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大宋有毒 作者:第十個名字 (連載中)

 
mk2258 2018-3-26 22:54: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91 74733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11
458 雷聲大雨點小





    “有屁快放,時辰馬上就到了……”直到此時洪濤也沒把周一日的話完全往心裡去,眼神時不時就會向北面的驛道上瞟兩下。和周一日閒聊只是為了給自己減壓,沒錯,他此時也很緊張。

    “我們私下成立了一個**促進社,打算用畢生精力去完成大人的設想。”駙馬罵人了,週一日毫不遲疑的把罪責坦白了出來,然後頭一低,一副愛咋地咋地的德性。

    “……你信不信我也把你吊在木桿上,別以為拉上她們就能讓本官心軟!”聽聞此言,洪濤立馬就把向北關注的眼神收了回來。

    好嘛,基層組織都發展到自己眼皮底下了,還尼瑪**,還大人的設想!我自己都不知道**啥摸樣,設想個屁啊!

    在這件事兒裡洪濤覺得周一日才是主導,青年團員們都是受了她的蠱惑。這個女人真是讓自己刮目相看,野心可比自己大多了。她是個古人,比自己起步晚了小一千年,但在思想層面上已經基本追上了自己,太可怕了。

    現在洪濤已經不是嘬牙花子了,而是咬牙切齒,還嫌不解氣,一把抓住了周一日的手腕,也顧不上下面的民眾是否會發現異常,惡狠狠的盯著那張本來就不太白、到了高原之後又黑了幾分的小臉。

    “……大人若是不喜,屬下就回渭橋鎮繼續為爹爹奔忙,為何要以死相逼!”駙馬的反應也讓周一日很是迷惑,平日里駙馬身邊的人犯了錯頂多是以家法懲戒,怎麼輪到自己就要喊打喊殺呢?

    合算自己盡心盡力的忙活了好幾年,在駙馬眼中還是不如王大她們的份量重。人都有脾氣,尤其是女人的脾氣一上來那就沒理智可言了,她居然在木台上和駙馬來了個面對面,瞪著眼、咬著牙,頂起了牛。

    台下的眾人早就發現木台上的兩個人有點不對勁兒,觀眾來的差不多了,人犯也在下面跪了半天,然後呢?大家就看著你們倆在台上竊竊私語?

    不光說,怎麼還拉著手拌上嘴了!有私情滾到湟州銀行或者花膏工坊裡嘛,何必非展示給大家看呢。這大中午的,是殺還是放趕緊給個話兒啊。

    “唉……內憂外患,沒一個省心的。訛力命,吹號吧。此處事了之後,帶著你那些社員一起去銀行金庫等候發落。”

    聽到台下民眾發出的噪雜聲,洪濤也意識到自己和周一日在台上這番舉動有些失了身份。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時辰早就過了,北面還是沒什麼動靜。也罷,該死**朝上,愛咋地咋地吧。

    週一日還想再說什麼,但嘹亮的銅號聲打斷了她的企圖,看駙馬的樣子也不打算再聽,只好把手裡的紙捲打開。這是湟州州衙的判決書,上面對商號的罪狀做了大致說明,也對相關涉案人員做出了最終判決。

    從掌櫃到賬房先生總共十七人全部都是死刑,罪名是破壞湟州經濟,依據的不是大宋律而是湟州律。這是一部以大宋律為基礎修改的法律,罪名沒增加幾個,刑罰卻簡化了九成多。

    在湟州律裡只有三種刑罰,最輕的是勞動改造,只針對亂扔垃圾、隨地大小便、醉酒打架沒傷及性命之類的過失犯罪,通常就是判打掃城內衛生十天到一個月。

    最重的就是死罪,凡是故意破壞湟州新政的所有行為都可以判死罪,蓄謀殺人、縱火、下毒、搶劫之類的自然也是死罪,還不用等朝廷批复,全是立即執行。誰讓湟州是特區,駙馬又知湟州所有的事情,有這個權利。

    中等的刑罰就是苦役,通常死罪的從犯、過失殺人、經濟犯罪、偷盜、姦淫者全會被送到石灰礦去挖石頭,從幾個月到十幾年不等。

    其實判了挖礦十幾年還不如直接死刑呢,在那種工作環境下又缺少必要的勞動保護,能抗住十年不死基本也屬於星君下凡。

    這種簡單粗暴的律法也就適合湟州和甘涼路的現狀,大家生活的本來就簡單粗暴,絕大多數人根本就不懂律法,腦子全是一命抵一命的樸素認知,法律太仔細真沒啥用,反倒還成了理解障礙。

    但隨著經濟發展,湟州律肯定還得不斷完善細化,這個工作其實已經展開了。不管是湟州的11人代表還是馬尾城的7人代表,他們平時的主要工作就是代表各行各業提出更合理的規則,然後互相溝通討論。

    什麼時候達成全體一致了,什麼時候就可以寫進湟州律,做為正式法律開始執行。再往後還可以細化出各行各業的單獨法律,同時把執行起來有問題的律條加以完善或者剔除。

    但這個工作有個非常漫長的過程,通常要用代來做時間單位,得由幾代人甚至幾十代人不斷完善細化調整,才有可能逐漸達到相對的公正。

    洪濤只是想給後人起個頭,並且要起好、起正。現在的湟州律可以粗狂、可以漏洞多,但根子不能歪,必須以體現相對公平、制衡權利為基本原則。否則根基都是歪的,以後弄的越細緻、越完善,就歪得越厲害。

    這兩個商號的人也是點背,假如過上五年十年的再來湟州撒野,說不定就不是死罪了呢。但話又說回來了,假如湟州律執行了五年乃至十年之久,大家已經養成了按照律法生活的習慣,這些有背景的商號還敢來這裡觸霉頭嗎?

    這就好像國人在國內各種隨意,一旦去了律法執行比較嚴格的國家立馬就知道收斂,甚至比當地人還乖巧。

    人就沒有天生的低素質,到底會成為什麼樣的人完全看周圍環境。這也是所有動物包括人類的本能,適應環境!

    但現在正被押上台的十多個人沒有適應環境的機會了,甚至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每個人都被綁的和粽子一般,嘴裡還塞著麻線團,除了能用一雙驚恐的眼睛表達簡單的情感外啥也做不了。

    “從本官到湟州城的那一天開始,就總有人想試探本官的底線。二年前本官用三十多條人命說明了這個問題,可惜有些人還是沒聽懂,那今天本官就再說明一次。只要本官在湟州一天,只要皇帝陛下不撤換本官,誰在這裡都要遵守律法,本官只認法不認人。而且越是官宦人家犯法,處罰就越要高一等。他們有條件讀書明事理,如若干出非法之事沒有別的解釋,只能算故意破壞大宋律法,故意荼毒百姓。廢話不多說,這些人的性命比說什麼道理都明明白白。他們會和那些肉乾掛在一起,時刻提醒大家律法的重要性。兒童團出列!”

    等周一日宣讀完了最終判決,洪濤開始了結案陳詞。硬邦邦的幾句話,比攻城弩射出去的弩箭還尖利。

    說完之後一揮手,兩隊兒童團就走了上來,和當年的王大她們一樣,每人手裡攥著一把匕首。歲數雖然小,但眼神很堅定,即便有幾個孩子的手在顫抖,也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興奮。

    當年師姐們的表現已經成了傳說,而她們正是聽著這些傳說長大的。若要想像師哥師姐們一樣成為大將軍,這一刀不光要割出去,還必須割的漂亮,爭取超過師姐師哥才對。

    至於說害怕,人到了有些時候就不知道害怕了,或者說是狂熱抵消了畏懼,身體直接被腎上腺素控制,腦子裡都被傳說充滿,失去了理智。

    就連剛剛加入兒童團不到一個月的三位皇子也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瞪大了雙眼,準備親身感受這血淋淋但熱血沸騰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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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1 整合資源(加更)





    他出身禁軍,又管理過寨堡且挺有成績,這兩年多來也一直兢兢業業、穩穩噹噹,當個湟州知州毫無問題。

    至於說他對自己的忠誠問題,這一點有王十來保證。敢有三心二意,保不齊哪天就會被瘋馬撞死,或者讓西夏逃兵一刀捅死。

    再加上湟州各部門基本都被青年團成員控制,暗中還有個促進社,就算沒有王十,估計他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來。

    然後周一日就會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她將會帶著從渭橋鎮悄悄趕來的周家探礦高手遠赴肅州,一邊協助王七建城一邊悄悄探礦。

    石油就不用探了,當地牧人祖祖輩輩就知道這種從地裡冒出來的玩意,謂之石漆。隨便找個石漆泉,挖口井就能咕嘟咕嘟冒。

    用處嘛,牧人覺得這東西又黑又臭,沾上就洗不干淨,根本沒用。燒火?別逗了,直接燒石油一壺水沒燒開,整個帳篷裡的人全得熏死,煙太大還有毒,他們寧可燒牛糞。

    “這就是你們促進社追求的目標,好生活光靠理想沒用,它是用煤、鐵和石油堆砌出來的。”

    週一日對這個任命有點想不通,這也是人之常情,礦開的再大也沒當官有感覺。洪濤的回答很噎人,你不是嚮往**嘛,別光喊,來點實際的唄。

    “肅州是甘涼路的西大門,以後往來這條路的西域客商最先經過、最後停留的大宋土地就是肅州城,能不能把它建好、經營好,關係到整個甘涼路未來的發展。王大領軍你領政務,有沒有信心在一片白地上再給本官造就一座湟州城?”

    光談主義還不夠,下面就是有關理想和個人成就的大餅了。像週一日這樣的熱血青年洪濤在後世見過不少,給他們一片天空可以實現理想比什麼都好用。當然了,首先要確定不是個光會說不會做的廢物,幸好週一日不是。

    “屬下明白,即刻啟程!”週一日的回答很乾脆,眼睛裡燃燒著一股火焰。她是不會武功,也不會上陣殺敵,但這股火焰有時候比王大的新軍殺傷力還大。

    送走了周一日,再把苗魁派到甘州接替援建肅州的王七鎮守,洪濤總算可以休息休息了。現在的涼州城就像蜘蛛網的陰暗角落,而他則是一隻大蜘蛛,靜靜爬在蛛網上觀察。

    有漏洞的地方趕緊補上,不時把網加大加粗,根本不去搭理那些小蚊蟲,而是把目光瞄準了遙遠的西方,等待著那些肥大的飛蛾,咬一口就流油的。

    “你們三個男子漢還打不過她一個小丫頭?動不動就哭,可知道在姑丈的學校裡,哭就是受罰的理由?去,一起把她打翻,姑丈就在這裡看著,誰也不許幫忙!”

    除了大事之外,每日里洪濤面臨是更多瑣事。別人不敢拿雞毛蒜皮來煩他,可三位皇子真不講究,屁大點事兒也得來找姑丈做主,比如被宸娘打疼了。

    別人都能瞞住,可是三位皇子的身份用不了幾天就被她給套了出來,因為她不用問別人,直接去找皇子,亮出她養的那些小寵物,再給他們一些笑臉,三個禿小子就啥都忘了。

    可惜他們不了解,這位外貌和宋人截然不同的小娘子長著一顆很不地道的心。自打知道了皇子身份之後,宸娘就變本加厲的欺負他們,每天不給弄哭兩次就算她不在涼州城內。

    為此洪濤沒少埋怨,但小丫頭振振有詞,說是不從小鍛煉意志品質將來就不能當一位好皇帝,不能管理好偌大的國家。她這不是在故意欺負人,而是在教他們做人。

    對於這套理論洪濤是百口難辯,只能聽著,還得點頭稱是。因為這是他自己說的,當初就是這麼教導宸娘和兒童團那些孩子的,總不能說是錯吧,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其實洪濤很清楚宸娘為什麼會專門挑三位皇子欺負,她本不是個喜歡欺凌弱小的人,甚至很反感。原因只有一個,皇子的身份。

    在宸娘心底她就是未來的女王,不管國家有沒有影兒,反正是認定了女王的事實。國家自然有養父幫忙,她只需要盡快得到族人的認同,然後展現出女王應該有的能力即可。

    一邊是未來的女王,一邊是三個有可能的大宋皇帝,同行是冤家啊。孩子們沒那麼多心思,本能就會去比,看看誰比誰更厲害,好像這樣就能確定未來的地位誰高。

    洪濤能做的只有鼓勵三位皇子去和宸娘爭,可惜這三塊料真的太慫。比身體,三人加起來也打不過宸娘。要不是宸娘知道打壞了皇子會給養父招來麻煩,特意手下留情,他們早就爬不起來了。殺過人和沒殺過人真不一樣,那種臨危不亂的狀態和無所畏懼的感覺不是能輕易學會的。

    比腦子吧,除了在經史典籍上三位皇子能輕易戰勝宸娘,其餘的沒一樣能拿得出手。就連自己給自己洗衣服都洗不干淨,用西迪的話講就是三個自己都照顧不了自己的小孩子。

    還好她並不知道這是大宋皇子,否則肯定會對這個國家失去信心,進而對自己也有點看法。猶太難民對自己有什麼看法很重要嗎?不能說很重要,但也有影響。

    洪濤正打算讓他們成為幫手,因為這些傢伙腦子裡的東西確實有用,尤其是稅收和金融方面的知識,有時候甚至比自己這個來自千年之後的金融盲都明白。

    古人不是說過,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如何建設一方水土比佔領它複雜的多。

    搞農業太慢了,只能作為基礎,想快速發展必須依靠商業。從無到有成系統的發展商業,並建立一套相對成熟的稅收和金融系統,就是讓洪濤最頭疼的問題。

    原本洪濤打算就利用現成的,比如大宋的稅收系統。這玩意雖然粗糙了點,但勝在隨處可找到精通之人,也有現成的實例可對照,操作起來比較容易。

    缺點嘛,缺點就是沒有任何技術上的進步,也不太適合將來的商業模式,弄來弄去還是老一套,對長遠發展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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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 引咎辭職





    還是那句話,凡事兒都有正反兩個方面,沒有一件事兒是全好或者全壞的,好和壞的比例會根據時間點不同、所處環境處境不同、所要追求的目標不同隨時變化。如何確定一件事兒的好壞,是人生中比較關鍵也比較複雜的問題。

    在促進社的問題上,洪濤覺得就目前而言它是個弊和利基本相等的選擇。其實叫社團、組織、政黨都可以,它無非就是在身邊人裡選擇一群精英,用於團體的發展壯大。

    再有本事的人也無法一個人影響整個社會,古人不是說了嘛,一個好漢得三個幫。洪濤不是好漢,所他得找三十個、三百個、三千個人來幫忙。

    其實這件事兒一直都在洪濤的計劃當中,只是沒想到讓王二、王十、週一日和這些孩子給搶了先。雖然有點早,既然是計劃中的事情就沒必要推到重來,稍微改一改也不浪費。

    “官人答應了!嘻嘻嘻……我就知道官人不會懷疑,怎麼樣,這回服氣了吧!”最不希望促進社被解散的就是王十,這個組織的存在對她的工作最有用,或者說她就喜歡搞這種偷偷摸摸的事兒。

    聽到真的不用解散了,一傢伙就蹦了起來,掛在洪濤的脖子上腳下還不斷踢騰,就像小時候輪流拿養父當馬騎時那般高興。

    “去去去,站好,你的問題還沒說完呢,別嘻嘻哈哈的想蒙混過關。”隨著孩子們一天一天大,洪濤對付她們的辦法也越來越少了。

    要是男孩子還好辦,急眼了揍一頓,哪怕打斷胳膊腿也不心疼。但是面對一群半大不小的丫頭真是下不去手,嚇唬吧,她們的抵抗力越來越強,也不太奏效了。

    “促進社的事兒要嚴格保密,假如我從外人嘴裡聽說了哪怕一個字兒,沒商量,立刻解散。另外我看你們都太清閒了,當年是我和許師傅親自教授你們,現在你們都長大了,也該替我分擔一部分工作。以後兒童團的教育問題就由促進社負責,你們從中挑選比較優秀的孩子帶在身邊,讓他們成為促進社的預備社員。不過有一個問題我要特別強調,暫時不要對外發展正式社員。目前還不是擴大的時候,有特別合適的必須先報於本官,經過考察之後才可以正式接觸。有問題趕緊問,沒問題的馬上滾蛋!”

    眼見一場批鬥會又要開成聯歡會,洪濤不得不趕緊說正事,免得她們再有機會和自己耍賴。眼不見為淨吧,自己釀的酒再酸也得喝。

    吳王府商號的事情基本就這麼告一段落,兩家各賠償了幾十枚金幣給被他們禍害過的商人,然後再繳納一百枚金幣做為罰款,人就放了,下不為例。以後還可以來做生意,但必須守規矩,要是再犯就真的是嘬死了。

    這是11人代表與裴英商議好的條件,他們身上肯定沒帶這麼多錢,回到開封之後會遣人送來,有裴英作保想必兩家商號也不會賴賬。

    其實這兩家商號也不是吳王府的嫡系,甚至都不是吳王妃的屬下,而是通過關係向吳王妃花大價錢買來的身份,有點像後世的挂靠關係。打著主家的名號出去經營,但出了事兒主要責任得自己承擔。

    “大宋與西夏、北朝對峙,全憑兵甲犀利、兵士眾多且訓練有素,這一切都是需要花錢的,花大價錢。無論國努還是內帑皆來自民間,像他們這樣亂搞無異於殺雞取卵。民間一旦失去創造財富的積極性,光靠農耕和禁榷的稅收能撐多少年?好好想想吧,假如老大人真的對陛下忠誠,就不該在這個問題上視若罔聞。這是本官的錢經一書,上面就有答案。”

    再次和裴英見面,兩個人誰也不想搭理誰。按照之前的協議,裴英已經是駙馬的孫子了,雖然是氣話,但也讓人很難受。

    洪濤才不管裴英難受不難受呢,既然已經翻了臉那就別再藏著掖著,所有利弊都要和他講清楚。具體如何向皇帝匯報是他的權利,但自己這邊不能不吱聲。該給吳王寫的信得寫,該給皇帝的奏章也不能耽誤。

    處理完了商號的事情洪濤沒敢多耽擱,又帶著三位皇子和明顯見少的兒童團啟程去往涼州。裴英有一句話說對了,湟州真不是很安全,外來人口流動量太大,城內也沒有合適的館驛,不適合讓皇子們久居。

    還是涼州好,那裡目前仍舊是軍管,大部分居民也住在城外,人員成分非常簡單,安全度極高。

    隨著甘州和肅州也納入了甘涼路版圖,涼州的地位會越來越高。未來它應該能取代湟州的地位成為甘涼路的政治文化經濟中心,所以洪濤打算慢慢把重心向涼州轉移。

    可惜目前自己沒那麼多人力物力去建設涼州,有限的資源全要用到修路上去,現在又多了一個比修路還要緊的事兒,肅州城。

    繼續西進短時間內是不太可能了,把控制區域向東縮到幾百里外的甘州又不符合洪濤的雞賊性格,他在這方面是屬貔貅的,只吃不願意拉。

    而且肅州別看沒涼州城大、不如甘州城守軍多,卻是個不可多得的寶地,附近的礦產資源非常豐富,發展潛力很大。

    西面的玉門有石油,後世是個很有名的化工基地。南邊祁連山腳有鐵有煤,還有金礦和石灰礦,儲量不大,可是對於洪濤來講已經足夠用了。

    最讓洪濤心動的是古人對此毫不知情,這讓他不得不打算在偏遠的肅州用戰俘採礦,然後在甘州和肅州之間複製一個渭橋鎮出來。

    這倒不是想準備造反,而是為自己多留一條後路。假如神宗皇帝身體沒問題,洪濤即便在肅州開礦也會讓皇帝知道並首肯,沒必要背負這份責任。

    但神宗皇帝都要被迫立太子了,想必身體一定有毛病,還不是小毛病。未來的太子是誰不知道、未來的新皇帝啥打算也不知道,兩眼一抹黑。

    唯一能知道的就是神宗皇帝一旦走了,自己就是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滿腦袋都是屎盆子、滿身都是問題的萬人恨,有N多朝廷官員都想除之後快。

    假如太子不是從這三位皇子中誕生結局就更淒涼了,新皇帝會怎麼想?好啊,你支持的三位皇子都失敗了,又手握重兵富甲一方,怎麼想怎麼是一個大隱患,不拔掉這個釘子新皇帝睡覺都睡不踏實。

    為了應付萬一發生的最壞情況,洪濤不得不為自己多布一步閒棋。只要自己夠強大,到時候不管是玩軟的還是玩硬的,和大宋朝廷都有的談。

    談判這個事兒手裡必須有牌,光靠叫聲姑丈屁用也不管。古人早就總結過了,帝王無愛、皇家無情。

    那這個事兒由誰去具體操作呢,王大肯定不成,她打仗是把好手,有舉一反三、隨機應變的能力,但搞生產建設兩個月就能把俘虜全累死。這件事兒還得由專業人才去做,比如周一日。

    這次湟州商號的事兒處理完了,但總的有個官員出面負責吧,總不能說全是民間的商業糾紛,所以她這個大宋有史以來第一個女州官就該引咎辭職了。

    這樣做也是為了保護她,湟州本來就是別人攻擊的靶子,她則是靶子中間的紅心。女官員,本身就是個大弱點。

    原來自己是無人可用,湟州也離不開懂管理的人才,現在這裡已經成了大後方,條條框框也都建立的差不多了,換個能力弱點的人應該也沒問題,比如劉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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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2 奸商鬥奸商





    偶然間發現了西迪提供的稅收思路,這讓洪濤忍不住的心動。不愧是世界級的奸商,猶太人好像生下來血液裡就流淌著生意經,只要涉及金融方面的問題,大到國家稅收、小到發放高利貸,他們都能隨手掂來。

    用還是不用,這是一個讓洪濤左右為難的事情。不用吧,眼看著更先進、更效率的稅收系統擦肩而過,真不甘心。

    想用吧,就必須把猶太人納入到自己的體系中來。先不說他們樂意不樂意,不樂意也得樂意,怕的是請神容易送神難。

    這**商可真不是好合作的主兒,他們能在不經意間滲透到各個部門,黑了心的去控制經濟命脈。要想用而不信、隨時割捨,基本辦不到。

    最終的決定還是用,因為西迪和族人們完善之後的稅收辦法太吸引人了,洪濤不忍心廢除,打算冒冒險,但要把風險降低到最低。

    怎麼降低呢?只能落在養女宸娘身上。女王不是白叫的,洪濤打算和她以及她的族人做筆交易,用勞務換取將來的國土。沒啥新鮮的,就和溪羅撒一樣,當個大宋的屬國。

    “我們可以相信大人您,但不相信大人的皇帝。大人怕是沒有權利替你們的皇帝做主,越俎代庖!”

    當洪濤正式和猶太人的四頭動物提出這個交易時,先得容忍他們湊到一起嘀咕半刻鐘,還得聽西迪的奚落。她的語言天賦確實厲害,都會講成語了。

    “我……”見到養父被人質疑,宸娘立馬忘了立場,打算出頭以女王的身份呵斥,雖然她這個女王還沒得到族人的正式認同。

    “你先聽我說完,大人說話小孩子插嘴不是好習慣!”但洪濤沒讓她繼續說下去,當著族人為外族撐腰,估計她的女王永遠都得不到認可了。

    和猶太人談事兒得有做幾十億大買賣的思想準備,是個持久戰,互相試探、互相摸底、討價還價,沒個三兩月的別想有結果。自己等得起,沒必要因為這點事兒就把宸娘舍出去。

    “那三個小孩不是普通人,他們是大宋皇帝的親兒子,還是最有希望繼任皇位的兒子。本官是大宋皇帝的妹夫,還是皇帝最疼愛妹妹的丈夫。現在皇帝陛下把未來的太子交給他最信任的妹夫培養,能不能讓你們的擔憂減少點呢?”

    不把宸娘舍出去就得舍別人,洪濤也是狠人,乾脆把三位侄子給捨了。和養女比侄子算個屁,且猶太人目前應該沒有動機去傷害大宋皇子。奸商不是亡命徒,他們幹啥事都會算計好得失,風險太大的事兒不會做。

    “大人打算把這塊土地選在何處?”又是一陣激烈的外語交流,依舊是西迪發言。其實那三頭動物也學會了一些漢話,平時也說幾句,但到了正式場合就裝孫子。

    洪濤現在算有求於他們,就先忍著。別急,只要有朝一日占了上風,必須讓這三頭動物用漢語大聲給自己唱征服聽,這個日子也不會太遠。

    “哈哈哈,說了半天這句話才算問道了點子上。宸娘,把地圖拿來!”只要自己開出的條件對方有興趣,這件事兒就好談了。

    猶太人是聰明不假,但他們再聰明也不可能全面碾壓一個來自一千年後,且不是穿越過一次的老油條。好像他們一千年後的精英族人聯手和自己鬥過一次,最終不也是五五開嘛。

    來吧,上小鏟子,看大爺怎麼挖這個坑,還得當著你們的面挖,然後再讓你們心甘情願的跳下去,求著我往裡填土!

    “離大宋太近的地方就如西迪所講,本官沒有權利讓與外人,皇帝和大臣們也不會答應。這一片呢太過荒涼,要糧食沒糧食要水源沒水源,又不靠海,交通不是很方便。你們長於製造和交易,必須要找一個有港口的地方居住。”

    “所以吧,本官覺得這片地方最合適。它遠離大宋,皇帝陛下鞭長莫及,朝臣們也不會需要一塊大海另一頭的土地,本官想送給誰就送給誰,沒人反對。它東西兩邊都與大海相鄰,有非常不錯的港口可以使用。向西你們可以去倭國,向東就是大宋,有多少貨物也能賣掉,有多大生意也有條件做。”

    “怎麼樣,本官不是在敷衍吧,充分為合作夥伴考慮到短期、中期和長期利益,足矣說明本官的合作誠意和信用。在這一點上你們倒是落了下乘,至今為止也沒人和本官講過,你們的人已經去了大宋都城開封,並且和北以色列的族人進行過接觸!是不是這樣啊?我忠實的僕人,豹子小娘子?”

    接過宸娘拿來的亞洲地圖,洪濤就像神靈附體一般,指天說地、旁徵博引、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從地理、人文、歷史、宗教、交通等等方面,抽絲剝繭的把朝鮮半島南部地區說成了世界上絕無僅有適合猶太人生存的家園。不去都不好意思和耶和華打招呼、更對不起猶太人的祖先,最後還沒忘了再在糖果裡塞上點辣椒面。

    開封城裡的藍帽回回一直受到朱八斤徒弟的關注,就在二個月前突然有兩名異國客商找上了門,而那兩名異國客商的長相已經被繪成圖樣送到了洪濤手中,其中一個人洪濤必須見過。

    如果一個人還無法確定的話,王二、黃蜂、訛力命都可以作證,這個眼睛過於大、鼻子過於高的傢伙就是猶太人選出來尋找族人那幾個勇士中的一個。

    這幫奸商表面上說是願意為自己效勞,暗地裡卻指不定找了多少條後路呢。藉著尋找族人的藉口去開封接觸藍帽回回,想來不僅僅是要聯繫北以色列族群,更是想打探自己的底細,或者乾脆就是要抱上大宋皇帝的粗腿,從政府層面上製衡自己。

    當然了,他們的這種打算必須落空,大宋皇帝和朝臣知道個屁的南猶大國和北以色列國。到目前為止這些猶太人依舊被宋人以為是***宗教的一支,要不怎麼會叫藍帽回回呢。連宗教都沒搞清楚,還指望能得到皇帝的庇護,做夢去吧。

    所以洪濤也不生氣,這件事兒正好成為一張談判的底牌,用來打擊對方的氣焰。自己越神秘,他們就越沒底氣,談判也就越有可能按照自己的意圖發展。

    “是大人讓我們去聯繫族人的,女王殿下說可以這樣做……”在一陣看上去明顯不太激烈的對話之後,西迪顫顫巍巍的把她們的女王出賣了,而且第一次當著眾人承認了宸娘的身份。

    “我……”宸娘顯然不知道這件事,瞪大了眼睛張著嘴半天才擠出一個字。

    她應該也意識到被族人有限度的背叛了,但又不知道該如何表態。別說一個孩子,換個成年政客來,如此突然的變化也很可能束手無策。

    “傻丫頭,以後你就會慢慢習慣這種感覺了。官人不是和你說過,想領導一個族群光靠血脈是沒用的,關鍵是得有力量,能讓人不得不低頭的力量。哎,不許掉眼淚啊,想當女王就不能當著別人落淚,那是懦弱的表現。讓別人看到了你的弱點,他們就會知道如何打敗你,也就失去了對你的敬畏。想哭晚上來官人房間裡偷偷哭,不用怕我看到你的弱點,那些東西我都看好多年了。”

    這麼做對宸娘的傷害最大,對她的觸動也最大。可能一件事兒就能讓她長大好幾歲,以洪濤教育孩子的方式,能刺激必須刺激,沒機會還要找機會呢,現成的干嘛不用。

    感到傷心、失望、落寞、無助、哪怕絕望都沒關係,壞心情總比丟了小命強。吃一塹長一智,有了這次沉痛的教訓,能時刻提醒別犯第二次同樣的錯誤就是天大的收穫,不虧。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13
463 父女联手





    “嗚嗚嗚……宸娘不當女王了,我要和爹爹在一起……”以宸娘的年紀,這個刺激顯然有點大,不光眼淚沒忍住,還趴在洪濤胳膊上哇哇的哭了起來。

    從此以後,她童年的夢想基本就算告一段落了,再往後就是比童年無趣很多、詭異很多、麻煩很多、危險很多的青年和成年階段。

    人在每個階段都會有做夢的現象,只是隨著年紀、閱歷、性情的增長成熟,這種夢會越來越短、越來越容易醒。早醒總比晚醒強,晚醒也比不醒好,為此哪怕多受一些罪也是值得的。

    “人活著哪兒有這麼自由,想幹什麼就乾什麼?你不當女王了,她們還會去找別的女王,保不齊哪天就是爹爹的敵人,到時候你願意看到父母的族人全被爹爹殺的干乾淨淨?他們不是刻意要騙你,只是你的年紀還太小,有些事兒故意不想讓你知道。快點長大吧,多學本事,倒時候她們就不敢隨便騙你了。西迪,你說對吧?”

    這個場面很詭異,洪濤當著四個猶太大拉比的面兒,連勸帶鼓勵、連挖苦帶解釋,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宸娘啊,還是藉機貶損猶太人做事操蛋,亦或各種意思都有。最終還得讓猶太人認同這些觀點,明知道挨罵也得說罵得好。

    “大人說得對……是我們考慮不周,讓您的女兒……不不不,是我們未來的女王受委屈了。我向大人保證以後不會再出現此等事情,還望女王殿下能原諒……”

    這次西迪沒再去和那三頭動物商量,自己做主承認了之前的過錯,最終跪伏在宸娘腳下祈求原諒。剩下三頭動物也紛紛跪了下來,用只有他們能聽懂的語言重複著什麼。

    “爹爹不會害我,自然也不會害你們。如果你們真當我是女王就答應爹爹的條件,要是只把我當做臨時的依靠,我會送給你們一些錢財,去大宋別的城市生活吧。在那裡你們可以做生意、當富翁,就當是我為父母償還你們的情分。”

    这时就能看出宸娘与其他同龄孩子的最大区别了,她早熟的很,对情绪已经有了一定的控制能力,理智恢复的很快,性格上也更坚韧,知道该舍弃什么,该珍惜什么。

    “诸位,不要向我跪拜,大宋不太流行这种礼仪。”比不要脸一般人都不成,二班的也不是对手,有没有三班的还不好说。洪涛笑吟吟的伸手把西迪搀起来,至于另外那三位嘛,爱起来不起来。

    “延续王族血脉、获得族群生活的土地,这一切其实只是一个十年期的合作协议。本官又不是让你们签卖身契,合作是平等的,你情我愿。难道你们几位不愿意看到南犹大国复兴?还是为了自己的一些小利益而放弃了这个远大的目标?”

    “别再试图从本官这里获得更多利益了,那样不符合实际价值。诸位对做生意都很有研究,我想问一问,假如在一桩生意里,有一方明显获利过高而另一方明显在让利,这种合作关系能持久吗?哪怕我的皇帝陛下真的来见各位了,答应了各位的一切要求,还白纸黑字签订了协议,诸位就真的能放心?”

    “其实宸娘说得对,目前诸位所能得到最好的保证就是她、所能得到最大的利益也来自本官。世界上还会有别人愿意给一群无家可归者特意找一片土地吗?不对,不是找,而是替他们从别人手里夺下来,这要死很多人、花很多钱!”

    此时洪涛总算感觉这个女儿没白养了,终于能在关键时刻帮老爹一把,而且这场戏做得天衣无缝。没错,宸娘根本就没激动,更没有啥绝望不绝望的,她们这批孩子早就告别这些非常影响理智的情感。

    养父从小就强调人类有些东西是需要摒弃的,最好一点点都别留,干干净净的全扔了,其中就包括这些负面情绪。

    当然了,也可以不扔,但会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结果嘛,19个孩子全扔得干干净净。干净到什么程度呢?

    假如洪濤出賣了她們,她們也不會絕望、衝動。她們會坐在一起每個人都開動腦筋,看看能不能用19顆小腦袋算計過一顆大腦袋,然後讓出賣過自己的人好看。

    有了宸娘的眼淚和最後通牒,洪濤就有忽悠的基礎了。對一群曾經向著自己下跪的人,不管跪的是誰都相對好忽悠。

    不得不說的是,這群猶太人還真不是白給的,能脫離大族群寄人籬下的延續到現在,沒有點真本事早就被別人吃乾剝淨了。

    就算洪濤和宸娘表演得如此專業、投入,他們依舊沒讓情感太過影響理智。但也稍微有點效果,費神費力的討價還價環節結束了,下面就是等待!等待其他三名大拉比抵達之後七個人一起進行投票,來決定南猶大族人的命運。

    “他們信了嗎?”宸娘對這個結果不太滿意,有點擔心族人又耍花招。他們就是用這個藉口暫時不承認自己的女王繼任者身份的,從而避免了聽從自己的指揮,現在又來了。

    “信不信先放一邊,如果換做我也不會就把全族的未來輕易交給你,這個選擇是對的。要知道他們顛沛流離了幾代人,見過的場面非常多,總結下來的經驗教訓也非常多。這些東西都是用性命換來的,有時候官人也不懂。所以你要多和他們學一學,不管以後能不能當女王,學會了這些精華總不會虧,對吧?”

    猶太人到底信沒信洪濤也不清楚,他們很難琢磨。但這不要緊,目前主動權在自己手裡,還有其它選擇,而他們沒有,誰急誰知道。

    “官人真打算造大船送他們去大海另一邊?”宸娘和西迪她們一樣,也對養父的這個提議有點拿不准。

    “嘿嘿嘿,丫頭啊,有些事官人沒和你們說過,其實我不完全是七星下凡,稱作海神更恰當。到了大海上官人就是蛟龍,別說區區朝鮮半島,就算是黑人的故鄉,那也得什麼時候想去就什麼時候去。別急,想來皇帝陛下也不可能讓本官把甘涼路當老窩,只要他騰出手來把大麻煩都捋順了,立刻就會把官人調回開封的。到時候官人也沒了官職,咱們就舉家去你王叔父的家鄉住。哪裡靠近大海,就可以造大船出海啦。只要有合適的船,天底下就沒有能攔住咱們的人,想揍誰就揍誰、想搶誰就搶誰,什麼狗屁皇帝,去他娘個蛋!”

    宸娘她們的擔心是很有必要的,但洪濤真是一點都不擔心。假如說在陸地上很多東西自己都拿不准,還得戰戰兢兢、走一步看一步的摸索,那到了海上就啥問題都沒了。

    金河帝國那片兒地界現在肯定沒人,只要自己想,就能用更快的速度再造一個比金河帝國還大的海上帝國。而且這次還是海陸全能了,又有這麼多人手和現成的技術可用,真是愛誰誰。

    不過這件事兒也就是在心裡想想罷了,自己在大宋的計劃剛剛開了個頭,不能半途而廢。這個計劃還有點龐大,這輩子能不能完成都是問題。海上帝國……那隻是個夢而已,但願七老八十的時候能去實現它。

    “嘻嘻嘻,當海盜,一定要當海盜!去他皇帝的蛋,我要當大副,把搶回來的錢都藏在山洞裡,到時候官人就不缺金子了!”

    孩子就是孩子,一說起好玩的事兒立馬就忘了其它,先想起了小時候聽的海盜故事。恐怕很多孩子都有個海盜夢,尤其是碰上洪濤這樣不靠譜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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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噓噓噓,小點聲罵,被那些皇帝的探子聽見就麻煩了!大副?為什麼不當船長?不想當船長的孩子就不是好大副。”

    宸娘這一激動聲音有點大,嚇得洪濤一把就摀住了她的嘴。好嘛,背後罵皇帝還高喊,這是嫌死的慢啊。

    “才不要當船長,船長都是一隻眼還有條木頭腿。宸娘怕疼,當大副好了,讓大姐去做船長,她不怕疼!”

    這個答案更孩子氣,合算她不想當船長只是因為在養父講的故事裡,海盜船長就沒一個全乎人,不是眼瞎就是腿瘸,通常大副都是比較健康的。

    “好好好,當大副就當大副。不過也別讓你這些族人老閒著,有技術的去工坊,剩下的本官給他們找了個好營生,到湟州和馬尾城開麵包房吧。那玩意成本不高、見效也快,以他們的腦子應該干不賠的。”

    暢想夠了,洪濤還有一件事兒需要宸娘去做。這些猶太人好歹也有百十人,還拖家帶口,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技術,剩下的既沒有地放牧也沒有地耕種,全都閒著呢。

    涼州附近的地都被王二她們忽悠出去了,一塊空閒都沒了。就算有洪濤也不放心讓他們去和拓荒者玩命,初來乍到的連語言都不通,用不了半年就得被弄死一多半兒,那樣就不美了。

    可是讓他們干點啥呢?不是會烤麵包嘛,這玩意不需要太多語言交流,標出價格會數錢就成了。既然都來了那就不能整天養老,必須為這裡的經濟建設添磚加瓦,蒼蠅雖小也是肉嘛。

    另外洪濤還有點小私心,主要是為了西迪。這頭母豹子自打族人來了之後就整天和他們混在一起,根本不給自己太多單獨接觸的機會。

    用強逼迫不是自己的風格,所以必須想辦法把這些猶太人分散出去,自食其力就是個聽上去非常正經的理由。

    然後呢,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把她調到身邊當女祕書了。後世怎麼說來著,有事兒秘書幹,沒事兒乾秘書,理所應當啊!

    轉眼又一年走到了黃昏,就在秋風瑟瑟的八月底,涼州到蘭州的驛道終於完工了。百分之七十的路面都是由半米長的石條豎直鋪設,堅固度必須沒問題,就算用砲彈炸也很難損毀太大。

    效果也很顯著,王冠的補給車隊抵達涼州比原來少用了三分之一時間,且不再受氣候影響。夏天的大雨和冬天的大雪都不再成為斷絕交通的理由,無非就是快幾天慢幾天的差別。

    代價嘛,好東西都貴,同樣,這條路付出的代價也異常高昂。這個高昂指的不光是錢物,其實和大宋的修路成本相比,這條路的單位耗費還要低很多呢。可是從另一個角度衡量它就非常貴了,那就是人命。

    為了能早日竣工,這條路總共投入了四千多戰俘和一千多廂役。直接喪命的有八百多人,絕大部分是戰俘,廂役的角色是工頭和技術工種。另外還有差不多五百多人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殘,會影響終身的那種。

    面對這個結局洪濤也只能長嘆一聲,一個民族的崛起通常都會伴隨著其他民族的傷痛,歷史上沒人能避免,到自己這裡依舊改變不了。

    自己能做的就是讓他們死的更有價值一些,比如說在濟桑城北甘涼路和秦鳳路交界的地方用修路的石頭壘砌出一座金字塔摸樣的紀念碑。

    有名字的刻在上面,沒名字的畫個小人符號代表,用來紀念這些為修路付出生命的芸芸眾生。然後再把這條路命名為天堂之路,祝愿那些死去的人能上天堂,下輩子投個好胎,別再受一次煎熬了。

    可問題是投到哪兒算好呢?洪濤掰著手指頭數了數,世界上好像真沒這樣的地方,早受罪晚受罪,早晚都他媽要來一次。

    另外洪濤還對傷殘的戰俘給予了特赦,免除了他們戰俘的身份。但不是無條件的,而是要繼續為這條路服務。

    護路隊,這就是他們的唯一選擇。願意加入這支隊伍的就是甘涼路登記造冊的正是居民,不願意加入的,對不起,接著在戰俘營裡熬日子吧。幹不了重活兒就去洗衣服、做飯、打掃衛生,反正不會沒活兒乾白給飯吃。

    對於這個舉動沒一個傷殘戰俘不樂意的,雖然護路隊依舊要服役,軍俸也比新軍少很多,但畢竟算有份能養活自己的工作了。

    活兒也不累,就是每天坐著馬車帶著工具在路上來回跑,發現哪兒有泥石流、塌方、積雪什麼的就趕緊通知其他隊員過來清理,所有目的都是為了保證這條路盡可能多的時間暢通。

    洪濤還特批了幾塊道路沿途的土地給護路隊做為生活用地,他們在上面可以蓋房子、放牧、耕種,且全部免稅,只是無法繼承。這些地的所有權是護路隊的,不是個人,護路隊成員和家屬只有使用權,沒有產權。

    負責天堂之路監工的是湟州廂役的都頭,有了這次成功的築路經歷,他也立功受獎,從都頭升任副指揮使。

    除了高興之外還有壓力,因為這支隊伍不能休息太長時間,很快就得西進去肅州協助建城。

    這個任務更艱鉅,因為冬天馬上就要來了,工期很緊。就算上凍之後無法施工,但石料的開採一日不能停,這樣到了明年春天大地解凍時就能立刻築城。

    “大人,末將有一件事兒不太明白,能否賜教……”在臨走之前除了聽帥司大人的鼓勵和叮囑之外,這位馮副指揮使還有點問題想搞明白。

    “是何事困擾?”洪濤就喜歡充當別人導師的角色,更喜歡願意提問的人。只要他有時間,來個小兵提問都會耐心解答,日後想起來還會去問問理解與否。

    “這些俘虜對我等恨之入骨,若是沒有新軍看守早就反了。可他們對大人卻感恩戴德,末將想不明白為何會如此。抓他們來的是大人,讓他們當苦力的依舊是大人您,末將只是奉命行事,為何反倒成了惡人?”

    馮副指揮使還真敢說,就差指著鼻子問頂頭上司為啥缺德事兒都是你幹的,結果卻由自己背了黑鍋。

    “呵呵呵……哈哈哈……此話你應該去問官家,本官的所作所為都是官家的意思,而逼著他們幹活的全是你,怎麼算也不該恨本官啊。在官家和你之間,該恨誰更合適呢?”聞言之後洪濤笑得那叫一個猥瑣,表情要多不是東西就多不是東西,說出來的話更不是東西。

    真尼瑪過癮,終於有人也替自己背黑鍋了,孺子可教也!再看這位馮副指揮使,怎麼看怎麼順眼。假如肅州城建造順利的話,他這個副字完全可以去掉嘛!

    “……末將不敢,告退……”馮副指揮使哪儿知道自己一個問題就會改變一生的命運,看著上司這副嘴臉,知道再問也不會有啥正經答案,乾脆還是該干嘛幹嘛去吧。

    “唉……本官和你是一個命運啊,造孽的都是別人,但屎盆子都得由本官接著。你不過是幾千人恨,本官將來想當萬人恨都難,最少也是千萬人恨。”

    這時洪濤終於理解了神宗皇帝給自己撐腰時的感覺了,他不是要為自己撐腰,而是不得不為自己撐腰。就像自己明知道這位馮副指揮使有些做法比較缺德,對待戰俘太不人道,可依然要獎勵他一樣。

    不這樣做就無法幹事兒,還得弄一身不是。縱容別人幹缺德事兒效果反倒更好,最終得到的還是感恩。人性如此,根本沒理可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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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5 商路貫通





    就在元豐六年冬天的第一片雪花落下時,出使回鶻的王浩和蔣二郎終於回來了。不辱使命,王浩基本算是完成了洪濤的託付,同西域回鶻和黃頭回鶻達成了一份共同開發、共同利用、共同收穫的合作協議,同時也把三方的邊界重新劃分了一下。

    按照協議規定,從涼州起到玉門關的這條古驛道為三個共同口號的實際作用地。疏勒河以東歸甘涼路管理,疏勒河以西歸回鶻官府管理。

    往來於這條路上的商販雙方各自只收一次稅,也就是說從西邊來的商販給回鶻人交過一次稅後,到了甘涼路就不用再交稅了。而從東邊去西邊的的商販在甘涼路交過稅後,到玉門關之前也不用再交稅。

    至於說商販們進入大宋其它州路和回鶻其它地區用不用交稅,管不著,那是協議之外的問題。

    之所以會簽署這麼一個半截子協議,主要還是回鶻人沒有稅收體系,各大部族之間也沒有正規的經濟往來,沒法統一徵收統一核算統一劃撥,誰收到就算誰的。到了別的部族地盤上就不歸佔據瓜州、沙州的部族管了,他們也沒法替別的部族做主。

    “以在下的意思這個協議可有可無,萬一哪天這個部族失勢了,再換一個新部族來依舊是沒有用處。”

    王浩本人對洪濤堅持要把協議落在紙面上的要求不太理解,明知道這玩意用處不大,幹嘛還非弄一個呢?看著好看,還是要憑此向皇帝請功?

    “哎,不能說完全沒用,最次也是個開戰的藉口嘛。有憑證就比沒憑證強,將來本官要揍他們的時候也是理所應當的。叔父啊,國與國的談判和商戶之間做生意還是有差別的。商戶有信用做為保證,國家之間沒有這個東西,更沒人會出面佐證,一切都得靠這個玩意。但在動拳頭之前咱得先站住理、站住大義,這樣打起來都硬氣,總不能和將士們說是為了耍賴吧。這條疏勒河離肅州舊城有多遠?為何會選擇以此為分界?”

    做為一個商人,王浩不理解完全正常,洪濤比他想的要胃口大的多。協議只是為了拖時間,哪天騰出手來,什麼狗屁協議,說你違反就違反,出兵就是為民做主、為了往來客商牟利,聽上去就是正義的。

    古人不是說了嘛,正義必將戰勝邪惡。拿這個當理由,好歹也能賣出去一大批戰爭債卷吧。沒錯,洪濤這麼需要開戰的正當理由,根本不是為了什麼士氣、名聲,而是琢磨錢呢。

    現在湟州新軍都是他自己掏錢養著,或者說是大舅哥用花膏、烏金行、香水之類的分紅養著。這不是長久之計,總得把軍隊納入到國家體系中去才合適,也免別人總用藩鎮、割據之類的屎盆子扣自己。

    但是湟州和甘涼路短時間內的稅收肯定養不起這麼費錢的軍隊,怎麼辦呢?洪濤想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那就是發行戰爭債券。

    借用民間資本去發動戰爭供養軍隊,官府拿今後幾年的稅收背書,並說明輸贏的利息差。打贏了大家一起數錢錢,打輸了這些借條也不會成廢紙,用稅收慢慢償還,只是利息就低了。

    打仗這個玩意吧,玩好了真能刺激經濟發展,並獲得中長期效益。但是古人大多不太明白這個道理,說也很難說通。

    他們一說起打仗很多人就會馬上想起民不聊生、生靈塗炭、百業凋零之類的字眼兒,骨子裡非常抵觸。

    怎麼才能讓大家不再懼怕戰爭,但又別窮兵黷武呢?洪濤覺得歷史上荷蘭人做的就比較到位,自己不妨再小小的剽竊一下。

    精明的荷蘭人在十七世紀初就弄出這麼一個可以組建傭兵、可以和外國簽署正式條約、能發行貨幣的股份制公司實體,聯合東印度公司,也就是俗稱的荷蘭東印度公司,它同時也是世界上第一個真正的股份有限公司。

    說起荷蘭人,這是一群絲毫不弱於猶太人的大奸商,且比猶太人兇猛,他們做買賣一門靈、打劫也不生疏,是聰明還有創造力的怪胎。

    世界上很多有關政體和金融方面的重大改革都是由他們開創的,比如股票市場是荷蘭人發明的,而世界上第一個資本主義國家不是英國,是荷蘭人建立的,當時叫尼德蘭共和國。英國和法國不過是跟著學的,不過他們體量大,效果更顯著。

    這是遠的,近的也不少。第一個由政府管控合法吸食堵品的也是荷蘭,還有同性戀合法婚姻什麼的。要說這些都是負面的,那錄音帶和光盤就比較正面了吧,現在大家手機裡都在用的藍牙也是他們發明的。

    還有一個第一比較令人費解,就是荷蘭人的身高。男性全世界第一高,平均一米八四多,女性也平均一米七以上。

    為什麼會這樣,有人說是他們牛奶喝得多,但拿牛奶當水喝的也不僅僅是荷蘭,北面的丹麥、東邊的德國、瑞士、奧地利都這個德性,怎麼就沒荷蘭人高呢?

    作者覺得吧,可能是荷蘭土地海平面太低,時刻都有被淹的危險。荷蘭人的基因不樂意了,為了能延續下去它們主動求變,力爭讓身體長高點,這樣存活下去的機率要大一些,適應環境嘛。

    這個觀點沒任何科學依據,也沒做過大數據統計篩選,權當一樂,千萬別當真。

    荷蘭東印度公司是啥?說白了就是一個武裝商號,還兼職大規模搶劫和殖民。反正國家能幹的它基本都乾了,國家不能幹的也乾全了。

    但這個商號裡有政府的股份,它所做的一切政府都能得到好處,私人股東們也跟著一起收益。再引申一下,就是全荷蘭人民都有份子,因為荷蘭是共和製。

    這就是荷蘭人賊的地方,他們當時就看出來了,由國家出面去搶劫、殖民說出去有點難聽,還容易和別的國家發生正面衝突。

    咋辦呢?就弄了這麼一個東印度公司出來當擋箭牌,有好處大家一起分,有罵名全由東印度公司背著,政府依舊是純潔的。

    實在躲不過去乾脆就撤換公司的領導人,然後對外說,你看,我都把他們撤換了,所以乾壞事的不是政府,而是個別人,對國民和外界都有交代。

    荷蘭東印度公司由幾十位股東組成了董事會,並按照投資額度大小分配了權利和義務,其中十七位的權利最大,被稱為十七紳士,基本就是由他們指揮著這個龐大的公司國家結合體在運轉。

    雖然現在大航海時代還沒開啟,洪濤也摸不著大海,頂多算個蒙古海軍司令。但他覺得不管是大海還是陸地,只不過是個載體,重要的不是載體而是這種模式的核心內容。

    把船換成馬匹車輛,把荷蘭換成湟州和甘涼路,把股東換成自己與大宋商人,不就是大宋版的東印度公司嘛。當然了,還得換個名字。

    其實洪濤並不想弄個公司實體出來,也沒必要起什麼名字。他只是想把東印度公司的一部分經營模式和理念移植過來,成為世界上第一個把打仗當買賣來做的群體。

    目的還是老生常談,用看得見摸得著的利益去驅使人民看不見摸不著的思想發生轉變。一旦這玩意變了,再說啥都有商量,想幹啥都能一呼百應,只要你能提供更大的利益。

    順便說一句,政府發行債卷向人民借錢這件事兒真不是荷蘭人發明的,它的創造者來頭更早也更大,是威尼斯共和國,也是一群商人的聯盟。

    把兩**商的精華都剽竊過來,再往一起摻合摻合,如果那些猶太人還能在一邊幫著拾遺補漏,洪濤覺得在目前的時代裡真就無敵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13





    不過現在什麼計劃都要給氣候讓路,雪花一飄就像吹了撤退號一般,大部分商人都嗖的一下從湟州百貨市場、馬尾城工坊和涼州毛紡廠附近消失不見了。

    按照慣例,冬天就是北地的假期,這個季節是在家養精蓄稅、數錢、造小人和貼膘的時間段。跑商,別逗了,哪兒有路啊,搞不好一場大風雪就能要了人的命。

    當然了,慣例就是不斷被人打破用的。今年的湟州和甘涼路比往年都熱鬧,因為有幾支比較大的商隊陸陸續續的從內地順著天堂之路趕了過來。他們抵達涼州城之後又租用了順風鏢局的雪橇,馬不停蹄的向馬尾城和湟州城挺進。

    要不說商人是全世界膽子最大的團體呢,天堂之路全線貫通的奏章皇帝恐怕也剛看見沒幾天,他們就已經有了打算,還付諸了行動。

    往年一到冬天,來自湟州的特產就會在內地市場上消失不見至少幾個月,打算販過去的糧食、蔬菜、副食品也就運不進去了。這是最讓商人們痛恨的,眼看著大把錢卻賺不到,個個都上火。

    今年突然有路了,還有專門清理障礙的護路工,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那位天煞星大人如此貼心,大家也別愣著了,趕緊捧場去吧,順便再賺點俏貨錢,何樂而不為呢。

    啥風險不風險的,一點風險都沒有還能賺錢嗎?越有風險越能體現出實力。往日里是個人就能揣著幾個錢去湟州走一趟,多好的貨物拉回來也不是獨一份兒,喊不上太高的價格。

    現在風險高了,才是大商隊、大本錢發揮的機會。咱可以買箱車,也改裝成帶頂棚的,裡面再點上一個小號的鑄鐵爐子。嘿,外面風雪連天,車裡溫暖如春。

    等到了涼州還能換上順風鏢局的雪橇,冷點是冷點,可是把各種動物毛皮往身上一裹,堅持個三兩天也就到湟州了。

    這時候來還有個好處,就是沒人和咱搶貨源,也不用等太久,想買啥就買啥,還能用天氣冷當藉口侃侃價,用最低的成本購入最好的貨物。

    然後拉回內地玩市場裡這麼一擺,藉口還是天氣冷,但這次不是降價了,而是玩了命的漲價。愛買不買,全大宋也沒幾支商隊敢在冬天跑湟州線路,這叫蝎子拉屎獨一份!

    開封朱家商號就是一攤蝎子屎,今年敢從開封奔波幾千里來湟州的商號它真是獨一份兒,另外幾家最遠的也就是京兆府周邊。

    別看來的地方不一樣,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全和湟州和甘涼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而且也確實得到了內部消息,這才惡向膽邊生,打算趁著冬日里節日多來賺一筆狠的。

    那他們都有啥關係呢?其實說白了吧,這些商號的經營歷史都不長,多則三年,少的連兩年都不到,全是和洪濤屬下有點關係的人。

    比如說這個朱家商號吧,它就是朱八斤徒弟們家屬弄的,原本是小打小鬧的從渭橋鎮往回販運產自湟州的特產,那些玩意基本都是補給車隊摟草打兔子帶回去的,再加價賣給當地的商人賺個路費錢。

    這也是洪濤允許的,渭橋鎮各工坊全獨立核算了,王冠的運輸隊也不能白乾活兒,空車回來太浪費,這就是他們自給自足的方式。

    朱八斤和王冠必須特別認識,他的徒弟們也有機會認識,徒弟的家屬當然也可以認識。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賣給誰不是賣啊,大家乾脆也別閒著了,在開封城裡弄鋪面做買賣吧。

    其它那幾家商號也是差不多的意思,裡面有周家的,還有和渭橋鎮供需關係密切的,甚至京兆府部分官員家眷的買賣也在其中。

    這些事兒洪濤同樣知道,依舊沒表態反對。官商是大宋的常態,朱八斤徒弟家屬弄的商號就沒官員資本?洪濤真不太信,沒有點地面上的關係罩著,他們怎麼在開封城裡立足?

    只要別把公權力用的太狠,洪濤就能假裝睜隻眼閉隻眼權當看不見,否則這個買賣就真別做了,全大宋都是敵人。

    古人不是總結過嘛,水至清則無魚。再完善的法律也無法完全杜絕人情,是讓人是有情感的動物呢。到底水清還是水混,得掌握一個度,法律其實就是用來調整這個度用的。

    這次幾家商號一入冬就不約而同的往湟州跑,就是湟州內部有人送出了確切消息:趕緊來吧,路上安全大大滴,賺錢也是大大滴,走一趟頂其它季節走好幾趟。

    “哎,六子,怎麼把咱家買來的旗號收了?這是啥玩意,開封朱家!大爺我還是頭一次聽說開封城裡有朱家這麼一號人物,活膩味了吧!”

    朱家車隊中間最大的箱車裡坐著四個男人,年紀都不大,其中一位更是錦衣輕裘小臉楞白,一看就是不怎麼出門在外的。但還就他毛病多,車隊過了濟桑城之後更換旗號的事兒也要過問過問,語氣還不那麼客氣。

    “白公子,您有所不知,過了剛才這座城就進入甘涼路地界兒了,歸駙馬爺管。”

    被稱作六子的人長得挺凶悍,眉毛就和鐵刷子一般,眼珠子一瞪溜圓,臉上還有一塊淡紫色的疤痕。形狀很怪,方方正正的貼在左邊顴骨上,遠看就和一貼膏藥差不多,到底是怎麼弄的不好猜。

    普通人猜不出來,但這種傷疤要是讓廂役和禁軍看到,分分鐘明白是怎麼來的。沒別的原因,它是為了去掉黥面的字體,硬生生燙下去一層皮。

    凡是臉上帶著這種痕跡還敢四處亂溜達的人,要不就是獲釋的重犯,要不就是廂役裡的老配軍。看這位的年紀老配軍肯定談不上,那就是重犯了唄。

    沒錯,這個六子就是當年陪著朱八斤兒子打死人的從犯之一,一起被抓緊了開封府大牢,若不是王安石要用朱八斤監視駙馬王詵,估計早就扔到廂役裡幹苦力去了。

    獲釋之後,臉上的刺字自然要抹去,但有了這塊疤痕也乾不了什麼正經差事,就和後世的勞改釋放犯待遇差不多,在社會上處處受歧視。

    而且這個六子還沒啥大本事,入不了朱八斤法眼,更不敢推薦給洪濤,一直也沒混到差事,依舊在開封城裡苦哈哈的混日子。

    直到有了這個商號他才時來運轉,成了跟隊押車的。臉上有了這個痕跡,再加上他長得這幅摸樣,嚇唬人玩最好用,看著就和江洋大盜差不多。真打起來他也不怵頭,畢竟是打死過人的主兒,不管是不是失手都算。

    “駙馬爺這麼霸道,不許打蔡家的旗子?”提起駙馬爺的名號,白公子臉上的表情都不太自然,聲音也軟了幾分,可依舊要問個明白。

    他叫白柳平,聽名字挺文藝,但人很不是玩意。仗著老爹是開封府的法曹參軍事,哥哥又是禁軍中的虞候,很有點後世官二代的架勢,而且走的還是黑道。不敢說欺男霸女吧,但吃你個西瓜不給錢順便再收點保護費的事兒沒少干。

    不過他和朱八斤的兒子挺熟,算是一丘之貉。朱家在城裡開商號自然得找個靠山,得,他正好,縣官不如現管,他爹就是現管。

    白家也挺有眼光的,一聽朱家有門路弄來湟州的緊俏貨,乾脆也別當靠山貪圖那點孝敬了,擼胳膊挽袖子一起上吧。啥新黨舊黨、啥朝中爭鬥,他家就是個七品上的小官兒,根本接觸不到太高的層面,掙錢才是真的。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13
467 偶遇





    這次白柳平閒的蛋疼,非要跟著一起來。兩家是合夥人,這個要求真不過分,來就來吧。白柳平也真不白給,愣是通過關係花錢買了一面開封府尹蔡家的商號旗,打算仗著它穿州過府少交點稅、少受點盤查。

    效果嘛,必須有,開封府尹可是能留在皇帝書房裡問對的大官,別看就是個知府,但首都的知府不比其它州府,那是分分鐘能入閣當宰相的預備役,當年宋太宗趙廣義就當過開封府尹。

    “白公子,不僅僅是蔡家,只要是官員最好誰家的旗都別打。此地和其它州府規矩不太一樣,越是打著官員旗號越容易倒霉。”

    六子做為押車的必須不是第一次來,就算朱八斤不親自叮囑,朱家人恐怕也被警告過N次什麼能幹什麼不能幹。

    “怪哉,怎麼大宋的規矩到了駙馬這裡全都變了,連開封府蔡家都不好使?”白柳平有點不相信,這面旗幟的價格可不低,要是沒充分發揮功能,心疼啊。

    “別說蔡家,吳王是官家的親弟弟,他家的兩個商號就是因為在湟州太囂張,結果人差點全給砍了。都上了斷頭台,結果被官家身邊的長隨給勉強救了下來。但死罪能免活罪難逃,每家都罰了個傾家蕩產。這還不夠,駙馬爺說了,剩下的錢入冬之前必須補齊,否則親自帶兵到開封抄了吳王府。”

    在社會上混的人都有一個通病,就是愛吹牛逼,一個比一個能吹,看見兔子能吹成駱駝。尤其碰上讓他們打心裡佩服的事兒,那就撒開歡兒吹,生怕說小了有損偶像的英雄形象。

    “……嘶,難怪了,上個月聽我爹說吳王府那位王妃不知道發了什麼脾氣,亂棍打死了兩個家奴,保不齊就是為了這檔子事兒吧。對對對,換旗換旗,你家沒和別人家有瓜葛吧,實在不成乾脆別打旗子了。”

    別看白柳平在開封南城算一號人物,拳打南山敬老院、腳踢北海幼兒園,可是出了他爹能管的一畝三分地,再沒了官官相護的依仗,立馬變得比誰膽子都小。

    “看您說的,咱朱家少爺好歹也和您是八拜之交,就算下面人不懂事,少爺也不能幹這事兒吧。您就把心放肚子裡,小的走湟州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明了的很。其實這裡比別的地方都守規矩,只要別破了駙馬爺的忌諱啥事兒都沒用。誰敢欺負咱,到州衙里一告一個準兒。再說了,咱家不是在湟州還有熟人呢嘛,肯定沒事兒。”

    六子不願意帶白柳平來就是怕他還和在開封一般瞎折騰,到時候真是沒誰救得了,保不齊還得跟著吃瓜落。見到對方怕了心裡也踏實了不少,又開始寬慰。

    “快快快,趁著還有時間趕緊給我講講這裡的規矩。我爹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讓我出來之後多聽你們的。”

    白柳平也不是天生壞種,離坑爹貨還有點距離,至少能想起他爹的叮囑這就不容易。假如洪濤聽到他如此說,必須上去掄圓了一個大瓢兒,然後再揉揉,誇一句孺子可教。

    說來也巧,朱家商隊的雪橇剛到烏鞘嶺大橋就碰上了一隊奇怪的人。他們沒坐雪橇,而是把小號的雪橇穿在了腳上,一手拿著一根帶鐵尖的木棍,就這麼在雪地上滑行,看上去挺輕盈,速度也不慢。

    不光行走方式怪,這群人穿的也怪,不管男女老幼都是一身短打扮。顏色嘛,白柳平真說不上來,太花哨了,一塊一塊的,說是靛藍又太淺,說是白又有點暗。

    女人,沒錯,白柳平這雙常在庵酒店裡尋找目標的眼睛非常敏銳的發現了不少女人。她們大多是十多歲的小孩兒,但有兩個不是,必須是成年人,長得還挺標致。其中一個更是異族相貌,綠瓦瓦的眼珠子看在白柳平眼裡不光不瘆人,還挺勾人的。

    “小娘子,你腳上穿的是何物?讓與本公子一副,開個價,本公子絕不還價兒。”

    古人云狗改不了吃屎,白柳平沒聽六子說過有關女人的規矩,又把在開封城裡招貓遞狗的毛病帶了出來。

    趁著兩撥人都在等木橋合攏的功夫撩起皮毛簾子,趴在車窗上努力弄出一副自認風流倜讜且出手大方的摸樣,打算和那雙綠眼睛搭搭話兒。

    至於說這群人是乾嘛的,他覺得應該是蕃人客商。六子不是說了嘛,這裡能看到各種各樣的蕃人,啥摸樣、啥打扮兒都有。

    “哦?不還價兒?”綠眼睛沒吱聲,旁邊一個戴著狐狸皮帽子的男人倒是湊了過來,呲著一嘴白牙,說著一口很怪異的官話。

    “本公子一口吐沫一個釘兒,說吧,這幅木板子幾何?我不要你的啊,去去去一邊兒去,我要買也買小娘子的。”

    白柳平斜楞和三角眼心裡有了底,聽口音這位肯定不是內地人,那就必須是蕃人。六子說過蕃人不善交流,好勇鬥狠,但說兩句應該沒事兒吧。其實他就是見色起意,色向膽邊生,忽略了其它細節。

    “哎哎哎,這位大爺,在下開封朱家商號,經由此地去馬尾城落腳。這位是我們的朋友,頭一次來,有得罪的地方原諒則個,在下給各位賠不是了!”

    白柳平被色迷了眼,但六子沒有。他注意到了一個細節,當這個帶著狐狸皮帽子的男人往前走的時候,那些人裡有幾個已經悄悄的挪動了身體位置,手也都伸進了毛皮長衣的下擺裡。

    再仔細看看這些人,除了女人和小孩之外,剩下的三四十人全是青壯。長得雖然不同,但神態基本都一致,尤其是看人的眼神,對上之後感覺冰冷冰冷的。

    來過湟州不止一次的六子立馬就覺得後背有些發涼,也顧不上誰是少爺誰是公子,伸手把白柳平從窗口拽了回來,然後對著車外的男人又是作揖又是賠罪,還把朱家的名號特意報了出來,指望能多少頂一頂。

    “開封朱家?你家主人可是叫朱八斤?”別說,這個名號還真起作用了,但好像是反作用,車外的男人收起了笑容,眉頭皺了起來。

    “……不不不,我家主人與朱大爺有幾分薄面,但絕不敢高攀。”六子剛想說是,突然發現後面那個歲數稍大點的女人悄悄沖自己擺了擺手。

    到底她是誰,為何擺手六子不明白,但他意識到了,這個女人是不想讓自己提起朱八斤的名號。為啥依舊是不知道,也沒功夫琢磨,暫且信了吧,人家是一起的,應該不會無故沖自己示意。

    “你們這趟來打算販運點什麼貨色?”果然,聽到不是朱八斤家的男人的眉頭展開了,笑容又來了,還見面熟的問起了生意經。

    “不敢瞞您,這次來是想挑一些適合節令的貨物帶回去,趁著年末也討個好彩頭。”雖然外面冷風嗖嗖,可是六子的後背都快濕透了。

    就在聊天的這會兒功夫他終於看清了,這些人穿的衣服很像湟州新軍的軍服。雖然以前見過的軍服都是綠色、黑色、黃色斑駁在一起的,但樣式和染色手法上基本差不多。

    而這個男人必須是他們的頭兒,他說話的時候別人都不插一句嘴。再聯想下,一群新軍帶著一群孩子女人出行,還有如此怪異的裝備,答案呼之欲出啊,兒童團!

    這個名號在湟州甚至有超過天煞星駙馬的趨勢,因為她們一露面就代表著要死人了,死了之後還得掛在木桿上涼肉乾。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14
468 色大膽小





    “哦,本……本人倒是知道有個好貨色適合過節,而且絕對沒人販運過,你們是頭一號。放心,價格不貴,回到開封嘛,我估計賣一貫錢一斤都沒問題。怎麼樣,想不想跟我去馬尾城見識見識?”

    聽了六子的回答男人笑得更開心了,就好像有很多積壓貨突然碰上一個棒槌似的,很露骨的推銷了起來,還自願當嚮導。

    “那自然好,就怕誤了您的行程,要不……”六子腦袋探在車窗外臉上還帶著笑容,說話也特別客氣,可是兩條腿都快站不穩了,胯間還有熱乎乎濕乎乎的感覺。若不是靠雙臂死死撐著窗框,立刻就得癱軟下去。

    這次他看分明了,一陣風吹過,幾個做半圓狀圍著這輛車的男人長衣下擺飄了起來,露出了黑乎乎的小弩。看架勢只要這個男人一點頭,自己這些人就得被射成馬蜂窩。

    “哎,不麻煩不麻煩,我正好順路。只是我們行進的有點慢,不如你們先過橋,到馬尾城東門等候。走走走,橋合上了,不見不散啊!”男人還是那麼隨意,眼看橋面合攏居然讓出了半邊通道,指揮著朱家商號的車隊先過。

    “哎呦我滴娘嘞,這下可闖大禍了。我說白公子,您就不能省點心啊,這趟咱還能不能回去就得看老天爺開不開恩啦!”

    直到車隊全部過橋,六子的腦袋依舊沒縮回來,就伸在車窗外使勁兒往後面看。直到連大橋都看不見了才坐回車內,張嘴就開始埋怨白柳平。

    “嘿,本公子不過是和路過的小娘子問問價格,這、這也犯了規矩!”白柳平也有點哆嗦,但嘴上還不軟,主要是他不清楚怎麼了。

    “問小娘子是不犯規,但您也得看清楚是是誰再問啊!她們……她們不是一般的小娘子,唉,說了你也不懂……”

    六子想解釋清楚,可是他也說不清對方的來頭,經驗這玩意有時候只能意會不可言傳,急的干脆一拍大腿低頭生悶氣。

    “六哥,到底怎麼了?”車內另外兩個人也是押車的,同樣是朱家的關係。剛才車窗都被六子堵著,他們看不到外面的情況,此時也糊塗著呢。

    “那些人是新軍,和我說話的像是他們的頭兒,還有十多個小孩子估計是兒童團。”六子把自己看到的、想到的、分析出來的結果和盤托出,打算聽聽同伴的意見。

    “兒……兒童團……白公子,您這個簍子可算捅大了!”這兩位一點不比六子堅強,聽到兒童團的名字臉都綠了,恨不得直接掐死白柳平。

    “要不……要不咱們別去馬尾城了,直接去湟州,他們還能死追著不放啊!”白柳平也不清楚儿童團是什麼樣的存在,看其他三個人的反應應該是挺厲害的。

    “您就別添亂了,跑是跑不掉的,來回就這麼一條路,總得過這座橋。我看那位大人也算面善,湟州也不興亂搞,咱們確實沒犯律法,還是去馬尾城給人家老老實實賠禮吧。”

    六子不愧被朱家人看重,做過死牢的人腦子也不容易亂,馬上否定了這個餿主意,選擇了一個看似最不靠譜但在湟州反而最靠譜的方式,相信律法。

    “……我這裡有我爹給的幾塊金餅,禍是我闖的,六哥拿去給了他們就是,權當餵狗了……”白柳平覺得有點過意不去,流氓假仗義的勁兒又來了,從腰里掏出一個小布袋,沉甸甸的,遞給了六子。

    “我滴個祖爺爺勒,白大爺啊,您快收聲吧,這種話千萬不要提,這種事兒也千萬別在湟州做。假如讓公人發現你要行賄,沒罪也是有罪。我路上和您說什麼來著,在這裡收買官員是要砍頭滴!”

    沒等白柳平把話說完,六子的大手就捂在了他的嘴上,那手勁兒,真有掐死人的意思。裝著金餅的小布袋也被重新塞回了白柳平的腰帶裡,還用另一隻手在脖子上比劃了比劃。

    朱家車隊遇到的真不是新軍,而是特種兵。那個忽悠人家去馬尾城採購新鮮貨色的就是洪濤,而被白柳平看上的小娘子則是西迪。

    自打入冬之後洪濤就整日里沒啥事兒乾了,公文什麼的有王二處理,大冬天的也沒啥正經事兒。閒著是洪濤最仇恨的狀態,沒事兒也得找點事兒乾。

    剛開始他想了一個義工的主意,號召身邊的一群閒人參加義務勞動,每日坐著雪橇亂轉,專門替拓荒者修理圍欄啥的。

    但這個事兒乾了兩次就停了,因為有拓荒者很不客氣的告到了王二那裡,說總有官府的人帶著一群孩子和女人打著幫忙的名義四處搗亂。

    圍欄沒修好幾米,還得派人跟著,全家一起送熱水,總不能讓官府的人喝冰水吧,沒幫上忙反倒添了麻煩。

    眼看助人為樂行不通,洪濤又想起了蒙古海軍司令的事兒,到木工作裡把他那艘風帆冰橇弄了出來,繼續帶著孩子們馳騁在冰河上,過一過當船長的癮。

    可是吧,三位皇子身子骨還是有點弱,一次回來就開始發燒。可把裴英給嚇壞了,氣急敗壞的下了最後通牒,誰再敢帶著皇子上那個破玩意,他就和誰玩命!

    船長也當不了,又不能扔下皇子自己去玩,好歹也是少保。咋辦呢?洪濤決定先從皇子們的身體著手。古人不是云了,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這才是鍛煉身體和培養意志力最好的時間段。

    玩冰橇不讓,那咱就玩滑雪板。帶著野營裝備出去滑滑雪,累了就休息,一天滑幾里路總不會再鬧病吧。

    這個主意出對了,三位皇子對雪很感興趣,玩起來那叫一個瘋,恨不得把腦袋扎雪堆裡去,茶不思飯不想,沒人拽著就不知道休息。

    他們對在大雪地裡露營也非常有好感,鑽進帳篷別人都睡覺,他們三個能折騰半宿。要是再能獵到一些雪兔、小鹿什麼的,三位皇子就可以變身餓死鬼了,飯量比平時漲了一倍不止。為此洪濤特意規定了每餐的份量,堅決不能暴飲暴食。

    這次他們是要去馬尾城的化學工坊裡實習,光玩不成,寓教於樂,該學的東西還是得學,結果碰巧遇上了朱家的商號。

    衝六子使眼色的是富姬,她入冬之後剛從遼國那邊回來,朱八斤和渭橋鎮高翠峰默許的那些商號她心知肚明,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兒讓朱八斤挨批,才偷偷出手相救。

    其實洪濤也沒打算處罰朱八斤,只是想提醒提醒他們對商隊的人員配備多用點心,別弄白柳平這種四處找事兒的貨色,那樣會憑空找很多麻煩的。

    他還想給朱家商號一個獎勵,獎勵他們能帶頭在冬天進入湟州跑商,只要成功一次就是其它商號的榜樣,以後的冬天這裡就不會如此蕭瑟了。

    “官人為何要阻止他的購買**?本官正打算給自己置辦一套像姬娘子那樣的好毛皮。”商隊被洪濤打發走了,負責護衛的特種兵們長吁了一口氣。

    現在他們的責任重啊,不光要保護好帥司大人,還多了三位皇子,附近來隻鳥都得盯緊。但有個人很不高興,西迪認為洪濤攪合了她的生意。

    “第一,本官這個詞兒不是你該自稱的,姬娘子也不對,應該叫姬夫人;第二,你穿的滑雪板不是你的私人物品,而是屬於新軍的軍用裝備;第三,姬夫人的裘皮你把自己賣了也買不起,唯一能獲得的希望就是乖乖聽本官的話,讓本官高興就賞你一件!”

    什麼叫臭不要臉,洪濤和西迪比還缺一個臭字。他只是販賣自己有的東西,西迪連不是自己的東西都想賣,還說得那麼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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