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大宋有毒 作者:第十個名字 (連載中)

 
mk2258 2018-3-26 22:54: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91 74749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0:56
359 古代坦克(白銀33)





    與涼州城相比烏鞘嶺關隘是險要很多,看似更難攻占。其實不然,與其在涼州城下被成片的火箭活虐,真不如去烏鞘嶺拼命。

    前者是根本摸不到敵人,還沒地方可躲,後者有很大希望進入白刃戰,雖然也需要付出極大代價,但只要能有回報就不虧。

    這樣做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很可能把涼州守軍逼出城。想必宋軍的將領也會明白烏鞘嶺的重要性,就算再不樂意也得相救。

    一旦涼州守軍出城了,仁多保忠願意立馬跪地給神佛磕頭。攻城戰西夏騎兵佔不到一丁丁點便宜,野戰嘛,再精銳的宋軍也不足懼。

    至少比傻乎乎的去城牆下面當靶子被人射著玩舒服多了,說不定會把涼州城和烏鞘嶺一戰全部拿下。這就是仁多家族力挽狂瀾,直接扭轉戰局的不利,反敗為勝了!

    然後嘛,仁多一族就會成為西夏的英雄,就算梁家權勢再大也得讓出些許來。只要抓住了軍權,不敢說和梁家平起平坐吧,萌蔭子孫也是必然的。

    人一旦有了希望、看到了光明,再苦再累也會全然不顧,這可能就是精神的力量。西夏營地裡徹夜難眠,人影晃動。

    佛曉之前,為了防止被涼州守軍發現端倪,大家誰也沒上馬,更沒去管什麼輜重營寨,扔掉一切不必要的東西,輕裝簡從向南轉了一個半圓,摸著黑踏上了去烏鞘嶺的驛道。

    而城北的白馬軍司則按兵不動,還在營地裡多點了一些柴堆,意在迷惑涼州城裡的守軍,拖得越久就對進攻烏鞘嶺的仁多保忠越有利。

    待到烏鞘嶺的烽火燃起之後,只要涼州守軍敢出城相救,他就會和哥哥前後夾攻,在野戰中一舉消滅這支讓人又恨又怕的宋軍,回過頭來再去收拾涼州城。

    洪濤當然不會知道仁多兄弟倆的動向,望遠鏡在夜裡還沒肉眼好用,黑乎乎的啥也看不清。

    “什麼?南邊有烽煙!”剛剛端起早飯還沒吃兩口,南城就傳來了不好的消息。

    “看來敵人是和咱們玩了一出空城計啊!”烽煙只能代表一個意思:烏鞘嶺遭到了大量敵人的進攻。要不是苗魁覺得非常危險,肯定不會點燃烽火求援,而且進攻烏鞘嶺的軍隊很可能來自北面。

    這個判斷很快就被望遠鏡證實了,遠處那座西夏軍的營寨裡太過安靜了,就算故意弄了一些炊煙啥的,還有馬匹和人員走動,但能瞞住肉眼卻瞞不瞭望遠鏡,有詐!

    “官人給我一千兵馬和三十輛箱車,末將去救烏鞘嶺!”王大也知道烏鞘嶺對涼州城的重要性,提出了她的方案,分兵。

    “不可中了敵人的圈套,夏人善野戰,攻擊烏鞘嶺是假,引誘我軍出城是真。一旦出了城他們就可以逸待勞,屆時不光涼州城守不住,全軍將士也難逃一劫!不如固守待援,朝廷不會坐視不理。”黃蜂則是另一種想法,他擔心這是西夏軍隊故意弄的疑兵之計。

    “……命令全軍準備啟程,三刻鐘之後出發!”兩個人說的都有道理,可洪濤最終誰的也沒採納。

    王大的建議太危險,以一千人在野戰裡硬撼幾萬人,有機關槍還差不多。黃蜂的想法太保守,萬一烏鞘嶺真丟了涼州也守不住。

    指望宋軍能把烏鞘嶺拿下來?不是說不可能,但機率不太大。洪濤向來不喜歡把自己的命運寄託在別人身上,但凡能自己掌握就得試試。

    這次不拼也得拼了,他要全軍撤回烏鞘嶺先保住退路,然後再去琢磨涼州城的事兒。這麼做也有他的道理,攻城對新軍來說真不算事兒,不敢說分分鐘吧,只要補給充足,一上午破城百分百沒問題。

    而且涼州城內已經快被拆空了,把投石機一點,敵人拿啥玩意防守?人再多也架不住火箭多。相對而言,逼著敵人放棄野戰固守一座死城是新軍佔優,一點兒不吃虧。

    新軍除了攻防火力兇猛之外,還有個特點就是行動敏捷,甚至比游牧部落還快。不是說行軍速度快,而是準備期短。

    從命令下達那一刻起,士兵們就一部分繼續吃飯,一部分開始套車搬運彈藥,一刻鐘之後再輪換。早飯都不耽誤,不到三刻鐘王大率領的前鋒車隊就已經出城了。

    城北的西夏軍隊怎麼辦?沒轍,這是明擺著的事兒,敵人就是要留下一部分牽制自己,若是怕腹背受敵那乾脆別出城。

    但也不是一點辦法沒有,洪濤自己帶著兩營新軍當起了斷後的角色。他把什麼叫陰損壞發揮到了極致,一邊行軍一邊往地上拋灑鐵蒺藜。

    至於說回來的時候咋辦,愛咋辦咋辦,想不了那麼遠。現在是怎麼能讓敵人難受怎麼來,你敢追我就敢扎你!等把你們都乾趴下,回來再用毛氈一米一米的沾都來得及。

    “我說他們怎麼能突然出現在城北呢,合算都是駱駝兵,可惜了這些上好的畜生。吹號,戰鬥隊形!”

    有一個問題洪濤至今沒想明白,城北那些西夏軍隊是怎麼穿越沙漠來的。答案很快就揭曉了,當兩支騎兵隊伍從涼州城東西兩側出現時,望遠鏡裡看到的一水兒全是奔跑的駱駝,沙漠之舟雙峰駝!

    箱車,不光可以固定為車陣,行進中也照樣可以列陣。五輛車一組,橫豎四組就是一個中空的矩形。在寬闊的地方可以多排幾個矩形互相掩護,狹窄的地方就少排幾個。

    士兵們以箱板為牆,該發射啥還是發射啥,除了無法使用攻城弩之外,和站在城頭上作戰沒什麼本質區別。

    不管敵人的騎兵如何追擊,箱車陣都會以恆定的勻速前進,凡是進入射程的目標都受找到鋼板弩的射擊。前後左右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就像是一隻大刺猬。

    駱駝跑起來速度真不慢,很快後面的箱車就開始射擊了,時不時還會扔下去幾顆圓滾滾的霹靂彈。

    這玩意要想大面積炸到駱駝兵不太容易,但它的爆炸聲比弩箭還要命,會讓沒受過訓練的駱駝驚慌失措四散奔逃,把騎手扔得如滾地葫蘆一般。有的干脆就趴了窩,任騎手如何打罵哀求就是不起來。

    但仁多保義真顧不上損失了,這一仗如果拿不下來他和哥哥乃至全族就會變成罪人。兵沒了可以再招募,權勢丟了小命也就跟著丟了。

    所以他也帶著幾百侍衛親自壓陣,逼著手下兵將冒著飛蝗和被自己人踩死、撞死的風險,緊緊追逐著前面那群討厭的傢伙。

    涼州通往烏鞘嶺的驛道越往南越窄,剛開始還可以有三個矩形車陣並排,走著走著就變成兩個了,待到左邊的古浪河出現,一個車陣都有點擁擠。

    這時仁多保義終於明白了這支宋軍為何敢出城,他們根本不是要突圍,而是在將計就計。在這種一邊是山、一邊是河的地形裡,騎兵好像不似以前那般管用了。

    左右包抄顯然不太可能,跟在屁股後面追吧,每一步都是用人命鋪路。那些弩箭太狠了,不管人還是駱駝只要被射中基本就是死,不直接射死也得被後面同伴的駱駝蹄子踩死。

    而且那種能發出炸雷一般巨響的玩意此時才算真正露出了獠牙,它不光響,比弩箭還惡毒,一炸就是一片。

    現在想躲都躲不開,明知道前面又扔下來一顆,那也得硬著頭皮上。只能求神佛保佑,讓它別在自己附近炸響。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0:56
360 絞肉機(860加更)





    更不好受的是前面的宋軍居然放慢了車速,像一堵牆似的小步溜達。車速慢了、顛簸小了、晃動弱了,弩箭就射得更準了。

    待到後面跟著的人和駱駝比較多時,車隊尾部還會冒起幾股白煙。在刺耳的尖嘯聲中,駱駝兵稀里嘩啦的就倒下一大片,依舊是無法躲避,只能祈禱上天眷顧。

    不到十五里山路,洪濤打空了十五輛車裡的彈藥,身後那支死咬不放的駱駝隊已經從綿延不絕變成了一條細細的長龍,在山路轉彎的時候居然都能看到隊尾了,他們的損失更嚴重,幾乎減半。

    缺少的人和駱駝就去山路和巨浪河裡找吧,箱車跑了多遠屍體就鋪了多遠,但凡能見到幾米之內沒死屍,地上肯定有黑乎乎的小坑,然後河邊就會血跡斑斑。

    “前面是什麼情況?為何停止!”就在距離烏鞘嶺不到五里的時候,箱車隊突然停了下來。

    “報大人,前方有巨木攔路,山坡上還有敵軍,王指揮正在清理。”很快旗號兵就得到了前面傳回來的消息。

    “這是要兩頭堵啊!下車布陣,告訴王大繼續前進。”這個局面也在意料之中,就這麼一條路,除了有特別攀爬能力的人,剩餘的幾萬人全得擠在路面上,頂多再往右邊的山坡上分散分散,沒任何地方可去。

    古浪河就別想了,它已經從一條五六米寬、一兩米深的小河變成了幾十米寬、巨浪崩騰的天塹,下去就是沒。

    在這種情況下啥計謀也是白扯,雙方只能面隊面硬拼,結果就是你死我活,或者叫你活我死!

    怎麼硬拼呢?靠箱車唄。洪濤對自己真是太佩服了,最開始只是想解決一下礦石的運輸問題,沒想到演變成了古代坦克。

    這玩意在運動戰、陣地戰中都是不可多得的助力。現在只需把車體一輛挨一輛的排好,固定輪子封住道路,啥騎兵駱駝兵的,在把火箭打完、弩箭射光之前,別想靠近到一百米之內。

    你還不能和我對射,我藏在箱車後面你射不到。你能藏在哪兒?拿駱駝屍體當掩體?那好辦啊,來,上攻城弩!

    當攻城弩架好之後,這條山路上就成了人間地獄。駱駝兵們往前衝是死,原地不動還是死。除了巨大的弩箭像穿糖葫蘆般的收割著生命,還有那種燒起來就沒完沒了的大火。

    後退?太難了,大城市裡堵車見過吧,前面的車想退可能嗎?隊伍都排出幾里外了,還拐了幾個彎,等把消息傳到後方的主將耳中,半里路上的人不是被射死了就是被燒死了,再不就是乾脆抱著駱駝脖子跳入了巨浪河裡。萬一趕上有頭駱駝叫菲爾普斯,說不定就可以撿條命呢。

    “停止射擊,後撤一百米結陣。”眼看著山路上的屍體越來越多,洪濤覺得視線不太好,指揮著車陣慢慢退。他要再給西夏士兵留出百十米的空地衝鋒,等這段路面又被屍體填滿之後,再後撤。

    王大的情況和洪濤這邊有點不一樣,她是需要前進。可是山路上除了有樹乾之外,屍體也會成為阻礙。為此不得不一邊清理一邊推車慢慢拱,還得防備藏在山坡上的西夏弓箭手偷襲。

    這樣做不僅前進速度慢還容易受傷,幸虧新軍的甲胄堅硬,又有箱板當盾牌掩護,傷也多是胳膊腿,很少能致命。

    甚至不會完全喪失戰鬥力,略微消毒包紮之後依舊可以坐在箱車裡繼續射擊,或者乾脆當輔兵,往火箭發射筒裡填充火箭。

    烏鞘嶺還沒丟,苗魁的天武步軍不愧是宋朝最精銳的部隊,在戰鬥技巧上並不比新軍差。而且他們也有火箭可以用,雙方的主戰場不在關隘的通道上,而是在懸崖背面。

    仁多保忠親自指揮著自己的族兵打頭陣,脫去了多餘的盔甲只帶一柄單刀,手腳並用的往上爬。對於上面的箭矢根本不看,射上算倒霉,沒射中就接著爬。

    眼看天武步軍的防線一步步向後收縮,仁多保忠覺得勝利在望了,可是催命鼓一般的巨響也從身後傳來,都不用打听就知道是涼州守軍來了,那玩意只有他們會使。

    現在的局面很有意思,不到千人的天武步軍和特種兵在最南面堅守著一大片懸崖,一萬多甘肅軍司的西夏兵擁擠在山路上、山坡上拼命進攻,同時還得分出一部分人去後面抵禦追上來的新軍。

    洪濤的新軍已經分成了兩截,前面一截慢慢的推進,後面一截慢慢的後撤,而在最後面則是幾千名駱駝兵。

    現在他們也想通了,還騎啥駱駝啊,下來當步兵吧,免得飛過來一顆能炸響的玩意,還得被自己的駱駝踩幾腳。

    至於那些駱駝咋辦,夏人也真是狠,哭著把跟隨了自己多年的老夥伴一匹一匹推進了咆哮的古浪河,然後唱著家鄉的曲調,一排一排的撲向了那些冒著白煙的高車,又一排一排的被射倒在土路上。

    乾涸和泥土居然都來不及吸收那些血液,它們從一滴滴、一股股,慢慢匯集到低窪的地方,冒著冉冉的熱氣流進了巨浪河……

    “官人,下雨了……”宸娘一直被洪濤按在車廂裡,除了能扒著瞭望孔向外張望啥也乾不了,完全成了個看客。

    這倒讓她有了精力去關注周圍的環境,可能是上天也看不下去他的子民如此兇殘,流下了悔恨的淚水。悔不該創造了人,互相殺戮起來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吹號,換無羽箭!”如果宸娘不提醒洪濤還真沒覺出來有雨點,太專注太緊張,有些感官已經遲鈍。

    但是下不下雨對新軍並沒什麼實質影響,除了霹靂彈和火油彈的引信蠟封不要提前弄碎,該怎麼打還是怎麼打。

    新軍士兵們也有些麻木了,這種場面已經超出了大多數人的承受能力,大腦無法再有效處理,做出的多一半都是機械般的動作。

    上弦、舉弩、上箭、對準那些活動的身影扣動機簧……直到腰腿酸軟蹬不開弩弦,才會被下一批新軍替換下來。

    彈藥可以補充,可是人的體力無法快速恢復。除了不斷蹬弦射擊,巨大的刺激和高度緊張也偷偷的消耗著身體機能。一口氣堅持下來還不覺得,一旦放鬆就會突然脫力,別說再上陣殺敵,能站起來都不太容易。

    這時候數量的優勢終於體現了出來,夏軍其實已經絕望了。前面沖不動、後面攔不住,眼看人數越來越少,很多士兵不再試圖進攻,全都坐在了原地,寧可冒著被屠殺的可能也提不起戰鬥的**。

    但雨水救了他們,宋軍強大的就是箭矢,可是隨著雨點越來越大、越來越密,弓弩的優勢將不復存在。這是常識,想必火箭也是箭,應該也會怕雨。

    不管這個想法對不對,人一有了希望就會有動力。於是西夏軍在軍官們的呼喊下,又向烏鞘嶺發起了決死衝鋒。

    為啥不回頭前後夾擊背後那支箱車隊呢?因為沒人樂意去。他們不光有強勁的弓弩和火箭,還有威力更大的巨弩和用巨響、烈火傷人的詭異武器。相比而言,懸崖上的天武步軍顯得更好對付一些。

    夏軍猜對了一半,天武步軍的弓弩確實完了。由牛角製作的複合弓臂無法在雨水中多次使用,被打濕之後很快就會變軟。且不可逆,再弄乾之後也恢復不到初始狀態,基本就算廢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0:57
361 就差一口氣(920票加更)





    火箭,苗魁的親從官訓練過,可天武步軍自打到湟州就沒用過。不過洪濤捨不得給他們裝備,而是這些傳統軍人比較驕傲,看不上這些奇淫技巧,也不覺得這玩意能打仗。

    其實就算沒訓練過,這種武器也應該拿起來就用,有啥準不准的,瞄的太準沒準反倒射不准了呢。可是火箭的性能如果一點都不了解,也有可能會出麻煩。

    比如現在,天武步軍為了使用方便,派專人把火箭的引信蠟封全敲開了,又沒有放到防水的地方保存。現在好了,除了一部分放在山洞內的火箭,大部分都無法發射。

    面對眼睛都快瞪出血的西夏軍,除了用火箭射擊,剩下就只能是白刃戰了。但在人數上天武步軍是劣勢,抵禦的還是一群要逃命的瘋子,戰局突然急轉而下,眼看烏鞘嶺就要失守。

    “吹號!加快進攻速度,烏鞘嶺不能丟!”洪濤看到遠處漫山遍嶺的西夏軍就知道苗魁要頂不住了,不由得也急了起來。

    那個破地方真是易守難攻,需要耗費很多彈藥,可是新軍的箱車也都快空了,禁不起再折騰一次。

    “大人,王指揮說前鋒的彈藥告急,無法再加快進攻速度。”很快旗號兵就給出了王大的回答,前面的彈藥消耗量比後面還大。

    “這尼瑪才叫功虧一簣……想不到最終會變成此等狀況。你們丫挺的都是廢物,老子在此堅守了快兩旬,居然一名援兵未見,豬隊友啊!”聽到這個消息洪濤全身都涼透了。

    前面還有至少四五千西夏軍,後面也有不下二千人,沒了彈藥根本打不過。而且不管前路還是後路都已經被屍體鋪滿,想衝都沖不出去。原本這是場殲滅戰,可就是由於宋軍動作太慢,居然讓敵人反敗為勝。

    “官人,我們是要馬革裹屍還了嗎?”宸娘還是頭一次見到洪濤如此跳著腳的大罵,嚇得縮在箱車一角。

    “不會,官人肯定有辦法,不過不能帶著宸娘了。黃蜂聽令,本官命令你帶著宸娘翻過此山返回馬尾城,順便告訴高俅一聲,他可以備車了。 ”

    原本是打算讓這個小丫頭和自己共生共滅的,可是事到臨頭洪濤還是心軟了。她還沒開始享受生活呢,哪怕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會受苦,那也是她的生活,自己還是別替她做主了。

    “大人……”黃蜂立刻就明白了目前的狀況,駙馬這是在向自己託孤呢。帶著宸娘他有把握突圍出去,但他還想把駙馬也帶上。

    “住嘴吧,有話去和你那個王八蛋皇帝講,就說他妹夫說了,大宋之所以總受異族欺凌,全是他這個廢物皇帝的原因,有再多曠世名將也得被他害死。你看看這仗打的,從蘭州走到烏鞘嶺很遠嗎?快快從我的視線裡消失,否則別怪我的蝎子弩不客氣!”

    洪濤是憋了一肚子氣,逃命的本事不用黃蜂幫忙自己也會,白跟著特種部隊訓練了大半年啊,爬個山啥的真不算難。

    但自己不能走,一是對不起這些被自己忽悠來的廂役,他們白白苦訓了好幾個月,狗屁好處沒撈到反倒要葬身異鄉,連屍首都回不去。

    二是自己沒臉再去湟州接著忽悠了,老百姓不會說是皇帝和朝廷廢物,因為打了敗仗隻身逃回來的是自己,這灘屎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官人不走宸娘也不走!誰若逼迫就一刀了結,宸娘死也要跟著官人一起死!”兩個大人的對話都被宸娘聽清楚了,想理解內容也不是很難。

    然後小丫頭也不讓人省心,摸出王大送給她的短刀就頂在了自己脖子側面。這也是她從洪濤那裡學到的知識,脖子正面是喉嚨,隔斷了有可能不會死,側面才是大動脈,針尖大小的破洞就沒救了。

    “……算了,不走就不走吧,自己人傷了自己人性命那不成笑話了。”洪濤看了黃蜂一眼,眼神裡都是問詢。黃蜂也看了洪濤一眼,眼神好像在說,沒把握能在小女孩割傷脖子之前阻止。

    然後洪濤也不堅持了,這就是命。不光宸娘不走,青年團的團員也不想走,剩下的新軍士兵想走也走不了,他們沒那個本事。

    “全體上橐駝,本官和軍官在前盡量殺出一條血路,如果能回到涼州城以南,說不定還能去青塘人的地盤裡繞路回湟州。要是不成功大家也別責怪,本官已經盡力了。萬一有誰能活著回到家鄉,千萬要記住本官的叮囑。不要再為朝廷效力了,他們不值得我們用生命保護。關鍵時刻不是敵人打敗了咱們新軍,而是皇帝和朝廷從背後捅了一刀……出發吧!”

    在原地和敵人死戰?這不是洪濤的風格。他讓全軍把所有剩餘的彈藥都分配給了一個營,其中半數都是軍官,然後親自披掛上陣,要折回頭和後面的敵軍較量較量。

    只要把他們打殘就還有生還的希望,涼州城附近已經沒有大規模西夏軍隊了,新軍完全可以向西南取道青塘。

    假如溪羅撒不打算拿自己的人頭去向西夏人買好的話,可能大部分人還能回去。但這裡不包括自己和宸娘,估計王大她們也夠嗆。誰沖在前面誰就死得快,這是基本邏輯。

    但在死之前洪濤打算給自己留下一個美好的傳說,以後可能會有這麼一個淒美、悲壯的故事會流傳,故事裡自己就像《勇敢的心》裡的威廉華萊士,每戰必身先士卒,最終不幸死於古浪河畔。說不定古浪河會從此改名,改叫駙馬河啥的……

    “咚咚咚……咚咚咚……”就在洪濤高舉起手中的直刀,準備做出最後一個英雄標準動作,並嘶聲裂肺的高喊一聲時,身後突然傳來的一陣陣戰鼓,硬生生把那兩個字給憋了回去,差點沒憋出肺氣腫來。

    “這是誰啊!本官什麼時候說過擊鼓了!”真忍不了,洪濤回身瞪著通紅的眼珠子就和要吃人一般。哪怕是王大干的,他也會毫不猶豫的一刀劈過去,死都不讓老子死得一帆風順!

    “官人,新軍無鼓……這、這好像是宋軍的戰鼓……”饒是王大天不怕地不怕,也讓此時的洪濤嚇了一哆嗦,這尼瑪是要變身吧,怎麼嘴都歪了?

    古代上陣指揮的將軍,為什麼有很多都在陣前暴斃而亡?洪濤覺得自己已經找到答案了,必須是心血管疾病造成的。

    這玩意也太能折磨人了,剛剛還在地獄門口呢,瞬間又變成天堂接待處了。既然是宋軍的戰鼓,又是烏鞘嶺那邊傳來的,只能有一種可能,援軍來了!

    “宋軍的戰鼓?……兄弟們,援軍來啦,給我衝啊!殺光他們,不要俘虜!”援軍都來了還會死嗎?答案是衝太快了也會。所以洪濤把原本要喊出來的兩個字:衝啊!改成了四個字:給我衝啊!

    少兩個字和多兩個字內容全完不同,前者的意思是我先沖,你們愛跟著不跟著;後者的意思是你們先沖,本官在後面盯著,誰不衝回去讓誰好看!

    “天亡我大夏!保義,帶著族人走吧……”自打聽到戰鼓那一刻起,仁多保忠就停住了腳步,站在懸崖上看著北面滾滾而來的人流,又回頭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烽火台,緩緩拔出了自己的短刀,一下就切開了左半邊脖頸,帶著一股血霧摔了下去。

    其實他還不知道,仁多保義此時全身都涼透了。他在雨點剛剛降下來時被一支胡亂飛行的火箭射中了大腿,血流不止,不到一刻鐘就長眠在本族親兵懷裡。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0:57
362 後院起火





    要說白馬強鎮軍司的士卒也太彪悍了,主將已死愣是沒有一哄而散,還在不斷衝鋒呢。估計他們也不想回去了,連正兵帶負贍來了三萬人,現在連三千人都不夠,再回去還有什麼意思呢。

    再說了,坐騎都都給推到古浪河裡去了,咋回去?兩條腿累死也跑不過四條腿或者四個輪子,與其被人像砍羊一樣砍死,不如戰死。

    夏軍敗了,徹底敗了,但是沒有潰敗,因為他們連跑都不跑,就原地一坐一躺。太累了,跑不動,是殺是抓隨意吧。這一場仗打下來把後幾輩子的罪都受完了,沒準死了還是一種解脫。

    但這兩支夏軍敗的有點冤,如果他們能再堅持堅持,說不定還有一線贏的希望。因為來的不是宋軍,連廂役都不是,其中只有三百多特種兵,剩下全是湟州各工坊裡的工人。

    武器倒是挺齊全,從攻城弩到霹靂彈啥都有,可是能用利落的不多,更別談陣型和紀律啥的,完全是憑著一腔激情和保護自己家業的想法,跟著蔣家兄弟自願來給帥司大人增援的。

    蔣二郎確實到了青塘,但救兵一個沒有,還損失了二十多名手下。此時的青塘也成了戰場,對戰雙方是溪羅撒和董氈的親生兒子欺丁。

    兩邊都說自己是名正言順的青塘之主,麾下也各自聚集著一群部落,正打得不可開交。溪羅撒目前並不在青塘,即便想調兵來解涼州之圍也來不及了。

    見此情景蔣二郎也沒招儿了,只能轉道湟州打算再給駙馬弄幾十車武器裝備送過去。可是當他到了湟州才知道,秦鳳路都總管司走馬承受王中正已經接管了湟州防務。命令還是朝廷下達的,所有湟州禁軍和廂役誰也調不動,連蕃兵也一樣。

    這時蔣二郎已經大概猜到要發生什麼了,朝廷有人在背地裡利用信息不通暢坑人。但知道也是白搭,他這個指揮使是帥司大人自封的,既沒有官憑也沒有朝廷文書,和誰說誰都不信,不給抓起來就已經很給面子了。

    也別說沒人信,各工坊的工匠們信。這些工坊都是駙馬的產業,秦鳳路兵馬都總管也無權染指。況且此時王詵生死未卜,還不到牆倒眾人推的時候。

    王中正除了按照樞密院的命令轄制湟州所有兵馬外,其它過份的舉動也沒有,甚至連湟州州衙的工作也不曾干涉。

    但是王中正乾了一件比較操蛋的事兒,他把湟州邊境給封鎖了,任何人和貨物都不許外流。

    也就是說工坊裡存的那些武器彈藥無法運到馬尾城了,馬尾城的蔣二郎只是個小小的廂役指揮使,他說的話更沒人搭理。

    一聽到帥司大人在涼州有可能被西夏大軍包圍,王大頭、彭大、武家和胡家就先不干了。沒有了帥司大人撐著,他們這些作坊、工匠早晚要被別人吞了,到時候誰家也落不到好兒。

    但怎麼才能幫帥司大人度過難關呢,王大頭說了,不管別人去不去,他要帶著家族子侄裝滿三車軍械罐頭去涼州城與新軍共存亡。

    讓他這麼一將軍,其他幾家工匠也動了真火,要去一起去!既然那些廢物廂役拿著火箭和鋼板弩都能無堅不摧,發明和製造這些器具的匠人們難道還能不會用?

    師傅大匠們都要去和夏人拼命了,手下的匠人大部分也選擇了跟隨。古人不是常說嘛,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就是這個意思。

    湟州工坊和渭橋鎮、金明池的人員組成還不太一樣,這裡的學徒匠人多是蕃人小伙。自己兒子要上戰場幫師傅打架,蕃人家庭覺得也沒啥可怕的,有人出人有馬出馬,大家一起去唄。

    打贏了帶著戰利品回家過好日子,打輸了甚至丟了性命,那就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回家繼續該干嘛幹嘛。

    蕃人這一動起來就不光是在工坊上工的家庭了,連帶著種米囊子花的、替帥司大人放養馬群的、借了州衙貸款的,都需要把這位帥司大人救回來。否則他們種的花、養的馬、貸的款該找誰兌現呢?

    就算能趁機賴賬,可是人走燈滅,帥司大人一旦完了,這些政策也就跟著完蛋,然後即將過上的好日子也就煙消雲散了。

    和宋人比起來蕃人確實更適合變為軍隊,只要是男的,十多歲到五六十多歲騎上馬拿起刀就是戰士,厲害不厲害放一邊,跑起來砍人總是會的。

    於是一支二千多人、五十多輛車的部隊就這麼集結好了。以蔣二郎的特種兵為骨幹,邊走邊訓練,向著馬尾城而去。

    別人不清楚特種部隊是啥,南宗堡的守將清楚的很。現在帥司大人吉凶未卜,他也不想過早表態,乾脆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沒看見這支奇怪的隊伍。

    隊伍抵達馬尾城之後,蔣大郎也是一臉苦澀。城內的禁軍和親從官他根本指揮不動,大部分士兵倒是想上陣殺敵,但沒有朝廷的旨意和主官命令沒人敢隨便動,這可是殺頭的重罪。

    指揮不動別人蔣大郎也沒逃避,他選擇了和弟弟一起去涼州城。說叫勇敢也成,說是一種表態或者抗爭也成。

    他也不是一個人,還帶上了富姬的駝隊和馬尾城裡所有的鋼板弩。這些武器從名義上講都是帥司大人的私人物品,不歸禁軍或者親從官所有,當然不算違反軍紀。

    禁軍們也權當沒見過,親從官乾脆把戰馬也送了出去。他們原本都是步軍,馬匹也是到了湟州之後配備的,同樣不算大宋軍械,至少不在冊。

    就這麼一支東拼西湊的雜牌軍,居然就暢通無阻的來到了烏鞘嶺,碰巧救了正要拼命的洪濤和苗魁,還從精神上擊潰了最後的幾千夏軍。

    不得不說運氣這個玩意有時候比什麼武器都好用,只是不容易了解它的規律,更無法掌控。

    “苗將軍,胳膊上的傷勢如何?”簡短的聽完了眾人的敘述,洪濤腦容量有點不太夠。這一系列變化太複雜了,短時間內計算不清,目前只能先找重要的事情處理。

    “無礙,其實大頭水比中箭還疼……大人儘管吩咐,末將萬死不辭!”苗魁的胳膊上中了一箭,目前箭頭還在肉裡,只是稍微做了消毒處理。

    不過他笑得挺開心,做為戰將能經歷此番大戰而倖存,先不說功勞有多少,光是這份歷練就不是大多數同行可以比擬的。

    但很快他的笑容就沒了,因為洪濤的臉色很難看。涼州之戰的始末談不上百分百親歷,但其中變化他基本都清楚。駙馬的臉色為何難看,也應該能猜出來。

    “此事確實要麻煩你帶傷跑一趟,拿著本官印信回湟州城,在沒有見到聖旨之前,湟州不歸任何州路統轄,全為亂命。本官授予你臨陣斬殺之權,凡是不尊聖命者皆為通敵反賊,格殺勿論!”

    涼州城能不能失而復得不是洪濤最先需要考慮的,自己後院都快起火了,要是無法平息,人員、裝備、食物全都送不上來,這一年多的辛苦就會化為烏有,必須優先處理。

    而有能力辦好這件事兒的人就是苗魁,他有皇帝中旨,還有親從官護衛,只要神宗皇帝沒有明確聖旨下達,誰也無法與之抗衡。

    “末將遵命……備馬,帶上罐頭,邊走邊吃!”

    對於讓自己回去和某些朝中勢力明刀明槍的對抗,苗魁沒有半點猶豫和顧慮,也不再琢磨該如何善後了。自己這條命就是工匠和蕃人救的,也是帥司大人不顧生死拼回來的,再死一次又何妨!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0:57
363 再臨涼州(980票加更)





    “大郎,送大家先回湟州。大頭、諸位老少,打仗的事兒交給本官,但士卒們不能拿著木棒去和夏人拼命,能不能獲勝還需要大家幫襯。這份情本官至死銘記,短時間內還不上還有後輩,來日方長。”第二件事兒就是趕緊把工匠們送回湟州,他們可不能有閃失,否則自己依舊是白費力氣。

    “只要帥司大人無恙我等就放心了,朝廷的事情還是莫要多問。大家回吧,此情此景太過慘烈,看久了孩子們會睡不好覺的。”

    王大頭其實也不願意留在這裡,死人比活人還多、血跡比雨水還濃,大部分人都吐得嘩啦嘩啦的。而且帥司大人說得沒錯,工坊全都停了新軍拿啥打仗啊。

    “莫急莫急,這些俘虜和受傷、陣亡的兵卒也一併用箱車帶回馬尾城,再把城裡的天武步軍和廂役全都派過來,抽調南宗堡的守軍北上駐守馬尾城,不得有誤!”空著手回去可不成,這幾千西夏戰俘就是這次出征的唯一收穫,必須好好利用起來。

    另外湟州的戰線也可以向北推進了,附近除了卓囉城之外再無西夏兵馬,就算有也不會翻山越嶺的去湟州那個窮地方。在涼州城沒從宋軍手里奪回來之前,西夏軍隊哪兒也去不了。

    “大人不回馬尾城?”蔣二郎終於聽明白了,合算這位帥司大人並沒完全心灰意冷,還打算為朝廷出力。

    “大家記住一件事兒,在對待敵國的態度上,只要是大宋人就該一致。互相之間有什麼齟齬,那是另外一個問題,不能和對外作戰混為一談。既然已經打退了西夏軍隊,那本官依舊要為陛下重新守住涼州城,諸位可願隨本官一起為國出力?”

    經過了這場大戰,洪濤相信很多人心裡都對朝廷有了更為清醒的認識。但這並不是可以消極對抗的理由,自己賣命打仗也不是為了那些政客。事情一碼歸一碼,該完成的工作依舊要完成,該漲的教訓以後當然也得記住。

    “末將願追隨大人……”這次居然是蔣二郎先表了態,他應該是最不待見大宋朝廷的,也是被大宋朝廷傷的最深的。

    “末將原本就不是宋人,談不上朝廷如何對待,自然也是以大人馬首是瞻。”

    訛力命也沒落後,說的挺實在。大宋朝廷如何關他屁事兒,要是沒有帥司大人看重,估計誰也不會搭理他這個要人沒人、要地沒地的敵國叛將。

    “妾身也要去涼州!”富姬沒跟著蔣大郎和王大頭他們一同返回,甚至都不打算瞞著身份了,紅著眼圈撅著嘴像是在和誰賭氣。

    “來來來……莫要氣惱,本官不是好好的,身上別說傷,你看看,連一滴血都沒沾,離死還遠著呢。本官答應你從此以後不再去幹這種冒險的事兒,吃一塹長一智嘛。娘子是本官的錢匣子,若是也去了涼州,家裡可就坐吃山空啦!”看到周圍一堆人異樣的目光,洪濤趕緊把富姬拉到箱車後面小聲的安撫著。

    “那為何還要回涼州,守住烏鞘嶺待朝廷兵馬到來再交與他們豈不是更穩妥。”富姬讓洪濤忽悠了好幾年,多少也漲了點腦子,並沒相信這番解釋。

    “憑什麼啊!涼州是本官和新軍拼死拼活拿下來的,為何要交給那些見死不救的王八蛋!他們越是盼著本官倒霉,本官就越是要多多立功,把官做得一天比一天大,沒事兒就騎在他們脖子上拉屎撒尿,豈不快哉!”

    洪濤說得是無比輕鬆,就好像涼州城已經手拿把攥了一般,還把這麼做的目的也講得要多齷齪有多齷齪,滿臉都是奸笑。

    “那若是陛下不許官人留下該如何?”一說起朝政富姬就更不好蒙了,自打見到蔣二郎之後她就已經猜到了朝廷裡的那些破事兒,對駙馬的未來並不看好。

    “嘿嘿嘿……這次可不是誰能說了算的,就算陛下也不敢如此決斷。西夏經此一役滅國在即,你覺得這場仗那位梁太后敢停下來嗎?就算攻破了興慶府,她也得帶著党項一族繼續拼死抵抗。東邊、北邊、西邊都是仇人,想活命就得打。而且遼人也不會看著大宋這麼輕易就把西夏滅了國,還佔據了這麼一大片肥沃的土地。看著吧,這場仗很可能要打上很久。所以你不光不能去涼州,還得帶著商隊繼續向遼人那邊滲透,爭取把買賣越做越大。官人有了錢和貨物才會有更多兵甲利器上陣殺敵,這份功勞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為了說服富姬,洪濤都快把世界形勢講完了,沒轍,不這麼繞圈子就糊弄不住這個過份精明的女人。最終還把後世的歌詞給抄襲了一下,這才算是勉強奏效。

    洪濤沒敢把烏鞘嶺再交給別人鎮守,最放心的還是新軍和青年團,於是胖乎乎的王三就成了二百新軍的指揮官。她是王大的忠實擁護者和跟班,風格如出一轍,有新軍在手真不一定比苗魁指揮的天武步軍差。

    剩下的新軍和天武步軍進行了混編,這樣能讓他們更快適應新軍的技戰術和規矩。至於說這麼做符合不符合朝廷的軍制,洪濤打算誰也不說,就這麼黑不提白不提的把三百多天武步軍給吞了。

    而且這些軍人也沒有提出任何異議,在見到了新軍的作戰能力之後,這些職業軍人就真的心服口服了。

    那些新軍半年前還只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廂役,跟了帥司大人之後馬上就成了百戰雄獅,誰不想在這樣的指揮官手下聽用?

    再看看人家的傷亡,受到前後幾萬人的夾擊居然只傷了不到百人,還沒幾個重傷。而在烏鞘嶺駐守的五百天武步軍,即便有火箭和特種兵助力,最終還是死傷近半,是否有差距一比較就知道了。

    回涼州城的過程比來的時候一點都不輕鬆,一路走一路搬屍體往古浪河里扔,還是冒著濛濛細雨和黑漆漆的夜色。

    為了能盡快趕回涼州城,這些戰鬥了一天的士兵都不能休息,把王大頭他們送上來的新鋼板弩換上,再把彈藥補給裝上箱車之後立馬就得啟程。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0:57
364 冷酷?(1040票加更)





    “大人,南門大開城中無人……西邊的營地裡倒是有些動靜,可是見到我們之後全都上馬向西跑了,數量大概有千把人。”二十多里路足足走了一宿,天邊泛起魚肚白時涼州城終於可以遙望了。

    照例還是蔣二郎帶著剩餘的特種部隊在前面打探,報回來的消息很令人振奮。涼州城並沒失守,西夏營地裡也沒有留下太多兵將。至於說北面的營地,估計也和這邊差不多。

    這兩股西夏軍隊都是打算拼命的,主力全在這條驛道和烏鞘嶺前被消耗光了,剩下不多的負贍和傷兵見到宋軍又殺了回來,不跑還等什麼。

    能馬上入城嗎?還不能,從南門到驛道這片草地上除了不少人和駱駝的屍體外,還藏著不下萬計的鐵蒺藜。

    這玩意用著很方便,但沒有選擇性,敵人碰上會倒霉,自己人踩了也一樣難受。它和後世的反步兵地雷是一個德性,撒的時候隨手一拋就是一片,急了用火箭彈和飛機佈設更快。但打完仗就是禍害,想清理乾淨幾乎不可能。

    “這東西挺好,其實不用做這麼大,再小一圈照樣好用。記下來,想著回去和大頭爺爺提及此事,浪費是可恥的。”看著新兵們用毛氈鋪在地面上一點一點往前挪,洪濤又有了新想法。

    鐵蒺藜還得升級,不是往厲害方向發展,而是向低成本小型進化。兩寸多長的尖刺有點浪費,不管是駝馬還是人,只要紮傷即可,沒必要非得扎透。

    “官人為何不用磁石吸引鐵器的辦法呢?”宸娘一邊記錄一邊提出了她的建議,好像很有道理。

    “磁石對付不了扎入土中的鐵蒺藜,最終還得用毛氈,何必多此一舉。對了,以後不許用刀子威脅官人,在你滿十五歲之前不管官人說的對錯都要聽。想自己拿主意要等到成年之後,下不為例,聽懂了嗎?”

    磁石的辦法洪濤早就想過,可惜試過之後被否了,遺漏太多。除了反駁了宸娘的提議之外,洪濤又想起這小丫頭以自殺威逼自己的情景了,這個毛病真不能慣著。

    “聽懂了……官人當時的樣子很嚇人,宸娘有點怕嘛……”宸娘嘴上答應的挺痛快,還弄出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讓人一看就不忍心再追究。

    “聽懂個屁!王大,把她的刀子沒收。以後再敢隨便拿這些玩意給她,我就把你調回瓊林苑養蟲子去!”

    洪濤可不會讓這個小丫頭騙了,她越大越會蒙人,也不知道是和誰學的,語氣和表情配合得天衣無縫,與自己的風格截然不同,難道說這玩意也有天賦加持?

    “都怪你,把我都連累了吧!拿來……”王大沒想到會因此事吃了瓜落,一臉的不高興,很生硬的從宸娘手中把短刀搶了回去。但是趁著洪濤不留意,又衝宸娘擠了擠眼。

    “……不給就不給,我還不稀罕呢!”宸娘手中的短刀沒了,但多了一柄夏人腰間常備的匕首,皮鞘上還鑲著金銀寶石,看樣子就不是俗物,很可能是王大從西夏將領身上搜來的。

    “大人,這些孩子以後不好管啊……”這些小動作能瞞住洪濤但瞞不過黃蜂,打小報告他是不想,得罪了大人頂多被穿小鞋,可是得罪了這些孩子,她們真敢往你碗裡下毒。

    “早晚都是賠錢貨,自有婆家費心,也輪不到本官多嘴。倒是入城之後得好好搜搜,以免夏人留下細作,抽不愣子給本官來上一弩,就真不用操心了。咱們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萬萬不可陰溝裡翻船。你在這方面最明白,那就麻煩你先入城。”

    越是經歷過生死的人越懂得珍惜生命,洪濤也算是又大難不死了一次,即便死對他而言已經不算個太大的事兒了,可依舊分外上心,把能想到的危險都想了一遍,還是不放心。

    這兩支西夏軍隊確實沒留下太多人把守營地,蔣二郎轉了一圈之後,帶著滿臉的糾結回來報告。那裡面不是沒人,而是沒健康人,傷兵很多。

    數量蔣二郎也沒仔細數,粗略估計不止五千,都是在攻城站中被射傷、燒傷、砸傷的。有些人的傷口已經發炎了,軍帳裡除了異味之外就是成群的蒼蠅,呻吟呼喊之聲不絕。

    就算是見慣了血腥場面的蔣二郎也不禁動容,尤其是被燒傷的人,滿身都在往外滲水,怎麼看怎麼不像人。

    “本官也沒有救治之法,給他們一個痛快吧。挖坑焚燒之後再掩埋,用城裡的石碑給他們立塊碑,刻上此戰的大致經過。這些士兵是為保衛家園力戰而亡,上對得起國家、下不虧欠族群,理應得到後人祭奠。”

    最終要下達殺戮命令的還是洪濤,聽起來很沒人性,可實際上這是最符合人性的做法。沒有手術人才、沒有消炎藥物、還沒有得到及時處理,這些人最終能活下來的不多。

    新軍又不可能把軍糧分給敵人的傷兵,更不可能騰出有限的人手去照顧,病不死也得餓死。洪濤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們沒有白死,盡量忠實的記錄下來發生的一切,讓後人去看、去想、去評價。

    “大人不妥,濫殺之名不可背,還是讓末將去吧,蔣大人這番話就當未曾與大人提及。”訛力命為了他那份還看不到具體摸樣的理想真是賣力氣,全方位的為上司謀劃著一切,多大屎盆子都願意接著。

    “不用為本官操這個心,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做。抓緊時間休息兩日,然後與二郎把這附近能找到的村莊、牧人營地全部搗毀。但不要過份殺戮,人和牲畜都給本官帶回來。”

    可惜訛力命這個馬屁拍不上,洪濤不需要手下人替自己去背黑鍋,因為背不過來。以後這種做法會是常態,如果可能的話還會帶到遼國去。

    古人不是云了嘛,債多了不愁、蝨子多了不咬。對於一位攻城拔寨的將領而言,惡名在外除了勸降的時候比較費勁,大部分情況下應該不全是壞事兒。

    沒人樂意投降自己不要緊,咱可以派人去抓嘛!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何必非要用名聲這種很虛幻的玩意去忽悠人呢,忽悠來的好像用著也不太放心,平添煩惱。

    洪濤要這麼多俘虜和牲畜何用?馬尾城的化學實驗室別看已經有所產出了,但依舊還是實驗室規模,離大批量生產相距甚遠,根本用不上這麼多俘虜。

    而且馬尾城只是一座兵營,至今也未曾屯田,除了能在附近山林裡狩獵一些野味之外,所有消耗都得靠湟州供給,弄這麼多白吃飯沒產出的俘虜根本供養不起。

    涼州城更別提了,至今這座城市到底守得住守不住還沒有定論呢,養這麼多俘虜,難道洪濤也想玩西夏擒生軍的套路?

    “別小看這些俘虜,他們都是錢糧啊。本官要開一場奴隸撲買會,價高者得。屆時整個湟州的正式居民都可以花錢買一兩個俘虜回家當牛馬使用,不管是種田還是放牧,多些不需要給工錢的幫手總不是壞事兒。”

    凡事兒到了洪濤這裡總能和買賣沾上關係,這次也不例外。他居然要用敵國俘虜換錢糧,還是大張旗鼓、明目張膽的撲買。

    “這好像不符大宋律法……”售賣搶回來的牲畜蔣二郎能想通,也贊成。用低於市場的價格買一些回去,是繼續放養還是倒賣回內地都有利可圖。但直接把人也當牲畜賣,還是如此大量,就有些駭人聽聞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0:57
365 必須是我的!





    “湟州是朝廷特許的特區,何為特區?行先人未行之法也。再說了,涼州並不是大宋城池,何須尊大宋律法?”

    洪濤這麼做並不全是為了賺錢,他只是想用此種方法間接的提醒宋人,打仗不光不是賠錢的事兒,還是賺錢的大買賣。當然了,必須要打贏,輸了肯定賠,還是大賠。

    當人們從戰爭中得到了切實的利益之後,獲利者就會天天盼著打勝仗,未獲利者也會蠢蠢欲動。投入的戰爭軍費就和做買賣的投資一樣,只要經營得當再加上些許運氣,不光不會賠還有盈利。

    只要大部分人不再懼怕戰爭,並想方設法去打勝仗時,朝廷在對外戰爭的問題上就不會縮手縮腳了,皇帝和大臣們也不會一提打仗就皺著眉頭摸兜。

    宋人習慣於做買賣,那就讓他們把優勢多發揮發揮。只要有了主觀能動性,以宋朝的國力和人口,再加上自己的推波助瀾,真沒任何一個國家能抗住把打仗當買賣做的宋人。

    “可涼州戰事未平,有人願冒此風險?”何為特區至今蔣二郎也沒搞清楚,還不想去費這個心思。就算拋開律法問題,他覺得這場撲買會依舊不太可行。

    “這個嘛……本官打算先試試,到時候再看吧。不過搶掠的事情不要耽誤,只要不是大宋城池,本官授予你無限權利,哪怕是吐蕃人也一樣。”

    有沒有人樂意跑到戰區來冒風險呢?洪濤還真不敢斷言。不過他已經做好了一個顧客也不來的準備,屆時這些俘虜就全由自己消化吧。

    先運到渭橋鎮一批,想來周家不會介意用不付工錢的奴隸採礦,武家和胡家也不會在意幹粗活累活的小工是蕃人。

    然後再給湟州的工坊里送一批,是時候爆一爆產能了。自己馬上就要擴充新軍,各種裝備彈藥送來多少都不嫌多。

    最後洪濤還有一個批發的大客戶,那就是王冠的叔叔。算起來他的船隊應該也到了,海商向來要比任何商人膽子都大。在海船或者碼頭上採用一部分奴隸做工,能有效的降低人工成本,王家為何不樂意呢?

    就算王家也是遵紀守法的先進工商戶,洪濤依舊有地方安排這些俘虜。湟州西邊有至少一座石灰石山,這是跟著特種部隊訓練時無意中發現的。石灰石能幹嘛?燒石灰唄,也就是水泥。

    這玩意胡家丑儿已經在渭橋鎮建窯試燒過了,不能說十分成功也算合格,至少燒出來的水泥能用。只是鑑於渭橋鎮附近沒有合適的石灰石來源,更抽不出那麼多人手,才暫時把石灰窯擱淺了。

    湟州城西那座山就很合適嘛,利用湟水可以推動石磨研磨石料,直接在山下建造幾座煅燒窯,然後用炸藥開山採石,其餘的工作都由奴隸去幹。

    什麼污染、噪聲、環境、工傷之類的問題都省了,燒造出來的水泥都不用售賣,光是渭橋鎮和湟州各工坊就能消耗。當然了,不能全給他們用,大部分要運到涼州。

    這座城市真的太重要了,洪濤打算把它建城一座人工天塹。不以居住為主,而是要成為一座巨大的軍營和軍火庫。

    以後從渭橋鎮、湟州長途運輸過來的武器裝備、食物補給、新募兵源就全在這裡集中,這座新城也將成為自己新軍的主要據點。

    從這裡向西可以沿著河西走廊一路殺進西域地區,沿途無險可守。從這裡向南能威懾吐蕃各族,只要涼州還在宋朝手中,他們就無法大規模東進。

    向東則是進攻西夏首都的一片坦途,以後西夏人就得兩線作戰了,不僅要防備從橫山地區俯衝下來的宋軍,還得時刻提防來自西邊的威脅,防禦難度加倍。

    但要說到進攻,洪濤暫時任何一個方向都不想去。通過這次涼州之戰他算是看明白了,前面的敵軍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藏在背後的大宋同僚。

    這幫孫子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為了限制皇權阻止改革深化,甚至不惜拿國運打賭。

    宋軍真的無法突破卓囉和南軍司從蘭州北上嗎?這個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從蘭州到濟桑城也有驛道,並與涼州的驛道相通。

    沿著大路行進不過500裡,騎軍最慢六七日也可抵達,且沿途沒有任何攔阻,唯一的天塹烏鞘嶺也被新軍控制。

    不管是李憲還是別人,面對卓囉城的兩萬多敵軍,至少有好幾種辦法可以拖住其主力,然後派遣一支騎軍繞道北上,根本不用帶什麼糧草,到了涼州城就什麼都有了。

    可是這些顯而易見的辦法居然沒一個人能做到,這就不得不讓洪濤心裡有想法了。

    再看看接下來又發生了什麼事兒,樞密院突然以戰事吃緊為由讓王中正接管了湟州軍隊的指揮權,還封鎖了邊境。這一切配合得嚴絲合縫,要說沒人背後指使真無法自圓其說。

    但是吧,洪濤還就拿這些人沒轍。李憲完全可以推脫說天氣不好、西夏人有增兵跡象、糧草運輸耽誤、青塘兵臨陣逃脫等等,來證明蘭州方面已經竭盡全力,卻無法順利北上支援涼州。

    而且吧,人家還能倒打一耙,指責駙馬沒有事先向友軍通報行踪,甚至連樞密院和皇帝都沒告訴,就擅自起兵突襲涼州,才造成各路軍馬無法及時援救。

    別說涼州城沒丟,就算丟了那責任也在駙馬這邊,甚至蘭州這邊戰事不利,也能把駙馬拿出來說事兒。

    這筆爛賬就算打到皇帝面前,大舅哥也無法完全向著自己。大部分朝臣百分之百會站在李憲一邊,最終為了顧全大局還得是自己背鍋。

    既然已經能把結局想清楚了,洪濤索性就權當這件事兒沒發生過,除了把湟州的指揮權重新拿回來之外,啥廢話都不講。

    現在斗爭已經進入了實質化,對方不再滿足於在朝堂上給自己使絆子,而是忙不迭的跳出來下狠手。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們已經等不及了。換句話說,再讓改革繼續下去,就會觸動到那些人的核心利益。

    他們最希望看到什麼?就是自己帶著一臉憤怒、冤屈、不甘去找皇帝要說法,然後在朝堂上炒成一鍋粥。

    這樣就可以找到藉口影響改革的深入,有巨大爭議的事兒當然要先擱置,等搞明白了再繼續實施不遲。

    藉此也就贏得了時間,時間這個玩意對進攻者和防御者都很重要,相對而言防御者更缺時間,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拖時間。

    自己必須不能給他們這個機會,他們也別想再用這一招了。因為自己哪兒也不會去,涼州城也不會交給任何人,或者說誰也不會要這座城,包括神宗皇帝。

    洪濤之所以有這個把握,並不是誰也看不到涼州城的重要性,而是此城已經廢了。它周圍上百里之內不會再有村落和牧人,任何一位大宋將領駐守這麼重要的城市都不會少帶人,二萬起步。

    可是失去了村落和牧人,所有給養就得全要依靠駝隊車馬從蘭州一線運送,這個工作量有點大,還特別不保險。

    因為沿途並不全是宋軍控制的區域,西夏軍隊又以騎兵快速轉移見長,搞不好就得被人劫了糧草,然後守城軍隊全餓成癟臭蟲,不戰自敗。

    就算真有人敢冒這個險,也別想守住涼州城,它馬上就要變得千瘡百孔了。洪濤不希望被抓回來的俘虜們整天待著曬太陽抓蝨子玩,所以給他們找了點活兒乾。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0:57
366 來摘桃子(白銀34/40)





    “拆掉城牆填滿護城河?這是為何!”對於這個命令,不光訛力命萬分不解,就連蔣二郎也瞪圓了眼珠子。

    好端端的一座大城為何要拆掉?當初西夏大軍攻城的時候都沒捨得拆,現在威脅去除了怎麼反倒不要了呢?

    “城牆怎能是本官拆掉的,自然是西夏軍隊攻城時所毀。幾萬敵軍狂攻不已,城牆有些損毀再正常不過。若不是三軍用命,再加上湟州百姓的義勇軍援救及時,本官是否還有命在都是問題。王大,你說呢?”面對蔣二郎的質詢洪濤並沒說為什麼,而是講了一個從來沒發生過的故事。

    “那是自然,官人當時就在殘垣斷壁上率領眾將與攻城之敵力戰不退,這是我新軍將士親眼目睹。蔣大人不在此處,沒有見到官人以一敵百的的景象,否則斷不會問出此等話來。”

    王大深以為然,只要是洪濤說的她都擁護,雖然心裡也不明白為何要拆掉這座好不容易才搶到手的城池。

    在她的帶領下,所有青年團員也如大夢初醒般點頭不已,就連天武步軍的幾位將官也不得不跟著點頭,好像他們腳下的城牆都已經不存在了。

    “可……”蔣二郎還是沒反應過來,但他明白這位駙馬又要出壞主意了,所以忍住一肚子疑問閉上了嘴。可訛力命跟隨時間有點短,不太了解上司的脾氣秉性,還在試圖問個明白。

    “城沒了新軍一樣駐守,至於別人嘛,有本事就來試試唄!”王大是根本沒理解,只會跟著起哄。王二則是想通了,見到訛力命依舊糊塗就小小的提醒了一下。

    “嘶……夏人確實凶悍,據說濟桑城那邊的河灣里屍體堆積如山,由此可見一斑!”讓王二一說訛力命終於想明白了,然後倒吸了一口涼氣。

    帥司大人真尼瑪狠啊,不光打仗狠,對自己人也狠。僅僅就是為了不讓別人搶功勞,就把好端端的一座城給拆了。

    但是吧,越是這樣手段高明、計謀百出的主帥越值得下屬跟隨。傻乎乎直腸子成不了大事,這個道理訛力命已經知道很多年了。

    都說合理的獎懲制度和高工資能提高生產效率,其實啥制度和工資也比不上把刀架在脖子上效率高。

    二千多名夏人俘虜在弩箭和鋼刀的驅使下,只用了六天時間就把這座方圓四五里的城池拆得千瘡百孔。城市的輪廓依舊在,但防禦功能連百分之三十都剩不下,甚至連護城河都被填平了。

    失去了城牆的保護,對新軍而言只是稍微增加了一些防禦難度,武器彈藥足夠,依靠車陣其實也差不多。

    “大人,李憲李大人來了,前鋒已到烏鞘嶺。”轟轟烈烈的拆城工作還沒徹底完成,烏鞘嶺就來了信使,那支千呼萬喚不見踪影的援軍終於到了。

    “王大,告訴大家停止內城的拆除,把戰俘都趕到內城裡面和羊牛關在一起,新軍返回車陣設防。”來就來了唄,洪濤現在已經不關心是誰來救援自己了,他們帶來的不是欣喜只有麻煩。

    “王二,來給本官包紮包紮,你說傷在何處比較好?”一碰到麻煩洪濤就本能的想躲,但李憲來了實在躲不開,咋辦呢?裝病唄。

    涼州城一戰打得如此慘烈,城牆都快打沒了,自己帶點傷太正常不過。當然也就不能參加各種宴請和議事,更不會離開大營去迎接誰的到來,還不算失禮。

    “手臂就好,傷勢可大可小,也不影響官人行走。我去找些羊血,定會做的天衣無縫。”

    王二其實才是洪濤的嫡傳徒弟,性格也像。她表面上人畜無害,可滿肚子都是壞主意,最喜歡躲在暗處挖坑,騙人的把戲自然也是拿手的很。

    就在洪濤往手臂上纏繃帶時,烏鞘嶺南邊的驛道已經被風塵僕僕的大宋禁軍堵滿了。從旗號上看,應該是來自熙河路的邊軍。

    不過守衛烏鞘嶺的新軍並不打算放行,對於下面那兩名自稱是兵馬都總管麾下都虞候的大宋官員翻來覆去只有兩句話:

    “已經派人去涼州城禀告,待見到帥司大人軍令才可放行。末將職責所在,任何人不能超過拒馬,否則格殺勿論!”

    俗話講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其實有時候官員遇到兵也沒法講理。你說你是誰、有多高的官職,對方眨巴眨巴眼,表示聽不懂。而且死心眼不懂得變通,不得到上司命令就是不給行方便,磨破嘴皮子也沒用。

    說了半天愣是沒說通,其中一位都虞候耐不住性子,調轉馬頭跑向了幾百米外的高坡。

    那裡立著四桿大旗,左邊兩面是熙河兵馬都總管、武信軍節度觀察留後,右邊兩面除了一個巨大的李字外,還有一面黃色的旗幟,上書:用命破賊者倍賞!

    “大人,末將帶人衝過去抓了這些賊配軍,然後問問那位駙馬,以下犯上是否該斬!”都虞候下馬之後單腿跪地,指著烏鞘嶺方向恨恨的匯報。

    “李忠,莫要多生事端。那王詵豈是易於之輩,不過三千兵馬一舉拿下涼州且堅守不退,麾下善戰之士不會少數。若在此地引發齟齬,恐是難以善了。”

    端坐在馬背上的人面黑無須,圓臉大嘴,看著沒有什麼過人之處,但一說話卻聲如洪鐘,很有震懾力。

    此人便是這次五路大軍徵夏的始作俑者,熙河路經略使李憲,同時也是五路大軍統帥,名義上節制其它四路。

    一名宦官能做到如此地步也算是很難得了,更為難得的是他此時的成就除了神宗皇帝的信任之外,其它方面基本都是一刀一槍拼殺出來的。

    不要說比王中正那種純粹的監軍出身強不少,就算和種鄂這樣的將門世家比起來,他的戰功也只多不少。

    甚至連王韶也只能與他平分秋色,當年兩個人一起熙河開邊時,不敢說一半,至少也有四成功績要算在這位宦官頭上。

    但這一次五路伐夏的大戰役令李憲十分不痛快,因為戰事一起就有點脫離了他的控制。

    先是鄜延路的種鄂不聽命令堅決不出橫山發起進攻,然後又是駙馬王詵偷襲涼州得手。還沒等這個讓人目瞪口呆的消息被證實,董氈和青宜結鬼章又傳來了噩耗,青塘兵臨陣退縮了。

    這一連串變故嚴重影響了李憲的計劃,其中最頭疼的就是青塘兵。在隨後傳來的消息中,有一個人名讓李憲很是警惕,溪羅撒!

    青塘的新主人之一居然是他!這個名字李憲聽說過,就是從董氈哪兒得知的。按照董氈的說法,他和溪羅撒乃是不可共存的仇敵,怎麼可能把位子傳給這個人呢?

    而董氈的養子阿骨朵居然也在和涼州兵馬作戰時死於戰場,只剩下親子欺丁正在和溪羅撒抗爭。

    可是失去了大部分部落的支持,欺丁正被溪羅撒打得節節敗退。支持他的部族越來越少,估計也抗不了多久。

    李憲和董氈不能算朋友也算是老熟人,雙方還曾經當過敵人,打過不止一次,後來又成了同殿為臣的同僚,各自管轄的區域挨著,不僅關係相處的還算融洽,互相之間還多有聯繫。

    以李憲對董氈的了解,不太可能做事如此馬虎,青塘兵打仗也從來沒這麼勇猛。打得過就打,打不過立馬逃,就算逃不掉還能選擇投降呢,怎麼可能與青塘第一猛將、最信任的養子一起戰死沙場呢?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0:57
367 滿朝為敵





    就在此時,一位來自湟州的舊部給出了最終答案,這個人叫童貫,最初是拜在自己門下,因為會講幾句蕃話,去年被到湟州赴任的王中正要走。

    童貫給出了什麼答案呢?就是溪羅撒的來歷。此人原來一直都在湟州擔任團練使,而族人多為蕃兵,與湟州經略安撫使王詵關係密切。

    其實最開始聽到王詵取了涼州李憲還是很高興的,為此特意上書皇帝陛下,建議速速調遣秦鳳路剩餘兵力增援蘭州,然後自己就能騰出手來打通去涼州的道路,可是聽完童貫的介紹之後李憲猶豫了。

    駙馬王詵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他也有所耳聞,剛開始談不上喜歡和反感,但自打這位駙馬到了湟州之後,就越來越礙眼了。

    先是一口氣殺了幾十名禁軍軍官,那裡面不乏自己的舊部。接著又廢除了禁軍屯田和回易的權利,還放出狂言,說是不要朝廷一分錢軍費就能養兵,甚至還要向朝廷交稅。

    要說打狗沒看主人面子這有情可原,畢竟駙馬是頭一次領兵,不太懂這裡的規矩。可是後面乾的這些事就超出了規矩問題,這是要絕了大家的活路啊。

    熙河路、秦鳳路、永興軍路這片區域常年都在征戰,光靠朝廷給的軍俸養兵僅僅也就是夠吃,想讓士兵賣命殺敵,光吃飽能成嗎?

    誰都知道軍隊仗著便利壟斷一些生意不太像話,可是手下人要吃要喝要賞錢,否則他們打仗就不出力。朝廷又拿不出這麼多錢糧,麾下作戰不利朝廷會怪罪,最終倒霉的還是統兵將領。

    至於說那些文官,他們被降職無所謂,誰不是家大業大,就算不富裕也會有一幫門生舊故,說不定哪天又復職了。

    但像自己這樣的宦官和武將則沒那麼幸運,屎盆子最終全都扣腦袋上還沒人管擦洗,唯一的出路就是保持軍隊戰鬥力,爭取能多打幾場胜仗。這對朝廷也沒什麼害處,朝廷對此事也是心知肚明,只是誰都不說穿而已。

    要是任由駙馬王詵這麼搞下去,一旦成功了,皇帝陛下自然要以此為例。目前最流行啥?兩個字,改革!新政在改革、軍制在改革、官制在改革,甚至連祖宗宗法也要改。

    而這位駙馬就是皇帝改革的急先鋒,他不僅影響了舊黨的利益,還觸動了西北這片軍事家族的利益,哪怕是主張改革的新黨目前也對他頗有微詞。

    何以見得?童貫就是很好的佐證。他是王中正的幕僚,王中正呢,又是宦官裡支持新政的一派,可以說與新黨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既然王中正派童貫跑這麼老遠來告之溪羅撒的底細,裡面的含義不言而喻啊。

    自己是沒什麼新舊傾向,唯一效忠的就是皇帝陛下,可總不能因為一個駙馬而得罪了大多數朝臣,況且裡面還都是重量級的人物。

    駙馬有長公主護著就算啥官職都沒有,也依舊可以享受皇家待遇,自己若是成了眾矢之的,結局必然是死無葬身之地。

    那該如何應對此種局面呢?其實不難,做為一名常年征戰在邊關的統帥而言根本不算難事兒。涼州城是西夏必救的要地,自己只需稍稍放慢進攻步伐,拖上十天半個月,西夏軍隊就會替大宋朝解決掉這個人嫌狗不待見的駙馬。

    就算他福大命大造化大僥倖逃脫沒有死,涼州城得而復失,又損失了湟州幾千兵將的罪責肯定也逃不掉。最主要的是他還擾亂了整個戰局,一旦五路伐夏的戰事不利,這個大屎盆子也就有人接著了。

    此時就能看出這位駙馬有多招人恨,原本給蘭州運送糧草的押糧官突然患了重病,接替他的是位姓樑的廂軍指揮使。

    結果這位指揮使偏偏選擇了走水路,不巧遇上了狂風暴雨,糧船十不存一,大多數都沉了,還死傷了上百廂役。

    沒有糧草,就算皇帝來了也沒用,大軍無法遠征。重新集結糧草可以,但需要時間。難道說老天爺理解自己的苦衷,專門下了這麼一場及時雨?

    如果李憲這麼想,他就不配當一路的經略使。很快答案就浮出了水面,新換的運糧官姓梁沒錯,但他有個外甥姓錢,曾在湟州禁軍中任職,後來被駙馬王詵給砍了,屍體還掛在城外的木桿子上,至今都風乾成骷髏架子了仍未允許下葬。

    顯而易見,是西北邊軍裡有人要出手對付這位駙馬了,而且招數很高明,不光合理合法,還合情。

    至於說後面有沒有朝廷新舊兩黨的授意和協助,這就很難說了。畢竟任命一位如此重要的官職,並不是地方官員的權利,還需樞密院批复。怎麼就那麼巧,偏偏選中了這位姓樑的呢?

    但事情並未到此結束,要說駙馬王詵也真不是白給的,他居然在第一時間就把信使派到了各路各州,長江以北的地方都快跑遍了。

    攻占西夏重鎮涼州固然可喜,要是再加上陪都的地位那就更不得了。哪怕是那些心懷不滿,一心想至駙馬於死地的人,面對這個已經被公開的戰報,也不得不做出欣喜若狂的姿態。

    此時不光不能扯後腿,還得叫喚的比誰都聲大,玩了命的上奏朝廷,必須火速支援涼州。

    皇帝一開始也有點蒙圈,自己這個不靠譜的妹夫啥時候成了一位帥才啊,出手還如此犀利。不玩是不玩,一玩就直接掀底牌,一桿子捅到西夏陪都去了。

    看一眼地圖,只要不是傻子就會清楚,涼州一旦被宋軍把控西夏就得丟掉半條命啊。可是皇帝心裡也清楚,這位妹夫人緣已經差到了極點,指望目前的邊軍將領去援助好像真不太靠譜。

    但王詵這一切又都是為皇家出力造成的,自己還指望他能繼續當攪屎棍幫自己轉移視線呢,再加上妹妹的情誼,舍還真不能捨。

    看了看身邊,能征慣戰且最有可能出力去救駙馬的好像也沒幾個人,總不能從河北諸路調兵遣將,遠水也解不了近渴啊。

    這時王韶提出了一位人選,誰呢?他兒子王厚。如果說誰更了解西北邊況,王韶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王厚幾乎就是王韶的翻版,他從十多歲起就跟著父親在馬背上東征西討,二十多歲就獨領一軍協助父親作戰了,且戰績一直都不錯。

    於是王厚連第二天開封的太陽都見不到了,急急忙忙帶著三個家人連夜就踏上了奔赴蘭州的官道。到了地方之後接替了原來的秦鳳路都總管,準備帶著秦鳳路的禁軍馳援涼州。

    沒有軍糧咋辦?王厚直接解散了蘭州的六萬廂役和民伕,把他們的糧食一律收繳做為軍糧使用。同時拿著聖旨找到了李憲,說明自己的側翼需要掩護。

    李憲一看,得,再拖時間就屬於和皇帝對著乾了,不光不能拖還得積極主動,表現出一副不到涼州誓不為人的架勢。

    李憲善攻,王厚善守。於是李憲以挾制各路的名義,由他自己代替了王厚北進。而王厚則負責壓制卓囉和南軍司,不讓他們有機會騰出手來回援。

    王厚這個名字確實挺貼切,厚道啊。他到此時也沒明白皇帝特意讓自己千里迢迢的跑來蘭州是個啥意思,既然主帥都要帶兵出征了,打個掩護啥的很應該啊。

    就這樣,李憲帶著熙河、秦鳳兩路總計一萬騎兵馬不停蹄的奔向了涼州。

    這次他可是真著急了,之前該配合的全做到了,成不成功這是天意,不管新舊兩黨誰也怪不到自己身上。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0:57
368 最獨特的駙馬(1100票加更)





    現在就該把注意力重新轉回作戰上了,假如自己真的能把駙馬救下、涼州拿下,這場由自己策劃並成功實施的大戰役不光會取得成功,還是空前絕後的成功。

    由此一來,宋夏兩國的戰略態勢就會完全改變,大宋成了占主導的一方,西夏成了疲於應付的。這是啥功勞?李憲每次想起來都會笑醒。

    兩天之後前鋒李忠來報,濟桑城不費吹灰之力就被佔據,原因更簡單,那裡已經沒啥守軍了。守軍都跑哪兒去了呢?都跑到五里外紮營去了。

    為啥有城不守非去狂野里扎營呢,難道說這些夏人住不慣房子,非得躺在帳篷裡才能睡著?真不是,濟桑守軍跑出來只有一個目的,躲避瘟疫。

    瘟疫!這個詞兒讓李憲渾身一哆嗦。夏人怕瘟疫宋軍照樣也怕,可是李忠後面說的話又讓他覺得渾身一鬆。

    濟桑城不是鬧瘟疫了,而是被屍體給圍了。這些屍體都是從古浪河上游漂下來的,到底有多少數不清,反正濟桑城靠近古浪河的地方是個回水灣,碼頭就建在這裡。

    但從十天前開始上游就不斷飄下來屍體,被水流一沖正好淤積在回水灣里。除了對岸附近還有十幾米寬的水面沒被堵死之外,整個河道幾乎都被塞滿了。

    在這個季節,這麼多屍體泡在水里,那個味道兩里之外都能聞見。城裡真是沒法住人了,所以守將才不得不放棄城池,帶著人跑到了野外居住。

    河裡的屍體是什麼人呢?這才是李憲最關心的。古浪河上游離涼州城很近,如果都是宋軍的屍體,那就說明涼州城已經被西夏軍隊奪回去了,駙馬王詵也是兇多吉少,自己此行的目的就得改一改。

    但李忠說了,他親自去河邊看過,真是幾里外就能把人熏暈。人摸樣肯定是分不出來了,但甲胄什麼的必須可以分清,基本全是西夏軍隊。

    這一點也得到了濟桑城守將的證實,他當然也查驗過,而且還知道這是那支西夏軍隊的。穿土黃色衣褲的是甘肅軍司,穿白色麻布衣褲的是白馬強鎮軍司。

    這位守將可能是被一眼望不到邊的屍體給嚇壞了,有點疑神疑鬼,非說是天兵天將下凡才把這兩個以作戰彪悍著稱的軍司殺得血流漂杵。

    還說北面幾十里的烏鞘嶺上就駐紮著天兵天將,他派去打探消息的好幾撥士卒只回來了一個,還被嚇傻了,整天只會說一句話,天火!天火下來啦!

    至此為止李憲才算放心,烏鞘嶺關隘還在宋軍手中,涼州城有很大可能無礙。

    至於天火是啥玩意他好像聽童貫說過,駙馬帶的湟州新軍慣使一種用火藥發射的火箭,還有能讓刀劍也燒軟的火油彈,想必神神叨叨的濟桑城士兵就是被那些玩意嚇到了。

    說起這位駙馬的事蹟李憲還是挺佩服的,大宋朝開國快百年了,將門入朝做駙馬的不少,青年才俊娶了公主的也不少,但像王詵這麼極端的真沒有。

    這位原本是位風流才子,畫的一筆好丹青,其放蕩不羈的做派也算是獨門絕技。有關他在駙馬府里幹的荒唐事兒流傳很廣,在朝中結交也算廣泛,名聲嘛,有好有壞。

    當時自己就比較討厭這位駙馬,因為他對長公主不僅不好還很不敬。做出一名宦官李憲在宮裡見過蜀國長公主,也不討厭這位對誰都很溫和的皇妹,對她嫁了這麼一位夫婿覺得很不值。

    可自打幾年前王詵酒後墜馬傷了腦袋,由此得了失心瘋之後,情況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他對長公主突然好了起來,不像是裝的,兩個人並騎在開封街上游逛的情景已經不算罕見,據說還專門為長公主建了一座飛鷹社。

    現在這項運動已經在朝野上下流行了起來,就連邊軍將官的家屬也有託人從開封買來飛鷹具戲耍的。要是這還不算對媳婦好,李憲就想不出啥才叫好,反正他也沒媳婦,只能是憑藉想像。

    飛鷹社不僅僅是個遊戲,它早就成了一門很賺錢的生意。哪怕所有大宋城市裡都有匠人仿造飛鷹具,可是產自開封飛鷹社的飛鷹具依舊是皇家專供。

    哪怕你手藝再好,缺了這塊皇家的牌子也只能在價格上低人一等,由此帶來的後果就是官宦、富貴人家不管是否真能玩好飛鷹這項遊戲,也得備上一套飛鷹具顯示身份。

    如果說飛鷹社是王詵無心插柳柳成蔭,誤打誤撞成就了一門生意,那他隨後乾的每件事兒目的性就都非常強了,還都非常成功。

    寶繪堂印字機,幾乎已經包攬了開封的寺廟經書業務,哪家不用寶繪堂刊印哪家廟宇的檔次就會被信眾看低。

    這玩意還真不是以訛傳訛,更沒有皇家的推波助瀾,只要把出自寶繪堂的經書和其它各家作坊的書放在一起,不認識字的人都會更中意前者。

    乾淨、整潔、紙張更厚實挺括,防潮更好,字體更清晰工整,一本啥樣,一萬本也是啥樣。這些優點是其它作坊所不能企及的,也不是沒有作坊試過,但都以失敗告終。

    這還不是寶繪堂最厲害的地方,它的拿手好戲就是製版快。快到什麼程度呢?一本洋洋幾萬言的書稿清晨交過去,只要掏得起特急費用,晚飯沒端上來呢,就能讓你的書先擺在桌面上。

    就算不花錢加急,按照平常速度,三五日內你的書也可以開印了,想印多少就印多少,中間不會再有刻板的間斷。哪怕隔了十年八年你又想再版,也不用再花費一筆不菲的刻板費用,依舊是隨時都能刊印。

    這種手段為啥說是最厲害呢?很簡單,它成倍的降低了出版書籍的費用,還把速度提高了幾倍、十幾倍、幾十倍,所印書籍字數越多效果越明顯。

    那這有什麼好處呢?太多了。對讀書人而言,以前書就是半條命,想多看太貴了買不起,想寫太慢了等不起。什麼叫大儒,其中一個硬性條件就是看你家裡收藏了多少本書,大部分還都是手抄本。

    有了寶繪堂之後這個問題就有了解決的希望,書籍的價格會下降、數量會增多,更方便流通、收藏、出版。

    書多了、便宜了,知識傳播的速度就會加快,學習的成本也會下降,接觸知識的人會成倍增加。別看只是小小一個改動,它變相的加快了社會前進的步伐,說其功在千秋都不為過。

    但現在想找寶繪堂刊印書籍也不是件容易事兒,朝廷把很多公文、賬簿交給了寶繪堂刊印,真不是看在長公主和皇帝的面子上,而是質量確實好。

    還沒人敢打寶繪堂的歪主意,因為自打駙馬出京之後,這家印字作坊就歸長公主管了。誰沒事兒去和皇帝最喜歡的妹妹鬥法,那不是找彆扭呢嘛。

    有人問了,駙馬為何不多開一些寶繪堂,這樣不就可以滿足社會和市場的需要了嗎。駙馬王詵好像已經忙不過來了,因為隨之又出現了一個新鮮玩意,烏金行。

    飛鷹社、寶繪堂,在社會高層人盡皆知,能接觸到的最次也是知識分子和官宦人家,與普通老百姓真沒有太大關係。

    但烏金行可就不同了,它不僅出產鑄造精美的大小爐具,還有專門的盤炕業務。上到神宗皇帝,下到普通市井小民,好像都離不開它的產品,更離不開它售賣的蜂窩炭。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