

    連唱帶跳,時間也過去了半個多小時,眼看著立春的臉上都已經見汗了,頭上也向外絲絲冒著白氣,有些氣喘籲籲了,但是身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緩滯。突然間就看到立春渾身像篩糠一樣開始發抖,眼睛翻白,樣子十分可怕,就像犯了“羊角瘋”而抽搐了一樣,頓時把我嚇得有些魂不附體了,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麼事。

    大牙也有些愣住了,直勾勾的看著立春,手裏的神鞭還無意識的在敲著那麵單鼓。

    就見立春向後一仰,倒了下去,這一下發生的太過於突然了,等到我反應過來時,立春已經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我趕忙跑過去,就要去扶立春。可是手剛伸過去,立春突然地就睜開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直愣愣的看著我,看她的眼神讓我心裏有種不安的感覺,我試著叫了幾聲立春的名字,可是她卻像什麼也聽不到一樣,兩眼空洞無神的的看著我。

    我感覺到事情不太對,就要招呼大牙,卻見立春從地上一骨碌就坐了起來,冷冷的笑了一下,表情很是詭異的反問我:“你是誰?”

    我聽這聲音一下就愣住了,因為這聲音極其低啞,根本就不像是立春的。

    隨即我就明白了,估計是立春已經拘來了那老頭的魂魄,我趕緊衝大牙使了個眼神,示意大牙的繼續敲鼓,而我則開始試探性的問了幾個問題。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麵前的立春儼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從神態舉止到說話的語氣都很陌生,說起話來雖然有些斷斷續續,好在還能聽得明白。

    他告訴我他姓何,叫何天城,老家住在梨樹縣西北方的狐狸洞溝,四十多年前不知道怎麼的就來到這裏,他說明明記得在家睡覺,可是一覺醒來後就發現躺在這個屋子裏。

    說到這裏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他有些害怕,神情慌張驚恐,吱唔不清的說這屋子裏有東西纏上了他,無論白天走出去多遠,晚上都會鬼使神差的又走了回來。如此幾番之後,他徹底的絕望了,他說他根本就跑不了,這間屋子裏鬧鬼。

    那隻惡鬼很凶,後來那隻鬼強行把他的魂魄抽出體外,等他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的時候,發現更可怕的是就連死了,魂魄還是離不開這間屋子。而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隻惡鬼強行占了他的身體,每年都會出去幾次,至於出去後做了什麼他也不知道。

    等到我再想問些別的事的時候,隻見立春眼淚、鼻涕、口水直流,渾身發硬,表情都扭曲了,我看著不太對,馬上喊大牙停鼓。

    大牙扔下了鼓,過來幫我把立春抱了起來,這時立春的身子都是硬梆梆的,根本就不會回彎了,我倆好不容易才把她給抱了起來。

    立春的身子漸漸的軟了起來,臉上也有了一些血色,紅潤了一些,不像剛才那樣蒼白了。慢慢的睜開了睛睛,衝我和大牙勉強的笑了笑。

    這種拘魂術在薩滿巫術中也屬於高級巫術,是以自己的身體為媒介,使亡靈的魂魄附體,從而與人溝通。拘來的魂魄怨氣越大,對媒介身體的損害也越嚴重。同時做為附體的媒介體質不能太強,否則很難使魂魄附體,這也就是大多數請神的巫師都是女人,而且體質一般都很差的緣故。

    大牙在火堆上又扔了一些柴禾,把立春抱到火堆旁烤了會火,身體暖合過來以後,立春才恢複了一些精神,隻是眉眼之間仍然有絲憔悴。

    送立春回家的路上,我和大牙再三對立春表示感謝,極盡所能的大唱讚歌,差點就把立春說成了民族英雄。

    立春雖然這番折騰之後虛弱了很多,但還是時不時的與我們說笑,並且非要跟著我們玩幾天,我和大牙嚇得趕緊告訴勸她打消這個念頭,可立春卻倔強的要命,噘著嘴,耍起了小孩兒脾氣,不理我們了。

    我和大牙也是沒招,就哄騙她說等她身體恢複好了可以打電話找我們,我們短時間也不會離開。

    眼看著到地方了,立春一再威脅我和大牙,不讓我們和她家裏人說這些事情,免得她家裏人為她擔心。

    把立春送到家,也沒敢和她家裏人提這事,隨便聊了幾句,就找個借口溜出來了。
kinring 發表於 2018-3-14 20:36
東北謎蹤 卷一 偏臉古城 第58章 鬼遮眼

    太陽早就下山了,天邊的最後一抹亮線也被黑暗狂暴的吞噬了。

    冬天的雪下的很大,厚厚的積雪隻有到每年的春分以後才會漸漸融化。

    現在的這條馬路就像蓋了一床厚厚的棉被,原本粗糙的砂石路麵都被嚴嚴實實的包裹在積雪之下,根本看不出本來的麵目。路寬不過五米,路兩側是很寬的壕溝,最深處差不多有兩米多深,接著才是楊樹林子。

    路上除了我和大牙,一個人影也看不見,我們兩個就在路中間搖搖晃晃的使勁蹬著自行車。

    我沒和大牙吱聲,而是想著下午拘魂的事情,剛剛有點走神的工夫,就看見旁邊的大牙緊蹬了幾下,攆了上來,衝我直擠鼓眼睛,神色慌張的說:“來亮,樹林子裏好像有東西跟著咱們,速度老快了,剛才我沒看清楚是人還是別的。”

    我乍一聽這個,身子一激靈就清醒了,這黑天野地的,可別再碰上什麼麻煩。

    我倆不露聲色,仍舊往前騎著車,耳朵豎起來聽著周圍的動靜。果然隱約聽見樹林子裏有些動靜,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可以肯定絕對不是風聲,而像是人在樹林子裏穿行時,不小心刮蹭樹枝的聲音。

    我朝左側的樹林子裏努了努嘴,小聲的朝大牙嘀咕了幾句,大牙聽明白後略微的點了下頭。

    大牙故意的和我就拉開了六七米的距離,稍遠的跟在了我的後麵。

    憑感覺那東西應該就在我和大牙之間了,我突然的跳下自行車,助跑幾步後使勁一跳,就躍過了路邊的壕溝,直接進了樹林子裏,迅速的抽出了口袋裏的匕首,眼睛不斷的掃視著前方每一個角落。

    大牙在緊隨其後也跳到了樹林子裏,與我形成了合圍包夾之勢。

    “什麼人?出來?”我壯著膽子大聲的喝道。

    可是卻一點動靜也沒有,靜悄悄的,我倒有點懷疑是不是我和大牙聽錯了。

    因為是冬天,樹林子裏隻有一些幹巴枝子和篙子,能藏身的地方並不是很多。

    我和大牙搜尋了幾米後,我借著雪光的反射,空然看到前麵不遠處蹲著一個東西,黑乎乎的,縮在一截樹樁子後麵一動不動。

    我衝大牙努了努嘴,用手指了指那邊,大牙也心領神會,小心的包抄了上去。

    就在我們剛剛要靠近,還沒等看清楚的時候,那隻黑影“嗖”地一下竄了出去,真如風馳電擎一樣,眨眼間就出去了好幾米。

    我和大牙趕緊拎刀就追,這一追才看清,這黑乎乎的東西哪是什麼人,正是荒屋子裏的那隻大黑貓。

    也沒有心思去想這黑貓為什麼出現在這裏了,奔著那隻黑貓逃跑的方向我和大牙一左一右拔腿就攆。

    那隻黑貓動作奇快,三縱兩躍就拉開了我們,眼看著也追不上了,情急之下,我“嗖”地一下扔出了手裏的匕首,匕首夾著風聲就紮向了那隻黑貓。但是那隻黑貓就像背後長了眼睛一樣,就在刀尖要紮到的時候,稍稍的晃了一下身子,匕首貼著那隻黑貓的尾巴就紮了下去,沒在雪窩子裏不見了。

    黑貓好像也被嚇了一跳,回頭衝我們的方向看了一眼,隱約中就感覺它的嘴角詭異的向上翹了一下,竟然笑了……

    借著夜幕暗的掩護,眨眼間就跑得無影無蹤。

    我跑到匕首掉落的地方摸了半天,才把匕首找到,在衣服上把雪蹭幹淨後,又收了起來。

    大牙在一旁氣得直罵:“媽了個巴子的,這黑貓也太邪性了吧!來亮,你說是它跟蹤我們來的,還是我們和這畜牲是偶然遇上的?”

    我瞅了瞅大牙,心有疑慮的說:“這黑貓壓根就不是省油的燈,說是黑貓閑著沒事出來蹓躂來了,你信嗎?在墳圈子那陣,我們就不止一次感覺到有東西暗中盯著我們,估計弄不好也是這隻黑貓。這隻黑貓顯然有了靈智,咱們還真得小心一點提防著它。”

    我跨過壕溝,從地上推起自行車,招呼大牙一起往回走。

    這隻黑貓突然的出現把我們給攪得心裏都有些發慌,也沒有心情再琢磨別的事了,就和大牙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相互說說話分散一下注意力還好些,要不總感覺有雙眼睛在背後盯著我們,心裏發毛。

    天已經全黑了,月亮還沒有爬上來。北風也不知不覺的刮了起來,好在我和大牙是順風,吹在身上是冷了一些,但是騎車卻省了不少體力。

    我讓大牙從包裏抽出手電,用繩子綁在自行車的車把上,照著路。

    漆黑如墨的夜裏,這兩束光線顯得過於單薄,就連照射的範圍也顯得比平時要小了許多。

    過了好半天,我越騎越感覺不太對勁,就用腳支住了自行車,前後左右的開始踅摸。大牙沒有想到我會突然沒有預兆的來個急停,他往前騎了能有十多米後才停了下來,轉過頭問我為啥不走了。

    我把手電從自行車把上解了下來,前後左右的照了照,枯枝雜樹,荒草萋萋,但也沒發現有什麼異常,但是心裏總是有點不踏實的感覺,就問大牙:“咱們騎了多長時間了?”

    大牙略一思忖:“咋的也該有一個多小時了吧!”

    我聽後有些疑惑的說:“按理說咱們應該早就騎到路口了,應該拐彎進村了,可是騎了這麼半天咋還沒到呢?”

    大牙聽我這麼說,也有些緊張,拍了拍胸口:“來亮,你可別拿這事嚇唬我,是不是咱們中間耽誤了一會,估計前邊不遠就該到了吧?”

    我雖然感覺有些不對,但是也說不出個究竟,聽大牙這麼說也隻好點點頭,叮囑大牙慢點騎,仔細盯著點,千萬別錯過去。

    直到又往前騎了能有半個小時後,越騎心裏最慌,趕緊把大牙喊住,停了下來。

    大牙支住自行車,這時心裏也沒了底,回頭有些疑惑的問我:“來亮,你說會不會是剛才咱倆聊天時,沒注意路口就走過頭了呢?在不再往回走走,感覺前邊不太像了,按理說也應該早就到了啊。”

    難道真的是聊天時沒有注意看路,路口一不小心給錯過去了?其實往回找找也行,實在不行,大不了我們回二姑家住一宿去。

    想罷,我招呼大牙掉轉車頭,開始往回騎。這往回騎可就是頂風了,小北風吹著一些浮雪打在臉上就像砂粒一樣,打得生疼。我們隻能低著腦袋,貓著腰,側臉看著路。

    又騎了差不多有一個小時,旁邊的大牙沉不住氣了:“來亮,我咋感覺心裏直慌呢?還有這一路上根本連一個路口都沒有,來時我可記得這段路上可有好幾個下道口啊!這麼長時間估計都得到二姑家了吧,可是咋一點影兒都沒有呢?”

    我現在終於可以確定,我們是真的遇上麻煩了。

    我叫住大牙,然後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手機的時間顯示的是九點十八分,我晃了晃手機,竟然一點信號也沒有。

    我讓大牙掏出手機看了看,大牙愣眉愣眼的看了看我,沒說什麼,就掏出了手機,看了一眼後告訴我:“九點二十。”話一說完,大牙的眼睛瞪的像銅鈴一樣大,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機,這才明白我問他的意思。

    我苦笑了一笑:“大牙,記得我們送立春回家時應該是五點多吧,從她家出來應該是六點左右。也就是說我們從立春家出來到現在時間已經三個半小時了,不說別的,這麼長時間就算打個來回都富餘。”

    大牙的嘴張的越來越大,瞪著眼睛問我:“來亮,你是說咱倆又碰上小時候的‘鬼打牆’了?”

    我搖了搖頭:“比那個麻煩,鬼打牆是繞著一個中心劃圈,而咱倆是沿著一條直線走不到頭。本來有的路口都沒有了,這條路得把咱哥倆活活累死,我估計這事與那隻黑貓脫不了關係。”

    大牙一聽這話,有點吃驚:“黑貓?就聽說黃皮子覓人了,黑貓啥時候也這麼牛叉了?現在是咋回事?”

    我從包裏抽出羅盤,用手電照著亮,就見磁針衝我自己的方向微微點了兩下,半浮半沉,然後迅速的逆時針打了一個圈,又慢慢的重合了子午線,隻是很不安分的在原地顫動著。我看到指針的這種狀態,就知道這回有點麻煩了,竟然碰到了“鬼遮眼”。

    鬼遮眼是陰邪之氣侵入了人體內部,刻意遮住了人的視覺神經,使人看到一些假象,忽略了明顯的危險,如疾駛中的車輛、斷崖、深潭等等。也有一些鬼遮眼明顯是帶有惡作劇的性質,有的人打麻將時明明看到的是糊牌,可是一推倒後卻發現是詐糊。還有一些人在路上走時明明看到的是地上有誰丟失的錢,但撿起來後卻發現隻是冥幣或是破紙片。

    而我們眼前發生的這事估計就是鬼遮眼,明明存在的路口,而我們卻看不見,我們現在看到的也未必就是真實存在的,就連那黑貓到底是真實的還是鬼遮眼後產生的幻覺我也不敢肯定。

    我看著大牙歎了一口氣:“大牙,恐怕咱倆又中道了,如果估計的不錯,我們這是被鬼遮眼了。”

    “鬼遮眼?”大牙明顯有些驚訝不解。

    我把鬼遮眼的事簡單和大牙說了一遍,大牙長出了一口氣,乏力的倚在自行車上,伸手往前指指:“這麼說,就是再往前走也未必能回到二姑家是嗎?”

    我擠出一絲苦笑,估計比哭都難看,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大牙的說法。

    隻是這麼呆下去也不是辦法,凍不死也得凍僵,而且在這動地方就等於是束手待斃。我往前看了看,這條以前熟悉的路現在卻不知道要通向哪兒裏,但沒有辦法,還是叫上大牙,繼續往前走走看看情況再說。

    到了這個時候大牙反而要鎮定多了,畢竟這段日子經曆的事情太多了,對於這種類似於鬼打牆的把戲,也是有些見怪不怪了。

    往前一眼望去仿佛掉進了一個黑色的漩渦,樹枝“嘩啦嘩啦”作響,也像是嚇得瑟瑟發抖。

    兩隻手電筒射出的光線像一把利劍刺進了黑暗之中,隻是沒有多遠就變得像一個孤單的螢火蟲,最後消失在一片黑色的無邊裏。

    騎了大約十多分鍾,大牙突聲結結巴巴的驚呼起來:“來……來亮,前……前邊好像有個村子。”
kinring 發表於 2018-3-14 20:37
東北謎蹤 卷一 偏臉古城 第59章 鬼寨

    大牙冷不丁的這一嗓子,頓時把我嚇的渾身一激靈,我眯著眼睛抬頭往前看了看,果然,在前邊二百多米處好象真有個村子,隱隱中還透有一些光亮,遠遠的望過去就像熒火之光,飄忽不定。

    大牙似乎很興奮,一邊催促著我,一邊晃著膀子使勁的蹬著自行車,那輛半新不舊的自行車在他屁股底下發出一連串痛苦的呻吟聲。

    我雖然心裏有些懷疑,不太相信鬼遮眼就這麼的失效了,但是到了這個節骨眼,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再怎麼著也好過在路上瞎轉悠強,管它是福是禍也隻能看看再說了。

    拚命的蹬著自行車,不大一會,就到了那個路口,下路口二百多米遠有一個小村子,村子看起來不大,隻有十幾戶人家。而出乎意料的是這麼冷的天,又是五更半夜的,卻點了好幾堆篝火,影影綽綽的看到一群人圍站在一起,像是在舉行什麼活動。

    篝火借著風勢,燃燒得很旺,火光通紅,卻感覺並沒有照亮周圍的環境。

    我蹲下來仔細的看了看這個路口,雪地上可以看到很多的腳印、車轍印交雜在一起,倒像是真真實實存在的路口,而不像是鬼遮眼產生的幻覺。

    可我卻怎麼也不記得白天經過這裏時有這樣的路口,還有這樣的一個小村子。

    我把自行車放倒,直接扔在路口。站在路口往村裏眺望了一下,也有些拿不準主意,回頭一咧嘴,告訴大牙,這個路口與村子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我現在也整不明白。前麵有沒有危險也不知道,這也是生死攸關的事,問他是咋想的?

    大牙走到我跟前,伸脖子往那邊張望了一下,不屑的撇了撇嘴,狠勁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他媽了個巴子,來亮,咱哥倆啥事沒幹過。說實話,我還真沒把這鬼啊魂的放在眼裏,武武玄玄像是有多大能耐似的,真要是有膽量就和咱真刀真槍的幹上一場,看看是鬼殺了咱,還是咱殺了鬼。前邊就算是龍潭龍穴,就憑咱倆這身功夫,那也是來去自如,怕它個毛啊。”

    聽大牙這麼一咋呼,我也是血往上湧,豪氣萬丈,胸脯一拔,脖子一梗,手裏握緊了刀,也豁出去了,愛咋咋地,是死是活,聽天由命了。

    大牙嘴裏罵罵咧咧的說個不停,同時反手把背包打開,抽出了套管,掂量了幾下,用手摟了摟頭發,然後把大衣的領子一翻,頗有幾分英雄就義的架勢。這才衝我打了一個手勢,就率先貓腰往村口方向摸去。

    在村口有一棵大楊樹,估計長了百八十年了,樹幹很粗,我和大牙隱在樹後,小心的往裏麵張望著。

    走得近了也看清了,村裏好像在舉行著什麼活動。離地半米多高用木頭搭了一座簡易的台子,台上站著不幾個人。而在台子的正前方,整齊劃一的站著一大群村民,都穿著一些獸皮縫製的皮襖,上麵層層疊疊的縫了一些裝飾品,看那裝扮恍惚間感覺像是原始部落集合似的,明顯不是現代人的裝束。

    也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就看到台下的這些人雙手都高高舉起,來回揮動,口中發出一種“嗚哇,嗚哇”的怪叫聲,就像一大群烏鴉在聒噪,聽得耳朵根直發癢,我和大牙看到這種場麵都沒敢吱聲,張大了嘴遠遠的觀望著。

    正看得有些入神,突然大牙拽了拽我,神情緊張的衝我小聲說:“來亮,你看台上中間站著的那個人,就是個子有點矮的那個,像不像是那個死道姑,就是什麼衺玄仙子還是謝天娘娘的那個?”

    我聽大牙說是衺玄仙子,就感覺後脊梁骨開始往上蹭蹭的冒寒氣,說什麼我也不相信被我們差不多燒成灰的道姑又在這裏出現了。

    我攏目光往那邊看去,但是距離有些遠,看得並不是很清楚,隻是看身材體型倒像是個女的,至於容貌長相根本看不清。

    我回頭讓大牙留在原地暫時別動,而我自己則小心的貓著腰,高抬腿,輕落足,在陰影的掩護下往前又走了二十多步,躲到了距他們很近的木柵欄外,小心的抬頭透過木柵欄的縫隙看了一眼,頓時嚇得我毛骨悚然,膽戰心驚。

    站在台子中間的那個人正是衺玄仙子。

    一看那道姑活蹦亂跳,水水靈靈的站在那裏,不知不覺中,我就出了一身的冷汗,這才真是活見鬼了,我和大牙明明在地道裏看到她已經死了,而且最後被我們燒成了骨頭架子,怎麼又出現在這裏演講了?

    我縮著腦袋,驚恐萬狀的回頭衝大大哆哆索索的招了招手,示意大牙過來。

    大牙撅著屁股,躡足潛蹤,好不容易挪了過來,抬眼一看也嚇得是臉色發白,戰戰兢兢的壓低聲音問我:“來亮,這他媽的真是活見鬼了,不是死了多少年了嗎?怎麼又活了?”

    我也搖頭搖頭,一時之間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解釋不清。隻能和大牙伸長了脖子繼續看著那些人到底在幹些什麼。

    也聽不清道姑究竟說了些什麼話,隻見下麵的圍著的那些人又一陣“烏哇烏哇”的鬼叫了一通,聲音很嘈雜。直到那道姑雙手平展的向下一壓,這些人才安靜了下來,現場眨眼間又變得死一般的寂靜。

    那道姑見下麵的人安靜了下來,往前邁了一小步,然後左手指天,右手指地,單腿立起,擺了一個很奇怪的姿勢。

    我和大牙正在疑惑的時候,就看見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準確而又輕盈的落在了那道姑的肩頭上,等我們看清楚後,更是大吃一驚,那道黑影正是和我們幾次都不期而遇的那隻大黑貓。

    那隻黑貓瞪著那對綠幽幽的眼珠,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向我們這邊側著腦袋,然後“瞄唔”的叫了一聲。這叫聲在這個異常安靜的夜裏傳出了很遠,就像趴在我們耳邊叫喚一樣,嚇得我和大牙一縮脖子,都一動不敢動了。

    等了半天,不見有什麼動靜,大牙這才低聲問我:“來亮,這不是荒屋裏的那隻黑貓嗎?怎麼和這道姑扯一起去了?”

    我搖了搖頭,皺著眉頭說:“我也不知道啊,這事有點邪門啊,我咋感覺那隻黑貓好像知道我們在這裏呢?咱倆得小心點,做好逃跑的準備,實在不行,跑為上策啊。”

    台上的那道姑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台下站著的那些人也是鴉雀無聲,靜的出奇。這一瞬間就像是幅靜止的畫麵,就在剛才的那個瞬間就定格了。

    過了好半天,那道姑口中開始發出一連串的聲音,也不知道說的是什麼語言,很像是模擬動物發出的聲音,尖細而刺耳。那道姑一邊呤唱著這種奇怪的聲音,一邊手裏掐著一些奇怪而又繁雜的手印,突然,雙手一張,在空中結了個手印,高舉過頭頂後,衝天長吼了一聲。

    隨著這吼聲,再看到這片空地四周的各個方向突然的就冒起了幾堆火焰,而怪就怪在就像是定時煙花一樣精準,幾乎就是在同一時間自動點燃的。

    我數了數,剛好有八簇。而離我們最近的隻有不到五米,火光幾乎把我和大牙照得無所遁形,嚇得我們趕緊一縮身子,緊緊的貼在柵欄上一動不敢動,最大程度的把自己隱藏在陰影裏。

    透過柵欄的空隙可以看清是著火的是一個石雕像,而石雕像的內部應該是空心的,裏麵應該有一些類似於燈油的燃料正在熊熊燃燒。

    仔細的打量了一眼那尊石雕像,我一下子就愣住了,隨即就意識到了他們究竟在做什麼。

    我趕緊扯了一把大牙,告訴有些目瞪口呆的大牙,這石雕像正是在古大爺家看到過的“神鵲護法”,而那道姑正在發動的應該就是烏薩術。

    我們來的這裏根本就不是什麼普通的村子,而是進入了鬼寨,不能再往下耽擱了,必須馬上出去,要是遲了,想出也就出不去了,隻能被活活的困死在這鬼寨裏。

    我還沒有說完,就感覺四周異響陣陣,異動連連,耳朵裏傳來一陣陣的牛吼馬嘶,鬼哭狼嚎的聲音,就感覺心髒上像是紮滿了一大把鋼針,撕心裂肺的難受。

    我心裏就知道大事不好,剛想拉著大牙逃命,就發現大牙盯著道姑那個方向已經愣神了,我這一拉似乎他根本就沒有感覺,我也忍不住的抬頭看了一眼,就見村民家的牛、馬等牲畜發出一連串的嘶鳴,奮力的扯斷韁繩,撞開柵門,身上被劃得血肉模糊,仍然四蹄生風,疾跑而至。

    更多的狼蟲虎豹、狗貓鼠雞從各個方向源源不斷的彙聚而來,一時之間,馬嘶虎吼,狼嚎犬吠,龍騰電閃風瑟瑟虎吼雷鳴馬嘯嘯。看著眼前那密密麻麻越聚越大的隊伍,我和大牙都是頭皮發漲,麵麵相覷,做夢也沒有見過這樣詭異的場麵。

    頭頂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聚集了一大團飛禽,夜色太黑,也分不出都是些什麼鳥,唧唧啾啾叫個不停,黑壓壓的一大片,就像一大團烏雲一樣籠罩在上空。

    而一直蹲在道姑肩頭的那隻黑貓此時縱身從道姑身上躍下,直接竄到最前頭的那匹馬的馬頭上,那隻馬慢慢的揚起了脖子,而那隻黑貓蹲在那匹馬的頭上一動不動,等到那匹馬揚起脖子後,那隻黑貓全身的毛發好像觸電一般炸起,向下麵的群獸“喵嗚喵嗚”怪叫了幾聲,聲音雖然不大,但是那些飛禽走獸似乎對黑貓極為恐懼,一瞬間就鴉雀無聲了,而離黑貓較近的那些猛獸身子竟然都有些瑟瑟發抖。

    我看到這裏幡然醒悟過來,這道姑剛才的那係列動作應該就是在發動役使生靈的巫術,召集了這麼多飛禽走獸也不知道要幹些什麼。而看樣子,那隻黑貓似乎是這些飛禽走獸的統領,極有威懾力,真是名符其實的萬獸之王。

    現場靜下來後,就聽到那道姑說:“有夏昏德,民墜塗炭;望眼欲穿,鏡花水月;我不負天,天負我。”聲音雖然不是很大,但是穿透力極強,雖然隔了這麼遠,但還是聽得很真切。

    這道姑說的話怎麼感覺有點耳熟呢?

    想了一會,突然記起來了,懟玄老道天機占後留下的兩句偈語不就是“望眼欲穿三百年,鏡花水月都不見”嗎?至於“有夏昏德,民墜塗炭”好像應該是《尚書》裏的話,聽這道姑的意思,好像是一肚子委屈,自認為沒有對不起老天,是老天對不起她,才會導致老百姓生靈塗炭。

    就見那黑貓一叫淒曆的長叫,所有的那些飛禽走獸都轉頭朝著西北的方向狂奔而去,而奔出後不到二百米,就見所有的飛禽走獸身上都莫名的著了火,但是這些火就像不是燒在自己身上一樣,前進的速度絲毫沒有停滯,依舊撒歡狂奔。

    借著火光才看清,前方不遠有一座很大的宅院,也就是眨眼間的事情,這些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各種動物就遍布了宅院每一個角落,頓時濃煙四起,眨眼間就是火光衝天,整座宅院都籠罩在了火海之中,隱約傳來淒慘的哭叫聲和嘈雜聲。

    看到這裏我終於知道了我們現在看到的這一幕正是三百多年前道姑一怒之下火燒莽古爾泰公主府的情景,衝天的烈焰眨眼間就映紅了半邊天。

    我一縮脖子,趕緊拍了拍大牙:“快點跑吧,再不走,咱們也就摞這兒了。”

    說完後,也顧不上雪地路滑,直起腰來,撒丫子就跑。

    大牙一怔,馬上也醒悟過來,也甩開大長腿,追了上來。

    幾乎就在同時,剛才我們還藏身的地方連同這個村子也突然的就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而火就像從地下冒出來似的,根本不用什麼燃料,而是整個地麵都在燃燒,追著我們一路就燒了過來。

    我和大牙連滾帶爬,也不知道摔了多少個跟頭,好不容易又跑回到了鄉道上,總算撿回了一條命。再看我和大牙現在的的樣子,滿臉是汗,煙熏火燎,臉上就像是鬼畫符一樣,髒得不成樣子,估計要是開化妝舞會都不用再費事了。

    大牙蹲在地上直喘粗氣,看著不遠處的火光,喊了起來:“來亮,你看,哪他媽是村子,不是個廟嗎?”

    我這一路狂奔,連緊張帶害怕,胸腔裏就像被大鐵錘砸了兩下似的,有點喘不上來氣,聽大牙一喊,強堅持著抬頭看了看,果然如大牙所說,我們剛才看到的村子,現在已經在火光烈焰之下燒得東倒西歪的了,但仍然可以看出是一座廟宇,十多秒後,火光突然就憑空的消失了,麵前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了。

    一陣冷風吹來,我和大牙不由的都打了一個冷戰,等到睜開眼睛再看,我和大牙立時就像木雕泥塑一樣,呆在原地,不會動彈了。

    哪有什麼路口,也沒有鄉道,我們現在正坐在荒崗子上,不遠處就是那座荒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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