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大宋有毒 作者:第十個名字 (連載中)

 
mk2258 2018-3-26 22:54: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91 74734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6





    “苗魁聽令!”

    “末將在……”接下來被安排任務的是頭一次跟著出征的苗魁,他天生一張撲克牌臉,很少有笑容,也不覺得有什麼好笑,更不會低著頭。

    “點齊二千新軍,明日卯時三刻跟隨本官出征。把所有箱車準備好一同前往,不得有誤!”洪濤還是黑著臉,下完命令之後像是有些疲倦,揮了揮手讓眾人都離開。

    “噓……還得多練練啊,笑個毛,差點把本官也搞露餡!”當最後一個人走出屋之後,洪濤立馬長舒一口氣,用手揉著臉,不住的埋怨著次仁貢多。他這個黑臉也不是氣的,而是憋的。

    為什麼要搞這麼一出鬧劇呢?還不是為了給自己的搶劫行為找個合理藉口嘛,否則擅自尋釁挑起戰端的屎盆子又得扣到自己頭上。

    這樣一來的話,不管能不能瞞過神宗皇帝,反正朝臣們肯定搞不清是不是黃頭韃靼和西夏人勾結在了一起,而且這件事兒去找西夏政府問都問不明白。

    現在整個西部地區已經實際上已經脫離了西夏政府的管控,他們自己和大宋朝廷一樣,對這邊發生的事情也很迷糊。

    而且這樣做還有一個好處,就是為湟州新軍豎立一個新敵人。一支軍隊、邊防軍,沒有了敵人的後果很慘,越能征慣戰就越慘。

    洪濤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所以必須養寇自重。以前的寇是西夏人,現在他們認慫了,那就得趕緊換個對手。

    黃頭韃靼只不過是臨時工,暫時應急救個場,最終的目標還是肅州和瓜州。有這兩個玩意在通往西域的路上堵著始終是個麻煩,對自己的佈局也非常不利。

    那總共四千兵馬,能打過同樣是游牧民族的黃頭韃靼嗎?或者說能用最小的損失換來最大的利益嗎?

    這個問題七天之後就有了答案,洪濤覺得自己有時候過於謹慎,次仁貢多說的對,根本不用來這麼多人,除以二都不嫌少。

    黃頭韃靼和西夏、遼國這樣的游牧民族政權還不太一樣,他們沒有統一的政權,依舊是原始的部落聯盟,還是特別鬆散那種。

    平日里沒事兒的時候各部落就在自己的草場範圍內活動,有了外敵幾個部落頭領開會商量商量誰家該出多少兵,連統一的指揮都沒有就上戰場了。

    而且黃頭韃靼沒有城市,村鎮也沒有,他們最大的人員聚居地就是部落營地。冬天一個夏天一個,只要沒有大的自然災害多少年都不變。

    最常見的就是幾百人的小部落,幾個或者十幾個小部落分散在廣袤的草原和谷地裡形成一個大部落。

    對付這種小部落幾千人的正規軍確實能量溢出太多,效率非常低。往往前鋒部隊都已經把俘虜抓完了,後面的主力部隊還沒抵達交戰地點呢。

    幾次下來洪濤就不得不改變了軍隊的配置,把四千人分成兩個方面軍,相隔三十到五十里路齊頭並進,利用俘虜的口供來尋找下一個黃頭韃靼的聚居地。

    再後來,這麼幹還是太浪費人力,乾脆就繼續分裂,從兩個方面軍分成了四個,爭取在有限的補給耗盡之前,盡可能多的抓捕戰俘。

    這下效率真是成倍增加,短短十天洪濤就不得不選擇撤退,結束這次所謂的自衛反擊戰。

    原因很簡單,攜帶的箱車都裝滿了,整整四千七百多名戰俘,大多還都是青壯,小孩和老人全部留下了。否則光是每天的吃喝就很要人命,即便有搶來的牛羊充數,伺候四千多人吃飯也是個大工程。

    另外洪濤還意識到一個問題,在如何劫掠的技術層面上,青塘兵比湟州新軍更輕車熟路。戰俘有多一半全是他們抓來的,還不耽誤搶奪西。

    風格照舊,所有營地都會讓他們一掃光,啥也不會剩下,就連牛糞都當成燃料收集起來。此時每個青塘兵的三匹馬都快馱滿了,基本已經喪失了機動能力,全變成了運輸隊。

    “黃金統統留下,其它物資做為兄弟們的戰利品。”洪濤又假大方了一次,除了俘虜和黃金之外一樣都不拿。

    這下把青塘兵高興的,恨不得馬上變成湟州新軍,以後就能次次跟著這位慷慨的大官去搶劫,還不用擔心白白冒風險,去一次就豐收一次。

    “抽調五百兵將給本官,我的新軍不懂他們的語言。讓你的人幫我看著他們去修路工地干活,薪俸與新軍一樣如何?”

    以洪濤的風格,好處當然不能讓別人白拿,多多少少得給點補償,這次要的是人力。在如何驅使戰俘幹活的問題上,洪濤覺得新軍也不會比青塘兵拿手,畢竟他們原本就是半奴隸社會。

    另外洪濤也不想讓黃頭韃靼的仇恨全噴向大宋,分給吐蕃人一半吧。

    “末將願親自帶人前往!”次仁貢多更不要臉,一聽說能去涼州駐紮,只是盯著這些戰俘幹活,就已經開始垂涎三尺了。湟州新軍的伙食他在甘州就已經見到了,頓頓有肉有菜,這尼瑪簡直就是天堂!

    “不妥,黃頭韃靼肯定會來報復,說不定就是甘州。這裡不光有城還有石灰礦和石灰窯,需要你來鎮守。涼州雖好可沒有戰利品拿,甘州清苦,但你的人完全可以分批再去那邊轉轉,抓回來的俘虜本官用罐頭和汽燈和你換如何?”

    別逗了,都去涼州享福甘州誰守衛?不過僅僅靠溪羅撒的命令還不足以讓這些青塘兵踏踏實實的駐守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必要的利益還得給。

    但這筆開銷不能由自己掏,出處要落在黃頭韃靼頭上。碰上洪濤這麼一個逮著蛤蟆就攥出尿的主兒,也算他們倒霉。

    “大人請放心,末將即便肝腦塗地,也不讓甘州有半分險情!”次仁貢多也不傻,瞬間就听懂了其中的關鍵。

    帥司大人說可以用戰俘換補給,還允許自己的士兵繼續去黃頭韃靼的地盤裡劫掠。這可比去涼州享福強多了,不光有肉吃還有戰利品拿,搶到多少都是自己的!

    “別光想著自己撈錢,錢再多也得有命花才好。本官覺得你要是把戰利品拿出一部分送回青塘獻給你哥哥,你的命應該會活得長一些。”

    對於次仁貢多洪濤並沒太多好感,他的見識還不夠多,腦子也不夠聰明,但勝在比較聽話,也願意接觸新事物,這和他大半年的特種兵生活有關。

    既然聽話就得獎勵,所以提醒他一下該如何當好領導的副手很關鍵,尤其是這種領兵在外的將領,不時時刻刻向領導表示一下忠心是很危險的。

    “……末將明白了,多謝大人提點……”次仁貢多的臉立馬白了,他以前搶來的戰利品估計都獨吞了,同時也想起哥哥不再是單純的哥哥,還是青塘的主人,自己這個弟弟好像是有點不太懂事。

    “也不用太緊張,這次本官帶來了幾百具火箭和一些甲胄,你順便也帶回去。見到溪羅撒就說原本早就想返回,只是讓本官留下等待這批物資。但要快去快回,這裡還離不開你。”

    忽悠人必須是全套,不光要替人想好缺失,還得有彌補的具體措施。這樣一來次仁貢多就會在心裡欠自己一個人情,不管溪羅撒有沒有意見,他這個壞哥哥的形象算是初具規模了。

    啥叫挑事兒?這就是,攪屎棍子洪不是白叫的。本來互相信任的兄弟讓他一攪合,沒準就出現了裂痕。本來有點裂痕的讓他一攪合,瞬間就得反目成仇。

    就算沒攪合成功他也毫無損失,抱著這種有一搭無一搭的平和心態去出招儿,往往更容易成功。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6
430 天下第一鏢局





    人手有了,修路的工作洪濤也就不管了,這玩意急不得。但有一樣東西必須提上日程,因為有了路沒有它,依舊無法發揮路的全部功能。

    這個東西宋朝原本就有,而且做得不錯,但洪濤並不滿意。他要改良改良,以應付將來更加便捷的交通,那就是信件的傳遞,或者叫驛站。

    驛站自古有之,一般稱作驛郵、傳驛、館驛。到了北宋年間,驛站又有了細化,被分為兩種機構。一種叫館驛,專門負責接待官員、公差,由民間承辦、政府管理,有點像後世的省市駐外辦事處。

    另一種叫做遞鋪,專門負責官方文書的傳遞工作,由軍隊管理,大多是廂役,在主要環節上也會有禁軍。而且遞鋪並不僅限於有驛站的道路,很多沒有設立驛站的道路上也會有遞鋪。

    這一點在永興軍路、秦鳳路和熙河路就非常明顯。由於需要及時傳遞前方的軍報和後方的命令,再崎嶇的道路上也會有遞舖的存在,有時候會成為寨堡的一部分。

    驛站通常歸本地官府管理,但遞鋪則由中央直接管轄。它的頂頭上司便是兵部駕部和樞密院,通常會由一路的提舉馬遞鋪統管。

    這個差事又多以轉運副使兼任,到了州府一級還會設立巡轄馬遞鋪使司,具體管理一州或者一府的驛站和遞鋪工作。

    總體上講,北宋對通訊體系還是很重視的,再缺馬匹也不會虧了遞鋪,除了上好的戰馬之外,馬匹質量也很不錯。為了保證文書的及時送達,朝廷還專門為遞鋪設立了法律,有獎有罰還有罪,很是精細。

    但再怎麼重視,驛站和遞鋪都僅僅為政府服務,民間根本不能用。皇帝的金牌急腳遞就是由遞鋪負責傳遞,相當於後世的軍用專線。

    普通老百姓若是想給遠方的親朋好友送個信、帶點東西咋辦呢?真沒有專門的機構或者商業團體負責這項事物,只能託人或者托商隊代轉,不僅沒有時間和安全保障,效率還特別差。

    當然了,古人也沒有太大的活動範圍,大多數人一輩子也走不出方圓百十里的區域,有沒有郵遞系統並不太影響日常生活,有所不便也就忍了。

    但郵遞系統對商業活動非常重要,有了它可以縮短交易時間、增加交易機會。洪濤不惜下血本修路,為的就是促進商業流通。既然目的相同,幹嘛不把郵遞系統也搞出來呢,這是相輔相成的好事兒。

    那自己辦遞鋪能得到皇帝的許可嗎?答案都不用問,肯定是不能唄。這麼一來等於又把樞密院和兵部的權利給消弱了,而且遞舖是承擔著很大責任的,出了問題這個黑鍋該誰背呢?

    洪濤肯定是不打算背,所以他根本就沒想弄遞鋪,而是打算建立一套民間的郵政系統,專門負責給商戶、百姓傳遞信息和捎帶一些小件物品,不插手北宋軍方的事物。

    這套系統完全由民間承辦,那就不需要向朝廷報備,自己這個甘涼路經略安撫使知湟州事完全有權利批准,或者說根本就不需要官府批准,掛羊頭賣狗肉的技術自己也是很熟練的。

    用什麼當羊頭呢,洪濤琢磨了好幾天終於想到了一個非常合適也非常必要的行業,那就是鏢局!

    鏢局這種行業宋朝肯定沒有,當初富姬第一次到邊關販貨時,只能通過私人關係去找退伍老兵當保鏢,要是有鏢局還費這麼大力氣乾嘛。

    為啥沒有洪濤也不清楚,也沒必要清楚,因為王浩說了,只要真的有鏢局開張,他必須第一個去試試。

    花點錢不算什麼,只要能把貨物安全、及時的送到目的地,總比自己僱人管吃管喝還受累的跑一趟輕鬆多了,成本也不見得就高。

    “貨物損失還可賠償!小人斗膽問一句,此鏢局是否由大人開辦?小人能不能也湊個份子……”

    當聽說不光管送貨物和信件,丟失之後還可以賠償損失之後,王浩的小眼睛就開始打轉了,很快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敢說這麼大的話,除了帥司大人好像沒別的可能,然後他又想到了一種可能,為啥不跟著帥司大人一起發財呢?和帥司大人一起做買賣,好像就沒聽說過賠錢的事兒。

    “必須……不是!”有時候和聰明人聊天也有壞處,就是不好忽悠,洪濤字正腔圓的否認王浩的猜測。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那由小人承辦可使得?”但有時候吧,和聰明人聊天也特別舒服。響鼓不用重錘,王浩立刻就從洪濤的語氣和表情中讀到了某種可能,又很及時試探了一下。

    “你王家本來就是走水路的,運貨送信無需轉行。王冠又有車隊往來於渭橋鎮與湟州、涼州之間,確實有便利之處……”洪濤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可惜沒鬍子可以揪,這個若有所思就思不下去了。

    “大人不妨立先下章程,小人一一應允便是。王家自然不會忘了大人提攜之恩,鏢局定以大人馬首是瞻……”

    其實不用有鬍子王浩也能明白這個動作的含義,這是要講條件啊。其實他最希望能講講條件,白給的玩意往往不值錢,越是條件苛刻就意味著越有價值。

    可帥司大人的條件是啥呢?這就不能直接問了,問了有可能也得不到明確回答。有些事兒能幹不能說,尤其是同官員講條件,分寸得自己把握。

    帥司大人不缺錢,這是公認的。帥司大人也不缺權,就算缺自己也給不了。那缺什麼呢?答案呼之欲出,缺人!能為驅使的人!

    “嘿嘿嘿,叔父果然精明。既然這樣的話本官就講講章程吧,但只要本官張嘴,這件事兒就不容悔改,是不是再考慮考慮?”

    洪濤想了再想,適合開辦鏢局的人只有王浩最合適。他特別民間,而且家業遠離朝廷中樞,不太會被朝廷內部的勢力影響。

    他也必須合作,提煉膽銅、生產汽燈已經成了他家的最大副業,將來還要一起造船出海,湟州的糧食又是通過他家的海船運來的,侄子還和自己聯繫的這麼緊密。

    從任何一個方面算,王家都無法和自己切割得清清白白,換句話講他的王家已經和自己綁在了一條繩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還特別精明,可以舉一反三,具備獨領一面的能力,不至於說以後還得讓自己沒事兒兼顧著鏢局的業務。

    有最大的優勢就是他的身份,商人。鏢局要開展業務,第一批顧客必須也只能是商人。為了他自己的利益,都不用忽悠就得把鏢局的廣告做到沿途各地,還有他那些老主顧、老朋友。

    但是自己成立鏢局不僅僅為了賺錢,其中最重要的一點還是郵政系統。表面上這是一個為商業和百姓提供服務的機構,骨子裡它就是個情報蒐集和通訊網。

    自己總不能老傻乎乎的窩在大西北當看門狗,還是條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惡狗,滿朝廷都是敵人,三天兩頭有人來琢磨謀害。

    在這種情況下必須要建立一套不為人知,甚至連皇帝都得瞞著的勢力。一邊當做自己的眼線,一邊去打探各地的情況,以備不時之需。

    可是這套東西無法完全瞞住鏢局的實際管理者,如果王浩要做這件事兒,他就必須知道身邊還有這麼一群人。可以不知道這群人在幹什麼,但心裡要有譜儿。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6
431 情報系統





    “大人貴為皇親、權掌州路,王家能跟在大人左右乃是福氣,怎可有三心二意、挑肥揀瘦之理。還請大人放心,王家雖是商人,卻也不是見錢眼開之輩! ”

    洪濤說得露骨,王浩回答的也硬氣。他已經不用個人身份了,而是改成了王家。直接攤牌,我們王家就是要跟著你發財,甘願冒風險,來吧!

    “哈哈哈,叔父言重了,本官只是想在鏢局當中安插一部分自己人,他們只負責信件和貴重物品的傳遞,不需叔父操心,但在外人面前依舊是王家鏢局的人。”

    洪濤真是有點想和王家造大海船出去闖蕩闖蕩,這位簡直就是天生的反賊,滿腦子全是利益,還賊大膽,只要有錢賺什麼險都願意冒。

    更可貴的是王浩看人很準,他並不是盲目冒險,而是有目的的押寶。這樣的人如果不出去當殖民地總督,是嚴重的浪費人才。

    “只有此事?”這些話聽到王浩耳朵裡有點不敢相信,合算繞了半天圈子,只是想安插幾個人手盯著買賣。

    隱瞞身份算個事兒嗎?官商誰家不是這麼幹的,平日里打著主家的旗號作威作福,出了事兒立馬就不承認是本家人。

    “叔父可識得她?”兩個人的談話地點就在洪濤的房間裡,和在馬尾城時一樣,涼州城內也沒有安撫使衙門,談公事要不就在軍營,要不就在家中,前者比較公開,後者比較隱秘。

    但不管是軍營還是家中,洪濤基本不和人一對一單獨談話,身邊總會有人跟著。這次在旁邊肅立的是個穿著宋人衣裙的小娘子,靜靜的一動不動,很難引起關注。

    “……不知小娘子是?”王浩也不是第一次來洪濤的家,王大、王二都見過,也知道她們的身份。

    可是對這個女孩有些拿不准,她明顯和兒童團、青年團裡那些孩子不太一樣,除了穿著打扮之外,神態區別更大。

    “她叫王秋,是府上家人的侄女,本官想讓她在鏢局裡跟著叔父學點生意經,也算有門吃飯的手藝。”

    要說心懶,洪濤真是達到了一個新高度。王秋這個名字是他這次回開封時才聽到的,現在就給用上了,想個名字的腦子都懶得動。

    “小女拜見王大官人……”跟著洪濤的話,女孩側身行了個禮,一舉一動都很標準,看上去是個很規矩、很有家教的小娘子。

    “不敢、不敢……王小娘子喚我王浩即可!大人,為了行走方便,王小娘子可否成為我王家晚輩?”王浩真沒以為女孩是什麼駙馬府家人的侄女,更不敢以長輩自居,還禮之後又提出一個建議。

    “如此甚好,王秋,鏢局之事要多與王大官人商量,好生用心操持,不可多惹事非。”反正話都說明白了,王浩愛信不信,最後又交代了一句,洪濤就揮手示意這次談話可以結束了。

    王秋是誰?她原名王十!沒錯,就是湟州花膏工坊裡的那個總縮在院子裡,半夜出門都戴著兜帽的小女孩。

    別看年紀不大,可死在她手裡的人命已經快突破三位數了,湟州城外晚上鬧鬼的傳說就是她造成的,搞得各家各戶天一黑就把孩子關起來,生怕被遊蕩在附近的厲鬼抓走。

    洪濤這麼一個看上去柔柔弱弱,內心卻無比陰暗、視人命為草芥的孩子,光看著戰俘熬製花膏有點太浪費了。而且花膏工坊在她的管理下都快成渣滓洞了,只能給她找點正事幹,別整天拿活人做試驗玩。

    情報收集系統將來很可能會具備間諜、刺客的功能,交給誰都沒有王十合適。別人是為了完成任務努力壓抑人性,她是本性使然,天生就是乾這種見不得光工作的性格。

    而且她還有個大優勢,就是很少在公眾面前露面,除了一些必要的接觸之外幾乎不為外人所知。當初洪濤可沒要求她這麼做,從這一點上講她確實有乾地下工作的天賦。

    從這一天起原本的王十會因為暴病而亡,取而代之的是個來自大名府的王秋。即便在青年團體系中,王十這個名字也是過去式了。

    “官人放心,孩儿知道該如何自處,只要有花膏在手,就沒人能不說實話!其實孩兒不喜歡殺人,殺人哪兒有讓人聽話好玩,那些人都是在試驗中不小心死掉的。官人不是說過,一次成功要用成百上千次失敗換,說起來孩兒的效率也不算低呢。”

    王十確實有天賦,洪濤只說了一遍任務的大概內容她就完全理解了,順便還為自己正了正名,不願意戴上惡魔的名頭,倒是想向科學家那邊靠靠。

    “我不管你用何種手段,有一件事兒必須記得,自己的安全最重要。想辦法把你自己和任務隔離開,必要時可以捨棄之前的所有佈置。只要人在,大不了從頭開始就是。 ”

    讓一個小女孩去當特務頭子,洪濤還是有點不忍。可這種情緒只能停留在心底,不能表露。自己身邊除了她們之外無人可用,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叮囑她們要注意安全,別因為**而處於危險境地。

    “官人請放心,除了您之外,這世上誰都不會知道還有王十這個人,誰知道了誰就得死!好好好,不死就不死,官人如果沒有別的吩咐,孩兒就去挑幫手了。這次要仔細計劃計劃,嘻嘻嘻……”

    對於養父的忠告王十不僅聽進去了,還向更深的層面發揮了一下。在她看來這個工作不僅沒有風險,還特別有意思,想一想都充滿了樂趣。

    從這一天起,王十就已經開始工作了,與王浩的見面只不過是個流程。從她交上來的密報中洪濤得知,小丫頭採用了一種非常極端的單線聯繫方式來規避風險,手段依舊那麼陰暗,但效果很好。

    王十先是從花膏工坊裡找來兩名已經被她馴化成乖寶寶的俘虜,由其中一個出面招募普通員工,再按照她的規劃進行初步培訓。

    另一個人則拿著特殊命令去了修路的工地,從西夏、黃頭韃靼的戰俘營裡挑選有家庭有孩子有父母的人,男女都要,年紀從十多歲到五十多歲不等。

    這些人俘虜一旦被選中就會離開戰俘營,家人則留在戰俘營裡繼續勞動,但可以得到相對輕鬆的工作和相對好的待遇。

    這二三十人全都被送到了富姬的老巢,也就是離馬尾城不遠的山洞裡進行特殊培訓,最主要的是漢話和基本紀律,其它方面他們和普通百姓沒什麼不同。

    在這件事情裡王十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一切工作都是由她的兩個乖寶寶手下負責。等到培訓完畢之後,這兩撥人會被安排到鏢局中從事信件傳遞工作。兩名乖寶寶就算完成了使命,該去見老天爺了。

    而這兩撥人的直接領導依舊不是王十,王十隻是鏢局中一個負責記賬的小先生,和他們沒有什麼太多交集。

    直接領導他們的又會換成兩個乖寶寶,像這樣的人手在王十的花膏工坊裡有大把儲備,三個月換一批都用不完。

    這樣做的目的並不是建立情報系統,只是撐起將來的框架。目前洪濤也沒要求王十馬上有所建樹,且鏢局剛開始的業務也不會開展太快。

    利用這段時間王十會在整個甘涼路、湟州和相鄰的州路縣中佈局。比如先規劃幾條常用的線路,設置合理的站點等等。這些工作也用不到太專業的人才,用家人被控制住的戰俘足矣完成。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7
432 真正的奸商來了





    “確實是人之初性本惡,學壞就是比學好快!”對於王十的表現洪濤很滿意,她和自己期望的一樣,並沒冒冒失失的去想表現什麼,而是把這個工作當成了一項長遠事業去幹,還是比較喜歡的事業。

    但對於這個秘密部門的將來洪濤也有點怕,它是一隻毒蛇,放出去之後就不完全由自己控制了,傷人的同時也會傷到自己。這種結果只能盡量避免,無法完全根除,再努力也沒用。

    將來王十的下場有可能會很慘,從她接手這個工作時起,這個詛咒就將伴隨她一輩子,除非能永遠不被曝光。

    這種可能性比較低,就像自己用花膏掠奪別國人民一樣,總會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刻,然後就誰也護不住自己了,這個大屎盆子早晚得扣到腦袋上,摘都摘不下去。

    四月底的時候,涼州城又迎來了一批客人。他們百十口人只有兩輛駱駝車,拉車的駱駝瘦得皮包骨頭,總讓人覺得再邁一步就得倒地不起。

    人比駱駝也好不到哪兒去,從老到幼全是破衣爛衫,幾歲的孩子都得赤足徒步前行。那兩輛駱駝車一輛拉著食物、水以及必須的生活用品,另一輛上全是看不懂的捲軸和書籍。

    一頭公牛、一匹騾子和一隻鳳凰,這就是洪濤對這些遠道而來投奔王族血脈猶太族群的全部了解。

    公牛叫莫拉格斯,就是當初被自己和西迪一起救下來的那個中年漢子。別看他外號比較粗狂,卻是南猶大遺民裡的智者之一,擅長自然科學,那些書多一半都是他和他祖先抄錄保存下來的。

    騾子是個很消瘦的老頭,禿頂還帶著鷹鉤鼻子。他叫薩米基納,按照南猶大人的說法,他可以通靈與死者對話,同時也是大家的精神支柱。就是他在時刻提醒族人,南猶大國並沒完全滅絕,總有一天會找到王族血脈並重新建立的。

    這只鳳凰比較年輕,三十多歲,身材瘦高,有著一頭金色的長發和很接近黑色的深棕色眼眸。洪濤覺得他放到後世肯定是靠顏值混飯吃的坯子,結果真猜對了。

    他叫菲尼克斯,擅長各種樂器和藝術,目前的主要職務居然是詩人。洪濤真想讓他學會漢話之後去和蘇軾PK一下,看看誰的詩更有造詣。

    “尊敬的……城……主大人,您……謙卑……”為洪濤介紹這些人來歷的自然是西迪,她現在成了猶太族群的唯一代表,因為只有她會說漢話。

    “既然說不利落就別加那麼多前綴,有事兒說事兒,等把漢話學利落之後,專門給本官起一個魔神的稱號都可以。”支楞著耳朵聽了半分多種,稱號還沒說完,洪濤煩了,毫不客氣的打斷了正努力拼湊詞彙的西迪。

    “……他們都是厲害的人,應該有好的工作和房子!”西迪的聽力顯然比口語更利落,基本聽明白了洪濤的意思,但不贊同。

    可惜這裡輪不到她來定規矩,翻楞著綠眼睛氣哼哼的遵從了命令,這次說的真簡單,所有修辭全省略了。

    “有多厲害?我讓你和宸娘想的辦法到現在也沒有定論,還想享受大匠的待遇,給我個理由,憑什麼!”

    洪濤很想給西迪比較高的待遇,因為她漂亮嘛。但只是想想,一直沒付諸行動,這不合規矩。同樣,被西迪認同的人更沒資格。

    “……如果能想出辦法呢?”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西迪的漢語主要是和宸娘學的,除了語言之外還學了不少別的,比如利益交換的思維模式。

    “多久?”洪濤可沒那麼好糊弄,假公濟私的用高標准養著一個西迪就已經是極限了,不能因為她的許諾再多養好幾個,不見兔子是不能撒鷹的。

    “等我……”西迪並沒給出準確的時間段,而是轉身向城下跑去。

    “你跟著她一起去拾遺補漏,本官倒要看看他們能討論出什麼結果。”西迪的背影也很好看,尤其是腰以下的部分。但是身邊站著一個賊心眼太多的宸娘,洪濤不好死死盯著女人看,乾脆找藉口把她支開。

    就在城門口,西迪和那幾個猶太人坐成一圈開了個現場會。說什麼洪濤自然聽不懂,也聽不見,但他們爭論的挺激烈,一點兒都看不出來是剛經過長途勞頓。

    “官人,他們在吵什麼?”王大看著城下的這個組合很是納悶,大老遠來了不說趕緊找地方吃飯睡覺,卻在門口吵架玩。看樣子這幾個人不吵完,後面的百十口子也不能入城。

    “本官不是讓你們學猶太話了嗎?”洪濤聞言眉毛一立,反問了回去。

    “我……我不做城主了,讓給她!”王大肯定是沒學,趕緊把責任推給了王二。

    “孩兒學習時間太短,他們又說得太快,所以……”王二一看王大湊上去就知道事情要壞,正悄悄往樓梯那邊蹭想一溜了事,沒想到被出賣得這麼快,一隻腳踏在階梯上笑得那叫一個尷尬。

    “西迪和鳳凰是一頭的,她們樂意給官人效力,那隻騾子不樂意,公牛是個騎牆派,又樂意又不樂意,兩邊和稀泥。”

    見到兩個養女都不會猶太人的希伯來語,洪濤反倒面色緩和了,雙手一背,開始講解城下爭論的內容。他們到底在吵什麼沒說,而是先把陣營劃分了劃分。

    “我就說官人會說他們的話你還不信,看到了吧?”經過這番指點,王大好像也看明白了下面的陣營,同時還沒忘讚美一下自己養父的博學。

    “這個西迪倒還有點良心,不枉官人好吃好喝養著。這頭老騾子太礙事,乾脆讓孩兒給他下點藥,只剩下笨公牛就好辦了。”王二並沒懷疑洪濤能聽懂猶太人的話,而是開始琢磨該如何驅使這群人。

    既然官人說猶太人留著有用那就必須有用,但怎麼用還得自己想辦法,不能總指望官人手把手的教。而她的辦法總是那麼見不得人,骨子就透著濃濃的毒性。

    “先不急,看一看再說,就算下手也輪不到你。”洪濤沒說成也沒說不成,假如這頭老騾子真的要阻止族人為自己效力,王二的辦法也不是不能用。

    “就是,宸娘也不是小孩子,你這個當二姐的該教她點防身的本事了。”

    王大又把天給聊死了,洪濤既不能說這些陰損招數是錯,又無法鼓勵王二去教授宸娘,乾脆還是走吧,回屋等著聽西迪有什麼好辦法。

    這一等就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宸娘和西迪是端著飯一起回來的,托盤上還放著一卷很有特色的紙張,羊皮紙,上面寫滿了歪歪曲曲的漢字。

    合算西迪把工作報告當成了她練漢字的習題,這個主意別問又是宸娘出的,還得手把手教,否則以西迪的漢語水平真做不到滿篇沒有錯別字。

    不管字體如何不看入目,洪濤都是可以讀下去的,因為他的毛筆字也比西迪強不了多少,至今為止除非特別必要,他都不敢自己動筆給朝廷寫奏章,全部都由蓮兒、紫菊或者宸娘代勞。

    “個人所得稅!”這一讀不要緊,洪濤就入迷了,飯都吃完了但忘了吃菜。

    洋洋灑灑四五千字,內容只有一個,改變稅制。從按照人頭收稅改成按照收入徵稅,掙得多就交的多,不光交的多稅率還會上浮,與後世的累進稅率如出一轍。

    這樣一來就不怕有人炒高地價和房價了,炒吧,賣得越貴政府的收入就越高。價格漲到一定程度之後稅率就會跟著上揚,最終一算,交完稅不光沒賺頭還得賠錢,也就沒人再去玩命炒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7
433 奸商的見識





    要是真能實施這套辦法,不光會在地價、房價上起作用,還能用它調控未來有可能被炒高的糧價。為甚不用行政命令呢?那樣不是更快更效率嗎?

    其實這是一種錯覺,行政命令只適合計劃經濟,一旦進入市場經濟,就得按照經濟規律辦事。官府不過是市場經濟裡的一員,也是博弈的一方,不能隨意更改事先約定好的條件。

    習慣用行政命令干預市場,只能說明這個官府水平太次,根本博弈不過其他人,玩不過還不認輸也不學習,乾脆耍賴。

    這就像四個人玩麻將,玩之前說的隨便胡,但當別人胡了一把之後,你突然說不給錢,因為規矩改了,只許自摸。等到人家自摸了,你肯定還有說法,反正就是不想給錢。

    在這種環境下還能堅持陪你玩的只有一個原因,躲不開你,但凡能躲的早拿著錢找別人玩去了。其實剩下這些躲不開的人根本不用玩,你直接把他們錢拿走他們也沒轍,但你還非得費道手續,為的就是和外人說,我不是搶錢,我是靠本事贏的。

    洪濤不打算玩牌還耍賴,愿賭服輸,這是做人最基本的品質。所以他必須多弄幾種經濟調控手段以備不時之需,只要大部分人有地種、買得起糧食,在這個年代就不會出什麼大紕漏。

    古人對生活的要求比後世低多了,這是個絕佳的經濟調控手段。但有一樣,這份材料裡並沒有詳細說明該如何實際操作新的稅法,前面說得挺熱鬧,後面卻一筆帶過。

    “你是想拿這個要挾本官?難道宸娘沒有和你說明本官的脾氣?哪怕立刻辭官不做我也不會受任何人的要挾。最好死了這條心,老老實實給本官效力。本官對於有用的人向來大方,宸娘又是本官的養女,讓她成為一個小王國的女王也不是不能商量。去把這份東西補充詳細再拿給本官看,未來還會不會有猶大國全在你的一念之間。”

    報告很快扔在了西迪的腳前,洪濤猜到了她的企圖。這些猶太奸商都死到臨頭了居然還不忘了討價還價,真是奸到骨子裡去了。

    但這次他們必須要失望了,任何奸商也扛不住暴力。洪濤不打算慣著他們從現在起就和自己講條件,先把救命之恩報了,老老實實當幾年順民再聊以後的事兒。

    “%&*%%!”西迪沒被洪濤的話嚇住,歪頭和宸娘耳語了起來,估計是要說的話用不太熟悉的漢語講不明白。

    “……她說族人們要得到保證才可以為外族效力,這是族人共同的意見,殺了她也改變不了。”宸娘現在完全成了個翻譯,不敢再亂說話。

    “她們是你族人,難道你不能下命令嗎?”洪濤沒搭理等著回复的西迪,想趁機讓宸娘明白一個道理,光有什麼狗屁王族血脈是沒用的。

    “……那個薩米基納說現在我還不是他們的首領,因為沒有得到十位大拉比的共同承認。還要我去學他們的宗教書,宸娘不太想當女王了,一點都不好玩!”

    原地轉了半天眼珠,宸娘也沒想好該如何回答,乾脆又拉著洪濤個胳膊爬到了腿上,湊到耳邊小聲匯報著她的現狀。

    “本官已經給了你們一個保證,可惜你們不懂得珍惜。宸娘是我的女兒,所以我才會允許你們在我的城市裡建造廟宇並保留一部分宗教特徵,沒有她的關係本官只允許皇帝教一家存在。其它的保證沒有,這份東西就算是你們的禮物,對於一位好客的主人總該有點表示對吧?”

    拍了拍宸娘的小腦袋讓她稍安勿躁,然後洪濤把臉皮一抹開始耍賴了。對付奸商就得比奸商還無恥,既然要討價還價那得從頭算起,當初的救命之恩還沒報答呢,現在正是時候。

    “¥#……&&!”西迪有點急了,她一急就習慣用本族語言。

    “哎,不用給我翻譯,想和本官談條件就要用本官聽得懂的語言,否則免談!”

    洪濤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了宸娘嘴上,哪怕西迪的漢語需要連蒙帶猜那也得讓她說,這叫心理優勢。要讓她明白在這裡需要遵守什麼規矩,而這些規矩又是誰定的。

    “尊敬的……大官要有……受尊敬的品格……沒有斤斤計較!”

    西迪一張嘴又差點把套話帶出來,好在及時想起並打住,然後才結結巴巴、兩說帶比劃,試圖用最準確的詞彙表達出自己的意思,可惜連她的漢語老師宸娘聽著都撇嘴。

    “和你們相處本官必須斤斤計較,而且本官不得不提醒你一件事兒,我可以救人也能殺人。這座城是怎麼來的想必你也聽說了,幾萬活生生的人就在南邊的古浪河畔都變成了死人。宸娘是你們的族人沒錯,但她首先是本官的女兒,如果真要把本官惹急了她應該也不會在意失去一些族人。因為她已經有了新的族人,即便你們不出現她依舊生活的很快樂,對嗎?”

    洪濤不用任何人教自己該如何當官,對這些屁話更毫無反應。他覺得西迪還沒搞明白目前的狀況,自己必須讓她打消一些誤解,不要以為自己一直好吃好喝的供著她,就是真的在意什麼。她們不過就是宸娘的一個大玩具,說扔就可以扔,哪怕宸娘會因此哭鬧幾天。

    “你是個魔鬼,耶和華會懲罰你的……”這回西迪算是完全聽明白了,心中那點小九九也徹底涼了,俯身撿起地上的羊皮卷向外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回頭非常不甘的盯著洪濤。

    “她們說耶和華知道世界上所有的事兒,這是真的嗎?”宸娘畢竟是個孩子,儘管洪濤總是叮囑她不要相信西迪的話,可時間長了難免也要受點影響。

    “如果是真的她們也不會混得這麼慘了,還得等著宸娘女王去解救。不過這些話心裡明白就成,別當著他們的面兒講,必要的時候也可以學一學他們的書籍。你這些族人很執拗,如果不信她們的宗教,她們就不會擁護你。”

    宸娘受到了影響在洪濤看來是好事兒,他是有意這樣去做的。只把孩子放在自己身邊完全按照自己的思維模式思考,教出來的要不就是王大那樣的直性子,要不就是王二和王十那種毒蛇,頂多再加上一種純粹的學者,出不來更全面的領袖。

    必須讓她們從小就接觸各種各樣的思想,還得在其中暢遊,淹死了算倒霉,淹不死就能漲本事。

    假如宸娘能抵禦住猶太人的蠱惑,還能加以利用,那她基本就算出師了,以後碰上再厲害的大忽悠也不會輕易上當。要是她抵禦不住也沒關係,猶太人本來就是她的族人,就讓他們帶著她該干嘛幹嘛去吧。

    “就像官人哄騙皇帝一樣?”宸娘咬著手指頭想了想,找到一個她認為比較合適的比喻。

    “嘿,你這孩子還有沒有點規矩了,這是怎麼說話呢!”此話一出真把洪濤嚇得不善,有些事兒能幹不能說,禍從口出啊。

    “嘻嘻嘻……宸娘明白了,我去找老騾子要書看!”

    宸娘的反應更快,不等洪濤有下一步懲罰動作,就一骨碌從腿上跳了下來,笑呵呵的往門口跑。養父這種德性只說明一件事兒,自己說對了,他還無法解釋,然後就惱羞成怒了唄。

    洪濤沒等到西迪的整套稅制方案,第二天又有一個比較眼生的人抵達涼州,不多會兒洪濤就帶著黃蜂和幾十名特種兵急匆匆的出城向南而去。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7
434 克星来了





    这个人其实也不是完全的陌生人,他叫黄怀安,就是设计建造金明池大奥的那名宦官。

    到湟州之后他被任命为木器作的监使,但这个人天生不爱出头露面,把管理工作都交给了副手,一个人缩在乳酪河边的锯木厂里专心搞研究。

    他在研究啥呢?水力工具。自打可以利用变速齿轮系统把不稳定的水力变成相对稳定的动力源之后,他就对洪涛所说的那些自动工具着了迷。

    这一研究就是两年多,反正他是个宦官也没有家眷,干脆就把住处弄在了锯木厂边上,整天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全部时间几乎都在和各种零件打交道,对锯木厂的噪声充耳不闻、自得其乐。

    这些功夫真没白费,最先研发成功的就是锯木机。它有四条巨大的钢锯片并排,开动之后只需三个人操作就能把一根双人合抱的大木锯成等厚的五片,且厚薄可调,大大节省了劳动力。

    单凭这项改进发明,黄怀安就从技术员直接升到了高级工程师级别,且是洪涛亲自授予的。按说是有点越级了,毕竟效率这么高的锯木厂对湟州没有太大意义。

    可洪涛不是这么想的,湟州确实用不上这种可以快速破开巨木获得平整板材的机械,但不意味着这种机械就没用。把它放到沿海地区就是个大杀器,但凡是个造船厂都会打破脑袋抢着买的。

    现在用不上没关系,也不着急技术普及,留着慢慢完善,通过不断的实践把各种缺陷逐一改善改善,将来说不定哪天就有大用了,这就叫技术储备。

    黄怀安也确实没让别人多说闲话,很快就把锯木机改成了锯石机,还调整了变速箱的速比,由纯粹的水力驱动演化出水力、畜力两种型号。

    这个改进对湟州人来讲可就太有用了,尤其是赶上了凉州城的新建,有了它之后效率提高不止十倍。

    以前全要由石匠一锤一锤凿刻出来的石条,现在只需放到锯石机下面,顶多半个时辰就能同时加工好若干条,还比人工凿刻的平整。耗费的无非就是牛马之力和几根可以反复打磨的钢锯条,成本几乎等于无。

    但这两种机械的发明人却不太为人所知,就算这两种机械都被命名为黄氏锯台,可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黄怀安的存在,甚至很多在木器作上班的工人都不知道他们的顶头上司叫啥,太没存在感。

    接下来的工作会让他更没存在感,因为他被洪涛任命为机床母机的研发小组领导,凡是这个小组研发的科目短时间内都不会对外公布,凉州工坊里安装的原始镗床和铣床就是他们的研发成果。

    “这是一位很纯粹的工程师!你一定要他们说的东西都记下来,不嫌啰嗦,有时间本官为他们出书立说!”这是洪涛对莲儿的叮嘱,她一直都负责记录工匠们的发明思路和各种数据。

    这位低人一等的宦官不善于理论研究,却对把理论变成实物非常有天赋。后世常说科学技术,其实科学和技术是两种状态。前者是成系统的学科,后者则是在实际使用中的能力。

    古代的中国人发明了很多东西,基本都属于技术范畴,但一直没有开发出科学系统,否则哪儿有欧美什么事儿啊,这可能也算是一种文化上的局限性。

    洪涛就打算帮古人改一改这种习惯,莲儿那里不光黄怀安的记录,从金明池开始就在记录每一次技术革新。

    也不光是大匠的发明,只要被认定有技术上的创新,她就会拿着小本子找上门,不把你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问清楚绝不走。鉴于她莲夫人的身份,问得再详细也没人敢拒绝。

    但这次黄怀安扔下研发小组的工作从湟州特意马不停蹄赶过来并不是为了技术问题,他是奉命来给洪涛传令的,命令洪涛马上赶回湟州城。

    谁有这么大本事能命令洪涛?洪涛接到命令之后也确实马上启程,不敢耽搁半刻。在湟州和甘凉路确实没有这样的人物,其实在朝廷里也没几位。除了皇帝之外,换谁来到湟州他也不会如此急着往回赶。

    可这个人在洪涛眼中和皇帝差不多,他如果来湟州了,基本就意味着币制改革的事情有了眉目,所以必须往回跑,还得是自觉自愿的跑。

    “裴中贵,您这么大岁数还翻山越岭的到湟州来,肯定是好消息吧?”

    只在马尾城休息了二个时辰,换了马继续昼夜兼程回到湟州府衙后院,要见的人居然是裴英。能让黄怀安如此听话当传令兵的,除了皇帝好像也只有他。

    “下官裴英,见过帅司大人。大人旅途疲惫,不如先去洗漱用餐,不急于一时。”

    洪涛这么快就回到了湟州让裴英有点吃惊,但见到一头一脸都是灰土的驸马,老头的姿态放得很低,竟以下属之礼参见。

    “哎,别别别,这个玩笑有点过了。假如下官有错那全是黄蜂的错,您尽可惩罚他,本官绝不插手!”

    这个老宦官是神宗皇帝的亲随,在宫内的地位非常高,一般没有非常重要的事儿皇帝是不舍得派他出宫的。既然出来了肯定揣着圣旨,最次也是中旨,越客气事儿越大。

    “下官赴任甘凉路都总管司走马承受公事,这是朝廷公文,还请帅司大人验看。”裴英依旧是那张死人脸,不急不缓的把公文递了上来。

    “啊!这、这、这怎么使得……”洪涛嘴张得老大,他想到了神宗皇帝可能还会派人来监视自己,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裴英。公文上的任命几乎和自己一样,既是甘凉路走马承受,又兼着湟州的职务。

    “如何使不得?难道帅司大人要抗命!”裴英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说着说着就上纲上线。

    “不敢、不敢……只是湟州乃苦寒之地,裴中贵年岁已高,怕是承受不来。”洪涛最不愿意和这个老宦官合作,他在宫里待了一辈子、陪伴了两位皇帝,已经达到了宦官的顶峰,又没有家人,基本已经算无欲无求了。

    古人不是说了嘛,无欲则刚。裴英看了一辈子宫斗、朝廷争斗,说不定还实践过,属于经验极其丰富的老油条,很不好忽悠。自己又不能像对付王中正那样把他不明不白的弄死,那会让皇帝很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只要别像王中正一般死无全尸下官就知足了……这里还有一份朝廷旨意,想必大人更愿意看到它。”

    哪壶不开提哪壶,洪涛脑子里刚浮现出王中正这个名字,裴英就脱口而出,说的时候还狠狠的剜了洪涛一眼。

    看来王中正的死因并不是没人怀疑,只是王十做得太隐秘,手段也确实超出了古人的认知,他们真找不到证据,一切只是猜测。

    “……嘿嘿嘿,陛下英明……黄蜂,速速与本官去皇帝庙上香,为陛下祈福长命百岁。裴大人,可愿一同前往?”接过这份有门下省和中书省印章的圣旨,洪涛就快忍不住乐出声了。

    齐了!湟州币制改革的提案终于正式批准,和裴英比起来这个消息更重要。但洪涛真不愿意和这个老宦官相处,赶紧找个非常非常过硬的理由溜号。

    “大人请自便……”裴英已经用眼看天了,在他眼中驸马这点小伎俩还不够火候。

    心里越急越要沉住气嘛,此时不该马上离开,而是该和自己废话连篇,再打听打听朝中动向才对。看来驸马在这方面还是没啥进步,以后的政治前途很不乐观。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7
435 天下第一大事





    別看洪濤在湟州這邊折騰得風生水起,但朝廷裡的風向變化卻並不完全知曉。從年初開始朝中一直在忙兩件事兒,一件就是湟州的幣制改革,為此朝堂上都快吵翻天了,最終還是王安石和司馬光聯手壓住了反對意見,勉強通過了。

    沒錯,是勉強,因為他們倆掌握的勢力此時也不願意全力而為。為啥呢?因為還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兒,催促神宗皇帝立太子。

    神宗皇帝前幾年身體一直不太好,總是頭暈頭痛、氣喘胸悶,視力還下降的挺快,這種病太醫們並不陌生,稱作風疾。

    從宋太祖開始,好幾位皇帝都有這個毛病,且發病非常快,人說不成就不成,即便救過來也會臥床不起,搞不好哪天就咔嚓一下掛了。

    最麻煩的是這種病找不到病因,都快成趙家的家族遺傳了,太醫們也束手無策,只能進言讓皇帝少發怒、少喝酒、多休息。

    可問題是當皇帝的有幾個能少發怒多休息?越是有抱負、有理想的皇帝就越得忍辱負重、臥薪嘗膽,把所有情緒都壓抑住,才能在朝堂上有所作為。反倒是沒什麼追求,整天混吃等死的皇帝活得更快樂,壽命也相對長。

    洪濤來到這個時代之後不久,就發現了神宗皇帝的身體不太好,尤其是打飛鷹的時候,運動量一大就會頭暈眼花。

    平日里皇帝的病情都是皇家機密,不能說與外人聽,哪怕是朝中的大臣。只有在駙馬府的寶繪堂中皇帝才略微輕鬆了點,並不刻意背著妹妹和妹夫。

    由此洪濤也大概猜到了神宗皇帝可能得了什麼病,或者說他不是得病,而是從父輩遺傳下來的基因缺陷。

    高血壓,這種病的症狀和神宗皇帝很像,且可以遺傳。北宋前面的幾個皇帝都有可能是高血壓患者,而他們暴斃的原因也和這種病有直接關係,搞不好就是高血壓引起的腦中風或者腦血管疾病。

    可惜洪濤不是學醫的,根本不知道如何用中藥去治療高血壓和預防腦中風、腦血栓之類的疾病。

    其實就算他知道也不敢給皇帝治病,這玩意責任太大,先不說皇帝和朝臣們能否相信自己,光是整天提心吊膽擔心皇帝掛了,自己就先得把自己嚇死。

    勸皇帝少勾心鬥角、少生氣、少忍耐、保持輕鬆心情?這不是扯淡嘛,如果敢這麼說,皇帝能立刻把自己轟到海南島抓魚玩去。

    勸皇帝啥活兒都不干,整天修身養性,這不是標準的奸臣嘛,皇帝答應了朝臣們也不會樂意,說不定就清君側了呢。

    所以洪濤只能讓皇帝沒事多活動活動,但還別玩劇烈運動,打打羽毛球挺好。另外呢,洪濤也努力幫神宗皇帝分擔一些煩人的事兒,比如說新政、比如說對西夏的戰爭。

    自己發揮的越好,皇帝的心情應該也越好,達不到愉悅的程度,多少也能抵消一些朝堂政務帶來的壓力。

    這麼做並不是洪濤特別喜歡這位大舅哥,而是矬子裡拔將軍。至少神宗皇帝還想干點正事兒,也有能力干。要是換成徽宗皇帝,自己越努力他就敗家敗得越起勁兒,最終被愁死的不是他,肯定是自己。

    這種努力也確實見到了效果,這次回去和長公主側面打聽過,神宗皇帝這兩年的身體確實有所好轉,用一句話概括,那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但古人也說了,樂極生悲。神宗皇帝屬於那種有困難要上、沒困哪製造困難也得上的性格。

    他就閒不下來,剛把西夏和吏治問題解決了一部分,又開始琢磨起北朝了,總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在有生之年把幽雲十六州也拿回來。

    為此他也真玩命,每天就睡不到二個時辰,除了翻看歷朝對北朝的作戰記錄之外,就是算計著國庫裡該有多少錢才能和北朝開戰,而這些錢又該從哪些大家族、大地主手中收上來,用什麼名義去收。

    結果耗費了兩年才略微穩定住的病情瞬間就加重了,上個月還在朝堂上因為情緒過於激動暈過去一次。

    這下可把朝臣們嚇壞了,想一想前面幾任皇帝的下場,立馬就有人上書神宗皇帝催促趕緊立太子,免得哪天突然掛了沒人能合法繼承。

    這些大臣們並不特別在意誰來當皇帝,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個相對穩定的皇室延續,誰當皇帝都要用他們,沒什麼大差別。

    而且北宋的大臣也確實有這個權利,按照慣例,只要皇帝身體有明顯的疾病就必須立嗣,這也算是皇帝的一項重要工作,保證皇室正常延續,盡量別出現爭議。

    俗話講皇家無小事,立誰當儲君並不是皇帝一個人能做主的,得全面考慮朝臣的建議,再根據幾個兒子的自身特點,來決定誰來接替皇位最符合大家的利益。

    同時皇帝的更迭也是朝廷內部勢力重新洗牌的關鍵節點,誰能有擁立之功,新皇帝上位後誰就會得到更多好處。這是個擺在明面上的規則,根本不用偷偷進行。

    王安石的新黨和司馬光的舊黨目前是誰也壓不住誰,神宗皇帝也有意不讓他們兩派分出勝負,哪派剛又點氣色就找藉口打壓打壓,實在找不到藉口還有妹夫這個大殺器呢。

    現在駙馬王詵真成天煞星了,因為他被貶官的朝臣兩巴掌都數不過來,但這樣做最符合皇帝的利益。

    於是這兩撥人就把目光瞄準了神宗皇帝的兒子們,立誰當儲君就是他們決勝的戰役,和湟州幣制改革比起來這件事兒明顯更重要。

    所以說洪濤還得托這些侄子們的光,是他們幫自己吸引走了朝臣們的大部分注意力,否則幣制改革的事兒指不定得扯皮到什麼時候呢。

    朝中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洪濤卻渾然不知,還因為一項小小的幣制改革喜不自勝。這種行為在裴英眼中就是嚴重的不合格,不配稱為朝堂中的一方勢力。也就是神宗皇帝在位,這位駙馬才能藉勢而上,一旦皇位更替,馬上曇花一現。

    可這種話裴英是永遠不會和駙馬談的,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都已經成了血液裡的一部分。哪怕長公主當年曾於自己有恩,那也不能辦出格的事兒。

    自己能做的只是在底線之上,盡量盯著這位瘋駙馬別走得太歪。只要能守住這根線,不管誰當皇帝都不會對瘋駙馬過於苛刻。好歹也得叫聲姑丈,頂多是不給權利,榮華富貴無礙。

    “替你師傅也燒柱香,然後去和他說本官正忙於幣制改革,這是在為陛下、為大宋造福,所以不能陪他老人家巡視湟州。待新幣順利發行之後,本官再去賠罪。”

    洪濤還真去皇帝廟裡上香了,目的不光是來感謝神宗皇帝選擇相信自己,還想讓黃蜂拖住裴英,免得這個老宦官整天盯著自己不放。

    “末將不敢去,師傅會打人……”黃蜂慫了,眼神裡全是懼怕,也不知道他小時候受過裴英什麼樣的教育。

    “打兩下又不死人,難道非讓本官整日陪著你師傅四處跑?這件事兒關係到湟州和甘涼路未來的大計,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莫要囉嗦,有事去天煞廟找我。”

    廢話,如果裴英好對付洪濤也不用捨了黃蜂,有他在自己身邊比圍著好幾個特種兵都踏實。這不是沒轍了嘛,讓別人去應付老宦官根本招架不住,先不聊經驗,光是身份上的差距就沒法說話。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7
436 蓄勢待發





    天煞廟,不對,現在應該叫湟州銀行。它的樣子也變了,小院變成了高大的圓形三層石頭堡壘。沒錯,就是堡壘,灰不拉幾的大石條一層層堆砌出來,大門由純鋼打造,每層不多的小窗戶像極了射擊孔。

    但真正的射擊孔並不是這些窗戶,它們在遇到襲擊時也會被鋼板從裡面堵死,最低的窗戶距離地面還有五米,比城牆都高。

    這裡沒有射擊孔,它的所有武器都在第三層的平台上。這裡有三十具小號的攻城弩專門用來發射霹靂彈,不管來了多少兵馬都能抵抗一陣子。

    沒錯,設計理念就是頂一陣子,至多不超過兩天。假如兩天之後還沒有援軍抵達,再抵抗下去也沒什麼意義,該帶著黃金跑路就趕緊跑,這段時間也正是留給銀行內部人員搬運黃金上船的。

    此時在堡壘二層的大廳裡,洪濤召開了湟州幣制改革的第一次全體會議,參與的人員並不多,基本都是兒童團和青年團成員。

    蓮兒、紫菊、王六、王八必須出席,她們四個人是銀行經理,不管什麼政策都要由她們頒布,州衙與安撫使衙門只是協助。

    週一日和蔣大郎也獲准列席,做為兩座主要城市的實際管理者,有關幣制改革的一部分政策將由他們傳達下去。

    另外還有富姬、朱八斤、許東來、王大頭、彭大、胡二、武四,他們也是幣制改革的直接執行人,分別要負責一部分工作,也需要知道總體安排。

    “若是從今天算起,小錢每天至少能出十貫。金幣的數量主要靠民間,銀行的發行量每天不過十枚,全部由大宗採購支付出去,需要注意的問題主要有三個。

    第一就是保證價值,湟州和甘涼路里不許有任何一家商戶、一個人拒絕使用新幣,違者以金融法處罰,絕不留情。

    同時宣傳工作也要跟上,一日、王二、王七、大郎,這個工作由你們來完成,務必要做到位,但也不能純靠嘴說,得有實際行動讓百姓們看到,要由我們帶頭去支持新幣。

    從六月起屬於政府預算支出的人員工資、軍餉、大宗採購皆要採用新幣。三個月之後,政府所有收入支出也全部由新幣結算。

    銅幣在民間可以流通,對於外來商人原則上依舊可以用銅幣購買貨物,但購買力要低於新幣。同時鼓勵他們使用黃金鑄造金幣做為貨幣,價格上可以給以一定優惠。

    有關打折和優惠的幅度,王六和王八那裡有絕大部分商品的價格兌換錶,大家可以領回去仔細對照,不妥之處下次開會時再商議。”

    幣制改革不是一錘子買賣,它的周期很長,要以年計算。剛開始新幣的流通量並不能完全代替銅錢,再考慮到民眾的使用習慣,強行用政策兌換不可取。

    洪濤計劃用三個月到半年時間改變大家的習慣,並為新幣建立基礎信用。這個工作不能從百姓那頭做起,他們最弱小、最沒有抵抗力,更穩妥也更人道的方式是從另一頭做起。

    古人不是云了嘛,上樑不正下樑歪。官員和政府就是國家的棟樑,它們必須正,下面的各階層才會效仿。從某種意義上講,一個國家的整體素質高低,基本就體現了這個國家政府執政水平的高低。

    這不僅僅是道德問題,還是執政基本能力問題。假如遇到吃虧的事兒就讓老百姓先嘗試,那還要政府毛用,百姓們難道缺爹?

    “第二點更重要,我建議大家詳細記錄下來以備不時之需。湟州的幣制改革並沒有得到朝廷全力支持,換句話講,朝中還有很多人不願意看到我們成功。所以呢,我們在預防意外的時候,放在第一位的目標不是百姓、也不是奸商,而是官商。他們可能會以普通商人的面目出現,搞不好還會和外來商人勾結。”

    “但我們一定不要被表面現象蒙蔽,任何一個不符合常態的變化都要被重視,並及時上報湟州銀行和湟州巡檢司得知。過幾天本官還會召開一個特別會議,專門針對幾種惡意金融手段進行講解。”

    喝了一口水洪濤繼續往下講,幣制改革自己玩得併不很熟練,有沒有大漏洞目前也看不到,那就只能謹慎謹慎再謹慎了。

    這幾天洪濤專門聽取了王家那些老賬房對古代金融手段的講解,再綜合後世的一些金融手段,總結出來幾種最可能在湟州發生的,並相應制定了幾套預案,用來應對有可能發生的古代金融風暴。

    能不能管用現在還不知道,反正有總比沒有強。搞金融其實就和建立軍隊一樣,光平時搞好訓練只能算完成了一少半。好的士兵並不是訓練出來的,而是靠一場又一場的真實戰鬥磨練出來的。

    湟州銀行和參加幣制改革的這些人就像初次上戰場的新兵,做為她們的將軍自己必須要想得更多更周到,盡量打贏第一次,以後她們的信心就會更足,更容易臨危不亂。

    “還有第三點,相比前面兩點這一點最重要,它就是官府的信用問題。新幣的推廣靠的就是信用,我們當官的信用,不是用權強迫。既然已經有了金融法,那我就好奉勸各位,千萬別為了討好本官而去強迫別人兌換新幣。”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但你們的手下很難說。所以本官要不講理一次,誰的手下犯了這一條且不加妥善處理,你們將會與他同罪。破壞幣制改革可是僅次於謀逆的重罪,各位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脖子夠不夠硬。就算本官以底限判決,也得去礦山里挖上兩年石頭,還有沒有命熬到刑期是個大大的問號。各位一定要好自為之,不要陷本官於不仁不義。”

    多好的政策也得靠人去執行,王安石搞的青苗法理論上不管對國家還是對百姓都有利,可實際執行起來的效果卻不盡人意,甚至可以說適得其反。為什麼呢?答案就是人!

    每個人所處的社會地位不同、社會階級不同,都會產生利益差異。當官的有可能想辦好這件事兒,屬下也不是出於破壞的目的,但被利益一左右,原本的目的有可能就變味兒了,結果也容易跑偏。

    古人可能沒完全意識到這一點,或者說還沒總結出來這套理論,他們的每次犯錯正是後人的依據。洪濤既然比古人多看了一千年曆史,自然不應該再在這個地方摔跟頭。

    如果現在把整個國家交給他來管理,想預防這一點很難,即便心裡明白也無人可用,因為他影響不了整個系統的運轉,這一點王安石應該深有感觸。

    但在湟州和甘涼路不存在這個問題,這裡的規矩是新的、人員也是新的、各民族混居沒有形成太頑固的觀念、還沒有當地大族勢力作對,具備打破常規重新建立的基礎條件。所以第一步必須邁的穩,哪怕走慢點都沒關係。

    其實洪濤還忽視了一個很重要的優勢,那就是他自己。短短兩年多時間,王詵的名字已經深深印在了當地人心中。

    這個收穫不是通過作秀忽悠,也從來沒搞過造神運動,甚至發生天災的時候都不賑濟,而是選擇了用狼頭狼尾巴換飯吃。

    可就是這麼一個殺人不眨眼、滿身市儈、膽大妄為、花樣百出的怪官,卻讓大部分人的生活得到了明顯改觀。

    最重要的是他把飽受戰亂威脅的邊關變成了遠離戰爭的大後方,再配上同樣古怪卻非常適用的政策,讓大家看到了希望,一種穩定的希望。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7
437 黃金商人





    從某種意義上講,湟州和甘涼路百姓相信的不是靠譜的政策,那玩意靠譜不靠譜大部分人也分析不出來,讓他們樂意跟隨的原因是對這位父母官本人的信任。

    為啥建立信任會那麼難?因為一旦有了信任就能化繁為簡、呼風喚雨。它是個大殺器,威力巨大,所以得之不易,倒也公平。

    就是這種信任讓原本比較麻煩的事情變得相對容易了,當湟州、甘涼路各地都貼出幣制改革的公告後,百姓們並沒有陷入迷茫和恐慌,也沒有探討官府又會藉機從大家手裡搶走多少好處。

    正相反,大家倒是對幣制改革的優點津津樂道,就好像換了新錢之後,大家都能陡然暴富一般。

    而率先使用新幣的各工坊工人和官府小吏們也成了大家關注的重點,不管是在市場裡、酒樓上還是茶肆中,他們從兜里掏出的新幣總會引起大家的圍觀。

    先是對上面精美的圖案評頭論足一番,再引申到一文就是一文,不用兌換各種錢陌比例的優點,大加讚賞。

    此時商戶們也會插上幾句話,單後對新幣使用者打個小折扣,口口聲聲的說是要支持帥司大人的改革。其實他們心裡想的並不是啥改革,而是如何湊足新幣稅金。

    因為官府已經說了,三個月之後誰用新幣交稅誰就能少交一成,要是用金幣交稅,直接七折!只可惜普通的小買賣家整年也見不到一枚金幣,根本沒那麼貴的貨物可賣。

    此時偷著樂的就不是本地人了,而是外地來的商人。他們的本錢足,販運量也大,降三成稅可不是小數字。而且優惠政策還遠不止如此,用新幣購買貨物依舊可以獲得折扣,兩項加起來數額更客觀。

    光這點賺頭就夠了嗎?做為一名合格的商人,追逐利益的**必須是無止境的。很快就有人發現了另一個賺錢的竅門,那就是金價。

    在湟州和甘涼路黃金是硬通貨,買什麼都打折,交稅還優惠,立刻就成了搶手貨。但是在內地,尤其是山東半島和江南那幾個產黃金的州縣,黃金的價值並不一致,有些地方會低不少。

    這時商機就來了,有便利條件的商人完全可以先去內地用銅錢採購黃金,帶著黃金到湟州購買緊俏商品,再帶著商品返回內地販賣。

    雖然這樣倒來倒去最終售價沒有變化,可銅錢變成黃金再變成金幣本身就有賺,利潤自然也跟著提高了。

    還有更聰明的人,他們乾脆啥貨物也不買賣,就是用銅錢採購黃金帶到湟州,交由鑄幣廠鑄成金幣之後,再用金幣去換取湟州人手裡的銅錢,拿著銅錢回內地接著買黃金,來回來去的折騰錢玩。

    既不用雇車馬伙計、也不用擔心貨物損耗,通常三五個人結伴而行就能保證安全,利潤比販運貨物一點不低。

    為啥會出現這種情況呢?因為按照湟州金融法,銅錢的購買力下降了,大家誰也不願意用,但又不能強行兌換成新幣。因為湟州銀行很可惡,它沒有舊幣兌換新幣的業務,並允許舊幣和新幣一起流通。

    通常來講,政府不願意做的事情,民間往往能代替。這些來自內地的黃金商人就是湟州人兌換舊幣的唯一選擇。雖然兌換給他們也賺不到額外的錢,可是誰敢保證舊幣不會再貶值呢?

    老百姓的要求並不高,他們也沒有能力去對抗很多不確定性,於是就選擇了一種笨辦法,盡量把不確定變成確定。只要在轉變過程中不虧損,他們就認為賺了。

    “這是破壞官人的幣制改革,十惡不赦,通通抓起來挖礦!”對於這些正經事兒不干,專門倒騰錢的商人,洪濤身邊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觀點。

    咬牙切齒詛咒的是蓮兒,她代表了一派人的觀點,認為這些人嚴重干擾了幣制改革,必須嚴懲不貸。

    其實蓮兒還算是個很有愛心的女人,她和紫菊一直都在資助窮苦人家的孩子,哪怕他們的父母不願意讓孩子進入州學,也會定期送些衣服和食物。

    但有一樣是不能碰的,那就是她的家產。在這方面她就是個護窩的小母雞,誰碰了誰就是死敵。古人把家放在任何律法前面的思想在她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面對國賊都沒這麼大仇恨。

    “官人說過法無禁止即可為,黃金商人並沒觸犯法律,官府不能隨便抓人!”

    另一派的代表人物很出乎洪濤意外,居然是周一日。她的觀點與蓮兒完全相反,不以任何一個團體的利益為準,而是要用法律當唯一度量衡。

    “官人還說過法無授權不可為呢!”比引用洪濤的語錄蓮兒絲毫不示弱,說起來她才是駙馬的第一批學生,只是學習成績慘不忍睹。

    “蓮夫人誤解了大人的話,法無授權不可為的約束對象為官府,並不是商人,他們恰恰屬於前者!”

    週一日拜師的時間相對最短,且從來也沒系統的上過駙馬的課。但她不愧大了幾歲,又跟著父親在生意場上打拼了那麼多年,理解能力超群。同一句話不同的理解,就把蓮兒給懟了回去。

    “你、你原本就是商人之女,自然是向著他們說話!”自打成為蓮夫人之後,蓮兒的臉皮厚度日趨變薄,很難再忍受有人當面指責,頓時吼了起來。

    “梆梆梆……談工作就談工作,怎麼把家庭出身都帶出來了,這可是犯規啊!”洪濤哪邊都不支持也不反對,就坐在中間聽她們吵。

    吵吧,吵到一定火候他就會站出來下結論。通常情況下兩邊都不會完成正確,但解決之道往往就在兩方或者幾方的意見當中,稍微綜合綜合就是正確結論。

    洪濤並不是黔驢技窮沒有正確解決辦法,需要靠這種方式去剽竊。也不是故意引起手下人互相爭鬥,好左右逢源加以控制。

    他是在教大家如何把知識變成能力,光腦子裡有概念還不成,得能轉化為實際作用,否則就成書呆子了。

    “周大人說得對,法無授權不可為特指有權利的階層,民間不用遵守。但如此下去幣制改革豈不是成了黃金商人的搖錢樹,周大人可有解決執法?”還是老一套,洪濤依舊沒肯定任何一方,也沒批評誰,而是提出了一個更深層次的問題。

    “之前的做為無法更改,只能盡快在金融法中做出規定,杜絕此類事情再發生。”週一日肯定經過深思熟慮,胸有成竹的給出了答案。

    “不知周大人有何辦法杜絕?強行規定攜帶黃金和銅錢的數量肯定行不通。可是沒有固定標準,又該如何界定誰是黃金商人呢?總不能讓巡檢司挨個搜身,誰帶的黃金和銅錢多就抓誰吧!”

    週一日的理論聽上去挺有道理,也符合法律至上的原則,可是實際操作起來難度太大,尤其是對王十二來說簡直就是災難。她是公安局長,不管哪方意見被採納,巡檢司都是最終執行者。

    “官人……”週一日這回也沒招了,搞內政她是把好手,但對強力機關的工作性質不太在行,更沒有解決之法,習慣性的又把希望寄託在這位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帥司大人身上。

    “請問蓮夫人,黃金商人可傷害到了本官的幣制改革?亦或是給湟州銀行的工作帶來了很大困擾?”洪濤衝週一日擠了擠眼,轉頭又向蓮兒提問。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21:08
438 穩步前行





    “他們……他們做的生意不光彩,是在鑽空子!”這個問題蓮兒好像沒怎麼仔細考慮過,突然間有點迷惑。

    瞪著眼使勁兒想了想,愣是沒找出一項違法之處,但又不能說他們合法,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臉嘛。於是人類的通病就來了,攻擊敵人的道德!只要在這方面站住腳,不管對錯就都贏了。

    “鑽空子並不違法,不管法律多嚴密總會有漏洞可鑽。假如沒人鑽空子,諸位還有興趣去使勁兒完善法律嗎?從這一點來講,善於鑽空子的人反而應該是官府的朋友。他們在孜孜不倦的幫我們挑選法律中的瑕疵,還不要工錢。”

    “哼,官人就是偏心!”這是蓮兒的抱怨,她一直覺得駙馬喜歡週一日,否則怎麼會讓她當知州,整個大宋恐怕只有一個女知州。

    但又真抓不到駙馬和周一日的奸情,因為駙馬在湟州的時間很少,每次回來又都和自己住在一起,基本沒機會去姦情。但女人理解事物的方式很怪,只要心裡認定根本不管實際情況,會固執的維持初衷。

    “嘿嘿嘿……”這是其他人的低笑,大家並不討厭這位蓮夫人,她說話是衝了一些,但並沒什麼壞心眼,待人很真誠,敢愛敢恨,是為數不多勇於反抗洪濤暴政還不會遭到報復的人之一,哪怕是口頭反抗的也讓大家心情愉悅。

    “聽我講完……這些黃金商人按照常理確實應該進行嚴格監管,但湟州和甘涼路的情況比較特殊。這裡原本的商業並不發達,我這麼說好像都高抬了,也不准確,應該叫沒有貨幣商業,以物易物更普遍。雖然這兩年隨著各工坊的建立,來湟州的商隊多了起來,大家手頭上也賺到了一些錢,可總量依舊不大。黃金商人不用我們管,因為這裡的銅錢都快被他們換光了,而內地的黃金也不像銅一般能大量出產。賣的人多、產量不提高,金價就會越來越高,換著換著他們就會發現無利可圖,自然也就不會繼續經營這種買賣,還會把他們賺到的錢花到這裡來,或者乾脆就在這裡投資,老老實實的交稅。換個更讓蓮夫人高興的說法,他們忙活了半天是幫著我們掙錢呢。還為湟州銀行的黃金儲備添磚加瓦,是不是這樣?”

    當一個啥都知道的人肯定會引起大家的本 反感,這一點洪濤已經開始從青年團裡嚐到了。即便是被自己從小養大的孩子,有時候對自己也會又愛又恨,因為只要自己在,她們就看不到超越的那一天。

    後世不是說過,長江後浪追前浪,還得把前浪拍死在沙灘上。如果前浪總是擋在後浪面前,還總也拍不死,後浪心裡是啥滋味?

    至於黃金商人的事情,洪濤知道的要比絕大多數人都早,因為他有王十和王浩這兩棵消息樹。湟州和甘涼路本地的動靜王十的郵政系統一直都在暗中監控,而湟州和甘涼路以外的消息,王浩做為商人本身就有直接消息來源,再加上他的鏢局,消息就更準確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計算和觀察,洪濤已經得出結論,這些黃金商人並不是抱著特殊目的來搗亂的,而且他們的行為也不會給幣制改革帶來太多負面影響,相反還會有所幫助。

    他們倒來倒去的商業行為,無意中幫著自己把湟州的舊幣給淨化了,同時還提供了不少的黃金來源,何樂而不為呢。

    當然了,凡事兒就有利有弊,縱容這種行為也會給外人造成湟州法律漏洞太多,湟州人很好蒙的錯覺。以後恐怕會有更多的冒險家、野心家、指望一夜暴富的投機者往湟州雲集。

    但這個缺點洪濤能應付,投機者也並不是一無是處,他們有點像添加劑,劑量合適會起到正面作用,比如說活躍當地經濟,尤其是在發展的初期。

    “還是官人講的明白,哪兒像你就知道整天張嘴閉嘴法律、律法,哼!”

    同樣是一句話,從周一日嘴裡說出來就是謬論,換成洪濤講就是真理。蓮夫人就是這麼一個人,且一時半會兒也改不過來,或者說根本沒意識到需要改。

    “要是有人帶來了大量黃金,是不是我們的黃金也會變得不值錢?”週一日自然不會去和蓮兒故意賭氣,那是非常不明智的選擇。蓮夫人不是白叫的,帥司大人就算再公正也不會拿自己的夫人開刀。

    但她也沒唯唯諾諾,和蓮兒相比她倒是很有向理不向人的思維模式,完全是在為幣制改革挑漏洞,想做到盡善盡美。

    “嗯,你能這麼想就比大多數人棋高一著。這種事兒暫時還不會發生,咱們的特色產品比較充足,周邊也沒有太多財富,只要產量能跟上且不斷創新,金價還會穩步上升,金幣的購買力也會越來越高。”

    週一日的擔心確實不是瞎猜,中國歷史上就吃盡了國內銀價和國外銀價差價太大的虧,這也是洪濤為何不用更容易獲得的白銀來當貨幣的主要原因。它的產量太高,而黃金的產量遠遠比不上白銀,在相對長的時間內更穩定。

    另外一個不需要擔心貨幣貶值的理由就是科技,不管什麼貨幣總要有實物托底,貨幣的本質其實就是實物的價值。後世裡玩虛擬經濟很流行,但如果實體經濟撐不住,虛擬經濟就是海市蜃樓。

    湟州和甘涼路別看農業不發達,但它有別人很難仿造的特產。隨著機械和化學的進步,將來肯定還有更多獨特的產品。

    只要這些高科技產品的產量有保證,湟州銀行發行的貨幣就不會貶值,只能越來越值錢。貨幣的價值不是誰規定的,它是供求關係的真實反應。

    宣傳到位、百姓認可,幣制改革的第一步算是穩穩的邁了出去。從五月十日開始發行新幣,到六月十日新幣使用一個月,除了在新舊貨幣兌換的問題上民間出現了一些小怨言之外,並沒有太多阻力。

    現在湟州百貨市場裡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商戶都在使用新幣交易,雖然官府規定不許拒收舊幣,但商人們有的是辦法規避。

    你拿著新幣來買東西他們就笑臉相迎,拿著舊幣的要不就在兌換上壓低,要不干脆就說沒貨。倒不是他們不願意多做生意,而是舊幣的錢陌制太煩人。

    很多牧民出身的小商販都不太會算數,讓他們把各種匯率搞清楚是有些為難。所以寧可少做幾筆生意,他們也不願意去費那個腦子。搞不好算錯一次,好幾天的收入全打了水漂。

    另外不得不說的是,湟州商人真不怕沒生意做。光是從青塘那邊來的商隊就能瞬間把市場里大部分小商人的存貨買光。

    輕便的毛衣毛褲、能照亮一戶人家營地的汽燈、價格不貴存放時間超長的罐頭、精鐵農具和精鋼刀具、輕便耐用的鐵鍋、攜帶方便的小號鑄鐵爐、防水油氈布做的帳篷、可以輕易洗去油污的肥皂、汽燈必須的油料等等都是他們必需品。

    人這個玩意吧,一旦享過福就很難再去過艱苦的日子。用過汽燈之後,各族的頭人們就不再滿足兒臂粗的蠟燭了,酥油燈那點亮更不值一提,在氈帳裡掛上一盞不可直視的琉璃燈才能顯出身份。

    這一來汽燈和油料倒是好賣了,卻苦了石蠟作坊。他們生產出來的各類蠟燭銷量巨減,富人們都去買汽燈了,窮人照樣還是捨不得沒事兒點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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