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鐵骨 作者︰無語的命運 (連載中)

 
as000538 2018-5-3 11:17: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45 373875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4 10:48
第65章 曙光

    沿著運河連綿十幾個水車一字排開,在水流的作用下,這些旋轉著的水輪顯得極是壯觀,水輪的輪軸一直深入岸上的木棚房之中,這便是忠義軍的兵器廠,而這些水輪則驅動著水力鍛錘、磨床等設備打制著兵器。

    進入這片曾經作為船廠的兵器廠中,人還未進廠房,朱明忠便可以聽到打鐵聲,透過半露天的廠房,可以看到工匠用鐵鉗鉗著通紅的鋼塊,在水力錘的錘鍛下,那些火紅的鋼塊變長、變寬,最終會變成三尺長的斬馬刀刀身或者一尺長的槍尖。

    水力鍛錘的出現,從根本上改變了兵器製造,使得兵器的製造成本更為低廉,畢竟一直以來,制約兵器成本的就是鐵匠鍛鐵,而現在這一切都交給了水力鍛錘,借助水力驅動的數十斤的鐵錘可以在更短的時間打制大量的兵器。

    不過,朱明忠並沒有進入這些鍛錘車間,畢竟這裡大都是打製冷兵器,頂多也就是打制一些用於增強鳥銃的襯筒,現在正是變革的時期,火槍很快就會全面淘汰冷兵器。

    相比於另一邊清脆的金屬錘鍛聲,銃管改制車間內的嗓聲同樣很大,由水車驅動的鑽床上,一根根截短為三尺五寸的銃管口徑被膛粗,工匠們不時查看擴膛的進度,而在一旁木製的多層推車上,一根根已經被磨圓的銃管正等待著被增加一層加固的襯筒。

    「現在我們每天可以改制多少銃管?」

    拿起一根銃管,朱明忠衝著陽光仔細查看了一下,在裝上加固襯管之後這些銃管會由工匠對著光進行校驗,這是一個頗為專業的工作,在整個銃廠只有十幾個工匠能夠熟練掌握這個技巧,或許民間制銃的不少,但是能熟練的校直銃管的並不多。

    「經略,剛開始的時候,一天只能改制幾十根銃管,現在每天可以改制200根銃管,如果再加一座水車的話,估計可以達到300根,」

    提及這個速度的時候,戴蒼看著身邊的經略時,目中帶著些許崇拜之色,過去以人力刮膛時,一根鳥銃僅只是鑽光銃管就需要至少半個月的時間,但在這裡借助水力鑽床卻只需幾個時辰,其間工匠只需要注意查看鑽頭是否斷裂即可,根本無需加以其它人力。而且因為水輪帶動的皮帶的鑽床出力均勻,使得銃管比之過去更為光潔。而且整個過程中幾乎無需人工,即便是十幾歲的學徒,也可以勝任這一工作。

    如果想要提高產量的話也很容易,只需要增加水車,增加磨床就可以了,至於工匠隨便找幾個學徒,就可以看著機器。

    生產如此簡便,在過去,無論如何也很難想像的。

    「但是到時候燧發機那邊的速度就會跟不上,雖說船廠中的鐵匠、銅匠不少,可他們過去都未曾制過燧發機,現在的速度剛剛上來,截止到現在,廠中已經製成了2500支燧發槍……」

    儘管現在十幾個水力鑽床的使用可以加快銃管的改制,但是並不意味著燧發槍的製作會那麼順利,畢竟那些工匠只是剛剛接觸燧發槍,雖說它的結構很簡單,但是總有一個由生到熟的過程,對此朱明忠非常清楚。

    「有2500支了?嗯,可以發下去了!先練一個營再說,嗯,速度跟不上沒關係,可以再招一批工匠過來,人多了自然干的更快,嗯……」

    話到嘴邊,朱明忠突然想到了工業生產標準化的起源,不也正是因為火槍的製造嗎?18世紀末惠特尼簽署了一項與美國政府的訂單,承諾在兩年之內生產出 1 至 1.5 萬支火槍。在當時,整個美**方一年能夠生產的火槍只有 300 多支。一些人認為惠特尼的信誓旦旦是具有強烈的愛國主義的表現,但他迫不及待接下訂單的實際原因則是為了錢,他當時已經因為軋棉機的訴訟而傾家蕩產。政府訂單卻是如此得誘人,按照協議,生產商在接下訂單後,就會即刻獲得 5000 美金。

    不過,要在兩年內生產 1 萬多支槍幾乎是不可能的。在當時,槍支製造的工藝極高,完全手工製作,槍支製造的速度完全取決於一個工廠的工人規模。另外還有個麻煩的問題,每把槍都由一個工人來製造,它們因此有自己獨特一體的設計,一旦出現故障,將要耗費巨大的時間重新打磨、修繕,返修速度極慢。

    而惠特尼想到了一個零件可以任意替換的、標準化的生產體系。在他的設想裡,所有的零件都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一旦某個部件出現差錯,就可以用同一個模子裡生產出來的其它部件頂替。他創造了可互換零件的製造概念,為規模化生產與現代工業奠定基礎,

    看著眼前的這座兵工廠,朱明忠隱約的可以看到一個類似的生產工序,至少槍管是統一「製造」的。只需要將這一過程擴大到燧發機的製作上就可以了。

    「葭湄,現在咱們的燧發機是如何製造的?」

    「回經略,待這銃管加裝銃尾襯管、校直、經三次試射之後,就會交給工匠,由那些工匠按校製造燧發機,目前熟手每天可以製成一個燧發槍,再由其徒弟將其裝於銃床上,製成自來火銃整銃……」

    儘管朱明忠更願意稱其為「燧發槍」但是在戴蒼以及官方的文書中仍然是「自發火銃」。

    「熟手一天一個,若不是熟手呢?」

    走到加熱爐前,看著工匠將五寸長的火紅的銃管小心的套入擴膛後的銃尾,然後將其沒入油中淬火時,看著那在熱脹冷縮的原理下已經牢牢固定於銃尾的襯管,兩百餘年後,克虜伯正是憑借這一工藝成就了克虜伯大炮的聲名。而現在這種看似極為簡單的技術,卻使得對鳥銃的改造成為了可能。

    「葭湄,你看,那邊鑽床處有工匠負責鑽孔,這邊有人負責加固銃尾,那裡還有人負責製造刺刀,既然如此,我們為何不考慮把燧發機分包下去?」

    就像是受到什麼啟發似的,朱明忠對戴蒼說道。

    「按舊時的法子工匠們在自己的作坊中從削木頭開始一步步製作火槍,一天下來兩個工匠產量頂多也就是三四支槍。我們可以預先製作大量零件,最後再才統一組裝在一起,既然能夠一次只干一個工序,那麼工人只要能幹好一個工序就行了,不必學會全套的製造技藝,不同工序同時開動,其產物組合在一起,不就是完整的火槍嗎?」

    在工業發展的進程中,很多東西只是一層窗戶紙,而現在朱明忠所需要的只是捅開那層窗戶紙,他的話讓一個多月來一直潛心研究著機械的戴蒼眼前一亮,連聲說道。

    「我明白了、明白了……」

    此時的戴蒼顯得很是激動,他甚至有些激動的比劃道。

    「木匠專門制銃床、鐵匠制銃管,還有工匠**照門、有工匠**銃機機床……不但這裡制銃可以如此,整個兵器廠所有的兵器製造也都能如此,制刀可有人**的刀身,有人**刀柄,如果一來,每個工匠只需熟悉其中一個步驟,制起兵器的速度自然更快……經略大才,實是我等拍馬難及!」

    神情激動的戴蒼,已經意識到這種生產方法的快捷之處。

    「即便是那些未曾出師的工徒也可以在幾天內熟秋一個零件的打製,如此一來,這製造速度自會成倍增加……」

    何止會成倍增加,標準化工藝的引入會掀起一場從未有過的工業革命。

    或許這個時代的人並不明白其中的意義,但是瞭解歷史上工業革命的朱明忠卻非常清楚,標準化生產對於工業發展的推動作用。

    或許這個時代沒有辦法做到就是標準的那種標準化生產,但只要開了一個頭。他就會在未來的幾十年內,通過不斷的發展,最終演變成真正的標準化生產,而到那時,一場真正的工業革命可能就會在中國誕生。

    「葭湄,不只是如此,未來我們應該讓工具來完成定型工作,並給出每個構件正確的比例——這些工具一旦完成,將明顯提高工作進度,從而使所有產品更加精確和一致」。

    思索著這個時代人們所熟悉的一些例子,朱明忠又繼續解釋道。

    「怎麼說呢?這種工具有點兒像「刻板印刷」,就像那些印版上可以翻印大量如出一轍的印刷品,在這些的工具的幫助下也能製造別無二致的構件。」

    繼續戳著那層薄薄的窗戶紙的朱明忠,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激動。他很清楚,標準化生產的意義,如果在中國實現這一生產方式的話,這個世界的工業革命將會以另一種方式在世界上呈現出來。

    不顧戴蒼能否立即接受這一切,朱明忠又繼續向其介紹著標準化。

    「我們首先需要製作出能夠按照磨具切割金屬的器械,然後才能用工具製造「精確和一致」的部件,當然,這就要求,我們需要更為精密度量單位,去保證所有的部件都是精確和一致的……」

    標準化生產的一個原則,就是用機器製造機器。或許沒有蒸汽機,但是水力同樣也可以代用,畢竟在中國有著豐富的水力可以利用。

    當然,在未來解決了一些加工以及技術的問題之後,蒸汽機的發明就是順利成章的事情。眼下到所需要的就是開啟那道大門,戳穿那層從農業社會到工業社會變革的工業革命的窗戶紙。

    「經略所言極是,不過尋常營造尺自然不再適合量度火槍部件,這若是想要推行這一辦法,就非得有新尺不可……」

    意識到經略使提出的這種生產方式,對兵器製造帶來的改變,不僅會提高生產速度,而且會大幅度降低成本。但戴蒼同樣也很清楚量度工具也需要進行適當的變革,如此才能適應這一切。

    「葭湄所言極是,這件事,你可以先研究一下,有空的話,我們兩人也可以探討一二……」

    對於已經戳破那層窗戶紙的朱明忠來說,他並沒有繼續向其灌輸來自未來的知識,而是希望戴蒼能夠自己去理解這一切。

    只要戴蒼能夠把這一切引入武器的生產之中,那麼標準化、可替換零件的生產模式就會在中國永久流傳了下來。它的核心是讓每一個零部件都具有一致的屬性,從而實現隨時替換的目標,而為了達到這個目標,人們必須先製造規模化的磨具以及打磨器械,這又進一步提高了器械製作的精密程度。而這正是機械化工業時代的徵兆。

    而這一切需要戴蒼自己去領悟,而不是強行的灌輸……

    真正的變革是順理成章的,是社會發展的一種必然。就像明末的工業生產萌芽一樣,當小作坊開始變成工廠的時候。工業革命就會在不知不覺中孕育出來。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他的發展沒有被打斷。在歷史上,本應在中國發生的工業革命,正是被滿清的入侵所打斷。

    而現在,對於來到這個時代的朱明忠來說,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守護這個萌芽,讓一起自然而然的發展下去,同時也可以給他以適當的推動。

    「也許這才是一切改變的根本!」

    要離開這座在他眼裡有些原始的兵工廠的時候,朱明忠整個人容顯得有些激動,這是第一次,他看到了另一個希望。這個希望是於過去截然不同的,過去他只看到了軍事,戰爭,而現在在這個兵工廠之中,他看到的卻是關於未來的希望。

    「只要把握住這個機會,一切都會改變。」

    朱明忠在心裡喃喃自語著,想像著那個難以描述的未來,他整個人生之顯得有些激動。畢竟,對於工業革命所帶來的影響,他再清楚不過,在所需要做的僅僅只是把握住眼前的機會。

    只要能夠把握住這個機會,一切都會改變,到那時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這一刻,朱明忠似乎看到了有關未來的曙光……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4 10:49
第66章 危機

    一大早起床後,剛想去軍營看看自生火銃下發後的使用訓練情況的朱明忠,不過是剛一出門,親兵戴述卻進來匯報,說錢磊和姚湘前來求見。

    「直接把他們兩個帶進來吧!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府吏員主事想見我隨時都可以來,不用事事通稟!」

    又一次,朱明忠有些不愉的重申道,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在他看來,在這府如果連房科主事要見自己,都要事事通稟的話,不知會耽擱多少事情。

    「是!」

    被經略這般訓斥的戴述顯得有些委屈地答道,然後便快步引人去了。

    見他這副模樣,朱明忠立刻明白了恐怕是錢磊自己執意要求戴述先進來通稟的,很無奈地笑了笑。

    錢磊算是朱明忠的第一個幕僚,儘管曾算計過他,但後來卻鞍前馬後替他效勞,用「忠心耿耿」四個字來形容也不為過。特別是在自己增援南京之後,錢磊一直盡心盡力的協助吳友才掌握著常州,為忠義軍籌餉、籌糧以及各種軍需物資,可以說,如果不是錢磊在後方的幫助,自己又豈能無絲毫後顧之憂的南征北戰。

    也正因如此,對錢磊,朱明忠早就不再處處提防戒備,而是把他真正當成了一個自己人看待。而錢磊同樣也知道除了朱明忠之外,這輩子不會再有任何人會對他如此推心置腹,所以更加鞠躬盡瘁,甚至暗暗發誓寧願拼著粉身碎骨,也定要輔佐經略成就一番大業!

    不過今天,錢磊顯然是帶著怨氣來的。一見了朱明忠的面兒,連禮都沒施,就是彎下腰,然後嘴裡大聲說道。

    「經略,下官才疏學淺,這衙署左參議一職,還勞煩經略另請高明!」

    江淮經略使府雖說是臨時的差遣,但在其建制上則參照一省,身為經略使的朱明忠掌管江淮的政務,而府設有左右參議,分管糧儲、屯田、軍務、驛傳、水利、撫名等事,為正四品官。除此之外,又設有吏、戶、禮、兵、刑、工六科房,原南京以及央的六部對應的職能範圍,除此之外還有作為其幕僚機構的案處,另外又設有鹽政、河務、錢糧等專門的房科,房科數量的增加是因為經略使衙署作為行政機構職能的的擴大。同樣也是權力發展的必然。

    「這是哪裡的話!」

    朱明忠一聽便立刻知道這傢伙是在撂挑子,儘管不知道是誰惹了他。趕緊雙手托住他的胳膊,然後說道。

    「來,老錢,你先別著急,有什麼事情坐下慢慢說,你我可說過同生共死的生死之交,這是怎麼了?」

    從朱明忠嘴裡聽到「同生共死」四個字,錢磊心頭頓時一熱。執拗地向後退了半步,長揖道︰

    「經略知遇之恩,錢某縱來世結草餃環也無法報答。但我忠義軍的身家性命,全全落在錢某身上。所以錢某,錢某,不敢再尸位素餐,請,請經略另尋高明!錢某以後,以後就做、做個親兵,替經略牽馬墜蹬算了!」

    「胡說!」

    見錢磊委屈成如此模樣,朱明忠心知這傢伙那裡是在和自己撂挑子哪!分明就是在要挾自己,於是便伸手拉住他,直接將他扔進了椅子裡。

    「坐好了,有事兒說事兒。再拿辭職要挾本經略,當真以為本經略不敢殺人嗎!」

    「呃!」

    原本就是來發洩心不滿的錢磊,被朱明忠的這聲訓斥嚇的一跳。這時只聽朱明忠大聲訓斥道。

    「有什麼話直接說,到底怎麼了?別跟我繞彎子,有時候和你在這廢話,還不能去練兵哪!」

    「卑職,卑職!」

    錢磊一張嘴,這會反倒是被鎮住了。站在旁邊始終沒說話的戶房主事姚湘,這位身為餘杭人的他,在清兵陷杭後,不肯剃髮,從此便漂泊楚、粵等地,聽聞南都光復後,他便從湖廣深山前往南都,他與朱之瑜是故友,自然又從南京來到江北,在朱之瑜的推薦下成為戶房主事。

    面對經略詢問的眼光,他只好向朱明忠施了禮,大聲稟告。

    「經略勿怪,錢參議之所以如此焦慮。是因為眼下我忠義軍庫裡的錢糧,只夠數月之用。最多三月之後,我忠義軍將無充餉之銀錢!」

    「什麼!」

    姚湘的話讓朱明忠整個人都被嚇了一跳,顧不上再去安慰錢磊了,瞪圓了眼楮追問。

    「怎麼會這樣?這怎麼可能?咱們不是有將近兩百萬兩銀嗎?怎麼可會沒錢了?」

    一個多月前,剛打下江北的時候,朱明忠還尋思著自己發了筆橫財,除了搶來那一百多萬兩銀子,還有揚州鹽商的報效以及府庫的銀子,足足有將近兩百萬兩,即便是南京那邊,也不見得比自己這邊寬裕。

    現在銀子居然快花完了,是誰偷了自己的銀子!

    「經略,怎麼不可能?」

    看著大驚失色的經略使,姚湘如實匯報道。

    「經略北伐後繳獲銀錢雖多,可卻經不起經略的開支,另的不說,於鹽場徵募的57864灶丁,單就是安家銀,每人十兩銀子就用了近58萬兩……」

    十兩銀子的安家銀,這是為了免除灶丁的後顧之憂,朱明忠特意批給的,畢竟,鹽場改曬場,總需要一段時代才能見效,而灶丁的家人總需要餬口之糧。儘管這十兩安家銀是從他們的軍餉扣除的,但是卻也免除了他們的後顧之憂。

    「還有是萬餘忠義軍老卒晉陞軍士之後,軍餉大都在3兩至四兩五錢之間,每月軍餉支出超過十萬兩,再就是築城、兵器廠,造船……」

    身為戶房主事的姚湘在道出這些開支的時候,那面上全是一副無奈。而原本默不作聲,嚷著要辭職的錢磊,更是在一旁「補刀」道。

    「而且經略你前陣子,還吩咐要留出三十萬兩銀子以用作貿易,說是這銀子,無論如何都不能動,將來要這銀子生銀子,這麼一來,咱們忠義軍的又那還有什麼銀子……」

    「這才多少錢?咱們不是有小兩百萬兩銀子嗎?」

    不待於錢磊把話說完,朱明忠便大聲說道,明明有錢啊。

    「可,可銀子再多,也經不起這麼花啊,卑職算了下,這,這往後每月開支至少要三十萬兩,就那麼點銀子,夠花多長時間的……」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4 10:50
第67章 開源

    軍餉十二萬!

    軍資三萬!

    官府支出……

    總總每月若是沒有二十四萬兩銀子,根本就無法支撐下去!如果踫到戰事開支再大些,沒有三四十萬兩,都不一定能維持。

    而現在,

    沒銀子了!

    面對這樣的一個現實,朱明忠整個人都只覺得一陣頭大。

    「咱們不還有糧食嗎?」

    想到糧食,朱明忠的眼前頓時一亮,糧食,自己的手有很多的糧食。

    「經略,可是您不是曾說過,這糧食接下來可是要有大用的,不能輕易售出嗎?」

    呃!

    好像還真的是這麼說過,畢竟手有糧心不慌,而且接下來很有可能會用到很多糧食。

    相比於錢磊直接用辭職做為抱怨,姚湘則慢條斯理地跟算起了細賬來。

    「這兩百萬石糧食,按經略您的吩咐,為了防止為清虜所毀,其150萬石都要轉運到揚州以及常州,而且兩地還沒有大型的糧倉,只能把糧食分散到了府縣糧倉之,如此一來,這轉運糧食的成本自然徒增,如此就需要至少需要20萬兩!」

    之所以將糧食轉走,是為了避免常盈倉被清軍攻佔,進而導致糧食被奪或被焚燬,這些糧食是支撐忠義軍的根本,有時候,軍餉可以拖欠,畢竟忠義軍已經改為三個月發一次餉,但是軍卻不能無糧!所以無論如何,都必須要保住糧食。

    錢!

    一句話,還是錢的問題!

    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資金上的問題。

    「要這麼多?上次揚州不是剛解來了12萬兩鹽稅嗎?」

    朱明忠聽得心裡一陣陣的發毛,但是仍然有些不甘心地追問。

    「即便是加上揚州來的十二萬兩鹽稅,戶科銀庫實有白銀147萬5千3百13兩7錢,現在累計開支近120萬兩,余銀不足三十萬兩!」

    姚湘的回答讓朱明忠幾乎立即驚叫道。

    「這不可能,我記得庫不是說有近二百萬兩嗎?」

    「經略,從揚州解來的前清虜偽官的銀錢,還有6萬兩黃金,這些黃金都按照經略您的吩咐,暫不動用,再者既然是想要將黃金換成白銀,目下又有誰人能兌換這麼多黃金?」

    這會朱明忠才想起他確實說過這些話,之所以會這麼說原因再簡單不過,現在在國的金與銀的值比為一比八,也就是一兩黃金換八兩白銀,而在歐洲則是一比十五,一兩黃金換十五兩白銀,正是因為這一差價,使得歐洲商人將日本、美洲白銀輸入國套換黃金,可獲利一倍以上。

    對於一直有心發展海外貿易的朱明忠來說,他當然不願意把六萬兩黃金就這麼低價售出,既然是要出售,也應該按一比十五的價格出售,這可是幾十萬兩銀子。

    實在不行,就把這些金子處理掉吧!

    畢竟錢是死的!

    至於金子將來還可以再用銀子換……

    「行了!」

    嘆了口氣,朱明忠看著錢磊、姚湘,然後大聲說道。

    「沒了就沒了,銀錢的辦法,我來想,炳奇,寶田,你們不用為銀子發愁,先把銀庫裡的金子拿到揚州,給那些鹽商,從他們的手裡換銀子,至於其他,咱們再想辦法……」

    之所以決定把金子交給鹽商,是因為朱明忠早就把那些人視成了肥羊,無論如何都會割上一把,只不過現在還沒到時候。等到時機成熟之後,到時候,這忠義軍便再也不需要為銀子擔心了。

    「經略,即便是那些金子全都換成了,也撐不了多長時間!」

    經略的吩咐,讓錢磊開口說道。

    「這關鍵還要是要想辦法開源,若是不開源,即便是又弄來一些銀子,不過也是做吃山空!」

    開源!

    錢磊之所以會這麼說,原因非常簡單,身為左參議的他很清楚,僅憑淮揚以及常州的稅賦根本就無法維持忠義軍的開支,現在開支大,將來的開支只會更大,尤其是接下來,很有可能會有一筆更為龐大的開支。

    「經略,這清虜目下雖說行軍緩慢,可按現在的速度,最多一個月後,就會到達徐州,到時候一場大戰下來,不知會有多少將士陣亡、多少將士負傷,到時候陣亡的官兵需要撫恤,受傷的將士需要療傷,殘廢的將士也需要安置,這些都是銀子……」

    不等錢磊說完,朱明忠便冷哼道。

    「到時候,銀子自然也就有了!」

    現在之所以沒有拿揚州的那些晉省的鹽商下手,並不是因為其它,而是因為眼下的時機不成熟,可是到時候,那時機肯定已經成熟了。

    經略的回答,讓錢磊、姚湘皆是一愣,儘管並不知道到時候銀子從那裡來,但是他們兩人今天之所以來此,卻是為了另一件事,甚至於演這齣戲,也是為了那件事作為鋪墊。

    「經略,其實,還有一個法子,若是加以推行的話,倒是可以解決當年的困局!」

    「哦?什麼法子?」

    聽錢磊這麼一說,朱明忠知道了,這小子不是撂挑子,而是有備而來啊!

    「經略請看!」

    說話的時候,錢磊拿出了一個銅錢來。

    「制錢?」

    接過那枚制錢,這是市場上流通的「順治通寶」,或許現在淮揚已經驅走清虜,但是市場上流通的制錢,仍然是「順治通寶」,至於明朝的制錢,早在十幾年前天啟、崇禎兩者所鑄的新錢,因為含銅只二三成,質脆薄,落地即碎,所以民間拒絕使用。而這的含銅量多達七成的「順治通寶」,直到現在仍然在市場流通。

    「經略,就是這制錢,卑職曾差人詢問過,這過去江寧局鑄錢,每鑄錢千可得銀利近半……」

    這正是錢磊之所以和姚湘來此的目的,是為了用錢利貼補開支。

    「炳奇,你的意思是咱們也鑄錢?」

    看著錢磊,朱明忠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正是如此,經略,我等可於江北開設錢局,效清虜收廢銅鑄錢,目下市場上銀多錢少以至於銀貴錢賤,開爐鑄錢自可獲得近一倍之暴利!只是……」

    強調鑄錢的暴利,錢磊看著經略又補充道。

    「只是,經略,這鑄錢怕有些風險……」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4 10:51
第68章 貨幣的戰爭

    鑄錢會有風險?

    鑄錢的風險在什麼地方?

    「風險?」

    詫異的看著錢磊,朱明忠反問道。

    「既然這市上無錢可用,朱某身為江淮經略,鑄錢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經略,可身為明吏鑄清錢,就是最大的風險!」

    看著經略,錢磊的語氣帶著試探的的意思。

    「身為明吏鑄清錢?炳奇,你這是什麼意思?」

    看著錢磊,朱明忠的眉頭猛然一挑,然後反問道。

    「朱某為何要鑄清錢?」

    要鑄為什麼不鑄大明的錢?反而要鑄清錢?不解的看著錢磊,朱明忠希望他給出一個合理的回答。

    「經略,其實,道理再簡單不過,清錢重為一錢四分,含銅高達七成,而我大明鑄錢時則混入大量鉛沙,含銅至多只有四至五成,而天啟、崇禎新錢,含銅只二三成,民間自然不願使用,這百姓無不是樂用順治錢,而不願意用明錢,若非是順治錢不足,怕這市上早就不見了我大明的制錢,如果想讓百姓樂用我等所鑄之錢,自然只能鑄清虜之錢……」

    在錢磊提及市場上對順治錢的認同時,姚湘又於一旁補充道。

    「經略,這順治錢用銅七成,是清虜入關之後,漢奸洪承疇為其所獻之法,其志在用制錢收買民心,令其樂用清虜之錢,棄用我朝之錢,而清虜鑄錢用銅既有其屠城時於城中所劫或是市上收以舊錢舊銅器皿為鑄錢原料。清虜入關之後,屠城不下數百,這城鄉之中盡為赤地,屋舍之中只遺白骨,屋中銅壺、銅爐等物更是隨地可得,如此銅價自然低廉,所以鑄利之高,實屬罕見……」

    對於在杭州陷落後,遊走各地十餘年的姚湘自然曾目睹過千里赤地的模樣,也知道鑄錢用銅來自何處。

    「而這些百姓樂用的順治虜錢上,儘是我漢人斑斑血淚……」

    看著手中的順治通寶,朱明忠突然聞到了一陣血腥味,這鑄錢用的銅,也許曾是漢人家中的水壺、香爐,也有可能是婦人的髮簪、孩童的長命鎖,但是現在,卻變成了另一種武器,一種無形中奴役!

    因為其含銅量高,所以百姓樂用。人總是逐利的!而在百姓樂用順治通寶的時候,他們會慢慢的忘記自己的身份。

    「雖是如此,百姓仍然樂用順治虜錢,雖說清虜錢規千文換一兩,但是於市上虜錢800文可換銀一兩,雖是如此,百姓仍然願從之,若是明錢,需千五百,甚至兩千文,方才換銀一兩,若是天啟、崇禎兩朝之錢,只能做廢銅出售。」

    錢炳奇的話,讓朱明忠的眉頭猛然一鎖,超越時代的見識使得他立即在第一時間明白了,這是一場「貨幣的戰爭」。

    「這是戰場!貨幣的戰爭!」

    眉頭緊蹙,朱明忠對兩人說道。

    「清虜正是借用制錢與我們打一場貨幣之戰,虜錢價高,而明錢價低,如此,百姓自然願用虜錢,而非明錢,這制錢事關人心向背,若百姓皆好虜錢,自然也就視清虜為正統,視我大明為匪賊!洪承疇,當真是我中國第一漢奸,居然獻出如此狠毒之計……」

    或許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人無法理解貨幣戰爭,或許那本書只是「陰謀論」的地攤文學,對於實際沒有任何意義,但是瞭解戰爭的朱明忠很清楚,在歷史上類似的貨幣戰爭極多。

    而洪承疇的辦法非常簡單——就是通過向市場投入良幣,建立滿清的貨幣信用,從而摧毀大明的貨幣信用,如此一來,因為市場上對清錢的認同,自然也就產生了對滿清正統認同。

    「經略所言極是,目下百姓樂用清錢,不用大明之錢,所以,若是我等開鑄制錢,也只能鑄以清錢,若不然,即便是鑄錢也等於白鑄,百姓不用,這鑄錢自然也就無法獲得鑄利,可若是我等鑄於清錢,就等於替清虜張目,助其為天下正統,洪承疇之毒計惡狠實出我等之想像!」

    既便是身處這個時代,在過去的十幾年間,遊走各地的姚湘仍然看出了洪承疇毒計的過人之處,雖然看出了對方的目的,但是卻無法破解這一毒計,甚至現在,為了解決用度問題,迫於無奈之下,也只能鑄造清虜的「順治通寶」,從而以鑄錢之利,貼補府中的用度。

    「可偏偏這洪承疇的法子卻是無解,便是我等也只能無奈從之,當真是可恨至極!」

    在錢磊搖頭嘆氣時,朱明忠冷笑道。

    「怎麼無法破解?」

    看著眼前這兩位,瞧著他們神情中的無奈,有著領先於他們數百年見識的朱明忠,自然非常清楚,應該通過什麼樣的辦法破解這一切。在後世有著太多的例子。

    「哦,莫非經略已有破解此計的良策?」

    面對兩人的期待,朱明忠冷笑道。

    「鑄錢,就鑄順治通寶,他們是含銅7成,咱們就鑄6成的,然後再鑄5成的、四成的,重量也不停的減下去,他們的重一錢四分,咱們就鑄一錢三分五,然後不斷的減重……」

    「經略,你的意思是鑄假錢?」

    錢磊不解的看著朱明忠,這根本就是民間仿鑄的路子啊。

    「沒錯!」

    點點頭,朱明忠肯定的說道。

    「就是鑄假錢,而且要盡可能的多鑄,鑄錢越多,咱們獲得的錢利也就越多,這些劣幣湧入市場之後,勢必會對清虜制錢的信用造成影響,到時候咱們可以將其大量拋售於市場之中,一來可以補貼衙署開支,二來可以破壞清虜制錢的流通,尤其是其信用,當市面上的咱們所鑄清虜之錢佔據主流的時候,四成、五成的劣錢充斥市場之時,就是我等重新奪回制錢正統之日……」

    其實,這就是假幣的戰爭,將假幣作為戰爭的手段,並不是什麼新鮮事,假幣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古代希臘,普魯士的腓特烈大帝在七年戰爭時期就曾製造對手波蘭的假幣,拿破侖也曾簽署過製造奧地利和俄國假幣的命令。在美國內戰期間,南方和北方為了攻擊對方的經濟軟肋,都曾偽造對方的紙幣。其目的都在於摧毀敵國的貨幣信用。

    「經略此法甚好,此法甚好,如此自然可破洪賊所用之法,只是……」

    思索片刻知道這是破解洪賊錢法的姚湘看著經略反問道。

    「只是這鑄錢用的銅從何而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4 11:03
第69章 實驗田

    半夜,一番肆意的逞歡之後,已經疲憊不堪的夏紫雲這會昏昏沉沉地睡著,在夢中感覺到身邊的懷抱時,卻輕輕地呼喚著。

    「不要,饒、饒了奴家吧……」

    類似的輕吟傳在朱明忠的耳中,只讓他的心底略微有得意,在這個時代,但凡身據高位者,皆有幾個侍妾,儘管寇雲以及夏紫雲、夏紫靈兩姐妹並不是侍妾,但在這府中的身份也等同侍妾。

    雖說得來的過程皆帶著半強迫的味道,但時代如此,朱明忠倒也沒有在意。

    漸漸地,夏紫雲睡沉了。

    而心中有事朱明忠卻怎麼也睡不著,無法睡著的他起床兵,便直接走到了外面,一邊換著外出穿的衣服,一邊想著什麼。

    這曾經的漕運總督衙署佔地頗大,這後園的園林倒也帶著幾分江南園林的景致,雖說不能同南京的那座數百年精心整治的國公府相比,但作為家宅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在這沿著園中的走廊散著步,很快,朱明忠便走到了後花園,所謂的後花園其實只是一個佔地不過三分的小院,這院子的用途因人而異,既可以是府中的小菜園,也可以是花園,全因此衙署的主人愛好而定,而現在,對於朱明忠來說,這裡卻是一個小型的試驗田,而所試種的作物,不過保是辣椒、土豆之類的蔬菜,不過前者現在並沒有種植,至於後者,則是剛剛種植下去。

    來到「試驗田」中,看著大缸中長滿的綠葉,這個大缸中的土豆正是朱明忠攜帶的病人家屬送的那幾個土豆,這種21世紀常見的荷蘭土豆的生長期極短,不過只有60天,因為爺爺曾於家中種過這種荷蘭土豆的關係,所以對於種植土豆,朱明忠並不陌生,幾天前,他將那幾個已經發芽土豆切塊後,將切塊的土豆傷口抹上草木灰,然後種進了這個大缸中。

    「已經出苗子了……」

    看著大缸內沙土中冒出來嫩苗,朱明忠的目光中隱隱的帶著些許期待,現在的中國北方不同於後世,因為小麥相對耗水,在易旱的北方,因為灌溉條件的落後,一直都是以耐旱高梁、小米為主,至少小麥成為北方的主糧,那是20世紀中後期的事情。而兩者都是春播秋收,秋收之後,直到第二年三月,土地一直閑置,而長江以北的糧作皆是一年一季。

    而明末清初紅薯的在北方的推廣改變了一年一季的糧作,清代的人口增長也與紅薯在北方的推廣有著根本性的聯繫,使得北方冬天時閑置的土地得到了利用,從而刺激了人口的增長。

    而相比於需要育苗的紅薯,種植相對簡單地土豆更容易推廣。當然更重要的是相比於紅薯,朱明忠從後世帶來的這些荷蘭土豆的生長期短,而且產量高。

    「六十天成熟,畝產量兩噸以上,不過這個時代沒有化肥,畝產量應該能保證一噸吧……」

    心底這般尋思著,看著缸內的嫩苗,朱明忠知道,一但這些土豆於中國推廣開來之後,將來會給中國的農業帶來什麼樣的變化,甚至會引起一場人口大爆炸,畢竟,僅憑每畝土豆的產量就足夠養活兩三個人。

    「就是不知道國人能不能適應以土豆為主食……」

    國人能不能適應以土豆為主食朱明忠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甦北、河南以及山東等黃河故道周邊以沙土地為主的地區,無疑更適應種植土豆,在食物並不充足的情況下,他們應該能夠接受以土豆做為主食,至少做為從10月至次年三四月間的主食,之所以有這個限制,是因為土豆不耐儲存。

    「8月種,10月收,然後吃上五個月,要是吃不完的話,可不就浪費了,這麼一比的話,反倒是不如紅薯了,畢竟紅薯可以直接切片風乾長期儲存……」

    心底這麼尋思著,朱明忠反而又暗自抱怨起來。

    「早知道自己會穿越的話,真應該隨身帶些種子。」

    雖說土豆的產量很高,但是土豆並不耐儲,即便是在後世土豆的長期存儲也是個問題,所以在這個時代土豆只能作為短期食物。

    「有吃的總比沒有吃的強!」

    自言自語著,瞧著缸內的嫩芽,朱明忠反倒是不像先前那樣對其充滿了期待,畢竟土豆有著這樣那樣的限制。

    「也許,等將來有時間的話,可以在這裡進行良種繁育!」

    雖說上學時所學的生物知識大都已經還給了老師,但是對於良種培育多少總還記得一些,那些課本上看似簡單的育種知識,其實正是人類幾百年科學育種技術的經驗積累,借助那些知識完全可以培育成功的一些良種,從而從根本上提高小麥、水稻的產量。

    「慢慢的來吧!等將來把滿清趕出了中國,到時候,自然也就有時間培育良種了,沒準,到時候,還能混一塊封地,當個逍遙王也不一定,到時候總不能成天在女人肚皮上過日子不是……」

    其實一直以來,朱明忠都不是一個有什麼野心的人,若不然也不會心甘情願的混跡於城鄉結合部,在那裡當個自由自在的「無照游醫」。即便是來到這個時代,除了恢復漢人的江山,他同樣也沒有多少野心,也正因如此,面對打壓的時候,他才能夠以一種相對平和心態去面對,而不至於因為打壓,對鄭成功心懷不滿。

    對於朱明忠來說,他最大的夢想就是驅逐清虜,至於將來,他更願意做一個逍遙王,至少逍遙王不需要承擔那麼多負責,而且可以享盡人間的富貴。

    當然,這個夢想他從未曾告訴過其它人,甚至也沒有仔細考慮過,只是一時間的由感而發,這會第一次想到逍遙王的時候,朱明忠先是一愣,隨後自言自語道。

    「到時候,如果永歷當真要封自己為王的話。應該討那一塊封地呢?這裡?還是其它地方?要不然乾脆就把北美討來給自己吧!」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4 11:04
第70章 靜夜

    把北美討來作為封地!

    這個念頭剛一浮現出來,在朱明忠的腦海中,自由島上的那個自由女神像,立馬變了個模樣,變成一個巨大的騎馬青銅像,而那青銅像是誰?

    可不就是自己嘛!

    「到時候紐約應該叫什麼?新上海?還是……」

    想到這,朱明忠的臉上頓時咧開了笑容,那是一種得意的當然也有些心滿意足的笑容。

    「行,就這麼定了,等到將來天下恢復,按功行賞時,就問永歷要北美做封地……」

    新上海、新揚州、新常州、新杭州……

    想像著到時候北美大地上紐約、華盛頓、芝加哥、洛杉磯等城市變成一個個具有中國特色的地名,想到千百萬中國人在北美大地上開始新的生活,幾百年後,人們提到北美的時候,再不會有美國的什麼事。

    心情變得的舒暢的朱明忠,甚至不由自主的嘿嘿傻笑著,他相信這一切是可能的,畢竟,只要能夠將滿清從中國驅趕到西伯利亞,那麼中國就必定不會錯過所謂的「文明國家」丈量世界的機會,南洋、澳大利亞、北美,以至於非洲,這些地方最終都會佈滿中國人,一片片屬於中國人的殖民地將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到那時,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模樣?」

    心裡這般尋思著,憧憬著這個全新的未來,朱明忠整個人都對這個未來充滿了期待,以至於在離開試驗田的時候,他的腳步都顯得很是輕快。

    午夜的衙署之中靜靜的,只能聽聽蟋蟀的叫聲,因為衙署內房間極為寬裕,且本身衙署內除了總督本人的住所,也是衙內官員的住所,所以現在衙署內同樣有一些下屬住於這衙署之中,作為朱明忠的心腹的石磊同樣也是住於這府中。沿著園子散步的時候,看到石磊所住的那個小院裡還透著燈光。

    「咦,這麼晚上還沒睡,找他聊聊去!」

    見石磊的院中還亮著燈,朱明忠便徑直走過去,就在他將來推開門的時候,院內的金屬踫擊的聲響以及陣陣輕喝讓他從門縫中看去,藉著院中的燈光,可以看到石磊正在與石昭練刀。

    這還是朱明忠第一次見到兩人習武,尤其是石昭,平日裡看起來是一副柔柔弱弱、嬌嬌美美的模樣,但這會一身勁裝的她卻不住的用手中倭刀朝著石磊劈砍去,若是用刀背格擋,隱約的可以看到,她身上的勁裝似乎已經儘是汗浸。

    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雖說她穿著男裝,但朱明忠還是看出來她是女兒身,不過兩人倒也沒見過幾面,畢竟大多數時候,兩人也沒有什麼機會踫面。

    「太慢了,再快點!要注意尋找破綻……」

    與女兒一同練習的石磊,一邊訓斥著,一邊伺機攻擊石昭,根本就沒有顧忌她是他的女兒,似乎就像生死敵人一般。

    「記住,我不是你爹,是你敵人,你的目的就是殺我,快點……」

    聽著院中的吼聲,朱明忠看到已經累的氣喘吁吁的石昭似乎已經力竭了,就在這時,他看到石磊猛然一刀朝著石昭的脖頸砍去,就在刀鋒將要砍到她的脖頸時,刀身一轉,刀背砍了過去。

    「啊!」

    脖頸被吹了一刀石昭的嗓間發出一聲尖叫,刀從手中落下的時候,人捂著脖子吃痛的蹲在地上。

    「爹……」

    被砍到脖頸的石昭哭聲出來,正欲撒嬌的時候,只聽石磊怒斥道。

    「哭,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若是踫著敵人,這會你已經命喪黃泉了,這亂世之中,你的武藝越強,就越能自保……」

    父親的訓斥讓石昭只得捂著脖子,強忍著痛把淚水吸了回去,悶聲答道。

    「女兒知道了!」

    人家做小姐的無不是嬌嬌美美的模樣,被爹娘呵護疼惜,然而石昭作為石家的小姐呢?五歲的時候就開始拿刀練劍、蹲馬步、打木樁,每天都是全身酸痛瘀青不斷。若只是如此倒也還算了,每天她還要看書、練字,那日子過的比尋常男子還要累上幾分。

    「昭兒,我知道你辛苦,但現在這世道如此,你又是個女兒家,爹並不希望你因此而受傷,可若是現在不讓你受傷,將來爹不在身邊的時候,誰來護著你?」

    收起刀來的石磊,這時又像個慈父般的安撫她。

    「爹,您不是說,現在這時局,只要能維持下去,不出十年,清虜必定會被逐出關外嗎?到時候這天下太平了,女兒又怎的還需要練武自保?」

    儘管知道爹是為了自己好,但是石昭還是忍不住向父親抱怨起來。

    「你不懂!」

    嘆口氣,石磊愛憐的摸了下石昭的腦海。

    「等將來你就知道了……」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石磊的語氣顯得有些沉重,而那神情中也顯得有些複雜,每一次,每當這個時候,石昭都知道自己不應該再問下去了,因為在父親的目光中,她看到了一種難言的痛苦,而痛苦之中更多的是憂慮,即便是現在同樣也是如此。

    見兩人已經收起刀來的朱明忠,聽著院內傳來的聲,推開門的時候,他笑著說道。

    「石小姐,令尊是希望你能夠自己掌握自己的將來,而不是像其它尋常女子一般,嫁給從未謀面的男人,然後相夫教子與家務為伴……」

    儘管並不知道,這是不是石磊的本意,但是在朱明忠看來,也許,這正是石磊的意思,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朱明忠將他們父女和《摔跤吧!爸爸》重疊在一起了,在這個時代讓女兒練武,這是多麼的另類,當然石磊的目標並不是讓女兒拿金牌,而是為了讓女兒擁有自保的能力。或者說,讓女兒有獨立的能力。

    身後的聲音讓石昭的俏眉猛鎖,轉過身來,看清來人是朱明忠後,她立即想到兩人初次見面時對方的無恥,立即嬌聲斥道。

    「要你管!」

    石昭的駁斥,讓朱明忠變得的尷尬起來,而石磊連忙於一旁補救道。

    「昭兒,不得無禮。」

    接著又揖禮道。

    「下官參見經略!」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4 11:05
第71章 夜話  

    「 啷!」

    翹著嘴的石昭將茶杯放下去的時候,那發響的脆響,無疑是在用這種方式顯示著她的不滿。

    對此,即便是作為父親的石磊也只是在她離開之後,方才尷尬道。

    「實在是下官教女無方,還請經略莫怪!」

    「令愛性情質樸,實是難得、實是難得……」

    當然之所以來這裡,朱明忠倒不是為了和他討論教女的問題,雖說只是臨時起意,但卻也是有其它的事情。

    「四石,那件事,現在辦的怎麼樣了?」

    喝了口茶,朱明忠直接切入了正題。

    他口中的那件事,指的是鑄錢的事兒,身為明官鑄清錢,若是傳了出去必定會引起風波,所以出於謹慎,鑄錢一事並沒有交給戶科,而是交給了軍法處,由石磊負責,之所以交給石磊,有朱明忠自己的考慮,畢竟在後世這種製作「假幣」的事,往往都是交給情報機構負責,而軍法處就是朱明忠手中的情報機構。

    「回經略,這件事基本上已經辦成了,現在只差開爐了。」

    說話的時候,石磊已取出一枚嶄新的制錢遞給朱明忠。看上去,這是一枚普通的「順治通寶」,背文由穿右「江」漢字與穿左「一厘」組成。由於「一厘」二字取折銀一厘的意思,這是江寧錢局鑄制的制錢。

    「這是江一厘?」

    看著手中的順治通寶,朱明忠感覺這制錢與普通的順治通寶沒有任何區別。

    「正是。」

    石磊接著說道。

    「經略,這鑄錢的母範取自於南京,南京於我朝時就是鑄錢所在,清虜竊據之後,於即於此設立錢局,用於鑄造銅錢,而今錢局已經改鑄我大明的「永歷通寶」,所以這「順治通寶」母錢、母範也就被棄之不用,下官未費絲毫功夫,便將母錢、錢範從南京取來,從而鑄成此錢……」

    石磊的回答讓朱明忠的臉上一樂,這可不就是傳說中的拿真鈔的母版制假錢嘛!如果換成其它人的話,恐怕還真不一定能想得到在南京有清虜的鑄錢錢母,如此一來,那造出來的豈不就是真錢?

    「四石,咱們可不是替滿清制錢,這錢是怎麼鑄的?」

    「經略,照你的意思,除了廢銅之外,我們還試著熔化了一些「順治通寶」,然後將其改鑄成了這個,咱們鑄的「順治通寶」含銅為六成,雖說減了一成,可是因為錢範用的是清虜的母錢製成,再加上鑄工也是官錢局的鑄工,所以這鑄錢百姓根本就看不出與清虜之錢的差別來……」

    石磊的語氣不快不慢,而且顯得很是平靜,過去他從未曾想過,有一天主持軍法的他需要鑄錢,但是現在參與其中之中,他便發現,這鑄錢極有可能是另一個戰場。

    「多少總還有些差別,不過根本就不會有人在意,即便是錢莊之類也不在意,畢竟市上需要制錢!」

    「嗯,正是如此,他們在不在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需要不停的鑄錢!最終把清虜的制錢擠出去!把它們的信用打下去!」

    說著,朱明忠頗有些感動地說道︰

    「四石,這件事您可是為我擔著風險,待這件事成了,朱某心裡自然會為你記下此功。」

    儘管鑄錢一事,是為了打擊清虜,但是很容易授人以柄,成為他人攻擊自己的武器,如果一旦事洩,到時候即便是自己成功置身事外,但是石磊這邊,到時候可就難了!

    經略的話,讓石磊連忙說道︰

    「經略,您這是哪裡的話,石磊身為經略下屬,自然應該為經略分憂,再說,此事是為抗擊清虜,又豈是為了一已之私!」

    「嗯,確實如此,不過這鑄錢,也能讓咱們獲得些許錢利。」

    然後朱明忠又繼續說道︰

    「單是憑著江北的稅收,支撐將來的北伐,必定是做不到的,要想要養幾十萬大軍,就非得在其它地方動心思,稅源不足的情況下,也只有冒險走這一條路了。」

    在這個時代的中國一些事情確實很扯淡,即便是製造假錢是為了打擊敵人,也可以成為他人攻擊的把柄,所以才需要謹慎,需要小心翼翼的,唯恐事洩之後,為他人所用,成為攻擊利器。

    「這鑄錢用的銅解決了嗎?」

    石磊點點頭說道。

    「銅不是問題,這清虜鑄錢用的都是廢銅,清虜入關一路屠城,天下人丁十不存一,佛像、銅器遺棄者比比皆是,銅價每百斤不過五兩左右,既便是咱們以廢銅鑄錢,鑄錢千文含工本銀在半兩上下,如此一來,鑄利可達五成上下……」

    低銅價自然導致了低成本,低成本意味著錢利更多,甚至這正是當初決定鑄錢的原因所在,當然也是為了打擊清虜制錢的信用。

    「但是經略,僅只憑收購市間廢銅,並不能支撐大規模鑄錢,畢竟民間器皿用來鑄錢,其中雜質太多,本就頗為繁索,若不然再搭配鉛、錫,所以,鑄出來的錢自然也就是輪廓不清,字跡模糊。所以要鑄錢,最好還是以新銅鑄錢,如此,才能鑄得新錢……」

    儘管一開始並不懂得鑄錢,但是出身錦衣衛的石磊更擅長學習,他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已經從那些鑄匠的身上學到了一些鑄錢的知識,當然也通過其它的渠道,獲得了一些信息,而對情報信息的重視,正是其它官員所不具備的,所以他才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制定出一些解決問題的辦法。

    「新銅?這新銅從什麼地方來?」

    提到銅,朱明忠便是一陣頭大,銅看似不起起眼,可是用途極大,除了鑄錢之外,製造武器也需要銅,尤其是鑄造陸軍用的野戰火炮,在前裝炮的時候,銅就是最好的鑄原料,如果有了充足的銅,兵器廠又豈會鑄造那些廢時廢工的鐵炮,恐怕這會早就鑄造那些壽命千發的青銅炮了。

    「銅,咱們中國沒有,並不表示其它地方沒有!」

    看著經略,石磊微微一笑。

    「不知經略可曾聽說過倭銅?」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4 11:06
第72章 貿易

    倭銅!

    這兩個字傳入耳中,讓朱明忠立即想起了歷史上於清中前期赫赫有名的「內務府商人」,正是在滿清直接扶持下,成為了專辦東洋銅斤業務的商人團體——洋銅商。在某一個特定的時間內,這些銅商的地位幾乎與粵省的洋行、江淮的鹽商地位相等。

    怎麼把這事給忘記了!

    在長達百年的時間中,這些洋銅商每年都是動輒幾百萬斤,少則百萬斤的大規模進口日本銅。如此充足的銅源,怎麼就被忽視了?

    一門炮才用多少銅?不過一千多斤!從日本進口的銅不僅能夠滿足鑄炮,鑄錢同樣也不是什麼問題!

    「你是說從是日本進口銅?」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朱明忠突然發現自己非常有必要,整理一下記憶中的那些資料,畢竟平素沒有什麼愛好的他,就喜歡在網上看一些雜文,這些紛亂的歷史文獻中,有著太多的歷史資料。

    但是因為太過繁雜,總是會被忽視,就像這次,如果不是石磊的「提醒」,恐怕朱明忠還真不一定能想到從日本進口銅。

    「正是,這日本自古多銅,且其國內愛用我中國之物,比如我江南的生絲、糖貨等皆為日人所需,如果能開以航線,必可獲得暴利,這鄭家正是興於對日貿易,所以,以下官看來,若是經略不妨以辦銅為名,重開清河對日本貿易……」

    這是第二次,朱明忠聽說了清河對日本貿易,於是便好奇的問道。

    「四石,你知道這清河過去有海船通往日本?」

    「經略,下官舊時與錦衣衛任職,自然知道一些,這清河舊時亦有海商,每年通海所得不下百萬兩,若是經略能重開海路,自然可獲利頗多,通海所得自然可像鄭氏一般貼補軍務!」

    鄭成功為何能靠一地財力支撐數十年,靠的正是對外貿易的利潤,只不過他並不是靠稅收,而是直接插手其中,鄭家的船隊除了是軍隊之外,同樣也是商船隊,正是通過壟斷大陸對日本的貿易,每年獲利甚豐。

    「四石,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且不說,咱們冒然插手對日貿易,不知會引起延平的什麼反應,就是想要開闢航路,也要有人瞭解從清河至日本的航線不是?還有就是到達日本後,又如何展開商貿?這些都是問題!」

    之所以會提到這些,是因為朱明忠知道,現在的日本正處於德川幕府的統治之下,已經執行閉關鎖國多年,只有長崎一港通商,儘管保持著與中國和荷蘭的貿易,但是商船進入卻需要獲得許可,沒有許可的船隻,即便是進入長崎,也不能銷售隨船貨物,更不能採購貨物。

    正因為瞭解其中的問題,所以一直有意開拓對日貿易的朱明忠,原本已經打定主意,在時機合適的時候,以「江淮經略使」的名義遣使前往日本,與其商討貿易,當然,這只是暫時的,即便是獲得了貿易資格,也受會到種種限制。將來,實在不行的話,那就來個「黑船來襲」,直接敲開日本的國門。

    不過,這個念頭也只能藏在心裡,畢竟,現在日本是大明的「友邦」,甚至就連永歷,也對其寄予厚望,希望能夠借東洋兵,甚至就連自己的那位老師,也曾數次東渡日本求援。而且鄭家也依賴日本貿易,在這種情況下,恐怕這邊「黑船來襲」,那邊鄭成功就會怪罪下來。

    「經略,雖說這清河海商遭清虜勾陷抄家甚多,可並不意味著沒有漏網之魚,若是經略有意恢復通海貿易,下官明日便遣人於清河附近走訪,想來必定可以尋得些許曾經從事通海貿易之人,若其熟悉航線和日本事務,自然可為經略用!」

    石磊的建議和吳品亞的建議相仿,只不過,相比於吳品亞的建議,石磊則是一個行動派,這也正是朱明忠欣賞他的原因,在大多數時候,他只需要稍微表現出來想法,石磊就會立即去執行。當然,這也是一個情報主管,必需具備的素質。

    「嗯,這件事,四石,你盡量去辦,但注意,不要驚嚇到他們,畢竟,這些人對咱們有大用處……」

    儘管從沒有接觸過這個時代的海商,但是朱明忠很清楚,在這個航海技術原始而落後的時代,敢於開闢海上航線的商人,其膽魄絕不是尋常人所能相比,相比於迫於生活而遠赴海外的尋常百姓,海商才是大航海時代的真正開拓者,至於那些窮苦百姓,不過只是海商們開拓海外的「工具」,可在歷史上,人們似乎只記住了前者,而直接忽視了後者的存在。似乎在他們看來,那些窮苦百姓平空就到了海外,下了南洋。

    「下官明白!」

    石磊點點頭,然後又繼續說道。

    「還有一件事,下官原本想明日再向您秉報,這不,既然您來說,正好一併說了,就在兩時辰前,從北邊傳來了消息!」

    在過去的一個多月間,石磊已經借助漕幫於運河沿線的力量,建立了一個簡單的情報網,從而獲得了大量的情報,尤其是有關達素率領清軍的情報。

    「哦?達素那邊又有什麼動靜?」

    一聽是北方的動靜,朱明忠立即反問道。

    「正是,這達素雖說已經命令大軍轉為陸路,可是行軍的速度並不慢,按照現在的速度,最多20天左右,就能抵達徐州!」

    二十天左右!

    聽著這個時間,朱明忠先是一愣,隨後沉思片刻,然後隨口笑道。

    「該來的總要來的!他達素走了這麼長時間,也算是對得起咱們了!」

    可不是對得起嘛!

    若不是達素的緩兵慢行,自己又怎麼有時間訓練新兵。若是他快馬加鞭趕過來的時候,靠著那引起灶丁又怎麼能擋得住他們?

    既然來了,那便來了吧!

    現在這部隊訓練的怎麼樣了?

    能不能擋得住清軍?

    「十萬、十萬……」

    於心底喃喃著這個詞,突然朱明忠又是一笑。

    「還別說,還真不一定夠咱們殺的!」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4 11:07
第73章 演兵

    「殺!」

    隨著一陣宛若雷鳴般的怒吼在校場上響起,上千手持長柄斬馬刀、身著重甲的兵卒猛然揮刀朝著前方劈砍。那三尺長斬馬刀在空中劃過一道銀鏈。陽光下兵卒的重甲泛著片片明光。

    重刃、重甲!

    這便是忠義軍的鐵人軍,這一萬三千身著重甲的鐵人軍,無一人不是能力舉五百斤、身高五尺六寸以上的壯卒,可以說彙集著忠義軍全軍的精華。儘管他們身上的重甲無法鄭家鐵人軍相比,但是上千重甲鐵人並肩齊步,宛如一堵鐵牆般向前邁動時,在那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中,長柄斬馬刀落下時,儘管明知道他們面前無人,只是空刀,但仍能想像出於敵陣之中撕殺時,斬馬刀下敵軍肢臂斷裂的慘狀,鐵牆般移動的鐵人震顫著人心,只令人覺得一陣熱血沸騰。

    現在進行的這場校閱,是一次檢驗,是為了檢驗這一段時間來到訓練成果。

    畢竟現在的忠義軍中充斥著太多的新兵,儘管朱明忠按後世的方法用老兵訓練新兵,帶領新兵。可是仍然需要進行檢驗。只有如此,才能夠瞭解自己的實力。

    即便是身處校場上,看著這支徐徐前進的重甲兵,朱明忠只覺得一陣激動,對於這支重甲軍團,他可謂是賦予了厚望,就像數百年後的坦克一樣,將會成為全軍的中堅。

    如果他們身上的鎧甲能夠更堅固一些,或許效果會更好,在這個時代的戰場上,這些重甲步兵如果集中使用的話,可以發揮出類似於後世坦克的作用,至少在一定程度上,等同於坦克。

    「氣勢磅礡,銳不可當……」

    注視著校場上的十數道鐵牆,朱明忠於心底感嘆之餘,卻多少總帶著些許遺憾。

    「只是這盔甲太過落後了……」

    校場上的重甲步兵身上的盔甲皆是繳獲自清虜的盔甲,要麼是傳統的鐵片扎甲,要麼是綿甲,這些盔甲不僅重量大,且防護能力一般,遠比不上歐洲的板甲。儘管明知道板甲是冷兵器時代人類盔甲的巔峰,但朱明忠同樣也很清楚,板甲的製作工藝複雜,尤其是關節等部位的連接需要精心的設計,在工匠們對板甲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自然很難製出讓人滿意的板甲。

    就像日本儘管早在百年前就已經接觸過歐洲的板甲,但是最終還是不得不僅僅只是借鑒板甲,製造出了簡化的「南蠻甲」。工藝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

    「如果現在能開通海貿的話,倒是可以考慮從歐洲買回幾萬套板甲,如果可以的話還可以再引進一些工匠……」

    與很多人想像的不同,因為引入了水力鍛錘等工具,使得板甲實際上價格並不貴,朱明忠記得曾看過一份資料,在十六世紀時英國政府僅只花了400多英鎊,就從科隆訂購了一千多套全身甲,在16世紀各國購買盔甲動輒便是數千套,而且價格極為低廉。相比之下,一副扎甲也需要十幾兩銀子,兩者在價格上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但是現在,那怕就是板甲再好,也只能想想。畢竟,中國距離歐洲太遠,在17世紀從中國到歐洲往返需要近兩年時間,若是等著從歐洲購買的板甲回國,不定這黃瓜菜都涼了。

    「要不然從日本弄些「南蠻甲」?」

    這個念頭當然只是一閃而過,畢竟朱明忠很清楚,日本人不過只是在一定程度借鑒了歐洲板甲,除了胸甲之外,主體還是日式的盔甲,性能非常一般,而且價格很高。

    胸甲……突然朱明忠的腦海中回憶起於船上第一次見到鄭靈時,她身上的那副胸甲。

    也許,可以考慮一下胸甲,或者像日本人一樣,對板甲進行簡化。

    在那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中,想像著如何對板甲進行簡化的朱明忠的腦海中浮現出了曾經在網上看過的防恐演習中那些穿著黑色防暴服的特警,想到那些特警身上的防暴服,他的眼前頓時一亮。

    「為什麼非要鑽板甲這個牛角尖?防暴服不也行嗎?」

    防暴服的防護面積基本上能夠保護全身,當然最重要的是它的設計極為簡單,關節處只是護膝、護肘,護大腿、護小腿、護臂與護膝、護肘的連接是靠襯布連接,製造工藝自然比板甲簡單許多,或許它的防護面積不如板甲,但是它更廉價,而且更容易製造,幾乎沒有任何製造難度。

    「沒錯,沒錯,就是它!就是它!」

    這種盔甲不僅可以裝備重甲步兵,而且還可以裝備火槍兵,至少可以裝備一部分火槍兵,從而讓他們可以在清軍的弓箭、鳥銃下安心戰鬥。

    內心激動著,朱明忠恨不得立即就繪出新式盔甲,然後交給兵器廠製造,不過對於好不容易才抽出時間來軍營的他,只能按下心頭的激動,繼續觀看著軍隊在校場上的演兵。

    經過一個月的訓練之後,近六萬灶丁在一萬忠義軍老兵的操練下,已經完成了從民到兵的變化,源自於二十一世紀的隊列以及嚴格的紀律,使得這支部隊看起來倒也有了軍隊的模樣。

    在重甲步兵的操練結束之後,上千名手持長槍的輕步兵,踏著整齊的步伐從校場兩翼跑進校場,然後隨著口令列隊、散開,隨後又隨著口令,於校場演練著刺槍術。

    震耳欲聾的喊聲中,他們手中的七尺長槍就像是刺刀一般,不斷的刺上前方。沒有比刺刀所用的刺槍術更簡單的槍術了,至少相比於這個時代的槍術,以「三防一刺」為核心的刺槍術,訓練起來更簡單,而且更為有效,只需要經過短期訓練後,兵卒就能掌握其中技巧,可以說,長槍隊正是忠義軍的根本,也正是長槍隊成就了今天的忠義軍。

    「殺、殺……」

    千人刺槍操練的場面同樣是震撼人心的,在那一陣陣喊「殺」聲中,朱明忠注意到校台上那些出身於長槍兵的官佐,在看到這一幕時,無不是神情激盪,對於他們來說,這長槍早就滲透到他們的骨子裡。無論現在他們麾下是重甲兵或者火槍兵,當初接受的長槍訓練早就滲透到他們的骨子裡。而滲到他們骨子裡的又是什麼呢?

    恐怕就是類似於「敢於刺刀見紅」的思想了,畢竟,在通濟門,他們曾經承受著箭銃齊發的傷亡,不斷的挺槍前進,最終擊退了清軍的反攻。

    長槍兵給忠義軍帶來的是什麼?

    是意志!

    正是當初的沒有遠程兵器的限制,使得忠義軍只能憑借長槍拚命衝鋒,使得忠義軍的身上積聚了一種其它軍隊所欠缺的意志——「敢於刺刀見紅」的意志。

    相比於重甲步兵以及長槍兵那令人震顫不已的操練,火槍兵的操練反倒是有些不溫不火,甚至顯得有些乏味,儘管火槍兵踩著鼓點行進的隊列看起來很是整齊,雖說他們在操場上變換著隊列,儘管顯得有些生硬,但看起來也是有模有樣的。

    而在火槍兵的操練之中,唯一的亮點恐怕就是他們使用的武器,那些帶著槍身修長、帶著槍托的燧發槍,所貯藏著的改變時代的力量,至少現在還沒有幾個人能夠意識到,但是作為穿越者的朱明忠很清楚,也正是燧發槍的出現,讓文明民族第一次對於野蠻的遊牧民族、漁獵民族形成了真正的壓倒性的優勢,從此之後,野蠻民族再也未能像歷史上一樣征服文明民族。

    火槍改變了一切,也正是從火槍開始,文明第一次真正的對野蠻形成了讓對方無法超越的優勢。

    在槍口的硝煙中,看著場中的火槍兵,看著他們隨著鼓點變換著陣型,隨著口令裝填彈藥。看著那一排排的硝煙。儘管明知道他們打的是空槍,但是,朱明忠仍然能夠想像到清軍在他們的面前人仰馬翻的一幕。

    火槍兵!

    這才是真正的未來!

    朱明忠的拳頭猛然一握,在這一時刻,他知道,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

    現在這支軍隊已經為即將到來的戰鬥做好了準備。

    想到這兒,朱明忠朝著北方看了過去。現在達素應該快到徐州了吧!

    是的!

    已經不遠了,等到他來到這裡的時候。

    到時候鹿死誰手,還未嘗可知!

    雖然明知道自己麾下的官兵大多數都是新兵,但是那種信心卻從未曾改變過,朱明忠相信自己能夠取得勝利。

    就像是對稱他這種心情一樣,就在朱明忠的心裡升騰起那種必勝的信念時,校場上想起了一陣陣耳欲聾的吼聲。

    「忠義軍!」

    「殺虜!」

    「忠義軍!」

    「殺虜!」

    那一陣陣怒吼聲,從上萬官兵的嗓子裡迸發出來,他們怒吼著,咆哮著,那聲音中更是帶著一種渴望,是戰鬥的渴望,同樣也是對於自由的渴望!

    「忠義軍!」

    「殺虜!」

    ……

    在這怒吼聲中,神情越發嚴肅的朱明忠只是默默地注視著台下的官兵,突然他的右手握拳在胸前猛擊,然後前伸手臂,跟著士兵們一同喝倒。

    「忠義軍——殺虜!」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4 11:08
第74章 南京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達素率領的十萬大軍,可以說聚集了清軍於北方的幾乎全部精銳,當然,除了京營八旗之外,至於京營八旗是不是精銳,恐怕只有那位在南苑成天練兵酋首才知道。

    對於江南的那些已經重新蓄髮的百姓來說,他們自然關心著清軍南下的進程,當得知清虜前鋒已經抵達徐州的消息時,整個南京的氣氛頓時顯得有些緊張。以至於那街上的人們,在見著彼此的時候,無是不用一種試探的眼光看著彼此。

    在彼此的眼光之中,他們都讀到了一種擔心與憂慮,既是為他們自己,同樣也是為了這漢家的河山。

    「這大將軍可是有二十萬大軍,只要大將軍把兵往江北一派,那達素小兒還能囂張得了幾時?」

    「大將軍手下是兵多將廣,可別忘了江北現如今是朱軍門的地盤!」

    儘管沒了下句,可這酒樓裡頭,誰都聽出了這話裡的意思,當初朱軍門遠走江北的時候,是怎麼個走法,他們又豈曾不知,大將軍和朱軍門,那可不是一路的。

    「朱軍門,那可是響噹噹的漢子啊……」

    「可不是,忠義軍上下,有那個不是響噹噹的漢子!」

    「除了李子淵那狗東西!」

    「對,對……」

    「不過那狗東西,倒也有幾分本事,聽說在江西那邊也是連下數城!」

    在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話聲中,坐的窗邊一身儒袍,書生打扮的鄭靈的眉間閃動著些許憂色,她之所以私自離開王府,正是想要出來透口氣,順便到城外的大報恩寺許願來著。

    可這會,她的心思卻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之所以如此,倒不是擔心其它,而是憂心著江北能不能擋得住達素的十萬大軍。

    他能擋住清軍嗎?

    對於只有17歲的鄭靈來說,在朱明忠之前,除了府中的下人之外,她幾乎從未曾接觸過年歲與之相仿的青年男子,從初聽那首絕命詩時的感動,再到到初見他時的驚訝,一種難言的情愫暗自在情竇初開的鄭靈心中發了芽。

    也正因如此,她才會對江北多出了幾分關心,儘管她從未曾給他寫過一封信,可並不妨礙她聽到江北傳來的消息時,內心的一陣陣的歡喜。

    但是現在,卻又不能不為他擔起心來,畢竟,這可是十萬清虜!

    「大哥,也真是的,為何直到現在還不派兵北上,難不成真要等他先耗去清虜的銳氣嗎?」

    派兵北上!

    又一次,鄭成功在心底念叨著這個詞,那神情顯得很是複雜,從昨日得知達素所領清軍先頭抵達徐州之後,是否派兵北上增援,就與府中爭論不休,贊同北上者有之,反對者有之。

    而且各有各的道理,贊同者言道著唇亡齒寒的道理,而反對者出言反對的原因也非常簡單——鐵人軍需要留下拱衛南京,至於其它陸師精銳,現在正在攻打杭州,於杭州城下僵持。

    在這種情況下,若是派遣全軍精銳鐵人軍北上,到時候這南京又如何拱衛?

    作為全軍主帥的鄭成功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畢竟鐵人軍是他麾下唯一的陸戰主力。

    「唉,難啊!」

    心嘆口氣,鄭成功的眉間閃動著些許無奈,甚至頗有些無奈的搖頭輕嘆著,而立在王爺身邊甘輝,聽著王爺的這聲輕嘆後,便出言詢問道。

    「王爺可是還在心煩江北之事?」

    鄭成功點點頭。

    「江北局勢如此,又如何能不擔心,」

    搖頭輕嘆著,鄭成功繼續說道。

    「成仁於清河領江北兩府之地,可為南京之屏障,清虜如欲進犯南京,必先敗以成仁方才能無後顧之憂南犯江南,若是成仁於江北兵敗,到時候……」

    儘管對於鄭家的水軍極為自負,相信清軍絕不可能渡過長江,但若是說沒有絲毫擔心,恐怕鄭成功自己也無法相信。

    「到時候,恐怕這長江上又將是一場血戰!」

    發出這聲嘆息之後,鄭成功繼續感嘆道。

    「在北伐之前,本王只想著如何能打下南京,告慰高祖在天之靈,可這打下南京之後,反倒再也睡不踏實了,本王是……」

    是怕!

    是擔心!

    是擔心稍有失誤從而使得這恢復大明江山自此成為泡影,進而成為大明的罪人!

    「目下,本王總有太多的顧慮,總是患得患失,唯恐因本王之過失,令北伐前功盡棄……」

    「王爺何需如此?」

    甘輝立即大聲說道。

    「且不說清虜無水軍相助,不可能渡過長江,便是能過長江,又豈是我鐵人軍的對手?再則,成仁長於練兵,當初於江陰所練忠義軍不過月餘便又成軍,而今日其於江北募灶丁六萬,練六萬新軍,雖說兵力尚不及達素,可成仁悍勇,又豈是達素所能相比?」

    如果說通濟門血戰成就了什麼?恐怕就是朱明忠的悍勇之名,鄭成功麾下敢於身先士卒與敵撕殺的將領很多,但是像朱明忠一般悍勇的卻極為少見,原因無他,只是因為通濟門置之死地的決然,是大多數人都無法做到的。

    「一夫用命百夫難擋,當初忠義軍於通濟血,可謂是上行下效,無用悍勇難當的,若是今日江北忠義軍,能如同當初通濟門一半悍勇,恐怕達素別說的是奪下江北了,恐怕就是想要保住命,也是運氣使然……」

    儘管對於那些灶丁的情況,甘輝並不瞭解,但是在他看來,這朱明忠練兵有那麼幾分本事,現在只要他在江北能如樣練出兵來,這自然也就不需要擔心江北了。

    「你不懂!」

    搖搖頭,鄭成功看著遠處,輕聲道出了他的擔心。

    「練兵貴精不貴多,區區數千人,可練成精銳,於戰場上亦可操之如臂膀,但是若是同時操練數萬人,又豈能全都練成精銳?操之如臂膀?」

    行軍打仗多年的鄭成功,對於練兵、用兵自然有他的一番見解,自然也知道,兵多兵少之間的區別,到最後他又是一嘆。

    「唉,若本王不派兵北上的話,成仁那邊不知又會作何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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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的高雄人,但是心裡想回台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