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大宋有毒 作者:第十個名字 (連載中)

 
mk2258 2018-3-26 22:54: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91 74741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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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朝廷真的改革軍制訓練大量新軍代替原本的禁軍,那這些世代靠打仗為生的軍武世家的利益將受到極大損失,很可能從此退出北宋的政治舞台。

    俗話講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軍制改革不僅僅是擋了人家財路,還斷了人家家族的未來,這個仇不能說不深。

    已經有人忍不住來報仇了,剛聽到點風聲就要下狠手對付自己。只要除掉自己這個總給皇帝出餿主意的狗頭軍師,他們就能保住家族富貴,還能一代代的傳下去,為此不惜和敵國勾結。

    這也印證了洪濤之前的想法,很多北宋官員並不是天生的漢奸坯子,也不是非要毀了自己的國家,而是他們對家和國概念不是很清楚。

    一遇到二選一的難題,不由自主就會先選擇家族利益。這是一種意識形態,放在古人眼裡就是真理,他們並不覺得這是錯誤,自然也不會反省。

    “那這件事兒就算了?”富姬知道駙馬說的道理對,但她還不太甘心就這麼不了了之,總想給予對手回擊。

    “其實這是好事兒,算是給咱們提了一個醒,以後在安全防衛方面再仔細也不為過。你代本官給相關人員受獎,然後用這件事兒在內部當範例,務必讓大多數人明白安保工作的重要性。那個刺客反正也殘廢了,吊死在渭橋鎮門口,掛桿子上以示效尤。本官還要去視察各工坊,盡量今天做完,明日就跟著車隊一起回湟州。”

    本來洪濤是想在渭橋鎮多住幾天的,雖然高翠峰這兩年管理的不錯,那也不如自己親自指揮順暢,有些未來的規劃還得改改。

    但被這件事兒一攪合,洪濤覺得還是趕緊滾回自己老窩去吧。這個世界太危險了,到處都有看不見的敵人,把小命丟了還有屁的未來。

    那些技術上的問題自己到了湟州一樣可以解決,大不了派其他工匠回來傳達自己的思路,慢點就慢點了。

    至於說渭橋鎮的安全問題洪濤倒不是很擔心,就算自己被撤換了皇帝也不會廢掉這座工業基地,生鐵、精鋼和各種金屬加工產品,不管有沒有自己都是好東西。

    高翠峰的忠誠也不用擔心,不是說他完全值得信任,而是他是否忠於自己並不礙事。渭橋鎮已經是一步明棋,與其說控制在自己手裡,不如說是替大舅哥看攤子。

    高翠峰在這裡無法一手遮天,還有王冠的水虎翼牽制,再加上工匠、留守的王十一和王十六、週一日父親這些很不確定的勢力,任何人想玩花樣也瞞不住。

    元豐六年二月底,已經病了近二個月的帥司大人終於又出現在湟州城,親自主持了開耕儀式,還向去年的幾位種植大戶和牧馬大戶頒發了獎金,以鼓勵眾人放開手腳,準備迎接更美好的明天。

    看著面色不錯且中氣十足的帥司大人,湟州百姓踏實了不少,這段時間一直瀰漫在湟州的謠言也不攻自破。

    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傳出來的,說是帥司大人由於殺伐過重被上天懲罰,所以才得了怪病,就和年初死掉的王中正和童貫一樣。

    洪濤倒是沒當眾提過謠言的事兒,全當什麼都沒聽說,這樣更能讓民眾信服。不過私底下他可沒糊塗,這種流言必須是有人故意傳播的。

    有關王中正得怪病的說法是自己讓人編造的,現在居然有人用自己的招數來對付自己,不查清楚睡覺都睡不著。

    “確定是由這三家商號里傳出來的?”和在渭橋鎮拿刺客束手無措相比,洪濤在湟州想要知道什麼可就容易多了。

    王十二的巡檢司和王十的花膏作坊,一個在明處一個在暗處,分別提供了兩方面獲得的消息,互相一印證,目標的輪廓就基本被勾勒清楚了。

    自打湟州城有了罐頭廠、馬尾城又燒造出了透明琉璃,來自內地的商人就逐漸多了起來。他們基本都在城內的百貨商場里或租或買一個攤位,然後再租用當地人的房屋居住,專門向內地販賣這裡的特產。

    同時也會從內地販運一些布匹、水果過來,但是在通往蘭州的道路修好之前,販進來的貨物量不大。畢竟他們不像水虎翼有軍隊押運,更沒箱車可用,長途運輸利潤不太高的貨物等於是賠錢。

    這也是洪濤沒修涼州到甘州的驛道,而是先打通去蘭州道路的主要原因。不解決交通問題,除非湟州產金子,否則販運啥都沒什麼利潤,更吸引不了太多商人。

    對於這些來自內地的商人洪濤還是很寬容的,無論貨物種類,全部採取十抽一的稅率,並且在整個甘涼路和湟州採取單稅制。只要在一個地方交過稅,拿著稅票就可以任意通行,不可以再收稅。

    至於這些商人的底細洪濤還沒來得急仔細盤查,原本只是由王十帶領的花膏工坊暗中做些甄別工作。

    但王十手下的兒童團和青年團人手也不多,直到有了王十二的巡檢司之後,才開始把戶籍和身份檔案工作正式建立起來。

    流言之事就是她們破獲的第一個大案,三家來自內陸商號的伙計成了主要嫌疑人,而他們的掌櫃也難逃干係。

    這三家商號分別來自長安、洛陽和梓州,表面上看距離挺遠,梓州乾脆遠在成都府,應該沒有太多交集。可實際上他們三家的掌櫃暗中聯絡很頻繁,就算本人不碰頭,隔幾天也會有伙計互相走動。

    而有關帥司大人得怪病的流言就是其中兩個伙計傳出來的,最初只是在百貨商場裡小範圍傳播,隨著買賣貨物的人才慢慢散播開。

    不能說鬧得人心惶惶吧,也有不小的副作用,甚至影響了周一日貸款工作。很多本打算開春就貸款置辦農具的當地人突然改變了主意,打算看看再說。

    如果洪濤再晚回來一個月,這些人恐怕就會誤了今年的春耕機會,再後悔也得等一年,等於變相的拖慢了洪濤在湟州推行的新政。

    “他們會不會懷疑這個伙計的死?”王十二和王十獲得確切消息的手段一模一樣,先是通過當地人暗中追查流言走向,絕大部分湟州人見到兒童團和青年團都不敢說瞎話,深知這些半大孩子的手段和與帥司大人的關係。

    待有了大致目標之後,她們倆就兵合一處,暗中把三個懷疑人都給抓了,突審之後得出結論。另外兩個抓錯的再暗中放掉,對剩下一個正主兒用盡手段,把能想到的全問清楚,然後製造一起驚馬踩死人的事故掩人耳目。

    “不會,這個傢伙和城外種花的蕃人寡婦有染,我們就是在寡婦花田附近下的手,用的還是寡婦家的馬。只是當晚我找人把寡婦灌醉了,嘿嘿嘿…… ”

    說完了自己的安排,王十忍不住捂著嘴笑。估計除了灌醉寡婦之外,那個人肯定還乾了別的小孩不該看的事兒。

    這種人王十手裡多得是,花膏工坊裡那些俘虜都快被她用花膏折磨瘋了,讓幹啥就乾啥,把新生兒子賣了都不帶眨眼的。不光不能反抗,腦子裡提起這個念頭都是罪過。

    而她有了這些幫手之後就更加肆無忌憚,各種下三濫的招數層出不窮,這次居然用上了色誘。還不是美女色誘壯男,而是反過來了。

    “……”看著面目姣好,一舉一動還有些許羞澀感的王十,洪濤又想起了涼州的王二。這倆玩意真是一丘之貉,騙死人不償命的貨。可以後怎麼嫁人啊,誰娶了她們誰家祖墳裡得都打架,太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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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笑什麼笑,巡檢司是執法部門,怎能直接去做這些齷齪事,萬一傳了出去該如何收場!”王十幹的工作本身就見不得人,內心黑暗一些還有情可原。

    但王十二就不同了,她是堂堂公安局長兼法院副院長和大檢察官,必須要潔身自好,一點人品上的瑕疵都不能有。

    “知州大人已經定下了萬全之策,一旦走露了消息,十姐就會安排人頂罪,我只需說他是巡檢司臨時僱傭的西夏俘虜雜役即可,周大人會幫忙證明。然後把人往木桿上一掛,沒人會追究,反倒更恨西夏人了。”

    王十二對駙馬的批評不太服氣,因為她已經想到了這個問題,並做好了預防措施,所以不應該被批評,還應該褒獎。

    “……你們長大啦,官人把湟州交給你們也就放心了。繼續監視這三家,不要輕舉妄動,現在還不是時候,待本官把幣制改革做完再回過頭來找這些人算賬。”

    一聽還有周一日摻合洪濤就沒啥擔憂了,這個女人雖然只比青年團的孩子大幾歲,但社會經驗非常豐富,處理起事情來調理很清楚。

    這兩年全靠她和劉鬆一文一武互相配合把湟州經營得穩穩噹噹,才讓自己有了足夠的閒工夫去前面對付外敵。

    一年之計在於春,不管是耕種還是放牧,春天總是起始。農夫們忙著把土地犁松,讓那些蟲卵暴露在陽光下,同時也能把乾枯的雜草樹葉翻到下面,自然而然就成了肥料。

    牧民則要仔細伺候那些即將分娩的母羊和母牛,不光得給它們多餵一些好料,還得時刻注意氣候變化,往往一場倒春寒就能讓整整一年的辛勤勞作化為烏有。

    商人們也不閒著,隨著氣溫升高、積雪融化,各地的道路雖然還有些泥濘,但只要能走他們就絕不會停止倒騰貨物的腳步。一隊隊、一支支規模各異的商隊也陸續出發了。

    向北是去馬尾城和涼州的,那邊有便宜的牲畜、金貴的琉璃、新穎的毛紡品。向東的則是返回內地,積攢了一冬天的動物毛皮必須儘早運回去才能賣個好價錢。

    往常很少會有向西的商隊,因為青塘那邊不太安穩,且粗狂的吐蕃人也沒啥好東西能拿來交換。不過今年有了很大的變化,湟州、馬尾城、涼州城都貼出了告示大量收購土鹼。

    這玩意以前沒有太多銷量,所以也沒人專門去青海湖那邊販運。現在突然變成了俏貨,可以拿來換琉璃具、毛紡品和罐頭。商人們哪忍得住啊,就算不熟悉也得去碰碰運氣,一回生二回熟嘛。

    最主要的是青塘換主人了,還不是外人,而是以前的湟州團練使溪大人。照理說跟著帥司大人乾了一年多,怎麼也能學會點做生意的本事吧,更不應該對湟州來的商隊過於苛刻。

    事實上溪羅撒也正翹首期盼來自湟州的商隊呢,他之所以能坐穩位置,不全是靠的武力,更多還是利益,這一點他確實和洪濤學到了真諦。

    去年曾經答應過的商隊、貨物、糧食和兵甲利器呢?假如無法兌現當初的諾言,那他這個位置就坐不牢,更別想著什麼西征,內部能擺平就是老天爺開恩。

    隨著商隊出去的還有一種東西,流言,或者叫傳聞。這次的傳聞來源比較給力,據說是從湟州的煉鐵作坊裡開始的。內容比較匪夷所思,有不少家在內地的工匠都寫信回家,讓家人用閒錢大量收購黃金。

    黃金這種貴金屬在北宋並沒什麼大用,一般只是做為首飾和裝飾品使用,平常人家誰也不會去刻意積攢。況且黃金的價格很貴,一般家庭想積攢也積攢不起。

    北宋的黃金產地很少,據洪濤所掌握的材料,全國各州路總共只有登、商、饒、信、汀、南恩六州有金礦。

    登州屬京東東路,就是後世的山東蓬萊一代;商州屬永興軍路,就是京兆府東邊,後世為陝西商縣;饒州屬江南東路,應該是後世的鄱陽湖以東、景德鎮以西的地區。這裡不光有金礦,還是很主要的銅產區,德興市號稱中國銅都。

    信州也在江南東路,後世被稱作上饒市;汀州屬於福建路,後世改成長汀市;南恩州屬廣南東路,也就是後世的廣東省陽江市。

    一共六個黃金產區,四個全在長江以南,還一個登州離湟州比江南還遠,最近的就是商州。可惜的是這裡的金礦產量很低,總共三個礦場年平均稅課三十五兩左右,也就是說每個礦場的產量都不到二百兩。

    北宋對金礦採取二八抽稅,國家拿二成,剩下八成視情況由國家榷買,或者按照官價自由出售。按照元豐四年的記錄,全年總共抽稅和榷買的黃金總量為一萬兩出頭,確實有點少。

    王冠家倒是可以幫著在汀州、南恩州、甚至登州購買黃金,但遠水解不了近渴,要想快速獲得足夠的黃金當貨幣,只能依靠這些商人。利潤足夠的話,黃金就算產自珠穆朗瑪峰上,他們也能想辦法給扣下來。

    除了黃金來源之外,洪濤還得設計一種重量合理、價值合適的金幣做為標準幣值。

    圖案什麼的倒在其次,啥樣都成,最主要是得參考北宋的黃金價格,別忙活了半天又出現銅錢那樣的結果,大家全不花金幣了,都攢著鑄造金佛。

    在北宋政府能控制的地區,黃金實行禁榷制,只有官價。最初的定價為十貫,而銀的定價為一貫。不過銀價浮動比較大,時漲時落,而黃金的價格比較穩定,基本是緩緩的上升。

    神宗登基時,市面上的金價在一兩十三貫左右,到了元豐五年,市面上的金價也在十五貫以內。

    不過有些數據洪濤看不太懂,比如說紫磨黃金、上等金、次等金、金沙之類的品階劃分,互相之間的價格能相差二三倍,估計是純度不同吧。反正紫磨黃金就是北宋最純的黃金了,價格也最高。

    那黃金到底怎麼區分純度呢?古人靠觀察和經驗,比重這個玩意還無法精細測量,只能是大概其的猜。

    比如說紫磨黃金,就算是比較純的,更純的叫赤金,到底怎麼個赤法洪濤也不清楚。他也不想清楚,因為他不准備用現有的純度當標準。既然是自己發行貨幣,對不起,只能霸道一次了,就按自己的標準。

    古人已經懂得用汞來提純黃金了,後世裡起了個名字叫汞齊化。就是用汞和金沙加水研磨,黃金和汞形成汞齊,再加熱把汞蒸發掉,剩下的就是黃金。如果還嫌不夠純,那就再把汞齊化過程反复幾次,估計純度怎麼也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不過汞可是劇毒,稍不留意就得出人命,所以提純黃金在古代是個很需要技術也很要命的活兒,一般人還乾不了。

    洪濤不打算和古人搶這碗飯吃,也沒必要改進提純黃金的技術。他覺得在古人的基礎上用最簡單的方式獲得相對更純的黃金就足夠了。

    辦法很簡單,把成色不足的黃金加入硼砂融化,裡面的雜質就會被硼氧化浮在上層,去除之後就能提純。而去除掉的雜質別扔,攢多一點用強酸溶解,過濾蒸發之後還可以得到一部分純金。

    這就是洪濤雞賊的地方,都能發行貨幣了居然還琢磨著如何去佔小便宜。不是不開眼而是性格使然,幹啥事兒要是不能佔便宜他渾身就那麼不得勁兒。

    但還不能強買強賣的佔,必須動腦子鬥智,這樣占到的便宜再小他也覺得無比美妙,忍不住偷著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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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後任何人拿著黃金來鑄幣工坊鑄造金幣,都必須過提純這一關,得到了大致相當的純度之後才可以進行鑄造。

    金幣的鑄造其實是最簡單的,比鑄造銅錢還容易,因為黃金軟。不過為了減少磨損,裡面還要加入四分之一的銀,有點類似後世的18K黃金。

    圖案也是洪濤自己設計的,正面為神宗皇帝大頭像,轉圈都是文字,寫有元豐庫平二錢。背面是個盤龍,龍頭在中間呲牙咧嘴,龍身盤在周圍形成一圈龍紋。

    每枚金幣重二錢五厘,差不多十克,含金量二錢,很厚重壓手,質地也比純金堅硬的多,但又不像銅金合金容易氧化變黑,只要用手指搓一搓就會光亮如初。

    輔幣就小多了,也薄,中間依舊帶著方孔。這是為了照顧古人的生活習慣,他們就樂意把錢串起來攜帶,有皮錢包也想不起用,而是把一些零七八碎裝在裡面。

    兩種錢幣都是王大頭的鍛造工坊進行沖制,沒錯,不是鑄造而是用沖床和精鋼模具壓出來的。合金輔幣還會經過酸洗工序,出廠的時候有的地方鋥光瓦亮,有的位置則像磨砂一般,看著一點不比金幣氣勢弱。

    當然了,幣值要相差許多,合金輔幣一枚就是一文。按照開封的金價,一枚湟州金幣可以兌換三貫足陌小平錢,也就是說一枚湟州金幣頂三千枚合金輔幣,反之亦然。

    原本洪濤還設計了兩種輔幣,十文和百文。但是經過走訪調查之後發現,宋人不太習慣用這種大面額的輔幣,他們總覺得吃虧了。

    其實大面額、小面額輔幣都是一個意思,它們本身並沒有任何價值,只是用法律強行和黃金掛鉤而已。

    但這個道理一時半會兒大家還理解不了,洪濤也沒人手去挨家挨戶走訪專門做法律普及工作,乾脆就暫且不發行或者小批量發行大面額輔幣,給人民一個適應的過程。

    貨幣體系弄出來了,總得有個發行單位吧,不能說以後鑄造工坊連鑄幣廠帶銀行全兼任,所以還得弄個銀行出來。

    哎,這回蓮夫人就可以粉墨登場了,她戴著金絲邊眼睛、左手一架純銀小算盤、右手一隻純銅拉鍊公文包,身後還跟著紫菊、王六和王八三位女將。每個人的瞳孔都是方的,眼鏡片後面閃爍著金屬的光芒。

    別看洪濤捨不得修繕府衙,但他捨得蓋銀行。原本的化學實驗室小院已經開始動工了,這裡將會成為一座三層大砲樓,里里外外三層警戒線,還有地下金庫直通懸崖後面的湟水。

    一旦防禦不住敵人進攻,黃金儲備就會從此轉移上船,沿著湟水順流而下直抵蘭州。就算水流湍急不適合行船,這些黃金洪濤寧可沉在水底也不想留給敵人,只求玉碎不求瓦全。

    除了這四位銀行女經理之外,她們還從渭橋鎮、馬尾城、涼州城調來了二十多個第三批、第四批兒童團的大孩子,開始重點培訓業務知識,其中還有幾位外援,都是王家帶來的賬房先生。

    以後銀行的業務不光是發行貨幣、發放貸款、吸收存款和替當地政府審核預算,還要進行匯兌業務。

    比如說原本的駙馬府支票、內地貨幣銀兩與湟州金幣的結算等等。光有熟悉新式算法的人還不成,業務熟練的老賬房先生也是必須。

    當然了,只是臨時僱傭,當孩子們掌握了這些知識之後,銀行里依舊要保持純潔性,所有主要工作崗位必須由忠於駙馬和大宋皇帝的人員把持,比如兒童團和青年團員,其他人盡量少用。

    這是洪濤的要求,只要朝廷批准了湟州的幣制改革計劃,那以後自己手裡就多了一種武器,金融!它和新軍一樣都是命根子,怎麼可以隨隨便便讓他人染指呢。

    說起王家,也就是王冠的叔叔王浩,他可真是獨具慧眼。從侄子的家書裡聽說湟州要搞幣制改革,還需要大量黃金之後,立刻就在福建路、兩浙路通過熟人和老關係開始大量收購黃金,然後又把去年的陳糧搜羅搜羅,湊了兩艘海船,帶著王家那十戶拓荒者,剛剛開春就跑來了。

    王浩的這些黃金可沒打算賣給洪濤,而是要去鑄造金幣自己花,並且對駙馬的這個新嘗試大加讚賞。

    幣制改革對商人來講太方便了,以前王家和湟州結算都是用實物價格互相換算,光這個過程就得持續幾天甚至十幾天,要不干嘛老帶著幾個賬房先生同行呢,靠他自己根本算不過來。

    如果有了一個固定的標準,且確實能被大家接受,那以後來湟州做生意就方便多了。別的先不說,賬房先生的工資就省了,交易價格也容易確定。

    不用說按照今天計算出來的價值,等二個月之後到了地方,卻因為銅價或者銀價的大波動而變成了賠本買賣,更不用因為私鑄錢幣的成色與交易對象爭論不休。

    湟州鑄造的金幣和輔幣他都見到了樣品,兩個字,精美!四個字,精美至極!

    有沒有人能私鑄王浩不太清楚,但他可以肯定自己家鑄造不出來。除非僱人不計成本的用手工雕刻,否則龍鱗上那些細密的鱗片和錢幣邊緣上的細小字母根本無法辨認。

    “叔父不用遮遮掩掩,這也不是什麼大秘密。湟州錢幣並不是鑄造出來的,而是用本官絕技製成,任何人、任何官府都做不出一模一樣的。”

    王浩這麼捧場,洪濤索性就讓他再安心點。這種模具是湟州工坊專門製造的,全部都由王大頭的大徒弟手工製作,有些地方還用上了金屬蝕刻技術。

    這是洪濤弄出來的新式防偽功能,各個工坊還都不會,也沒必要會,它只會用在鑄造錢幣上。靠金屬蝕刻弄出來的花紋用手工仿造得把人累死,還無法一模一樣,得用不同比例的酸液才可以。

    “大人絕技自然神乎其神,凡人不可得,湟州有大人主持乃幸事也……”王浩戀戀不捨的放下新幣,馬屁開始滾滾而出。

    “可是有想法?”商人這套習慣洪濤也不覺得心煩,他們玩命誇誰的時候,要不心裡在罵你是個二傻子,要不就是有求於你。王浩已經是涼州最大的私人投資者,肯定不會罵自己,那就是有事兒相求了。

    “額……大人英明!小人有三五好友皆為誠信本份之家,也有些浮財想來大人治下經營,只是……”果不其然,王浩是帶著同鄉囑託來的。

    合算自古福建人就有走到哪兒都抱團的習慣,後世裡他們也是一村一鄉的去異地經營,只要有一人成功,馬上就會拉扯同鄉跟進占領市場,互相之間既有競爭也有扶持。

    “不要只是,只要不違反律法凡事皆可經營,有難處儘管提。”

    對於像王家這樣的商人,洪濤還是很有好感的。但經商也不是容易事兒,別只看家財萬貫,稍有風吹草動他們就有可能傾家蕩產。

    宋朝對商人還是不錯的,換個朝代自己這套辦法絕對行不通,所以只要自己力所能及,幫他們一下理所當然。

    “只是小人聽說朝中有人家也要在大人治下開辦工坊商號,這樣一來我等草民豈不是沒了活路,還望大人指點一二。”

    咬了咬牙,王浩把他的擔憂說了出來。原來他怕的不是經營條件和自然條件,更沒提戰亂的事兒,而是對即將可能到來的官商比較忌憚。

    想讓洪濤給他透露點內部消息,比如哪個行業官商涉入的程度比較小他們就去做哪個,這樣就不用和官商競爭了,因為真爭不過。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5
422 人小鬼大





   

    “叔父多慮了,本官治下除了禁榷之物外不分官商還是私營,皆要遵守同樣的規矩。在其它地方他們會如魚得水,到了湟州和甘涼路只能夾著尾巴做人,以前那套辦法行不通了。只是這一點本官無法提前證明給大家看,還得日久見人心。說實話,在這裡投資有風險,萬一哪天本官被他們扳倒,這裡的規矩恐怕就得變一變了。但也有不錯的利潤,風險越大利潤越高,如何舍取自行定奪,本官無法左右。”

    官商,這個詞兒即便在商人地位很高的宋代也是無處不在。而且吧,很多行業都已經被官商壟斷,以大城市為最。比如說開封的邸店,除了皇商就是官商,再比如糧商和典當業,基本也是官僚資本掌控著。

    官員能不能做生意,洪濤覺得最好不能。權要是和錢湊得太緊密,基本就沒別人活路了。這倆玩意就像吸鐵石且極性不同,天生就往一起吸。如何把它們盡可能拆分開才是保持社會平衡的根本,怎麼能再往一起推呢。

    那是不是說當官掌權就不應該掙錢呢,哪怕是真靠本事也不成?沒錯,洪濤認為這就是官員的職業要求。

    想實現政治報復、想掌權,那就先把錢捨了,至少在任期之內不能兩者兼得。不能什麼好東西都想要,都給你們娘們了,別人咋辦?

    權和錢可以互相交換,但那是兩個階層之間的交易,既然是交易就必須雙方獲利,難度總比一個人左手掌權、右手撈錢高的多。

    世界上的很多事兒是不能完全禁止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增加破壞規則的難度,或者叫提高違法成本。

    具體到湟州和甘涼路,洪濤只是答應把一部分技術轉讓給朝中的利益集團,並允許他們在這裡進行商業活動,並沒說要把某個行業全完交給他們經營。

    如果他們敢把欺行霸市、以勢壓人的壞毛病帶到這裡來,那就是在自尋死路。這些東西本來就是自己捏著鼻子給他們的,正愁找不到藉口呢,真不介意論起大刀砍得他們人頭滾滾,順便也把他們的投資沒收。

    “有大人的話就夠了,小人信得過。我這就去涼州先把地買好,免得人來了地全沒了。”洪濤如果拍著胸脯百分百保證,那王浩還就真得再琢磨琢磨。自古官字兩張口,翻臉就不認人。

    而這套說法好像更符合實際情況,也更顯得誠懇。做買賣哪兒有不冒險的,自己用海船往京兆府拉糧食還得冒著擱淺觸礁的危險呢。

    “叔父這次可失算了,涼州的拓荒田沒出正月就已經告罄。如果早些時日讓王冠前來認領,本官還能網開一面,可現在就連本官想要幾十畝地也沒了,總不能派兵搶來吧。”

    說起涼州的拓荒田,洪濤也是一腦門子官司。他從開封來之後才聽說,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俠出的餿主意,很多湟州人突然想開了,快馬加鞭的跑去涼州認領了拓荒田。然後草草戳上幾根自家的木桿子,再蓋個小窩棚,又跑湟州坐等。

    他們等什麼呢?洪濤不用想也知道,等著有人來買唄。合算自己鼓勵開荒的拓荒田成了這些人的賺錢工具,沒廢什麼事兒就成了二房東,不對,是二地主。

    要是按照富姬的意思,乾脆就宣布這些人的拓荒田不合法,然後由涼州政府收重新分配,可是周一日提出了反對意見。

    她說翻遍了帥司大人頒布的拓荒令,裡面也沒找到不許轉手的字眼兒,更沒規定土地不許荒廢。只要認領者在一年之後可以上繳稅款,人家願意在土地上養耗子玩誰也管不著,因為那已經是人家自己的土地了。

    不光週一日這麼說,巡檢司的王十二、花膏工坊的王十和王十三、湟州醫院的王十七和王十八也言辭鑿鑿的擁護私有財產不被侵犯原則。

    而富姬、蓮兒、紫菊、劉鬆一干人則覺得啥私有不私有的,只要礙了帥司大人事兒,就得算違法。

    洪濤靜靜的看著這些人唇槍舌劍的發表各自的理解,心裡想的不是如何收土地,而是這兩代人的思想隔閡。

    這些青年團孩子的想法和宋人明顯不一樣,這和年紀無關,蓮兒其實比王大也大不了幾歲,應該算同一代人。

    “這要不是你們幾個幫王大想的餿主意,本官就把花膏當飯吃!誰是主使,三天內把深刻檢查放到我案頭,然後罰俸一年。”

    最終洪濤決定就聽孩子們的,既然是她們在具體管理湟州和甘涼路的事物,自己就應該讓她們放開手腳去實踐,只要大方向沒有偏差不用乾涉。

    但有件事兒必須要讓她們明白,現在就忙著合夥糊弄自己有點早,而且手段並不高明,這才是受罰的關鍵。想蒙人又蒙不好,廢物啊!

    最終有人寫檢查承擔罪責嗎?沒有,但罪魁禍首有了,只是沒法懲罰。因為她沒有俸祿,且人在涼州,暫時還懲罰不著。宸娘,原來她才是整件事兒的幕後指使。

    洪濤離開涼州的時候給王大和王二佈置了一個任務,讓她們多動動腦筋,想一想開春之後如何吸引更多拓荒者到涼州來。

    這件事兒指望不上苗魁,他是個穩穩噹噹的戰將,讓做什麼就會分毫不差的去執行,可別指望他能有太多的創新。

    所以涼州的管理者只能在王大、王二、王三當中選一個,其他人都已經有固定的位置了,且幹得也不錯。

    不知道是自己沒說清楚還是王大和王二會錯意了,她們不認為這是官人的建議,而是當成了命令。這下可就為難了,在民政問題上她們倆也沒什麼研究,突然趕鴨子上架立刻就有點麻爪。

    一人有難八方支援,團結才能力量大,這是她們從小就接受的教育。兒童團和青年團裡有非常強烈的競爭,但洪濤從來不許因為競爭就失去親情和團隊意識。

    王大王二有麻煩,馬上就告訴了同樣在涼州待著的宸娘。結果沒幾天,小丫頭就提出了這麼一整套瞞天過海的計劃,並且聯絡了湟州的王十要求配合。

    再然後這個小團隊的成員越來越多,幾乎把在湟州的所有青年團員都一網打盡,甚至還加上了一個外人,週一日。

    明年涼州土地就要吃緊、內地有大批拓荒者要來的消息就是從周一日這裡“無意中”流傳出去的,她並不需要親自去和誰說,只需很偶然的讓州衙里的小吏看到桌上的公文和往來信件,消息自然而然就會擴散,且速度非常快。

    推波助瀾的則是王十七和王十八,這兩個孩子負責湟州醫院和皇帝廟的管理,接觸的病人和信徒很多。一旦有人側面打聽起這件事兒,她們倆就會做出很為難、不好說的模樣,還要叮囑對方不要隨便傳播。

    這樣一來流言的真實性反倒被證實了,湟州人也不是傻子,這麼好的賺錢機會怎麼能放過呢。於是沒用半個月,就把涼州可以拓荒的土地全給認領完了。

    這下王大和王二的任務算是完滿完成,還不用擔心有人後悔,因為自始至終官府和軍方也沒說一個字兒,大家都是自願的。

    什麼?你要退出!做夢吧,真以為官員是吃乾飯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啊!不管這塊土地賣得出去賣不出去,一年之後必須納稅,少一文錢就去礦山挖礦吧。敢和官府搗亂,真是活膩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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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3 背後主使





    這次洪濤沒猶豫,直接返回了涼州,進城之後第一件事兒就是執行家法。和審訊犯人一樣,用濕紙蒙著臉澆水。

    鑑於宸娘在這一年裡變化很大,犯規已經不是第一次,所以洪濤決定破例,讓她提前嚐嚐什麼叫難受。

    “哎,你還敢和本官動手!好日子過膩味了是吧,是不是想去挖礦?”

    宸娘倒是挺硬氣,犯了錯就認罰。但那個西迪有點激動,水剛倒下去她就從里屋跑了出來,拉著洪濤的胳膊不讓執行。

    “我……我的……我說的!主人不錯!”西迪的語言能力也挺強,僅僅兩三個月就能聽懂一部分漢話了,還可以說幾句,只是遣詞造句上還不太準確。

    “這些缺德主意是你出的?”洪濤大概聽明白了西迪的意思,她要幫宸娘頂罪。

    “我的、我的!”西迪使勁兒的點著頭,手依舊沒撒開,死死的攥著洪濤的胳膊。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這些主意到底是誰的?兒童團的規矩你應該不會忘,想好了再張嘴!”

    是不是護主頂罪洪濤搞不太清,按說這麼有創意的事光靠宸娘好像真有點難度。聰明歸聰明,有些事兒沒有豐富的社會經驗和對人心的把控,光靠聰明是沒用的。

    而西迪有可能具備這種能力,猶太人最擅長什麼?肯定是做生意,從老到幼、連男帶女,除了工匠就是生意人。

    種地放牧並不是他們的長項,這倒不是民族特性,而是環境使然。一個總被四處驅趕的族群,學門手藝和做生意的技巧顯然比學種地有用的多。

    “……那官人會不會懲罰她……”臉上的濕紙被揭開了,宸娘深深喘了一口氣,算是承認了西迪的說法。

    不是她想出賣朋友,而是兒童團的規矩太嚴格,誰欺騙同伴誰就要被開除。在從小把自己養大的養父和一個族人之間她選擇了前者,但又不想太輕易拋棄後者。

    “該懲罰的還是你,忘了當初我是怎交待的?準備吧,這壺水是躲不掉了。你去一邊站著看,再敢碰我一下她就得承受三壺!”

    最終宸娘也沒逃掉懲罰,而且是罪上加罪。洪濤早就和她交待過,西迪的話一個字都不許聽,結果沒記住。那就加深一下印象吧,否則以後永遠也記不住。

    “天父……要懲罰你……”看著鼻涕眼淚一起流、臉憋得像個紫茄子的宸娘,西迪眼睛裡都快射出刀子了。惡狠狠的用她們的語言嘀咕了幾句,生怕洪濤聽不懂這是在詛咒,又換成了結結巴巴的漢語。

    “咳咳咳……官人饒了她吧,她還不懂咱們的規矩,而且對宸娘可好了……”聽見西迪的話,宸娘趕緊起身製止,一邊咳嗽一邊求情。

    “她的族人來了沒有?”和一個連語言都沒法溝通的女人鬥氣不是洪濤的風格,而且在這件事兒上西迪的主意也並不全餿,只是沒事先獲得自己的批准就做主,太兒戲了一些。

    “對了,官人應該獎勵西迪,她的族人都是巧匠。看,這是他們給我打造的,好看不?”記吃不記打,這就是小孩的習性。

    臉上的淚痕還沒干呢宸娘又爬上了洪濤的腿,從脖子裡拽出一個巴掌大的銅牌,上面鐫刻著和她後背一模一樣的圖案。確實挺精緻的,一點不比王大頭的手藝差,只是風格不太一樣。

    “切,太摳了,才給你個銅的。瞧瞧官人我的,純金!”

    看樣子已經有猶太人接到那隻公牛的消息來涼州城了,還有銅匠或者金銀匠手藝。但此時洪濤不想誇讚他們,那會讓宸娘過於得意,必須先煞煞她的威風。

    “……真是金的!庫平二錢,這就是官人的新錢嗎?”

    宸娘接過金幣的樣品翻過來調過去的看了半天,有點愛不釋手,估計世界上就沒有女人不喜歡黃金,小女人也一樣。

    “拿來,這是樣品,暫時還不能外流!”想揣到兜里去,做夢吧,過過眼癮得了。按說在新幣沒有正式發行之前外人連看都不能看,現在就已經破例,不光被宸娘看個仔細,旁邊的辛迪也一眼未漏。

    “摳門……”看到金幣又進了駙馬兜里,宸娘癟著嘴發洩著嚴重不滿。

    “摳門……”這個漢語詞彙辛迪的讀音也挺標準,看來全世界的人都一個德性,學罵人話總是最快。

    “給你們倆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想辦法控制住倒賣田畝的趨勢。地可以賣,但不能光倒來倒去,最終獲得土地的人還要利用土地創造價值,光升值會損害涼州的發展。除了土地之外還有房產,隨著大量人員湧入甘涼路,城內的商舖也要提早規劃,你和你這位狗頭軍師干點正事兒去。”

    辛迪的餿主意倒是給洪濤提了一個醒兒,不能讓湟州和甘涼路的土地、房產價格上漲太快,那樣就會抑制農牧業和商業的發展。

    大量資金全都被用去炒房子炒地了,這玩意來錢快且利潤大,誰還會去投資實業和農牧業呢?這是種惡性循環,一旦發生便很難逆轉。

    要是放在其它地方,這種情況可能會來得非常緩慢,但甘涼路和湟州比較特殊,它們是一條古老的商路,只是由於戰爭才被暫時截斷。一旦恢復之後的吸引力會非常大,資金投入量也會非常大。

    再加上自己在國內到處都是敵人,他們全想看著自己倒霉。誰敢確定未來的投資者裡沒有極具經濟眼光的?自己不光要防備自然經濟規律,還得預防有人利用經濟當武器來打擊自己的政策。

    想徹底解決這個隱患就得提前在規則上更加細化,這樣就算有人搗亂,自己也能祭出規則這個大殺器讓他們有來無回。不僅不會破壞經濟,還能讓人們對湟州和甘涼路更有信心。

    信心是什麼?在經濟學上信心就是股價,對未來的預期。信心足了,自己的經濟戰爭才會後繼有力,才有可能去影響更多人的思想。

    這件事兒本該由自己去做,但天性使然,洪濤就是個懶蛋,能假手於人的必須不願意親自上手。他想用這個任務鍛煉鍛煉青年團員的能力,總讓她們跟著自己的指揮棒轉永遠也成長不起來。

    另外洪濤還要藉機試試這些猶太人的本事,如果他們過於精通此道,輕而易舉就把這個難題解決了,那自己就要加以提防,免得養虎為患。要是他們也沒啥好辦法,只是善於各種手藝,洪濤反倒願意讓宸娘真正成為他們的女王。

    “要是宸娘完成了官人的任務,是不是可以有獎勵?”和洪濤一個德性,宸娘從來不做沒好處的事兒。

    “你想要什麼獎勵,先說來聽聽。”洪濤可不敢和這個小丫頭隨便承諾,到時候會非常麻煩的,她的記性好極了。

    “宸娘也想像溪羅撒那樣統領一方……”果不其然,這個念頭宸娘自打見到了她的族人之後就提過不止一次,現在又來了。

    “她們有多少人?”這次洪濤沒再敷衍,更沒轉移話題,而是提出一個具體問題。

    “……不足千人……但官人可以幫宸娘嘛……”一個問題就能讓宸娘陷入困境,這就是宸娘一直畏懼或者說崇拜自己養父的地方。

    他總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關鍵之處,還不用太詳細的講解,說不神都不合理。但宸娘也有對付養父的辦法,那就是耍賴,通常都能奏效,失敗了也沒啥損失。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5
424 禍害亦或助力?





    “在這點上官人真幫不了你,不是不想幫,而是她們不讓幫。不信你問問她,可願意統領其它族群一起生活。”

    洪濤明白宸娘的意思,她是急於想表現,這種歲數的孩子都有這樣的衝動。假如她真是吐蕃的皇族,這事兒也不是不能商量。

    可她是南猶大國的皇族,這個民族毛病太多,追求也太極端。不光想復國,還不許摻雜外族,真是沒有困難創造困難也要上的典範。

    自己總不能真出兵幫她們打下一塊土地,然後再派兵保護,就算自己樂意皇帝能樂意嗎?朝臣們樂意嗎?解釋都沒法解釋。

    “……官人肯定有辦法對不對?”宸娘肯定聽不懂洪濤的意思,她轉頭和辛迪嘀咕了起來,越說臉色越難看,不得不再次使出必殺技,抱著洪濤的脖子不撒手,身體和大蟲子一般來回蠕動。

    “去去去……這是本官的新毛衣,全蹭上鼻涕如何穿出去!”洪濤確實拿這個孩子沒轍,你瞪眼吧她就裝慫,哭哭啼啼也不放過,臉皮比自己還厚。

    你用話填唬吧,她又沒那麼容易蒙,不給點乾貨堅決不撒嘴。不搭理吧,這麼個女孩子在懷裡玩命拱,邊上還站著個美女,自己很難坐懷不亂。

    “不管,我要官人幫想辦法,官人總是有辦法的!”

    一聽洪濤的口氣,宸娘就知道事情有門兒,還得加把勁兒,乾脆把洪濤的身體當成了大樹,手腳並用的往上爬,還用自己的臉去蹭洪濤的臉,沒有鼻涕也得擠出點來。

    “再不下來官人可真要走了啊!”完了,只要一大聲喊洪濤就等於投降了,嗓門再大、眼睛瞪得再圓也是紙老虎。

    “嘻嘻嘻,官人請喝茶,辛迪會做非常鬆軟的麵餅,晚上讓她給官人做。”宸娘很聽話的從洪濤身上爬下來,先端上茶杯,又蹲在一邊捶腿,嘴裡還安排著晚飯。

    “是不是要蘸鹽吃?”麵餅?洪濤想起來了,猶太人特別喜歡用麵包蘸鹽吃,這個麵餅應該就是麵包。

    同時他也想到了一門生意,誰規定宋人就不愛吃麵包了?乾脆讓猶太人在涼州或者湟州開麵包房得了,自己再改良改良,什麼漢堡包、熱狗,哪兒還有歐美人的機會,全得姓洪!後世麥當勞門口就得掛著自己的頭像!

    “官人甚麼都知道好無趣……快說嘛,辛迪還會做脆脆的雞肉,晚上都給官人做。”

    本來還想顯擺顯擺自己族人的美食,這些新鮮玩意當初把最狡猾的王二和王十都難住了,可惜還是沒難住自己的養父。不過宸娘已經習慣跟在一位先知身邊時刻受打擊,沒有太多奢求。

    “官人的辦法其實她們早就知道,只是不肯做罷了。你祖輩的國家其實只是半個,在北面還有個叫以色列的王國,兩個國家同屬一族。現在以色列估計也不存在了,但他們的人數應該比你的族人多很多。假如她們可以放下太多沒用的執念,肯去聯合以色列族人,就真的離復國不遠了。只要能幫官人打通這條商路,我就答應找個地方讓你當女王,真正的女王。”

    洪濤確實有辦法,但這個辦法說了等於沒說。讓南猶大族和北以色列族消除隔閡團結一心,差不多就像讓吐蕃各族和平統一的難度差不多。這可不是誰提個建議的事兒,裡面說不定還牽扯到宗教問題,很難幾句話就說清楚,自己也不知道緣由。

    宸娘聽了這個辦法倒是挺興奮的,立刻不纏著洪濤了,拉著辛迪去了里屋,開始謀劃她們的複國大計。

    其實她對國家、女王什麼的都沒太具體的想法,只是覺得這件事兒很好玩,標準的小孩子思維,理想化、簡單化、好出風頭又賊大膽且無知無畏。

    猶太人的家事洪濤就不打算摻合了,主要還是聽不懂語言無法交流。讓他這麼一個什麼都想插句話的碎嘴子既不能理解也無法表達,真沒什麼意思。

    不過既然回到了涼州,洪濤還是打算去看看猶太人的生活情況,目前只有六家人三十多口,來自並不遙遠的西域回鶻境內。

    他們之前也和辛迪一樣寄居在外族治下,靠手藝混口飯吃,還有混得不錯的。但接到那頭公牛的召喚之後,毫不猶豫的拋下一切產業,拿著細軟拖家帶口就踏上了前途未卜的征程。

    好不容易抵達涼州見到了他們心目中的高貴血脈傳人,這六家做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投票選出來兩個人,讓他們拿著宸娘脖子上的銅牌信物繼續向東、向東南去尋找他們失散的族人。

    這一去根本沒目的地,走到哪兒算哪兒,能不能找到也沒人清楚。但這些人沒一個提出疑問,還把這件事兒視為一種神聖的使命。有幸被選出來的兩個人則是神的使者,肩負非常榮耀的使命。

    這種思維模式洪濤真理解不了,太尼瑪執著,已經失去了理性。但真要按照理性推理吧,猶太人好像幾百年前就該被滅絕。但他們卻依舊延續了下來,還將繼續延續下去,靠的好像就是這種不理性的執著。

    宸娘為族人建造的寺廟很小也很不起眼,窩在涼州城東北角新軍軍營後面,看上去有點類似希臘神廟,但沒有高大的石柱和精美的浮雕。這樣一來就有點像一座由石塊壘砌的巨大棺材,所以被涼州新軍和拓荒者稱為棺材廟。

    對於一個外來的宗教湟州新軍和拓荒者還是很寬容的,稱其為棺材廟也僅僅是對其外形的戲稱,並沒有歧視的內含。

    正相反,這幾家猶太新居民比較受涼州人的認同,因為他們處事低調、手藝很好、講誠信且溫和,並沒有其它宗教具備的強烈排它性和蠱惑性。如果不深入他們的生活,很多時候並感覺不到他們的信仰。

    “你們看到的全是表面現象,他們才是一群披著羊皮的狼!猶太教不與外族通婚,原則上也不允許外族信奉他們的宗教,所以才不會有主動傳教的事情發生。但不要以為他們這樣做就是與世無爭,在和平狀態下這些人可能比西夏人的幾十萬大軍還可怕,論起做買賣也不一定比宋人弱。而且他們的眼界更開闊、更團結,極富心機和忍耐性。這一點你們只需看看宸娘就該有所身受,她才是個小孩子就已經詭計多端了。”

    帶著洪濤巡視全城的還有王大、王二和苗魁,可能是愛屋及烏,她們對宸娘的族人抱有天然的善意,然後就不能公正的看待許多問題。這叫主觀認知,也叫先入為主。

    洪濤不敢說很了解古代的猶太人,但他非常了解後世的猶太人。不管是美國還是歐洲的猶太大家族,他基本都研究過,不研究不成啊,那些傢伙都是金融大鱷,抽不冷子就會給你來一口。

    以他對後世猶太人的了解,想來古代猶太人也不會差到哪兒去。目前是不用擔心他們對自己和大宋有什麼威脅,再能攪合的民族沒有足夠數量也是枉然。

    可是在思想上洪濤還要提醒自己的這些幫手和繼承者,千萬別小看了這群攪屎棍子。他們的能量還是很大的,尤其在相對寬鬆的經濟環境裡,猶太奸商的名頭真不白叫。

    “那我們就幫官人解決掉這個隱患……”王二對宸娘的人小鬼大深有體會,別看她外表柔弱,和硬邦邦的王大比起來里面其實更硬,用不近人情形容毫不過分。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5
425 他們的秘訣





    “你就不怕宸娘知道以後會恨你?”洪濤只是想讓她們稍微提高點警惕,並沒打算真的去對付猶太人。

    相反,留著他們對自己還有好處,其實只要明了他們的性格特徵,並不是無法控制。王二的建議過於激烈了,洪濤想知道她們會如何處理同伴之間的友誼,也就是說私情和公事之間的界限。

    “宸娘也是官人的女兒,難道還能做出忤逆之事?她敢!”不等王二回答,王大先不樂意了。

    規矩,她這一生恐怕永遠也離不開這個詞兒了,幹任何事情之前先考慮的都是從小養成的規矩。凡是符合官人利益的就是對,不符合的就是錯。拋開這些之後,才輪的上法律和倫理的思考。

    “這個話題到此為止,神廟就不進去了,沒什麼可看的,連具神像都捨不得造,還是去他們的住處看看吧。”

    很多談話一有王大在場就容易半途中斷,這是個很無趣的女人。洪濤很是憐憫高俅,家裡有這麼個老婆日子可咋過啊。

    當初自己只是為了好玩才把王大許配給了這個未來的大奸臣,但奸臣有向化學家和手工大師轉變的趨勢,這就讓自己有點過意不去了。

    可是悔婚顯然不成,至少在他們兩個主動提出來之前不可,那就只能暗中為高俅祈福,祈禱他能一物降一物。

    猶太人的居住區並沒有集中在一起,王大和王二非常嚴格的執行了洪濤的民族政策,不允許任何一個族群以任何名義搞小團體,必須打散之後混居。

    而且必須互相通婚,只是由於這裡並沒太多居民,基本都是新軍士兵,所以通婚的法令還沒有真正執行。

    走進其中一戶,家裡的兩個男人都在王大頭的烏金行工地上做工,屋裡只有兩個女人和兩個孩子。在看到王大和王二之後四個人立刻跪在地上行禮,最小的男孩看上去也就三四歲,偷偷歪著頭去看洪濤這個從來沒見過的男人。

    洪濤衝小男孩呲牙一樂,然後就再也不用擔心他偷看了。雖然換了駙馬王詵的身體,長相也不同,但他的笑容越來越走心。按照富姬的說法就是越來越邪惡,把小男孩嚇得夠嗆。

    房子是烏金行提供的,王大頭對於有手藝的人向來慷慨,里外四間上下兩層的石塊石灰新房,還有鐵皮煙囪和鑄鐵火爐,已經算高級技術員的待遇。

    “這些都是他們自己帶來的?”屋裡沒有太多家具,但在樓上的正屋裡有個大書架,上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羊皮捲和紙質書籍。文字洪濤是一個都不認識,估計大宋也沒人認識。

    “他們的行禮大多是這種誰也看不懂的書冊,值錢的東西不多,要不是有手藝怎么生活都是問題。搞不好宸娘纏著官人一哭鬧,他們還得由官人養著。”

    王二的話不多,但句句都不是廢話。對於洪濤唯獨溺愛宸娘的行為別人都不敢指責,唯有她時不時說句風涼話。

    “官人從小也沒少了你的吃穿用度,等你有本事掙錢來給官人花的時候再提意見不遲。另外剛才你有個重大的錯誤需要指出,什麼叫值錢的東西不多?這些書籍比任何金銀珠寶都值錢,且學會之後誰也偷不走,一輩子花不完。”

    孩子大了想法就會多,嫉妒是人類的本能。以王二的性格,她能壓抑住不去傷害兄弟姐妹就算合格,洪濤並沒有過多奢求。

    不過有關猶太人天生聰明的說法並不准確,應該說他們掌握了一種讓人變聰明的辦法,那就是教育。幾家工匠,想來也不是族中的智者或者宗教領袖,逃荒的路上還帶著這麼多書,足矣說明問題。

    “那也沒有官人的書厲害……”王二又吃癟了,還不太服氣。

    “知識就是知識,不用分是誰的。官人的知識也不是與生俱來,照樣得去學!”

    洪濤有點生氣,不是氣王二的故意挑釁,而是氣自己不懂希伯來文。這麼多書一個字也看不懂,說不定裡面就有自己需要的知識呢。

    “那官人的老師是誰?”王大又插話了。

    “……找人把這些書抄錄一遍,誰先看完學會誰就是涼州城主!”然後這次談話就又夭折了,洪濤強忍住踹一腳的衝動下達了一個很殘酷的命令。

    “大姐,以後你還是少說話為妙,好好的我們又要去學這些鬼畫符……”看著自家官人氣哼哼下樓的背影,王二無奈的搖了搖頭,好好的計劃又讓王大給毀了。

    她是想鼓動官人下令招收猶太人的孩子到兒童團去受訓,進而把這些猶太移民也同化掉,這代不成還有下一代。可惜被王大一句話拆了台,還攤上這麼多學習任務。一門誰也不會的語言,學起來的難度可想而知。

    “……城主讓給你了,本官還不樂意要呢!”王大更鬱悶,論帶兵打仗她誰也不服,可是提起學習,青年團裡多一半人都比她利落。很顯然,官人並不想讓自己當涼州城主,所以才會出這麼一個考核標準。

    相比起處理政務,洪濤更喜歡去叮叮噹當的工坊裡閒逛。涼州的烏金行工坊比渭橋鎮規模小多了,這也印證了他和皇帝說的話。這裡有煤有鐵,但產量不足,無法大規模生產,只能算是一個有益的補充。

    涼州烏金行最主要的任務並不是生產兵甲利器,而是農牧業需求量很大的民用鐵器。另外就是研製更先進的織機,否則怎麼發展毛紡產業嘛。

    既然這麼說了,洪濤就不怕有人來檢查。烏金行的各個工坊就在明面上擺著,產品是什麼一目了然。高爐和平爐只有兩座,規模還不大,焦炭窯更是只有一座,勉強夠兩座高爐使用。

    “恩,地基打的不錯,這是湟州的石灰還是甘州的?”洪濤此時正站在一塊平整的水泥台上,拿著一米多長的水平尺進行測量。

    自打高俅的玻璃車間落成之後,建築行業也跟著前進了一大步。中間有一小截玻璃管的水平尺成了標配,大大提高了測量速度和精度。

    “是王七派人送來的,甘州城也快建好了,他還請大人有空去查看查看。”

    王大頭對駙馬養的這些孩子很滿意,在他看來誰家要是有這麼懂事的孩子就是大福氣,小小年紀就能獨當一面。

    可這個本事別人照樣學不來,養出一個都難,駙馬一養就是十多個,還有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不愧是星宮下凡啊。

    “一座空城而已,有什麼可看的。鏜床和銑床要加快安裝調試,毛紡廠還等著新式織機呢。”

    每當有人當著自己面兒誇讚兒童團出身的孩子時,洪濤就會像全天下的所有父母,嘴上說得風輕雲淡,心裡卻如喝了蜜一般受用。為了掩飾自己的膚淺,趕緊把話題轉開了。

    用金貴的水泥和鋼條在地面上壘個台子有什麼用呢?在工廠裡接觸過大型加工機械的人很容易看明白,這不是普通的水泥台,而是機床的地基。

    越是精密的機床對地基的要求越高,洪濤目前還沒有機床可用,甚至沒有解決動力問題,只能靠畜力、人力和水力驅動。但必要的精度必須保證,因為他要做的東西對精度要求有點高。

    帶螺紋的鋼管和絲槓,這兩種機械原件是用在新式織機上的。它並不是啥新發明,而是以江南的織機為藍圖,改進了一部分材質和結構,更適用於毛線。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6
426 掛羊頭賣狗肉





    其實這種織機用皮帶和齒輪組傳動系統也成,可洪濤非說要精益求精,寧可提高織機的製造成本也不能壞了烏金行的招牌。必須要開發更平穩、更效率的新式傳統系統,比如絲槓和螺紋鋼管。

    對於駙馬的這個要求王大頭舉雙手雙腳贊同,他現在已經不用親自乾活了,只需要指手畫腳、看看圖紙就能拿最高的工資。

    如果他樂意離開烏金行,隨便到誰家當個大匠工資還會更高。這一切靠的是啥他心裡非常清楚,就三個字,烏金行!沒有烏金行就沒有王大頭,所以烏金行的名譽就是他自己的名聲,要像愛護眼睛一樣愛護。

    也正是當年駙馬的新穎思路、產品讓烏金行成為大宋第一的煉鐵和鍛造作坊。現在駙馬說還有新鮮技術,那必須跟進啊。

    要是跟不上技術換代還當個毛的大匠,讓徒弟比自己懂得多太丟人。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王大頭就必須主動退休,不能佔著茅坑不拉屎。

    原始的鏜床和銑床洪濤都見過,並參加了設計工作還親手用過,只要有具備工具鋼硬度的材料照貓畫虎的複制出來並不太困難,就算有點困難也能被成群的工匠們攻克。

    所以說製造螺紋鋼管和絲槓並不是不可能的事兒,唯一需要的就是時間和工藝流程,成本現在他還沒有要求。

    這麼重視兩種零部件的研發生產,甚至要為它們新建整個工坊,它們真的能讓宋代的織機插上工業化的翅膀,把生產力大幅度提高嗎?

    答案是否定的,洪濤這叫脫了褲子放屁!用成本低、易維修的皮帶和齒輪系統,完全可以滿足織機的傳動需求,根本就用不上這兩種看上去就匪夷所思的零部件。

    難道說洪濤是給未來的新式織機準備的?也不是,他根本不懂織機的工作原理,也不想懂,大力研發這兩種機械原件的目的只有一個,武器!

    洪濤說的話,尤其是正正經經說的話,誰全信誰就離倒霉不遠了。他語重心長的和皇帝、朝臣列舉了自己最不可能反叛的諸多理由,每一條聽上去都那麼合理、那麼合情。

    但骨子裡可不是這麼回事兒,涼州的烏金行確實不能大量生產兵甲利器,但並不意味著掐斷了渭橋鎮的供給,湟州新軍就必須成為廢物。

    洪濤正在做的事兒就是另一條後路,他準備用真正的熱武器逐步取代鋼板弩和攻城弩。

    那樣的話根本不用大規模工業基地,湟州新軍也能保持很高的戰鬥力,且僅僅靠涼州烏金行就可以完成武器的補充和彈藥供給。

    當然了,在短時間內湟州新軍確實受制於渭橋鎮工業基地。火槍火砲光研發出來還沒啥用,暗中製造裝備還需要一段時間,另外還得有化工行業的跟進和配合,缺一不可。

    這也是洪濤只能打著研發織機的藉口,暗中搞武器開發的原因。他就是欺負古人不懂槍砲,楞把槍管和砲架的主要部件說成織機零部件。沒人會懷疑,更不用偷偷摸摸,就擺在明面上讓你們看,看完了還得誇咱心靈手巧!

    但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火槍和火砲的研發無法再從前裝槍滑膛槍砲開始,一步步升級到定裝線膛槍砲。

    洪濤必須捨棄循序漸進的理念,必須一步到位。蒙人只能蒙一次,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計謀也只能用一次。不管成功與否皇帝只能越來越提防自己,不會再給予充分信任。

    那直接上線膛槍和定裝彈條件成熟嗎?假如洪濤沒在金河帝國發展過一次肯定就不合適。從材料強度到彈藥底火都需要不斷的試驗、摸索、總結,才有可能達到目的。

    但他已經有過一次非常完整的體驗了,可以根據記憶對很多需要試驗的數據提前掌握,相對而言這一步就能邁大些,不會因此扯到蛋。

    火砲和火槍的原理其實也差不多,解決了砲管和底火問題,這兩種熱武器基本就算成功了,無非就是把體積放大。

    實在玩不轉線膛砲,暫時用後裝滑膛砲代替也可以。洪濤沒有太高要求,只要新武器比投石車打得遠、打得準、威力大,那就是跨時代的好武器。

    可話又說回來了,這一步真不是很好邁,光槍管的製造就非常非常難。因為沒有合適的工匠,即便工具比金河帝國不弱,也無法提高效率,依舊得慢慢試驗。

    另外有關底火的問題還看不到啥希望,馬尾城的化學實驗室成立時間比較短,王四、王五、王十四、王十五這四個孩子,再加上一個高俅,他們接觸化學的時間都不長,還沒進入自主創造期,僅僅能鸚鵡學舌。

    這項工作沒幾年時間根本無法完成,好在洪濤並不著急,即便現在把火槍和火砲全造出來,也沒有用武之地。

    那些玩意比冷兵器作戰更加耗費錢糧,以北宋目前的經濟實力還不足以建立一支大型熱武器軍隊,靠自己更不成,光是銅的需求量就能讓自己變成窮光蛋,哪兒還有錢養兵。

    所以說軍事實力是和國家經濟實力掛鉤的,要想成為軍事強國就先得成為經濟強國,踏下心來搞經濟建設才是基礎,窮兵黷武真沒出路。

    想去侵略也成,先拿冷兵器湊合吧。用航空母艦與游擊隊作戰,並不見得是最合適的。

    想發展經濟有個硬指標,不是商品和資金,而是路。後世有句口號: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種樹。

    這句口號的前半句應該是對的,不管有多好的商品,無法運輸也等於沒有。貨物不能以較低成本流通,就產生不了更多的附加值。

    現在湟州有了特色產品,很多還都是獨一份,可湟州通往外界的路太爛,一年之中至少有五個月是無法通行的,其餘幾個月也不能保證通行安全。

    匪盜問題基本可以忽略,商隊並不是軟柿子,小規模的匪盜不能影響通商,大規模的匪盜在邊關地區也無法生存,影響道路通暢的根本原因就是氣候。

    下大雪就不提了,不用太大,一場中雪就能封鎖進出湟州的山路。除了雪之外夏天的大雨也會引起山體滑坡和泥石流,對交通的破壞性一點不比雪小。

    也不僅僅是蘭州通往湟州的這條路很爛,從蘭州出發到涼州的驛道也好不到哪兒去。冬天依舊會被大雪阻隔,夏天照樣逃不脫泥濘難行的宿命。

    眼看來湟州和涼州的商隊越來越多,他們又沒有水虎翼不計成本的運輸能力,所以洪濤咬了咬牙,修路!

    其它一切建設都拖後,集中人力物力修路。先修涼州到蘭州的驛道,這里山勢沒那麼險峻,施工難度低不少。

    他要修的不是土路,也不是硬化路,而是石路。在有土層覆蓋的地段用半米高、一尺粗細的方形石條豎著排列形成路面,就像是鉛字排版一樣。遇到岩石層乾脆就原地取平,不用大動干戈。

    這樣的路面只有一個好處,結實耐用。很多歐洲城市和歷史久遠的村鎮裡都能看到這種路面,它們歷經了幾百年依舊可以使用,不會塌陷也不會開裂。歲月只能在石頭上面留下淺淺的痕跡,稍微顛簸一些,但不影響主要功能。

    有好就有壞,這種石頭路的缺陷也非常明顯,它的施工量比較大,不僅僅要開採石料,還得挖掘溝槽,比修建一條碎石路成本高很多。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6
427 要想富先修路





    在這個問題上洪濤一拍板誰都不反對,那就修唄。帥司大人說用黃金鋪路那也是有道理的,想不出來不是道理不存在,而是太笨!

    幸好這一路上不缺乏石頭山,不用再專門從遠處運送石料,只需每隔十幾里建一座採石場即可。

    採石也不再純靠火燒、水澆,湟州和涼州都有火藥作坊,更不缺原料,可勁兒炸吧。炸出來的石塊一部分人工修鑿,一部分用水力或者畜力鋼鋸加工,效率更高。

    “只有二千廂役肯定不夠用,再加上二千戰俘也不夠,總不能把工坊全停了都去修路!”技術和材料問題洪濤都能解決,但有一個問題他比較難辦,人。

    神宗皇帝倒是給湟州調來了幾個營的廂役,可是比起修路的工程量來講是杯水車薪。再想讓朝廷短期內派來大量人員顯然不太靠譜,又不能征調民伕,估計出錢僱傭都沒啥人樂意幹。

    目前湟州和涼州都不缺活兒乾,誰樂意累死累活的去為朝廷修路呢。這就是法律的缺陷,一旦統治者遵守法律,就會發現無法對人民予取予奪了,幹啥事兒都得有商量。

    “能不能和蘭州借點廂役來用,我們可以發雙倍軍俸。”苗魁這次機靈了一回,他想讓洪濤去找王厚借人。

    “求人不如求自己,借人不如抓人。借人還得花錢,抓人不光省錢還能有所繳獲。”

    這個辦法洪濤已經想過並且否決了,王厚真沒準兒會藉人,因為這條路有一部分在他的轄區內,修好之後對濟桑城的補給也有很大幫助,不出錢出點人是份內的事兒。

    但洪濤不想讓皇帝覺得自己和王厚相處融洽,還能心意相通,那樣的話自己沒什麼麻煩,王厚的秦鳳路經略使估計就做不久了。他是被派來監視自己的,並不是協助自己的,這一點必須時刻搞清楚。

    自己沒人又不能藉人,那就只剩下一條路可走,搶人!但去哪兒搶呢,西夏和大宋已經簽訂了停戰合約,此時輕啟戰端可是大罪,皇帝也不會高興。

    “去搶黃頭韃靼!”苗魁也是這麼問的,洪濤小聲的道出一個名字。

    “這、這、這……”要不是洪濤提起,苗魁恐怕都忘了還有這麼一個族群。他們確實離甘州不遠,可是搶劫黃頭韃靼就不算輕啟戰端嗎?

    “搶劫黃頭韃靼的不是湟州新軍,而是青塘兵。嘿嘿嘿,好像還沒告訴過你,化妝也是本官的絕技之一。過幾日本官就要去甘州巡視新城,這一路幾百里,為了安全起見帶二千新軍一起走不為過吧?”

    輕啟戰端肯定不合適,但自衛反擊就得另論了。不管西夏和大宋是否有和平約定,邊關地區從來不缺乏小摩擦,這也是慣例,戰爭規模不達到一定程度,邊軍守將完全可以自己做主,不用徵求皇帝和朝廷的意見。

    “……末將願護送大人前往!”苗魁終於聰明了一次,沒再去和洪濤探討該不該的問題,而是主動請戰。他在涼州城他基本無事可做,做為一名戰將遠征總比看工地強。

    “本該如此,還請苗將軍點齊二千新軍,記住要多選善於山地行走的,與本官往甘州走一趟。”

    洪濤確實也想讓苗魁去執行這次任務,他對內政一竅不通,留在涼州基本就是個廢物。對付那些拓荒戶和來自內地的商戶,還是王大她們更合適。

    另外在自己的體系裡他始終無法完全融入,涼州和甘州之戰都只能在後方看家,要是總不帶他出征時間長了會有別的想法。

    “末將遵命!”真的接到了軍令,苗魁顯得渾身都是勁兒,抱拳施禮,然後大踏步向軍營而去。

    “訛力命!”待苗魁走遠,洪濤又衝身後招了招手。

    “末將在……”

    “帶三百特種兵先去甘州通知次仁貢多,準備好二千套青塘兵的裝束,不用全套,大概看著像即可,順便讓他帶著你們去摸摸黃頭韃靼的情況。”和苗魁說自己有化妝的絕技只是戲言,打仗哪兒用那麼細緻,大概糊弄糊弄就成。

    到底是不是青塘兵,失敗者沒有發言權,朝廷也不會派樞密使或大理寺遠赴萬里之外實地勘察。黃頭韃靼即便想告狀也只能向相鄰的甘涼路最高長官遞交訴狀,總不能一路跑到開封去敲冤鼓。

    至於說皇帝的密探會不會知道洪濤就不去操心了,愛知道不知道,我就這麼乾了,誰讓你不給我足夠的人手,那我只能自己想辦法。

    時隔半年第二次來到甘州,原來破敗的城池已經煥然一新,規模比以前小了一圈,卻更精緻更彪悍。沒錯,就是彪悍,一座城市用這個詞兒來形容好像有點不合適,但洪濤真找不出別的詞彙。

    王七確實有當工匠的天賦,他充分發揮了當地的材料優勢,用石頭和水泥壘砌了一座實實在在的歐式城堡。

    其實這種建築方式他只在上課時聽洪濤講過,頂多在畫冊上見過,靠著大致的印象和想像力就真給造出來了,甚至比西方的城堡還復雜,因為它是個城堡群。

    四座高大的塔樓矗立在城牆四角,每座塔樓下面都是一座完整的城堡,同時也是城牆的一部分,向外的兩面開滿了射擊孔,遠遠看去有點像風帆戰列艦的砲門,一層壓著一層。向內的兩面則是各種各樣的露台和窗戶,中式、西式都有。

    很明顯,這孩子拿甘州城當他的習作了,生怕以後沒機會再主持這樣的大工程,乾脆就把能想到的都用上。說不倫不類都是輕的,根本就是大雜燴,就算有美觀可言也是病態的美。

    城堡的中間是個比城牆還高的六邊形建築,目前還沒完工,但怎麼看怎麼像後世的五角大樓,多了一條邊而已。

    這六個邊還不是隨便設計的,它的每條邊都有兩層的廊道連接一座城牆上的主要建築,四個城堡和南北兩座城門,正好六個。

    最有意思的就是城門,甘州的城門不再是傳統的門樓,而是一條貫穿城市南北的寬闊大道。它在六角大樓的中間形成了一個小廣場,同時也把這座六角形建築從中間一劈兩半。上面無遮無擋,四道巨大包鐵木門的木軸都鑲在牆裡。

    “敵人若要從城門進攻,兩側建築物都可利用頂部和側身射擊孔攻擊,街道上無處可躲。進入中央堡壘的出入口在廣場上,想走完這條路不容易,官人覺得可有大缺陷?”王七對於城門的設計最得意,因為只有這裡沒借鑒任何經驗,全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

    “苗將軍以為如何?”洪濤沒馬上發表看法,而是把問題轉給了苗魁。

    “末將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堅固的城池,一丈之內全由大石條壘砌,除了重兵圍困之外也想不出破城之法。”

    苗魁看得直咧嘴,在這麼一個荒蕪的地方建造如此堅固的城池好像用處不大。不過王七是洪濤的養子,打狗還得看主人呢,毛病就別挑了,多說點好話吧。

    “嘿嘿嘿……圍困不得,城內有糧有水,還有神來之筆,官人請送我來!”王七好像就等著別人說圍困呢,笑得那叫一個猥瑣,已經有了五分洪濤的風采,推開牆上的一扇小門,側身恭候。

    “怪不得幾千戰俘修了半年有餘,還有水泥相助依舊未完工,你這是要搞地道戰!此處原本有地下河?”

    從中央堡壘再往下走居然還有一層地下建築,這還不算太讓人吃驚,更驚人的還在地下室的南側。這里居然有條一丈多寬的通道,長度嘛,不短,因為裡面還有馬車,短了能坐車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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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8 演員的自我修養





    但這條通道有些地方並不是人工開鑿的,四壁很光滑。洪濤看了一會兒之後終於有了答案,此處原本應該是地下溶洞或者地下河,後者的可能性更大,溶洞很少有這麼細長的。

    “官人英明,有一條水道從黑水貫穿至城下,西夏人並未發現。開挖地下室時它成了個大麻煩,但被孩兒解決了。用石塊和石灰堵住其上游進水口之後,河道變成了通道,出口在三里外的黑水河邊!”

    洪濤這次又猜對了,王七早就習以為常,原本就沒打算能考住自己的養父,只是把詳細過程介紹了一番,還偷偷告之了出口的位置。看樣子這條通道是保密的,也就是所謂的神來之筆,怪不得連苗魁都不能進入。

    “成,你比官人運氣好多了,仔細保留住這個秘密,保不齊哪天它就是你的救命稻草。官人另外再教你一個絕技,名叫水淹七軍。去黑水河上游好好找找,尋一處合適的地方建造石壩蓄水。平日里可以用來灌溉河兩岸的農田,春夏兩季還可控制水量預防洪澇。一旦甘州城被圍,就潛人從地道溜出去炸開大壩。甘州城地勢比黑水河上游低,找准破壩位置,圍城的軍隊有多少算多少都得餵了魚蝦。”

    說起陰人洪濤真是滿腹經綸,壞主意一個比一個精妙。甘州城的地基很牢固,兩三米深的水對它沒什麼傷害。

    西邊不遠的黑水河發源於南面的祁連山脈,春季雪水融化之後波濤洶湧,但夏末到冬季又很容易斷流,對農業發展不利。

    將來甘州附近的土地也是要分給拓荒者的,沒有合適的灌溉系統肯定沒人樂意耕種,修個小型水庫就能解決這個難題。

    水庫修建不容易,即便有山勢峽谷地形和石灰可以利用也是個大工程。廢了那麼大力氣修座水庫僅僅為了滿足農業生產需求顯得成本有點高,所以洪濤打算把地理優勢發揮到極致。來個軍民兩用吧,也為甘州城增加一個必殺大招儿。

    這座城人少了根本無法攻打,假如真有人派遣大軍圍困,那好戲就可以上演了。任憑敵人來多少軍隊也頂不住大自然這個終極武器,,一下就能把水庫的建造成本全撈來還有賺,來的越多自己就賺的越多。

    “還是官人厲害,不如帶孩兒一起去尋找!”王七馬上就理解了這種思路,興奮的直搓著手,恨不得立刻就動工。

    “本官這次來還有要務,沒功夫陪你游山玩水,新軍在此補給完畢就要繼續西行。說到此事,你還要配合本官演一齣戲,附耳過來。”

    就算沒有其它要事,洪濤也不會陪著王七去荒山野嶺找尋修建水庫的合適位置。搞過勘探工作的都清楚,這個活兒太累了,遠比不上待在涼州城里和富姬卿卿我我造小人舒服。

    就在洪濤抵達甘州的第五天,突然有幾千敵軍出現在城西,半夜偷襲了新城。雖然沒攻入城中,但還是造成了不小損失。

    駐紮在城外的青塘兵和新軍都有不同程度的死傷,一座好好的大營也被付之一炬,大火溜溜燒到了第二天下午才熄滅。

    洪濤很生氣,這還是他帶兵以來的第一次吃虧,所以下令必須查明偷襲甘州的軍隊來自何方,查不出來連青塘將領帶甘州守將都要軍法處置!

    重罰之下必有效果,次仁貢多的一位偏將從敵人屍體上找到了證據,幾把短刀。它們原本是游牧民族佩於腰間的生活用品,有點像漢人的筷子,比較私人,且各族有各族的樣式。

    西夏人的短刀比較直,吐蕃人的短刀柄比刃長,而這幾把短刀刃部更彎曲,鍛打的方式也與其它各族不太一樣,相對粗糙。

    “你確定是黃頭韃靼的軍隊?大宋與黃頭韃靼素無紛爭,他們為何要攻打甘州!”洪濤在盛怒之下還是比較理智的,沒有輕信這名偏將的一面之詞。

    “大人有所不知,自打甘州被大宋軍隊攻陷,肅州的西夏人就和黃頭韃靼有所勾結,經常向東活動,最近的時候在西面八十里就發現過黃頭韃靼的探馬。此次偷襲甘州的軍隊裡必有黃頭韃靼的軍士,他們的戰馬也與西夏、吐蕃各族不同,馬腿上從小就會烙上火焰標記,大人一查便知。 ”偏將對自己的判斷很有把握,除了短刀之外還有其它佐證。

    “確有此事,開春以來西邊不時有一些不明身份的小股馬隊活動,只是沒有官人命令,我等只能將其驅逐。看來這次偷襲他們是蓄謀已久,只是不知為何要以卵擊石。”

    偏將提供的部分證據還得到了甘州守將王七的認可,但他有一個地方想不明白。假如黃頭韃靼真的和西夏人達成了某種約定,為何不在甘州城還未建成時就來襲擊呢,那樣豈不是把握更大。

    “恐怕是溪羅撒春天的舉動讓黃頭韃靼誤認為有大宋在背後支持,所以轉而和西夏人聯合。不管是出於何種目的,殺我新軍士兵、攻打我大宋城市的必須是敵人!”洪濤聽完了偏將和王七的分析好像明白了什麼,順口把王七的疑問也給補上了。

    從去年年底溪羅撒就向青海湖以西發起了進攻,在火箭的打擊下,原本的蕃王勢力只頑抗了一個多月就分崩離析,戰死的戰死、投降的投降。

    休息了還沒一個月,溪羅撒又繼續向西試探,準備等積雪全部融化之後就西進。這可不是他的本意,而是洪濤的要求。

    吐蕃各族的變化肯定瞞不過相鄰的黃頭鶻和黃頭韃靼,他們全嗅到了危險的味道,其中以黃頭韃靼最甚。

    它的地盤很小,沒有太多旋餘地,又處於西夏、黃頭鶻和溪羅撒的包圍之中,真要打起來地理位置首當其衝。

    在這種局面下,黃頭韃靼與肅州的西夏殘部有什麼秘密協議很正常。別看西夏人在涼州和甘州被湟州新軍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但在黃頭韃靼族群的眼裡還是一支很強大的勢力。

    畢竟之前幾十年的威名不是吹出來的,且西夏人在更西的瓜州和沙州、更北的黑水鎮燕軍司還有五六萬能征慣戰的軍隊,實力不可小覷。

    “次仁貢多接令!”可不管黃頭韃靼是出於何種考慮,襲擊了大宋城市洪濤就得做出反應。他是甘涼路經略安撫使,甘州是他的治下,沒反應就等於瀆職。

    “末將在”次仁貢多低著頭邁步上前接令,為啥要低著頭呢,因為不敢抬,一看到帥司大人那張嚴肅的臉就忍不住要笑出聲。

    大人可太能裝了,這表情就好像妻子被人羞辱了一般,誰看到也不會懷疑他很生氣。可問題是真沒人羞辱帥司大人的妻子,更沒人敢來攻打甘州,這一切都是三天前安排好的鬧劇。

    襲擊甘州的兵馬全是青塘兵化妝的,甚至都沒怎麼改變裝束,只是把甲胄脫了,再用布條把腦袋包上。那些死傷更不是青塘兵或者湟州新軍,而是挖礦的戰俘。

    “命你率二千本部兵馬做為先鋒,明日卯時三刻出發,到託來河北岸待命!”做為讀過演員的自我修養一的洪濤,此時依舊很敬業,一板一眼的發佈著軍令。

    “遵命”次仁貢多把頭垂的更低了,出屋的速度用小跑形容絕不為過。但看在外人眼裡並不怪異,反倒認為他很有責任心,趕緊去集結兵將、清點給養、佈置人手,大戰將至有很多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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