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懸疑] 最後一個道士之道門往事 作者:最愛MISIC伯爵 (已完結)

 
regn13 2018-3-31 23:05:0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8 70336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06
第七十九章︰祠堂裡的路

    溜回去的時候是偷偷摸摸的,別問我啥?用胖子的話說,這叫打草驚蛇。

    夜裡的狀元村是寂靜的,農村裡多狗,胖子買了不少滷菜,這小子鬼點子多,只要遇到狗就往它身邊丟塊肉,不多時,差不多全村的狗都跟在他屁股後面轉悠了。

    祠堂外面,胖子捂著自己的紙袋子,一個勁的揮手道︰「去去去,多乎哉,不多也……」

    「你他娘的還跟狗一般見識,全送出去得了。」

    「說風涼話是吧,這大冬天的不搞兩口燒刀子不得凍死,那光喝酒有毛意思,不得吃肉。你嘴裡的是什麼,咋不吐出來喂狗呢。」

    查文斌給我們的話就是一個字︰等!

    等啥,等時間!

    道士好像格外喜歡用子時這個時辰,也就是半夜十二點,要不然人怎麼是常年和鬼打交道呢,那個點也就只剩下鬼在晃悠了。要說一般人在這鬼地方真呆不住,想想只隔著一道門裡面幾百口棺材跟碼頭集裝箱一樣整齊的碼著,也就我們幾個沒心沒肺的還能喝酒吃肉。

    胖子那人喝多就話多,這不開始扯淡了︰「查爺,這半夜裡進去是不是會吵著人家?」

    我抄起一個雞腿往他嘴裡塞去道︰「不說屁話沒人把你當啞巴,人這個點才剛剛起床呢,哦不對,應該是剛剛起棺!」

    查文斌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對我和胖子說道︰「進去之後,只找應該找的,這裡面是供的都是他們的列祖列宗,就算是要鬧騰也不至於出太大亂子。不過當人的面弄他們的子孫總是不對的,我們得把人給弄出來,白天的時候我見村口有個廢棄的小屋子,離著那礦不遠,孤零零的,咱把人弄那邊去。」

    胖子那嘴裡就噴不出好話來︰「弄?怎麼弄?那玩意比屎還臭呢!」

    「背出去。」這三個字一說出來我幾乎都要笑斷了腰,不用說,這麼美好的差事自然是給胖爺了,誰叫他力氣大呢!

    他也不傻,看我笑成那樣當即就表態道︰「反正我不背,每回倒霉的事兒都是我幹,今天我不干了!」

    「沒人讓你幹,那我來背,小憶你就負責替我們照亮,石頭就替我拿燈籠引路,我可先說好了,一會兒進去了之後我會開兩條路︰一陰一陽,你要是走錯了道兒那可就回不來了。」

    胖子眼珠子提溜的一轉,看著我道︰「那我照亮不就行了,讓小憶背!」

    他這一提議我只覺得背後冒冷汗,那玩意真要讓我上我是準備就地投降的,好在查文斌的一席話替我解了圍︰「他不行,他們是親戚,背屍體這東西有講究的。長輩可以背晚輩,長為大,壓得住;晚輩也可以背長輩,這叫孝,順天理;唯獨平輩之間不能背,一不留神就會賴在他身上下不來,所以要麼我背,要麼你背。」

    胖子一時語塞,憋了半天道︰「那……那還是你背,我找路。」

    「你會開路嘛?」查文斌反問道。

    「不就帶個路嘛,村頭那有個小房子是不是,沒事兒,領不丟你們。」

    查文斌笑笑道︰「那好,那就我來背,要是一會兒你找不到路咱倆再換。」

    「行,成交!」胖子心想,這還能走丟,我閉著眼楮也能摸過去,總之一句話,幹啥差事都比背屍體要強。

    「走吧,進去之後不要說話,不要對著屍體噴氣,不該踫的東西都別踫。」囑咐完這些,查文斌率先推門而入。

    進了門,一股冷氣撲面而來,夾雜著陣陣霉味兒和那種香燭獨有的腥味兒直衝人的鼻子,跟白天來的時候完全不是一碼事子事兒。查文斌進了祠堂院子也沒朝著周博才去,反倒是在那銅香爐跟前站著了,我們倆就就在他後面,胖子東瞅瞅西瞧瞧跟我小聲道︰「說實話,我掏過的墳窩子也不少,真覺得沒一個地兒能和這裡比,這地方連我能聞到鬼氣。」

    我沒好氣的說道︰「少說一句,沒人當你啞巴,你進來不偷不搶,保管不找你麻煩。」

    再看查文斌那邊,他手裡已經多了一把香,正在用火摺子點,點完之後分了我和胖子每人三根,然後他手上把香舉過頭頂道︰「周家的列祖列宗,本人查氏後人,與周家無親無故,今日路過此地全因周家後人博才遭奸人所害,特來查明真相,以使他沉冤昭雪可以瞑目九泉。如有打擾眾位仙人安息,晚輩查文斌再次先行賠罪。」

    說罷,查文斌覺著香朝著三面各拜了三下,我和胖子也趕緊學著他的樣,完事之後把香給插進了銅爐裡頭,查文斌對我們使了個眼色,朝著周博才的棺材方向摸了過去。

    和白天見到的情況差不多,我手裡有個電筒,一號電池的那種,黃兮兮的顏色,白色金屬手柄,剛來的路上買的。當查文斌把屍體反過來的時候,我恰好燈光打在了周博才的臉上,那傢伙,那場面,我的頭髮估計比摸了髮膠的人立的還高,當時手一哆嗦就把電筒就掉進棺材裡了。

    頓時四周就一片黑了,只聽胖子叫道︰「哎喲,我個祖宗,你他娘的別這麼嚇人好不好!」

    我趕緊一把拉著查文斌的胳膊小聲道︰「文斌哥在嗎?」

    「嗯。」

    「我有點怕。」那時我的手都在顫抖,拉著他的胳膊也一塊兒跟著顫,講話整個人都在打哆嗦了,「我瞅著他咧嘴對我笑呢……」

    「別怕,我在。」他只說了這麼四個字,然後我就聽見一陣響聲,再然後查文斌就把手電遞到我手上了道︰「拿好了,就跟在我後面,石頭,該你開路了。」

    手電重新回到手上後頓時覺得有一點安全感了,這時我才發現查文斌的背上已經掛著一具屍體了,可是奇怪的是,我卻連一點臭都聞不到。

    「好了?」胖子怕是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呆了扭頭就走,才走出幾步發現我們沒跟出來,又回頭問道︰「愣著幹啥,走啊!」

    查文斌把屍體半坐在棺材上跟胖子說道︰「你走的不對。」

    「咋個不對,求求你了查爺,別嚇唬我行不?大門不就在那邊嘛!」胖子隨手一指,要說這事兒不是自個兒親身經歷我也不信,我順著胖子手指的方向尋思給他照點亮,沒想到手電筒掃過去一看,哪裡還有門,門他娘的不見了!

    「鬼打牆?」這是我腦子裡冒出的第一個詞,這個詞查文斌經常用,從小我也就聽我爺爺說過,鬼打牆在這個時刻,這種地方出現,我心裡反而覺得是應該的,就這麼讓我們把屍體駝出去那才是真心見鬼。

    胖子一個箭步溜回我們的身邊哆嗦道︰「查爺,咋……咋回事?」

    「請神容易送神難,進了人家祠堂義莊,我們是外人,總不得就叫你這麼出去了。周老爺子是個高人,當年建這裡的時候是留下點門道的,奇門遁甲,用的是諸葛亮的八卦陣。當年諸葛能擋人十萬大軍,如今困我們三個還不簡單,白天我就發現這裡的棺木擺放都是有講究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唯留著南方開了一門,只是你們沒發現南方還有一門。那道門已經被砌入了牆裡。

    所謂「散而成八,復而為一」,這個祠堂裡還有另外六道門,都被封進了牆裡。留下的那道門白天進來是個生門,到了晚上就成了死門,而且這裡的生門只能是初一十五開,它這八道門是不停變化的。每個月的其餘日子,此門都是只進不出,這也就是為什麼他要後人牢記初一十五才能進祠堂祭拜,要不然,你以為這麼多棺木擺在這裡上千年都能不丟一磚一瓦?」

    胖子也算是服了查文斌︰「這……這……查爺,您可指條路,我帶您走成不?」

    查文斌說道︰「你帶不了,我說過,他這八門走的奇門遁甲,又合了星象五行變幻之道,唯有初一十五兩日才是正門進出,其餘日子都是要算過的。」

    「那怎麼辦?真要不行,爺就翻牆出去!」

    「你別小看這裡,此處有天、地、風、雲、龍、虎、鳥、蛇八種圖案作為牆頭瓦蓋,就意味著有八種陣法守在這裡,你要去翻便去翻,只是翻出去明天能不能回家我不敢保證。」

    「那會怎樣?」

    查文斌指了指自己背後的那具屍體道︰「或許和他一樣。」

    胖子那臉幾乎都快變了形,但是嘴巴又不肯張,最後還是我說道︰「得了,專業的人幹專業的活兒,你就是個干苦力的命,還是原來那方案,你背屍體,文斌哥開路。」

    「好嘛好嘛,反正也不臭了,我背就我背,大不了回去你們給我燒一鍋艾草,我要好好泡個澡去去晦氣。」

    查文斌笑道︰「還知道用艾草?」

    胖子背起那屍體道︰「那是,我奶奶以前號稱賽仙姑!」

    騰出手來的查文斌開始往地上不停的擺放東西,我看了一共是八塊小石頭,他不停的給那些石頭變幻著位置。時而抬頭看看夜空,時而停下看看自己手中的羅盤,那石頭切換的時候讓人只覺得眼花繚亂,就跟賭場裡拿牌九的莊家似得,簡直都能玩出花兒來了。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查文斌起身道︰「好了,跟我走!」

    接著,我便看見了他的走路步伐與平日裡完全不一樣,而緊接著,我看到的卻是我小時候看到的那一幕……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06
第八十章︰嗜骨天香蠶

    人!很多的人!穿著長褂的,穿著官服的,五花八門,服裝的樣式從宋到民國,有人留著鞭子,有人繫著長發,也有人穿著洋裝。有男人、有女人,這些人的年紀看似都不小。他們有的坐著,有的手裡拿著摺扇,也有的捧著茶,那些人似乎根本不關心我們的存在,只顧著他們自己交流。

    我可以清晰的看清楚每一個人的表情,每一個人的動作,我也可以看見他們互相在交談著,他們或搖頭,或點頭,但是我缺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

    這些人是什麼「人」?不用我說,估計大傢伙兒心裡都明白,祠堂老宅裡不就躺著幾百口棺材嗎。

    我不犯鬼,鬼不犯我,這個道理在哪都是一樣,我估摸著這群老太爺們也嫌胖子背上那個傢伙是個不孝子,連眼楮都朝著我們這邊眨一下。

    查文斌的步子和平日裡是不一樣的,我仔細觀察後發現他走的步調是左三進二,再往後退一步,然後再右四進三,再退一步;接著又是左四進三,再退一步換成右三進二再退再進。如此周而復返,我們三個人只跟著他進進出出,慢慢的向著西北角移動,待走到那銅爐的位置時,查文斌再次停了下來。

    點香,鞠躬,祭拜,再行三歸大理,說道︰「今帶走周家博才,只為驗明正身,不敢打擾各位先人,晚輩告退。」

    說罷,頭也不往起抬,直是連續後撤三步,然後低聲喊道︰「別抬頭,原地轉過身,直接走出去!」

    「門呢?」在我和胖子的記憶力,這裡是沒有門的。

    「轉過去你就看到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待我們轉過身的時候離大門已經不足一米,只需一個大步就能跨了出去,不過我和胖子誰也沒敢先動,這種地方已經給過我們教訓了,那就是「別相信你的眼楮。」

    查文斌見我倆不動,也笑了,拍拍我的肩膀道︰「走吧,沒事了!」

    這話音剛落,我還沒動呢,只聽耳邊傳來一陣風聲,胖子就像是腳踏風火輪的哪吒一般,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撞線而出……

    村頭有間廢棄的屋子,以前可能是給開礦的工人們住的,裡面有一排大通鋪,沒有電燈。查文斌點了蠟燭,屍體就放在一通鋪上。眼楮是睜著的,嘴巴也是張著的,和我那個大表舅死之前的表情是極像的,三個二十浪蕩歲的小夥子,一具面部泛黑的屍體,我真的很難想像,這個時候如果有人闖進來,我們仨會是怎樣的下場……

    「大哥,我知道你死的冤,這不我們是來替你伸冤的,你這眼楮老這麼看著我,我不自在,能不能閉上?」胖子說著就伸手就往那屍體臉上抹去,就那麼輕輕一抹,嘿,怪事了,還真閉上了。

    看到這麼個結果倒是出乎我的意外,胖子連連呼喊︰「看到沒,看到沒,絕對有冤屈,查爺您趕緊的。」

    屍體就穿了兩件衣服,一套內衣,我們那管叫做襯裡,外面就是薄薄的壽衣。胸口的位置有個大洞,火藥槍的傑作,應該是打穿了胸腔,查文斌用手輕輕一按,裡面還能往湧血。

    屍體的關節部位都已經僵硬,脫去衣服之後可以看到在他的肚臍眼上方有個小鼓包,非常明顯,連我都被那個鼓包給吸引住了。

    查文斌用手按著那個鼓包,輕輕往下按了兩下說道︰「誰有刀?」

    我看著胖子,胖子看著我,我倆可不都不像是隨身帶刀的人,沒法子,查文斌自己倒是有一柄七星劍,眼下臨時被當做了手術刀。不過他那把劍看著不咋地倒是異常鋒利,只是輕輕劃過了皮膚就沒入了半寸有餘,片刻之間就給肚子上開了一道一指長的口子。

    查文斌轉身對胖子說道︰「拿根菸來。」

    「哎喲,查爺也好這口?」趕緊的胖子給查文斌點了根菸,不過查文斌拿著煙卻不抽,反倒是把那屍體給翻了身,架在通鋪上,讓胖子提著屍體的雙手向上,保持屍體的前半個身子是懸空的。

    查文斌拿著煙朝著周博才屍體肚子上那個切口處不停的燻,時不時有液體開始往外滴答,起初我以為是血,低頭看的時候才發現那液體是呈墨綠色,有膽汁很相似,還有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好聞的味道,有點像茉莉花。

    他對我說道︰「我那袋子裡面有個空瓶幫我拿來。」

    查文斌拿著瓶子聚精會神的蹲在地上,我也不知道他再搞什麼名堂,差不多那根菸都要燒完的時候,他突然叫道︰「出來出來了!」

    然後我就看著他把瓶蓋猛得往上一按,待他拿出來的時候我們才看清楚,原來瓶子裡有一條一指寬一直長的蟲。那條蟲和農村青菜地裡的那種大青蟲長得差不多,肥碩的身體此刻正在瓶子裡來回扭動,一對鋒利的鰲鉗正咬著那玻璃「茲茲」作響。

    「好凶的蟲子,哪來的?」胖子看那那地上一堆綠色好像明白,瞬間就跑回去,然後我就聽到他在門口嘔吐的聲音。

    「太他媽噁心了!」胖子*的聲音在外面此起彼伏……

    查文斌拿著瓶子給我看道︰「這是蠱蟲,果然是中了蠱,他能自個兒跑到祠堂去也是拜這個蟲子所賜,白天那麼臭估計也和它有關。」

    「知道什麼人做的嘛?」

    查文斌收起瓶子道︰「不知道,江南一帶還從未見過蠱術出現過,這東西只有苗疆和南洋一帶才有,等我回去找人問清楚。」

    「死人怎麼辦?」

    查文斌看著屋外還在嘔的胖子,臉色微微也有點尷尬︰「抬回去……」

    我已經不太記得那晚回來的時候,胖子一路上是怎樣再罵娘,不過好在再進祠堂的時候已經是熟路輕車了。那波子老頭老太太們放佛對我們這些夜闖祠堂的晚輩也沒意見,依舊喝著茶,下著棋。

    有一點查文斌肯定的就是這個人的魂魄同樣沒有了。

    回到老家都已經是中午,三個人身上那個味兒不是很好聞,查文斌洗了澡就出門了,說是晚上不回來,一直等到第二天正月初五,他給往家裡帶了個同伴。

    喇叭褲,尖頭皮鞋,黑色夾克衫,裡頭穿著雞心領的毛衣,還有條假領。頭上戴著牛仔帽,臉上框著蛤蟆鏡,肩膀上還有一台雙喇叭錄音機扛著,裡面正在唱著「酒干尚賣否,酒干尚賣否……」

    就這麼個人,我怎麼也不會把他和查文斌擺在一塊兒,我和胖子縱橫廣州金三角數年,就這身行頭一瞧就是潮流,款!

    胖子繞著那哥們轉了一圈對查文斌說道︰「嘿新鮮啊,你朋友?」

    查文斌點頭道︰「算是吧,他叫狂風。」

    「狂風?有這姓?這名字個性啊,跟人一樣,牛掰!」

    那個酷拽青年終於開口了︰「沒名沒姓,代號。」

    「代號?我還保密局的槍聲呢,你真當自己演電影啊哥們,醒醒了,這還正月初五呢。」

    查文斌也懶得管胖子在那大驚小怪,自顧自的對那哥們說道︰「進去吧。」

    那天的午飯應該是吃過最奇怪的一頓,我爹那人是個老革命,我媽就是個老實農民,他倆都在家,哪見過這樣式的打扮,那眼珠子都不知道朝我白了幾回了,意思就是你小子什麼人都交接,這種人一瞧就是個流氓。

    果不其然,一吃完飯,我爹就藉口出去打麻將,然後對我試了個顏色,我也跟著出去了,才出門就被一頓訓︰「我不管你哪認識的,總之我瞧著他吃不下飯,晚上要是還在,你也不用在家吃了,一塊兒哪來的滾哪去,好不學學這!」

    「不是我認識的,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文斌帶來的。」

    我爹舉手就要抽我︰「文斌?就他那老實孩子就認識那樣的貨?」

    「真是人朋友……」

    「回來看我弄不死你!」這是我家老爹給我下的最後通牒……

    等我回去的時候,那哥們已經爬在桌子上研究那蟲子了,他絲毫不覺得自己帥氣的形象已經讓一眾人等沒吃好午飯。一邊喝著小酒一邊拿著瓶子,就那麼噁心的東西捏在手裡,他還吃的津津有味,這樣的人不是奇葩是啥?

    我張口反倒還覺得自己有點不好意思︰「嘿,奇葩哥,我們這呢,是農村鄉下,這老人都比較喜歡安靜,您看您是不是把那播放機給關了啊?」

    那奇葩哥眼裡好像只有那條蟲,對我的話是完全沒反應,最後查文斌起身道︰「得,我來。」

    「慢著1982,你這條東西叫做嗜骨天香蠶,我終於有點想起來了,當年我和龍爺去戈壁的時候見過有個老頭使過這玩意,不過這玩意據說是從西域傳過來的,你這事還真有點怪了。」

    查文斌也起了疑問︰「西域?不是苗疆蠱術麼?」

    「不是苗疆的,這玩意是西域的,不過按你說的是蠱術應該不假,咱中國地方大了去了,又不是只有那幫子苗人才會蠱術。說到底,蠱術這東西還是咱們中原的發明,不過是讓人給發揚大了。不過這人挺狠,攝魂加蠱術,這是存心讓人永世不得翻身,得有多大仇才下這麼狠的手?」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06
第八十一章︰墓樑上的手腳

    「不知道,你呢,打算幹嗎去?要不就在這兒呆兩天。」

    那個奇葩男甩了甩已經掛到鼻子上的劉海用一種極其飄逸的眼神對查文斌說道︰「龍爺要我去一趟山東,就是那個什麼蓬萊島,搞的和真的似得,我下午就得走。」

    聽說這位爺要離開,我那個懸在嗓子口的心又給掉了下去,不過接下來他一句話再次讓我崩潰︰「回頭我跟龍爺說一下,老把關我關在家裡也不行,過陣子我來投奔你咋樣?我發現這外面的世界比我們那地方好玩多了。」

    「投奔我?」查文斌苦笑道︰「我現在連家都沒了,寄宿在朋友這。」

    接著那哥們就一把摟住我的肩膀道︰「你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都是自己人,那麼見外幹嘛,就這麼說定了,改日再來。」

    「哦對了,小兄弟,你床底下那把黑傘裡的東西最好這兩天叫1982給你處理一下,我怕日子長了晚上他會吸你陽氣。」

    我︰「……」

    送走了那位爺,查文斌這才想起那把傘還在我那,翻開床底一瞧,還好沒被我媽發現,要不然準是一把火給燒了。不過思來想去,這幾個人到底是有什麼關係呢?

    胖子嘴裡叼著牙籤分析道︰「都是一家人,關係分別是父子、女婿和老丈人,不過聽小憶說這老頭也是個老實巴交的主,這是有多大仇非得跟他們家下死手呢。」

    查文斌想了想道︰「晚上帶我去你那表舅姥爺的墳山,我去問個清楚。」

    那個墳山怕是晚上都上凍了,爬上去也費勁,我看著那把傘道︰「幹嘛不在家裡問,反正人,哦不對,是魂不是在這傘裡麼。」

    「這是暫時寄放的,不是長久之計,你這表舅姥爺算是個苦命人,他的墳我估摸著被人做過手腳,不然不至於有家不回在外頭飄著。」

    「那還是早點去吧,那鬼地方,不是墳還是墳,一眼掃過去到處都是墳包子,天黑了真容易著道。」

    吃罷晚飯,我們仨找了個藉口說是出去玩兒,那時候我堂哥家裡有一胯子,就是三輪摩托車,他爹是政府裡的,條件算不錯。我去找他借了車,三個車突突突的就奔著隔壁村去了。

    冬天的夜黑的早,五點半的光景路上就看不見十米遠了,腳踩在凍硬的雪地上「嘎 、嘎 」作響。上那山我是一百個不樂意,走三步向後滑一步,三個人是連拽帶拉的上了半山腰,竟然用了足足一個半小時。

    不過這地兒不錯,站得高,看得遠,我那表舅姥爺的墳在這一圈墳窩子裡略顯寒酸。有錢的大戶那會兒都已經用磚塊水泥外面再貼一層瓷磚了,可憐那表舅姥爺的墳還是黃泥加石板片的,前面兩個墓碑也沒有,說句不中聽的,兩年一過等他們家老太太也過世了,估計這地方就是一無主孤墳。

    查文斌拍了怕那黑傘輕聲道︰「老大爺,出來了,到家了。」

    我什麼也沒看到,只是看見查文斌把傘抖了一下,然後再把傘慢慢撐開放到了墳堆上,這個時候奇怪的事兒來了!

    那把傘有一點像現在的長柄自動傘,不過那時候的傘得靠人力撐開,沒有彈簧,收起來呢,也靠人力,上面有個卡口卡住傘柄。那種傘一旦撐開就很難收起來,那時候都是純手工打造,用的都是純鋼,可不是現在這種軟噠噠的鐵皮傘骨能比的。

    傘才被查文斌打開放到墳山,立刻就自動收起來了,然後「啪」得一聲滾落地上。

    胖子那廝又在滿嘴胡咧咧了︰「喲,這老爺子貌似不太樂意回去啊,合著還是小憶家裡睡的舒坦,那行,咱帶回家繼續讓他給小憶作伴。」

    「胖子,你信不信過陣子去廣州我把你賣給老黑?」其實我就怕請神容易送神難,說實話,真要我繼續帶回去,那我是打死也不樂意的。

    再看查文斌撿起那把傘靠在背後不停的繞著那座土墳轉悠,瞧了半天他的目光停留在了石板上。

    這種墳的樣式在浙西北比較常見,外地的朋友可能沒見過,我先說一下。

    找塊平地,打個坑,坑不深,大約是半個棺材的深度,樣式麼套著棺材大小略寬。下葬的時候把棺材直接放進坑裡面,然後繞著棺材用黃泥土或者磚頭砌牆,和造房子一樣。牆的高度比棺材略高出十公分,然後再用造房子的方式在牆頭和槍尾之間架一根梁。

    這根梁也叫做墓梁,這東西是十分講究的,按照規矩,得長子親自拿刀去山上砍,然後再親自背上墳上架上去,以表示自己的孝順。

    上好墓梁,接著就是打寸,和蓋房的原理是一樣的,最後釘上瓦條,瓦條上再鋪一層厚厚的石板,再然後弄點石灰混著黃泥密封起來即可。

    這種墓的好處就是結構簡單,施工量也小,還方便以後遷墳。那壞處自然就是容易坍塌,也容易漏水,反正一般就是窮人家用用的。

    我看到查文斌伸手去掃那石板片上的雪,心想著這傢伙該不會想要開棺驗屍吧,這事兒要傳出去,那可是要觸霉頭的。

    「文斌,你?」

    「我就瞧瞧。」一塊石板一塊石板的被拿下來,也就兩層,看來這幫不孝子是真的太懶了,完全沒把這爹當回事,就這麼薄的頂,最多三年就會爛透了。

    「手電借我用一下。」

    我把手電拿給查文斌,他已經把那墓頂給掀了一個大洞,順著那洞裡他打著亮摸索了一下,我看他表情不是那麼的自然,剛想問就看見他把一團東西猛得朝地上一砸。那大雪地上白的 亮 亮,一塊巴掌大黑漆漆的東西格外扎眼,剛好就落在胖子的腳邊。

    「啥玩意這是,窮老頭不會有啥值錢的寶貝的,查爺您這是學我盜墓呢?」

    查文斌這時把石板一塊又一塊的放了回去道︰「你好好看是啥?」

    我和胖子蹲下去一瞅,嘿,這玩意還真認得,而且我極度的反感這東西,從小就怕,其實是噁心,那是一隻啦蛤蟆的屍體,都已經幹了。那蛤蟆的腳上有一根紅繩,嘴巴裡含著一塊銅錢,那銅錢被人用紅繩戳穿了蛤蟆的上下嘴皮子,給那銅錢封在它嘴裡了。

    「有點意思啊,這個是不是招財進寶啊?」

    胖子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在廣州,這種蛤蟆造型的嘴裡含銅錢的玩具我可見過不少,很多人開業櫃檯上都會放一個。

    查文斌那邊也幹完活了,重新把墓頂給封了起來,他過來指著那干蛤蟆說道︰「你們說的那是三足金蟾,那個是個瑞獸,但是這個不是。這個東西也不是你們認識的癩蛤蟆,癩蛤蟆我們這都有,小河邊,田溝裡,那是有水的地方。這東西叫做黃蛤,是生活在山上的,下不了水。」

    「還有在山上生活的癩蛤蟆,這還真新鮮啊。」

    「別小看它,這玩意劇毒無比,可它也是寶貝,它嘴裡含的那枚銅錢叫作通天鑑。銅錢是仿造天圓地方的典故,蛤蟆嘴大能包下天地,用這個法子過去我們道士裡頭有用來闢邪的,誰家宅子裡要是不安生就弄這東西吊在自家門樑上,神鬼都會繞道走,比八卦鏡還好使。弄這麼個東西綁在墓樑上,這不存心讓人家魂魄入了不了地呢,這就等於是在你這表舅姥爺的黃泉路上設了一道攔路卡,陰司的人過不敗,你這表舅姥爺也過不去,只能在外頭漂著。」

    「你咋發現的?」我問道。

    查文斌指著那墳頭上的石板道︰「我看到那幾塊石板下面的鹽漬比較新,和旁邊的比位置有些移動,估摸著被人下過手腳,果不其然。懂這種東西的人,應該是學過的,不過心術太邪,淨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這回他把傘再次撐開又放了上去,果然傘沒有閉合了。

    查文斌在附近扯了一些雜草一把火把那傘給點了,又添了一炷香,一疊紙,然後對著墳頭說道︰「老爺子,生死兩條道,既然走了,就好好上路,晚輩也不打擾你了。今晚記得給我說說是為啥,前因後果的講個明白,過了正月十五,我來替你超度,保管下輩子投個好人家。」

    我不知道查文斌打算晚上再哪見我那表舅姥爺,總之那一晚,我是和胖子一塊兒睡得,家裡的門窗仔細檢查了好幾遍,還特地往枕頭下面放了一把剪刀,人說這樣闢邪……

    不過那一晚,我好像睡的也不怎麼踏實,我在夢裡見到我表舅姥爺了,我夢到他騎著一頭驢衝我揮手,一邊走一邊扭頭對我笑。第二天起來,我只覺得自己渾身痠痛,說不出的累,才走出門就看見查文斌那傢伙已經在院子裡跑步了。

    他有個習慣,無論是寒冬還是酷暑,每天早上起來會跑步,知青那會兒也是,不管農活幹到幾點早上照樣跑。據說他小時身體很差,隔三差五的生病,怕是叫他師傅給逼出來的這習慣吧。

    「睡的好嗎?」我問道。

    「還可以,不過下午我們還得去一趟狀元村。」

    「咋了?」

    查文斌從毛巾擦了一把臉道︰「你表舅姥爺昨晚告訴了我一點事兒,我得去驗證一下。」

    我嘴裡剛吃了一勺子稀飯,那一下給我嗆得差點沒把氣管給燙破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06
第八十二章︰謎團(1)

    查文斌跟我說道︰「就是我們檢查周博才的那間屋子,當年你表舅姥爺就是住哪兒。」

    「你怎麼知道?」

    「他昨晚告訴我的。」查文斌往嘴裡塞了個包子又冷不丁的問了我一句︰「難道昨晚沒去找你?」

    我想起來了,那個騎著毛驢跟我揮手的,難道……我一口饅頭給噎住了,差點連氣都喘不過來,連連揮手道︰「沒……」

    吃罷飯,我們再次前往狀元村,這天去的時候正是給那老太爺出殯,也就是周家族長。我們是外人,不過正月裡這點好,串門的人多,也就沒多大引起注意。聽說那天他們把周博才的屍體也一塊兒處理了,反正沒鬧出什麼亂子。

    還是上會兒那個鄰居,我買了兩瓶酒,一條煙,一包糖,再怎麼現在也是正月。果然那人很是客氣,硬是留我們吃午飯,他那婆娘見我們也沒空手來,態度也好了不少,還殺了一個老母雞。

    這酒過三巡話匣子就該打開了,這種事情交給胖子做就行,我和查文斌只負責聽。

    「大哥,您在這兒住了大半輩子了,我跟您打聽個事兒,開對面這礦的時候咱這兒地是不是來過很多人?」

    「來過,部隊啊那時候,咱們國家缺能源,那會兒都是部隊過來開,我們這大院當時就住著三十多人,一溜的大通鋪,那會兒比現在熱鬧。」

    「那我問你個人你肯定認識,就你那隔壁鄰居,死掉的那個周博才他岳父,您熟悉不?」

    那人把筷子一放說道︰「你說老嘎啊,那當然認識了。」

    我一聽有戲,我那表舅姥爺的外號就叫老嘎,不過知道喊他這名的人不多,看來這人的確還是靠譜的。

    他繼續說道︰「老嘎那女婿不就是開礦的時候給定的親,周博才嘴甜啊,話說老嘎那丫頭當時長得也的確水靈。周博才他老爹一眼就相中了,三天兩頭把老嘎往院裡請,誰想到啊,這姑爺和老丈人一前一後都走了。哎,你打聽他做什麼?」

    「這老嘎是我表舅公。」我解釋道︰「這兩天呢他老給我託夢,說是以前在這兒有個好朋友,讓我抽空來看看,他說那個朋友叫做周有發,這不剛好是您嘛。」

    「真的?」那人嘴上兩撇小鬍子都翹了起來。

    「那是自然,要不怎麼今天又過來了呢,他說當年您待他不薄。」其實,我早就通過村口的貼著的村民表看見了他的名字,這不一糊弄,他還真就信了。

    那個周有發很高興的樣子,又給自己填了一杯酒,咪了兩口道︰「嘿,這老嘎還真有心啊,不錯不錯,虧得當年我沒白救他啊。」

    胖子接過話道︰「您還救過他啊?」

    「那是自然,想當年……」

    這酒話酒話,一說起來那周有發就沒完沒了,一句想當年就一直給我們講到了傍晚,不過這故事還真不賴。

    上世紀四十年代,我那表舅姥爺曾經被國民黨抓過壯丁被帶到了陝西銅川,當時替閻錫山的部隊負責開採煤礦,解放後轉輾回了浙西北做了農民。

    上世紀六十年代末期,皖南發現了煤礦,當時急需煤礦工人,我那表舅姥爺自然而然的成了皖南煤礦的一份子,而那個煤礦就是狀元村對面那個。

    那時候我表舅姥爺的年紀已經偏大,但是作為有煤礦工作經驗的老人,他在當時還是被委以了重任,負責當時煤礦的安全管理工作,說白了就是安全檢查員。每天需要早中晚各三次下井檢查煤礦開採情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吃住在礦上。

    周有發當時的年紀比我表舅姥爺,也就是老嘎要小,不過他是村上人。當時挖那煤礦,勞動力不夠,就從附近的村莊抽調,開礦是個苦力活兒,這周有發嘴巴皮子還行,但論力氣就不咋地了。好在人勤快,嘴又甜,跑來跑去也撈了個安全巡視的工作,做了老嘎的跟班。

    那會兒老嘎是班長,周有發是組員,這個安全巡視班一共是五個人。

    說當年這煤礦並不是當地人發現的,突然有一天就來了幾大卡車的士兵,蹭蹭得就去挖,當時有幾個領頭模樣的人就住在村公所。

    這狀元村出了礦是大事,全鄉鎮都出動了,第一批的煤在一個月之內就被挖光了,報告說是優質煤,之後的三個月時間再也沒有出過一丁點煤。

    又過三個月,開出來的除了石頭還是石頭,再後來,部隊就陸續撤了。部隊撤了,但是東西還在,設備還在,那可都是社會主義的資產,作為安全巡視班的幾個人被保留了下來,說是指不定哪天還會回來繼續開。

    這老嘎做事的風格就是認真,雖然部隊走了,但是他安全巡視的工作還得繼續。有一天就輪到他和周有發一個班,兩人拿著礦燈下礦檢查。礦是斜著打的,坡度不大,修了一條鐵軌,款不過一米半,人得彎著腰走,兩邊都是黑乎乎的煤渣,往裡走得有一百多米深。

    走到一半的時候,老嘎的礦燈壞了,周有發建議回去換燈泡,老嘎則堅持繼續巡視。兩人共用一把燈,這礦的盡頭原本是封住的,就是用幾塊木板,說是為了防止有人進去偷煤。老嘎就是去檢查那封頭,不巧的是他們遇到了塌方,腳底原來用的也是一層木板,時間久了,這裡地勢又低,山靠著河,濕氣重,木板已經爛了。

    「嘎吱」一聲,周有發只聽見老嘎「啊!」得一聲叫就沒了影子,低頭用礦燈一照,好傢伙,這裡還有個垂直往下的坑,只聽見裡面「嘩啦啦」的流水。

    「救……救命!」

    這周有發聽見老嘎的救命聲自己沒也跑,急得他再礦洞裡找到了一截繩子,一頭綁腰上下去才發現老嘎已經順著水流漂出去了十幾米遠正抱在一塊大石碑上。

    老嘎就這麼被周有發給救了出來,不過他也瘸了一條腿。

    按理說老嘎這是工傷,於是就跟上面打了一份報告申請,幾天後果然上面來人把老嘎給接走了,又過了一天,上面來人通知說是永久封存那口煤礦,順便一起把巡視隊就給解散了。

    老嘎呢?接到醫院住了半個多月病房就被遣送回了家,這也就是三年前的事情。

    「聽說他那兒子和女婿去上面鬧過,說是要一筆賠償金,也不知道到底給了沒?」

    我搖搖頭,這當事人幾乎都沒有了,也不知道上哪裡去求證,不過按照他們的性格我想八成去要過。

    周有發嘆了口氣道︰「哎,老嘎是個苦命人。」

    我問道︰「那後來煤礦怎麼又開了呢?」

    「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又來了一撥人,說是煤礦有新發現了,不過這一次,咱們村裡的人他們一個也沒雇,全是一些生面孔,這不,熱火朝天的幹了兩年多了。」

    這時我們起身告辭︰「那行,大哥,這天也晚了,你早點休息,我們也該走了。」

    「都這麼晚了,這地兒可沒車子出去,今晚就住這兒。」

    「不礙事,我們三個走走很快的,鎮上有招待所,就不打擾你了。」

    離開了那院子,我們哪兒也沒去,查文斌說住那個廢棄的大通鋪,但是胖子堅決不同意,他大概是對那天的事兒有陰影,我們只好步行去鎮上,得有十來裡的山路。

    查文斌走著走著突然問我道︰「小憶,這事兒你怎麼看?」

    我說道︰「事裡有事兒。」

    查文斌回應道︰「嗯,案中案。」

    這會兒胖子急了︰「你倆能不能別搞的和特務接頭似得,淨搞暗號,能不能說點革命同志聽得懂的話?」

    我跟胖子說道︰「那個你不覺得有些問題嘛?」

    「哪兒有問題?」查文斌反問我。

    「下午聽周有才說的時候有一個小細節,不知道你們注意了沒?他說,老嘎掉下去的時候抱著的是一塊石碑!胖子,你是干嘛的?」

    「我倒爺啊,我不是跟你一塊兒的是破爛大王嘛!」

    「我說你之前是干嘛的?」

    胖子不解的說道︰「也是收破爛啊。」

    我提醒道︰「我說的是那些破爛,地下的!」

    胖子一拍大腿道︰「對哦,媽的,我怎麼沒想到呢,那這事兒就清楚了,估計老嘎是在下面看到了什麼,然後又被人知道了,所以那個廢棄的煤礦重新被……」

    「對,我還注意到一個細節,這兩天我們來的這條路如此小,兩邊的野草都把原來的路基給掩蓋了,證明這裡近兩年沒有通過大型車輛。那些煤礦一直又對外聲稱在開採,那麼它們開採出來的東西呢?」

    查文斌道︰「一個一品官員遷到此處,本來就有問題,搞不好我們有大發現了。」

    「那還等什麼,去瞧瞧啊!」

    礦區和狀元村中間隔了一條大河,河面寬有五十多米,而且沒有橋,河邊有一條已經快要破爛的小船拴在石頭上。

    「這不明擺著不想讓人過去,合著開那麼大一礦竟然不和這邊相通,果然有問題!」

    「所以,胖子將軍,依您看,這步棋怎麼走?」

    「那還用問,直接殺過去瞧個明白!」說罷胖子就準備下水拉船。

    這時查文斌把我和胖子的頭都往下一按,低聲道︰「噓,對面有動靜……」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06
第八十三章︰謎團(二)

    有一道亮光,很微弱,紅色一個小點,閃了一下又不見了。我真的很佩服查文斌的眼神,那個點換做我我發現不了。

    胖子辦正事的時候,只要態度端正,那他還是有兩把刷子的︰「是菸頭的光,對面有人在抽菸呢。」

    有人就意味著我們的猜想或許是正確的,大冬天的晚上不在家裡捂炕跑那吃凍子,換做我我是不肯的。

    「正月裡也不放假,這幫子傢伙夠來勁啊,怎麼樣,哥幾個殺過去瞧瞧?」

    查文斌一拍我的肩膀道︰「走。」

    划船對於我們幾個來說不算是輕鬆活兒,尤其這水流遠比想像的要大,黑燈瞎火的,為了不暴露只能摸著黑過河,等我們到了對岸的時候已經偏離了目的地差不多有一百米。

    岸上的蘆葦有一人多高,幾個人擦著蘆葦草跟做賊似得往前摸著,等我們摸到的時候發現這礦口還有一間小屋子,透過窗戶眼可以看見裡面有兩三個人影,屋外還有一條狗。

    「繞過去?」我問胖子,這種活兒我們仨只有他最在行。

    胖子窩在草堆裡觀察了一下地形︰「繞不過,守在唯一的路上,還有狗,我們一動那邊就知道了。要麼我們衝進去放倒裡面的人,要麼就等他們睡著了再動手。」

    「人睡,狗不定睡啊。」我可是在農村長大的,對狗這玩意還是瞭解的。

    「你看我的!」然後胖子就朝著那小屋門口用力的丟了一塊石頭。

    「汪……汪汪……」那條狗立刻就發現了動靜,不過屋內的人卻沒有那反應,依舊還在繼續揮動著他們手中的酒杯。

    胖子撿了個更大的石頭,這傢伙力氣大,砸的還準,瞅著那狗腦袋上結結實實就是一下,把那條狗砸的往起一跳,然後飛似得朝著我們這邊奔過來。

    我都沒怎麼看清楚,那條狗就已經在胖子的胳膊下面被夾著了,四條腿不停的亂踹,只見胖子一把扯著那狗鼻子上的鬍鬚狠狠一拽,然後那狗半邊鬍子就沒了。

    「你要再哼一聲,我就把你那邊的也拔了!」然後,胖子就做了一件更絕的事情,他拿了個鵝卵石硬生生的從那條狗的肛門裡頭塞了進去……

    那隻可憐的狗被放了回去,那速度可比來的時候快得多,估計再在胖子這惡魔手裡多呆兩分鐘它就覺得自己的小命該沒了。它一個箭步就衝進了那小屋裡面,然後就開始一陣接著一陣淒慘的叫聲。

    片刻之後,三個男人拿著礦燈走了出來,其中有兩個人手裡都拿著長長的東西。

    「媽的,還有槍!」這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

    「別急!」這時候該查文斌表演的時候到了,不過也好在那條狗足夠配合,我隱約可以聽見對面有人說道︰「這狗是不是瘋了?」

    可憐那條狗不停的在原地打轉,它非常努力的用自己的嘴巴去咬自己的屁股,但是它的主人可不明白那其中的意思。只見其中一個人抬起腳狠狠踹向了那隻倒霉狗,繼續回那小屋裡了。

    「嘿嘿,胖子,你他娘的真損啊。」

    「以前軍區大院的狗都被我這麼整過,只要老子嗆一聲,沒有一條敢跟我哼哼的。」

    在草堆裡一直窩了足足三個小時,那條狗始終趴在小屋前沒有動過,等到對面小屋開始熄燈了之後,我們三開始出動了。

    非常滑稽的一幕出現了,當胖子從草叢裡站起來的那一瞬間,那條狗跟見了鬼似得拔腿就跑,一溜煙的功夫就沒了去向,這也讓我們順利的通過了第一關。

    隧道口是密封的,有一道鐵門,門上掛著當時剛剛興起的「u」形掛鎖,不過這玩意難不倒我們!

    我和胖子是干嘛的,那是收破爛的,收破爛難免會和一種人打交道,那就是賊!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別小看賊,我認識一廣西的哥們,可以在三秒內就撬開防盜門,他也是我的老主顧。其實做這行都知道,你賣我買,大家都賺點,誰也不把誰點破,一來二去熟了之後,這哥們就和胖子成了朋友,因為胖子說這人仗義!

    那時候廣州剛開放,全國各地湧入了無數淘金的人,與此同時也在大量的滋生*。這哥們以前也是個正經人,干的就是賣鎖的營生,後來被一夥北方人給騙了,去報警,人根本不管,走投無路就索性當起了賊。

    這傢伙只偷當官的和做老闆的,不偷窮苦百姓,時不時的還去立交橋下接濟一些流浪漢,養老院和孤兒院也是他經常出沒的場所。當年廣州有一樁驚天大竊案,一個局級幹部家中一夜被偷百萬港幣,在那個年代,這樣的數目堪稱天文,聽胖子說就是那哥們做的,反正最後也不了了之,誰交代的清楚那些錢是怎麼來的?

    這位俠盜哥和胖子一來二去熟了之後也指點過他兩手,胖子雖然開不了進口小橋車的門,但是對付這種掛鎖還是綽綽有餘的,就在那隧道門口的地上找了個廢鐵絲朝著鎖芯裡頭捅了兩下就開了。

    不過胖子有個缺點,那就是喜歡裝,完事了他把鐵門一推,對我和查文斌做了個手勢道︰「兩位爺,請!」

    無論是從外面還是內裡,這都是一座煤礦,滿地的煤渣,踩上去「嘎 」作響。我們只有一把手電,在這種地方,手電的光線幾乎弱得可憐。裡面大致的情形和周有才描述的相似,隧道是個斜坡,也就一百米左右的深度。到底的地方已經被人用水泥澆築,當年的木板早已不知了去向。

    我們在這個巴掌大的地方搜了一整圈,沒有發現當年老嘎掉下去的那個坑,除了煤渣還是煤渣。

    「不會那老頭說假話吧?」

    「不會!」胖子用腳用力踩了兩下道︰「這下面空的,你們注意看這車斗裡,原本是用來拉煤的,但是斗裡不但沒有煤,還有很多黃泥。」

    聽胖子這麼一說,查文斌就在那車斗裡用手指蘸了一點泥巴放到鼻子下面搓開聞了聞,他很確定的說道︰「沒錯,應該是真話。」

    我們連扒帶踢的把腳下的煤渣使勁往兩邊掃,約莫二十公分的煤渣被撥弄開後出現了一道木板,木板上還有一道鎖,同樣被胖子輕鬆的搞定。

    打開門板的那一瞬間,一股冰冷的寒氣撲面而來,那給人的感覺就是到了冰窖裡一般。我那手電往裡面一照,好傢伙,那就跟進了黑洞似得,完全開不得半點動靜,黑漆漆的一片,只隱約可以開到一條鋼製樓梯連接下去。

    胖子有些躍躍欲試︰「下去?」

    查文斌否定道︰「不行,我們出來的太匆忙,地形不熟,先撤,過兩天再來。」

    胖子嘀咕道︰「那不可惜了……」

    「那你一個人下去,我倆先走。」

    「別別別,小憶你個王八犢子,別走啊,給我照個亮……」

    後來事實證明查文斌的阻止是對的,那地方如果當晚我們進貿然下去了,怕是今天也沒機會坐下來跟你們講故事了。

    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中華帝國泱泱五千年的歷史我們都還沒搞明白,就別想著自己就能通天手眼。

    對方有槍,這是我們比較忌諱的,胖子當時有一把手槍,當年在西安混的時候就有了,後來去了廣州,那把槍也就作為路費給當了。那會兒農村地區還沒開始搞槍禁,槍不算太難弄,我給胖子去搞了一把53式。這是當時中國裝備的第一批制式步槍,仿的前甦聯1944款騎兵槍,用胖子的話說,還不如小日本的三八大蓋強。

    這把槍當時是民兵預備役退下來的,後來就給我爸的一個朋友當獵槍用,不過保養的還行,就是子彈略少,才二十幾發。另外就是一些礦燈,繩索,還有摺疊的工兵鏟,另外特地準備了三雙長筒膠鞋。

    查文斌要的東西就略顯古怪,什麼黑狗血,馬尾鬃,陳年糯米,他要的菜單裡居然還有一副黑驢蹄子,另外就是桃木 和墨斗,搞得自己跟個木匠似得。

    為啥準備這些,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雖然我和胖子已經離開倒斗界多年,但是誰都清楚那塊木板下面真正是個什麼玩意兒。

    不過我們感興趣的東西和查文斌完全是不同的,他更加在意的是那個人是誰?

    第二天下午,收拾妥當之後正準備出門,一輛嶄新的小轎車出現在了我家門前。

    我真有點奇了怪了,我們家是什麼身份?往祖上數八代都他娘的是農民,周圍的親戚朋友不是窮光蛋還是窮光蛋,也沒聽說我爹有什麼富豪朋友,怎麼今兒個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 」,駕駛室的門開了,一個身著貂皮大衣,頭戴紫色小禮帽,腳穿深桶馬靴的女子彎腰鑽了出來,一張口就說道︰「哎喲,累死了,鄉下地方真是難找。」

    如果單是讓我認人我不太敢認,但是這標準的上海腔調和她那微微上揚的翹起的嘴角,還有那雙水靈的眼楮,欲笑而不笑的表情,綜合起來,這人不是她還會是誰?

    「袁小白!」我和胖子是同一時間喊出的這個名字……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06
第八十四章︰謎團(三)

    很多老朋友相見或許都會寒暄,但是我們沒有,一如當年,無論她怎麼變,在我的眼裡她不過還是那個當初的知青少女,只是青澀被成熟所代替。

    她還是那樣的腔調,開口就道︰「你們幾個大包小包的,鬼鬼祟祟,一看就沒好事,說吧幹嘛去?」

    我一看這架勢怕是去不成狀元村了,趕緊上去給她拿東西,「沒事、沒事,哪知道袁大小姐會來,走走,趕緊的回屋去。」

    「等等,還有個朋友。」說罷她又打開了後面車門,車上下來一個五十多歲,身穿灰色風衣的男人,下車之後用一種並不是很標準的漢語對我說道︰「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袁小白笑吟吟的拉過那個男人的手,我瞄了一眼查文斌,他的臉都快要綠了,我心想該不是這丫頭找了這麼個老男人吧……

    「我來介紹,這位是我在美國斯坦福大學的老師,mr拜倫,美籍華人,祖籍江甦泰州,和我算是老鄉。美國著名的漢文化研究學者,這次跟我一起回國主要是探親,他特別喜歡江南一代的山水,所以我就帶他一起來了。」

    他很大方的向我伸出了手︰「可以叫我顧清和,既然回到中國了,還是用中文名比較好。」

    果然很有氣度,他那眉宇之間一股儒雅氣息頓時讓我覺得自己就是個土包子了,我初中畢業就輟了學,這可是美國大學的老師,我恨不得回屋立刻把手上那股子大蒜味洗乾淨了再來。

    「嘿,小憶,你在幹嘛呢!顧老師在跟你問好呢,傻愣著幹嘛!」

    「啊……」待我想伸手過去的時候,查文斌那邊說道︰「聲�兮清和,老師好名字。」

    那個顧清和當即和發現寶貝一樣就沖了查文斌過去,把我晾在了一邊,我那伸在半空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尷尬至極……

    「年輕人懂楚辭?」

    袁小白也跟著走了過去對顧清和道︰「他就是我跟您說的查文斌,道家弟子,一天到晚假正經。」

    「妙,真妙!」他就和發現新大陸一般不停的上下打量著查文斌。

    查文斌面不改色的繼續說道︰「中國人取名講究女詩經,男楚辭,文論語,武周易,顧老師名中清和兩字應是出於楚辭中的九詞傷時,有清美和諧之意。」

    「好好好,果然還是中國文化博大精深,一個二十歲的青年竟然懂得如此之多,看來我在美國搞什麼研究真的是坐井觀天,我應該把課題帶到中國來,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我的老師。」

    查文斌抱拳作揖道︰「晚輩在顧老師面前班門弄斧了。」

    「不不,不要叫我老師,叫我老顧就行,你們這是要出行嗎?」

    查文斌客氣道︰「有點小事,不過既然有客人來了,就改天吧。」

    「等等,」胖子說道︰「查爺,您可想清楚了,今兒個已經是正月初六,按照我們那行的規矩,初八就會開工,到時候要放開門炮的,那傢伙人一來,你以為我們還摸的進去?」

    胖子這話不無道理,眼下不動手,要麼我們就徹底沒機會,要麼就意味著風險倍增。

    「要不小白這樣,你和顧老師我家先呆著,我們天亮邊就回來。」

    「你們到底去幹嘛?」她問道。

    「有點事兒要去解決一下。」

    袁小白把東西往地上一撂︰「行啊,那就帶我一起去,反正以前在東北也沒少和你們摻合。」

    「不行!」查文斌的拒絕很堅定。

    「好啊,就你這個人最講究,那行,顧老師我們走。」說罷她扭頭就往車裡鑽。

    我趕緊去拉她勸道︰「哎哎哎,我說大小姐,你這是干嘛,好不容易回一趟國,幹嘛呢這是。」

    她的嘴功我很領教過的︰「你們既然不帶我去,就是不把我當朋友,既然不是朋友,那我還留下幹嘛呢?」

    「姑奶奶,不是啥好事,我們是去摸黑的,隨時有危險。你說你這人脾氣怎麼還沒點收斂,這還不如當年在東北老實呢。」

    「小白,你聽我們一句勸,明早就回來,真不是啥好事,女人不宜。」說吧,我就看見胖子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然後袁小白的臉上一陣紅一陣青的,轉身對我說道︰「那你們去吧,早去早回!」說罷,她還特別的多看了一眼查文斌,那眼神要有多狠就有多狠。

    胖子接著又一臉獻媚的對袁小白說道︰「商量個兒,車子晚上借我,得給他裝裝門面。」

    「拿著,有多遠滾多遠,哪家姑娘瞎了眼!」

    我和老爹交代了一下,袁小白和老顧就先行住在我家,然後我們仨就直奔狀元村,這會兒可是有汽車了,再也不用去借什麼三蹦子了。

    路上我問胖子道︰「你和她說啥了?」

    「哈哈,我說晚上有個媒人給查爺安排相親,我們這大包小包的是查文斌給他未來丈母娘專門帶的禮物……」

    我從反光鏡裡看了一眼坐在後排的查文斌,他那眼神已經有一種想要殺人的衝動了,於是我趁機點火道︰「我操,胖子你太損了,哈哈哈!」

    然後,後面就有一雙大手死死的掐住了胖子,再然後我們車子就是一路「s」形的狂飆了……

    村口,十二點零五分,一片寂靜,路上偶爾還有幾張黃紙錢飄過,這是前一天老族長出喪時沿途撒下的。有人說,這種夜路少走,不免會遇到出來撿錢的髒東西,但是我們不怕,誰叫有查爺呢?

    過了河對面的屋子已經熄了燈,昨天那條狗衝著河面吠了幾聲,胖子起身晃了一下,然後只見那條狗以火箭般的速度消失的無影無蹤,它知道是這瘟神來了還不趕緊跑……

    洞口和昨天沒區別,開了門就和自己院子一般長驅直入,掀開地板這回是一人一盞高亮礦燈順著那鐵梯子就下去了,一直往下走了約莫有將近二十米有一處平台,平台下面還連著一截梯子,在那平台上就已經可以聽見嘩啦啦的水流聲夾雜著一股「咕嚕嚕」的機器聲。

    「抽水機,看呢,這邊有電線。」被胖子這麼一提醒,我倒是看見順著那鐵梯邊上有一紅一綠兩根線。

    查文斌指著這平台上幾個已經乾枯但還粘在石頭上的小貝殼道︰「以前的水可是都到這兒了,硬是讓他們給抽了,不知道還有多深。」

    我們的身後是一碼烏的光禿禿的石頭,石頭上掛著濕漉漉的苔蘚,這地方明顯沒有看見半點煤渣的痕跡,當地人把這種石頭叫做「麻裡光」,意思就是堅硬的光溜溜的石頭,半點用都沒有。

    順著這截台階再下去也就不到十米了,觸地的第一感覺是冰,隔著膠鞋,我能感覺到這裡的水遠比外面的水溫度更低,連腳趾都有點發麻。我試著走了幾步,地面是平坦的,沒有任何凹凸,只是有一層淤泥,得有十來公分厚,所以走起路來還挺費力。

    兩邊的山體有約莫半間房子寬,看不到任何人工開鑿的痕跡,真沒想到這座山的中間竟然會有這樣的天地。

    擺在眼前的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往前走,地上有一根粗大的排水管正咕嚕嚕的一起一浮,回頭一看,那管子是順著第二道梯子中間,就在那平台下方打了個洞,管子是順著那個洞出去的。

    胖子到底還算是半個行家,他能瞧出來這水管的作用,當即就嘆道︰「好傢伙,大手筆啊,看到沒,這排水設施做的,就是西安錢爺也弄不來。那個洞還帶通風,這夥人可是下足了本錢。」

    我看查文斌一直愣在那兒沒動,便問道︰「文斌,有發現?」

    他小聲道︰「看前面。」

    「哪啊?」

    「那!」他用礦燈照了一下,那地兒離我們大概有二十米遠,這坑裡水面的霧氣很大,白晃晃的一片,不是看的很清。

    「啥玩意?」

    他輕聲說道︰「好像是一個人漂著。」

    人!在這兒漂著?

    這裡的水流是往我們這兒來的,我隱約可以看到一個白白的東西一上一下的浮動著,我想過去瞧瞧被查文斌一把拉住了,我們就在那兒靜靜的等待著。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的過去,一根菸的功夫後,我已經重新回到樓梯上了,因為就在幾秒鐘前,一具背部朝上,身穿白色長袍的屍體就在我眼前緩緩漂過。這還不是最神奇的,最神奇的是,漂過去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那屍體不見了!

    當時我站在水裡,我的背後三米遠就是石壁,那具屍體從我腳邊緩緩漂著的時候安靜的就像塊木頭,只是他的頭髮和一團水草似得隨著水波一起一浮,分不清男女。

    重點是,離著這一具屍體不到兩米遠,第二具屍體又跟著漂了過來,然後就是第三具,他們之間的距離保持的剛剛好,彼此之間就像是一根竹排連著一根竹排似得。

    不是我膽子小,是個人在那個時候的選擇都會和我一樣……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06
第八十五章︰沒有魂的鬼

    那個場面是讓人記憶猶新的,你可以親眼看著那些浮屍從遠處浩浩蕩蕩的來,又從你眼皮子底下消失,好像它們就是來跟你打個招呼的。無論是我還是查文斌本人都無法淡定,這已經超出了我們所能預料到的一切。

    「撤吧……」這是查文斌從查文斌嘴裡說出來的,我聽到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都有點帶顫的。

    「走……」我邊上靠著梯子最近的就是胖子,那個所謂的平台其實也就是一塊一平方大小的石頭,胖子一個人恨不得就佔了一半。這一慌亂就容易出錯,這一錯便是胖子一個轉身,然後他那肥碩的屁股就把我整個人都給擠掉下去了……

    我不知道我是用怎樣的姿勢下去的,我記得那裡的水是很淺的,不過就到小腿肚子,但是當我栽下去的時候卻恍如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湖。

    「嗡」得一聲,然後我就感覺嘴巴裡,鼻腔裡,無數的水從四面開始向我湧來,我的頭上還帶著礦燈,我在水裡死命的掙紮著,我找不到方向。

    混亂中,我抬頭發現自己這時正在往下沉,水面上有一個白點離我越來越遠……

    等我醒了,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在哪裡,周圍黑漆漆的一片,耳邊可以聽到水在有節奏的拍打著石灘發出「嘩、嘩」的聲音。我想動,感覺渾身無力,手、腳,還有我的脖子都痛的讓我倒吸冷氣,但是我腦海裡有一個聲音再告訴自己︰我還活著!

    很努力的用手拍了拍頭上的礦燈,很爭氣,它竟然亮了!這裡的水很冷,我身體的溫度正在迅速流失,我知道下一刻我再不挪開就會被凍死。

    那是用爬的方式,拖著瞬身不聽使喚的零部件,一寸一寸的往邊上移,終於當我靠在一塊石頭上的時候,我看見不遠處的水面上泛起了巨大的水花,不一會兒有個人從水面冒了出來奮力的像岸邊游來。

    大概離那個人不到兩米遠的地方,另外一個人也在僅僅半分鐘後跟了出來,這倆人哪還會是有別人,不正是胖子和查文斌嘛!

    胖子上岸後雙手插著膝蓋,大口的喘著粗氣道︰「憋死我了……」

    還有一個人比他還不如,跟我剛上來的時候差不多德行,我那會兒也是自身難保,三個人相繼倒在三個地方休息了好久才略微緩過來。

    水邊有乾草,也還有一些被沖上岸的木頭,我們收集了一些點了火堆,這是什麼季節?換做在當年的東北,這種天裡撒泡尿都能結冰。三個男人只穿著單衣圍坐在火堆邊,一個個下嘴唇打著上嘴唇,一直到身體稍微有一些暖和了才打開了話匣子。

    說我被胖子擠掉下去後,他們倆只聽到了我的落水聲,再低頭去找,哪裡還有我的人,更加奇特的是那些原本在水面上漂著的屍體也一同不見了。除了還有點水浪之外,整個水面一片寧靜,這胖子和查文斌立刻下水去找我,可是這裡的水就那麼點深,我那麼大一活人就是爬也爬起來了。

    他倆也慌了,前前後後包括用手都摸了一遍,我就這麼人間蒸發了。

    關鍵時刻還是胖子腦子好使,他注意到一個小小的細節,那塊平台下方的水流上方有幾片葉子在打著轉,那個地方是我們一直沒有去的,先前那些漂著的屍體足以讓我們卻步。他大著膽子往前走了一步,突然腳底下的水流開始發力,一股巨大的,蠻不講理的力量瞬間拴住了胖子的雙腿,「咚」得一下,他被拽到在地。

    查文斌還簡單的以為胖子只是滑倒了而已,他轉身想去拉,不料胖子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然後水面的漩渦開始變的更大了,以至於查文斌也被那股力量拉扯了進來。

    「掉下面來了?」我望著頭頂,不過也就三四米高,全是倒掛著的鐘乳石,「滴答、滴答」往下掉著水,可是明明我們三個都是從水面浮出來的……

    「我知道了!」胖子一拍腦袋道︰「我想了半天都沒想明白到底咋回事,小夏爺,這事真得得怨你。」

    「怨我?還不是你一屁股把我擠掉下來的。」我心想到這麼個鬼地方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天曉得能不能出的去,你他娘的還有心思說我。

    「我是說怨你砸的太準了,依我看,這裡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不過這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了,這玩意雲貴川和廣西一帶多,沒想到皖南也有。」

    「這個不奇怪,隔壁縣就有個太極洞,老好玩了呢,小時候我還跟我媽去過……你繼續。」

    胖子指著不遠處說道︰「你們注意到沒,就我們到這裡來的這麼短短一段時間,這裡的水位是在上升的。剛才我明明注意到那塊尖石頭是在岸邊,現在它下面的那部分已經在水裡了。」

    查文斌說道︰「這能說明什麼?」

    「說明了我們是怎樣到這裡來的!」胖子用手比劃道︰「這是我的左手,這裡就是剛才我們穿過那個煤礦洞下去的那條河;這是我的右手,這裡就是我們現在的地方。」

    我注意到胖子的左手和右手此時是平行的,然後他把右手略微往下放了一點道︰「這個左手和右手之間原本應該有一條地下河相連,這在喀斯特地貌中很常見,但是估計是開礦的時候動作太大把左手和右手之間原本相連的通道給堵上了。要說小夏爺,你最近是該減肥了,因為你突然墜落,力量太大,恰好撞開了左手和右手之間原本堵著的通道了。這樣,就會瞬間產生虹吸效應。」

    「虹吸是個什麼玩意?」我和查問都是一臉茫然。

    「要不說你倆沒文化呢!」胖子做了一個比喻︰「小賣部裡賣酒的見過沒?用一根皮管子一頭插在酒缸裡,還有一頭接著瓶子,人用嘴一吸,手一捏一放,那酒就從酒缸裡出來了。咱們現在就是在那酒瓶子裡頭,之前等於是在酒缸裡,而小夏爺,您那剛好把那個出酒的管子給砸通了,我說怎麼會那麼大吸力呢。」

    查文斌點頭讚許道︰「我有點明白了,石頭估計說的*不離十。」

    「就他那樣還文化,拉倒吧,那你說那些漂著的屍體是不是一塊兒跟著下來了,我咋一具也沒看見了呢。」

    胖子說道︰「這個得問查爺,我也納悶,你掉下去的時候那些屍就不見了。」

    查文斌說道︰「我也想過,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些東西不是屍體。」

    「是什麼?」

    「是魄。」

    我說道︰「那就是鬼了,那得有多少鬼,還好掉下來了,不然就慘了!」

    「魄不是鬼,人的精氣分兩部分,一為魂,來源於「天氣」,就是陽氣;二為魄,來源於「地氣」,就是陰氣。魂魄二氣,一陰一陽,相輔相成,缺一不可。魂主精神,而魄主身形,魂魄剛剛脫離身體時是保持生前形體,時間越長就越模糊,一直到最後慢慢消失,需要附身在活人身上或者需要吃掉其它魂魄才可以保持身形。

    但是有些特殊的情況下,魄和魂是會分開的,沒有魂的在一起的魄就是個殼子,你們如果能把鬼這玩意實體想像一下的話,那魄就是可以理解為沒有魂的鬼。」

    「那他們去哪兒?」

    查文斌說道︰「魄本來就好比是鏡子裡的那個你,我們活著的時候,你看到的鏡子裡的那個你,就是你的魄,它看著有實際形態,但是你摸不到。那些水裡的東西就是魄,那些魄突然消失估計也跟你墜水有關,水面的變動就像鏡子被打破了一樣,那些魄也就跟著消失了。如果我沒猜錯,當時我們看到的那些屍應該是個鏡像,不過是從哪裡投射的,我還真不清楚。」

    「聽著好懸的樣子,這鬼地方我是不打算長呆的,查爺,現在我們想回去估計是難了,虹吸的力量可是很大的,進來容易出去難。要不了多久,咱們不凍死也得餓死。」

    這種時候,誰也不敢保證我們能活著回去,才二十歲的年紀,死亡這個詞語似乎還離我很遠。

    一下子又都安靜了,柴火的爆裂聲,水聲,我大概也是憋的很難受了,扯著嗓子大吼了一聲︰「我還沒娶媳婦呢!」

    「哈哈!」胖子笑了,查文斌也笑了,這種時候最大的敵人其實是自己,越是壓抑著就越是控制不住會去想,越想人就越壓抑,最終把自己困死!

    清點了一下東西,基本上帶來的都還在,尤其是三盞礦燈,這是胖子從周有才那弄來的,當時專供給煤礦部門的高級貨,用胖子的標準衡量,這就是軍用級的,充一次電可以管八個小時,我們打算只用一盞礦燈,節約電量。

    衣服都幹了之後,又烤了兩塊餅充饑,本來打算天亮就撤的,補給品就一人帶了兩塊大餅,說是當點心的。吃飽了,身上也暖和了,起身打量這裡,大約有兩間房子的大小,不規則的圓形水面,好在水是流動的,我們打算順著水流的方嚮往外走試試……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06
第八十六章︰山寨始皇陵?

    越往前走越覺得不對勁,哪兒不對勁呢?周圍的岩石開始出現了一些變化,有一些巨型的石頭呈長方體的結構,東倒西歪,而這個所謂的「湖」到了不過五百米之後就成了河。河水很深,而且溫度極低,因為是在地下,所以到看著我們的頭頂還掛著不少冰稜,那一道道的就跟鋒利的尖刀似得,周圍的石頭上也都結著冰,十分不好走。

    怎麼看那些石頭都有人工的痕跡,果不其然,再往前走上一百米,神奇的一幕出現了︰這條地下河的兩邊開始出現了河堤,也就是我們俗稱的「埂」,河水的寬度被縮短到不足兩米,這還真是出乎我們的意料。

    接著再走上五十米,河水開始出現了分叉,那些河堤把地下河的河水分成了幾條小河,分別彎曲著向四面八方走去,而這時你再抬頭看,只是用礦燈掃過之處,到處都是綠色,一閃一閃,映著人臉都是綠的。

    「鬼火?」到這種地方來,我的第一反應就是見鬼……

    「是熒石。」胖子說道︰「別老總是自己嚇唬自己啊,這玩意你家不都有嘛!」

    我家還真有幾個,離著我家不足五十公里遠的有一個熒石礦,說是礦那也是廢棄的,不知道哪一朝哪一代開的,小時候我媽去那邊曾經給我帶回來一袋子當做玩具,反正就滿地撿撿,這玩意現在不值錢了。

    查文斌抬頭看著那漫天發綠的石頭,手上的指頭不停的變換著組合,好像是在計算什麼,然後他又拿出羅盤在原地轉了一圈,對我們說道︰「是星圖,我們估計誤打誤撞的闖到人家主墓室裡來了。」

    他接著說道︰「這裡八成仿的是秦始皇陵,《史記》上記載︰『皇陵穿三泉,下銅而致槨,宮觀百官,奇器異怪徙藏滿之。以水銀為百川江河大海,機相灌輸。上具天文,下具地裡,以人魚膏為燭,度不滅者久之。』你們看這裡,三泉基本我們是穿的差不多了,外面那條河,加上那個隧道里的河,再加這一條,剛好三泉。據說秦始皇用水銀來營造出了大秦帝國的河流,我看這裡的這條暗河八成也是仿造的這個;還有就是據說秦始皇的地宮頂部用的是寶石,囊括了一千零八副星象圖,你們再看這裡的熒石,幾乎完全都對的上。」

    胖子有些略顯失望道︰「搞半天山寨版的請始皇陵啊。」

    「就算山寨的,這也算是高仿了,絕對a貨級別。」我指著頭頂那些螢光石道︰「能弄出這麼大場面的會是一般人?」

    被我這麼一說,胖子立刻來勁了,兩眼直放光道︰「那發了?」

    「沒跑的,妥妥的,咱這是要發啊!」

    我倆這麼一唱一和,查文斌倒是略顯淡定道︰「史書記載請始皇陵裡可是機關重重,要是人家把那些也給山寨了,咱們可就懸了。」

    「查爺,不帶嚇唬人的,這鬼地方我看充其量就是一溶洞改造的,哪來的機關。」說著胖子還用力的抬腳踩了兩下,以示安全。

    我說道︰「不過有一點好,這地方既然看著是人工的,有人進來,就肯定有能出去的地方。」

    「不一定,一般這種規模的墓葬肯定是密封死的,有甬道到墓道,然後才是主墓室。墓主人死後安葬完畢,按照舊時的傳統,墓道是會被封閉的,甬道基本這麼些年也該都會毀了,我們是直接穿到主墓室,現在想出去,唯一的一條路就是找到墓道。」查文斌看著四週一片空蕩蕩的,連個棺槨也沒有,心裡不免沒有底︰「我看這地方八成是造好了,沒人來住過,那也就可能墓道是沒有被密封的。」

    「既然沒貨就是個空斗,得了,讓胖爺留個紀念,咱找路撤吧。」說著,那小子就拉開了自己的褲襠掏出那玩意開始尿了起來。

    「德行!」我鄙視的看了他一眼道︰「不知道這河的下游是我們那嘛?指不定明天你喝的就是自己的尿!」

    我們仨得繼續趕路,前面還有多少未知呢,現在離天亮也不過就倆小時了,再晚出去容易叫人給發現了。

    我們是順著河溝走的,這裡的面積其實不大,撐死也就半個足球場,只是此處沒有鐘乳石,空蕩蕩的,一眼就能掃到邊,繞著這裡走了整整三圈,連個所謂的「墓道」影子都沒瞧著,三個垂頭喪氣的男人還想唸著家裡溫暖的被窩呢。

    「胖子,你以前幹過這行,照你們的路子,怎麼出去?」

    胖子也是滿臉無奈的對我說道︰「小夏爺,我們那是先打洞,再掏窩子,咱這回事先進了窩子得找洞出去。再說了,這四周全他娘的是石頭,你就是給我炸藥也沒用啊,還有啊,我可沒掏過這麼高級的窩子,這都秦始皇陵的山寨版了,他娘他怎麼不搞個兵馬俑呢!」

    「都別嘆氣,天無絕人之路。」查文斌安慰我們道︰「既然前人開了這裡,棺槨又沒見到,那就一定留了口子,不然把這兒封死了,將來那棺槨怎麼進?」

    「口子呢?查爺,就這巴掌大的地方,我們都繞了好幾圈了,這地方連根草都沒有。」

    「漏了一個地方!」我突然想起剛才胖子那泡尿道︰「下面的河,我們把這點給漏了。」

    我這話一說,他倆也有了反應,幾個人趕緊低頭順著河找了起來,我們那礦燈也算是高亮度,可不知為何照到那河裡卻總是覺得黑漆漆的,看不到河底。我撿了一個石頭往河裡一丟,本想試試水深,不料卻傳來「咚」得一聲悶響,頓時我一個激靈道︰「這水裡好像有情況!」

    要說我們三個,誰下水,這個問題幾乎不用選擇,我和查文斌一齊把目光對準了胖子,這麼冷的天自然是脂肪最厚的那個最挨凍。

    他好像看穿了我們的心思,趕緊說道︰「別看著我,胖子其實最怕冷!」

    「你他娘的自己撒的尿,叫我們下去?」

    胖子這下無話可說了,一邊脫衣服一邊嘀咕道︰「我說不去,你們偏要我去,等下把胖爺凍死了,看誰替你去收破爛。」

    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給胖子要上栓了一道繩子,他抖抖索索的站在岸邊竟然玩起了伸展運動……

    我照著他屁股就是一腳,胖子「啊」得一聲落了水,我知道他水性可以,果不其然,真下了水他立刻一個水鼻子下潛,兩腳一蹬,整個人就沒了。

    也就兩三秒的功夫吧,我好像又聽見了「咚」得一聲,沒一會兒胖子就捂著自己的腦袋鑽了出來罵道︰「夏老六,我幹你娘的,這下面黑乎乎的一片差點沒把老子給撞死!」

    這時胖子已經是站在水中了,此時的水位剛剛過他的脖子,目測也就是一米半左右,胖子用手在水裡摸了一會兒又道︰「有東西哎,長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石頭。」他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又道︰「好像不是石頭,是塊木頭,他娘的,該不會是口棺材吧!」

    查文斌緊張道︰「確定是棺材?」

    胖子在水裡走來走去,用手臂丈量了一會兒道︰「前頭寬,後面窄,滑唧唧的有層泥,哎喲,好像我的腳被紮了!」說著胖子伸手彎腰就去撈,他用腳趾頭把那個紮著自己的東西給夾了起來,摸出水面一看,好傢伙,一隻金燦燦簪子!

    胖子趕緊往嘴裡含著一咬,拿出來一瞧他嘴都曉得咧不開了︰「幾位爺,咱發了!咱發了啊!金的,這是金的!」

    就在胖子都要笑的抽過去的時候,查文斌突然喊道︰「趕緊起來!」

    胖子一臉不屑的看著他道︰「沒事查爺,有金子我就不怕冷了,讓我再去摸一會兒!」

    這時,查文斌一把搶過我手中的繩子喊道︰「來不及了,看你身後!」

    只見本來平靜的水面突然湧起了幾道激流,從河道的兩邊飛速的往胖子這邊衝了過來,天曉得那是些什麼東西,胖子好像也注意到了,可是等他回過神想上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哎喲,有東西咬我!」我只看見胖子在水裡那麼一掙扎,然後水面就開始翻起了一團血霧,再然後胖子整個人就已經往水裡栽了下去,我和查文斌一前一後扯著繩子死命往後拉。幾乎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又重新把胖子給拉出了水面。

    胖子一露出水面就大喊道︰「有東西咬我!」

    他的體重太大,加上又是在水裡,我和查文斌兩個拉著的感覺就是個石頭,不過好在胖子自己反應也快,藉著水的浮力用力一蹬硬是讓他抓住了石埂,我們再連拖帶拉的總算是把他給弄上了岸。

    上來之後一檢查,好傢伙,胖子的小腿處缺了一塊指甲蓋大小的肉,那傷口就跟刀子直接挖掉的沒區別,裡面的肌肉組織清晰可見……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06
第八十七章︰帝陵

    胖子也算是個男人,被咬成這樣愣是沒吭聲,我們可沒帶什麼繃帶止血藥,查文斌就地燒了幾根香,收集起一小把的香灰往胖子那傷口上面一按。那一下,胖子痛得連嘴都要糾過去了,又從衣服上扯了點布條子一扎,好歹算是給他止住了。

    「什麼東西咬的知道嘛?」

    胖子也沒看清楚,反正就知道自己被咬了︰「不知道,反正我估計再慢一兩個節拍,我這石家就要絕後了。」

    「這水裡的東西,八成是魚。」查文斌看著那條不款的河溝道︰「咱試一次就行。」

    他身上有個小布包,布包裡頭是一排銀針,道士自古就懂中醫,查文斌也師從馬肅風學了不少。他把銀針放在火上烤,紅了之後弄彎做成了個魚鉤,又從衣服上拆下了線,再把剩下的那個餅掰了一點下來掛在鉤子上往那水裡一丟。

    起先過了半分鐘左右,這水裡依舊是毫無動靜,胖子受了傷嘴卻依舊︰「它只吃肉,不吃麵,要不從我腿上再割下來一點?」

    「好啊,我來!」

    「噓……」查文斌輕聲說道︰「有反應了。」只見他手猛得向上一提,不過魚可沒上來,線倒是斷了個乾淨。

    但僅僅是這樣也足夠了,因為那東西已經被引出了水面,一條巴掌大小的魚,查文斌看的真真切切。

    「食人魚?」我聽說過這種魚的名字,據說一頭牛要是掉進水裡被這種魚圍攻,只需要一分鐘就會只剩下一副骨架。

    胖子拿著那金簪子說道︰「那水下面全是寶貝,他娘的也該想到了,用這種辦法防盜墓,頭一次聽到,讓老子回去弄點魚藤精來,分分鐘就給它們全滅!」

    「得了,還魚藤精呢,現在能不能出去都是回事。」

    查文斌說道︰「估計是胖子被紮了腳,魚聞到血腥味才來的,不過我想我們可能找到出路了。」

    「哪兒?」我和胖子齊刷刷的問道。

    「水裡!」查文斌分析道︰「如果我是這裡的墓主人,我就一定會這麼設計,這裡的水是從外面那條暗河裡引進來的,胖子下水也發現水中有隨葬品和棺木,那就證明當年的確是有人被葬在了這兒。我們也找過了,就這麼大一塊地方。唯一超出我們視線的就是水中,最大的可能也就在此,其實如果能想個辦法把這這裡水的源頭給堵上,那麼這個防盜用的水溝就自然沒了用處。」

    胖子連連搖頭道︰「這個……查爺,咱可不是大禹投胎的,你讓我們去治水,算了吧……」

    我倒覺得查文斌的說法可以一試︰「不試試怎麼知道呢?這河的入口不過也就兩米寬,咱不是帶了工兵鏟嘛!」

    「小夏爺,這裡可都是石頭,沒有泥巴給你鏟,等你把這條暗河給堵上,咱們不餓死也該凍死了。」

    查文斌問胖子道︰「兩米寬的河咱堵不住,那半米的呢?」

    「勉強可以一試。」

    「那就好辦,我看過,這裡是按照中華大地的河流所挖的水渠,那麼按照中國地圖上,兩條河流的走向,最終都是通向東邊的大海。一般來說,咱們國家要說推崇,首選肯定是黃河,那我們就找到這裡的黃河,然後再找到黃河的入海口,如果我是墓主人,我肯定這麼設計!」

    「那他的棺槨在哪呢?」

    查文斌說道︰「我在想一件事,當年周子淵來到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桃花源?我看不是,他的那個祠堂設計者絕非普通人,十有*跟這個墓是同一個設計者。我們假設是,那麼周子淵被派到這裡來最大的任務是什麼?」

    「你是說他是被派來守墓的?」

    「極有可能是,你們想,周家祠堂裡擺放的上百口棺材都是一些德高望重之輩,但是這些人死後被送進祠堂裡只能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永世被困在裡頭不得轉世投胎。」查文斌接著說道︰「我很早就有疑問,以一個奇門遁甲做祠堂本身就是有問題的,哪代子孫不盼望著自己的先祖早日超度還非得把自己先人送進去受困,原因只有一個︰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座祠堂的真相!」

    「那個周子淵可真夠坑的啊,弄那麼個玩意把所有人都困在裡頭陪他。」

    「我懷疑周子淵也是被人坑了,他一個朝廷一品命官,又是文官,那忠心肯定不用懷疑。派他來守這麼一座墓,那這個墓主人的級別可想而知了。而且這個墓葬的設計者考慮的十分久遠,胖子,你在西安幹過最高等級的墓葬是什麼?」

    「剛從東北迴來那一年,我實在沒法子,回家惹了事後跑去西安拜入了丁家劉三爺門下做了最下等的人,我弄過最高等級的是那年冬天,據說是個唐代將軍墓,從三品,那裡面的東西當時裝了足足三大籮筐。」

    「對於你們來說,如果找到個皇親國戚,甚至就是帝王墓,那會怎樣?」

    胖子一擼袖管道︰「那還用問,等等,查爺,你不會說這裡埋著個皇帝吧?」

    查文斌講出這句話的時候,連我心裡都一驚︰「能讓一品官員守墓的,不是皇帝也起碼是個太后了!」

    「且不管他是誰,周子淵明文記載是宋代官員,而且北宋遷到南宋的,那會兒的南宋首府是在臨安,但是北宋是在開封。咱們古人最是講究落葉歸根,如果是我,我一定會把棺槨放在開封的位置,也就是那兒。」查文斌指著不遠處一個河彎道︰「開封臨黃河,葬在那兒應該是最合理的。」

    「可是水下有魚……」胖子顯然已經領教到了那種怪魚的威力,的確,現在水下情況不明,就算查文斌推算出那裡放著一個南宋皇帝的棺槨,我們也未必撈的上來。

    查文斌拿起胖子背的工兵鏟道︰「抓緊時間,棺槨的體積應該是很大的才對,如果我們在棺槨的位置用石頭填上就可以大大縮短工程量,這裡的岩石多是石灰岩,如果努力一把或許能行得通。」

    胖子掙紮著起身道︰「這事還是交給我吧,我負責挖,你倆負責搬石頭。」

    我有點擔心道︰「你行嗎?」

    「總比等死強吧!」說著胖子就一瘸一拐的朝著旁邊的石壁走去,而查文斌則去到自己估算的位置用小石塊往水中丟以來定位。

    不斷的往水中投擲著大大小小的石塊,我真覺得我們有那麼點愚公移山的意思,不過好在查文斌的預估是精準的,只是過了大約三個小時,一個小型的封口就被我們完成了,但是石頭之間的縫隙依舊會讓水流從上游下來,這時,查文斌做了一個破釜沉舟的決定︰所有人把衣服都給脫了!

    當時是冬天,我們穿的都比較多,毛衣,棉襖,秋褲,當三個男人渾身只剩下內褲的時候我們把這些衣服全都塞進了臨時水壩上,總算是勉強堵住了。

    這時,水壩下游的水位開始迅速消退,然後水面不停的有魚兒開始跳躍,此時距離我們進坑已經足足過去了十二個小時,當時的時間已經外面應該是天亮了。

    一口巨大的棺槨,長約三米,寬約一米半逐漸露出了水面,它的表面附著厚厚一層白色的淤泥,這是石灰岩的沉積。胖子跳到棺槨上用手拂去那些淤泥,下面立刻露出一片金色的浮雕,連我都看得出那是一隻鳳凰的尾巴……

    「真是要發了啊!」胖子興奮的顧不上自己的痛,用手敲擊著那層金棺裡面發出「咚咚」得聲響,這傢伙立刻拿這工兵鏟想去鏟個角下來,卻被查文斌阻止道︰「別弄了,萬一弄出個缺口,咱們就真的出不去了。」

    胖子回頭一看,臨時壩上的水位已經開始上漲了,就我們堆的那點碎石頭估計頂不了多久,這時下游的水位基本已經顯露出來了,無數條黑色巴掌大的魚在那條水溝裡來回蹦噠,那一嘴鋒利的牙齒就跟尖刀似得,這時候就算掉頭大象下去估計也被會啃個乾淨。

    那些魚的下方就更加別提了,散落著無數大大小小的盒子,還有一些被淤泥包括的器物,有些已經露出在外,一礦燈掃過去,整個小水溝裡一片珠光寶氣,那傢伙簡直能把人的眼楮都給閃瞎了。

    我和胖子的眼裡可全都盯著這些個玩意,但有犯了難,這些東西都在水溝裡頭,可是那些魚還在呢,這就好比是一頭獅子張著嘴,它的嘴裡有一疊美金,你是去拿呢?還是不去拿呢?

    這可把我和胖子給急壞了!

    查文斌好像對於這些東西完全沒興趣,而是立刻就往下游跑,然後就在那邊喊道︰「過來,你倆別看那沒用的了,再不走,我們就得凍死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06
第八十八章︰九死一生(1)

    時間緊迫,我和查文斌再次運了一些石渣過來倒在水溝裡,這個就是我們的墊腳石,墊得越高也就越安全。那些魚兒正在不到一指深的水裡擁擠著,查文斌兜裡有個小瓶子,一打開我就聞到一股沖人的味道。

    「硫磺?」

    「倒下去,興許能管點用。」說著他便把那瓶子裡的硫磺粉盡數倒在了我們堆起的墊腳石周圍,果然那些魚兒也受不了,紛紛開始往上游擠。

    趁著這個功夫,我先跳了下去用手扣住那銅板,才一提就覺得太沉,完全不是我一個人能移動的。

    胖子靈機一動把身上的繩索丟了下來道︰「拿繩子穿上,我們一起拉。」

    我給那銅板的孔上穿過繩子,又重新上了岸,三個人一起發力終於把那銅板蓋子給移了出來。銅板下方是一個一人寬的圓洞,也不知道通向哪裡,那會兒哪裡還顧得上,我們上游築的壩隨時都有垮塌的風險,這是真正的拿生命和時間賽跑!

    如果我們下去後,水壩塌了,那我們大概會被淹死;如果我們不下去被困在這裡,不是凍死就是餓死;如果我們還沒進那個洞水就過來了,那大概三個人立刻就會葬身魚腹。

    橫向一比較,我個人覺得還是淹死比較享受,後面兩項都有點太殘忍了,我搭著他倆的肩膀道︰「哥幾個,我先下去,出去了咱就老老實實回廣東,文斌你也甭管什麼人了,這事兒跟咱不相干。」

    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查文斌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我和胖子純粹是陪他進來走一遭的,或許他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絕境,朝我點頭道︰「不嫌我不會做生意,就帶著我吧。」

    「我走了!」說完我第一個跳了下去,那銅板下方滑唧唧的,到處都是淤泥,雙手一放就跟坐滑滑梯似得一路狂飆,一直往外滑了五十多米才停下。我朝著四週一看,這裡有是一條大水渠,我的身後則是一個洞,水渠剛好從那洞裡接出來,我的正前方又是一處水潭,水渠裡的水剛好排到那個水潭裡。

    我的後面就是查文斌跟著滑了下來,胖子是最後一個,等他下來的時候,那條水渠裡已經開始出水了,這證明我們築的壩八成已經開始垮塌了。

    胖子一出來就大喊道︰「命大啊,晚幾秒估計你們就見不著我了!」

    「你怎麼那麼墨跡呢?」

    「我得堵上那銅板啊,不然那些東西出來後還得了?這兒又是怎麼回事,咱到底算是出來了沒?」

    胖子問我,我問誰去?我只知道此刻我們在一個不十平方的小空間裡,四周的一切除了石頭依舊還是石頭。

    查文斌指著那條水渠道︰「如果剛才我們過的那個算墓道,那這裡應該就是甬道了,甬道會有一道門和外界相連,只要找到門,我們就能出去了。」

    「查爺,咱沒有神筆也不是馬良,就這麼個地方您瞅著哪兒有門呢?」胖子說的沒錯,這裡撒個尿都找不到地方轉圈,屁大點地方,別說門了,就連個坐的地方都嫌擠。

    「那兒呢。」查文斌的目前停留在眼前的那口小水潭裡,我看著它也就比一口農村土灶上的鐵鍋大一點,不過圓得倒是挺規則的。

    查文斌接著說道︰「既然把墓室都放在水裡,那墓門就應該也是天然的,那口水潭如果做墓門是再也合適不過了。從防盜上講,只要上游的水不斷,沒有人可以從這個墓道里倒著爬進去,水流的力量加上這個坡度,足以抵禦任何盜墓賊。」

    胖子認為查文斌說的有道理︰「上去也是死,就算帶著水肺,那個盜墓的傢伙只要一頂開銅盤就會被上頭的魚撕成碎片。」

    那這麼說來,我們唯一的一條生路就是眼前的這個水潭了。

    「下水?」

    胖子那廝已經開始在脫衣服了,撇了我一眼道︰「不下咋滴?」

    「下了有兩種可能。」我說道︰「一,咱還是被淹死,二,同樣被魚吃了……」我指著後面那條水渠道︰「那個銅板的眼都有手指頭粗細,你敢保證這些年,這裡的魚沒有點魚苗啥的從裡頭漏出來?胖子指不定它們就等著你往下跳呢!」

    看著那一汪水,胖子的衣服脫到一半又停下了︰「小夏爺,您這一說咱可是徹底沒活路了,不行不行,我寧可餓死也不能被吃了,好歹留個全屍。」

    再沒有面對絕對的死亡之前,我不願意把風險最大化,就算查文斌推斷的毫無差錯,跳下去我們能活的幾率也不會超過三成。

    「你願意賭?」我問查文斌道。

    他搖頭,然後便陷入了沉思,命這玩意,人人就只有一條,好死不如賴活著,我想他也不打算就把自己小命交代在這兒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看手錶,現在已經是下午了,胖子洗地睡的呼啦啦的,我靜靜的看著那汪水發呆,查文斌則在原地不停的拋灑著石頭。

    「小憶,我剛算了一卦。」他跟說道︰「卦像是吉,我不知道你信不信這個,我感覺我們會沒事。」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安慰我,我也不希望有事,我反問道︰「如果你是墓主人,或者是這座墓的設計者,你會有打算讓人活著出去嘛?」

    查文斌愣了一下,然後我看到他對我搖了搖頭道︰「不會……」

    「我雖然不像你和胖子都懂,但是我知道,一座墓設計的如此精巧,它肯定不會放過任何一種可能。所以,我們會死,但僅僅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對嗎?」

    他看著我,就那麼盯著我看,看著看著然後他笑了,他問我道︰「你怕死嘛?」

    我的回答也很直接︰「怕,當然怕,哪有人不怕死的。」

    「那我告訴你,我剛才騙了你。」查文斌把地上的幾個石頭攤了個形狀給我看,然後對我說道︰「我想安慰你,不過你終究還是個理性的人,你的推論的是正確的,進來這裡的人只有死路一條。我剛也的確卜了一卦,得了個坎卦,這個卦很有意思,跟我們當下的情況幾乎完全能吻合。」

    「解釋一下,查大師。」

    查文斌用石頭在地上畫了個圖,上面兩橫是斷開的,中間一橫是連著的,再下面第三排又是斷開的兩橫,他說道︰「這個卦叫做坎卦,是六十四卦裡頭的第二十九卦,卦辭叫作︰一輪明月照水中,只見影兒不見蹤;愚夫當財下去取,摸來摸去一場空。」

    查文斌接著說道︰「坎在八卦裡為水,水為玄色,也叫它玄卦。這個卦你從卦辭就可以解讀為︰前面有條看似是路的路,但其實是個陷阱,一旦落入到陷坑的最底下,結果必然是凶險的。這幅卦的上爻是水,下爻還是水,這就和我們現在遇到的情況一模一樣。我們的頭頂是水,腳下還是水,但是這水裡都充滿了危險,妄圖下去的,都會死無全屍。」

    「我是不是可以這麼理解,剛才我們在頂上,也就是你這裡的一爻其實也是異常凶險,那水渠裡的金銀財寶就像是照在水裡的明月,如果我們就那樣下去撈了,就會被一群魚兒啃食乾淨,到頭來自然是一場空。」

    「對,就是你說的這樣。」

    我提醒道︰「但是文斌,剛才我們逃過了一劫,因為我們沒有貪財不是嘛?」

    「我們道家還有一句話叫作︰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這天地大道原本有五十條,但天地只衍生四十九條,所以這天道本就不齊全,凡事皆有一線生機,剛才我們就是過了那一線。」

    「那就還能再過一線,我爺爺小時候說我只要長大不走邪路,一定會有所成就。」

    被我這麼一說,查文斌倒是想起了什麼,他在包裡好一陣子翻騰然後很興奮的說道︰「我想起來了,你還有個寶貝在我這兒。」他小心翼翼的打開一層布,原來是我爺爺當年留下的那個羅盤。

    「你不說我都忘記了,好些年沒用它了。」查文斌站起身來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後把那羅盤往手上平放,我瞄了一眼,那羅盤的上的指針不停的旋轉著,速度不快,但是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查文斌對我說道︰「如果有機會出去,我一定會好好研究這幅羅盤,它給我帶來的震撼太多了。」

    「就一破爛貨,當年差點沒被我爹當成牆角石。」

    「它沒有南北,靠的也不是磁場,和我們的羅盤完全不一樣,但是它能問生死,你看好了!」

    說完,查文斌把自己的中指往嘴裡一伸,然後猛的用力一咬,接著他朝著那枚羅盤的正中位置上輕輕擠了一滴血,神奇的一幕發生了,我竟然看到那滴血慢慢的滲了進去,然後碧綠的羅盤上隱約多出了一絲紅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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