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大宋有毒 作者:第十個名字 (連載中)

 
mk2258 2018-3-26 22:54: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91 74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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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騰出二百頂帳篷來讓他們安身,但要離城遠一些,免得疫病傳播。另外你親自去和他們說明一下,拓荒的地肯定不夠這麼多人分的,本官也不能把土地全分給他們,那樣本地百姓就該不樂意了。但在本官治下只要肯出力氣乾活就不會餓肚子,沒分到土地的人可以先給別的拓荒者幫工,混個一家溫飽有房可住還是沒問題的。另外如果他們樂意,本官這裡還有一部分新軍的退伍田,可以租給他們耕種兩年。”

    看著越來越多的流民湧入洪濤也有點為難,想要人手的時候都不來,一來就扎堆儿,自己總不能一年到頭都準備好政策等著,那就不是流民了,而是親爹。

    可是也不能不管,這些人能走到這裡已經是極限了,非要逼著他們回去的話,估計能活著走到蘭州的連一半都沒有。

    而且看這個樣子,去年的旱災和蝗災挺嚴重,等天氣緩和一些說不定還會有更多流民湧入,必須得未雨綢繆,提前做好應對之策。

    有好辦法嗎?那必須有,這千把人根本不算事兒,四處分散分散就沒了,連個泡都冒不起來。其實再來十萬人洪濤也能消化掉,只是別都一起來就沒任何問題,

    這真不是吹牛,從涼州到甘州四百多里,土地肥沃、河流縱橫,全可以做為牧場和耕地。只要能幫著他們度過第一年,養幾萬人算事兒嗎?

    當然了,洪濤不敢這麼做,小批量的流民接收一下算仁慈,大批量的湧入就得先向朝廷請示了。人口是古代的戰略物資,自己手握雄兵還特別能賺錢,再弄幾十萬流民進來,神宗皇帝就算是自己兒子也不會放心的。

    好在附近的州府也都不是人口密集的所在,肯拋家舍業來這裡重新開始的人也並不多,這個問題幾年之內肯定不會遇到,也就不用操這個心了。

    “大人別來無恙,想不到一年不見涼州城就變得如此熱鬧,不知道小人這次有沒有來晚?”王浩去年底就回家了,這一來一去可真不近,幾乎橫貫了整個中國,還是對角線。

    但他依舊出現在第一波抵達涼州的商隊中,還最氣派,每輛車上都插著黑底紅字的順風鏢局鏢旗,還有全身短打扮戴著皮帽子的鏢師跟隨,說話的聲音都洪亮了不少。

    “王掌櫃真是商賈的楷模,一千畝水澆地早就備好了,就在石羊河西岸,本官越俎代庖了一次,已經釘上了界樁,不會嫌棄我手下人活計粗糙吧?”

    當著外人洪濤和王浩從不表露王冠那一層關係,只當是一支大商隊對待。王浩自然也懂得避嫌,除了第一次之外,以後能不跟著侄子的車隊來就不跟著。

    “哪裡哪裡,這是王家的一點小意思,還望大人笑納……”一聽土地有著落了,王浩才算真的笑了出來。去年就是來晚了,結果東拼西湊才高價買了二百畝。看來早起的鳥兒果然有蟲吃,今年這一步算是走對了。

    “這是……燕窩!南洋來的?”王浩的禮物不大,也不太精美,只是個漆盒,還沒什麼重量。但打開之後洪濤有點吃驚了,裡面是滿滿一盒乳白色的燕窩。

    以目前的科技,它們肯定不會是用化學藥水清洗的,品質應該不錯。但宋人並不流行吃這種東西,只是在沿海地區才有個別人會嘗試,即便到了南宋時期依舊沒流行起來。

    有人說燕窩是鄭和下西洋時由於缺少食物,才突發奇想採摘燕窩食用,這種說法比較扯淡。燕窩通常位於懸崖峭壁上,假如沒食物的海員能有力氣爬上懸崖採摘這種屁大點的食物,真不如去海裡抓點魚蝦蟹吃來的方便,根本不和邏輯。

    事實上燕窩從元朝初就有記載,至於宋朝為何沒有,估計是沒人樂意吃,還沒形成氣候,自然不會有人特意記錄。

    “大、大人真不愧是星君下凡,沒有一件事是不知曉的!”本來王浩還打算拿這些從南洋特意買來的稀罕物展示一下王家的不俗,結果還是沒達到目的。

    嘴上說著恭維話,可心裡真有點害怕,難道王家面對的真是個神?這尼瑪可就有點麻煩了,得罪凡人,哪怕是皇帝也有路可逃,要是惹毛了神該往哪兒逃呢?

    “沒有這點本事,本官哪兒敢應承航海之術?王家的幾個孩子不錯,吃得了苦也耐得住寂寞,再有幾年他們就可以回家了。”洪濤真猜不到王浩心裡再想什麼,還吹呢。有些話聽多了也就免疫了,比如神這個事兒。

    “那是自然,名師出高徒……不過大人為何要鼓勵拓荒民種植白疊子?此物自古有之,但其花如絮不甚美觀,回鶻人用其紡線織布也粗糙難看,大人不會想把白疊子佈賣到大宋內地去吧?”

    在燕窩問題上被削了面子,王浩準備再試試。新的拓荒令看上去很不合理,這麼好的土地干嘛不多多放牧。

    馬匹、牛羊在內地都可以賣出好價錢,羊毛還能紡線。王家是毛紡廠的大客戶,不重點發展毛紡品對王家沒什麼好處嘛。

    “以前羊毛在別人手裡頂多做成厚重的毛氈,但到了本官手裡卻能成為精美的御寒之物,為何白疊子佈就不成呢?叔父大人,千萬不要貪多嚼不爛,飯要一口一口吃。賺錢太多,王家的大船也會被壓翻的,在大宋的土地上太富有可能不是件好事兒。”

    王浩的意思洪濤聽懂了,這是商人的本性,貪婪。這種性格有積極的一面也有消極的一面,到底哪面起作用,就得看個人的修行和道行了。自己只能盡到提醒的義務,沒有權利去改造誰。

    “……那這些白疊子佈……”王浩也聽懂了忠告,並認為很有道理。王家畢竟只是個小家族,在朝中沒有依靠,假如真的在短時間內聚攏太多財富確實會有大麻煩。不過天性就是天性,他還是忍不住想問問。

    “那是一兩年之後的事兒了,誰知道未來會如何變化呢,現在討論還為時過早。叔父如果不想種植白疊子花,本官也不勉強。”

    棉布的利益洪濤肯定不會交給王家,不僅僅是為了他們好,更為了自己。不能把雞蛋全裝在一個籃子裡,王家只是個合作者,自己還應該有更多合作者,而不是讓王家獨享改革的紅利。它將屬於一個更為強大也更加核心的團體,促進社!

    洪濤已經想好了,既然身邊有了這麼一個組織,那就不能讓它光追求主義啥的,那玩意太虛,玩大了還容易被人利用,成為反對自己的武器。

    乾脆,把它當做自己的影子運作吧,凡是準備保留的產業就全由促進社暗中經營、發展、把控。一方面能像富姬的駝隊那樣給自己提供充足的資金來源,另一方面也能部分離開皇帝和朝廷的視線。

    王浩最終還是選擇了種植棉花,因為這塊地就在河邊,是水澆地,用來放牧不合適。種別的吧,他覺得不如聽帥司大人一次。畢竟當初接受合同種植米囊子花的農戶都有不錯的收入,成功的機率還是挺大的,順便也賣個面子唄。

    不光他這麼想,很多特意來認領拓荒田的內地商戶想法都差不多。他們也想在這塊規則不太一樣、對商人比較友好的土地上試試水。

    成功了,等於給家族多找了一條發展的路,失敗了,無非就是豁出去幾個族中的晚輩,不會傷筋動骨,算來算去這筆投資還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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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大商戶們都排隊去辦理種植白疊子花的手續了,有幸領到拓荒田的散戶們立馬也跟了過去。其實到底種什麼他們心裡也沒譜儿,誰也沒在塞外種過地。

    從眾是人類的又一個天性,大街上哪兒排隊人多,去那兒買東西的人就多,誰的買賣沒啥人就越來越沒人。買東西吃飯如此,輪到種地還是如此,一樣一樣的。

    “官人,他們都種白疊子花,週姐姐找來的好把式怕是忙不過來了。”

    看著城門口登記的人排成了長龍,王二從剛才擔憂報名的人不夠改成了擔憂報名的人太多。當個管理者也不容易,擁護的人少了愁,多了還得愁。

    “她們都說你是小星君,我看啊頂多算盞小汽燈,沒多大亮兒。非得挨家挨戶去傳授種植竅門嗎?這些人基本都是種過地的,只是沒種過白疊子花,找個時間把大家都湊在一起集中講課不就完了。一次聽不明白就講兩次,兩次聽不明白講三次,還聽不明白的活該餓死!”

    老把式是周一日送來的幾個回鶻人,她不光派人去西域收購白疊子花種,還高價僱傭了幾名當地種植白疊子花的農民。這個舉動很讓洪濤欣慰,人才啊,領導就喜歡這樣的下屬。自己說了一,她就能想到二,很讓領導省心嘛。

    比起週一日來,王二、王十這些孩子還是有點差距。她們的知識量足夠,但對社會的理解和閱歷不太夠,這玩意自己就教不了了,只能讓時間去慢慢磨礪。

    “這麼簡單的辦法我怎麼沒想到?”王二簡直崇拜死自己的養父了,咋啥事兒到了他那兒都這麼簡單呢。

    “因為你還小……”洪濤真沒覺得自己聰明,這尼瑪都是後世的習慣啊。動不動就來個研討會、學習班啥的。

    可這件事兒依舊沒法和孩子解釋,還得老生常談拿年紀說事兒。就是不知道等這些孩子們都長到三四十歲以後,再碰上這種問題自己該怎麼說。

    “呀,姬夫人回來了,我去迎接!”

    事實上王二確實還是個孩子,遠遠看到一隊人馬從天堂之路走來,立馬就扔下了求知欲跑了。無它,富姬的駝隊總能帶回各種各樣的吃食、衣服、首飾和用品,女孩子的最愛!

    富姬帶回來的不光有開封的日用品、長公主的家書、還有兩個很重要的消息。神宗皇帝的身體無大礙,這次回去不光見到皇帝本人了,還和皇帝一起打了兩次飛鷹。

    用富姬的話講,皇帝沒啥大病,就是累的。據長公主透露,神宗皇帝每天的睡眠不超過兩個時辰,且吃飯也很不規律。沒事兒就弄一幫子大臣窩在崇政殿裡嘀嘀咕咕,嘀咕啥呢?這是機密,連長公主都不清楚。

    皇帝自己倒沒打算瞞著妹夫,也給駙馬捎了一封信,或者叫中旨吧。裡面沒啥要求,只是說湟州和甘涼路治理的不錯,他很欣慰,盼妹夫繼續努力等等。

    關鍵的一句話在信後半截,皇帝私下里諮詢洪濤,如果用新軍對付北朝大概需要多大規模才有把握打勝,並速戰速決。

    “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西夏這邊還沒搞利落呢,又惦記上幽雲十六州了。”這件事兒對洪濤而言可真不是好消息,遼國早晚是要解決的,但不是現在,先把西夏解決利落避免雙線作戰才是最理智的選擇。

    不能說西夏認慫了就真當它無害,保不齊人家就是在等遼國和大宋開戰的那一刻,然後突然從旁邊出手,這種可能性非常大。

    北宋有能力連西夏帶遼國一起幹嗎?短時間內肯定沒有。遼國幅員遼闊且戰略縱深很大,丟失幾座城市根本傷不到它的筋骨。一旦打起來就得竭盡全力,哪兒還有可能再在宋夏邊境陳重兵呢。

    新軍也不是神仙,它只能在局部戰爭中重點突破或者重點防禦,失去了友軍的牽制照樣無法全面壓制西夏軍隊,畢竟數量上太少。

    “晚點再休息,還得先幫本官給陛下寫封信,這事兒萬萬急不得!”

    這些話無法直接說給神宗皇帝聽,他目前正處於牛角尖狀態,誰反對誰就是敵人。自己本來就四面樹敵了,再失去了皇帝信任,立馬就得被各種讒言所傷。

    可又不能眼看著神宗皇帝這麼做,還得勸,怎麼勸呢?這就是方式方法問題了。首先得站在皇帝的立場上高度認同皇帝的主張,幽雲十六州必須拿回來,您的主意簡直是太高瞻遠矚了。

    接著就該聊困難了,新軍訓練需要時間,更需要錢。目前朝廷的國庫稍有好轉,但訓練大量新軍的花費必須讓皇帝咬碎了後槽牙才捨得拍板。

    光訓練和裝備費用就完了嗎?可差遠了,指望渭橋鎮和金明池供應兩三萬新軍還湊合,還是普通訓練水平,一旦到了戰時,估計一萬新軍就能耗光兩處的產能。

    一萬新軍肯定不夠用,怎麼也得十萬吧。至少還得增加五六個渭橋鎮規模的工業基地才勉強能開戰。

    估計皇帝看完這段兒就快摔杯子了,所以最後還得給皇帝打打氣,鼓勵鼓勵。自己得向皇帝保證玩了命掙錢,恨不得把家產都捐出去,也得全了他的願望。

    再忍幾年必須北伐,光把燕雲十六州搶過來還不成,還得讓遼國向大宋年年上貢、歲歲稱臣。

    “真要把給朝廷的分紅加倍,咱家就剩不下什麼了!”富姬一邊寫一邊皺眉,寫完了也忍不住了。

    別的事兒她一個婦道人家不好插嘴,但駙馬要把米囊子花的分紅加倍送給皇帝,這就有點讓人心疼。每年在這個項目上的收入有多大,她必須一分一毫都記在心裡。

    “頭髮長見識短,咱家的所有買賣都要依仗官家,不讓官家心裡舒服點,你以為咱們能在這裡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去泡個熱水澡,這兩個月你的功課都落下了,古人云要學而時習之,不可荒廢。咱們就從今晚開始,嘿嘿嘿……”

    想幹事兒錢是必須的,但錢到了一定程度就沒那麼重要了。畢竟錢是為人服務的,人不能反過來讓錢弄得患得患失、束手束腳。

    就算沒有皇帝計劃北伐這件事兒,洪濤也打算停止擴大米囊子花的種植面積,把更多精力投入到棉布上去。正好,藉著這次機會乾脆都讓給朝廷吧,還能顯得自己對皇帝無比忠誠。

    其實很多人都沒想明白,包括身邊的人。自己能不能掙錢並不完全取決於技術高低,主要還是皇帝的信任。

    在一個人治的社會裡是沒有固定規則的,如何抱粗腿的學問比任何MBA都高深。國人鑽研了幾百上千年,到現在依舊沒解決一個難題,如何讓抱粗腿的時間延長。

    腿再粗也有下台的時候,不下台也得死吧。然後呢,新勢力上台,重新洗牌。這時以前的既得利益者往往就成了打擊對象,能在舊粗腿和新粗腿之間無縫轉換成功的案例不太多,勉強保住不被針對就是勝利,再想發展幾乎不太可能。

    洪濤目前就是在試驗這個新技術,看看能不能有所突破。米囊子花是自己給神宗皇帝的禮物,下一任皇帝呢?總不能說神宗在位的時候自己就鞍前馬後的操勞,新皇帝上來了狗屁貢獻都沒有。

    更不能把送過一次的禮物再送一遍,新皇帝新氣象,必須送個新禮物,最好比米囊子花還厲害,這才能讓新皇帝滿意,同時也就有可能繼續信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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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些事兒沒必要和富姬講,由於站的高度不同,看到的事物表像也不同。往往下面人認為對的事情領導就是不干,或者乾脆反著幹,人們常會用這種表象來評價領導的優劣。

    可是實際上呢,領導需要面對的課題和下面人根本不一樣,解決辦法當然也不會一樣,更沒必要每件事兒都和下屬解釋清楚,或者說根本解釋不清。

    現在洪濤想做的就是在富姬身體上獲得一絲樂趣,暫時忘掉那些爾虞我詐、利益制衡。別看已經有了蓮兒和西迪,在這件事兒上男人是無比貪婪的。

    富姬沒讓洪濤失望,都老夫老妻了依舊像個新婚小媳婦,嬌羞扭捏狀一點不少,哪怕連哄帶蒙依舊不肯盡興。

    要不說男人是賤骨頭呢,洪濤還就好這一口兒。高貴典雅有長公主,熱情似火西迪足矣,溫柔體貼蓮兒無人能及,他就喜歡在富姬身上累心費神的受挫折。

    “誰?潞國公文寬夫是誰?”好不容易讓夫君滿意了,富姬還沒忘了公事。當初去開封的時候夫君吩咐過,要把耳朵支棱起來、眼睛睜大,看到啥聽到啥都記下來。

    “文彥博文太師啊!”富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夫君號稱星君下凡,做生意打仗術數格物樣樣精通,廚藝裁衣農桑畜牧不逞多讓,為何就偏偏記不住別人的字號呢?

    “文彥博致仕了!”富姬順口一提,已經迷迷瞪瞪準備去見周公的洪濤卻如耳邊響起了一聲炸雷,直挺挺的坐了起來。看來這幾年堅持和特種兵一起訓練效果很明顯,腹肌很強大嘛。

    “官人為何如此激動?”富姬被嚇了一跳,趕緊拿起外衣給夫君披上。

    “朝中勢力又有變化啊,這下老王該偷偷樂了。”文彥博是誰,洪濤見過,還爭論過一些問題。

    那是位三朝元老,歷經仁宗、英宗、神宗三位皇帝,又是洛陽大族,在朝中的影響力很大。他突然退休了,除非是因為身體原因,否則就是新舊兩黨和皇帝的博弈到了某個節點。

    僅從此消彼長上看,文彥博雖然能算王安石的舉薦人,但他和司馬光一樣反對新政,是舊黨的一位大佬。他離開了朝廷中樞,王安石肯定高興。司馬光肯定是不高興的,少了一位很有實力的幫手。

    皇帝高興不高興不好判斷,假如他覺得舊黨實力太強肯定會動手消弱,找藉口讓文彥博致仕就是態度。假如是和王安石以此為交換條件,那就肯定不太高興,畢竟王安石一黨太強了對皇帝也不是好事兒。

    其實洪濤最關心的還是這件事兒對自己會不會有什麼大影響,王安石這個人不像司馬光那麼圓滑,手段比較強硬,幹出來的事兒也比較硬,很難中和。

    這一點他和自己有點像又不太像,兩個人都眼睛裡不揉沙子,但手段有很大差異。自己是喜歡藏在背後挖坑害人,他則更願意沖在前面硬碰硬。

    其實洪濤這次真是想多了,文彥博的致仕和他半點關係都沒有,完全是文彥博自己嘬的。

    正月的時候,澶州和大名府兩地有幾個縣的保甲不知道因為什麼事兒揭竿而起,但影響力就是周邊幾個縣,估計禁軍一去也就散了。

    但文彥博也不知道是哪兒根筋搭錯了,居然聯合了司馬光一起上書皇帝建議廢掉保甲法,理由就是農民一旦精通武藝之後就喜歡舞動弄棒容易造反,不好統治。

    按照他的意思,老百姓最好連菜刀都不會用,全像工蟻和工蜂一樣聽話幹活就好,國家自然有他這樣的有識之士管理,社會就穩定了。

    假如他敢當著洪濤面這麼說,臉上最少得挨一拳,後面還會不會挨揍得看周圍有沒有人拉架。這尼瑪都是啥理論啊,外戰連小小的西夏都快打不過了,還搞這套愚民政策呢。

    神宗皇帝倒是沒動手打人,但心里肯定也不太高興。朝廷高官有如此不堪的見識,他這位當皇帝的臉上無光。乾脆,您為國操勞了大半生,歲數也大了,乾脆回家養老去吧。

    “對了,官人猜姬這次在府上見到誰了?”老王是誰富姬真不知道,大宋好像也沒有這麼稱呼人的習慣,她也不想打聽。但一說起開封的事兒,又想一樁。

    “還敢讓本官猜來猜去,看來剛才是假求饒,要不再試試官人的新課?”洪濤才不願意瞎猜著玩,更不用哄著富姬,對付她只需一招!

    “不要、奴家不要了,是吳王妃龐氏!她到府上探望長公主,專門點了官人的涮羊肉吃,還讓奴家做陪。”果不其然,富姬一看夫君還要繼續折騰立刻就慫了,縮成一團忙不迭的坦白從寬。

    “她去探望長公主?還讓你做陪?不對,這事兒不太對……快穿上衣服幫官人去問問蓮兒,以前吳王或者吳王妃是否來過府上,來過幾次!”

    吳王是長公主的弟弟,吳王妃見到長公主也得叫聲姐姐,快過節了主動來府上看望是件很正常的事兒。但這是在尋常人家,皇家可不是這麼算的。皇親之間的走動很有限,更不會太親密,主要還是為了避嫌。

    更讓洪濤疑惑的是自己在的時候除了個打秋風的衛國長公主之外,從來也沒見過皇親啥的登門。去年剛處罰了吳王府的兩支商隊,他們不恨自己就是通情達理之人,怎麼還會登門探望呢。

    到底吳王和自己媳婦的關係怎麼樣,洪濤也不清楚,王詵的記憶是一點沒留下來。但自己身邊有人必須知道,蓮兒可是長公主的陪嫁丫頭。

    富姬穿好衣服跑出去沒一會兒就回來了,蓮兒給出了準確答案,吳王、前吳王妃和現吳王妃從來也沒來過駙馬府。長公主也不怎麼喜歡她這個弟弟,兩家很少走動,頂多每年參加皇家慶典的時候見面打個招呼。

    “把吳王妃說過的話一一複述給本官聽,敢有半個字遺漏,晚上就不許睡覺,陪本官溫習功課到天亮!”

    聽完這個回答,洪濤就和上了弦一般,眼皮也不打架了,三下五除二把富姬重新剝光拉上床,開始逼供。

    富姬的記性還挺好,真把吳王妃和長公主的談話複述了一遍,還帶著表情和語氣變化呢,看樣子她是真的怕夫君折騰一宿。

    洪濤聽的也挺仔細,雖然他比較煩這些家長里短的廢話,卻不得不聽。吳王妃絕對不會因為兩支商隊就向駙馬府低頭,這是個很大的面子問題。

    “她問到寶繪堂了?”聽來聽去終於聽到點乾貨,合算這位王妃是登門要說法去了。

    大概意思就是憑什麼給衛國長公主好處,可是對吳王府的商隊卻這麼苛刻。不愧是王安石的前兒媳婦,感情只要進了老王家脾氣都這麼硬,半點虧都不吃。

    “你還得跑一趟開封,和長公主說把瓊林苑的臘蟲生意讓給吳王妃一半。記住啊,是讓給吳王妃,不是吳王。那位王爺整天就知道吟詩作畫宴請朋友,就算把烏金行全給他也看不上眼。”

    想一想也是,衛國長公主是妹妹,吳王是弟弟,當姐姐的發財了,總不能只給妹妹不給弟弟。就算感情上有親有疏也得面子上一碗水端平,這樣才不容易引起兄弟姐妹之間的隔閡。

    但洪濤可不捨得拿出真金白銀照顧這位連面兒都沒見過的吳王妃,乾脆把瓊林苑的買賣舍點吧。

    蠟燭生意自打有了石蠟,臘蟲就可以退休了。但是湟州的化工業還沒正式發展起來,產量不足,光西北這邊的市場都滿足不了,所以臘蟲的買賣還是能賺幾年狠錢的。

    想來吳王妃得了這個好處,商隊的事兒也就不會再計較了,就算不去王安石哪兒說自己好話,總不會再背後使傢伙。洪濤是不求有人幫忙,只要大家全別來搗亂就阿彌陀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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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2 被偷窺了(300票加更)





    “開春之後駝隊要去北朝,順路拐個彎就是了。不過官人也比吳王強不了多少,好好一個買賣又送人了……”富姬表面上看著很大氣,其實骨子裡也和蓮兒差不多,對自家東西看得十分緊。

    “好啊,居然敢揭夫君的短處,翻身跪好,家法處置!”其實洪濤也心疼,好好的產業一半股份歸別人了,就算不是白送也影響收入。

    但他比較善於調整情緒,把注意力轉移開也就不心疼了。拿啥轉移呢?眼前不是擺著一具熱乎乎的女人身體,來吧,繼續大戰三百回合,累屁了算,睡著了就啥都不想了!

    “大郎不要……”富姬最懼怕這個姿勢,怎麼想怎麼像動物。

    “還大郎,難不成說你想當潘金蓮,看為夫怎麼教訓你這個……啪!”可惜後半截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股衝擊力打斷了,身後的洪濤瞪著眼、咬著牙,還狠狠的富姬臀肉上拍了一巴掌。

    估計此時富姬已經被他想像成了王安石、司馬光、甚至神宗皇帝,早晚有一天會毫不留情的把他們幹翻,這些虧不能白吃,咱洪扒皮的便宜不是好佔的!

    其實洪濤也是嘴上的巨人行動的矮子,說好折騰一宿,沒半個時辰他先慫了,再也不提徹夜鏖戰的話,抱著富姬沉沉睡去。

    “噓……低頭,小心點,碰到東西吵醒了官人,你們三個誰也跑不掉!”此時里屋門緩緩的打開了一半兒,四個黑影趴在地毯上慢慢的向外屋門口挪動,

    打頭的是個頭上梳著兩個髮圈的小丫頭,這種像麻花一般的發式估計全大宋只有一份兒,宸娘!

    要說她有多能折騰,只要看看後面跟著的王億、王萬、王千就知道了。這個小丫頭居然帶著三位皇子事先藏在里屋聽牆根,都淘出圈了。

    “你三娘肯定是犯了錯,姑丈才會施以家法。在宮裡有人犯錯也會被抽鞭子,只是姑丈的家法比較奇特,非得在被子下,想來是怕家醜外揚吧。”

    四個小孩子慢吞吞的爬出外屋門才敢站起來,趙傭的破嘴又開始分析了,以他的想像力只能猜到這一層。

    “呸,你家才有家醜呢!這是爹爹在教三娘功課,不懂別瞎說。”宸娘在這方面的想像力也不咋地,真的信了洪濤的鬼話。

    “……是什麼功課,為何非要在被窩裡不穿衣服教授?”趙佖別看歲數最小,腦子並不慢,也不是人云亦云的傻瓜,對宸娘的話不太相信。

    “笨蛋!我爹爹是星君下凡,自然有很多絕技,難道還當著人傳授,被人偷學去豈不虧了!”話音未落,趙佖腦袋上就挨了一巴掌,打得還挺重。

    宸娘是真敢下手,她也不琢磨琢磨,萬一趙佖登了基,想起小時候經常被一個女人揍,能不能一笑了之。

    “……那姑丈教授你了嗎?”趙佖不光不笨,還是個認死理的,捂著腦袋還頂嘴呢。

    “……等我成年自然就會教授,二娘也是十五歲時才能和爹爹溫習功課,我肯定比她們學的好!”這個問題算是捅到了宸娘的肺管子,小臉都憋紅了,終於找到一個聽上去還挺合理的解釋。

    “宸姐姐,到時候能不能私授給本公一點點……”趙倜是三個皇子中最安靜的一個,可是心眼兒也不少,聽到能得到星君的真傳,口水都快留下來了。

    “那就要看你們的誠心了……”此時的宸娘像極了西迪剛拿到裘皮大氅時的摸樣,綠眼睛都快變成方的了,面孔微抬還帶著蔑笑,一隻小手卻很不爭氣的伸了出來,幾根手指不斷抖動著。

    “……”三位皇子對這個姿勢太熟了,立刻從兜里掏出幾枚新錢,恭恭敬敬的放到了宸娘手心裡。

    “哼,敢收本女王的地契換錢花,還不是便宜了我,嘿嘿嘿……”

    三位皇子帶著滿滿的期望走了,宸娘則躲在門邊悄悄數著手裡的新幣,都裝進了腰帶上皮包裡,一邊嘟囔著一邊露出狡黠的笑意。

    她知道三位皇子手裡有錢,甚至大概數目都清楚。雖然西迪的地契是和皇子們的公平交易,不能反悔,但再把錢騙回來並不影響自己的誠信。

    “據本官所知,女王好像還沒有封地,哪兒來的地契啊?”俗話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宸娘怎麼也沒想到身後的房門已經開了一條小縫,她的所作所為全被看到聽到了,這個人還是她唯一畏懼的存在。

    “……”一時間宸娘定在了原地,都不敢回頭,閉著眼使勁兒祈禱那個聲音是幻聽,是在做夢。

    “小金庫挺鼓啊,來吧,和官人講講地契的事兒,反正你也不打算睡覺了。”門縫後面是洪濤,他是睡得和死豬一樣。

    但富姬被折騰了半天情緒還未平復,真沒睡著,只是怕把夫君弄醒沒敢動,閉著眼假寐呢,結果四個小傢伙從里屋爬到外屋就被她發現了。

    “你小小年紀弄這麼多錢何用?”然後宸娘就悲劇了,四處矇騙來的小金庫被端了個底朝天,裡面居然有一枚金幣!

    “閒了置忙了用……”宸娘跪在床上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不是委屈,更不是認識到了錯誤,而是看著自己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家當馬上就會化為烏有,心疼。

    “……”此話一出口,富姬先忍不住了,差點笑出聲來,假裝扭頭去調汽燈的亮度,趁機用手摀住了嘴。

    “你、你忙個屁,你才多大?!”洪濤咬了咬牙,忍了,繼續盤問。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宸娘伸手摸了摸那枚金幣,這是三位皇子剛來的時候,自己用草原上最常見的大老鼠冒充西夏皇族錦毛鼠換來的。

    為了抓這隻大老鼠,足足提十一小桶水,胳膊都累腫了,容易嘛。而且以後很難再碰上這樣的棒槌了,就算碰上也不可能有皇子出手闊綽。

    “噗……哈哈哈哈……夫君養的好女兒……哈哈哈哈……”看著宸娘可憐巴巴的磨蹭著金幣,再看著夫君被氣得橫眉立目但就是發不出火兒,富姬這個高興啊。

    這位夫君從來是欺負別人的主兒,連皇帝都敢算計,自己這輩是別指望揚眉吐氣了,但不意味著就不想看別人治一治他。

    “嘿,怎麼著,打算在一邊看笑話啊!你是她三娘,不是親生的就不管啦,你閨女坑蒙拐騙的名聲傳出去臉上有光啊!”洪濤還真讓宸娘治住一次,她說的話都是當年自己教她們的,按說能活學活用是好事兒。

    問題是實踐的有點早了,實踐對像也不太合適。可這話怎麼說呢,總不能說等你長大點再去蒙成年人吧。正鬱悶呢,富姬這一笑可算找到撒氣的人了,女兒管不了,我還管不了你!

    “閨女是夫君親手教的,怪得了誰?宸娘還算乖的,官人看看王大、王二她們,整天不是帶兵打仗殺人如麻,就是琢磨著如何用律法算計人,就沒一個正常的。”

    一聽屎盆子扣在了自己腦袋上,富姬也顧不上幸災樂禍,趕緊往下摘。這個罪名她可不想背,以後會落埋怨的。

    “這是怎麼說話呢!還有沒有王法了!要造反啊!”完了,洪濤被實話激怒了,或者叫惱羞成怒。

    “走,宸娘,和姨娘睡去,你爹爹又犯瘋病了……”富姬也不示弱,拉起宸娘下床走了。特別熟悉駙馬的人都有一個共識,不怕駙馬發火瞪眼,這時只要躲開他就啥事兒都沒有。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16
483 禍害走了(400票加更)





    “反了!反了!”洪濤沒阻攔,更沒下床追。他算是沒招儿了,說來說去都是自己的錯,就盼著趕緊有人把這個爛攤子接過去呢。

    “哎,錢呢!你就慣著她吧,早晚把她慣成活土匪!”更沒出息的是他居然還惦記著孩子的那點錢,等人出屋了伸手一摸,居然沒了,這才是真發火了,罵聲震天。

    宸娘不光沒受到責罰,還多賺了一枚金幣,是富姬給的。晚上這位三娘給她上了人生第一堂生理課,大致闡述了溫習功課的實質。

    雖然宸娘還是沒太聽懂,但也基本明白了,這種技術只能男人和女人一起學,還不能隨便傳授,必須是和自己最喜歡的男人才可以。這一枚金幣算是封口費,這件事兒不光不能幹,還不許外傳。

    至於養父那邊怎麼辦,宸娘閉著眼也能對付。第二天中午小丫頭端著熱乎乎的餃子來到養父床頭,像往常一樣用頭髮把打著呼嚕的養父弄醒,先把熱水熱毛巾端上,再把牙刷和牙粉遞上去。

    等養父開始吃餃子了,她再萬分悔恨的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深刻檢討了思想根源上的污點,並保證今後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立志成為一名對人類有貢獻的科學家。

    為啥是科學家呢,宸娘也不太明白,甚至都搞不太清楚科學家到底是做什麼的。但她知道養父對這個稱呼最看重,這麼說保證能讓養父滿意。

    再然後嘛,就是父女兩一起吃餃子的節目了,等宸娘端著漆盤從屋裡出來的時候,兜里又多了一枚金幣,腦子裡則在琢磨下一次該去坑誰,坑的過程和善後工作該怎麼完善,一定要避免再次發生此類事情。

    “夫君不生氣啦?孩子還小,好好和她說能明白的,幹嘛每次都以刑罰威嚇。”接下來富姬就該出場了,打算好好扮演一位相夫教子的好妻子。

    “你這幾十年算是白活了,她能改我跟你的姓!”洪濤瞥了富姬一眼心裡更擔憂了,這麼小的孩子就能把成年人騙的團團轉,長大了可咋弄啊。

    “哪兒有夫君說的這麼嚴重……那該如何是好?”富姬還是不太相信,可是看到夫君的表情,就知道不是在開玩笑,又開始後怕起來。

    “如何也不如何,但不能讓她整天跟著我學了,要不你把她帶在身邊試試?這孩子從小就沒了父母,我能當嚴父,可當不了慈母。”

    洪濤倒是不擔心宸娘學壞,再壞能有自己壞?主要是怕她太早熟走歪了。人、動物、植物在有些方面其實是共通的,該什麼時候具備什麼樣的能力是自然規律,可以稍稍提前或者錯後,但不能超越太多,那會發育成怪胎的。

    這個火候洪濤還真把控不好,幾輩子都沒成功過。乾脆,也別再做試驗了,把宸娘交給更正常的富姬帶兩年,說不定就能讓她的早熟趨勢變緩一些。

    為啥不交給蓮兒和西迪呢,是怕蓮兒把宸娘帶成一個吃會吃的小胖子,那豈不是害了孩子的一生。西迪也是同理,那個女人是猶太教裡的專職性啟蒙教師,研究的就是如何男歡女愛和生育,宸娘跟著她待兩年,即使第二個西迪,比現在還可怕。

    而且這兩個女人不會長時間離開涼州城,那和待在自己身邊沒什麼區別。富姬一年裡有大半時間都在外面跑,反倒更合適。

    “只要孩子願意姬倒是願意試著當個母親。”富姬不反對,她對母親這個稱呼挺有興趣,自己沒孩子,先拿宸娘練練手也成啊。

    “容不得她不樂意,這一點沒商量!”在有些事兒上洪濤拿孩子沒啥好辦法,但做決定的狠心還是有的。

    宸娘只高興了不到一天,就哇哇大哭了起來。這次是真哭,因為養父說要讓她跟著三娘離開涼州。

    不是不喜歡三娘,也不是怕出遠門,只是從小就在養父身邊長大,猛然要離開了非常迷茫,生怕再次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家人,甚至不惜把小金庫全部交出,換來寬大處理。

    “以前我還以為你很聰明,也很堅韌,現在看來是非走不可了。看看你的族人,她們顛沛流離了幾百年,從來沒回過家鄉,要是都像你一樣哭哭啼啼,還能活到現在嗎?想當女王就得有女王的本事,離家幾個月就如此不堪,她們豈能把身家性命都交付與你!趕緊去收拾東西,不許給三娘添麻煩,否則官人就把你送回開封,交與王嬤嬤看管!”

    原本洪濤還是挺捨不得這個小丫頭的,她是調皮搗蛋,比男孩子還能折騰,但身邊習慣了有個小不點跟著,有時候還能和她說說無法與外人講的話,也是種享受。

    但看到宸娘如此表現,洪濤立刻就把那一絲內心的柔軟收了起來。王十說的沒錯,自己以前太慣著宸娘了,差點就慣成了一個窩裡橫。

    這可不成,自己總不能保護她一輩子,早晚有一天是要讓她展翅高飛的。要是到了那個時候才發現這是一隻翅膀軟塌塌的廢物,豈不是悔之晚矣。

    宸娘懷著各種不甘、委屈、擔憂和一絲絲畏懼跟著富姬的駝隊走了,走的時候居然沒露頭和洪濤打招呼。小丫頭正在發狠呢,埋怨養父為何這麼狠心。

    “姑丈,宸娘姐姐還會回來嗎?”恐怕最不願意讓宸娘走的還不是洪濤,而是三位皇子。

    這是三塊純賤骨頭啊,整天讓宸娘欺負矇騙,可還是吧嗒吧嗒掉著淚跟在駝隊後面跑了好遠。回來之後依舊不放心,生怕再也見不到了。

    “放心吧,待到第一片雪花落下時她就會出現在你們面前。不過到了那時她就更強了,你們三個如果不加緊鍛煉學習還是挨揍的命。姑丈問個問題,她天天欺負你們,你們為啥從來沒告過狀?”

    孩子之間的友誼洪濤能理解,那時一種純粹的情誼,基本不摻雜其它。但三位皇子和宸娘的友誼有點怪,想當年自己小時候和金月也算青梅竹馬,比他們幾個還青呢,但金月依舊不免去自己父母哪兒告黑狀。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17
484 急救藥





    “我和六哥、八哥說好了,將來不管誰當了皇帝,都要給宸娘姐姐封個大官。然後選她當皇后,送到后宮裡就能天天欺負她了。到時候有嬤嬤和內官在,她肯定打不過這麼多人!”

    三位皇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沒吱聲。但看到姑丈不離不棄的表情又不敢不回答,這可是兒童團裡的基本規矩,最終還是趙佖道出了實情。

    “……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姑丈看好你們!”洪濤吧嗒吧嗒嘴,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算作鼓勵,然後背著手走了。他們必須是皇帝的親兒子,這心眼子、這忍耐力,沒治了!

    後世裡有句話,溫室裡的花草禁不起風雨。形容的是嬌生慣養的城市孩子,不光在身體上無法對抗社會上的風浪,就連心裡素質也很差,稍有起伏就容易迷失。

    這句話洪濤認為太他媽對了!吃苦是人必不可缺的基礎,沒嚐到過什麼叫苦,就無法準確衡量怎麼叫甜。

    三位皇子來湟州已經半年多了,和來時的三根豆芽菜相比,每日充足的奶製品和肉食攝入,已經逐漸的讓身體壯了一些,長高的速度也加快了。

    和身體相比,變化更大的還是心智方面。剛來時他們三個連馬驢騾子都分不清,看見隻大個的草原鼠愣是叫兔子,生活自理能力更是完蛋,自己洗臉都不會。

    現在他們三個至少認識了草原上能見到的所有動物,不管天上飛的還是地上跑的,連草葉上、樹幹上趴著的蟲子也瞭如指掌。這多虧了宸娘的傳幫帶,跟著一個比野小子還野的丫頭,很難不去接觸這些知識。

    隨著生活環境的改變,他們的精神層面也更粗壯了。宰牛、宰羊習以為常,直面殺人場面也不會嚇得渾身哆嗦、小臉煞白。

    最主要的是他們的性格變了,變得主動外向,敢說敢笑敢犯錯也敢承認錯。尤其是後面一點,很多成年人都做不到。

    其實真正的知識他們並沒學到多少,主要是基礎太差,從頭學起的話二年啥也別乾也學不到兒童團的水平,頂多算每樣兒都沾了沾皮毛。

    除了術數、簡單的地理、物理常識之外,洪濤也沒什麼可以教授的。未來的皇帝也用不著把這些學得太深,他們不是具體研究人員,需要掌握的是人心、人性,還有超強的忍耐力和勇於面對危險的魄力。

    總體上講洪濤對三位皇子的狀態還是滿意的,沒病沒災、快快樂樂的童年多好,幹嘛非像許東來那樣整天逼著孩子背那麼多書。

    將來如果皇帝真從這三個皇子中間誕生,估計第一個倒霉的就是許東來。每次提起許先生,三位皇子就咬著牙根的恨啊。

    但說起沒病沒災這個詞兒,洪濤就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心血管疾病啊,這玩意可是說死就死的存在,根治是不可能的。

    假如哪位皇子突然犯病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在眼前,除了心肺復蘇和人工呼吸之外,有沒有相對靠譜,以目前技術能造出來的急救方法呢?

    可能有,洪濤想試試依靠現有的原料和技術把硝化甘油造出來。後世裡就是用提純的甘油含片拯救突發冠心病之類的患者生命,且效果很不錯。

    此時雖然無法像後世那樣把硝化甘油提純到醫用標準,但洪濤琢磨著不太純應該也管點用,有總比沒有強。

    另外硝化甘油還是一種威力非常大的炸藥,把它造出來也不是只為了治病,礦山、建築、軍事上都有用。

    現在正是甘涼路大發展、大建設的時期,黑火藥雖然原料簡單,卻已經有點力不從心了。假如天堂之路修建時能有鈍化過的硝化甘油助陣,工期還能提前。

    想好了說乾就乾,但這個東西不能放到馬尾城的實驗室去,它非常敏感,製造過程中遇到震動和撞擊說炸就炸,必須找個比較安全的地方。

    洪濤決定把新的試驗室放到涼州城西的金山煤礦附近,這裡位於山區人煙稀少還有新軍駐守,就算炸了也沒有太大影響。

    自己也一直都想在身邊弄個化學實驗室,冬天沒事兒的時候可以帶著孩子們搗鼓點比較安全的試驗,權當打發時間。

    想弄危險品化學實驗室必須得有可靠的人主持,自己肯定不成,不是怕死,是聽古人的,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嘛。王四是個女孩子,王十四和王十五還未成年,只有王五最合適,乾脆就是他吧。

    “怎麼是你來了,王五呢?”但跟著運輸試驗設備和原料來到涼州城的不是王五,而是高俅。

    “先生的信是學生先拿到的,學生會燒造試驗器皿,先生正值用人之際,這點活兒學生一個人就能幹。”

    “還是換王五來吧,這次的試驗很危險,搞不好就得要了命。你和王大還沒完婚,萬一出事兒她怎麼辦?”

    高俅不是故意違抗命令,只是選擇了一種最合理的安排。這種變通洪濤一般都是允許的,倒也說得過去。

    但這次洪濤駁回了高俅的合理化建議,這傢伙已經死過一次了,總不能倒霉事兒全讓一個人做,輪也該輪到別人,況且還有王大呢。

    “王大領兵打仗也不是很安全,萬一她哪天戰死沙場學生也不會怪大人。王五沒這個膽量,學生死過一次,對生死看得更淡,由學生來完成大人交待的事兒更穩妥。”高俅也不太同意洪濤的建議,又給頂回來了。

    “王十是不是私下找你談過什麼?”看著高俅一副為了理想或者其它什麼玩意慷慨赴死的德性,洪濤覺得他好像變了。怎麼變的,不用問啊,很大可能又是促進社搞的鬼。

    “我們都是忠於大人的……”果不其然,一聽洪濤提到了王十的名字,高俅有點不自然了。

    “這是你們集體研究過的決定?”現在洪濤明白為何是由高俅代替王五來了,促進社的成員正在努力掌握核心,不管是權利還是科技都想先抓在社員的手裡,哪怕同是青年團員現在也分出遠近親疏了。

    “十姐說她會向大人詳細匯報……”看到洪濤明顯變嚴肅的表情,高俅也有點含糊了。

    當初答應加入促進社的時候,王十和其他幾個青年團員可是拍著胸脯說這個組織是經過帥司大人批准的,還是大人身邊最核心的存在,怎麼看上去帥司大人不太高興啊。

    “別管她了,既然是你們集體決定的那就先這麼辦吧。這幾個人是從戰俘裡選出來的,派給你當幫手,自己慢慢訓練吧。現在先帶著他們去把實驗室收拾好,可以用了再去叫我。”

    洪濤不是不高興,是有點不太習慣這種不能由自己完全把控的感覺,但他在逼著自己適應。

    既然保留了促進社,就得給她們一定的權限。要是凡事兒不管大小還由自己先做主,這個組織就沒有什麼存在的必要性了。

    它本身就是做為自己大腦的副處理器用的,大的方向性指令由自己做出,促進社按照這個原則再去具體執行,並把效果反饋給自己。

    比如說這件事兒,到底是王五合適還是高俅合適,促進社就做出了理性的判斷,只是沒有考慮到情感因素。

    估計她們永遠也不會考慮到這個問題,現在再想對她們的三觀進行改造已經來不及了,自己要不就接受現實,要不就毀滅她們,沒第三條路可選。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17
485 完敗(500票加更)





    兩天后洪濤帶著幾十個孩子來到了這座原本用作煤礦新軍宿舍的石頭小院,實驗室房間裡的火炕已經被拆掉並打掃乾淨,擺上了原木打造的試驗台,實驗器皿也都就位。

    “第一步要做的叫甘油提純,這些來自脂交換的副產品裡面含鹼催化劑、皂、少量未充分反映的油脂和未蒸發的甲醇,還有蛋白質、烴類化合物、色素、沉澱物和水,如何盡可能多的去掉這些雜質,就是提純的目的。第一步,就是利用酸鹼的特性進行中和,先把製造肥皂使用的鹼性催化劑中和掉,既可以使用硫酸也可以用鹽酸。我們使用是用水稀釋過的硫酸和甘油液加熱,誰能告訴我該如何正確稀釋硫酸?”

    “要讓硫酸緩緩入水,不可用水入硫酸!”大部分孩子都舉手了,也回答對了。

    洪濤並沒直接開始試驗製備硝化甘油的正確方法,而是從原料入手,先教孩子們如何提純甘油。這些甘油都是石蠟廠製造肥皂的副產品,不能直接使用。

    簡單的講,在實驗室裡製備硝化甘油並不難,甚至比製備火棉還容易的多,只要有硫酸、硝酸和相對純淨的丙三醇即可。

    那為何洪濤一直沒有實際製備這種既能救人又能殺人的好東西呢?哪怕當年在金河帝國里也沒碰過。

    原因只有一個,太危險,製備的時候危險、存儲起來更危險。它是能殺人,但無法控制殺誰,這就有點麻煩了。

    洪濤沒打算大量製造它,限制在實驗室規模就好,哪怕自己知道如何鈍化,也暫時不進入生產環節。什麼時候硝酸銀引火裝置弄出來了,啥時候再說吧。

    酸處理過後的甘油會分層,下層溶液里甘油含量最高。下一步就是脫膠,用白土當絮凝劑和脫色劑,把膠體皂和色素吸附沉澱。

    最好用的絮凝劑應該是矽藻土,但這玩意西北地區好像沒有,哪有還得和商人們打聽打聽,暫時是別想了。

    脫完膠的甘油溶液還剩一半左右份量,這時還不算完。第一步是用酸把鹼中和了,現在還得用鹼把溶液裡的脂肪酸皂化分離。

    這一步最重要,鹼液濃度低了,脂肪酸會在蒸餾的時候跟著甘油一起走。鹼液濃度高了,甘油容易產生聚合變稠,影響下一步蒸餾效果。

    什麼比例的鹼濃度合適,還得根據第一步酸中和的濃度慢慢測試,也受甘油溶液本身的質量影響。實在搞不准,就得再把第一、第三步反复幾次,很是麻煩。

    最終得到的是粗甘油,還得用蒸餾方式去水和析出鹽,剩下不到五分之一的透明油狀液體才是相對純一些的甘油,也就是丙三醇。

    “成了成了,別舔手指頭,這東西不能吃!王億,你帶隊回城把筆記做好。”

    丙三醇味道有點甜,孩子聽說這玩意沒毒就開始本能的去嘗滋味,然後就停不住了。試驗到此,下面的步驟不適合再讓孩子們參與,一次學太多他們也記不住。

    “是!聽本班長命令,列隊……向右看齊……”宸娘一走,趙傭就成了他這個班裡年紀最大的孩子,洪濤為了鼓勵他,給了一個班長的名頭。

    別看他已經貴為延安郡王,爵位僅次於一字王,但對班長這個連屁都算不上的官好像更看重,整天嘴裡全是本班長如何如何,再也不提本王這個稱呼。

    “嘿嘿嘿,天生就是帝王的命……”看著三隊小不點在王億的帶領下邁著整齊的步伐走了,高俅覺得有點奇怪,又覺得有點嚮往。他沒經歷過這種集體生活,但聽王五他們說過,覺得挺有意思。

    “天生的官迷!他們的身份也是王十告訴你的?”洪濤也不清楚天生帝王是個啥命,但高俅說的肯定不對。

    很多小孩子都喜歡當官,自己上小學的時候金月就是班長,胳膊上還帶著三道槓。只要她出門,不管去做啥,三道槓的臂章必須掛上。

    如果夏天穿裙子沒有衣袖,那就別在肩膀上。洪濤覺得如果不給金月穿衣服,她能把別針穿進胳膊的肉裡,也不會放棄這個榮譽的。

    “……王十說促進社都是經過考驗百分百忠於大人的……”是不是百分百忠於大人高俅真不敢確定,但他確定大人百分百不太喜歡這個組織,每次說起這個名字都皺眉。

    “成了,幹正事吧。”洪濤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解釋,而是端著一小瓶提純過的甘油去了另一邊的試驗台。

    有關硝化甘油如何製備的細節就不寫了,這玩意好像違禁。其實想寫也寫不出來,折騰了半個多月,硫酸、硝酸、甘油用了不少,結果屁的硝化甘油也沒搞出來。

    這已經不是洪濤第一次試驗失敗了,或者說失敗的次數遠遠多於成功。他那點高中化學水平也就只能達到這種水平,就算給一套現代化的實驗設備依舊提高不了多少成功率,根基太次。

    “這個項目暫時封存吧,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本官也說不清,等你們有時間的時候再去慢慢摸索。”

    但高俅不這麼想,還在頑固的堅持。最終洪濤不得不用命令的方式中止了這種意義不大的舉動。不是不願意讓他試驗,也不是反對失敗是成功之母的態度。只是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比如分餾煤焦油。

    金山煤礦開採快一年了,焦炭窯也正式出炭很久,唯獨還沒利用上的就是煤焦油。與其費人費力的把這些液體運送到馬尾城處理,不如就地解決。

    時間真是過得快,進入實驗室的時候大地還是一片蕭瑟,不知不覺間已經有點綠意了。石羊河畔用來汲水的水車也恢復了運轉,帶著冰碴子的河水順著拓荒者自己開挖的水溝流向了被冰封了一冬的土地。

    “老人家,地都收拾好了嗎?”離開了那個總覺得要爆炸的小屋子,洪濤感到渾身骨頭節都鏽了,又伸胳膊又伸腿,不打算騎馬,把韁繩交給了黃蜂,背著手向河邊走去。

    這裡也插上了界樁,顯然是拓荒民的土地。洪濤沒敢往裡走,沿著界樁轉了半圈,找到個正在掄著鋤頭挖溝的白髮老頭,打算和他聊聊。

    “……大人是涼州公人?”老漢只抬起半張臉,用一隻眼夾了夾,繼續低頭乾活兒。

    洪濤真可以算深入簡出,平時就算出門也是一身新軍軍裝。老資格的涼州人能認出他來,但新來的肯定沒見過,就算見過也不知道是誰,平時出頭露面的都是王二和訛力命。

    “沒錯,城主大人差我來問問大家還有沒有什麼困難。”對於這種狀態洪濤最滿意,喜歡挖坑的人都不願意被太多人認識,影響專業技術發揮。

    “困難……幹啥不難啊。就說這個些地吧,上面一扎厚的草泥,撒上種子就能長,可惜了全荒了。真不知道官府是怎麼想的,咋不早招呼人來呢!”

    可能覺得洪濤不是啥大官兒,也可能是這個問題問道點子上了,老漢終於停下了鋤頭,柱在下巴上打算聊兩句。

    “早來不成啊,早前這裡被西夏人佔著呢,這不剛搶回來沒兩年,帥司大人確定西夏人不會回來才敢招呼大家來。”

    要論裝孫子洪濤也是大宋第一,瞎話張嘴就來,說得還那麼順溜,連黃蜂都有種錯覺,以為帥司大人真的還在涼州城裡,自己只是出來體察民情的小吏。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17
486 不許一刀切





    “話是這麼講,可這地荒了可惜……西夏人就不吃糧食?”老漢自始至終也沒說出半個滿意,但他的意思應該差不多,只是表達方式不同。

    “您這是挖什麼呢?”聽口音洪濤分辨不出來這位老漢來自哪兒,但肯定不會離邊關太近,否則不會不明白西夏人的生活方式。

    “嗨,水渠,這個大傢伙頂事兒,再挖幾條溝把水引進去就省大事兒了。我家七口人原本只能種十來畝地,光挑水澆地就能累死人。有了它幫忙,兒子種幾十畝,我和老婆子閨女也能伺候十畝地……呸!”

    老漢說起地的事兒就沒啥埋怨了,全是滿足,對大水車更是舉起拇指贊不絕口,越說越有勁兒,向手心吐了口唾沫,論起鋤頭繼續挖。

    “來來來,左右我也閒著沒事兒,幫您試試……”看著老漢掄鋤頭掄的頭上直冒白煙,洪濤也有點躍躍欲試,想活動活動身體。

    “這、這使不得……”老頭稍微熟悉了涼州的規矩,不太怕官府的公人,但還沒達到從心底不怕的程度,不敢把鋤頭交出去。

    “啥使不得,我家以前也是種地的。來來來,您閃開幾步,看我的……走你……嗬!”

    為了把老頭的鋤頭騙過來,洪濤立刻就給父母改了戶籍,變成農村戶口了。連搶帶奪的拿過鋤頭,掄圓了就是一下……地還挺硬,看著人家鋤不太費勁兒,可是到自己手裡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嘿嘿嘿……你個娃子不老實……”老漢一眼就看出來了,啥父母務農都是編的,這位連鋤頭都不會使。

    “我家是種水田的……您這地是種糧食還是白疊子花?”依舊是片刻不遲疑就把謊話圓了,鋤頭繼續掄,啥對不對的,咱就是有力氣!話也不能停,正好了解了解王二的工作完成的如何。

    “要我說還是種高粱穩妥,兩個小混蛋非要種白疊子花。那玩意咱都沒見過,能種的好才見鬼!”得,這個問題把老漢惹毛了,指著遠處的幾個人影開罵。

    “官府不是派人教大家如何種了嗎?”聞聲洪濤立刻停下了鋤頭皺起了眉,這都快到播種季節了,要是還沒做好前期工作,今年的棉花收成恐怕就更不樂觀了。

    “教是教了,我沒去聽。種了一輩子地還得聽別人講,哪兒有這個道理。大人見多識廣,您給評評理,為啥種糧食就賣錢低,種白疊子花反倒多賣錢。那玩意不能吃不能喝,憑啥賣的貴?要我說這裡的城主就不懂種地,好地都種上花花草草,入秋以後大家吃什麼!”此時老漢已經進入了暴走狀態,不指著兒子罵了,改成了涼州城方向。

    “官府不是有糧食賣,也不比內地貴太多,種白疊子花多賣錢之後不是能買更多糧食回來嘛。我給您出個主意,乾脆讓兒子種花您種地,到秋天好歹家裡能落點糧食,左右都不吃虧。”

    老漢罵得越響洪濤心裡越踏實,這不是罵,只是一種對未知的恐懼和抗拒。能消除這種情緒的只有結果,像這樣祖輩耕種的老人靠講課是沒用的。

    “對啊!還是大人有見識,就這麼幹!我倒要讓那兩個小子看看,地是該怎麼種的!”

    一語道破天機,老漢就像接到了聖旨,連鋤頭都不要了,深一腳淺一腳的趟過田埂向遠處跑去,想來是要把這個好消息第一時間通知兩個兒子。

    “大人為何要給他出這種主意,要是大家都學他的話白疊子花會少種許多的。”

    黃蜂一直都在冷眼旁觀,只要沒有異常他一般都不吱聲,不愧是裴英的徒弟。不過有時候他也忍不住,比如眼下駙馬自己給自己找麻煩的行為。

    “強扭的瓜不甜,若是本官逼著你娶了王二,你肯定不樂意。別在意啊,本官就是打個比方。人和人如此,官府與百姓之間也是如此。很多事情最好別逼著百姓去做,而是要引導,用事實證明孰優孰劣,這比任何政令都好用。”

    洪濤沒當過農民,幾輩子裡都沒當過,但他對農民充滿了感激和尊敬。不管何朝何代,都是這群任勞任怨的人出力最大、收穫最小,還誰逮著誰欺負。俗話講欺負老實人有罪,自己就別再欺負他們了。

    “若是種白疊子花不如種糧,大人和官府豈不臉面全無,於威信有損。”黃蜂覺得駙馬的這個回答有些理想化,缺乏必要的政治素養。

    “誰也沒規定官府必須是對的,是人就會出錯,出錯了就認,還得承擔責任。你看周大人不就因為執政有誤才辭職去了肅州,咱們當官的不是為了當官而當官,是要利用這個位置來展現自己的能力。假如明知道白疊子花是坑人的玩意,但為了自己的面子還逼著百姓去種,要這種官員何用呢?你若是那個老漢的兒子,希望碰上這種官員嗎?”

    洪濤在後世見過、聽過這種一刀切的政令,也吃過虧,必須深惡痛絕。現在自己當政了,要是也玩這套的話,根本說服不了自己的良心。

    他認為搞這種政令的人必須都是笨蛋,就是因為能力不夠所以才圖省事放棄百姓利益,根本就不配坐在管理者的位子上。

    前面不是說過嘛,洪濤最恨笨蛋,就算不當政、不改革,他也不會為了掌控權利去當笨蛋的,這是一條無法逾越的底線。

    “……”黃蜂的三觀又被觸動了,駙馬所說的道理他以前沒聽過,對不對不清楚,但答案很清楚,只能搖頭。

    “這不就結了,己之不欲勿施與人。這話不是我說的,誰說的本官也不知道。有朝一日你也可能走上高位,到時候不管發布任何政令先換位思考一下,基本就不會出大差錯了。對了,我說的是管理自己的百姓,可沒說也適用於戰爭。假如將來你當了將軍,必須不能這麼做。敵人怎麼難受就怎麼來,拋棄一切道德、倫理和人性,誰扔的最乾淨,誰就是最終的勝利者。”

    與官員相比洪濤更願意當老師,每當能用自己的理念影響別人時,內心就忍不住的歡呼,為此再累再苦也覺得舒服。至於說自己的理念對不對,誰知道呢,用事實檢驗一番不就清楚了。

    其實就算洪濤不出主意,拓荒民們也不會傻乎乎的全部播種毫無把握的白疊子花,各家或多或少要保留一塊土地用於種植糧食。

    在這個問題上涼州官府選擇了柔弱和強硬兩種辦法應對,之前簽訂的合同可以更改一次,重新寫明種植白疊子花的畝數,種植數量越少優惠力度越低,收購價格也隨之降低。如果每家種植白疊子花的面積少於五十畝,拓荒田就會被強行收回,再分配給其它拓荒者耕種。

    強硬的是,涼州官府會不定期派出警察對各家的種植情況進行動態監控,一旦發現與合同不符的情況,沒二話,直接抓人沒收土地。一切敢於阻礙執法者的行為通通視為嚴重違法,可以當場射殺,也可以抓捕之後送到礦山做苦役。

    這條法案不用通過任何代表審議,因為涼州、甘州、肅州全是軍事管理地區,只要最高軍事長官、甘涼路兵馬都總管王詵簽字用印,即刻生效。

    湟州和馬尾城則不用執行此條法令,大家愛種啥種啥官府不管,你樂意把田畝全空著,只要能如數上繳土地稅即可。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17
487 豐收的季節(600票加更)





    事實上沒有官府提供白疊子花籽、沒有必要的培訓指導和收購指標,自己種植白疊子花還是很不靠譜的。

    棉花種子需要用硫酸脫絨,還得拿熱水浸泡催芽。前者是洪濤根據後世農業技術發明的絕招,後者則是回鶻農民世代總結出來的竅門,兩者合用效果應該更佳。

    進入五月份之後,好消息一個接一個的傳來,讓洪濤都有點目不暇接了。先是肅州城建造完成,質量如何沒親眼看到,但周一日和王大的信裡都不約而同的用上了一個詞兒,堅不可摧!

    想來有王七這個融匯中外的建築天才在,新肅州城必然不會成為豆腐渣工程。

    接著是王二的統計數字出台,涼州城附近的拓荒田播種白疊子花宣告初步成功,出苗率很高,甚至比回鶻人的還高。

    這讓幾位回鶻農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把原因推給土地,說這裡的土地太肥沃。其實這和硫酸脫絨的效果密不可分,原理嘛,洪濤也不清楚,反正後世棉農就是這麼做的,肯定有原因。

    然後是化學實驗室的王四和王五攜手,經過兩個多月的不斷試驗,終於把無水乙醚給弄了出來。王十四好奇心太大,非要試試官人所說的迷醉效果,結果被連夜送到了涼州城,見到洪濤時還處於半昏迷狀態中。

    這麼做的後果就是被免除實驗室試驗員身份一個月,專門負責打掃實驗室和院子。敢於挑戰規則的人,不管後果如何,都要受罰。

    還沒等洪濤的笑容完全綻放出來,黃懷安又來獻寶了。土銑床和車床沒什麼突破,但他把紡車給改造了改造,提高的不算太大,四倍而已!

    紡車,就是把絲、麻之類的纖維捻成線的工具。最初人們是用手撚線,太慢了,後來才發明了手搖紡車,由錠子給線加撚,速度快了很多。

    涼州毛紡廠就是採用的此種生產方式,先把處理過的羊毛變成毛線,再用織機織成布匹,才能製作毛料布匹。毛紡廠的毛線產量並不取決於織機的多少和先進與否,而是看紡車工人能紡出多少毛線。

    和絲綢、麻布比起來,毛線多了一個用途,它可以不通過織機編織,用手工織造毛衣毛褲,但在紡線的環節上沒任何差別。

    可是棉布就沒這個優勢了,誰也不會自己拿棉線編織衣服穿,必須織成布才有用。這麼一來,紡線就成了限制織機產量的環節,太慢了。

    北宋有一種大紡車,可以上幾十個錠子加撚,由水力驅動,一晝夜能紡百十斤絲麻。不過這種紡車紡出來的線太細,用於絲綢和麻線這樣的超長纖維可以,羊毛和棉花的纖維相對較短,再這麼紡線就不成了,強度不夠,很難用於織機。

    黃懷安改造過的紡車上有四個加撚錠,雖然速度上沒有大紡車快,但紡線的粗細可調。配上變速箱之後依舊能用水車驅動,這樣就暫時解決了紡線環節的產能不足問題。不能說直接提高了四倍產量,但兩三倍還是有的。

    為啥說是暫時呢,因為事物總是在發展的,紡車升級了,很快就會有人去琢磨織機。只要有足夠的利益驅使,織機早晚也會升級,然後黃氏紡車就又落後了,還得繼續升級。人類的科技就是這麼你進一步、我追一步交錯著發展起來的。

    “官人,屬下偷偷試過了,此物確實犀利,一寸厚的松木板被穿了這麼大個洞,渭橋鎮的鋼甲也防不住。就是距離太差,十五步外無法把控準頭。”

    做為科技帶頭人的王大頭肯定不甘落後,他也提著一個皮袋子來獻寶了,還是偷偷摸摸的,說話聲極小。

    袋子裡是把一尺來長的前裝手槍,模樣像極了十六世紀歐洲的燧發槍。其實它就是燧發槍,之所以造成了這個樣子,完全是洪濤手繪圖紙的功勞,王大頭忠實的把圖紙上的一切還原了出來,絲毫不差。

    還多了點東西,銀飾。王大頭這個毛病看來一輩子都改不了,不管做什麼總要盡善盡美,哪怕只是個試驗品,依舊要在槍身、槍柄鑲嵌上精美的銀飾,以體現他的手藝不俗。

    “再長的槍管還是無法製造?”洪濤對這玩意連試試的興趣都沒有,它沒什麼實用性,在戰場上連把手弩都不如。更沒有成本優勢,完全靠工匠手工打造,產量非常低。

    “管子倒是能做出來,就是裡面的三根膛線不好弄,入刀稍微有些偏差就會有深有淺。”一提起這個問題王大頭那隻殘廢的右手直哆嗦,他真想親自上陣挽回名聲上的損失。

    “不急,慢慢來,細管有困難就先弄粗管,熟能生巧嘛。這玩意不能放在本官手裡,回去之後即刻熔毀,半點風聲都不能透露,否則你我都要面臨殺身之禍。”

    洪濤是真不急,即便王大頭把帶膛線的槍管造出來了,自己也拿不出合適的發射藥和底火,還是個廢物。

    湟州工匠們的起點已經很高了,至少比當年的金河帝國高,他們欠缺的只是經驗。這玩意急不得,還得讓成功她媽上場慢慢磨練。

    其實以他們的技術儲備,製造前裝滑膛槍綽綽有餘,但洪濤不想這麼幹。有了鋼板弩、攻城弩、箱車

    和霹靂彈、火油彈,新軍已經可以從裝備上碾壓同時代的所有的軍隊,沒必要再更換滑膛槍。那玩意並不比現在的武器先進多少,造價還那麼高,沒什麼大用。

    那能不能弄幾門滑膛砲出來呢?技術上完全能,可實際情況不允許。新軍不能再加強戰力了,那樣會讓朝臣更恐懼,保不齊連皇帝都得有想法。

    所有的熱武器研究都只停留在試驗階段,即便試驗成功也只能進行生產工藝方面的磨合調整,沒有必須情況下不打算批量生產。

    到底是先去化學實驗室試驗火棉,還是去涼州機械廠裡完善槍管加工工藝呢,亦或去毛紡廠看看黃氏紡車,或者巡視一下棉花田?

    “甜瓜長勢不好……我說大上啊,你手腳都有傷,沒事兒就歇會兒吧,又不缺那幾口瓜果吃。”還沒等洪濤想好該優先乾什麼,高俅又一瘸一拐的來了。他真沒什麼新發現,是來求解惑的。

    這傢伙也屬於閒不下來的主兒,涼州的化學實驗室和玻璃作坊屬於新建,還沒有正式生產任務,他就在旁邊弄了一個暖棚,打算繼續種瓜點豆。

    之所以要來洪濤這裡求助,原因很簡單,野地裡的瓜秧比暖棚裡精心伺候的長勢還好,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老師不是說遇到不合理的問題,一定要想辦法了解清楚,好奇心才是做學問的根本動力……”

    高俅一看老師不願意給答案,不得不把絕招祭了出來。這一招號稱必殺技,是孩子們通過很多實踐總結出來的,對付養父非常好用。

    “……成吧,去告訴黃蜂備馬!”洪濤咬了好幾次牙,忍住了揍高俅一頓的衝動。這群孩子學好慢,學壞是真快,連高俅這麼老實的人都知道用自己的話來堵自己了。

    暖棚的面積沒有馬尾城大,總共不到半畝地的樣子,裡面的瓜秧長勢並不賴,綠油油的看著就健康。但高俅說他在實驗室西邊還種了幾隴瓜苗,打算趁著春夏季節合適增加點產量。

    問題就出在這幾隴瓜苗上,它們的長勢更好,綠得都發黑了,植株更高、葉片也更肥厚,真的有點氣人。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17
488 偶然發現





    要知道暖棚裡的土地是深翻過的,還施了底肥。鬆土、澆水高俅是一次不落,且環境溫度更高,怎麼會長不過普通田地裡的呢!

    “大上啊,這回你可真把為師難住了,是不是種子不同?”洪濤只是個陽台族,看過一些有關種植、積肥方面的書籍,理論知識多於實踐經驗,對於這種明顯不合常理的事兒也沒法解釋。

    “此地的瓜秧都是從暖棚裡移植出來的,老師不是說過植株過密結果反而少,學生才會多此一舉。”高俅對這個解釋不認同,種子都是一樣的,甚至發芽長出真葉的地方都是一樣的。

    “黃蜂,你去找兩個精於耕種的拓荒民來,我還就不信了!對了,是請來啊,人家要是忙就花錢僱,別敗壞了你家大人的名聲。”

    看著高俅一臉愁悶,洪濤的好奇心也被激了起來。今兒還就得和它耗上了,自己不明白沒關係,咱有明白人能請教,總不能專業的農民也給不出準確答案吧。

    但這次還就是沒有答案,黃蜂找來的兩位老把式看過兩塊地裡瓜秧之後,又翻了翻地裡的土,再捏起一點放到嘴裡品嚐,然後異口同聲的說是田畝裡的土更肥,所以才會讓瓜秧長得如此旺盛。

    但人家也說了,土地太肥沃對瓜果沒有啥好處,會造成瓜秧瘋長卻不愛結果。什麼時候施肥、施多少都是有講究的。

    “大人真是神仙下凡,教出來的學生種地也如此精妙,幸虧大人的學生不多,不然就沒了我們的活路。”

    不過對於高俅的種植手藝兩位老把式還是交口稱讚的,他們不太明白暖棚的用作,只是覺得能讓瓜苗出芽如此早必須是絕技。

    “嘿我個暴脾氣,黃蜂,去通知蓮兒,把本官的午飯端過來,今兒本官和它們拼了!”

    這樣都沒得到滿意的答案,洪濤真忍不了。自己是星君下凡啊,怎麼能對付不了幾棵瓜秧呢,尤其是當著學生,這個臉丟不得。

    “高俅,你老實交代,到底往地裡埋什麼了,是不是專門搞把戲來折騰老師玩的。宸娘年紀小,王二、王十她們是女孩子,調皮一些本官能忍,你要是也學她們肯定沒好果子吃!”

    坐在地頭上吃完了午飯,洪濤開始了仔細勘探,甚至挖出幾棵瓜秧,把地裡刨了個半米多的大坑,依舊沒找到土地肥沃的答案,有點惱羞成怒了。

    “學生不敢,這裡半個月前還是荒地,學生只是扔了一些實驗室的垃圾。待他們幾個來了之後,垃圾全都裝到木桶里送去焦炭爐焚燒了,這才空下來… …”

    高俅覺得自己要倒霉,玩了命的解釋不是惡作劇,同時也想好了,以後再有閒事不明白絕對不去打擾老師了。

    “實驗室的廢料……來來來,和本官說說,你近來都在做什麼實驗?”廢料……肥料,這個詞兒引起了洪濤的注意。難道說高俅又弄出什麼新鮮玩意,無意中成了肥料?

    這回算是猜對了,高俅確實沒閒著。硝化甘油的試驗沒成功,他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煉焦窯的煙囪上。既然老師能把製鹼的廢氣變成鹽酸,他也想試試自己的本事,能不能把煉焦窯的廢氣利用利用。

    為此他也讓木工作造了一個類似焦炭桶的裝置,套在煉焦窯的煙囪上,試著用各種液體和焦爐廢氣起反應。

    水、糖水、鹽水、酒精、硫酸都試過,得到的產物一一收集起來。結果嘛,好像都沒啥用。下一步他正打算用鹽酸和硝酸試試,看看有沒有收穫。

    “你確定把廢液都倒在這裡了?”煉焦爐的廢氣裡含的物質可多了,無法確定具體種類,但聽說高俅用到了硫酸,洪濤好像有點眉目了。

    “肯定,這里以前是個小坑,學生嚴格遵守了先生的教誨,每次傾倒廢液之後都會用土掩埋,開墾瓜田時才用鋤頭深翻過一遍……”高俅指著瓜隴中間,使勁兒向老師說明自己是遵守規矩進行試驗的,真沒犯規。

    “這他媽就叫傻人有傻福,本官如此睿智,愣是沒你的狗屎運管用,天意啊!走,去看看你收集回來的東西。”聽了高俅的敘述,洪濤基本確定了一種可能性,不由得仰天長嘆命運的不公。

    水、糖水、鹽水的溶液都被洪濤排除了,他唯一感興趣的是硫酸溶液。焦炭爐的廢氣中有很高比例是焦爐煤氣,煤氣中氨的含量很高,硫酸恰好可以中和氨,得到的新物質叫做硫酸銨。

    硫酸銨是啥呢,它是一種氮肥,後世裡某寶上就有賣的,但是換了一個名字,叫肥田粉,其中的主要成分就是硫酸銨。這就是高俅種在野地裡的瓜秧為何比精心伺候的暖棚瓜秧長得還壯的唯一原因。

    再好的農家肥、土化肥,在短期效應方面也比不上真正的化肥來的快。不過硫酸銨的使用是有限制的,不能長期施用,否則土地會酸化結板,產量越來越低。

    高俅還真是狗屎運,他弄的硫酸銨溶液含量很低,又被深翻擴散開來,恰好達到了合適的含量。

    如果濃度再高點,這些瓜苗不僅不會生長旺盛,反而會因為根部萎縮而枯死,或者根本不長,這就是常說的燒根現象。

    那硫酸銨有用嗎?必須有用啊,它是高效氮肥,對種地的農民而言簡直就是神藥。土地酸化的問題非常好解決,把硫酸銨的價格調高,逼著農民用它和農肥、土化肥一起用。只起到補充作用,含量別太高就不會引起土地酸化,還能起到增產的作用。

    而且吧,硫酸銨還有除蟲去病的效果,不是對人體,而是對植株。有了它的加入,可以預防和治療一部分農業病蟲害,放在古代這就是高產的不二選擇。

    再往大點講,能把每畝地的產量提高百分之十,對整個國家而言就是了不得的收穫。既沒增加田畝數量又沒多佔用人手,平白就多了一成糧食。上到官府和皇帝,下到平民百姓都得樂開花。

    在古代什麼是戰略級別的武器?第一個就是人,沒人幹啥全不靈,打仗都吃虧;第二個就是糧食,沒糧食人越多死的越快;什麼兵甲利器火槍大砲都得排在後面,不值一提。

    所以洪濤真不用考慮先做什麼事兒了,就是它吧!先把硫酸銨的收集、提純工藝弄出來,然後湟州、甘涼路,乃至整個北宋的糧食敞亮全會大幅度提高,這就叫科技是第一生產力。

    如何收集硫酸銨呢?這是個新課題,洪濤也沒涉及過。但沒關係,他有的是時間和人手,慢慢試唄。

    採用製造鹽酸的水浴方式不好使,因為焦爐煤氣中氨的含量沒那麼高,也不像氯氣那麼容易溶於水,僅僅靠加大接觸面積得到的硫酸銨溶液濃度很低,還特別費硫酸。

    那就換一換思路,能不能得到濃度更高的焦爐煤氣並增加中和時間呢?這回就得看胡家丑儿的了。

    他對各種窯和各種管道一門靈,早就接替了他父親胡二成了湟州最大的窯匠。收集煤焦油的一系列管道和冷卻池就是他發明的,現在還得由他出手。

    煤焦油就是利用的焦爐煤氣,合成硫酸銨的工序根本不用單獨建立,丑儿的選擇就是在煤氣冷卻池前面加一座煤氣收集室,用鼓風機把焦爐煤氣全都吹到這個密閉的空間裡,先和下面硫酸池裡的硫酸產生反應。待到氣體溫度下降之後,再打開閥門往冷卻池裡放。

    這樣一來,氨氣含量高了,硫酸銨溶液濃度就大了,還為煤焦油去除了一部分雜質,對後期分餾煤焦油還有好處,真是一舉N得的絕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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