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大宋有毒 作者:第十個名字 (連載中)

 
mk2258 2018-3-26 22:54: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91 74732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8
439 追夢者





    好在汽燈的產量有限,價格也貴,銷量並不大,煤油做為戰略物資也不能敞開供應,石蠟作坊好歹還能維持。但這種情況會隨著馬尾城玻璃工坊、煉油工坊的擴建而繼續惡化,早晚會有扛不住的那天。

    面對整天往自己屋裡鑽的朱八斤,洪濤假裝看不見。白蠟工坊歸他管理,效益不好自然著急。但急也是白急,有些事兒自己可以管,有些事兒自己就不應該管。

    讓他們自己琢磨去吧,別老指望有人出個主意然後就一片坦途,那樣只會越來越懶。其實這個事兒很好解決,把蠟燭的價格降一降,吸引內地來的商隊購買不就完了。

    白蠟是精煉煤焦油和石油的副產品,不分離臘質油料就無法提純,所以除了收集存儲之外基本等於沒成本。在售價上砍掉一半再打七折,都比瓊林苑產的蠟燭便宜。

    朱八斤他們之所以沒想到降價內銷,不是腦子笨,而是躺著賺暴利賺習慣了。但有些東西就得走量,薄利多銷才是正路,這一點得逼著他們去適應。

    除了買賣興隆、商品銷售旺盛之外,湟州城和馬尾城還得到了另外一個實惠,那就是服務業。

    很多商人遠道而來並不能馬上湊足貨物,尤其是緊俏的商品,通常會等好幾天或者十幾天才有貨。在這段時間裡商人們就得先住下,每日的吃喝玩樂都需要相應的場所。

    前兩年商人們還是租住在城內居民的空閑房屋裡,但很快就有勤快人開辦了專業旅店、酒肆、茶肆。

    這些店鋪隨著客流量逐年增加越開越大、越開越多,提供的服務也更全面,不光有住宿、存貨、飼養牲畜、提供酒菜茶點,還有皮肉生意。

    要說這個買賣的生存能力可真強大,但凡有個熱鬧地段,你可以看不到任何一種買賣,但絕不會少了庵酒店和寮店。按照宋人的規矩,前者除了提供花酒還有留宿,後者的主業乾脆就是啪啪啪了。

    當然了,和開封比起來湟州還是個鄉下小城,像白礬樓那樣正經八擺的大酒樓肯定沒有,更找不到陪你聊人生、聊藝術、聊情感、吟詩作對的女伎。

    但這種局面被一家新開的酒樓給打破了,它叫風雪樓,二月份才破土動工,地址原本是城東靠近城門的一片牲口市場,後來被兩位神秘的大娘子給買了下來,平地而起蓋了兩層雕樑畫棟的大酒樓。

    假如沒到過湟州的人第一次來,肯定會以為這裡才是州衙,最次也是香火旺盛的寺廟。因為它鶴立雞群,全城第一大、第一高、第一氣派!

    這兩位大娘子四十歲左右,開封口音,大家只知道她們姓韓和姓花,對外自稱韓大娘、花三娘,都沒有夫家,其它情況一概不曉。

    兩位大娘子還不是空手來的,她們抵達湟州城那天的亮相非常轟動。整整三輛箱車,裡面裝的不是貨物全是人,活生生的小娘子,整整二十位!

    這二十位風華正茂、擦脂抹粉、眼角留情的小娘子排著隊從湟州城唯一的主街上走過,本地人直接就看傻眼了,滿街全是張著嘴瞪著眼發楞的男人,還有身邊怒目圓睜的婦人。

    內地來的商戶們倒是免疫力比較強,尤其是那些來自大州城的人,比這些小娘子還美貌、還誘人的也見過。所以他們眼中不僅僅是驚詫,還有濃濃的期盼。

    以前來湟州經商,除了喝酒耍錢之外狗屁樂趣都沒有,這些小娘子就是他們以後美好經商生活的希望。對於常年走南闖北的人而言,她們的來歷那是一眼就能看出來,別問啊,庵酒店來了!

    在這件事兒上週一日並沒自覺充當女人的保護傘,做為一名稀缺的女州官她還是公事公辦,只要來人身份無誤,錢款結清,那塊地就是兩位娘子的了。

    至於是不是庵酒店,大宋律和湟州律裡並沒說不允許經營這類買賣,只要不違法就是她保護和收取稅收的對象,其它一概不問。

    但她對這塊地的出售有點疑問,在元日之前這裡還是新軍用地,不允許出售,可是就在兩位大娘子來之前幾天,負責新軍後備役訓練的王九突然拿到了帥司大人的手諭,不再打算使用這塊土地,從而交還給湟州官府。

    也就是說如果州衙沒有新的規劃,這塊地就等於是沒用的,可以出售。問題是州衙今年的預算已經獲准,沒有特殊需求無法更改,就算有需求也得經過11人代表共同商議批准。

    按照目前的稅收水平,明年想有什麼規劃也不太可能,目前整個湟州和甘涼路都在修路,哪兒富裕資金新建什麼官府設施。

    所以說兩位大娘子來的真是時候,早了城內根本沒這麼合適的整塊土地出售,晚了這塊地根本輪不到她們買,很多商戶都有意擴大城內的生意。

    不過買地的過程並沒有任何徇私舞弊的跡象,兩位娘子是經過官府的撲買暗標才得手,價格比第二名的高出整整一半兒還拐彎,有點勢在必得的架勢。

    對於這個結果週一日只能說聲狗屎運,然後讓巡檢使王十二特別關註一下,暗中查查這兩個女人有沒有可疑之處。

    王十二必須查不出結果,也不是沒結果,結果肯定有,還很詳盡,但不是她調查得來的,而是王十給的。

    上面寫了整套兩位娘子的來歷、家庭情況和社會關係,看起來並沒有可疑之處。王十二也相信按照這些信息去查,韓大娘和花三娘必須確有其人,但她們是如何與自家官人結識的就不得而知了。

    不光不知道,還不能去查,甚至想多了都是罪過。王十拿來的資料上怎麼寫就怎麼信,有些事情不許多問。官人想說了自然會說,不想說就不該打聽,這是從小養成的習慣。

    難道王十是奉了洪濤的命令才給兩位大娘子打掩護的?沒錯,如果沒有洪濤的密信,王十二才不會相信她這位十姐。

    那洪濤為何要給這兩位來自開封的大娘子作弊呢?湟州城裡的那塊地肯定也是他授意的,前趕後錯就是為了讓她們得手。

    答案很簡單,他認識韓大娘和花三娘。就在離開開封之前,他曾經利用韓大娘和花三娘幫富姬找到了西夏接應人。那位西夏使團的阿赫瑪德就是被韓三娘手下的小姐迷惑,然後成了花膏的第一位受害者。

    她們倆的身份確實是開庵酒店的,名字也沒錯,所有信息都對,唯獨不對的就是來湟州的目的。

    真不是自願的,而是被王十的手下配合朱八斤的徒弟強迫來的。用了什麼手段就不提了,王十折磨人的手段昇華到了全新高度,這和她孜孜不倦的鑽研密不可分。已經從讓**痛苦上升到了控制人的靈魂,誰讓她沾上死就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那洪濤從開封費盡心思弄來兩個做皮肉生意的老鴇子乾嘛用呢?用處大了,他要控制湟州乃至甘涼路的色情場所,然後為己所用。

    千萬別小看這種令人不齒的地方,它裡面的信息量非常大。這麼大信息量白白浪費,或者變成流言蜚語就太浪費了。既然洪濤想建立自己的情報系統,就不會放任身邊的任何資源,不光要利用,還得充分利用。

    由王十派人潛入庵酒店多麻煩啊,也沒效率,不如乾脆自己控制一家或者數家這樣的店鋪,掛著正常經營的牌子,乾一些見不得光的勾當。

    想法有了,但人選沒有,這種酒樓可不是隨便找個人就能幹的,幹不好的話很容易露餡,或者乾脆經營不下去,要是生意不好也就失去了消息來源。

    最終還是富姬想到了韓大娘,進而讓洪濤又想到了花三娘。由一個人到異地經營這麼大的生意好像有點不合理,兩個人一起來就順溜多了。

    這就是兩位在開封打拼多年、略有家財、但在事業上看不到前途,於是毅然決然拿著棺材本追逐新夢想的有志老鴇子。而且她們的故事還會激勵更多人到湟州追夢,一舉兩得!

    風雪樓還沒完全建好,就在民眾的強烈要求下開業了,當天帥司大人恰好請客,順理成章的安排在了這座全城最氣派的酒樓裡,整個二層都包了。

    其實就算不包也沒人敢上來和帥司大人平起平坐,在名聲這個問題上洪濤真沒做到愛民如子。大家一半是信任他說話算數,另一半也是懼怕他動不動就把人掛在木桿上涼肉乾。

    韓大娘和花三娘非常有面子,一高興就把開業當天中午的所有席面都免單,白吃白喝!帥司大人是誰?湟州和甘涼路說一不二的父母官,父母官都來了,還不應該高興高興?

    另外湟州食客們說了,帥司大人來湟州兩年多從來沒進入過哪一家酒肆擺席,他請客都是在州衙後院自己做,來風雪樓可算破了例。

    這一點很讓湟州的飲食業商戶鬱悶,難道說星君下凡不光會撒豆成兵、點石成金,還懂庖廚技藝,這還讓凡人咋活啊!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8
440 隐忧





    “要不是親眼所見,本官真難以相信在苦寒之地能有如此富麗堂皇的所在。駙馬真是好手段,要是我大宋官員有一半如駙馬這般,陛下天天打飛鷹也無妨了。 ”

    能讓洪濤請客的人也必須不凡,他就是裴英。自打這個老宦官到了湟州,洪濤渾身的汗毛就全立起來了,生怕他看到什麼新事物都不順眼,然後在密奏裡給皇帝吹風。

    這種私人建議恐怕比王安石和司馬光聯手的效果還厲害,無它,老宦官是神宗皇帝老爹留給兒子的親信,相處了這麼多年,堪比親人。

    “中貴謬讚,本官只是佔了此地民風淳樸之便,新政推行起來比較徹底。這也有陛下信任的功勞,否則本官再有多大能耐也得在朝堂上被眾人耗盡。”

    裴英的稱讚有點過了,洪濤堅決不能接納。這個老頭本不是喜歡誇人的性格,現在的轉變有點大,古人云,事物反常必有妖。

    “駙馬不必過于謙遜,這些事都是本官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小箏子……應該叫黃蜂了。他帶著我走了不少地方,每到一處還會講一些駙馬的典故。本官也和不少百姓聊過,想來他們不能全是官府的人,所言非虛。”

    裴英是個素食主義者,對桌上的菜品動的並不多,但酒量不錯,一邊說一邊頻頻舉杯。和洪濤以前認識的那個陰鬱、沉默的老太監判若兩人,很是健談。

    “此地百姓以前日子過得太苦,稍有收穫就喜不自勝。實際上並沒他們說的那般好,甘州依舊飽受西夏人的騷擾,還有黃頭韃靼也摻合了進來。但苦於兩國已經談和,本官無法徹底解決這個禍根。”

    對於湟州的現狀洪濤還是不能承認取得了很大成績,訴苦是當官的基本功,一個官員如果不會向上司哭鬧,基本也就沒啥升遷的希望了。

    任何一位皇帝都不想見到手下人全悶頭乾活,那樣皇帝豈不就變成了可有可無的廢物。和裴英抱怨,基本就等於說給了神宗皇帝聽,這一點洪濤非常肯定,就像肯定自己是個男人一樣。

    “駙馬還年輕,有些事不可急於一時,分清輕重緩急才是為官之道。”裴英對韭菜雞蛋的餃子挺對胃口,連著吃了好幾個。

    順便說一下,餃子在北宋算菜品,不算主食。估計整個北宋也只有洪濤把它當飯吃,這一點連富姬都不太認同。

    “中貴可是有話對下官講?”洪濤聽出來了,裴英這次來不僅僅是當監軍的,更不是替皇帝探查自己的虛實,他很可能還有其它目的。否則不會突然教自己如何做官,這已經超出了他的身份,且他向來不是個多嘴的人。

    “……”裴英確實有話要講,但他不想在此地講,因為有許東來和劉鬆在場做陪。週一日是洪濤刻意漏請的,以裴英的觀念恐怕不習慣和一位女知州同席,索性就別招惹他了。

    “黃蜂,去通知蓮夫人,在銀行里給本官準備一間適合談話的屋子,再送些酒菜過去,多要點餃子。中貴,此處乃風月場所,按大宋律我等本不該來,不如一同去湟州銀行里看看如何?”

    別的事情洪濤可能滿足不了裴英,但找個機密場所說悄悄話是分分鐘的事兒。銀行就很合適,既不會太簡陋也不會太偏僻,安全問題足矣得到保證。

    蓮兒的辦事速度非常快,其實也用不到太高效率,銀行里最保險的地方只有一個,地下金庫。這地方別人想進來必須經過異常繁瑣的手續,且不能一個人成行,要三人結伴才可。

    但洪濤不是凡人,他也不會去拿金庫裡的金幣和黃金,那些東西名義上是湟州銀行的,其實在很多人腦子裡它們就是帥司大人的。什麼時候想拿什麼時候拿,誰敢攔著就會被湟州新軍射成馬蜂窩。

    這種觀念洪濤試圖矯正過,但收效甚微,索性也不說了。說也沒用,得用實際行動慢慢證明給他們看。一次兩次還不成,得反复論證。

    洪濤覺得裴英也不會貪圖這些身外之物,所以就帶著他進入了地下金庫。在一片金幣和金條的包圍下,守著一張簡陋的桌案和精美的菜餚繼續剛才的談話。

    “可否把燈光調暗些,本官上了年紀,受不了此等場面……”但裴英剛把酒杯端起來,就讓對面碼放的一大片金幣晃得心煩意亂,說不想拿在手裡真是假的。

    老頭掩飾的方式很有政客風範,直接把自己的錯推到了汽燈頭上,背鍋這個活兒不光人可以做,器物照樣能干好。

    “不知官家的眼力現在如何,用了本官的汽燈之後可有好轉?”點慣了油燈和蠟燭的人,確實不太適應汽燈的亮度,哪怕是從皇宮裡來的。

    但裴英不該如此抵觸光明,神宗皇帝的書房和崇政殿裡也在使用汽燈,那是洪濤讓工匠們特製的,更大更亮也更精美。

    “王詵,朕想知道你對太子一事如何看,知無不言,無須顧慮,出的你口入得朕耳。”

    就在洪濤轉身去調整汽燈光罩時,裴英放下酒杯站了起來,先把衣服整理了整理,然後抱拳躬身說出了他的真實來意。

    “太子!難道說陛下的身體……”就算有人說西夏軍隊把涼州搶走了,洪濤也沒有此時的感覺。先是不解,然後又是驚詫,再之後是惶恐,最後都有點絕望了。

    能碰上神宗皇帝算自己命好,因為這是一位有野心、有手段、有能力的皇帝。只要他想幹實事兒,自己就能施加影響。

    理想也是**的一種,古人云無欲則剛,誰有**自己就能像偷取別人靈魂的魔鬼一般消無聲息的潛入到誰的腦袋裡,引誘著他一步步邁向自己的理想彼岸。

    神宗皇帝只比自己大了幾個月,按照虛歲算才三十六,正是人一生中最年富力強的階段。可是突然有了立太子的想法,還派親信不遠萬里特意跑來問自己的意見,那就只能有一個解釋,他覺得身體確實出現了大問題,且朝中對太子的人選有極大的分歧。

    大舅哥有高血壓的毛病洪濤早就知道,這個病別說在古代,就算到了醫學相對發達的後世照樣無法根治。但只要能注意保養,合理利用藥物控制,就不會太影響壽命。

    事實上自己離開開封之前和之後的一段日子,神宗皇帝的身體正在好轉。這些信息從長公主的信中就能窺得一二,想必妻子不會特意騙自己。

    年初回到開封時自己只見到了神宗皇帝兩次,還是為了談正事,沒刻意去關注這個問題,難道說他的舊病又復發了!

    這可不是個好消息,假如神宗皇帝的身體真撐不下去,那自己的計劃就等於被劃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新皇帝登基之後天知道他是啥性格、啥思想,還會不會繼續深化之前的改革。

    另外新皇帝的登基年齡也是個大問題,假如太小的話,真正掌管朝堂的恐怕還不是皇帝本人,而是另有其人,比如說太后,這在北宋歷史上好像也是慣例。

    以自己有限的那點歷史知識,真想不起來神宗後面是哪位北宋皇帝繼任,只知道自己那位岳母挺厲害的,也就是神宗皇帝的母親。

    正是這個老太太夥同司馬光等一干舊黨大臣,在神宗皇帝死後立刻就把王安石的新政徹底推翻了,也把北宋最後一點元氣全給折騰光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8
441 好大的屎盆子!(930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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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駙馬稍安勿躁,陛下的身體無恙,只是頭痛的老毛病日漸加重,還在朝堂上昏厥過一次。按照祖制,宰相是可以提議立嗣的,這些日子朝中也正在為這件事兒爭吵不休,進而還影響到了后宮,讓陛下甚是心煩。有一日陛下突然提起駙馬的識人之能,特此讓老臣前來聽駙馬一句真話”

    洪濤的表現讓裴英很放心,以他幾十年的官場閱歷觀察,這位駙馬不像是裝的,確實很關心皇帝的身體狀況,也沒有半分驚喜的表現,百分百都是擔憂,深深的憂慮。

    “真話裴大人,本官連陛下的皇子都不識得,僅僅是見過幾面,何來真話?”裴英說得這麼直白,連皇帝的口諭都傳了,洪濤也沒必要再去裝,兩手一攤,滿臉大便乾燥。

    這次真不是推諉,自己確實不熟悉神宗皇帝的兒子。別說熟悉,連具體有幾個都不知道,根本就沒關心過這個問題。連人都不認識,怎麼聊誰適合誰不適合繼位的問題,這不是瞎扯嘛。

    “真的全然不記得?”裴英聽聞此言,好像是順口一問。

    “我說裴大人啊,這都什麼時候了,咱能別再試探了嗎?別說皇子們,此次京我連老朋友章惇都不識得,還在廷議里和他差點吵起來。對了,當時您也在場啊。若不是蘇軾帶他去我府上拜訪,本官就又多了一個政敵。確確實實忘了,之前的事情一概都想不起來,陛下應該也知道,為何還會讓大人您跑一趟?”

    順口一問,別逗了,洪濤明白裴英的話外音,他是準備摟草打兔子,趁自己情急的時候看看能不能獲得意外收穫。

    若是換到平日里洪濤肯定不會點破,大家互相繞圈子玩唄。但此時是真沒心情玩這套把戲了,有什麼直接說吧,那怕是來叫自己出兵勤王也沒關係。

    只要皇帝能保住渭橋鎮的工業基地,湟州新軍就能一口氣打到京兆府去,佔領渭橋鎮之後那就是愛誰誰了。

    “王詵乃太子少保,身邊小童甚多且多有造詣,擇皇子至湟州仿古制盡少保之職,立功多且性善者為東宮。”又來了,裴英的答就是站起身整理衣服,抱拳躬身讓神宗皇帝的靈魂附體。

    “啊!!!讓未來的太子到湟州歷練!!!這、這是哪個誰出的主意?”這番口諭帶給洪濤的刺激比聽到大舅哥快掛了還強烈,就差破口大罵了。

    但他還留了個心眼兒,萬一這個主意是大舅哥自己想出來的,當著大監頭子直接罵皇帝好像有點嘬死。

    “此乃陛下聖斷,朝中之事想必駙馬能感同身受,再加上后宮諸事,陛下也是迫不得已,還望駙馬能體諒。”

    裴英傳完了口諭又坐下接著吃他的餃子,幹這個差事也挺折磨人的,分分鐘得把人格分裂開,一會兒是皇帝一會兒又恢復了太監身份,隨時切換自如。

    “好嘛,真是不拿親戚當外人啊!”

    洪濤一點沒覺得神宗皇帝可憐,應該可憐的人是自己才對。神宗皇帝把最難的難題都扔到自己身上了,而且一個比一個操蛋,全都是九十九死一生的高難度玩命活兒。

    外戚獨掌一軍鎮守邊關就破了祖制、成立特區和參謀部分宰相和樞密院的權利也是史上絕無僅有、現在又讓自己去背妄議廢立的鍋。

    前面兩個出了問題好歹還能保住小命,立太子這件事兒一旦站錯隊,那就是滿門抄斬的大罪。

    到時候新皇帝絕對不會說自己是他姑父就網開一面,就算新皇帝心軟,他手下那群有擁立之功的大臣們能幹嗎?不弄死自己怎麼證明皇位得來的名正言順呢?

    “駙馬確實不是外人,從倫理上眾皇子得稱一聲姑丈,按照律法要尊你為師。”

    裴英看著駙馬的倒霉德性有點幸災樂禍,讓一個能人吃癟是大眾喜聞樂見的事兒。駙馬好像就是個大能人,出仕以來披荊斬棘、所向無敵。

    “這事兒就算定了唄?”

    洪濤真想拿起金條砸死這個老不死的,在金庫裡弄死個人啥事兒都不會有,順著暗道往湟水里一扔,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當然了,只是想一想而已,裴英年紀是大了但身手還在,誰弄死誰很難講。

    雖然皇帝沒下聖旨,但這件事兒只要裴英張嘴自己就沒跑了。這個鍋願意背得背,不願意背也得背。背了,將來還可能有一條活路。不背,等不到新皇帝登基,老皇帝就得先弄死自己。

    “陛下讓駙馬酌情考量”裴英這次真忍不住了,裂開嘴笑的那叫一個開心,僅剩的幾顆門牙上還沾著綠韭菜葉,模樣要多齷齪有多齷齪。

    “考量你奶奶個頭!皇子們來可以,但本官有個條件請中貴轉呈陛下。肅州和瓜州之敵不除,無法保證甘涼路安全,也就不能保得皇子無恙。本官以為我大宋未來的皇帝不可不知兵,願領皇子出征。皇子在本官在,皇子不在,本官人頭送開封!”

    每次被逼到絕路洪濤都會把街頭混子、潑皮無賴的本質淋漓盡致的展現出來。都九死一生了,憑什麼不藉機要點好處?

    自己最想要什麼?第一當然是把長公主和女兒接到身邊闔家團圓,總是一兩年才見一次面,你家兒子倒是成才了,我閨女咋辦呢?但這個要求恐怕只能是想想,任何一位帝王都不會答應的,提出來反而會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退而求其次,那就是打通西域商路比較重要。只要這條絲綢之路得以恢復暢通,甘涼路和湟州想不繁榮都不成。哪怕自己走了,交給任何一位官員管理,區別也只是多收稅和少收稅的區別,絕對不會賠。

    “駙馬王詵接旨!”裴英已經吃飽了,叉著馬步坐在木箱子上聽完了洪濤的要求,又開始起身整理衣服,順帶著靈魂附體。

    不過這次傳的不是口諭,而是一卷聖旨。不對,肯定不是聖旨,這種事兒不可能有朝臣背,肯定是個中旨。

    “臣王詵在”反觀洪濤就沒那麼恭敬,愛搭不理的站起身,也沒有袍袖可以整理,敷衍了事的抱了抱拳,還拉著長聲,帶出濃濃的不滿。

    “甘涼路以西之事自處之,皇子如有閃失恕你無罪。我兒天縱英才,王大至十八比之不及,兩年後給朕一位大宋太子。若無建樹,自己去崖州釣魚莫再京。另註,酌許東來教授皇子四經,不得乾涉!”

    神宗皇帝這份中旨和以前的完全不同,遣詞造句帶著濃濃的駙馬風格,但又沒全模仿像,有點不倫不類。

    但從語句中可以看出,大舅哥寫的時候很是得意,坑了被傳為星君下凡的妹夫一把,本身就像徵著皇帝比星君還厲害。

    進而還把矛盾轉移到了朝臣和駙馬之間,至少能拖上一年兩年的時間,有點一箭雙雕的意思,不得意都對不起這麼好的主意。

    “拿過來本官看看!”洪濤越聽越不是味道,合算自己的反應都被皇帝猜到了,或者說皇帝寫了好幾份中旨交給裴英,哪份兒能用就用那份兒。但這樣算也挺嚇人的,被別人看透很沒有安全感。

    “臣王詵接旨”在確定裴英不是瞎念之後洪濤立馬就蔫了,和專業的政客相比自己確實還嫩點。論琢磨人、算計人他們都是大匠水平,自己頂多是個技術員。白紙黑字寫著呢,不服不成。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8
442 三選一(白銀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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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完了旨意裴英也算完成了任務,話語間不再試探遮掩,終於把他此次來湟州當個六品走馬承受的原委統統道了出來。他就是來給皇子們打前站的,監視駙馬只不過是用來糊弄朝臣的藉口。

    神宗皇帝此時總共生了十二個兒子,不能算特別能生,但和他的父輩比也是中等偏上水平。可惜由於醫療條件限制,能活下來的只有一半,以後還會不會夭折不清楚。

    後世裡民間總有會流傳皇帝后宮宮鬥異常激烈的段子,好像是個皇子夭折就和陰謀暗害脫不開關係。

    明清兩代的后宮如何洪濤沒發言權,但北宋時期這種事還是很少見的。皇子們的死因大多數是由於疾病,尤其是十歲之前,很容易大病一場就掛了。

    神宗皇帝的長子到五子全死了,死因都是病,其中三個明顯是得了天花,一個還不到半歲,估計是某些嬰兒疾病。

    長子趙佾最可惜,虛歲都22了,按說已經扛過了危險期,但愣是因為騎馬淋雨感冒轉急性肺炎,高燒不退去年秋天也掛了。

    他要是沒死,這場立太子的爭論也就不存在了。本身就是長子,歲數也合適,即便不是皇后親生也是板上釘釘的太子人選。

    老六趙傭現在就是老大,虛歲剛剛七歲;再往下是老八趙倜、老九趙佖、十子趙偉、十一子趙佶、十二子趙俁,正好六個。

    除了趙傭和趙倜稍微保險點之外,另外四個最大的才五歲,趙佶剛一歲半、趙俁今年春天才出生,按照古人的算法只有一歲。在這個年齡段出場水痘都有可能要命,更別提天花、百日咳之類的幼兒疾病。

    但有一個人洪濤百分百肯定不會夭折,那就是十一子趙佶。這名字不用太熟悉宋代歷史也會記得,他就是宋徽宗,北宋的亡國之君。

    其實北宋最後一個皇帝是宋欽宗趙桓,但那個倒霉蛋只當了兩年皇帝,亡國這個事兒和他真沒太大關係,這個鍋必須要扣到徽宗頭上。

    說起這個事兒洪濤又想起了章惇,歷史上他就在立趙佶為太子的問題上持反對意見,說當時的端王趙佶舉止輕佻,不適合君臨天下,可惜沒人聽。

    要是這麼推論的話,老六趙傭可能就是短命的宋哲宗趙熙。洪濤覺得他也不適合當皇帝,為啥呢?因為這個侄子見過面,瘦的和豆芽菜一樣,嘴唇還發紫,肯定有某種慢性心血管疾病,不光壽命短,生育能力還差。

    這次神宗皇帝要送到湟州的有三位皇子,六子趙傭、八子趙倜和九子趙佖。剩下三個皇子年紀太小,送來也鍛煉不出什麼,頂多喝點新鮮的羊奶、馬奶,再多曬曬太陽,說不定身體能好一點,不至於夭折。

    當然了,神宗皇帝肯定不是這麼想的。留下三個兒子是保險手段,哪怕湟州的三位皇子全讓駙馬給折騰死了,他還有三個兒子可以繼位,不至於斷了後。

    “不知道我這三個大侄子什麼時候抵達?是否需要準備館舍。”聽裴英大概介紹完皇子們的情況,洪濤了無生趣的問了一句。

    三位皇子裡面兩個都不太適合當皇帝,七歲的趙傭身體太弱,搞不好也遺傳了高血壓、心髒病一類的不治之症。五歲的趙佖一隻眼是斜眼,視力還很不好,先天性近視。

    只有六歲的趙倜聽起來全須全尾,但真實情況如何也不得而知,要到了湟州之後慢慢觀察。要把這麼三塊料教育成未來的帝王,想起來就讓人提不起什麼興趣。

    “入冬之前定會抵達,館舍大可不必,如何教授皇子是少保之責,任何人不得乾涉,也包括本官。”

    餃子吃完了,正事兒也說完了,裴英起身就往門口走,一邊走還一邊用手拂過那些金幣和金條,表情很享受。

    “說得輕巧,一位皇后、兩位皇妃的兒子都在本官手上,還不得乾涉,誰信啊!”對於這種屁話洪濤都不帶過腦子的,太影響智商。

    大舅哥這一招真是太毒了,不光把朝臣的注意力全吸引到了湟州,連后宮的勢力也一併轉了過來。從此湟州就永無寧日了,成了各方勢力的角斗場,大部分還和自己不怎麼對付。

    可惜這番話裴英是不會接茬的,聽見了也裝作沒聽見,依舊沉醉在黃金的感覺中,搖頭晃腦的走上了樓梯,扔下駙馬一個人愛怎麼罵就怎麼罵,耳不聽為淨。

    其實裴英一走洪濤就不罵了,地下室裡一個人沒有罵給誰聽呢。既成事實,抱怨也沒什麼用。

    每當到了這個時候,洪濤第一個想法就是如何把壞事變成好事兒,至少也得把壞的影響減低,能減到什麼程度就減到什麼程度。

    裴英說皇子們冬天之前到來,現在已經六月份了,滿打滿算還有三個月,該干點什麼來減少自己的損失呢?答案呼之欲出,打仗唄。

    神宗皇帝為了甩鍋給自己,默認了涼州以西的戰事由自己便宜處置。自己不去碰肅州和瓜州就是怕皇帝怪罪,現在皇帝都睜隻眼閉隻眼了,那還等什麼,摞胳膊挽袖子開幹吧。

    開戰的理由是否合理?合理不合理是勝利者才有權利規定的,等拿下肅州再找個藉口奏報朝廷,還不是自己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戰陣的另一個當事人要不就是死了,要不就是在修路挖坑呢,沒人能反駁。

    西夏朝廷的話算個屁,他們應該也不會比大宋朝廷知道的早,能有啥證據。就算有也是互相扯皮,雙方是敵國,誰都盼著把誰弄死。如果能用敵國提供的證據定自己將領的罪,那就不用打仗了,互相提供證據,看誰提供的多唄。

    “蓮兒,去通知幣制改革委員會在湟州和馬尾城的成員,後天在這裡開會,本官有要事交待。”攻打肅州自己肯定得去,可是幣制改革正在最關鍵的時期,長時間離開合適嗎?

    洪濤坐在金庫裡盤算、琢磨、衡量了許久,還是決定走。自己在湟州坐鎮肯定有作用,也有副作用。那些有可能出現的麻煩說不定因為自己在就隱忍了呢,但絕不會善罷甘休,總會找機會發作。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9
443 戰火來臨(白銀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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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話說的好,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與其讓他們藏在暗中窺視,不如趁著幣制改革剛剛開始,影響力還不是特別大的時候就引誘他們出來活動。

    這樣即便被他們得手,造成的損失也不會不可挽,大不了就用行政命令中斷幣制改革,彌補好大漏洞之後重新開始。

    要是等到大批外國商隊進入甘涼路和湟州再出現麻煩,那影響可就無法控制了,自己也沒有那麼多黃金儲備可用。

    但即便是有所準備,也得把需要關注的要點和手下人交代清楚,讓她們清楚該注意什麼方面,可以相對忽略什麼方面。

    同時王浩的順風鏢局也該起點作用了,倒不是讓他們給自己保鏢,而是啟動王十的消息傳遞系統,暗中保持湟州和肅州的通訊。湟州新軍的驛站照樣會啟用,不過他們只能傳遞明文,很多東西並不能在公文上寫。

    說起王浩的鏢局,名字肯定又是洪濤起的。現在他幹這種事兒那叫一個熟練,張嘴就來,還挺貼切。順風,非常對王浩的口味,跑海船的人誰不希望順風順水呢。

    前後準備了不到三個月,順風鏢局就在湟州城東開業了,位置也挺好,和風雪樓面對面。湟州東門之內的這條主街是城裡最繁華之所在,除了風雪樓和順風鏢局之外,往北再走百十米就是湟州百貨商場。

    順風鏢局能這麼快開業,還多虧了朱八斤幫忙。鏢局好辦,或租或買一家店鋪再加個院子就能掛牌營業,可鏢師真不是隨便雇個壯漢就能擔任的,大部分人並不具備鏢師的素質。

    鏢師需要啥素質,能打不就成了嗎?可真沒這麼簡單,當鏢師是需要武力值,但絕不能僅靠武力值,行走江湖最關鍵的就是名號、閱歷和與人相處的能力。

    說白了吧,就是需要有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三教九流都能交朋友、喝大酒、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本事。

    這種事兒湟州新軍幹不了,不管廂役還是蕃人,他們以前都是普通百姓,就算有調皮搗蛋的配軍,那也僅限於在本村、本鄉、本府里胡鬧,沒有那種走到哪兒都有面兒的老社會油子。

    特種兵更不成了,他們是大山、荒漠、叢林、草原的靈貓,善於潛伏突襲,混社會這個活兒根本沒練過。讓他們占山為王倒是可以,當鏢師送鏢得走一路殺一路,還沒被匪盜搶了先要被官府通緝。

    但有一個人手裡有鏢師的人選,他就是朱八斤。這位原本就是開封城裡的大混混頭子,只不過混的檔次比較高而已,但再怎麼高說白了也是混子。他手下的徒子徒孫其實就是小弟,且不限開封一地,洛陽、大名府等地都有場子。

    從這些人裡選一些頭腦靈活、口齒伶俐、人緣比較好、又有幾手功夫的出來,再配上王家的水手和少量特種兵,基本就滿足護鏢的條件了。

    遇上小事兒就讓朱八斤的徒弟先上,能用小錢解決的給錢、能用情義擺平的捨身、能套關係的捨臉。

    真碰上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的,再由特種兵和水手出面。該殺三個絕不殺一對兒,下手必須狠,爭取一戰成名,讓周圍十里八鄉全含糊。

    以後再走這條路疏通的難度就小了,多走幾次基本就全是老關係。逢年過節各家給送點禮物,他們遇上麻煩也能伸手幫幫。江湖上行走不就這麼點事兒嘛,互相有面兒、禮尚往來、利益均霑,大家就全是朋友。

    六月中旬一天中午,正是湟州城最熱鬧的時間,北門突然想起了尖利的號聲。守門的兵卒立刻就炸窩了,紛紛抽出兵刃把街道上的行人往兩邊驅趕。這時誰走慢了真要挨刀子,不是刀刃而是刀背,但砍在後背上也挺疼的。

    城門口剛剛清理完畢,一隊快馬就從遠處疾馳而來,入門的時候都不減速,馬上的騎士渾身都是泥土,一看就是長途奔襲所致。

    而他們的裝束湟州人就不太熟悉了,圓鼓鼓的盔甲和罐頭差不多,腦袋上還戴著一頂小平鍋,真算不上英武,倒是有些滑稽。

    “到了街面上還不知收斂,縱馬狂奔,就不怕被巡檢司抓到抽鞭子,這些賊配軍!”這隊騎士風一般的穿街而過,最終鑽進了州衙。

    街兩邊的百姓裡立刻有人鼓譟起來,湟州城的規矩很嚴,不管什麼人都不能縱馬狂奔,就連帥司大人騎馬也是慢慢走,從來不跑,難道還有比帥司大人牛逼的存在?

    “這位大兄慎言,禍從口出。你難道不認識他們?這是有大事要發生,說不定北面的夏人又不安生了。”

    湟州本地人大多不認識這隊騎士,但有些外地商人倒是認得,聞言趕緊拉了拉說話人的衣袖,示意他小點聲,更不要提賊配軍這個詞兒。

    “此話怎講?”

    “他們是湟州新軍的信使,經常往來於甘州、涼州和馬尾城之間,遇城則入、遇路不讓,傳遞的都是重要軍情。小弟去年初到涼州時就遇上了他們,帥司大人的黑甲軍厲害不?都要給他們讓路,否則撞死白撞!後來聽說是甘州那邊有敵叩邊,結果讓帥司大人帶兵給打退了,還俘虜了幾千人來,都在濟桑城那邊修路呢。哎呦那個慘啊,每天只給兩頓吃,這麼大的石頭”

    商人走的地方多,見識自然也多,對於甘涼路和湟州附近發生的事情肯定比當地人知道的全。於是就在路邊擺開了架勢,白話的那叫一個過癮,估計平日里也沒這麼多人心甘情願的聽他演講,得到一次機會必須珍惜。

    “嗨嗨,你這個漢家娃說話真囉嗦,誰去管怎麼修路,且講講他們來湟州作甚!”有喜歡聽熱鬧的,就有不喜歡聽的。幾個蕃人漢子就沒這麼好的耐心,他們對這隊騎士的來意更關心。

    “這這我就不清楚了,要不您去州衙里問問,我還要去市場裡進貨呢。哎呀呀,光顧說話了,誤了時辰就還得等一天,使不得、使不得。各位讓讓、讓讓”

    小商販很不高興有人打斷了自己的白話,但頭一看,這幾個蕃人還挺壯,不敢在言語上佔便宜,乾脆找藉口溜了,準備去百貨市場裡再找人聊聊,這個談資很有挖掘的必要。

    蕃人壯漢自然不敢去州衙里詢問,別看那個破院子不起眼,它可是湟州最高的衙門,容不得半點不敬。

    但也不是沒人能打探出來消息,天還沒黑就有傳言流出,中午那隊新軍信使是從甘州趕來的,原因只有一個,甘州有敵叩邊,且戰事吃緊。帥司大人已經匆匆返了涼州,要召集大軍去甘州作戰。

    流言這個玩意的傳播堪比光速,到了晚飯時,湟州各酒樓茶肆裡討論的基本就全是這個話題了。但內容有些不同,這次是本地人在教育外地客商。

    很多外地客商聽到甘州又起戰亂心中不太安穩,生怕帥司打了敗仗被人家直接追到涼州,萬一涼州也守不住,那馬尾城和湟州城可就危險了。

    這種事兒也不新鮮,大宋每次和西夏人作戰基本都是先贏後輸,且輸的比贏的多。王帥司也是宋將,誰能保證他就不犯這個毛病呢。

    一旦馬尾城和湟州城被戰火籠罩,他們這些遠道而來販貨的商人就得提前做打算。要不趕緊把手裡的貨物賤價出售趁早離開,要不就趕緊高價進貨然後還是離開,少賺點也比到時候真走不了被亂軍搶了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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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湟州本地商戶和一部分來得比較早的商戶則不這麼認為,他們一聽說有人要賤價出售貨物,立馬就有多少買多少。再聽說有人想高價收購特產,立刻就開始甩賣手中的緊俏商品。左手進右手出,人都沒動地方就賺了一小筆。

    別的商人也不是傻子,發現這些反常的跡象之後立刻就私底下打聽起來,然後得到一個令人吃驚的信息。

    本地商人和一部分外地商人正在組織大型商隊,準備要去甘州發財。一個戰亂的城市有什麼財可發呢?本地商人也沒吝嗇,很明白的告訴他們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想發大財就緊跟帥司大人的新軍,人家再前面打仗,咱們在後面收購,只要是敵人有的東西,帥司大人都賣。

    什麼?打敗了咋辦!我呸,帥司大人是天煞星下凡,十萬西夏精銳都被二千新軍殺得乾乾淨淨,現在還有那時候的俘虜在礦山里挖礦呢。不信你就去問問他們,看看是不是瞎話。

    甘州的敵人連個小小的甘州都打不下來,帥司大人只要一去都不用帶兵,念念咒語敵人立馬就得土崩瓦解。想發財就別那麼多毛病,不冒險還想賺大錢,有這麼好的事兒還做什麼買賣,躺家裡等著多安生。

    不管新來的商人會不會信,經過兩三天的籌備,第一支商隊就從湟州城出發了。有騎馬的、騎駱駝的、駕著牛車的、挑著擔子的,模樣千奇百怪。

    但不管交通工具多簡陋,也不管是老還是少,每個人身上至少都會背一把湟州百貨商場裡出售的直刀。這玩意鋼口好也輕便,刀柄上還有加裝木柄的套環,稍微改改就是一把朴刀,拿來防身最合適。

    再講究的點必須弄具強弓和半身甲胄,自打湟州新軍換裝了鋼板弩之後,湟州的禁軍、廂役也開始逐步裝備新式武器,原來的弓箭和盔甲全沒了用處。

    其中一部分被洪濤送給了溪羅撒走面兒,主要是成套的甲胄和強弩,兵器什麼的連溪羅撒都不樂意要。

    剩下乾脆就改一改放到民用市場出售,按照湟州律,民間除了不許擁有弩箭和火器之外,每人都可以有一套甲胄和兵甲利器。這裡不比內地的城市,稍微離城市遠一點就有野獸出沒,持有武器是必須的。

    但這些人拿著武器穿著盔甲可不是為了對付野獸的,他們說是商隊,骨子就是一支強盜團。

    湟州新軍在前面打仗,碰上慌不擇路的敵人小股部隊,商隊照樣不含糊,必須輪刀子上去,不是自衛而是搶俘虜。

    在湟州是允許買賣戰俘的,且價格不低,一個戰俘能頂好幾頭滿膘的肥羊,再加上他們的兵甲利器和馬匹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萬一還能從戰俘身上搜出點黃金寶石,豈不就發財了。

    大宗的牲口、戰利品、奴隸買賣小商人是玩不起的,他們只盼著碰到散兵游勇和跟隨敵人一起來的負贍、牧人,搶上一筆就能頂好幾個月甚至一年的辛苦奮鬥。

    這恐怕就是洪濤帶給湟州人的思想變化,原本他們是最怕遇到敗兵的,不管是敵方的還是己方的都比蝗蟲還可恨,走過之處金銀細軟、吃喝穿戴一點不給留,全都搶走。

    但現在他們不怕了,甚至還盼著碰上。如何從食物鏈的最低端突然蹦到了中端,這真不是什麼主義、什麼思想改變的,而是活生生的利益。

    人沒有天生的綿羊,也沒有天生的餓狼,之所以有的會變成羊、有的會變成惡狼,很大程度取決於榜樣和環境。

    不要以為只有湟州的商隊可以為了利益膽大包天,等他們過了烏鞘嶺木橋之後,前面又出現了一支同樣雜七雜八很不規整,也同樣兇惡的隊伍。

    這些人全部來自馬尾城和涼州城附近的拓荒者,和湟州的商隊比起來好像更專業也更齊心。

    他們以鄰居為單位組成了一支支小型團隊,多的十多戶幾十口子,少的只有三兩戶十多個人。但無一例外都是全家上陣,既有白髮蒼蒼的老爺爺,也有剛剛能騎上馬的小孩子。

    既然商人們知道跟在新軍後面能搶到好東西,拓荒者沒理由不知道,他們離前線更近,近水樓台先得月嘛。

    除此之外他們還有一個優勢,那就是富有侵略性。一家一戶的在荒野上生活不兇猛點不成,天災、野獸隨時能讓他們家破人亡,所有的財產都需要自己保護。那些屬於自己土地既是生活的希望也是枷鎖,讓他們無法脫身。

    家裡的男人都跟著新軍搶便宜去了,拓荒者的女人和孩子們也不會閒下來。如此大規模的人流路過家門口是很罕見的,把家裡一切能販賣的貨物拿出來趁機賺點錢花才是正事兒。

    拓荒者家裡也沒啥好貨物,奶製品、清水、乾糧而已,要是碰上有錢的商人不想露宿野外,也可以花錢租住在拓荒者的家裡,順便再烤上一頭羊,就著從涼州城買來的駙馬酒,也算一種旅途中的享受。

    不過這時有經驗的老商戶就會提醒那些不太熟悉這邊情況的商人,千萬不要去碰拓荒者的老婆和女兒。這些人無法無天,遇到事情喜歡自己尋仇,輕則打個半死,搞不好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為了個把荒野村婦把小命丟了太不值,不如攢著力氣去甘州前線多掙錢,回到湟州之後去風雪樓消費,只要有錢啥樣的女子找不到。

    亂哄哄的商隊和拓荒者隊伍經過涼州城時,就會發現總有三五成群的黑衣騎士在周圍游弋。他們和帥司大人的黑衣軍還不太一樣,沒有那種小鍋一樣的頭盔,腰間巴掌寬的皮帶中間多了個黃銅做的橢圓形金屬扣袢,上面雕刻著精美圖案。

    中間是一個十字,十字上還有一把上了弦的弩,下面是一排奇怪的符號。稍微有點見識的人就知道這種符號叫做阿拉伯數字,但湟州人習慣把它稱作駙馬數,阿拉伯是誰他們不清楚,但駙馬是誰他們很清楚。

    這些黑衣騎士大家都不陌生,自打湟州有了巡檢司之後他們便在城內城外各處出現,大到抓捕匪盜、小到巡視街面衛生,幾乎什麼事兒都管,還有個奇怪的名字叫警察。

    可大家更習慣叫他們捕快,習慣這個玩意有時候真的很固執,有時候又特別容易改變,天知道是個什麼規律。

    “高警長,這麼多人跟在帥司大人身後會不會干擾大軍作戰,若要是敵人繞過來攻擊他們,新軍還要回頭保護,豈不是添亂了。”

    巡檢司成立的時間還不長,這些警察大多是從王九的新軍預備役中淘汰下來的,再加上一些受過傷不適合再上前線作戰的新軍老兵組成。

    新軍預備役全是沒見識過打仗的新兵蛋子,但他們比廂役接受的正規訓練時間長些,理論知識更多,想法也更多,好像每個人都是將才。

    “添亂?你以為帥司大人會專門回頭來救他們?笑話,想發財還不能自保,哪兒有那麼好的事兒。”

    被稱作高警長的人年紀不小了,一隻胳膊還不太好使。他就是第一批從廂役轉變成的新軍,可惜在烏鞘嶺一戰中被弓箭射中了小臂,骨頭斷成了好幾截,到湟州醫院裡也沒看好,只能退下來到馬尾城當了後勤兵。

    這次巡檢司成立,像他這樣的傷殘老兵第一時間被通知可以優先加入,薪俸肯定比當後勤兵高,而且待遇基本和新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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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多數老兵都選擇了加入,只要穿上製服他們就覺得自己是個人物了,而且湟州這裡沒有歧視軍伍之人的風氣。

    以前倒是有,但都被硬生生板了過來。官府給士兵的待遇好,又總打勝仗,也沒法歧視了,搶著當兵還不收呢。僅從這一點上,洪濤就收穫了絕大多數軍人的尊敬,是他改變了這一切。

    “我們的教官說新軍是保護百姓的,為何不會相救!”小警察很不服氣,警長說的和他在訓練營裡聽的根本不一樣,自然要相信教官的說法。

    “為何?等你有機會進入新軍作戰就明白了。帥司大人如果聽到你這麼問,會讓你清理一旬廁所,啥時候想明白了啥時候再上前線,免得到時候誤了袍澤性命。”

    高警長瞥了自己的手下一眼,不光是一個人,另外三個小警察好像也有這種想法,只是他們膽小不敢當著自己面頂撞而已。

    “我不信……”小警察還在嘴硬呢。

    “去去去,別閒扯了,那邊又打起來了,趕緊過去看看,要是出了人命,我們今天就別打算休息了。”

    高警長實在是不想去說服這些年輕人了,他也說不出太多理由,只是知道這種想法到了軍中行不通,不要說別人,新軍的締造者和領導者就不會同意。

    正好遠處有一群人不知道因為什麼吵了起來,他打馬就跑了過去,和教育新人比起來解決糾紛更重要。

    這裡的百姓和內地的百姓截然不同,三句話說不對付就捋胳膊挽袖子,急眼了還會動刀子,有時候兩家拓荒者為了一頭羊能死傷好幾口子。

    可是城主大人還不許警察過多干涉,誰傷人殺人就法辦誰,再把不讓墾荒放牧的林地看住,基本啥都不許多管。這事兒恐怕也不是城主大人的主意,否則帥司大人天天就待在涼州,豈能放任自流。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自打這些拓荒者來到涼州之後,匪患反倒一天比一天少了。剛開始還有些山民會出來偷盜牲口,被拓荒者發現之後也互有死傷。

    但隨著時間流逝,敢偷拓荒者牲畜的人越來越少。因為按照湟州律,除非有官府允許,不經邀請擅入主人的土地被打死也是活該。

    有了這條法律的撐腰,拓荒者就差在他們的土地裡建設寨堡和護城河了,每家都有好幾套甲胄弓箭。他們跟著新軍去甘州除了想買或者偷一些牲畜回來之外,還有一個主要目的就是找尋潰兵的武器。

    沒有武器傍身他們吃不香睡不著,很小的孩子就要跟著爺爺、父親、哥哥練習射箭、狩獵、佈設陷阱和與人搏鬥,按照大宋標準完完全全就是暴民。

    就在這群雜牌軍通過涼州的時候,洪濤帶領的三千新軍和二千青塘騎兵已經在甘州補給完畢,正以每天八十里的速度沿著驛道向西挺進,差不多五天之後就能抵達肅州。

    肅州就是後世的酒泉,洪濤也來玩過,還參觀了航天發射中心。但宋代從張掖到酒泉的路比後世風景還美,沒有那麼多戈壁荒漠,一眼望去全是綠油油的。

    往北百十里綠色才逐漸被黃沙代替,往南幾十里又是巍巍群山,山頂的積雪終年不化,看著就像是一排聖代冰淇淋。

    而且古代的張掖和酒泉附近並不缺水,河流、沼澤地很普遍,每到初夏來臨,融化的雪水從祁連山脈奔湧而下,還會造成水患。

    可不是洪濤瞎說,有那麼一句詩是這麼講的,不望祁連山頂雪,錯把張掖當江南。

    這條路基本已經不用探索,前期工作早就被王七做完了,洪濤手上的等高線地圖就是半年多來駐甘州新軍的工作成績。

    哪兒高哪兒低、哪兒有河流哪兒有山谷一清二楚。從大範圍比較,看懂這張地圖百分百會比世代生活於此的牧民還清楚地形,想在這條路上搞伏擊啥的基本不可能。所以洪濤連小股探馬都沒放,直接就讓青塘騎兵分三路突前十里攻擊前進,自己帶著新軍在後面跟進。

    肅州怎麼打,沒啥奇謀詭計,兩個字,平推!

    肅州附近有三個寨堡,加上肅州城內差不多有一萬五千左右的兵力。要是把附近的牧民全加上,估計能有四萬人。

    洪濤不認為肅州守軍能組織起這麼多人一起作戰,當初從甘州也跑掉不少牧民,他們基本都是奔西邊來了,想必也把自己和湟州新軍的惡名帶了過來。

    人這個玩意天生就有惰性,自打嚐到了惡名的威力之後,洪濤總想偷懶用名聲把敵人嚇得胡思亂想,然後就沒啥戰鬥力了。

    可惜這次他沒得逞,原因很簡單,肅州的守軍不是西夏人也不是蕃人,而是以回鶻族為主力的軍隊。

    他們自以為有神靈保佑,可以破除任何妖法,根本就不怕湟州新軍。至於說湟州新軍之前的戰績,在他們眼中完全是西夏人不信真主的惡果,活該!

    另外還有一個主要原因就是這裡的守將本身也是回鶻族的,只不過是被西夏人用武力征服了。但和黃頭回鶻並沒斷了聯繫,相反,他們之間的聯繫應該比和西夏朝廷的聯繫還緊密,因為離得近。

    雙方剛一接觸,次仁貢多的青塘騎兵就扛不住了,被幾乎三倍於他的肅州騎兵衝了個七零八落,追著屁股殺。好在次仁貢多還沒驚慌到只顧逃命的份兒,一邊往新軍的方向逃一邊發出了煙花警報。

    示警煙花其實就是一枚藥量增加、長度減半的火箭,封裝在一根厚紙筒內,點燃後單手舉起就可以發射。

    在平原地區天氣好的時候幾里外就能見到,經過中途接力之後,成為了湟州新軍行軍途中可以長距離傳遞簡單信息的不二手段。

    “一顆、兩顆、三顆……官人,敵人數量不少,據此不到十里路估計一刻鐘就到。”

    單數的火箭表示危險,每一顆火箭代表和自己相同數量的敵人。王大看到之後馬上吹響了哨子,然後新軍就停下了腳步,號聲連天,一隊隊人和車開始布陣。

    說是布陣,其實並沒什麼複雜的變化,只是幾種事先演練好的預案。比如遇到敵襲該如何、被兩面夾攻該如何、衝鋒撤退該如何保持隊形。

    新軍平日里的訓練除了對武器的熟悉和各種野外生存知識外,基本都是在不斷熟悉這些預案,力求做到人人都能心裡明白,聽到命令之後就知道該干什麼。

    有了殺傷力強大的遠程武器之後,新軍的作戰方式已經和傳統冷兵器軍隊漸行漸遠,不管是進攻還是防守根本不用太多變化,有點一力降十會的意思。

    次仁貢多遇到了強敵之後肯定會撤下來,敵人當然也很可能跟著追過來,雙方基本就是頭尾相連,這時如何區分友軍和敵軍並有效救援和打擊就是個學問了。

    處理好可以救下友軍並攔擊敵軍,搞不好新軍的陣型也會被逃命的騎兵沖散,然後被敵軍給一鍋燴了。

    這種局面是平日里很常見的訓練內容,新軍的應對方式也很簡單。就是把箱車排列成十多個縱列,相隔一丈左右。士兵們全都待在車廂裡,分成左右兩排手持鋼板弩待命。

    退下來的青塘騎兵會從箱車之間的空隙穿過,假如敵人繼續緊追不捨,箱車上的新軍士兵就會放箭射馬。為啥是射馬不是射人呢?並不是為了增加目標面積,而是為了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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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6 身先士卒





    如此近的距離根本不用瞄準,這麼做是怕誤傷到對面的友軍。兩列箱車上的士兵其實在相對射擊,要是平射保不齊就射到自己人了,必須把射擊角度向下調整一點。

    如果敵人不追了,那青塘騎兵就可以先躲在箱車陣中喘息喘息,是修築陣地防禦還是慢慢推進視情況再定。

    “這是你改的?”又經過小一年的訓練,新軍的效率明顯比涼州之戰時高了不少,不到十分鐘陣型就大致排好了,車廂上只能看到一排排鍋底般的鋼盔頂,沒人會因為好奇抬頭看。

    但洪濤還是發現了問題,這個陣型和當初自己設計的有點不同。原本箱車應該是單排排列、側身對敵,現在卻成了雙排頭對頭排列,全部把車尾露在了外面。士兵們也不全在箱車裡藏著,有一部分下車趴在了車底的空間裡。

    “嘿嘿嘿,這樣能防止橐駝死傷。官人不是說過嘛,吃不窮喝不窮算計不到就受窮。”果然沒猜錯,陣型的改變就是王大的手筆,她居然也懂得成本核算了。

    “這樣豈不是減少了接敵面積,確實好用嗎?”洪濤並沒有訓斥王大擅改自己的陣型,真正指揮打仗的不是自己而是她們這些前線指揮官,什麼好用什麼不好用,聽聽她們的意見更準確。

    “青塘騎兵只有兩千,足夠容下他們。若是數量多,還是官人的陣型好使。”王大也沒驕傲,她把陣型做了改動是有充足理由的。

    “恩,不錯,但光說沒用,好不好用還得看療效……真不少啊!”

    其實洪濤心裡已經認同了王大的改動,在不降低效果的前提下盡量減少損失是很合理的選擇,不墨守成規、不教條主義也是很好的思維模式。但這些孩子真不能隨便誇,她們的心太大,壓都壓不住,一夸豈不是直接忘乎所以。

    此時用肉眼已經能看到西邊的騎兵隊伍,青塘騎兵搶東西一門靈,逃命也個個是好手,馬騎的都快飛起來了。

    當看到了車陣之後,他們更玩了命的向這邊跑,一邊跑還一邊形成了十多個尖兵,後面的騎手也開始收攏陣型,逐漸向這些尖兵身後靠攏。

    “哼,沒用的廢物,就知道搶東西,倒是沒忘了逃命的招數!”

    王大除了新軍之外誰的部隊都看不上,包括青塘騎兵。平日里新軍也會抽空和他們演練演練陣型,如何互相掩護就是其中的重點。

    “以後這種話少說,傳到人家耳朵裡不利於團結,讓士兵們聽到也會多想的。把你的弩借官人用用,我也身先士卒一次。”

    對於王大的心情洪濤能理解,她們跟在自己身邊很少吃虧,很容易認為別人都應該像這樣活著,誰不學誰就是笨蛋加傻蛋。說是驕傲也成,說是涉世不深也可,反正洪濤是無法矯正,得靠她們自己去慢慢理解。

    現在也不是講道理的時候,青塘騎兵的隊伍已經離車陣很近了,洪濤一屁股坐在箱車裡裝火箭的木箱上,把臉湊在射擊孔向外張望。這就是他所說的身先士卒,躲在射擊孔後面射擊。

    對於洪濤而言,能親手殺敵確實已經很賣力氣了,要是心情不好連射擊孔都不靠近,就乾等著。啥時候吹號打掃戰場了啥時候才會露頭,安全第一嘛。

    肅州兵有點無知者無畏的勁頭兒,藉著大勝的士氣根本沒把這些車陣放在眼裡,一部分攆著青塘騎兵的屁股衝了進來,還有一部分從車陣兩側繞過,打算去前面攔截。

    然後他們就悲劇了,隨著一陣陣弓弦的悶響,已經鑽進車陣一半的前鋒突然馬失前蹄,緊跟著後面的也一樣結果。

    有些受傷的戰馬還沒喪失奔跑能力,不管不顧的衝著箱車撞了過去。可惜堅固的車體只是晃了晃,車輪被三角木塊牢牢頂住,根本就不動地方,更撞不出逃生之路。

    但車廂上的方孔裡可沒閒著,一支又一支無尾鋼弩從容不迫的射進面前所有活物身體中,同時車陣最前面的箱車裡也開始冒煙了。

    那是火箭在發射,所有衝進車陣的騎兵全部被堵住,前面是滿地倒斃的馬匹和騎手,後面的援軍也被火箭成排掃倒。可是敵人在哪兒卻一個都看不見,車陣就像一台沒有生命的大機器,有條不紊的收割著生命。

    “走你……靠,又射歪了!我說黃蜂,能不能裝快點,你這樣嚴重影響本官的戰績。”

    洪濤才不管敵人是啥反應,他的箱車前面也倒斃了兩匹戰馬,兩名腦袋上包著頭巾的騎士全沒死,很機靈的躲在死馬後面觀察周圍的情況,試圖找機會逃走。

    第一發弩箭歪打正著射死了一名騎士,對面箱車的士兵已經放棄了對另一名騎士的攻擊,就等著讓帥司大人過癮呢。但第二發和第三發全沒射中,這讓洪濤很沒面子,責任當然要推給在後面幫著上弦的黃蜂。

    “官人,他們停止進攻了!”王大偷偷舉起蝎子弩一下就把弩箭釘在了那名騎士的臉上,為了怕養父急眼,趕緊打岔。

    肅州騎兵確實退了,誰也扛不住幾十具馬蜂窩一起發射,眼看著前面的同伴像麥子遇到鐮刀一般成片的倒伏,後面的騎手即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會調轉馬頭向兩側跑開,跑慢了的照樣倒霉。

    “我射!站立射擊還是很準的嘛。”洪濤還沒忘了那名騎手,站起身瞄了瞄,直接穿透了對方的咽喉。這下覺得有點面子了,不是自己射術臭而是姿勢不對。

    “按你的想法打,別什麼都問我。官人想把肅州交給你守衛,意下如何?想好再回答哦,跟著官人回涼州整天撈不到什麼仗打,留在這裡就是前線。等渭橋鎮送來下一批軍備,還要從這裡繼續西進。”

    從涼州到甘州五百里、從甘州到肅州四百里,從肅州到瓜州又四百多里。隨著自己統治的土地面積越來越大,洪濤深感分身無術,總不能每次出征都自己帶隊,是時候讓王大單飛了。

    “先把肅州打下來再說!傳令兵,吹號,分左右兩隊保持距離前進!”王大也確實想單飛,跟著官人打仗是心裡有底,可說出去不算本事。她覺得已經學好了本事,能獨當一面了。

    不過她有個毛病和養父一樣,死鴨子嘴硬,心裡明明想要的不得了,還要假裝風輕雲淡。只是小臉已經憋紅了,真想暢快的笑出聲來。

    肅州騎兵並沒撤退,只是不再繼續追擊,遠遠的分成了好幾隊,正在向車陣的兩側迂迴。他們想看看這座奇怪的車陣到底有什麼弱點,既然前面沖不進去,左右兩邊或者後面總不會都有這麼強的防禦吧。

    還沒看明白呢車陣突然動了,非常整齊的分成了兩個空心方陣,把青塘騎兵圍在中間,繞過前面那一片死人死馬,以步行的速度沿著驛道很頑固的向著肅州方向移動。

    這就有點氣人了,合算人家根本沒把這幾千騎兵放在眼裡,打算帶著騎兵一起去攻打肅州。

    人活臉樹活皮,民風彪悍的游牧民族真受不了這種慢待,不等發令,左後方的隊伍又發動了進攻。他們打算從後面給這支車隊一個教訓,讓這些狂妄自大的漢人見識見識回鶻騎兵並不比西涼鐵騎差。

    左後方的隊伍一動,右邊的上千肅州騎兵也忍不住了,英雄所見略同,他們也想從側翼給這支漢人車隊以沉重的打擊。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9
446 身先士卒





    如此近的距離根本不用瞄準,這麼做是怕誤傷到對面的友軍。兩列箱車上的士兵其實在相對射擊,要是平射保不齊就射到自己人了,必須把射擊角度向下調整一點。

    如果敵人不追了,那青塘騎兵就可以先躲在箱車陣中喘息喘息,是修築陣地防禦還是慢慢推進視情況再定。

    “這是你改的?”又經過小一年的訓練,新軍的效率明顯比涼州之戰時高了不少,不到十分鐘陣型就大致排好了,車廂上只能看到一排排鍋底般的鋼盔頂,沒人會因為好奇抬頭看。

    但洪濤還是發現了問題,這個陣型和當初自己設計的有點不同。原本箱車應該是單排排列、側身對敵,現在卻成了雙排頭對頭排列,全部把車尾露在了外面。士兵們也不全在箱車裡藏著,有一部分下車趴在了車底的空間裡。

    “嘿嘿嘿,這樣能防止橐駝死傷。官人不是說過嘛,吃不窮喝不窮算計不到就受窮。”果然沒猜錯,陣型的改變就是王大的手筆,她居然也懂得成本核算了。

    “這樣豈不是減少了接敵面積,確實好用嗎?”洪濤並沒有訓斥王大擅改自己的陣型,真正指揮打仗的不是自己而是她們這些前線指揮官,什麼好用什麼不好用,聽聽她們的意見更準確。

    “青塘騎兵只有兩千,足夠容下他們。若是數量多,還是官人的陣型好使。”王大也沒驕傲,她把陣型做了改動是有充足理由的。

    “恩,不錯,但光說沒用,好不好用還得看療效……真不少啊!”

    其實洪濤心裡已經認同了王大的改動,在不降低效果的前提下盡量減少損失是很合理的選擇,不墨守成規、不教條主義也是很好的思維模式。但這些孩子真不能隨便誇,她們的心太大,壓都壓不住,一夸豈不是直接忘乎所以。

    此時用肉眼已經能看到西邊的騎兵隊伍,青塘騎兵搶東西一門靈,逃命也個個是好手,馬騎的都快飛起來了。

    當看到了車陣之後,他們更玩了命的向這邊跑,一邊跑還一邊形成了十多個尖兵,後面的騎手也開始收攏陣型,逐漸向這些尖兵身後靠攏。

    “哼,沒用的廢物,就知道搶東西,倒是沒忘了逃命的招數!”

    王大除了新軍之外誰的部隊都看不上,包括青塘騎兵。平日里新軍也會抽空和他們演練演練陣型,如何互相掩護就是其中的重點。

    “以後這種話少說,傳到人家耳朵裡不利於團結,讓士兵們聽到也會多想的。把你的弩借官人用用,我也身先士卒一次。”

    對於王大的心情洪濤能理解,她們跟在自己身邊很少吃虧,很容易認為別人都應該像這樣活著,誰不學誰就是笨蛋加傻蛋。說是驕傲也成,說是涉世不深也可,反正洪濤是無法矯正,得靠她們自己去慢慢理解。

    現在也不是講道理的時候,青塘騎兵的隊伍已經離車陣很近了,洪濤一屁股坐在箱車裡裝火箭的木箱上,把臉湊在射擊孔向外張望。這就是他所說的身先士卒,躲在射擊孔後面射擊。

    對於洪濤而言,能親手殺敵確實已經很賣力氣了,要是心情不好連射擊孔都不靠近,就乾等著。啥時候吹號打掃戰場了啥時候才會露頭,安全第一嘛。

    肅州兵有點無知者無畏的勁頭兒,藉著大勝的士氣根本沒把這些車陣放在眼裡,一部分攆著青塘騎兵的屁股衝了進來,還有一部分從車陣兩側繞過,打算去前面攔截。

    然後他們就悲劇了,隨著一陣陣弓弦的悶響,已經鑽進車陣一半的前鋒突然馬失前蹄,緊跟著後面的也一樣結果。

    有些受傷的戰馬還沒喪失奔跑能力,不管不顧的衝著箱車撞了過去。可惜堅固的車體只是晃了晃,車輪被三角木塊牢牢頂住,根本就不動地方,更撞不出逃生之路。

    但車廂上的方孔裡可沒閒著,一支又一支無尾鋼弩從容不迫的射進面前所有活物身體中,同時車陣最前面的箱車裡也開始冒煙了。

    那是火箭在發射,所有衝進車陣的騎兵全部被堵住,前面是滿地倒斃的馬匹和騎手,後面的援軍也被火箭成排掃倒。可是敵人在哪兒卻一個都看不見,車陣就像一台沒有生命的大機器,有條不紊的收割著生命。

    “走你……靠,又射歪了!我說黃蜂,能不能裝快點,你這樣嚴重影響本官的戰績。”

    洪濤才不管敵人是啥反應,他的箱車前面也倒斃了兩匹戰馬,兩名腦袋上包著頭巾的騎士全沒死,很機靈的躲在死馬後面觀察周圍的情況,試圖找機會逃走。

    第一發弩箭歪打正著射死了一名騎士,對面箱車的士兵已經放棄了對另一名騎士的攻擊,就等著讓帥司大人過癮呢。但第二發和第三發全沒射中,這讓洪濤很沒面子,責任當然要推給在後面幫著上弦的黃蜂。

    “官人,他們停止進攻了!”王大偷偷舉起蝎子弩一下就把弩箭釘在了那名騎士的臉上,為了怕養父急眼,趕緊打岔。

    肅州騎兵確實退了,誰也扛不住幾十具馬蜂窩一起發射,眼看著前面的同伴像麥子遇到鐮刀一般成片的倒伏,後面的騎手即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會調轉馬頭向兩側跑開,跑慢了的照樣倒霉。

    “我射!站立射擊還是很準的嘛。”洪濤還沒忘了那名騎手,站起身瞄了瞄,直接穿透了對方的咽喉。這下覺得有點面子了,不是自己射術臭而是姿勢不對。

    “按你的想法打,別什麼都問我。官人想把肅州交給你守衛,意下如何?想好再回答哦,跟著官人回涼州整天撈不到什麼仗打,留在這裡就是前線。等渭橋鎮送來下一批軍備,還要從這裡繼續西進。”

    從涼州到甘州五百里、從甘州到肅州四百里,從肅州到瓜州又四百多里。隨著自己統治的土地面積越來越大,洪濤深感分身無術,總不能每次出征都自己帶隊,是時候讓王大單飛了。

    “先把肅州打下來再說!傳令兵,吹號,分左右兩隊保持距離前進!”王大也確實想單飛,跟著官人打仗是心裡有底,可說出去不算本事。她覺得已經學好了本事,能獨當一面了。

    不過她有個毛病和養父一樣,死鴨子嘴硬,心裡明明想要的不得了,還要假裝風輕雲淡。只是小臉已經憋紅了,真想暢快的笑出聲來。

    肅州騎兵並沒撤退,只是不再繼續追擊,遠遠的分成了好幾隊,正在向車陣的兩側迂迴。他們想看看這座奇怪的車陣到底有什麼弱點,既然前面沖不進去,左右兩邊或者後面總不會都有這麼強的防禦吧。

    還沒看明白呢車陣突然動了,非常整齊的分成了兩個空心方陣,把青塘騎兵圍在中間,繞過前面那一片死人死馬,以步行的速度沿著驛道很頑固的向著肅州方向移動。

    這就有點氣人了,合算人家根本沒把這幾千騎兵放在眼裡,打算帶著騎兵一起去攻打肅州。

    人活臉樹活皮,民風彪悍的游牧民族真受不了這種慢待,不等發令,左後方的隊伍又發動了進攻。他們打算從後面給這支車隊一個教訓,讓這些狂妄自大的漢人見識見識回鶻騎兵並不比西涼鐵騎差。

    左後方的隊伍一動,右邊的上千肅州騎兵也忍不住了,英雄所見略同,他們也想從側翼給這支漢人車隊以沉重的打擊。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9
447 狗咬刺猬





    可惜英雄遇上无赖往往是前者倒霉。后面这队骑兵刚刚冲到距离车阵二百米之内,就像中了邪一般不断有战马跌到。刚开始还没人注意,可是倒伏的马匹越来越多之后,不得已都停下了冲锋的势头,转圈一看,得,又倒下一批。

    地上有古怪,慌乱只持续了一会儿就有人发现了蹊跷。不是敌人会妖法,而是地面上布满了尖利的铁刺。

    太阴损了,这些不到两寸高的铁刺灰不拉几的扔在土路和草地里真的看不见,可是扎起马蹄和人来一点不含糊。这还冲个屁啊,先想想怎么退出这片布满铁刺的区域吧。

    右侧的肃州骑兵倒是没有铁蒺藜的干扰,但受到的招呼更热烈。一支支和人差不多高的巨弩突然射了过来,把冲锋的锋失阵型硬生生穿出来好几个大缺口。

    顶着这些吓人的巨弩好不容易冲到百米之内,车阵里又飞出一片黑乎乎的东西。它们有些在半空就突然炸裂开来,小块的碎铁渣就像下雨一般扑面而至,打到人身上不一定能打死,但也必须伤得血淋淋。

    大多数还是落地之后才炸响,那个声音啊,比打雷清脆、比鞭哨巨大,还会掀起一蓬尘土并夹杂这伤人的铁渣。

    回鹘人的马匹根本没听过这么吓人的响动,很多直接就惊了,四处乱跑乱跳。凡是靠近车阵的一律被弩箭射倒,正在忙着控制坐骑的也会成为攻城弩的目标。一千多骑还没靠近到接战距离队形就散了,伤亡超过三成。

    见到两支偏军相继受挫却半点没伤到车阵,正面的肃州将领终于能比较客观的评估一下战场的态势了,不多时就吹响了撤退的号角,用和来时差不多的速度向西跑去。

    但拖在后面这几百骑跑不掉了,他们被从车阵中钻出来的青塘兵截住。刚才是寡不敌众,现在好不容易可以以多欺少,次仁贡多和他的部下憋了一肚子气,连多抓俘虏和帅司大人换好处都忘了,铁蒺藜区也顾不上了,追杀了多半个时辰才逐渐收拢了队伍。

    洪涛并没搭理次仁贡多的疯狂,战场上需要发泄。至于说青塘兵会不会有大损失就不关自己事儿了,反正他们拿人也不怎么当人看,这是文化注定的,很难改变。

    利用这段时间,洪涛在战场上四处查看了一下,想看看肃州兵和凉州兵有什么不同,说不定能从中找到一些有用的资料。

    结果还真有,肃州兵的装备和在凉州、甘州碰上的西夏军队不同。他们很少有穿重甲的,在皮甲上点缀几个铁片子就算将领级别。

    他们也不用反曲弓,而是用一种树枝做的木弓,拿马尾当弓弦,比英格兰长弓短,有效杀伤射程也就几十米,碰上湟州新军的甲胄恐怕只能射头脚手臂才管用。怪不得他们如此英勇却打不过西夏人呢,应该是装备上的差距所致。

    战争是个综合实力的比拼,要有精神力,也得有装备支撑,还要得到国家经济的后援,再加上合理的指挥才有可能打胜,只片面强调某个长处没用。

    “此处离肃州还有多远?”肃州的回鹘兵确实凶猛,以多打少次仁贡多还负伤了,被弯刀划破了大臂。若不是甲胄坚固,他的肩膀就得被砍碎。

    “三十里……大人,末将……”撒完了疯次仁贡多也冷静了,几百俘虏就这么没了,自己还打了败仗,生怕帅司大人降罪。

    “去前面高地扎营住一宿,明日再去肃州。贡多啊,胜败乃兵家常事,吃一堑长一智嘛。以后还是小心为妙,万万不可轻敌哦。”

    教训次仁贡多?洪涛真没这个闲情逸致。自己也不想策反溪罗撒的弟弟,那样做风险太大,还没啥收获,划不来。

    “官人,未时刚过,不如去肃州城内过夜吧。”王大不太理解洪涛的命令,这大中午的,只有三十里就到肃州了,一鼓作气多好,干嘛非要拖着。

    “此地不比凉州,他们没受到太多损失,兵力充足还可一战。让士兵们去城内一街一巷的争夺,不如守株待兔先消耗消耗。”

    从刚才的遭遇战里洪涛看到了肃州兵的战斗力,不是说打不过他们,再勇猛的人也挡不住火箭。但是作战是要讲成本的,能省点干嘛非要浪费呢。

    如果现在急吼吼的去攻打肃州城,遇到的抵抗必须十分顽强,说不定还得进行巷战。那真不是湟州新军擅长的作战方式,以己之短克敌之长犯了兵家大忌,不可为。

    守株待兔只是一种猜测,古人不太喜欢搞夜袭,但弱势的一方往往会铤而走险。这一点在马尾城和凉州都被印证过了,洪涛想试试肃州守将会不会也赌一把。

    假如他真带兵来夜袭,那就趁机再消耗他们一部分兵力,同时也能严重打击他们的士气。明日再去攻打肃州时多用霹雳弹和火油弹,尽量把场面搞得震撼一些,说不定就能压垮肃州守军心底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要士气一弱,面对装备和战术都更先进的湟州新军,肃州守军很可能会提前崩盘,玩追击战可比巷战舒服多了。

    “……官人是要等他们来夜袭!”王大只比她的养父兼师傅反应慢了那么一点点,很快也想到了这一点。

    “能安安稳稳的打何必去玩命呢?贡多,你先带部下休息休息,多派探马出去,五里之内不许有人靠近。日落之后悄悄带本部骑兵去这里埋伏,待营地火箭发射之后再出来去敌人的必经之地等着,等偷袭之敌撤退时截杀之,不要追杀太远。”

    洪涛拍了拍王大的脑袋,转身从黄蜂包里拿出地图,指着西北方一片圈圈和次仁贡多讲解着。他当过半年多特种兵,会看等高线地图。

    如果地图没画错,那些圈圈应该是个大洼地。按照这里的气候和环境推断,洼地里面肯定不缺水,从而四周也必须有很多灌木丛适合隐藏。

    洪涛打算由湟州新军当诱饵,吸引肃州兵夜袭,当他们打不动后撤时,青塘骑兵再出来截杀,同时湟州新军也会追杀,两边夹击一群败军,歼灭大部的希望还是很大滴。

    别看现在正是夏季,可是入夜之后的气温还不高。洪涛故意没让营地全部熄灯,两个角上还点着汽灯。在漆黑的草原上,这两盏汽灯就和北极星一般扎眼。

    偷袭如期而至,肃州守将也是个俗人,还让士兵换上了深色的衣服,两里路外就下了马,蹑手蹑脚的摸了过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湟州新军都睡了一下午,现在正两眼瞪得溜圆等着他们呢。偷袭这个活动,即便对方没准备也不能次次成功,更何况已经有了准备,这就不叫偷袭,而是叫中了埋伏。

    西面和北面两股偷袭部队摸到距离箱车三十多米时才遭到火箭和弩箭的密集射击,跑都没法跑,来多少放倒多少。

    见到冲锋的步兵吃亏了,后面跟着的骑兵还挺仗义,立刻催马增援,想趁乱冲进车阵近身搏杀,只要能靠近,远程武器就失效了,他们相信自己的弯刀一定比汉人厉害。

    可惜火箭是不需要上弦、也不需要人力,点火就发射,发射完就换一个,基本就是连绵不绝,没乱可趁。

    短短一刻钟多点,营地四周重新归于沉寂。那些被吓坏的小动物、小虫子等了好久,确定再无暴风骤雨之后才怯生生的恢复了鸣叫,声音都打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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