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大宋有毒 作者:第十個名字 (連載中)

 
mk2258 2018-3-26 22:54: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91 74742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1
389 朝堂發難





    這支傳說中的新軍到底戰力如何,熙河路禁軍很快就見識到了,然後每個人心裡都對甘肅軍司和白馬強鎮軍司的幾萬西夏士兵充滿了敬意。

    能在這樣不講理的打法面前死戰不退,確實不愧對西夏精銳的稱號。但敬意並沒持續太久,眼看著同僚一排又一排的被射倒、炸倒、燒成火球,後面的禁軍多一半全選擇了調轉馬頭四散奔逃。

    倒不是大宋禁軍不如西夏軍隊勇猛,而是這種你死我活的廝殺真沒必要。起因僅僅是因為百十輛箱車裡的貨物,就算那些罐頭再好吃、鋼板弩再好用,也沒必要以性命相博,為這些東西戰死太傻了。

    出來的快退回去的也快,前前後後不過一刻鐘時間,濟桑城南門外就鋪滿了人和馬的屍首,還有沒死的正在呼號求救。

    但沒人會來救他們,湟州新軍往城頭上扔了一波火油罐和霹靂彈之後,就派人在屍體堆裡翻找,沒死的補上一刀,死了的仔細查看甲胄。

    他們是在尋找李忠,那桿大旗下面受到的攻擊最多,幾十架攻城弩幾乎都向著它附近招呼,還用火油彈封鎖了吊橋,就是不想讓這杆大旗和大旗附近的人退回城去。

    要說李忠的命還真大,在十幾個親兵的護衛下居然沒被射死或者炸死,只是被一匹死馬壓住了右腿,埋在屍體堆里挺了過來。

    當新軍士兵發現他時,還揮刀刺了一下,好在新軍的盔甲夠結實,把刀尖滑開了。然後這名新軍士兵就怒了,根本不管這位穿著山紋甲的將官比自己高多少品階,論起行軍鍬就是一頓拍。當然了,沒用鍬刃,平拍。

    當洪濤見到李忠時他已經被揍成豬頭了,不光是一名新軍士兵打,凡是見到他的都要揣上一腳。誰都不喜歡他,更不會可憐他。如果沒有他惹是生非,大家現在還在涼州城裡抱著煤爐吃烤肉呢。

    就算吃膩了牛羊肉,那也比風餐露宿跑這麼遠玩命舒服。雖然射殺同為宋人的禁軍士兵有點殘酷,但新軍們不怪帥司大人。這些給養都是新軍的命根子,如果帥司大人忍了那大家就得挨餓,憑什麼啊!

    “讓城裡的人把箱車一輛不差的送出來,否則本官就要屠城了。王冠,你去清點貨物,少一件就按十貫錢算讓他們賠償,賠不起照樣屠城,一個不留!”

    洪濤並不太在意李忠的死活,有口氣在更好,把他帶回去交給王二,用不了半天時間就得全招供。

    只要自己願意,他能把梁太后說成大表姐,還得承認就是按照大表姐的意思潛伏到大宋來的,想伺機刺殺皇帝。

    當然了,洪濤不會編這種太沒品的瞎話,只需要把事情經過原封不動的講述一遍,一個字都不用添。再抓幾個駐守濟桑城的軍卒,連人帶口供讓王冠順路帶回蘭州,往蘭州經略使衙門裡一交,誰愛審理誰審理。

    自己回到涼州該干嘛幹嘛,只要皇帝撤換自己的聖旨不下就屁事兒沒有。假如皇帝真因為這件事兒撤換了自己,那自己就算忍了也照樣待不長。那隻能說明皇帝在與朝臣們爭奪權力的鬥爭中失敗了,不再需要自己這個過河卒。

    如果說駙馬奇襲涼州得手,算是在一片平靜的水面扔了顆石子,那濟桑城這場規模並不大、傷亡也並不多的小衝突就是一顆流星,瞬間就在北宋朝堂中引起了連鎖反應。

    率先發難的就是種鄂,他也離開了鄜延路前線,不光他,除了洪濤和死去的董氈之外,其餘四路兵馬總指揮都回到開封了。

    在冬季的高原上作戰很難,不光對宋軍難,西夏也一樣,現在又是和談時期,大家關注的不是戰局如何,而是和談結果。

    這些將領也要趕緊回到中央為自己爭奪一份功勞,誰不在場誰就容易被犧牲掉,這是歷史的教訓。

    種鄂對駙馬王詵沒有好惡,因為他都沒見過這個人,瘋之前沒見過,瘋之後依舊沒見過。但這並不影響他站在種家的角度看問題,家國家國,家族必須排在國前面。

    一旦有了立場,對錯和道理就不重要了,哪怕種凱是個賣國賊,也輪不到駙馬王詵出頭,這就是在挑戰種家的威望,同時也損害了種家的利益。

    在搶奪新軍軍糧這件事兒上李忠確實有錯在先,但李忠不歸湟州軍統轄,即便有錯也得走正規渠道向朝廷反應,具體如何處置是朝廷和皇帝的權利,駙馬王詵無權抓捕,更無權帶兵襲擊濟桑城的熙河路守軍。

    這個先例不能開,否則以後統兵的將領會增添很多麻煩。禁軍之間互相搶奪糧草的事情並不僅僅一起,這種事兒常有發生,往往都是強勢者給予弱勢者的一種警告。要是都像駙馬一樣動不動就抄傢伙喊打喊殺,這種屬於軍事強者的福利就等於被剝奪了。

    至於說這樣做對軍隊和國家有沒有傷害,還是那句話,只要對家族有利,大家就不太會去先考慮國家。

    誰當政也得重用這些家族,換句話講,並不僅僅是宋朝皇帝才能給這些家族榮耀,換個統治者是一樣的,國家這個概念現在還很模糊。

    “駙馬王詵在西北肆意妄為,視大宋律法為無物,長此以往會影響邊軍士氣,望陛下三思。”不管理由多齷齪,說出來的時候必須很嚴肅、很名正言順,這一點中外政客都是一個師傅教的。

    “臣以為駙馬小有戰績,可行事莽撞,不宜在邊關久留。然駙馬兵甲利器造詣超群,由其監管左右作也不失為才盡其用。”

    有了種鄂開頭,一直都沒表態的李憲也終於可以出招了。李忠性命倒是無礙,但他的雙腿都被打斷了好幾截,即便治好也是廢人一個。

    自己費盡心思培養的干兒子或者叫徒弟就因為幾十車軍械和罐頭被廢了,這口氣真無法嚥下去。同時李憲也意識到自己和駙馬這筆仇算是結死了,基本沒有挽回的餘地。所以不管此事最初是誰的錯,都必須把駙馬壓住,不能讓他做大,那樣自己就該倒霉了。

    但李憲覺得一次性就把戰功卓著的駙馬貶官回京不太現實,不如退而求其次,先把他調離西北邊關,除掉一個礙眼又礙事的釘子,然後再慢慢琢磨該如何報復。

    只要駙馬失去了兵權,又沒有固定的勢力,那還不是想怎麼捏就怎麼捏。他不光得罪了軍方大佬,朝中的文臣集團也沒少摩擦。那些文人陰起人來,一個賽一個的狠。

    “李大人所言不失為一個辦法,駙馬王詵與之小女還未謀面,想必長公主也會日夜思念,不如……”見到神宗皇帝依舊不開口,王安石有點耐不住性子了。

    他本身也不是個特別有耐心的主兒,乾脆站出來赤膊上陣,只是說法更隱晦,聽上去哪兒是要貶斥駙馬,完全就是長輩的關心。

    “不如由朕廢了本朝一位最能征慣戰的上將軍是吧?王詵行事光明磊落,李忠是什麼東西?一名內官竟敢搶劫前線將士軍糧,殊不知沒有這些軍糧,湟州新軍就無法在涼州過冬嗎?李憲,你來給朕講講,涼州的冬天是何等景象,也讓種大人和王相聽聽,免得他們偏聽偏信……”

    神宗皇帝這兩年的身體有所好轉,不再整日疲憊不堪身心俱頹。這一部分要歸功於飛鷹戲的鍛煉,那玩意每天玩一會兒確實對身體有好處。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1
390 全須全尾





   

    最明顯的例子還不是皇帝,而是蜀國長公主。以前她用弱不禁風來形容一點不為過,但自打生完孩子之後,這位長公主居然只休息了半個多月就又開始打飛鷹了。

    現在她經常帶著女兒騎馬去新宋門外的宜春苑遊玩,來幾十里路縱馬飛馳毫不氣喘,連帶著不滿兩歲的小女兒也特別皮實,摔了跤根本不哭,爬起來之後還要用小腳丫狠狠的跺地面一腳,咿咿呀呀的咒罵這塊破地把自己絆倒,行事風格越來越像她那個古怪的父親了。

    但絕大部分原因還是精神上的,神宗皇帝從駙馬身上看到了大權在握進而成為千古一帝的希望,而且這種希望越來越大,現在居然連西夏這個勁敵都在苟延殘喘了。

    這裡面有王安石新政的功勞,但歸根結底還是駙馬的作用大。要是沒有他在中間摻合,以花膏、香水、生鐵等一系列利益暫時彌合了新舊兩黨之間的裂隙,改革也進行不下去,軍力也不可能恢復。

    最讓人興奮的是駙馬居然帶著幾千廂役就把涼州給拿了下來,不光拿下來,居然全殲了西夏的兩個精銳軍司,基本上是以一人之力逼得梁太后不得不退到了幕後,從而讓對大宋抱有好感的李秉常恢復帝位。

    別小看一個台前和幕後的差別,這麼一弄西夏的很多事物就要由李秉常插手了,再也不能按照梁家兄妹的意思辦。同時西夏皇族勢力也會重新洗牌,梁太后再想重掌大權難上加難。

    少了一個精明強幹的梁太后,西夏就等於少了半條命。而熱衷佛法、喜歡漢文化的李秉常對大宋的威脅會大大降低,這也是神宗皇帝為何同意和談的根本原因。

    皇帝要從全局考慮問題,他的眼睛不光盯著西夏,當這個大威脅逐漸消除時,精力自然而然的就要向北面轉移,遼國此時就成了皇帝的下一個目標。

    他不想把這個大麻煩留給自己的兒子,或者說他想趁著妹夫現在身體還好,瘋勁兒還特別足,能多為皇家效力就多干點。萬一哪天他又被馬蹄子踢一下,說不定各種神靈附體的效果就沒了呢。

    原本神宗皇帝是不信民間有關駙馬的傳說,但隨著發生的事情越來越多想不信都不成。假如不是神靈附體,原本那個乾啥啥不靈的廢物妹夫為何會突然變成了文武全才的大將軍?用已知的任何理論都說不通嘛。

    不管王詵是不是神靈附體,反正神宗皇帝認為他才是大宋的希望。既然是大宋的希望,那一個李忠有資格和駙馬相提並論嗎?

    別說李忠了,就算砍了李憲皇帝也不會動駙馬分毫,一個宦官居然也敢跟著外臣算計自己,看來他這些年在外面待的心有點野了。

    至於說率先向駙馬發難的種鄂,還有那個越來越看不順眼的王安石,皇帝還不能動。他們身後代表的勢力依舊龐大,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只要駙馬能繼續立功,皇帝的聲望就會越來越高。平時這些百姓的意見沒人會認真聽,但真別拿豆包不當乾糧,有時候他們的呼聲還是很管用的,尤其是對皇帝本人。

    “陛下聖明臣有識人不明且不察之責臣知罪”皇帝這番話一出口,李憲的臉立刻就由黑轉青。

    完了,幾十年的奮鬥就這麼完了。此時他終於想明白了,宦官就是宦官,不能像武人世家種鄂和文人領袖王安石那般隨便想入非非。

    有皇帝撐腰自己就是個人物,失去了皇帝的信任連條狗都不如。就好像現在,可有一個人出面為自己鳴不平?真沒有,甚至連看自己一眼的都少!

    “退朝”見到下面沒人再說話,裴英把拂塵虛揮了一下,鼓足中氣用悠長又不刺耳的腔調宣布了這場暗鬥的暫時終結。

    駙馬王詵又贏了,但輸家不是還跪在地上的李憲,而是司馬光和王安石。他們倆做為朝堂百官的領袖,居然找不出理由去彈劾駙馬,而被皇帝一連串問題給問住了,太失敗!或者說心太急。

    根本就沒抓住駙馬的把柄,每次都讓王詵抓到了罪狀,這還告個屁。是個官員就明白,王詵只不過是皇帝意志的延伸,要是沒有確鑿的把柄,想讓皇帝承認錯誤,談何容易。

    “介甫,急了啊、急了”不光裴英看懂了這場爭鬥的得失,司馬光也不糊塗,在和王安石結伴走向後殿時小聲的提了一句。

    “王詵此人不除,朝堂上早晚會沒有你我的容身之地,現在還分新政舊政有意義否!”王安石早就想明白了這次失敗的緣由,但他和以前一樣,撞到南牆依舊不想頭,反而對舊黨剛才的表現很有意見。

    假如司馬光也能站出來帶頭髮表意見,皇帝恐怕就沒這麼容易護駙馬了,不得不全盤考慮所有朝臣的意見,說不定就成功了呢。

    “不然,此時王詵風頭正勁,難道你我甘冒被瓦市戲子編排的風險去和他魚死網破?別忘了,諫台一旦彈劾,你我就得請辭,到時候陛下難道會死死挽留不成?”

    司馬光對王安石的指責不以為意,在內政方面他自認不如王安石,但在權衡利弊上,性格倔強的王安石還真不是對手。

    “你是說那個蘇軾會站到駙馬一邊?”王安石聞言立馬就站住了,如果此時有人伸手去他後背衣服裡摸摸,必須是一層冷汗。

    司馬光說的沒錯兒,這是大宋朝的死規定,是要宰相或者副相被御史或者諫台彈劾,不管對錯都要引咎辭職。

    神宗皇帝恐怕就是在等自己和司馬光情急失策,然後拿出這個殺手鐧。到時候別說什麼新黨舊黨,全得被皇帝一招掃平,換上兩位比較聽話的宰相之後皇權基本就穩了。

    不過在這件事兒裡有個人比較重要,他就是蘇軾。別看這個人當官水平不咋地,但他名聲比較響亮,做事又比較認真,有點認理不認人的勁兒,反而獲得了不錯的風評,皇帝好像也不再討厭他。

    這一年多像坐火箭般蹭蹭的往上漲,現在已經是諫台的正職了。要是他真的抓到了把柄向自己發難,還真不好弄,因為蘇軾已經被舊黨疏遠,又不被新黨接納,成了個局外人。

    “你不覺得他和王詵很像嗎?”司馬光笑了笑,把問題又扔給了王安石,完後腆著鼓鼓的肚子邁上了台階。

    散朝是散朝了,但像他這樣的肱股之臣還得來後殿繼續和皇帝商議國家大事。這些事一商量往往就是多半天甚至幾天,都羨慕當大官的風光,殊不知大官也累,搞不好還得身敗名裂,風險很大。

    朝堂裡是如何折騰的洪濤不知道也不關心,有時候長公主會有家送來,但上面絲毫不會提這些事,講的大多是女兒,甚至還找人給小丫頭畫了一張像。

    看完這張畫像洪濤很想去問問那位畫家,你畫個人物肖像還尼瑪瞎渲染個毛線啊,留個屁的白,照著原樣畫不就得了。現在倒好,把自己閨女畫得和寺廟裡的觀世音差不多,難道自己是觀世音他爹!

    一生氣,洪濤乾脆給自己做了一根炭筆。素描他是沒學過,但照貓畫虎總也能湊合。

    畫啥呢?新涼州城唄,效果嘛,據彭大說比例尺啥的挺精準,若是帶去找個學過駙馬幾何的工匠,肯定能複制出來一座分毫不差的涼州城。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1
391 羊要吃人了





    “合算本官廢了一旬的力氣,就畫出來張圖紙!”洪濤對這個評價很不滿意,他覺得自己的繪畫水平挺高的,只是走的寫實風格,古代人看不懂而已。

    於是這張圖紙就和他的家書一起送回開封了,圖上還有他的親筆提字,塞外雪城!注意啊,都是簡體字,繁體字他是既看不懂也不想學,愛咋地咋地!

    說起簡體字吧,現在有種觀點,說它是對中國傳統文化的破壞。其實沒那麼嚴重,我們所用的簡體字裡多一半其實在古代都用,比如說草書裡就有很多簡體字,比簡體字還簡體字。

    文字這個玩意從出生那一天起就是在不斷進化的,總不能說繁體字才是正朔,那甲骨文咋辦?篆字咋辦?和它們比起來,繁體字又像是簡體字了。

    一個民族的文化完全沒必要糾結於文字的進化,那樣太膚淺太表面太形式了。文化是一種內涵,遠遠超出了文字的表面含義,具體啥叫中國傳統文化作者本人也無權界定。

    說了幾句廢話,並不是說洪濤打算在古代推行簡體字,以他這點修養,能把字寫好就算不易,哪兒閒心去玩文化。

    但他也沒閒著,確實在乾一件大事兒,很大很大的事兒,如何漂洗羊毛!

    從湟州開始洪濤就在琢磨一個問題,該如何發展當地經濟呢?光靠種米囊子花不是長遠之計,這玩意指不定哪天就得全面絕禁,總不能為了湟州經濟就讓花膏滿大宋走私吧。

    光靠屯田也沒出路,湟州或者說涼州就算土地再肥沃,可受到氣候限制,注定就不能成為糧食主產區,能做到自給自足再略有盈餘就非常不錯了。千萬不能和江南比,人比人得死,地比地更得死。

    經濟作物不靈,農業也不成,湟州還有啥拿得出手的特產呢?別聊罐頭,那玩意在內地弄成本更低,犯不著非在農業不發達的湟州或者涼州製作。

    畜牧業,這倒是西北高原地區的特色,可是吧,受制於運輸條件,除了馬匹能向內地出售之外,牛羊啥的很難運輸,運回去成本也會很高,沒什麼大力發展的前途。

    但是到了涼州之後,洪濤突然發現了一個怪現象,那些拓荒者家裡的婦女居然在天寒地凍的室外踩在大木盆裡。這肯定不是在玩遊戲,多冷的天氣啊,木盆裡也不是空的,裡面還有水花四濺。

    難道他們瘋了?洪濤過去看了看,腦袋裡豁然開朗!木盆裡不光有水,還有很多羊毛和犛牛毛。

    這些婦女沒瘋,她們不想浪費任何一點生活物資,所以在用傳統的方法漂洗羊毛,晾乾打散紡線,用來織造布匹。

    羊毛製品!紡織業!

    洪濤差點給自己一個大嘴巴,這腦子也是太笨了,當年英國人那邊也是狗屁不產,就是羊群多,然後生生用毛紡產品撬開了歐洲的大門。

    自己當然不會玩紡織機,但如何漂洗羊毛還是會的。其實那些婦女木盆裡裝的不光是水,還有人畜尿液。她們在利用尿裡所含的鹼來為羊毛脫脂,這樣才能紡織。

    用尿脫脂太慢了,也太噁心。洪濤有更好的辦法,而且特別容易。不是有火鹼嘛,那玩意製作起來不難,湟州工坊裡也一直都在用。拿火鹼稀釋溶液浸泡動物毛皮,不光脫脂乾淨,速度還快呢。

    只要有了比較恆定的浸泡時間,那自己就能把用腳踩踏的環節也省去。火鹼對皮膚有腐蝕性,乾脆就改成水力驅動的木錘。腳踩、木錘打、摔打其實是一個效果,後世的洗衣機就是根據這個原理工作的。

    有了快速簡便的漂洗工具,這些婦女就可以從繁重的體力勞動中解脫出來。然後呢?還用問嘛,去紡線織布唄。

    有織機用織機,沒織機就讓王浩從南方採購,或者乾脆僱幾個織娘送過來,教授這裡的婦女如何使用織機。要是還不成,乾脆就不織毛呢之類的東西了,偷點懶直接弄毛線唄。

    這玩意更容易,都不用別人教,自己就會織毛衣。設想一下,宋代人在罩衫襦裙道袍下面穿著毛衣毛褲,是不是挺有意思的。這玩意不止是美觀問題,它真保暖,還比穿厚厚的棉衣輕便,肯定可以獲得古人的青睞。

    就算他們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那不還有自己呢。幹別的可能費勁,但要是玩後世那些炒作推廣的把戲,洪濤自問在古代真沒有對手。用紙包上一塊牛糞自己也能把它賣出去,還得是賣高價!

    只要毛線有了銷路,烏金行就又多了一項產品,那就是毛衣針!以後不管是皇后還是民婦,沒事兒的時候必須拿著幾根毛衣針織毛衣。

    自己還可以寫一本駙馬織造經,把如何織毛衣、各種針法和花式都描繪出來,讓它在大宋廣為流傳,保不齊這本書會比自己的算經、錢經啥的銷量都高呢。

    最主要的是自己控制了一部分羊毛的主產地,以後湟州、涼州、甘州就不再是收不到稅的雞肋了。

    大家可以養羊,大規模圈養,然後再開辦漂洗廠和毛紡廠。這些玩意必須有固定經營地點,而且還得交高稅率,誰讓你賺錢多還破壞生態環境呢!

    其實不光是稅收,由此還能帶動更多上游下游產業一起發展,比如織機製造、零件提供、水力利用、漂染、運輸、羊種繁育、剪羊毛的小姑娘等等。

    要說紡織產業真不比鋼鐵產業弱,當年英國、日本、包括清朝都是靠著絲綢和棉布發展起來的。它的產品是布和線,但是被帶動的是一大片行業。

    搞好了用不了多少年涼州就得成為西北地區的金融和商業中心,因為它的位置正處於絲綢之路的東端,和內陸聯繫也很緊密,東、南、西都是商路。

    就算人煙稀少的北面,隔著大漠依舊是羊毛產地。洪濤就不信那些黑白花的韃靼人不願意拿羊毛換糧食,有了糧食他們還四處征討個屁,也就沒有蒙古帝國啥事兒了,都來給老子我織毛衣吧!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1
392 人民群眾的智慧(白銀35)





    “除了漂洗作坊建在石羊河邊,紡線和織造作坊都建在城內。等王家請來的織娘來了,你們多琢磨琢磨織機該如何改進,以後這些羊毛就是咱們的吃喝了。 ”

    想好了就乾,大冬天的也沒法四處跑,窩在城裡閒著也沒事兒乾,水車有彭大的徒弟盯著,洪濤就把彭大徵用了。你不是乾活兒細緻嗎,得嘞,我給你找個最細緻的活兒,織機。

    具體工作原理洪濤是一竅不通,只有一本古書上畫了個很抽象的圖,看得彭大直咧嘴。但咧嘴也得乾,駙馬說了,以後的吃喝全得靠這些。那必須是真的,駙馬從來不在這種問題上開玩笑。

    好在駙馬並沒規定時限,過些日子還有熟知織機結構的織娘和織機實物送到。若是沒有這些條件彭大就準備告老還鄉了,研究不出來斷了大家吃喝,丟不起這個人。

    “大人,烏金行的作坊也定好了,就在石羊河東岸,位於涼州城下游,不會髒了這裡的水源。”搞紡織業只能是遠景,最少也得等到春天才能見效,目前最重要的事兒還是老本行,煉焦、煉鐵、煉鋼。

    武家、胡家、王大頭都帶著得力的徒弟來了,廠址也選好了。涼州城西的石羊河就不錯,水量充沛流速適中。唯一的缺點就是分豐水期和枯水期,這樣一來水車的位置不太好固定。

    但彭大的徒弟有辦法,他們能建出可以上下挪動水輪的水車。豐水期把水輪上提,水位下降了,水輪也跟著一起下降,不影響使用。

    “都是老伙計了,你們辦事本官放心。但這次和以往不太一樣,不光要考慮生產方便,還得兼顧安全防禦。找人先在廠址裡打井,有甜水井之後再定。選定就不能變了,開春還要建城牆圍起來。萬一西夏人來了,總不能讓咱們的家當全被毀了。”

    涼州附近有煤有鐵,以前城裡就有不小的打鐵作坊,大部分原材料都不用從內地運輸,雖然規模暫時大不起來,也具備冶煉和金屬加工業的基礎,做為渭橋鎮的補充足矣。

    但洪濤擔心的不是原料和人工,而是安全。涼州城至今也沒被劃入大宋版圖,所以朝廷也不會安排禁軍前來布防。

    萬一朝廷為了別的利益真把涼州捨了,假裝看不見西夏軍隊來攻打,那這裡的防禦就必須全靠自己撐著。

    烏金行的作坊建在哪裡都成,但必須要能自給自足,還得有完備的防禦設施。在石羊河東岸最好,這樣離涼州城不過幾百米距離。

    洪濤打算開春大地解凍之後就繼續建造新城,讓涼州城向西擴到河邊,把烏金社也包進去。來吧,我看誰來攻打,射出去的箭矢都是剛從鍛造作坊裡下來的,還熱乎著呢,保證新鮮。

    另外洪濤還想在石羊河上架一座新橋,因為煤礦就在石羊河西邊不到四十里的金山,要是繞路運輸的話得多跑一倍距離。

    不光要建橋,還要修鐵路,不對,不是鐵路,而是木軌。涼州南邊的山坡上有大片的森林,鋼軌目前還造不出來,用木頭代替其實也一樣用。反正又不是蒸汽機車,畜力軌道車每節裝一噸左右的重量,木軌完全能承載。

    礦工當然就由敵國俘虜充當了,涼州城附近沒人了不怕,蔣二郎他們有了滑雪板和狗拉爬犁,可以在冬天深入雪原很遠,還不怕有追兵。有本事你就追,看誰先被大雪埋葬!

    說到滑雪板,洪濤真想把那位改進了滑雪板性能的特種兵送到工坊裡去當學徒,這種有腦子善於總結經驗的人用來打仗有點浪費了,很有大匠的底子嘛。

    可惜這個出身於廂役的士兵非常不樂意去工坊里當學徒,他一門心思的惦記著積累戰功換五百畝土地當地主,特種部隊的軍事行動最多,軍功積累起來最快。

    要問他乾了啥事兒讓洪濤如此看重,說起來也沒啥,就是在滑雪板外麵包了一層馬皮。然後吧,原本並不適合山區使用的滑雪板就成了能上能下的冬季行軍利器!

    洪濤發明的滑雪板以前是半個廢物,從山上往山下滑嗖嗖快,但無法上山,即便是經過特殊訓練的特種兵,穿著這種滑雪板撇著外八字爬山也非常費力。短距離還能湊合,時間長了全得累趴下,還不如踏雪板好用。

    這名特種兵會做皮具,他只是想給自己的滑雪板做個皮套,這樣背著行軍時就不會和水壺、行軍鍬撞的叮噹亂響。於是就找了一張馬皮,又不捨得用大塊的皮料,乾脆就拿馬腿上的皮湊合。

    可是做完這個皮套之後他無意中發現,滑雪板套著一層馬皮依舊可以滑行,還不影響速度。

    這還不算什麼,更奇特的是有了這層馬皮之後,滑雪板居然可以踩著上山了,不用撇著八字腳,就像走路一般邁步就可以,滑雪板不再向下滑。

    為什麼會這樣呢?這名特種兵自己琢磨了好久,終於發現了其中的緣故。是馬皮起了作用,而且只能用馬腿上的皮,其它部位的皮不太好用。

    因為馬腿皮上有一層很硬的短毛,都是衝下長的。上山的時候這層硬毛被雪地一蹭就逆了過來,增加了摩擦力,只要不是特別陡的坡就不會打滑。下滑的時候這層硬毛順了過來,甚至比木質滑雪板還光滑,所以不影響滑行速度。

    抱著有一搭無一搭的心態,這名特種兵把馬皮的秘密匯報給了蔣二郎,不到一個時辰就見到了帥司大人。帥司大人並沒多廢話,親自到野外看了看這種新式滑雪板的效果,然後只說了一句話

    問這名特種兵想不想去當大匠,不想也沒事兒,三百畝地到手了,想現在退役也可以,帥司大人負責安排工作。

    特種兵差點被這個大餡餅砸暈,傻呆呆愣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他說他還沒娶媳婦,家裡也沒人了,現在退役太孤單,要那麼多地種給誰?想問問帥司大人能不能獎勵個女俘虜當媳婦,這樣以後的生活就有奔頭了。

    。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1
393 蒙古海軍





    “宸娘,記下來,以後抓到西夏貴族女人,想著給這位大哥哥留個年輕漂亮的,他這種頭腦必須配得上一個體面的媳婦。宋人本官不敢抓來給你,弄個西夏女人將就將就吧,以後有了孩子只教漢話,誰敢說他不是宋人!”

    對於這個要求洪濤很認真的答應了,凡是能記在宸娘小本子上的事情都是最重要的,在新軍士兵眼中它的可信度僅次於聖旨。

    有了能爬坡的滑雪板,蔣二郎的特種部隊就等於又多了一雙翅膀,哪怕碰上無法讓雪橇通過的極端複雜地形也能輕裝前進。而且行進速度不會比雪橇慢太多,肯定比徒步行走快多了,非常適合大範圍機動作戰。

    不僅僅特種部隊可以用滑雪板,新軍也把它當成了冬季標準配置,並且出錢優先向涼州和馬尾城的拓荒者採購大量馬皮。

    以後這種做法也會成為慣例,凡是湟州軍方的大宗採購都必須優先拓荒者,數量不足的再從其它渠道獲取,也算是一種政策上的傾斜。

    “你們三個覺得本官的這艘大船如何?”安排好了漂洗、烏金行、擴建新城的諸多事情之後,洪濤又開始不務正業了。

    他造了一架非常奇怪的雪橇,怪就怪在這架雪橇不用狗拉,也不用駱駝或者任何畜力,它有一張風帆,靠風力驅動。

    率先登上這架雪橇的除了從湟州調來的兒童團之外,還有三個新成員。他們是王冠的族侄,由王浩帶到涼州交與駙馬當學徒,專門學習那種神奇的導航術。這也是洪濤當初和王冠訂下的合約條件之一,必須完成。

    洪濤也沒打算失信,這架風力雪橇其實就是為這三個孩子專門設計的。西北地去沒有大海,就算有湖泊也無法建造大船,沒有船怎麼學習導航術呢?

    洪濤鬼點子最多,乾脆就用雪橇糊弄事兒。這東西也不應該算雪橇,應該叫冰橇。它沒有滑雪板,下面多了三根鋼製的冰刀。

    其實從原理上講雪橇和船隻是一樣的,導航術的關鍵並不在腳下踩的是船板還是冰面,而在於代數和幾何知識,關鍵還是星圖。

    既然要學習新知識,洪濤就不打算只教這三個孩子,乾脆把許東來手下的兒童團也調了過來,幾十個孩子湊在一起學更有效率。

    這些孩子裡多一半已經是第三批兒童團成員,吐蕃、羌人、回鶻各族都有,相比之下漢人家的孩子倒是不多,且年齡普遍要比第一批、第二批兒童團的孩子大一點。

    由於有了前兩批孩子當學長一天二十四小時的影響著,他們的成長速度不光不會慢,反而更快。

    王家這三個孩子年紀也不小了,兩個九歲一個十歲,洪濤為了省心乾脆也把他們編入了第三批兒童團。這樣做並不違反與王冠的協議,當初只是答應教授導航術,並沒說單獨教,更沒規定是否需要吃苦。

    其實古人也沒這麼溺愛孩子,就算是富人家的後代送出去學徒也和窮人家孩子沒啥區別,該吃的苦少不了太多。

    去哪兒找冰面呢?這還不容易,涼州城西邊就是石羊河。這條河發源於涼州西南的祁連山脈,路過涼州城時已經有十多米寬,水量挺大但流速不是特別快,很平緩的向北而去。

    這一去就是小三百里,深入了北面的戈壁和沙漠,還形成了兩個不小的湖泊。那裡洪濤跟著訛力命去過一次,風景很不錯,聚集了好多野生動物和水鳥,如果不留意附近的荒漠會有突然來到江南的感覺。

    其實宋代的阿拉善盟以南地區並不像後世那樣全是沙漠,其間還夾雜著很多沼澤和綠洲。只是隨著人口增加、氣候變化,水源越來越少,沼澤和綠洲慢慢消失了,剩下的只有茫茫荒漠。

    動物知道來這些綠洲和沼澤里生活,人自然也知道,很多從涼州逃難的西夏牧民就把這些地方當成了臨時避難所。

    他們不太願意離開涼州這塊寶地,人離鄉賤嘛,只要還有一絲希望就想多看看以後的變化。萬一西夏朝廷派兵把涼州搶回來了呢,他們就還能繼續在這片土地上生活。

    可惜他們等來的不是西夏救兵,而是訛力命帶領的宋朝特種兵。有了這個西夏叛將的存在,很多不被宋軍知曉的秘密都成了公開信息。

    再加上神出鬼沒的特種部隊,只有少數牧民逃進了大漠深處,大部分還是成了俘虜,等待他們的只有一種命運,苦力和礦工。

    有了冰面,風就更容易了,北地的冬季啥都有可能缺,唯獨風不缺,還特別多、特別猛。冰橇剛剛張起一半風帆就被大風吹得滑動了起來,上面坐著的二十多個孩子都像沒重量一般,越滑越快。

    寒風、雪花都擋不住孩子們的熱情,他們從來沒體驗過這種不用費力就如快馬般風馳電掣的感覺,小臉蛋都被吹紅了依舊不肯轉過頭避風,還咧著嘴咯咯笑。

    想演示六分儀的效果,必須進行長距離移動才明顯。所以這一滑就是大半天,直到太陽西斜才收了帆,在河邊找一處背風的地方紮下了臨時營地。

    今天的行程基本就到這裡了,按照計劃明天再往北走半天,沿途測量幾個點的數據之後就可以返城了。

    洪濤帶著孩子們出來不僅僅是展示六分儀的功效,還要對這條河做個簡單的測繪,再用這些數據重新繪製涼州附近的地圖,為將來做準備。

    這個工作不僅洪濤在做,青年團員們每天都會有一支小分隊出去測繪一小片區域,把數據匯總到洪濤這裡。

    但提供數據最多的並不是青年團,而是富姬的駝隊。她們走到哪兒就測到哪兒,這兩年堅持不懈,幾乎走遍了西北邊關地區。

    別看洪濤並沒把湟州全境的大小山川盆地通通走一遍,但是他可以很負責的說,全湟州真沒幾個人能像自己一樣對地形瞭如指掌,這就叫足不出戶能曉天下……

    當然了,現在說天下有點吹,但用不了太久,能曉中原、曉南北、曉整個東亞和中亞地區還是可以辦到的。

    這幾批孩子就是自己的雙眼、雙腿、雙手,她們能看到的、走到的、接觸到的,從某種程度上就等於自己也親歷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2
394 天賦秉異





   

    “官人,北方有馬匹疾馳,數量不多,正向這邊而來!”

    正當洪濤坐在帳篷裡拿著筆一邊描繪地圖草稿,一邊暢想在不遠的將來大宋將軍可以拿著精確的地圖東征西討,不再受地形限制時,一個梳著幾根小辮子的腦袋鑽了進來,先用手掌抹了一把唇上的清鼻涕才張口說話。本站

    “五十六,你的手帕呢!”和第一批孩子相同,兒童團裡所有的孩子都姓王,名就是數字編號。她們或者他們每人脖頸上都會有個皮項圈,掛著小塊銅牌,上面就是名字。

    不過這個孩子不用查驗身份牌了,獨特的髮型很好認。他父母據說是羌人的一支,族群早就四分五裂,一會兒跟著吐蕃人混,一會兒跟著党項人混,反正誰佔領了河湟地區他們就跟著誰跑。

    直到洪濤到湟州收服了溪羅撒的族群,他們才算在湟州正式定居下來。丈夫一家人專門替州衙牧馬,妻子一家則是第一批種植米囊子花的,收入很不錯,應該算是第一批靠勞動致富的家庭。

    家裡有閒錢了,王五十六他爹腦子就開始活泛,不想讓兒子長大之後繼續當馬倌兒,而是想讓他讀認字最好能當官,不是科舉那種官,而是像王大那樣的軍官。

    這恐怕也是很多漢地蕃族的共同想法,他們對文官興趣不大,因為沒有成功的先例,也很難完全融入漢文化當中去。

    但是當軍官就比較容易了,遇到兵荒馬亂的年代還能有武力保護自家財產,這才是他們的真實想法,尚武!

    但想快速進入新軍當官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就是去州學進行選拔,通過考核之後進入帥司大人的兒童團,然後就會一路特權,不管帥司大人走到哪兒都不會拋棄。

    至於說兒童團算個啥性質他們根本不關心,在大多數人看來,兒童團就是帥司大人的親軍心腹,讓孩子吃點苦也值得。

    改姓就更好了,能讓一個窮苦孩子跟著駙馬的姓,好歹也算是駙馬府的人了,只要家裡不是一個男孩子的都不會反對。

    王五十六進入州學考核之前一個字都不認識,數數只能數到五,再多就是左手一個右手一個兩個五,他的父母也不識字,從小只教會了他如何牧馬,還有辨識野外的食物、動物、找水源什麼的。

    可以這麼講,他四五歲的時候就比洪濤野外生存能力強了十倍不止,一個人扔到山區裡,除了被野獸吃掉之外,能保證餓不死、渴不死。洪濤倒是不太擔心野獸,但如果沒有武器很可能餓死或者渴死。

    “坐冰船的時候被大風吹跑了官人,北面真有馬在跑,我睡覺的時候聽見的!”王五十六很不好意思的揪著自己的衣服角,聲音比蚊子還小。

    這種錯誤在兒童團裡是不能被容忍的,如果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就會給別人添麻煩,沒人會樂意和一個添麻煩的同伴相處。

    但是他還沒忘了剛才躺在毛氈上聽到地面上傳來的聲音,這玩意已經快成本能了,從幼兒時候就是趴在地上聽父母的馬蹄聲判斷還需要多久能吃飯,長大之後也沒退化。

    “吹哨報警!”洪濤知道王五十六的特異功能,這玩意除了長期訓練之外還需要天賦支持。又不是一個蕃人孩子從小就由父母帶著一起牧馬,但能像他從幾里外就听到馬蹄聲的幾乎沒見過。

    自己之所以敢帶著一群孩子出行,還不需要特種兵跟隨保護,就是因為知道這片地區已經被蔣二郎和訛力命掃蕩過很多次了,但凡是活人都跑進了荒漠不敢在河邊逗留,是哪兒來的馬匹疾馳呢?

    最大的可能就是狼群在追逐野馬或者野驢之類的動物,可是自打獵狼令發布之後,涼州附近幾乎連狐狸都看不見了,難道是從漠北撈過境的新狼群?

    隨著一聲聲尖細的銅哨響起,岸邊的七八座小帳篷裡很快就鑽出一個個矮小的身影。別看都是孩子,但穿戴甲胄的速度一點不比新軍士兵慢,也不會有驚慌失措,更不能有哭喊什麼的。

    這些毛病早就在每天的訓練中被磨掉了,膽怯、懦弱、恐慌、憐憫這些常人的性情,在兒童團中是最容易招來懲罰和敵視的,誰改不掉誰就會有受不完的罪。

    通過這些孩子也證明了一件事兒,沒有人是天生脾氣不好、不喜歡這、不喜歡哪個的,臭毛病都是後天慣出來的。

    “你這耳朵真是神了,下次家和你爹說,本官在涼州給他留五十畝好地,都是他兒子掙來的軍功!”

    不光沒有驚慌,孩子們在幾個學長的帶領下很快就潛伏到河岸兩側,用積雪和荒草藏好身形,一動不動的等著下一步命令。

    洪濤也趴在積雪裡,這時終於能從地面聽到隱隱約約的馬蹄聲了,看來王五十六所言不假,真不是一匹。

    “我娘不讓我爹來涼州,她說這邊有亂兵”王五十六咧嘴牙還沒長齊的嘴樂了,兒童團裡能掙軍功的孩子很少,這份榮譽能讓他吹噓好久。不過他也有愁心事兒,母親不放心涼州的未來,不願意舉家遷徙。

    “恩,你娘也沒錯兒,能跟著你爹去馬尾城就是好女人,家的時候不許埋怨她。再聽聽,還有多遠?”

    王五十六母親的擔憂也是湟州大部分人的擔心,即便馬尾城附近的土地都分沒了,甚至出現了高價倒賣的情況,選擇再往北遷徙的家庭依舊是少數。

    這種普遍想法沒別的辦法說服,只能靠時間來慢慢改變,洪濤也不想讓孩子家之後埋怨家長,這於事無補。

    “正北二里路,總共十多匹,不是新軍的軍馬,沒有釘馬蹄鐵。”被稱讚過的王五十六幹勁兒更足了,用小手在雪地上刨了一個坑,差點沒把腦袋埋進去,左耳朵聽完右耳朵聽,給出了更詳細的答案。

    “傳令,先射馬,盡量抓活的,但不許冒險!”不是涼州兵馬,也不應該是青塘兵,次仁貢多沒這麼大膽子不請示就擅自進入涼州轄區溜達。只要不是自己人,洪濤就沒什麼顧慮。

    那些人會從河邊路過嗎?這就是個常識問題了。在漆黑的夜晚騎馬疾馳,必須要能辨認方向和路面情況,否則遇到坑坑洼窪或者灌木叢根本沒時間閃避,直接就撞上去了,輕則馬匹受傷,重則連人也得完蛋。

    順著河流跑是唯一的辦法,河面的雪花就是指路明燈,岸邊也沒有樹木,相對安全的多。至於說大夜裡的為啥會有人不顧性命這麼跑,洪濤哪兒猜去啊,也不用費腦子猜,抓住幾個人問問不就清楚了。

    如果他們守口如瓶、寧死不屈就太好了,洪濤還能給孩子們上一堂生動的刑訊課,手把手的教授一下他們該如何折磨人。

    王五十六說的沒錯,確實有十多匹馬全速奔跑著,但不是一群人,而是分成了前後兩批。前面只有三個人,距離百十米之外才是大部隊。不用問,後面的人是在追前面的人,為啥呢?依舊不知道。

    說時遲那時快,人數還沒數清楚呢,頭三匹馬就已經衝到了近前,隨著幾聲弓弦悶響,其中兩匹突然像發瘋一般亂跳了起來,把馬背上的人直接甩了下來。

    “%amp;amp;amp;amp;*!”第三匹之所以沒被弩箭射倒,完全是因為前面的兩匹馬替它擋住了箭矢。不過這位騎手並不打算珍惜逃生的機會,衝出去沒多遠就勒住了馬韁,頭喊了一聲,居然是個女的!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2
395 奇怪的俘虜(白銀36加更)





    “嘟嘟嘟!”只聽到一聲清脆的嗓音,甚至是何種語言都沒聽明白,洪濤就改變了初衷,突然吹響了口中的銅哨。三聲短促,意味著全力攻擊,射馬射人隨便。

    後面那十多位騎士見到前方突如其來的變化也有點懵,但當他們受到了箭矢攻擊之後反應還是非常快的。沒死沒傷的調轉馬頭就跑,也不管地面看得清看不清了,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打掃戰場……沒死的都拖到冰船上去,收拾營地馬上返城!”洪濤覺得自己射出去的弩箭好像沒擊中任何物體,有點掃興,也沒心情去挨個檢查,此處不是久留之地,還是趕緊撤吧。

    回去之後必須讓王大教訓蔣二郎和訛力命一頓,什麼尼瑪片甲不留,要是真清理乾淨了,這些人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把她放到我這裡,沒死吧?”洪濤在冰橇上沒留意別的,挨個關注著被抬上來的俘虜,心裡還在琢磨剛才那個清脆的女聲呢。

    這次終於沒失望,最後一個被五花大綁抬上來的就是個女人,還挺年輕,大腿上插著一根弩箭。好在不是自己和青年團用的鋼板弩,而是蝎子弩,只要沒刺中大血管,及時救治的話應該能保住命。

    “%%¥&@!##!”肯定沒死,她對這些孩子很是忌憚,甚至不太敢說話。但見到洪濤這個成年人之後立馬就廢話連篇,真是廢話,一個字也聽不懂。

    “再敢和本官瞪眼,我就在你這邊腿上也射一箭!先給她包紮包紮,回城之後再治療。”

    這時洪濤終於看清了她的長相,不錯,算個美人,還是個異族美人。趕緊拉回涼州去找人打聽打聽她說的是什麼方言,只要回了城不管她會不會講漢話,都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啦!

    冰橇這點比任何寶馬都好,它不用看路,只要沿著河流找好了風向就能全速前進,還沒回到涼州城呢,這群興奮的孩子就把口供問的差不多了,當然不包括這個女人。

    他們確實是西夏人,以前就在涼州服役,但不是正兵。涼州陷落之前這些傢伙腳底抹油帶著家人逃了出去,沒向西也沒向東,而是向北逃進了沼澤地,不為別的,只因為熟悉這片地區。

    蔣二郎和訛力命帶著人把這片地區清繳了好幾遍,但幾百人對於方圓幾十里的沼澤地而言還是太少了。這些西夏人平時就待在大漠腹地的綠洲里,到了晚上才趕著牲畜出來吃草飲水,一直都沒被發現。

    這次他們追殺的三個人其實是他們的同伴,也不能全算同伴,應該說叫綠洲的原住民。他們一直都生活在綠洲里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具體來自何方、屬於什麼部落或者民族誰都不知道。

    當這群西夏逃兵發現了綠洲之後,這些人就倒霉了。剛開始雙方還能和平相處,但隨著冬天的來臨,食物越來越少,爭鬥也不可避免的爆發了。

    再團結的老百姓也打不過職業士兵,哪怕不是正兵。這群西夏逃兵和他們的家屬佔據了上風,再加上突襲的手,一下就把數量更多的原住民給打敗了。但是原住民的頭領卻逃了,就是前面跑的那三個人。

    不知道是命運安排啊還是慌不擇路,他們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裡偏偏選擇了南,所以正好碰上了洪濤,然後連逃命的帶追殺的差點全給一鍋燴了。

    頭領已經死了,但頭領的弟弟和女兒還活著,都被抓到了冰橇上。另外三個傷員則是西夏逃兵一伙的,據交代綠洲里還有四十多人,原住民嘛,估計一個都沒了。

    “大人,末將這就帶人去剿滅了他們!”蔣二郎沒等帥司大人埋怨,一看到冰橇上那幾個血跡斑斑的俘虜就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嚇得臉都白了。

    如果帥司大人真因為幾個逃兵而出了事兒,別人先不提,新軍士兵們就得把自己和訛力命以及特種部隊全殺了。

    再想想王大那群心狠手辣、詭計多端的孩子,不對,她們現在已經是成人了,比孩子又可怕了幾分,估計自己想逃都逃不掉。

    “省省吧,這事兒不怪你們,以後本官出去還真得帶著黃蜂和護衛,大意不得啊。先把這幾個人帶去醫治,她和他上點心看著,其他的當俘虜對待。這件事兒不要聲張,更不能讓王大她們知道!”

    洪濤沒有埋怨蔣二郎和訛力命,自己帶著孩子們出去的時候只是說順著冰河玩玩,故意騙過了黃蜂,沒想到真差點出事兒。要怪也得怪自己太大意和沒責任心,現在這條命已經不光是自己的了,身後還跟著幾千人要吃喝呢。

    其實最後這句話都是廢話,在涼州城裡能瞞住王大的事兒基本沒有。青年團的這些孩子隨著年齡增大,能力也是蹭蹭蹭的往上漲。

    不再像以前那樣滿臉都寫著別惹我了,越來越像普通人也越來越能裝,很容易和大家混在一起,消息來源那叫一個豐富。洪濤還沒洗完澡王大的聲音就在外屋出現,問的就是昨晚發生的事兒。

    “沒大沒小,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質問官人了,還有沒有點規矩!”被自己的養女如此質問,洪濤馬上把乾爹的架子端了起來。

    “官人說過,公事和私事要分清,官人的安危就是公事,為何問不得!”

    可惜王大根本不吃這一套,洪濤當年給她們立下的規矩現在倒了生效的時候,道理這玩意能約束別人,反過來也能約束自己,否則就不是道理。

    “……下次,下次注意。你去把那兩個人帶來,官人有話要問。順便把宸娘叫來,她懂的話多,說不定能幫我翻譯。”

    洪濤咬了咬牙,這真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除非推翻自己定下的規矩,否則就沒法反駁王大,還得認錯。

    “先帶她去裡面洗洗,別弄濕傷口。”洪濤有個屁話要問,他就是想仔細看看自己抓來的美女。但說心裡話,真沒想更多,只是想看看。

    已經穿越了這麼多次,啥樣的美女沒見過,對男女之間那點事兒已經很淡了。但是美的東西多看幾眼還是可以的,比如現在就很享受。

    那個女人確實挺漂亮,哪怕渾身血跡和污漬,依舊蓋不住應有的光彩。如果再梳洗梳洗,應該更養眼。

    “我去就可以,大姐留下盯著他,免得又對官人不利!”宸娘率先站起來扶著女人向里屋走去。她倒不是有什麼想法,只是覺得另一個男人對官人的威脅更大,還是讓王大看著比較放心。

    “按說你我無冤無仇,我還應該算你們的救命恩人,不用如此戒備,要想殺你們早就死了。”

    既然來了洪濤就不打算閒著,先問問這個男人的底細吧。他傷在胳膊上,一隻胳膊是箭傷,一支胳膊是摔傷,基本失去了反抗能力,只是眼神很不友好。

    “官人,他會西夏話!”王大其實也會好幾種語言,只是都不太精通。把洪濤的話翻譯了幾種之後,終於收到了回應。

    “你家官人又不瞎!接著問他來自哪兒,叫什麼。”剛剛認了錯,洪濤心裡的疙瘩還沒解開,看見王大就想過去抽一巴掌,自然也不會有啥好臉色。

    “他說的我也聽不太懂,好像是來自西邊很遠的地方,西邊不是回鶻人嗎?他長得不太像回鶻,倒是和開封城裡那些藍帽回回有些像,裡面那個女人更像。”

    王大都快把嘴皮子說薄了那個男人也沒少廢話,當雙方溝通的極為不順暢。有可能是王大的西夏話講的很爛,也可能是這個人的緣故,反正大多數靠猜,最終得出的結論也不太準確。

    但王大的眼睛很賊,自打這兩個人一進屋她就發覺了什麼,一直盯著看,現在終於有答案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2
396 是他們!





    “哎呀,你幹什麼!官人快來啊……”不光是王大有這種感覺,洪濤也有。

    這兩個人必須不是漢人,也不是蕃人,連回鶻人都不太像。如果非說她們像什麼人種,洪濤覺得更像波斯和東歐那邊的混血。還沒來得及詳加盤問,里屋突然傳來了宸娘的驚叫。

    洪濤和王大的反應截然不同,王大馬上抽出了短刀橫在那個男人脖子上,而洪濤則抓起桌上的蝎子弩衝進了里屋,但只埋進去半條腿就跨在門檻上不往裡走了。

    “怎麼回事!她怎麼你了?”里屋兩個光溜溜的女人,一大一小。

    大的跪在小的面前,還把臉貼在了小的腳背上,連一個男人進屋都不帶抬頭的,嘴裡不住的念叨著什麼。洪濤是聽不懂,但他能聽明白,翻來覆去就是一句話。

    “她……她要親我的腳……”宸娘膽子很大,和王大不相上下,但此時也有點麻爪。對方不打不鬧,好像也沒什麼惡意,只是這個禮節太隆重了,讓人很不習慣。

    “……親就親吧,至於這麼大驚小怪的?在你家鄉這就和見了皇帝磕頭差不多……先披上衣服,官人說過多少次了,你是大人,要男女有別,給她也穿好之後再出來。”

    此時洪濤的腦子已經有點不夠用了,主要是視覺信號太豐富。以前沒發現,宸娘小小年紀居然已經開始發育了,罪過啊罪過。更罪過的是地上跪著的那個女人發育的更好,皮膚比宸娘也不逞多讓,雪白且細膩,看得人眼暈。

    “你用西夏話告訴她們倆,再用家鄉話偷偷對話別怪本官不講情面,全扔到甘州鑿石頭去!”

    很快宸娘就拉著穿戴整齊的女人出來了,只是那個女人比剛才還放肆,根本不搭理洪濤,而是和那個男人語速極快的聊了起來。這回不光洪濤,王大和宸娘也是大眼瞪小眼,一個字都聽不懂。

    “……官人,她說她是我的臣民……”宸娘的西夏話可比王大強多了,一番警告之後,這一男一女終於不再嘀嘀咕咕,而是雙雙跪在了宸娘腳前,用西夏話你一句我一句的說得宸娘越來越迷茫。

    “你的臣民!?王大,到門口盯著,誰都不許靠近……”聽到這個話,洪濤剛剛端起來的茶杯差點掉地上,臉色立馬嚴肅了起來。

    “讓他們倆過來看看,是來自哪兒的?”遲疑片刻洪濤又返回書案後面,拿起筆在紙上畫了起來。

    “這是……大海!這裡也是大海……”宸娘也跟著兩個人一起湊到了書桌前,紙上的圖她見官人畫過,名曰世界地圖,自己的家鄉大概就在兩塊大陸中間的細腰上。

    而那個男人好像也認識這片地區,先是指著被官人稱作里海的地方指了指,又往下錯了錯指到了地中海。

    “官人,他們指的地方就是我的家鄉,難道真是我的族人?她剛才肯定見到我脫衣服露出後背的圖案才下跪的……”這次該輪到宸娘不淡定了,這幾年她確實不再提家鄉的事兒,也知道回歸無望,但這個詞兒還是沒忘。

    “真是邪門,你的運氣可以去買大樂透了,這麼遠居然也能碰上同鄉,還不是藍帽回回分支,就是你們族群的分支!”

    自打那個男人把手指從印度半島挪到了中亞,再挪到阿拉伯半島,洪濤就知道**不離十是宸娘的族人。

    當初藍帽回回的老頭不是說過,宸娘一族是南以色列國皇族,但遠走他鄉之後就沒了音訊。

    照這個男人的指點,他們這個族群可真能漂泊,都快把亞洲大陸走遍了,最終卻流落到如此荒蕪的地方。要不是自己帶著孩子們玩冰橇,估計他們早晚要被周圍的族群同化,或者乾脆就滅了。

    “那、那我該如何與他們講?”得到了官人的首肯,宸娘依舊沒從迷茫狀態中清醒過來,說話都不太利落了。

    “先問問他們你父母的下落,然後就想問啥問啥唄。對了,讓她別老跪著,對腿上的傷不利。你帶她們去里屋聊,有事再叫我。”洪濤吧嗒吧嗒嘴,全是苦澀。好不容易把孩子養大了,人家親戚來了,這尼瑪不是全賠了啊。

    “宸娘不需要瞞著官人……”看到洪濤一臉的大便乾燥樣兒,宸娘馬上就覺察出來了問題所在,很貼心的表示了立場。

    “是官人我不想听你們絮絮叨叨,一個字都聽不懂,你說難受不難受!趕緊進去,我還有地圖沒畫完呢!”

    假如這兩個人真認識宸娘的父母,而且她父母還有至少一人健在,或者家裡還有直系親屬在,洪濤就真得考慮把宸娘送回去了。要說一點不捨都沒有那是假話,索性就眼不見心不煩吧。

    “官人,他們真是宸娘的族人?”宸娘剛和兩個人進了里屋,王大又像鬼魂一般消無聲息的溜到了桌前。

    “你信不信我把你耳朵全割下來派人送給高大上!你不是願意打聽嗎?那好,本官交給你一個任務。帶人去他們所說的綠洲看看還有活人沒,都給本官帶回來,傷不太重的也一併帶來!”

    王大要不是女孩子洪濤這一巴掌就抽過去了,都長這麼大了偷聽大人說話的毛病還沒改,而且變本加厲。

    宸娘到底聊的怎麼樣、王大到底找沒找到活人,洪濤全不知道。王大前腳走他後腳也出了屋,只留下一名特種兵守門。

    先是溜達到蔣二郎屋裡,結果發現蔣二郎晚上執勤,沒功夫陪自己喝酒,然後又去了黃蜂屋裡,這孫子更絕,早早就睡了。

    訛力命、苗魁洪濤是不想搭理,和那兩塊料沒的聊,乾脆還是找工匠們去吧,聊聊今後涼州的建設問題,順便喝點小酒,煩心事兒也就都忘了。

    確實忘了,見到駙馬登門工匠們很高興,招待的也格外殷勤。自打奪了馬尾城之後,駙馬就很少有時間來找大家聊絕學了。

    現在主動來了,那還等什麼,好吃好喝趕緊招呼,說不定就又學一招呢。熱情一過度,再加上洪濤心裡有事兒,喝酒就沒了節制,然後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屋的。

    “宸娘啊,弄點水,什麼時辰……哎呦我的媽呀,你要幹嘛!”

    再次醒來的時候洪濤只覺得頭也疼嗓子也疼,眼睛還沒睜開呢,就習慣性的喊起了宸娘的名字,然後差點慘叫出來,宸娘的小臉就在自己眼前,慘白慘白的。

    “都怪宸娘不好,讓官人擔心了……我不會和他們走的,要回家也要官人送我回去,別人都不許!”宸娘啥事兒都沒有,吧嗒吧嗒的掉著眼淚,抱著洪濤的胳膊不撒手。

    “水……先去端點水來!”洪濤不太明白這孩子怎麼了,自己也沒說讓她回家啊。

    “他們是不是你的族人問明白了嗎?啥時辰了,外面怎麼是黑的?”喝完了一大杯水,洪濤終於舒服點了,剛要問宸娘和那兩個人的談話內容,突然發現窗外黑黢黢的。

    “已是戌時,官人睡了十個時辰……可是擔心宸娘會走才喝醉?”接過了空水杯宸娘又端來熱水,用毛巾連腦袋帶臉這頓揉搓。

    “你想啥呢?本官豈是婆婆媽媽之人,走就走唄,走之前先把這些年的撫養費繳納清楚!”喝酒的起因確實和擔心宸娘回家有關,但過程和結果與她就沒啥關係了。

    經過這兩年的磨練,那些大匠們對高度蒸餾酒已經有了免疫力,不再像當初那樣一喝就醉。自己卻沒啥長進,此消彼長,不被灌多才怪。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2
397 平板玻璃和母豹子





    “那宸娘要是沒錢呢?”洪濤說得越無情,宸娘的表情就越輕鬆,擦完了臉、刷完了牙,一轉身又從外屋端進來個食盒,還爬上床並排坐著。

    “沒錢?沒錢走個屁!先給本官幹活還賬,連本帶利都還清了再說。”洪濤不想攔著宸娘回家,但是必須為她安排好未來。

    假如她的族人混的還湊合,回去當個女王啥的可以,但要是混的比當初的溪羅撒還慘,宸娘去了只能跟著一起顛沛流離,那還是再合計合計吧。

    而且自己還不知道她的族人是個什麼德性,是真的想迎回正統血脈的傳人呢,還是打算拿宸娘的血脈當幌子忽悠人從中牟利。在沒完全搞清楚這個問題之前,就算她親爹親媽來了也別想帶人走。

    洪扒皮養大的孩子,不管親生的還是抱養的,寧可下地去當普通百姓也不能給別人當槍使,那樣會讓自己有嚴重的挫敗感。

    “……咦,扁菜雞蛋餛飩!高俅來過了?”話還沒說完呢,洪濤就聞到了食盒裡那種特殊的味道。

    在涼州乃至馬尾城和湟州,冬天最缺的就是蔬菜。人的嗅覺會隨著遠離蔬菜的時間而加強,食盒還沒打開,就聞到了濃濃的韭菜味道。

    果不其然,裡面裝著一大碗餃子,宋人稱之為餛飩,還是用涼水沖過的。這是自己吃餃子的習慣,不喜歡吃燙的。

    “官人好無趣……這是宸娘親手包的,可惜沒有官人喜歡的蝦仁。張嘴,好吃嗎?”碰上洪濤,再聰明的古人也會被打擊得自信全無,很多事兒都不用提他就能知道。

    這些扁菜,也就是韭菜真是高俅送來的,他利用向涼州城運送石灰的車隊,搭車過來探望未婚妻王大。但又不能空著手來,帥司大人還看不上尋常物件,乾脆就拿來了一小捆新鮮的韭菜,用被子包裹了好幾層,生怕凍壞。

    可惜王大被洪濤派出去剿匪了,高俅眼巴巴的等了大半天也不見其踪影,只能又跟著車隊返回馬尾城。

    但這捆韭菜不能走,全被宸娘給包了餃子。她知道官人最愛吃餡,還不能是肉餡,要不就韭菜雞蛋,要不就韭菜蝦仁。只是缺了臘八蒜,餃子配臘八蒜,據官人說是最好吃的。

    “看來高俅高大上又要升官了啊,你說王大能不能容忍她的夫君比她官職高?”洪濤都不用嘗,直接把餃子整個塞進了嘴裡。

    宸娘從小就學什麼精通甚麼,尤其是針對自己的胃口基本全摸清了。她也從來不給別人做飯,哪怕是蓮夫人都不成。

    “怕是不喜……嘻嘻嘻……那官人就不要給高俅升官嘛……”一想起王大橫眉立目、高俅低眉順眼的場景,宸娘笑得直往被窩裡鑽。

    “不升不成啊,他又搞出一件賺錢的利器,有功必賞這是規矩。”雖然沒見到高俅,但洪濤知道這些韭菜肯定不是用火炕種出來的。

    與其說是拿韭菜來討未婚妻的歡心,不如說是在向自己炫耀功績。除了火炕之外,那就只有一樣東西能在寒冬裡種植蔬菜,暖棚!

    沒錯,自己和高俅提過建造玻璃暖棚的事兒,主要是想讓他試著弄平板玻璃,看來是成功了。平板玻璃能做啥呢?其實也做不了啥太高大上的玩意,搭個暖棚、代替窗紙、做成魚缸,僅此而已。

    不過在現實生活中,往往賺錢容易還沒風險的都不是太高端的玩意。假如自己馬上把機關槍造出來,估計狗屁也賺不到,馬上就得收歸國有。

    所以吧,別看平板玻璃沒啥大用,但用來賺錢是妥妥的,還不會被國家管控,誰家不願意換上明亮的玻璃窗呢?

    “那宸娘也想升官,就像溪羅撒那樣,去把族人收攏起來幫著官人一起打仗!”有心算無心,這次洪濤被宸娘算計了,繞來繞去她在這裡等著呢。

    “……咕嘟……他們真是你的族人?”一句話差點沒把洪濤噎死,或者說一個餃子差點沒把洪濤噎死,伸了好幾下脖子才嚥下去。

    “他們認識我後背上的紋身,說是王徽,只有最高貴的血脈才會有。”

    “哎哎哎……說話就說話不用比劃,那個紋身官人我都看膩了,閉著眼也知道什麼樣子。”

    宸娘一邊說一邊撩起了後背的衣服,自打昨晚看過她出浴的樣子之後,洪濤就不敢像以前那麼隨便,真是大姑娘了。

    “那個男的說他是頭牛,會觀星座識草藥,還說宸娘後背的紋身就是他哥哥親手繪製的。只是他哥哥的馬被官人射中,脖子摔斷了。那個女的是老牛哥哥的女兒,老牛說她是一頭長著翅膀的豹子。都是我父母的手下,只是我父母已經死了……可我的族人為啥都是動物呢?還沒有姓,只有名字。宸娘可不願意去當愚蠢的老虎,還是人最厲害,多兇的老虎一弩箭也射死了。”

    宸娘再聰明也是個孩子,還不太懂男女之間的事兒,更不會從這種態度的細微變化中覺察出什麼不對,依舊晾著後背趴在洪濤腿上,講述著她所聽來的細節。那種語氣根本不像在討論自己的身世,更像講故事。

    “這頭牛和這只豹子是你們族群信仰裡的神,就像寺廟裡的十八羅漢,只是數量更多,應該有七十多個。老牛我也忘了叫啥,那個豹子應該叫西迪。她可是個厲害角色,專門勾引青年男女,以後她和你說啥都別輕信,等本官想辦法收服了這個妖孽再說!”

    一邊吃餃子一邊聽宸娘講述這個驢唇不對馬嘴的神話故事,洪濤終於有點相信這兩個人的來歷了。雖然聽起來很亂,但根據猶太人的歷史確實靠譜儿。

    猶太人很久以來都是沒有姓氏的,只有個名字,名字的來源就是聖經舊約裡記載的那些人物,據說是上千個。誰家生了孩子,就讓拉比在裡面找一個當做孩子的名。

    而公牛和豹子都是猶太教七十二魔神的化身,具體公牛代表啥洪濤忘了,但那隻豹子一直都牢記於心。

    無它,豹子代表的是**之神,凡是擔任這個神職的猶太人,必須從小精通這方面的技能。而且是不分男女的,恐怕同性戀就是從猶太人這裡興起的,否則為啥弄個如此奇怪的神職呢。

    洪濤對這種事兒有過目不忘之功,對這種人更有極大的興趣。尤其是當這只豹子是個母豹子時,那必須捨身飼鷹,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嘛。

    至於說人家猶太教的神會不會和其它信仰的人有所交集,洪濤覺得善良都是相通的,自己都要捨身成佛了,她要是再不感化那隻能用強。不管怎麼說吧,這隻母豹子必須也只能禍害自己,堅決不能讓她去禍害別人,咱洪扒皮就這麼大公無私!

    “西迪的叔父說只要宸娘能勸官人放了他,就可以去西域各地召集族人來為……為官人效力。”

    別說七十二魔神,估計猶太教是啥宸娘也不太理解,但她很想報答這位把自己養大、教自己絕學、給自己美好生活的養父。

    可惜年齡還小,不能像王大那樣帶兵征戰,目前來看最快捷的辦法就是像溪羅撒那樣有自己的兵,然後就不用遵守成年之後才可以領兵的規矩了。

    “嗨,小小年紀就和官人撒謊!那隻老牛恐怕不是要為官人效力,而是要把你這個公主女王什麼的從本官手裡解救出去吧!”

    猶太人會為自己效力?別說宸娘和自己撒謊時的表情很不自然,就算她說得無比真誠,洪濤也不會信半個字。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2
398 咱的養女是女王!





    這個民族可不像吐蕃人那麼好擺佈,他們的野心太大,隱忍能力也太強,顛沛流離了幾千年都不忘復國,自己能驅使他們?想都不要想。

    “嘻嘻嘻……他們為宸娘效力,宸娘為官人效力,還不是一樣嘛。”謊話被揭穿了,宸娘笑得縮成了一團。

    她誰都敢騙,連王大有時候都要吃虧,唯獨不敢和這位養父撒謊。也不是不敢,而是不願意。因為試過無數次沒一次能成功,不撒謊實話實說還好辦,越撒謊越麻煩。

    “肯定是不一樣的,官人不是和你說過,權利不能輕易碰,它會讓人變成畜生。連你帶官人我,只要沾上就全躲不過去。這些事兒你現在還理解不了,大一大就明白了。”

    洪濤把最後一個餃子塞進嘴裡,大概嚼了幾下就囫圇吞下,長舒了一口氣,很堅定的否決了宸娘的想法。

    這些道理靠講是沒用的,需要讓孩子們自己去體驗,還不能體驗的太早。年紀有時候不重要,有時候又是必要條件,急不得。

    “……那宸娘就去回了他,哼,沒有他們幫忙宸娘也會比大姐強!”不愧是跟著兒童團一起長大的孩子,就是狠,甩手就把族人全扔了,半點留戀都沒有,連替他們求個情都不肯。

    “慢慢慢,也不用那麼急,不能效力也可以當做自己人。他們畢竟是你父母的手下,要是連你都把他們拋棄了會很傷心的。能得到人心很難,失去卻很容易,這種賠本買賣咱不能幹。”

    宸娘越絕情洪濤反倒越為難了,從心裡講他不樂意招惹這些猶太人,但是想一想宸娘的未來,又不太忍心。

    自己不能總保護她,她總有一天會展翅高飛。可她又不像王大她們,在大宋沒有她可以翱翔的天空。若是不提前給她找點可以依靠的人,她的未來很可能是個悲劇。

    “……官人說過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我可以利用他們,對吧?”剛剛有點小失望,現在突然又看到了希望,這讓宸娘很興奮。

    “不對,不是利用他們,他們很可能是真的要擁戴你,這是他們的信仰,以後也會成為你的。所以你要對他們好一點,別太絕情。”這孩子長歪了,比自己還鐵石心腸。洪濤也不知道宸娘為何會變成這樣,自己可沒教過她誰都可以利用。

    “官人不是說信神鬼的都是二傻子嗎?宸娘不想當二傻子,他們也不許信,我的族人更不能是二傻子!”

    有關人性、宗教的話題,宸娘的理解還很膚淺,或者說她根本不到能理解這些東西的年紀,強行學了一堆概念反倒成了壞事兒。

    “信仰和信是兩碼事兒,前者是真心的,後者是違心的。比如大宋皇帝,他們一會兒信道教、一會兒信佛教,其實除了權利甚麼都不信。人一旦有了子民、族人,就不再是一個普通人,手中必須抓著權利。如果你和你的族人信仰不一致,他們就會拋棄你,你還怎麼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

    此時洪濤覺得這頓餃子吃虧了,小丫頭這是有意來刺探答案的。平時自己不會和她講這些東西,即便問起來也都是敷衍了事。但現在不成了,不光要講,還得搜腸刮肚的講,生怕她理解錯。

    “官人犯規了,你說皇帝舅舅是騙子!”在駙馬府時這些孩子也見過神宗皇帝,經常會充當球童的角色。

    當時長公主還沒懷孕,真有點把宸娘當養女的意思,每次皇帝來府上都讓宸娘稱呼舅舅。神宗皇帝對這些也不太在意,還給宸娘封了一個長樂公主的封號,因為這孩子總也不笑。

    “嗨,你幹嘛去?我還沒說完呢!”小丫頭說著說著突然蹦下床往外跑,洪濤也不知道她要去幹什麼。孩子的思維往往都是跳躍狀的,誰也不清楚她們下一步要做什麼。

    “宸娘去騙人,以後我就是南猶太國公主了,大姐她們見到我也得跪在地上親我的鞋,哈哈哈哈哈……”

    前半截回答人還在屋裡,後半截話就已經漂到了門外,光听笑聲是那麼天真無邪,但洪濤心裡咯噔一下也冒出兩個字,邪惡!這哪兒是孩子的笑聲,更像妖女。

    得到了洪濤的首肯,宸娘立馬就把兩個族人從監獄裡弄了出來,男的先和黃蜂住一間,母豹子則被安排到了她的房間。其實就是洪濤房子的里屋,繼續扮演以前蓮兒的角色,當女僕。

    對於這個安排黃蜂和洪濤都不太滿意,黃蜂是從安全角度考量,覺得讓這麼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太靠近駙馬非常不保險。洪濤是從精神上出發,有這麼一個渾身都是媚骨媚肉的年輕女人整天在眼前晃,太耗費精力。

    但宸娘說了,她的族人已經向神發了誓,絕對不會做出半點出格的事兒。而且也不是長此以往,她要在城內蓋一座家鄉的寺廟,完工之後就會安排族人去寺廟裡住。

    到時候會有越來越多的族人不遠萬里前來涼州臣服於駙馬,不管是當兵還是開荒他們都願意,還得發誓至死不渝。

    黃蜂對這些屁話一個字都不信,在他的思維里凡是異族都不值得信任。但他拗不過駙馬,駙馬不光信了,還派了五名特種兵化妝成青塘商隊,護送那個男人去西域聯絡族人。

    “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民族,當他們力量小的時候會很忠誠的屈服在強者腳下尋求庇護,偷偷積攢力量,輕易不會反叛。太長遠了不敢說,幾年之內他們還找不到比本官更靠譜的庇護者。從某種程度上他們比你更不希望本官出事兒,為此獻出一些人命都在所不惜。怎麼樣,怕不怕,本官以後就會有一大群忠心耿耿的僕人了,你這個密探早晚會成為他們的敵人,嘿嘿嘿。”

    洪濤就算腦袋再讓馬蹄子踢一下,也不會相信什麼誓言,但他相信歷史。這些猶太人在弱小的時候確實挺好用,也挺忠誠。那就利用利用嘛,他們利用自己發展壯大,自己也利用他們來摻沙子。

    現在自己身邊有來自皇帝的勢力、來自朝廷的勢力、來自吐蕃人的勢力,再加上蔣家兄弟、工匠、訛力命、富姬等等。這些人的訴求都不太一樣,所代表的人群也不太一樣,往後會越來越複雜。

    自己就像在玩打地鼠遊戲,手裡拿著個錘子,誰冒頭太久就得敲一下。在這種情況下,多一支和他們都不沾邊的勢力加入進來,不僅不是麻煩,反而會有幫助作用。

    “大人玩笑了,末將只會保護大人,別無所長……據末將所知陛下正在忙著改革官制,不知會對大人有無影響。”

    這種話很誅心,話裡話外都在指責黃蜂吃裡扒外當探子的事實。不過黃蜂已經適應了駙馬的說話風格,要說全大宋誰的嘴最不靠譜,駙馬認第二就沒人敢當第一。

    而且這還不是壞事兒,跟在駙馬身邊時間長了的人都有共識,這位和誰說話最不靠譜,就是最相信誰。

    他要是和你一板一眼,那你就趕緊努力表現,或者乾脆改換門庭。如果他和你客客氣氣,以禮相待,一句廢話都不說,那恭喜你,你離死不遠了。

    “改革官制?確實需要改一改,啥也不干吃閒飯的官太多了。不說別人,僅僅是湟州一地,要不是陛下聖明設立了特區,就得白白多養活上百位閒官。苦寒之地尚且如此,繁華州縣豈不更甚。但願陛下能大刀闊斧,一次性把這些弊病全革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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