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龍闕 作者:石頭與水(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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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layo 2018-5-21 17:20:2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1 199036
milayo 發表於 2018-5-22 18:04
☆、第130章 品評中


  秦鳳儀跟過去一看, 倒也不只是皇帝老爺這一家子, 還有壽王、永壽公主也在。

  大家彼此一番見禮後,裴太后笑道,“秦探花也過來了。”

  秦鳳儀笑道,“陛下召小臣過來欣賞幾位殿下的文章,也是小臣今日有運道,趕上了娘娘這裡的螃蟹宴。”

  壽王道, “這好容易休沐一日,皇兄也不讓侄兒們略歇上一歇。”

  景安帝笑道, “不過遊戲之作罷了。”

  裴太后笑道, “不知是誰做的更好些?”

  永壽公主笑道, “這不必猜, 定是大皇兄拔了頭籌。”

  景安帝笑道,“文章是大郎的最好,字嘛, 朕覺著大郎的最佳,鳳儀倒是認為,三郎的更好。”

  裴太后笑道, “這我倒是要看看。”

  內侍捧上幾位皇子的文章, 裴太后顯然是內行道, “三郎的字,鋒芒太露, 若不能斂鋒, 終難成大家。大郎的字, 則是內藏鋒芒,外具圓融,很有些樣子了。”

  裴太后說字,大家就聽著唄,三皇子只是冷淡的“嗯”了一聲,沒有過多表示。大皇子笑道,“孫兒的字,終是氣勢不足。”

  裴太后笑道,“你才多大,現在已是不錯了。”

  六皇子道,“剛剛都聽秦探花說咱們的字,不知道秦探花的字如何?”

  秦鳳儀道,“人都說,字如其人。其實,不必看小臣的字,就是看小臣這一表人才,也當知道小臣的字如何的。”

  六皇子又給秦鳳儀噎了個好歹,稚聲稚氣地,“你可真會吹牛。”

  秦鳳儀不理他。

  景安帝笑道,“行了,再不開宴,朕肚子都要咕咕叫了。”

  慈恩宮的螃蟹宴,那自不消提。

  原本,這將八月中,雖則有蟹可食,其實尚未到食蟹的最佳時節。但,慈恩宮的螃蟹已是個個肥厚,那滿滿的蟹黃,秦鳳儀不禁贊道,“果然是娘娘這裡的好吃食,在外頭,小臣還沒見有吃蟹的呢。”

  裴太后笑道,“看來探花郎也是喜食蟹的。”

  “以前在老家,每年中秋開始,一直要吃到十月,重前陽吃團臍的,重陽後就要吃尖臍的了。”秦鳳儀也不必侍女服侍,自己掰來吃。只看他那剝蟹的手藝,那用蟹八件的純練度,就知道這是吃蟹的老手了。秦鳳儀還有個習慣,他吃蟹從來不是只吃蟹黃還是怎地,他是一隻蟹完完整整的吃完後,還會一面吃一面就隨手把剝淨的蟹殼蟹腳規規矩矩的再擺成一隻蟹的模樣,這手藝,六皇子都看直了眼。

  裴太后笑道,“秦探花一看就是吃蟹的行家。”

  “行家不敢說,是太后娘娘這蟹好吃,這麼大的蟹,肉也生得飽滿,剝起來真好剝。”秦鳳儀吃的眉開眼笑。

  永壽公主也說這蟹好,道,“今年是食蟹的年頭,我倒覺著較去歲要更肥美些。”

  裴太后笑道,“是,今年的第一撥蟹,也比往年要早幾天的。”

  壽王道,“我記得,小時候隨皇兄去靖江辦差,就吃蟹黃湯包,還鬧了回笑話。”

  景安帝笑道,“你還記著哪。”

  “把臣弟燙個好歹,這豈能忘。”

  大皇子道,“王叔,是什麼笑話?”

  壽王正色道,“我可是做叔叔輩的,這豈能與你們小輩說。”

  秦鳳儀略一想就猜到了,偷笑不已。永壽公主與幾位皇子都不曉得,永壽公主道,“看王叔,你要不說,就不要提嘛,這提個頭兒,又不說了,幹叫人著急。”

  景安帝早看到秦鳳儀在一面大口吃螃蟹,一面偷笑,便道,“鳳儀是南人,定是猜到了。”

  秦鳳儀剝出一殼子蟹肉,澆上薑醋,笑道,“小臣倒不是猜到,就是壽王殿下出的那笑話,小臣也出過。”

  秦鳳儀就坐六皇子下首,六皇子催他,“快說快說。”

  秦鳳儀與壽王道,“殿下,那小臣就說啦。”

  壽王只是笑,秦鳳儀道,“幾位殿下肯定也吃過蟹黃湯包的,靖江的蟹黃包是大個兒,這麼大,有我大半個巴掌大小。”秦鳳儀比劃著,“他們當地的湯包,做的皮薄多汁。吃這個湯包是有講究的,得,輕輕提,快快移,先開窗,後喝湯。我頭一回去靖江,是小時候跟我爹一道去,那會兒還小,吃東西急,一見包子上來了,我提起來就吃啊。結果,噗一下,濺我一臉湯汁。當時把我燙的,當時就把那包子扔老遠。”

  壽王笑道,“看來,鬧這笑話的也不只我一人。”

  “頭一回吃靖江那大蟹黃包的,多會如此。”秦鳳儀話說的很公道,“後來才知道,他們上這種大湯包,邊兒上還會一併上根秸稈,用秸稈往包子中間一插,先喝裡面的湯,鮮的了不得。”

  永壽公主道,“我總覺著蟹黃包太腥了。”

  “那是公主吃不慣,你要吃慣了,秋天要是不吃倆蟹黃包子,簡直過不了秋啊。”

  秦鳳儀說話,一向風趣。

  六皇子瞅瞅秦鳳儀那張漂亮的臉,再想想他被燙的慘樣,心下偷笑好幾聲。秦鳳儀看六皇子那小模小樣的偷樂,心說,小樣兒我還不知道你看我笑話呢。秦鳳儀便一臉關切道,“六殿下你年紀小,這蟹雖好吃,卻是寒性的,這麼大螃蟹,一個得有半斤,你吃半個就不少,這都吃一個了,可不敢吃了。喝點小米粥暖一暖吧。”

  小孩子,最不喜別人說他小了。六皇子一聽這話,哪裡樂意。不過,裴太后道,“秦探花這話是,哀家也正想說呢,可不敢給小六多吃螃蟹。”

  然後,秦鳳儀就守著六皇子吧唧個沒完,六皇子人小,心眼兒卻多,雖吃不成螃蟹,心下卻是給秦鳳儀數著哪。待事後,跟他娘裴貴妃道,“那個秦探花,八輩子沒吃過螃蟹,在皇祖母那裡,足足吃了十二隻大螃蟹!”

  裴貴妃笑道,“咱家還嫌臣子吃得多不成,你這話要傳出去,成什麼了?”

  “我倒不是嫌他吃得多,母妃不知他那樣兒,還說我寫的字像螃蟹!”六皇子是在這上頭不服哪!

  “人家好端端的,就說你字像螃蟹。”

  “那也不是,我是看他那饞樣,就說了幾句。”

  “那你就別嫌人家也說你。”

  六皇子尋思著,早晚他得尋個招,把這姓秦的給治了。

  此時,姓秦的更高興呢。

  他特喜歡吃螃蟹,在家還沒吃過哪,結果,在太后宮裡吃到了。秦鳳儀心情很好,出宮後先去了駱掌院那裡,繼續上午送中秋禮的事,駱掌院看他臉頰微紅,問他,“吃酒了?”

  “吃了幾杯黃酒,沒多吃。”

駱掌院命下人上了盞釅茶,秦鳳儀吃了,說,“我上午說給先生送中秋禮,這著急忙慌的走了,先生你定記掛著我的吧。”

  還是這麼會給自己臉上貼金,駱掌院道,“沒記掛。”

  “看,先生還是這樣口是心非。”秦鳳儀笑嘻嘻地,他本就面賽桃花,這般一笑,更是豔色傾城。駱先生暗道,一個男孩子,也不知怎生地這般好。

  秦鳳儀笑嘻嘻的望著駱先生,口氣卻是哀怨的,“我中了探花,先生怎麼不肯認我呢?”

  駱掌院給他哀怨的一身雞皮疙瘩,乾脆攆人,“你趕緊回去吧,你媳婦肯定在家等著你哪。”

  “我想跟先生說會兒話,我可想你了。”

  “你給我甜言蜜語。”你想我,你想我也沒見你認出我來呀。

  駱掌院為人嚴肅,最受不了的就是秦鳳儀這種好話不要錢,一說一籮筐的。要是別人的好話,駱掌院還受得,他獨受不了秦鳳儀這一套。這小子,小小年紀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小時候念書,當著他面兒就“先生長、先生短”的,要是念不好書,敲他一下,立刻翻臉,就是“姓駱的如何如何”。他妻子給塊糕,就又是“師娘如何如何好”,賄賂他不成,還買花送他妻子。駱掌院也曾教書數年,此等頑童卻是罕見。

  這不,如今他做了掌院,這小子又在他手下討生活,好話又不要錢的開說了。秦鳳儀也不全是拍馬屁的話,秦鳳儀道,“小時候我真是被你打怕了,我是見天的盼著見不著你才好。後來我爹給我轉了學,別的先生跟你沒的比,我一收買就把他們收買住了,他們也不管我。我那會兒還挺樂,見天的出去街上關撲。可後來我可是遭了大難了啊,先生。你可是不知道,我遇著我岳父,中不了進士就娶上媳婦,你說我真是想你啊。要是我打小一路跟著你學,我估計早就是探花了。娶媳婦也不能犯這種難啊。”

  “先生,等我有了兒子,我就叫我兒子過來跟你念書。我算是看明白了,你真是良師啊!”

  駱先生真心實意地,“你可放過我吧。”先生那會兒沒錢,為五斗米折腰,收你這等頑童為徒。現在先生日子還可以,可是再不遭那罪了。

  “不行!我是賴上你啦~”秦鳳儀與駱先生都是互知底細的人,他還拉著駱先生問了不少“先生,我是不是比小時候長得更好啦?先生,我是不是很出眾啊?先生,你是不是以我為榮啊?先生,這麼些年,你有沒有想我啊?”類似的問題,直到駱掌院實在受不了他,親自把他送出門去,還吩咐攬月,“吃多了酒,回去好生給他吃兩碗醒酒湯!”把人打發走了。

  如果世間真的還有人十多年不帶變的,駱先生想,就是秦鳳儀啦~這種娘胎裡帶出的臭美、沒有根由的自信、臉大,簡直是十多年不帶改一改的。

  天哪,世上竟有這種人。

  自己竟還做了這種人的蒙學先生。

  駱先生搖搖頭,直覺人生在世,不可思議之事太多啊。

  秦鳳儀回家後,秦老爺秦太太聽說今天是在太后宮裡吃的午飯,臉上再添榮光,覺著兒子忒能幹。

  如今秦鳳儀成親了,秦太太便道,“回房叫你媳婦服侍你吧。”

  秦鳳儀就高高興興的回房去了,李鏡正一面看書一面等著他呢。見秦鳳儀回來了,李鏡一看他那臉色就知道是吃過酒了,李鏡道,“怎麼,在宮裡還吃酒啊?”

  秦鳳儀道,“今天在太后那裡吃的螃蟹,蟹是寒性的,得喝些黃酒才好,就喝了幾杯,沒多喝。”

  李鏡摸摸他的臉,只是有些熱而已,看秦鳳儀神智並不是喝多的,便未讓丫環上醒酒茶,而是叫兌些梅子露來。李鏡就問了,“陛下召你進宮做什麼?”

  “陛下給幾個皇子出題做文章。讓我一道過去瞧。”秦鳳儀喝著梅子露,隨口道。

  李鏡是何等政治嗅覺,先打發了丫環,與秦鳳儀道,“你不過翰林院的一個庶起士,皇子們的文章,自有師傅教導,就是指點,也不該你指點啊。”

  “不是指點,就是叫我看看,哪個好,哪個一般?”

  李鏡奪了他的梅子露,問,“你怎麼說的?”

  秦鳳儀笑嘻嘻的把事情跟媳婦學了一回,李鏡鬆口氣,道,“你這也太冒失了,就是內閣相臣品評皇子文章也得慎重哪。一個說不好,就把人全得罪了。”

  秦鳳儀道,“我也想到了,可我去都去了,陛下叫我說,我能不說?”

  李鏡小聲道,“陛下也是,怎麼這樣的事也叫你啊。”

  “陛下可能是覺著我眼光好吧。”秦鳳儀不怪得意地。

  李鏡叮囑他道,“以後有這種叫你分好壞的事,你可一定得慎重。”

  “我知道。”秦鳳儀道,“唉喲,太后宮裡的大螃蟹可真好吃,外頭還沒的賣的吧。宮裡的大螃蟹,一個得有半斤。可惜是在太后那裡,要是就我跟陛下吃這個,我還能要些回來給你和爹娘嘗嘗。”

  李鏡道,“俗話說,伴君如伴虎,在陛下那裡,還是要恭敬些的好。不然,此時你得陛下眼緣時不覺著,倘有哪日,一朝失寵,今日種種,便是把柄。”

  秦鳳儀無所謂道,“要有那一日,咱們就回揚州老家過日子。哎,京城雖好,不若老家自在。”

  李鏡又把梅子露遞他喝,問他,“你怎麼說三皇子的字比大皇子的好啊?”

  “別人都說大皇子的好,要我也那麼說,陛下不就覺著我與別人都一樣了嗎?他們那些凡人,哪裡能與我比。”秦鳳儀道,“這做官啊,跟做生意道理差不多。像我爹做生意,就得跟巡鹽禦史,各路官員搞好關係。這做官哪,最重要的,就是跟陛下搞好關係。不說怎麼讓陛下喜歡你,先說,怎麼讓人記住你。這第一要領,就是不能人云亦云,知道不?”

  李鏡看他說的有模有樣,笑道,“你也別總弄這異樣事,大皇子的字,自幼是陛下教的,很得陛下的三分精髓。”

  “那我能看不出來,我一眼就看出來了。”秦鳳儀與李鏡道,“可我實跟你說了吧,大皇子那字,不過學了個皮毛,他跟陛下差的遠哪。我今雖是玩話說三皇子的字好,其實大皇子的字真不如三皇子。三皇子的字,有真意,欠的是火侯。他的字,不過是模仿陛下而已。你以為別人說他字好是誇他哪,那是拍陛下馬屁。就跟以前我家掌櫃見我總拍我馬屁一個理。”
milayo 發表於 2018-5-22 18:06
☆、第131章 點評下


  秦鳳儀這人吧, 你說他二愣子一根筋啥的, 他雖然入官場時間不長,但還頗有些自己的見解。看他那一臉得意樣,李鏡含笑聽了,又問他,“那太后是怎麼說的?”

  秦鳳儀道,“太后說, 三皇子的字鋒芒畢露,若不加收斂, 難成大家。說大皇子的字好, 內藏鋒芒、外具圓融, 很有些樣子。她一老太太, 知道什麼啊,大皇子的字哪裡有內藏鋒芒了。不是我說狂話,太后評字的眼光, 遠不如我。”

  李鏡道,“你說的倒不是狂話,只是, 你說的是字, 太后說的是人罷了。”

  秦鳳儀坐直了, 問,“這又如何說?”

  李鏡歎道, “三皇子的生母是過逝的呂貴嬪, 聽說, 當年呂貴嬪也是頗得聖寵,但後來陝甘之戰時,呂貴嬪的父親兄長均是前線大將,卻最終死於北蠻人之手。當時救援呂大將軍父子的就是平郡王世子,這要怎麼說呢,曾有人質疑平世子救援不利。呂貴嬪因父兄之死,于宮中對皇后有不敬之舉,陛下訓斥了她。誰也沒想到,她就想不開的自盡了。那時候,我在宮裡與大公主做伴讀,三皇子與我同齡,也是記事的年紀了。後來,三皇子年長,與皇后大皇子頗為不睦,就是平家,他也是從不來往的。陛下也開導過他,可他依舊如此,也就都拿他無法了。”

  秦鳳儀道,“可我看陛下待三皇子還好啊。”

  “你想想,三皇子本就失母,倘陛下再冷淡于他,他在宮中可如何立足呢。”李鏡道,“三皇子是陛下的第三個兒子,再有呂貴嬪之事,陛下難免要多顧惜他一些。”

  “那啥,呂家父子之死,到底與平家有沒有關係啊?”

  李鏡道,“這誰知道,不過,父親說,這怕是呂貴嬪想多了。平家雖則勢大,但老郡王並不是那樣的人。”

  秦鳳儀還是很相信岳父的判斷的。

  秦鳳儀道,“我看,大皇子在太后那裡話也很少,還不如六皇子歡騰呢。太后待大皇子很不錯啊。”

  “也就你這眼神,覺著誰都不錯。”李鏡道,“在宮裡,尤其是宮裡,說一個人,內藏鋒芒,這都不是上等稱讚,知道不?”

  “為什麼?”

  “因為不論鋒芒外露,還是內藏鋒芒,都是說這人是有鋒芒的。”

  “有鋒芒有什麼不好,我看皇子們都很年輕,大皇子也只比我年長一歲,這麼年輕的皇子們,沒點兒鋒芒,像話麼?”秦鳳儀都不能理解他媳婦這話了。

  “宮裡誇人,不會這樣誇,你有鋒芒,你藏鋒芒,不會這樣誇。宮裡誇人,最好的誇人的話,說晚輩,至純至孝。說奴婢,忠心不二。這才是真正誇人的話。”李鏡正色道。

  “我了個天哪。還有這種門道?”

  李鏡點點頭,“所以,其實,太后對大皇子、三皇子,都不是非常滿意。”

  “這不都是她親孫子麼,那她對誰滿意啊?”秦鳳儀做官有些日子,對幾位皇子也有所耳聞,道,“我聽說,六皇子的生母裴貴妃是太后娘娘的侄女,是不是,太后娘娘偏愛六皇子一些?”

  “宮裡的事,不是這種單純的利益喜惡。”李鏡道,“就像大皇子沒有嫡子,太后娘娘雖有些著急,但太后娘娘並沒有插手大皇子側妃之事,而是讓皇后娘娘去選。”

  此時,就體現了出身不同引起的看法不同了,秦鳳儀就說,“人家大皇子,那可是皇后娘娘親生的兒子,給人家親兒子娶小老婆,不讓人家娘說話,難道,她一個做祖母的去做主?”

  李鏡反問他,“要是太后娘娘做主了,能怎麼著?”

  秦鳳儀想了想,撓下臉,“好像也不能怎麼著啊。”

  “這就是了。”李鏡道,“太后娘娘能做主此事,卻不去多言,可見,側妃一事,並不是為了讓小郡主難堪,只是,大皇子需要一位元出身尚可的側室。”

  秦鳳儀真是大長見識,道,“就給大皇子納個小老婆,就有這多講究啊。”

  李鏡道,“你以為呢。”

  秦鳳儀道,“這皇帝老爺家的事,還真夠複雜的啊。”

  李鏡含笑看他,“現在知道啦?”

  秦鳳儀還挺八卦,拉著媳婦道,“媳婦,再跟我說說其他幾位皇子。”

  “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李鏡道,“二皇子的生母關美人,原是皇后娘娘的陪嫁婢女。四皇子五皇子的生母均有了年紀,不大受寵愛,不過,一為淑妃,一為賢妃,怕是孕育皇子有功,得以在妃位罷了。”

  秦鳳儀問,“永壽公主的生母是哪一位娘娘?”

  “永壽公主的母親是過逝的德妃娘娘,在公主很小的時候,德妃娘娘便因病去逝了,公主是在太后身邊長大的。”

  秦鳳儀問,“那你小時候給公主做伴讀,也住慈恩宮啊?”

  “對呀。”李鏡道,“我與公主,最初是兩個房間,後來因著要好,就在一處起居。”

  “那你跟太后娘娘挺熟的啊。”

  “還成吧。”李鏡道。

  秦鳳儀笑,“你可真是憋得住,要我跟太后娘娘這麼熟,我早說出去了。”

  李鏡笑道,“你以為都跟你似的,嘴上沒個把門兒的。”

  夫妻倆八卦了一回皇家事,待得用晚飯的時候,秦鳳儀說起在太后宮裡吃螃蟹的事,秦鳳儀還說呢,“娘,我估計外頭的螃蟹也下來了,我不在家,你們也買些好蟹吃。”與媳婦道,“買時多買些,給祖母送些過去,她老人家也愛吃的。”

  “知道了。”李鏡笑應了。

  休沐只得一日,秦鳳儀去宮裡半天,晚上用過飯就早早與媳婦回房休息了。

  恩愛綿纏自是少不得的,兩人恩愛後去浴室沐浴,要說秦家,真不愧豪富之家。當初給侯府聘禮,除開那半尺長的禮單,現銀還有五萬兩。如今秦家這浴房休的,房下早就燒起地龍來,故而,進去就暖的很。那一個楠木的大浴桶,兩人用都綽綽有餘的。李鏡初嫁為人婦,也是洗過幾次後,才適應了與丈夫洗鴛鴦浴的事。

  秦鳳儀一向不喜歡丫環服侍沐浴,都打發了出去,倆人你給我擦擦,我給你擦擦,再說笑調戲幾句。當然,會不會再賞一回秘戲圖,那就不曉得了。

  李鏡給秦鳳儀擦背時,見他脊背正中有塊拇指大小朱紅的胎記,道,“你這是塊胭脂記麼?”

  “什麼叫胭脂記,我這叫鳳凰記。咱娘說,我出生時,半身都是紅胎記,我們老家的風俗,就管這叫鳳凰胎。還有一種生下來渾身青色胎記的,就叫青龍胎。說這樣的孩子,生來必有大福。當時娘還怕長大後半身胎記呢,沒想到後來都褪掉了,就留了後背那一小塊。”秦鳳儀說得有鼻子有眼,其實他也沒見過自己胎記啥樣,秦鳳儀與妻子說起老家事來,道,“你知道爹娘為什麼沒在老家,而是離鄉背井的到揚州落的戶不?就是當年我出生後,也不知怎麼那樣不巧,我二月的生辰,老家就發起大水來,一下雨下了好幾十天,河道都衝垮了。那些沒見識的傢伙們,我剛出生時,還都說我是鳳凰胎有大福呢,結果,老家發大水,請了神婆來卜卦,硬說我命裡應了龍王爺的座前童子,也不說我有福了,非把我拿去祭了龍王爺。唉喲,你說把爹娘給嚇的,也不管下不下雨了,連夜帶著我就跑了。咱娘那會兒,還沒出月子呢,啥都顧不得,就收拾了些爹行商時得的一些金銀細軟,從此再沒回過老家。咱娘就是那會帶著我逃命,落下的病根,自此就再沒生養了。要不,別家都三四個,五六個孩子,咱家怎麼就我一個呢。咱爹也有良心,知道娘當時受了罪,也沒納小啥的。”

  李鏡笑道,“我說你怎麼取名叫鳳儀呢,原來還有這個緣故。”

  “叫鳳的人多著呢,其實,開始咱爹一看我生來鳳凰胎,想給我取名叫鳳凰的。可老家族裡說是有個族姐叫鳳凰了,爹就說,那就叫鳳鳴吧。可又一查,又有個族兄叫鳳鳴了,後來,還是爹花了一百錢,請族裡有學問的長者給我取的名,叫鳳儀。好聽吧?”

  “這麼說,老家族裡排行,你這一輩是從鳳字輩上論的。”

  “是啊。”秦鳳儀道,“要咱們有了兒子,就得從德字輩論了。不過,就那些沒見識的族人,當時還要把我祭給龍王爺做口糧,我才不給兒子從德字論呢。我想好了,咱們兒子,以後從鵬字上論。我這都探花了,以後兒子必然得大鵬展翅啊。”

  秦鳳儀道,“以往我還不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事,不過,你看我現在,還是探花啦。咱娘說,只有天上的文曲星才能中探花哪,說不得我以後真能做大官,媳婦,就等著享福吧。”

  李鏡不與他打趣,問,“母親現在還有什麼舊疾麼?”

  “現在好多了,先時腿上不大好,月子裡風裡雨裡的受了寒,後來在揚州,咱家富裕起來後,請了許大夫過來針灸,已是沒什麼大礙了。”

  李鏡點點頭,此方放心了。
milayo 發表於 2018-5-22 18:07
☆、第132章 老實人秦探花


  秦鳳儀還說呢, 外頭有賣螃蟹的叫家裡多買些螃蟹吃。

  家裡人如何不知他愛這一口,秦老爺秦太太唯此一子,把兒子當活寶貝。家裡便是買了幾大簍螃蟹, 給親戚朋友的都送了些, 自家蒸了,秦太太還問兒媳婦呢,“這能不能給阿鳳送幾個去, 也叫他解解饞, 阿鳳自小愛這一口。”

  李鏡道,“送是可以送, 只是送多少呢。他們庶起士都是一道用飯,送去幾個, 光相公一個人吃反是不好。要是送多吧, 翰林院翰林也有幾十個,咱家送螃蟹,倒很有些顯眼了。”

  秦老爺道,“兒媳婦這話有理,過不了幾天阿鳳就又回來了, 到時管叫他吃個飽。”

  秦太太不能給兒子送些螃蟹吃,自己這螃蟹吃得也不香了。李鏡也喜食蟹, 只是她不敢多吃,蟹性屬寒。嫂子崔氏告訴過她, 讓她少吃, 說吃多了對懷孕不利。李鏡也便不多吃了。倒是秦老爺, 不愧秦鳳儀親爹,倆人吃螃蟹都是一樣的厲害。秦太太李鏡婆媳,一個沒心情吃,一個是不敢多吃,秦老爺一人吃十來個,而且,吃完後蟹殼子一隻只擺的精細。

  李鏡還說呢,“父親這剝蟹的功夫可是不淺。”

  秦太太笑道,“他這遠不及阿鳳,待咱們一家子吃蟹你就知道了,阿鳳那孩子,剝蟹,又快又好。整只蟹剝出來,蟹殼還是完整的。“

“我是探花,能不聰明麼?”秦鳳儀說到自己學歷,很是得意。

  六皇子回自己席案後坐著,道,“我就沒見過你這樣愛顯擺的探花。教我經學的盧先生,還是狀元哪,也不像你這樣。”

  “盧先生,是不是禮部盧尚書啊?”

  六皇子點點頭,秦鳳儀立刻板起臉來,端正的坐著,問六皇子,“他是不是每天都這樣兒?”

  六皇子本來想憋著了,實在憋不住,撲哧就笑了。

  景安帝道,“鳳儀,盧尚書是內閣相臣,官場前輩,你不許這般沒大沒小。”

  “陛下,我可尊重盧尚書了。我每次見他都笑嘻嘻的,他就沒對我露出個笑臉來。”

  景安帝笑道,“盧尚書天生莊嚴。”

  “我都說他像廟裡的菩薩,莊嚴的不得了。”

  六皇子咯咯咯笑個不停了,景安帝道,“你這張嘴,怪不得小時候要吃先生的板子。”

  六皇子還與秦鳳儀打聽呢,“秦探花,你小時候都為何被先生罰?”

  “記不得了,有時候是課業沒做,有時候是上學遲到,課上玩耍,跟同窗打架,也就這些事兒吧。都是小事,而且,都是有原因的,其實不賴我。”秦鳳儀道,“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現在想想,哪個男孩子小時候不頑皮啊。”

  六皇子看他隨手將一個個蟹殼都擺成螃蟹的樣子,問他,“都吃完了,為什麼還要擺得這麼仔細啊?”

  “這是跟我爹學的,我家遺傳,我爹吃螃蟹就這樣。”

  六皇子恍然大悟,“那你爹吃螃蟹肯定也超級厲害。”

  “那是!我家,就我跟我爹是最愛吃螃蟹的了!”

  六皇子人情上很是不賴,還與父親道,“父皇,咱們賞秦老爺一席螃蟹吃吧,秦老爺肯定像秦探花這樣喜歡吃螃蟹。”

  六兒子這樣說,景安帝也不會小氣一席螃蟹,便賞給了秦家。把秦鳳儀喜的夠嗆,秦鳳儀連忙起身向陛下謝賞,歡喜道,“陛下這樣厚賜,我爹定得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哎,這螃蟹定得熱著吃才好,煩請去我家的賞蟹的公公跟我爹娘說一聲,這螃蟹挑幾個供祖宗就成,別全供了祖宗,叫他們也留幾個嘗嘗味兒。”

  六皇子都不能信世上還有這樣的事,道,“這還用說啊。”

  “當然得說了。”秦鳳儀正色道,“我當差得的銀子,我家都不花的,每個月發了薪俸,就拿到祠堂雲供祖宗。中秋前衙門發的月餅,我本來想嘗嘗味兒,哪裡叫我嘗,全都是先上供給祖宗享用。我是第二天才偷摸了半個,嘗了嘗味道。如今陛下賞給我爹娘大螃蟹,他們哪裡捨得吃,定得先去給祖宗吃,給祖宗燒香。都是祖宗保佑,才有這樣的福氣呀。”

  待用過午飯,秦鳳儀告退。六皇子還說呢,“瞧著秦探花禮數很是粗糙,沒想到,他家裡卻是這樣知恩感恩哪。”

  景安帝道,“秦探花禮數粗糙是因為出身小戶人家,故而,宮裡的禮數並不大熟。他性子雖是疏放了些,為人卻是個老實人。”

  老實人秦鳳儀辭了六皇子史學先生一事,平皇后與大皇子道,“這個秦探花,倒還識得輕重。”

  大皇子道,“六弟那日還與秦探花拌了幾句嘴,不想這又相中了他。”

  “六殿下還小,能懂什麼?相中秦探花的,也不是六殿下。”平皇后道,“也難怪這個秦探花得你父皇青眼,這個人,知道自己的份量。”

  大皇子微微頜首,平皇后道,“你側室的事,不要再拖了,定下來吧。”

  大皇子躬身道,“一切有母后做主。”
milayo 發表於 2018-5-22 18:09
☆、第133章 秦老爺的強烈願望!


  秦鳳儀發現, 雖則他拒絕了做小屁孩兒的先生,但這小屁孩兒好像粘上他了。

  過了中秋節的第一個休沐日,秦鳳儀第二天正想跟媳婦過個二人世界啥的, 六皇子就上門了。他還挺熟門熟路, 門房也不認得他,但六皇子帶著貼身內侍隨從侍衛,一大幫子人哪。門房一看, 就知道, 這位小爺肯定出身不錯,不認得, 就得問哪,你誰家的孩子, 你找誰啊。

  六皇子道, “找阿鏡表姐,我是她表弟。”

  門房連忙把表少爺請進去了,秦老爺秦太太正商量著收拾莊子的事呢,聽說媳婦表弟過來了,連忙請來一見。秦太太這種年紀的中年婦女, 就喜歡六皇子這種七八歲的小屁孩兒,又瞧他生得白淨秀氣, 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秦太太忙讓他坐了, 又叫侍女端來桂花甜湯給他喝, 還問呢, “你是阿鏡舅家的表弟吧?”

  “不是,姨家的。”

  “哦,那是平家少爺啊。”

  “嬸嬸,我姓景。”他小嘴兒還挺甜,張嘴就叫嬸。

  秦太太似懂非懂有些不大明白,想著媳婦還有景家的親戚,倒是沒聽媳婦說過啊。秦太太很是熱鬧,招呼著六皇子喝甜湯吃點心,一時,去尋李鏡的下人也就回來了,是跟著李鏡和秦鳳儀一道過來的。夫妻倆一見六皇子就呆住了,秦鳳儀怪叫,“你來我家幹嘛!”

  “我來看看阿鏡姐姐。”六皇子人小鬼精,知道秦鳳儀不是個好說話,他跳下椅子就跑到李鏡跟前,甜甜的叫了聲,“阿鏡姐姐。”

  “去去去去去,別亂叫,什麼姐姐妹妹的,你來我家幹嘛。”

  “宮裡到處都在忙父皇的萬壽,母妃也沒空理我,我就說到親戚家坐坐。”他還挺不拿自己當外人。

  “我家跟你也不是親戚啊,你來錯地方了吧?”

  “誰說不是親戚的。鏡姐姐是皇后姐姐的外甥女,母后是我的嫡母,鏡姐姐就是我的表姐唄。再說,我小時候,聽說鏡姐姐還給我換過尿布哪。”六皇子邏輯相當清楚啊,智商情商都很過關。

  秦鳳儀看向媳婦,頗是不滿,“媳婦,男女有別啊!”你怎麼能給這小子換尿布啊!

  李鏡瞪他,“那會兒六皇子還不會走哪。”

  秦鳳儀這才算了,剛要說啥,秦太太驚呼,“老頭子老頭子,你咋啦!”

  秦老爺渾身哆嗦著,看著六皇子都說不出話啦,膝蓋要彎不彎的,渾身都不會動了。秦鳳儀一看,他爹這貴人病又犯了,老爹出身貧寒,這自來了京城,乍一見尊貴之人,就容易太過緊張。秦鳳儀一步過去,犯犯掐了他爹人中兩下子,手一伸,撈起他爹手邊的茶給他爹灌下兩口,他爹這才喘過一口氣來。也不看兒子,直直的看向六皇子,人倒是不哆嗦了,開始結巴,“這,這,這,這,這,六,六,六,六,六……”

  “爹,你坐著吧,這是六皇子,皇帝老爺的六兒子,我在宮裡見過他的,他這是閑了,來咱家逛逛。”秦鳳儀扶他爹坐了,安慰他爹道。

  秦老爺近而兩眼放光,握著兒子的手,大吼一聲,“好!”又對妻子道,“擺,擺,擺,擺,擺席!”指指六皇子,“款,款,款,待!”因為結巴,秦老爺說話儘量簡便些。

  “誒!”秦太太也激動的不成,當下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還說兒子媳婦,“這,咱們得先給皇子殿下磕頭啊!唉喲,皇子殿下您能吃我們民間的吃食麼?這個,桃花,趕緊,把上回大爺中探花剩下的鞭炮出去拉兩掛,我的天哪,家裡來貴人啦!”一推老頭子,“你別傻著了,趕緊,去給祖宗上香!天哪,家裡來了這麼大的貴人!趕緊,跟祖宗說一聲去!叫祖宗也跟著高興高興!”

  秦老爺風一般的同手同腳的給祖宗上香了。

  六皇子都看傻了,雖然知道秦家有這種好不好就要給祖宗上香上供的習慣,這親眼見著,當真有幾分傻。六皇子連忙道,“嬸,你可別忙了。這多叫我不自在啊。”

  “唉喲,我的祖宗,你可不能叫我嬸啊,殿下,您可是個尊貴人哪。”秦太太激動的,問兒媳婦,“這個可怎麼招待殿下啊,咱們這屋子院子也沒提前掃一掃。哎,我看戲上說,皇帝老爺出門,都要黃土鋪街淨水灑地的,這,咱們也沒預備啊。”

  李鏡看婆婆都不知如何是好了,連忙道,“母親你只管坐著,六皇子微服出門,就是想過來逛逛,不必這般忙的。家裡有什麼就端上些什麼就是。”

  秦太太很是不確定,“這成麼?”

  “成的成的。”六皇子連忙道,“您可千萬別大作排場,我小時候,常跟著鏡姐姐一塊玩兒。這聽說鏡姐姐嫁給了秦探花,過來看看她。”

  “好,好。”秦太太笑容滿臉,直誇道,“真好啊。”

  秦鳳儀道,“娘你也別忙了,我帶著六皇子去我們院裡坐坐就是。”

  “好,好。”除了好,秦太太激動的也不會說別的了。

  秦鳳儀與李鏡就帶著六皇子去了自己院裡,六皇子看這院裡有花有樹,尤其中秋過後就是重陽了,幾株菊花已是倚雲石而開,六皇子還贊道,“這花開得真好。”

  秦鳳儀平日也不是個愛花的,道,“開得好也不給你,這是我媳婦精心養的。”

  “我又沒說要。”六皇子笑,“阿鏡姐、秦探花,我就是在宮裡太無聊了,好容易歇一日,也沒處逛,就過來了。”

  “你可真會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要是我們不在家怎麼辦?”

  “那我就回去唄。”六皇子道,“這外頭的院落,與宮裡的是不大一樣啊。”

  秦鳳儀聽的直翻白眼,心說,這不廢話麼。

  李鏡帶著六皇子到屋裡吃茶吃點心,問他,“你出來,貴妃娘娘知道麼?”

  “知道,我跟母妃說是往外公家去。”

  秦鳳儀道,“那你趕緊去吧,你要不去,人裴國公家明明聽說你要來,結果,沒接到你的人,不還得以為你丟了呢。”

  “我不去。每次出門就外公家一個去處,悶死了,我還不能往你家轉轉啊。”

  “也不是不能,就是你來前知會我一聲,我跟媳婦倒是沒事,你看把我爹娘嚇得。”

  六皇子道,“看叔叔嬸嬸這樣,我更不能知會了。不然,他們真的弄那啥,黃土鋪街,淨水灑地,打掃屋舍的來迎我,我羞都羞死啦。”

  秦鳳儀一樂,“那我下回就這麼弄一遭,叫你羞一羞。”

  六皇子也是個嘴皮子俐落的,道,“要是叔叔嬸嬸那樣的老實人,我覺著羞。你要是弄,只管弄就是,小爺就受用著啦。”

  “屁大點的小人兒,還自稱爺了。”秦鳳儀道,“說來,你也怪可憐的,你這麼大了,就只往你外家走動過啊。”

  “也不是,也去過永壽姐姐家、壽王叔家,還有愉叔祖家,還有我外家,就這四家。”

  “唉喲,這也忒慘了點兒。”秦鳳儀道,“你來我家,我家也沒什麼好玩兒的。”

  “那你與阿鏡姐平時都玩兒什麼?”

  “嘿嘿,我們玩兒的事,你現在還玩兒不了。”秦鳳儀壞笑,挨了李鏡一記白眼,李鏡道,“我打發人去裴公府說一聲,也叫他們放心。殿下出來都出來了,就在我家好生消譴一日。”

  六皇子眉開眼笑的應了,覺著阿鏡姐真是個好人。

  接下來的事,更證明了阿鏡姐是個好人這回事。因為,待吃過午飯,秦探花就拉著他玩兒起大棋來,然後,六皇子把帶在荷包裡的一荷包金瓜子都輸給秦鳳儀了。

  待得下晌,六皇子把錢都輸光了,秦鳳儀覺著,太陽也快落山了,想著小小個人兒,真是叫人不放心。秦鳳儀還吩咐了自家馬車,秦鳳儀帶著李鏡,如今,一道把六皇子送到宮門口,看他帶著一大群的宮人侍衛進了宮門,這才放心的回了。

  秦鳳儀還與媳婦說呢,“六皇子再多來幾回,咱家就發了。”

  李鏡笑道,“你也不要總贏他,我看六皇子輸得怪沮喪的。”

  “我也不能欺騙皇子啊。”秦鳳儀哈哈大笑,因為發了筆小財,心情十分愉悅。

  六皇子雖則輸了銀錢,錢他倒不心疼,主人是整個下午都沒贏過,這叫六皇子比較鬱悶。不過,能出門玩兒一日,六皇子也很高興就是。

  待得回宮,裴貴妃還問他呢,“今天在你外公家做什麼玩兒了,怎麼這會兒才回來。”別的時候兒子都是一過午就回宮的。今日回的晚,裴貴妃頗有些惦記。

  六皇子道,“我沒去外公家,回回出門去外公家,多沒意思啊。我去阿鏡姐家了,跟秦探花兒玩兒了一下午。”

  “唉喲,你怎麼去人家家裡了。”

  母子倆正說著話,景安帝過來,正聽見裴貴妃這話,隨口問道,“六郎去哪裡了。”

  六皇子起身給父皇行一禮,笑道,“去阿鏡姐家,跟秦探花一起玩兒了。父皇,秦探花下大棋下得可好了。”

  景安帝一想便知,“那小子必是帶你賭錢了?”

  “嗯!”六皇子一幅天真無邪的模樣,還挺高興的跟他爹說,“我一荷包的金瓜子,都輸給他啦!”

  裴貴妃訓兒子,“你才多大,怎麼就敢賭錢!”

  “秦探花說,他六歲就會關撲了,我都八歲了。”

  裴貴妃頭暈,揉著額角道,“以後不要跟他玩兒了。”

  “我這是一開始,不如他玩得熟,再說,他比我那十好幾歲,輸幾回怕什麼啊。總有一天我得贏回來!”六皇子兩眼亮晶晶的,興致高昂,拉著他爹,“父皇,我們來玩兒大棋吧!”

  裴貴妃一個勁兒的給景安帝使眼色,景安帝道,“玩兒可以,但不玩兒錢了。你還小呢,賭錢可不好。”

  待好容易打發了精力充沛的小兒子,景安帝受了裴貴妃好一番埋怨,“陛下不能這麼沒事人一般,輕飄飄的說兩句‘啊,你還小,賭錢不好’,你得說重一點,不然,六郎怎麼記得住!”

  景安帝道,“六郎還小呢,不必過於嚴厲,再嚇著孩子就不好了。”

  裴貴妃道,“這個秦探花也是,哄著六郎玩兒就是了,竟然還賭錢,這是個什麼人哪。陛下不是說是個老實人麼,怎麼老實人還賭錢啊?”

  “看你說的,老實人就不賭錢了。”景安帝笑,“這個秦探花呢,小時候就是個頑童,中間還做過幾年紈絝,可這大了,一點兒沒耽擱上進啊。也不過弱冠之年,就中了探花。你擔心什麼呀,他是方閣老一手教出來的,朕看他,心思正直。就是年紀還小,有些個孩子脾氣。”

  聽陛下這樣說,裴貴妃也就暫且放下心來。

  裴貴妃又不傻,秦探花多麼得景安帝喜歡啊,這才入翰林多久,就幾番留他在宮裡吃飯。何況,秦探花非但探花出身,身上關係也頗為不簡單,這非但是景川侯府的女婿,還是方閣老的關門弟子,與方家極是密切。何況,又是這樣的深得帝心,便是裴貴妃,也覺著這位秦探花頗是不簡單。

  非但裴貴妃覺著秦探花不簡單,就是裴國公夫人進宮時,說起六皇子去秦家的事,裴夫人笑道,“秦大奶奶真是個周全人,還特意的打發人過去說一聲,好叫咱們家裡放心。知道小殿下去了秦家,我可不就不惦記著了麼。你父親一向細緻,心裡放不下,還不說,打發人在秦家外頭瞧著,看小殿下什麼時候回宮。秦探花雖是年輕,為人很是周全,坐著車把小殿下送到宮門口,看小殿下回了宮,秦探花夫妻二人這才回了家。”

  裴貴妃笑道,“秦探花我也只聽人說過,倒是阿鏡那孩子,小時候在宮裡隨著大公主念書,是個懂事的孩子。”

  六皇子去了秦家一趟,秦鳳儀發了筆小財外,覺著也沒什麼。

  好吧,秦鳳儀這種沒神經粗線條的,估計天塌了他了覺著沒什麼,反正有高個子頂著哪。但,對於秦老爺秦太太還是很有些什麼的,老兩口激動了一整天,待六皇子走了三天后,平靜下來的秦老爺悄悄同兒子道,“那啥,我兒,下回六皇子再來,那啥,吃飯,能不能我跟你娘也一道跟皇子吃飯。”

  秦鳳儀不解,“這怎麼不能啊。可你們不是不自在麼。”

  “不自在也體面呀!”秦老爺叮囑兒子,“這可說定了啊!”

  秦鳳儀看他爹娘這麼強烈的願望,身為一個孝子,自然是拍胸脯應啦!

  秦老爺點頭,“這一點倒是青出於藍了。”

  秦太太自豪道,“阿鳳比你強的地方多著哪,這孩子,念書多有靈性。”

  秦老爺道,“我是沒趕上好時候,我小時候,爹娘早早去逝,吃百家飯長大。可我在窗外聽酸生講書,也是聽兩遍就記得了。不過,酸生講書沒意思,成天知乎者也的。”

  “可別再酸生酸生的了,咱家現在已是書香門第。”

  “唉喲,一時不留神,說漏嘴了。”

  其實,秦家人倒不必惦記,秦鳳儀雖則在翰林不缺螃蟹吃,但他又給景安帝召宮裡去了。這回倒不是景安帝找他,是六皇子那小屁孩,景安帝道,“給六郎講史的師傅,前兒多吃了兩口螃蟹,身上不大好,昨兒歿了。朕賞了奠儀,想著六郎也不能沒師傅,他非要你來做先生,你覺著如何?”

  秦鳳儀哪裡願意教熊孩子,連忙道,“臣是萬萬不能的!臣這點學識,陛下是知道的,年輕一輩子還算可以,但哪裡敢跟老師傅們比啊。做先生可不是小事,臣小時候,也拜過不少先生,進過好幾個私塾。就遇著一個盡職盡責的,其他的,臣給他們幾兩銀子就能收買了他們。臣就是少時淘氣,更兼啟蒙先生早早辭去,後頭遇到先生都不成,這才耽擱了好些年。要不,臣何止於如今才得中探花啊。這還得虧臣有些運道,後來遇著師傅肯指點我。要叫我跟六皇子玩兒還是成的,做人師傅,豈是易事?臣道行不到啊!”

  景安帝笑道,“做人先生要什麼道行啊?”

  “起碼得是鬍子一大把那樣的道行吧。”秦鳳儀堅決不肯的,道,“民間有句話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臣尚是需要陛下指點的年紀,哪裡敢去做皇子師哪。”

  六皇子那叫個不高興,“我就是不喜歡那種鬍子一大把的老師傅們,才想找個年輕的。”

  “唉喲,少年,你知道個啥子喲。”秦鳳儀道,“別不識好歹了,我小時候就是找了個嘴上沒鬍子的先生,年輕是真年輕,爬起樹來蹭蹭的。可揍起人來,也是啪啪啪的。我跟你說吧,這先生就得找老的,想揍你時,你哧溜一跑,跑老遠,他追也追不上你,打也打不著你,多好啊。”

  六皇子樂了,問秦鳳儀,“你小時候還被戒尺打過啊?”

  “豈止被打過,殿下哪裡知道民間的事?我念書時,只要是沒完成先生留下的課業,都要挨板子的。”秦鳳儀說他道,“趕緊叫陛下給你安排個好的。你自己才多大,就會挑先生了?”

  秦鳳儀突然有個壞招兒,與六皇子道,“你這也沒個眼光,我說你還別不服氣,你挑我是怎麼挑的?放著身邊兒有這麼個有大學問的人不挑,竟然找我給你講史?”說著朝六皇子使個眼色,看向景安帝,“陛下學問,不是勝我百倍。”

  六皇子悶悶地,“父皇哪裡有空給我講功課呢?”

  “殿下還沒尋到心儀的先生前,讓陛下代幾日班也沒什麼啊。這又不是外人,親爹教親兒子,豈不是應當的嘛。”

  景安帝笑道,“你倒是把矛頭指向朕了。”

  秦鳳儀道,“這才叫言傳身教哪。像陛下有學問的人,才能教導皇子。我小時候念書,有時間念不明白,想找個人問問吧,問我爹,我爹就只會打算盤上的學問,問我娘吧,我娘也就知道外頭蘿蔔青菜幾斤幾兩。我爹那會兒就常說,要是他念過書就好了,就能教我了。陛下,親自指點皇子,也是一樁父慈子孝的雅事啊。”

  六皇子也挺靈光,立刻道,“那父皇就先給我講。”

  景安帝摸摸六兒子的頭,笑道,“好,在沒選到合適的先生之前,朕先為你講幾節。”

  六皇子十分歡喜,兩隻眼睛忽閃忽閃的,模樣與景安帝還真有些肖似。不過,最像景安帝的不是六皇子,而是大皇子,那相貌生得,與陛下真是活脫脫的脫了個影兒。

  雖然先生沒做成,秦鳳儀又在宮裡吃了回螃蟹。

  就景安帝、六皇子、秦鳳儀三人一道用的午膳,秦鳳儀發現,便是六皇子,在景安帝跟前也比在慈恩宮活潑的多。他看秦鳳儀剝螃蟹剝的巧,也不叫宮人服侍了,跟秦鳳儀學著自己剝。看六皇子那笨手笨腳的樣,秦鳳儀招呼他,“你過來,我教你。”

  這剝螃蟹也是有技巧的,秦鳳儀覺著簡單,結果,教來教去,六皇子說話很靈光的人,剝螃蟹卻是笨的很,還拿著小銀捶險捶手上。秦鳳儀看他那肥嘟嘟的小手,只得把自己剝的一殼子蟹肉給他吃了,道,“你還是坐著等伺候吧,各人各命,我看你就是個被人服侍的命。”

  六皇子還說秦鳳儀,“一點兒耐心都沒有。”

  “你不說自己笨,這看一遍就能會的,還用人教。”

  “好像你自己個兒多聰明似的。”

milayo 發表於 2018-5-22 18:12
☆、第134章 儲位


  不過, 秦老爺這願望一時半會兒的還實現不了了,因為,眼瞅就是皇帝陛下的萬壽的, 京城權貴宗室皇親外地藩王紛紛送禮的送禮、上表的上表, 滿朝上下,都在忙著景安帝萬壽之事。六皇子也不例外啊,得給他爹賀壽哪, 沒空出來。

  秦鳳儀雖則官小, 但他們庶起士也有禮送。

  駱掌院也覺著,庶起士合送一份壽禮不錯, 既體現了庶起士們的心意,也並不違制。倒是景安帝見著這份壽禮很高興, 主要是才子們送的東西, 既雅又喜,很合景安帝心意。景安帝道,“難為他們的一片心。”命賞了兩席壽宴到翰林,給庶起士們享用。

  方閣老將八十的高齡,也受邀參加景安帝萬壽, 滿臉是笑,君臣相得, 亦是一段佳話。

  另則,在京的諸宗室、皇親、公主、郡主、皇子們, 還有各部大員, 遠在外地駐軍的大將、督撫等, 皆是獻上壽禮,陛下四十整壽,可想而知有多麼熱鬧了。光慶賀,就慶賀了三天。當然,這三天,與秦鳳儀他們這些微末小官兒是一丁點的關係都沒有,他們還在翰林念書哪。

  不過,萬壽節後的重陽節,衙門發節禮,秦鳳儀分到了一簍螃蟹和一匣子重陽糕。而且,重陽節各衙門放假一天,秦鳳儀帶著衙門發的東西回家,秦老爺還說呐,“比起上回陛下賞給咱家的螃蟹差遠了。”

  秦太太道,“這自是不一樣的。那是陛下吃的螃蟹,能一樣麼?”

  秦鳳儀發現,自從吃過陛下賞的螃蟹,他爹他娘的口味明顯變高了。秦鳳儀道,“這也不錯了,螃蟹也不小,蒸一蒸今天就吃螃蟹。”

  秦太太想著兒子一向喜食蟹,而且,螃蟹這東西就是給祖宗上供,味道比較大,她道,“把糕拿去供祖宗。”

  衙門發的重陽糕,家裡人一口沒吃上,全供祖宗了。

  秦鳳儀還說呢,“這重陽節,正是吃螃蟹的日子,多買幾簍,親戚朋友的都送些才好。”

  秦太太笑道,“這用你說,我跟你媳婦早辦好了,咱們親家,還有閣老大人那裡、程大人、駱掌院,再有幾家常來往的朋友那裡,都送了。”

  李鏡道,“家裡螃蟹可是不必買了,廚下還有養著的呢。母親說做些醉蟹、醬蟹,以後留著吃。”

  秦鳳儀連連點頭,“好好好,醬蟹、醉蟹都好,多醬一些,能吃到明年春哪。”

  過了重陽,秦鳳儀聽說了大皇子納側的消息。這事兒是李鏡與他說的,李鏡說的並不是大皇子納側的事,而是恭侯府的事。李鏡因為與永壽公主關係好,而永壽公主與駙馬關係很差,李鏡自然不可能喜歡駙馬的娘家恭侯府。李鏡道,“真是再沒有這樣的荒唐事了。堂堂侯府,竟要讓自家女孩兒去給皇子做小。”

  秦鳳儀道,“原來大皇子的側室選的是恭侯家的姑娘啊。”

  李鏡長歎,“這要是選上了,皇子側妃,也是正四品的誥命,恭侯府這樣的人家,也不算委屈他家的女孩兒。正因沒選上,這才丟臉呐。”

  秦鳳儀目瞪口呆,“侯府的姑娘,大皇子都不樂意,他難道選了個公府的側室。”

  “可不就是公府的麼。”李鏡道,“裴公府旁支,在朝任禮部郎中的,裴郎中家的閨女。”

  秦鳳儀道,“又不是裴國公的閨女,不過是旁支麼。你家旁支也成百上千的,裴家國公府,旁支更得成千上萬啊。”

  李鏡不愛聽這話,問他,“我家是哪家?”

  秦鳳儀笑嘻嘻的湊過去,啾的親一下,“岳父家,你娘家,咱家。”

  李鏡推開他那張俊臉,笑道,“皇后娘娘的千秋就在十月,想來是要是皇后娘娘千秋前進門兒的。”

  秦鳳儀調戲了回媳婦,心下大好,捏著媳婦的小手道,“這有件事我就不明白了。裴貴妃不是太后娘娘的侄女麼,如今,大皇子又納了裴氏女做小老婆,這就是小老婆,輩份也不能亂吧,估計這個也得是太后的堂侄女什麼的。這是要叫啥啊,裴家的閨女,怎麼總往宮裡嫁啊?”

  “這就是裴家的事了。”

  秦鳳儀道,“他家是不是想著大皇子以後做了皇上,他家跟著沾光啊!”

  “別胡說,陛下正當盛年,後繼之君的事還早著哪。”

  “誰早晚都得有這一遭。”秦鳳儀道,“不過,皇帝老爺待我好,要是皇帝老爺百年之後,我也就不做官兒了,咱們就回老家過日子吧。”

  李鏡都不明白他這腦回路是怎麼一回事,秦鳳儀卻是自己感慨了一回。

  秦鳳儀正想著,什麼時候請六皇子家來,與他家老頭兒、老太太一道吃頓飯,也叫老兩口體面一回。結果,重陽剛過,陛下就搬到郊外溫湯行宮去過冬了。秦鳳儀聽聞這事,很是扼腕,回家時還說呢,“爹,咱家也在郊外買個有溫湯的園子吧。我聽說,泡溫湯可舒服了。”

  秦老爺笑道,“咱家倒是有銀子,只是,不要說行宮附近了,就是離行宮二裡地的,有溫湯的園子,也早被人買完了。”

  李鏡道,“我娘家在行宮附近有莊園,裡頭也有溫湯,什麼時候父親母親相公有空,咱們過去住上幾日,只當消譴了。”

  秦鳳儀一慣是個不懂客氣的,歡喜道,“那正好了,省得咱家再費銀子買了。”

  皇帝老爺去了行宮,駱掌院是天子近臣,自然也過去行宮了,秦鳳儀他們這些庶起士啥的,依舊是在京城翰林院冷嗖嗖的念書。秦鳳儀覺著,駱掌院一走,沒人時時監督提問他啥的,他還怪寂寞的。他還把這事與方閣老說了,秦鳳儀道,“師傅,你說也怪,駱先生在的時候,我走路都不敢大聲。他這一不在翰林院了,好幾天不見,我還怪想他的。”

  方閣老道,“是不是想他突然出現,教訓你一二。”

  秦鳳儀道,“不是,就是忽然見不到駱先生了,怪不習慣的。”

  方閣老笑,“你就習慣每天有人拎著板子,心裡提溜著過日子。”

  “誰說的,誰說的。根本不是這麼回事。我這是念情分,有情義。”秦鳳儀堅決不承認自己賤皮子的。

  方閣老與他道,“那個你們庶起士一道獻壽禮的法子,很不錯。”

  秦鳳儀並不居功,道,“大家一起弄出來的,要擱我自己,我可弄不出來。老陸的字畫真是一絕,也多虧了阿悅,能帶著他們一起把這事辦下來。老陸那人,字畫是好,性子不成,一不高興,就要甩手不幹。還有幾個同科,都不是什麼好說話的,我與老陸都沒阿悅那耐心的性子。”

  秦鳳儀問,“師傅,阿悅親事什麼時候定啊。”

  方閣老道,“定親就在十月,成親在臘月了。”

  秦鳳儀看方悅不在家,問,“他是出城看媳婦去了吧?”

  “你以為都跟你似的,媳婦迷。”方閣老道,“陛下宣他去了行宮,不知是做什麼?”

  “陛下沒什麼消譴,無非就是讀書下棋的事。”

  方閣老點點頭,師徒倆說了會兒話,秦鳳儀閑來無事,還留方家陪師傅吃了頓飯,這才回家去了。

  秦鳳儀覺著,興許景安帝是給庶起士們送的壽禮感動了,近來時常宣召庶起士,尤以三鼎甲最為頻繁。秦鳳儀還私下傳授了方悅些與皇帝陛下相處時的訣竅,讓他不要太拘謹,方悅心說,我都不打算走寵臣路線的,我還是拘謹著些吧。

  不過,方悅也提醒秦鳳儀了,方悅道,“自從陛下去了行宮,大朝會便取消了。不過,我聽說,近來有人提了立儲之事。你要是在御前,可小心著些,不要什麼話都說。”

  秦鳳儀道,“立儲?立太子啊!”

  “是啊。”

“哦,那不就是立大皇子麼。”

  方悅看他那模樣,就知秦鳳儀不解這其中的事,可這事兒吧,一時半會兒的也說不清楚,方悅道,“總之,你不要提半句立儲之事,就是有人與你提,你也不要多嘴,就說不知道便是了。”

  “哦。”秦鳳儀應了,不過,他心下想著,這有什麼不知道的,論嫡論長,都是大皇子唄。

  方悅還提醒了秦鳳儀,結果,秦鳳儀就蹚雷上了。

  景安帝是一國之主,即便在郊外行宮,他想見誰,那必是要見誰的。秦鳳儀在京城翰林院,也得跟著傳口諭的侍衛騎馬去行宮啊。

  結果,秦鳳儀到的時候,景安帝啪的一本摺子就扔門外去了。秦鳳儀當時就想回去,看來陛下心情不大好。可他到都到了,那馬公公也可恨,眼睛尖的很,一眼就瞧見門外的秦鳳儀的,當下道,“陛下,秦探花來了。”

  這下子,秦鳳儀走都不好走了。

  景安帝近日心煩,找秦鳳儀來就是想著他慣會討人開心,故而,宣他來開開心的。景安帝可能真是惱了,坐在禦榻上喘氣,也沒與秦鳳儀說話。秦鳳儀也不好幹在外頭站著,外頭怪冷的。他就悄不起的進去了,看景安帝不高興,端茶遞過去,不接。秦鳳儀就繞了半圈,繞到了景安帝背後,給他揉了揉肩膀。看他還沒反應,就過去給他順氣去了。

  不得不說,秦鳳儀真是生了張好臉,景安帝看他如此殷勤,又是揉肩又是順氣的,再看他這般俊俏相貌,大大的桃花眼裡不掩關心,景安帝笑道,“罷了,朕不是生你的氣。”

  “這能臣能不知道呀,臣就從沒辦過叫陛下生氣的事兒。”秦鳳儀勸景安帝道,“有什麼好生氣的,凡事想開點兒就不會生氣了。”

  “你哪裡知道。”景安帝擺擺手,道,“你興許也聽說了,現在朝中正鬧著立太子哪。”

  秦鳳儀隨口道,“那就立唄,不就是要立大皇子麼。”

  “唉喲,你還有人選啦?”景安帝不冷不熱的一句話,馬公公的心都跟著提到了嗓子眼,想著,他本是想秦探花進來哄哄陛下開心,不想秦探花這一根筋的,怕是要不好!

  秦鳳儀一幅理所當然的口吻,道,“論嫡論長,都該是大皇子呀。”

  他勸景安帝道,“在民間,家業也是要傳給長子的。陛下,這有什麼好生氣的呀。您現在正當盛年,嗯,有些許我不好說,可那天在家我就跟媳婦說了,我這輩子是要跟著陛下幹的。要是有哪天,陛下不在帝位了,我就辭官,帶著媳婦回老家去。說來,這也早著哪,您今年才四十,幹到一百歲,還有六十年呐。”

  景安帝原本見秦鳳儀都要在儲位上摻一腳,心下已是大不悅,可聽他這話,偏又生不起氣來。這麼個實在人,說的都是實在話,怎麼跟他生氣啊。景安帝道,“你呀,以後有人比朕待你更好,你就不會這樣想了。”

  “那不可能!”秦鳳儀篤定道,“俗話說,忠臣不侍二主,烈女不侍二夫。君臣,便如夫妻,我與陛下的緣法,在殿試時那一眼就註定了的。”

  馬公公這公公的身份,聽秦鳳儀這話都覺著渾身肉麻。景安帝卻是龍心大慰,這下子,秦鳳儀非但在宮裡留飯,他,他還溫湯沐浴了一回。
milayo 發表於 2018-5-22 18:14
☆、第135章 同沐溫湯


  秦鳳儀這肉麻功力, 馬公公這清心寡欲的都有些受不了。

  雖則秦探花在學問上只是探花,但在這拍馬屁一途,絕對是狀元級的水準啊。馬公公心下感慨。不過, 他仍是高興有人為陛下息了雷霆之怒。

  景安帝一高興, 也不生那起子臣子的氣了,拉著秦鳳儀下了兩盤棋,秦鳳儀道, “我正剛想了幾手絕招!”

  景安帝笑道, “那朕倒要看看,你這絕招如何。”

  秦鳳儀從荷包裡摸出兩粒金瓜子, 景安帝道,“不會是你贏的六郎的那些吧?”

  “陛下您真是好眼力。”秦鳳儀笑嘻嘻地, “臣可是發了筆小財。”

  景安帝雖則是贏了秦鳳儀, 但秦鳳儀說的,學了幾手絕招,這也不是做假。秦鳳儀棋力大有長進,景安帝都說,“不錯不錯。”

  “不錯什麼呀, 又輸給您了。”秦鳳儀輸棋的,哪裡高興的起來。

  景安帝笑道, “行啦,大丈夫, 有輸有贏, 應該喜怒不形於色才是。你這才輸多少, 你看六郎,輸你一荷包金瓜子,也沒怎麼著啊。”

  “六皇子懂什麼呀,他才丁點兒大。再說,我是為了金銀麼,我是為了面子!”

  景安帝笑,“你不是喜歡吃螃蟹麼,朕請你吃螃蟹。”

  秦鳳儀一向是有吃的就高興,何況螃蟹是他的最愛。秦鳳儀頭一回來行宮,還說呢,“臣第一次來,怪道人家都管這兒叫溫湯行宮,到行宮就覺著地氣暖些。”

  秦鳳儀是個土鼈,他道,“只是,也沒有覺著特別暖和啊。陛下,您為什麼要來這裡過冬啊?”

  景安帝道,“這裡叫溫湯行宮,是因為這裡的溫湯比較好。冬天溫湯沐浴,對人身子亦是有好處的。”

  景安帝想到秦鳳儀長在揚州,問他,“你有沒有泡過溫湯?”

  秦鳳儀道,“我們揚州,瘦西湖附近也有溫湯,不過,上等地段都是幾位大人的別院,也輪不到我家買。”一句話,沒泡過。但,秦鳳儀是個要面子的人,他又說了,“我媳婦說,我岳父在這附近有溫湯園子,一會兒我回去的時候,我就去泡個溫湯再回城。”

  “忒個麻煩,朕一會兒也要泡的,你與朕一道吧。”

  秦鳳儀笑,“這臣過來一趟,又是吃螃蟹,又是泡溫湯的,怪不好意思的。”

  景安帝看他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道,“那就別泡了。”

  “誒!陛下,您可是金口玉言哪,可不能出爾反爾啊!說好了的!小臣要是不泡,不是陷陛下于沒信義的境地麼?”

  景安帝看他這刁樣,哈哈大笑。

  秦鳳儀就是這種叫人難以形容的人,便是馬公公這等自小跟在景安帝身邊,見慣大世面的人,都覺著,秦探花不是個凡人。

  好幾遭,馬公公都覺著,秦鳳儀眼瞅就要不好,偏生人家就有本事化險為夷。

  而且,那等討陛下開心的模樣,做出來的事,什麼,揉肩順氣啥的,唉喲,馬公公都做不出來。

  雖則馬公公心下揣度著,陛下興許就是看秦探花有趣,拿秦探花開心。但,這就極不簡單了啊。滿朝文武,後宮妃嬪,誰不想討陛下高興啊!偏生這麼個橫空出世的秦探花拔了頭籌。

  總之,秦探花簡在聖心。

  在景安帝這裡吃了回大螃蟹,秦鳳儀惦記著泡溫湯那事,螃蟹也吃得馬馬虎虎,景安帝看他那一臉期待的小模樣,原本,景安帝是說傍晚再泡溫湯。可秦鳳儀這麼眼巴巴的等著,他也不好耽擱,用過午膳便起身,吩咐一聲,“準備溫湯沐浴。”君臣倆,大中午的泡溫湯。

  秦鳳儀突然想到一事,“我沒帶換洗衣裳過來。要不,找個人去跟我岳父借一身。”

  景安帝打量了回秦鳳儀的身量,道,“你個子與大郎差不離,就是較他瘦一些。”與馬公公道,“去大郎那裡,取一套他的常服來。裡外都要一套。”

  帶著秦鳳儀去溫湯了,原本,即便是皇帝溫湯賜浴,大臣也有大臣泡溫湯的地方,可秦鳳儀他不懂行啊。他就跟著景安帝走了,一路上還點評風景,這棵樹不錯,唉喲,那株花也好,遠處的亭子還建假山上呐,肯定能看得很遠,還有,看那梧桐樹上,葉子雖然落沒了,但有兩隻鳥兒在叫哪,那是什麼鳥兒啊!

  反正,秦鳳儀是比樹上的鳥兒還要歡快,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景安帝都高興起來,笑道,“這麼歡喜?”

  “是啊。”秦鳳儀簡直雀躍的了不得,“能與陛下一道溫湯沐浴,這是何等的榮耀啊!”他還毛遂自薦,“陛下,一會兒我給您擦背,我爹說,我這擦背的本領,可是世間第一流的好。”

  馬公公有心說,誒,秦探花,你跟陛下可不是一個池子啊。可看陛下這般高興,馬公公想著,陛下這幾日心情一直不大好,今好容易秦探花哄得陛下龍心大悅,他便不多嘴了吧。

  於是,秦鳳儀就與景安帝一個池子沐浴了。

  秦鳳儀真是開了眼界,這哪是溫湯池啊,都可以游泳了好不好。他也沒客氣,根本不必宮人服侍,脫了衣裳,撲通就跳下去了,幾下狗刨,就遊到頭了,然後,調轉回頭,遊個來回,景安帝方走下池子,安安靜靜的泡溫湯。

  秦鳳儀歡快地,“陛下,您這池子可真大啊!”

  景安帝矜持的點點頭,“還成吧。”

  “實在太大了。”秦鳳儀道,“我們瘦西湖的溫湯,最大的也就倆澡盆子那麼大。”

  “你不是沒泡過麼?”

  秦鳳儀道,“可我見過啊。”

  說來,秦鳳儀因為商賈出身,還是很經歷過一些悲傷事的。秦鳳儀就與景安帝說了,“我那時候也還小,十二歲還是十三歲的時候,還不會看人臉色。我家以前不是經商的麼,我爹時常要跟官府打交道,有時,也有官家子弟尋我去玩兒。我那會兒笨,其實,他們就是叫我一道,因為我跟朋友出門,吃飯結帳,多是我出錢。我那會兒還以為人家真跟我好哪,我還挺高興,其實,人家就是叫我出去拿銀子結帳。後來,他們說要泡溫湯,我也跟著去了。結果,就他們進去了,不讓我進去,叫我在外頭跟他們的小廝坐一處等著。我這才知道,人家拿我當下人呐。我氣壞了,偷偷進去,就見一群光豬在池子裡瞎泡呐,我把他們衣裳偷出去,全扔茅房去了。”

  景安帝先時聽著挺心疼秦鳳儀,聽到最後也是哭笑不得,道,“他們也是遇到你這麼個魔星。”

  “誰叫他們瞧不起我的。”秦鳳儀道,“後來我就不跟他們玩兒了。”

  “他們自以為高貴,其實,高貴的人哪裡像他們似的高低眼。高貴的人,都像陛下這般,胸中懷有四海,眼中裝的全是天下蒼生,更不會瞧不起誰。連我這樣的小臣都可以與陛下一道沐浴,陛下才是高貴的人哪。”

  秦鳳儀很殷勤地,“陛下,我給你擦背吧。”

  景安帝道,“叫宮人服侍就是,你是朕的臣子,如何能做這些事。”

  “唉呀,這可怎麼啦。陛下在我心裡,就像我爹一樣的。我服侍您,如同服侍我爹一般。”

  馬公公覺著,自己飯碗可能要不保。

  秦鳳儀非要獻殷勤,景安帝也只好隨他啦。

  說句實在話,就是幾位皇子,也沒給景安帝擦過背呀。這不能怪皇子們,皇子們都是有禮數懂規矩的好孩子,主要是,他們課程太正經,沒學過秦鳳儀這等殷勤。

  秦鳳儀把布巾纏在手上,給景安帝左擦擦右擦擦,一面擦,一面還問,“重不重啊?是不是有點兒輕了?

  景安帝還真叫他服侍的挺舒坦。

  秦鳳儀給景安帝擦過背,手臂也幫他一併擦了,秦鳳儀瞅瞅下頭,還壞笑,打趣道,“陛下,您那龍小弟也不小啊。”

  身為一個男人,哪怕景安帝這樣成熟的帝王,說到這件事,也是比較自豪的,瞥一眼秦鳳儀那玉柱一般的秦小弟,道,“你的秦小弟也還成。”

  秦鳳儀嘿嘿嘿一陣笑,“我的比較好看。”

  “男人,不能光看好看,得看實不實用。”

  “我的秦小弟,既好看也實用。”

  景安帝挑挑眉,不屑于晚輩後生比較這個,景安帝倒是八卦了一回,道,“聽說會試的時候,你一洗澡,都有一個舉人噴了鼻血。”

  “不止一個,好幾個呐。”秦鳳儀很認真的道,“我懷疑他們是斷袖,我都與他們說了,我可不是斷袖。他們噴也是白噴,我是不會回應他們的。”

  景安帝一樂,又八卦道,“你洞房時,你媳婦都噴鼻血啦?”

  秦鳳儀得意一笑,道,“陛下你不曉得,我媳婦當初看上我,全是看上我這臉。我媳婦那人,不論武功還是本事,都是一等一,她唯一美中不足,就是相貌略遜些個。我呢,我是除了長得好,也沒什麼能及得上她的,所以你說,我們是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景安帝道,“你也不錯,你可是朕親點的當朝探花。”

  “但媳婦相中我的時候,我還什麼都不是的呀。”秦鳳儀道,“我跟我媳婦,是元配糟糠的情分。”

  秦鳳儀道,“不過,陛下您就很不錯啊。我開始是很想跟你一起泡溫湯,可我脫了衣裳才想起來,唉喲,可千萬別讓您飆了鼻血,不然,您面子上多掛不住啊!沒想到,您真不愧是陛下啊,面對我這樣的絕頂美貌,都心若止水。”

  景安帝感慨道,“鳳儀啊,你再好,也是個男孩子。朕又不是斷袖。”

  “這倒是。”秦鳳儀點點頭,哼著小曲,把頭髮一攏,盤在頭頂,自己甩著布巾擦起背來。

  景安帝還說呢,“別太用力,看擦出血了。”

  秦鳳儀嚇一跳,連忙摸自己後背,偏生他又看不到,急啊,“哪裡出血了?哪裡出血了?我沒覺著疼啊?”

  景安帝把他拉跟前一看,笑道,“並不是血,朕看錯了,是個朱砂記。”

  “哦,那是我胎記。”秦鳳儀這個漏勺嘴,就又把自己悲苦的險被祭龍王爺的出身說了一回。

  景安帝聽到他說鳳凰胎時,不由一笑,“南夷人的部落多有祟拜鳳凰的,你是沒生對地方,你要是生在南夷,說不得他們得把你當神子供起來。”

  秦鳳儀道,“那也沒用啊,我娘說,那就是胎裡帶出的胎記,沒倆月就褪完了。”

  待倆人泡過溫湯,秦鳳儀換上新裡衣,常服他就不穿了,秦鳳儀穿的是自己的官袍,道,“我還得回翰林院呐。”

  景安帝看他頭髮濕著,道,“你這樣出去,這九十月的天,一準兒著涼,這出都出來了,也別急著回了。把頭髮晾乾再動身不遲。”

  秦鳳儀一想,也是這個理。他就又把官袍脫了,換上了大皇子那裡借來的常服。晾頭髮容易濕了衣裳,官服濕了,就不好穿了。倆人正說著話,馬公公進來回稟,“禮部盧尚書求見陛下。”

  秦鳳儀嚇一跳,他當即覺著不妙,左右一掃,硬是沒地方躲,沒地方藏的!景安帝剛泡過溫湯,自然是在暖閣裡呆著,這暖閣,地方不大,就臨窗一張楠木榻,大好陽光,景安帝正坐榻上換衣裳。是的,景安帝不用晾頭髮,人家泡溫湯又不似秦鳳儀那般撒歡兒還游了兩圈,故而,景安帝頭髮好端端的,根本不必晾。

  秦鳳儀急得,小聲道,“我在哪兒躲躲啊,叫盧尚書看到我大白天的過來泡溫湯,我就完啦!”

  景安帝心下好笑,擺擺手,示意秦鳳儀不必急,待換好衣裳,景安帝抬腿出去了。秦鳳儀此方放下心來,安心在暖閣晾頭髮。

  大好陽光,秦鳳儀吃過午飯就泡溫湯,給溫湯泡的筋酥骨軟,冬天的暖陽這麼一照,他就這麼盹啊盹的,給盹過去了。

  盧尚書是過來問皇后娘娘千秋節的事,結果,說著說著,就聽到里間暖閣似有鼾聲。盧尚書往暖閣那裡瞧了一眼,景安帝臉立刻沉了下來。盧尚書想著,陛下這幾日似是龍心不悅,這些陛下的私事,他便睜隻眼閉隻眼吧。

  好吧,有時不知道也是一種快樂。不然,倘盧尚書知曉,裡頭熟睡的是秦鳳儀,非生吃了秦鳳儀不可!
milayo 發表於 2018-5-22 18:15
☆、第136章 掐死禍害!


  秦鳳儀這一下子就睡了過去, 因他生得美,暖閣裡連宮人都格外溫柔些,還把他頭放平, 給他蓋了床被子, 以免他受涼。

  景安帝這整天也不得閒,打發了盧尚書,又來了譚尚書。好在, 裡頭秦鳳儀躺平了後, 他就不打呼了。景安帝也沒太當回事,就想他小孩子家, 泡過溫湯,犯困睡覺也不是什麼大事, 便未大理會。只管與這些臣子們說正事。

  秦鳳儀這也是個心大的, 主要是,秦鳳儀這個年紀,正是好睡眠的時候,他這一睡,就睡了半晌。

  景安帝打發掉最後一撥過來稟事的大臣, 格外道,“景川留一下。”

  景川侯以為陛下還有什麼事格外吩咐, 便留了下來。景安帝帶景川侯去暖閣,景川侯一看, 都不能相信, 這小子怎麼跑陛下這裡來睡覺啦!唉喲, 還蓋著被子,唉喲,你裡頭穿著衣裳的吧?

  景川侯一下子就想遠了,景安帝便是很坦蕩,“朕召鳳儀過來說話,中午一道泡了溫湯,他這睡熟了,也不好留在宮裡。朕叫頂小轎,景川你帶他回去吧。”看秦鳳儀睡出一臉粉紅的模樣,真是個可人疼的孩子。

  景川侯先諫了回陛下,道,“陛下您天子之尊,怎可與一小臣同浴。”

  景安帝笑道,“咱倆以前也一個湖裡遊過泳呐。”

  景川侯道,“臣這女婿本就是個二愣子,您待他嚴厲些,他還知些好歹。您總是這般聖恩,他就要上天了。”

  景安帝也知與個臣子同浴不大妥當,可他本就不是那等循規蹈矩之人,笑道,“不至於,朕看鳳儀很好。要不是景川你先一步手快,朕都有心召他做駙馬了。”

  景川侯強調,“臣是快了四年。”

  景川侯過去叫秦鳳儀,基本上,景川侯與景安帝說話這麼正常的音量,秦鳳儀都沒醒。景川侯推他兩下,他不過翻個身,接著睡。景安帝還一臉看女婿的模樣,誇獎道,“看鳳儀睡得多香啊。”

  多香景川侯也有絕招,他過去,兩根手指一鉗,就鉗住了秦鳳儀的鼻子,秦鳳儀張嘴呼吸,景川侯立刻用手一捂,又捂住了秦鳳儀那花瓣似的嘴巴。秦鳳儀只要不想憋死,必然醒了。他一醒,揉揉眼睛,就見陛下和他岳父站在榻畔,秦鳳儀還沒鬧明白怎麼回事呢,已是連忙起身,道,“唉喲,陛下和岳父怎麼來了。我媳婦呢?”

  “人都說鳳儀你是個媳婦迷,朕可算是眼見著了。”景安帝道,“這是朕的暖閣。”

  秦鳳儀這才明白過來,道,“陛下,盧尚書走了。”眼尾掃過他岳父的黑臉,給陛下使個眼色,怎麼把他岳父叫來了啊!他自己走就成啦~

  景安帝道,“天都黑了,你這會兒也進不得城了,去你岳父那裡歇一宿吧。”

  秦鳳儀不必朝外看,他這才發現,屋裡都掌燈了。秦鳳儀直道,“唉喲唉喲,我怎麼睡著了。陛下您看,我可不是故意失儀的啊。”

  景安帝笑道,“朕沒怪你。”

  秦鳳儀就是跟他岳父走,也得先換衣裳啊。好在屋裡都是男人,除了男人,就是陛下的近身宮人,秦鳳儀把借來的常服一脫,換上自己那嫩綠的七品官服,他穿上還美呢,道,“陛下,你看,多少人穿這官服,都跟老黃瓜刷綠漆似的。就我穿著,人家說這叫青蔥綠色,春意盎然哪。”

  景安帝笑道,“你就別顯擺了。”沒見你岳父臉都要綠了。

  景川侯待他穿好,就帶著這個不省心的禍告退出去。

  因為天涼了,景川侯也換了車子,秦鳳儀自然是跟岳父同乘的。

  景川侯直待回了自家別院方問他,“你怎麼同陛下泡溫湯起來了?”

  秦鳳儀道,“就說著說著話,陛下問我,有沒有泡過溫湯,我說沒泡過,媳婦說,岳父你在行宮附院有溫湯別院,我就讓,一會兒回城時過來泡一泡。陛下就讓我在他那兒泡了。”

  自來有心腹之臣,賜浴溫湯倒也不是什麼大事,景川侯道,“你可真臉大,還在陛下暖閣裡睡著了。”

  “我沒想睡。我跟陛下,剛從溫湯出來,正換衣裳呢,盧尚書就來了。你說把我嚇的,盧尚書慣愛挑的不是的。要是讓他知道我與陛下一道泡溫湯,他不定怎麼說我哪。我嚇死了,陛下多好啊,陛下讓我在裡頭晾頭髮,他就出去聽盧尚書說事兒了。這不是大中午的,太陽那麼好,我本來是坐在榻上晾頭髮來著,不知道怎麼就睡著了,也沒人叫我。”秦鳳儀就把事說了,這也不是他的過錯啊。再說,不就是不小心睡了一覺麼,也不是什麼大事啊。

  景川侯道,“你這樣兒的,就該盧尚書參你兩本!”

  “誒,岳父,陛下心情不好呐,我頭晌過去的時候,陛下正生氣呢。好容易我們泡個溫湯,高興起來,何必再讓盧老頭兒掃了興呢。”

  “你沒得罪陛下吧?”

  “陛下心情不好,又不幹我的事,是立太子的事。”秦鳳儀道,“我勸了陛下好幾句呢。後來,陛下就好些了。我們又賭了兩盤棋,泡了個溫湯,我看陛下已是沒事了。”

  景川侯道,“你又跟陛下賭棋?”

  “岳父,你就是太死板了。不過小賭,添些樂趣罷了。”

  景川侯問他,“立太子這樣的大事,你沒胡說什麼吧?”

  “我要胡說,陛下還能這麼高興。”

  景川侯不放心,問他到底是如何應對的。待秦鳳儀說了,景川侯都出了半身冷汗,拉起秦鳳儀給他屁股一下子,問他,“立儲,乃國之重典,也是你說立誰不立誰的?”

  秦鳳儀給揍的險跳起來,覺著屁股肯定是給這黑手的岳父給打腫了,秦鳳儀道,“本來就是啊,書上都說,立嫡立長立賢,嫡長都是大皇子啊,要是立儲,必是大皇子。大皇子又沒什麼過失,誰家不是把家業傳給長子啊。”

  “那這話也不該你說。”

  “你不早點兒跟我說,我說已說了。”秦鳳儀道,“陛下也沒說什麼,我們好著哪。”

  景川侯氣得頭疼,這小子,真不知是精還是傻!你都說一輩子跟著陛下幹,陛下百年後,你就辭官回鄉。還說什麼君臣好比夫妻,我的天哪,這種話拿出來諂媚,陛下只要不是鐵石心腸,也不能生你這氣啊!

  主要是,這種諂媚話,景川侯當官多年都沒聽人這般馬屁過~唉喲,他可是真沒看出來啊,秦鳳儀真是有本事啊,真是藝高人膽大啊,立儲這事兒,非但敢說,還能全身而退。

  景川侯道,“總之,你以後給我小心著點!”

  “那你先跟我說,啥是能說的,啥是不能說的?”

“我怎麼知道你這張漏勺嘴裡說出什麼話去?”

  “哼!事先不跟人家說,人家說了還生氣!你也忒難伺候啦!”秦鳳儀也生氣了,他還氣哄哄的問,“祖母在不在?”

  “幹嘛!”

  “我去給祖母請安,好些天沒見她老人家了!”

  景川侯早把秦鳳儀這點心眼兒摸透了,先道,“你要敢說什麼不當說的,看我不收拾你!”

  “就知道欺負人,還不許人說。”秦鳳儀跟他岳父道,“陛下是心情不大好,我不過哄陛下一時天懷,岳父,你跟陛下是老交情了,多去寬寬陛下的心啊。”

  “行了行了。”景川侯道,“先去吃飯,老太太肯定等著呐。”

  秦鳳儀就同岳父大人一道過去了,見後丈母娘、倆小姨子都在,李老夫人見著秦鳳儀也挺高興,笑道,“阿鳳你怎麼這會兒過來了?”

  秦鳳儀笑道,“陛下宣召我過來說話,這會兒天也晚了,回城也來不及了,我就過來湊合一宿,明早再回城。”

  李老夫人知道這個孫女婿很得陛下眼緣,笑道,“好,以後要是晚了,只管過來,咱們家在郊外也有別院。”

  秦鳳儀應了,笑道,“阿鏡都跟我說了,咱們有溫湯別院,我早說過來泡一泡哪。就是今兒沒帶著阿鏡,就得我自己個兒泡了。”

  李老夫人笑道,“你岳父也喜歡光溫湯,這冬天正是泡溫湯的時候,跟你岳父一道泡去。”

  秦鳳儀笑嘻嘻地,“好。”

  然後,秦鳳儀這個初泡溫湯就上癮的傢伙,他晚上又泡了一回。他一向是個殷勤的,拿出哄景安帝那一套來哄他岳父,景安帝都能哄好,何況他岳父哪。景川侯也挺享受,就聽他那好女婿道,“誒,岳父,你家李小弟,比起陛下的龍小弟還是要稍遜一籌的。”

  景川侯原以為秦鳳儀與陛下共浴溫湯,是陛下在自己的禦池,秦鳳儀在臣子的小溫湯池裡洗的哪。一聽秦鳳儀這話,景川侯想死的心都有了,怒道,“你跟陛下一個池子泡的!”

  “當然是一個池子啦!陛下的池子大的很,我還遊了兩圈兒哪。”秦鳳儀一臉得意,“我跟陛下還比了小弟弟的大小。”

  景川侯現在完全與盧尚書一個心情了,就想掐死眼前這禍害!
milayo 發表於 2018-5-22 18:16
☆、第137章 心靈美~


  景川侯這種原本打過仗的人, 那以前是牛鬼蛇神都不信的。但現在,景川侯委實有一種冥冥之中的因果輪回之感,當初他非定下四年之約, 把秦鳳儀難得要生要死的苦讀四年, 行了,現在報應到了!早知今日,景川侯根本不會叫這小子念書考功名, 考啥功名啊, 就是這小子要考功名,景川侯都得攔著。這小子哪裡是來做官的啊, 這是來算命長還是命不長的!這好不好兒的,景川侯都得擔心閨女什麼時候叫這小子給連累了。

  景川侯就是自己親兒子也沒操過這樣的心啊。

  結果, 你提心吊膽的替他操心, 這小子還跟沒事人一樣。他,他,他竟然用那雙臭手丈量老丈人的寶貝,然後,景川侯一巴掌把秦鳳儀的手打了回去, 秦鳳儀笑,“我目測岳父大人你的李小弟應該稍遜陛下的龍小弟一丁點, 跟我家秦小弟長短差不離。不過,岳父你家李小弟比我家秦小弟要粗一些啊!”

  秦鳳儀還問, “這有什麼竅門不?”

  景川侯問, “你也是一甲探花?知道丟人不?”

  “這有什麼丟人的。”秦鳳儀一點兒不覺著丟人, 他想著,趕明兒問一問陛下,能不能再讓他秦小弟長大些才好。雖然現在他秦小弟也是人中龍鳳啦,但如果能再出眾一些,秦鳳儀也是不嫌滴。

  待泡過溫湯,秦鳳儀換了身岳父的常服,就骨酥筋軟的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秦鳳儀還問岳父,他穿大皇子那衣裳可怎麼辦?他都穿過了,再還回去似也不好。景川侯道,“大皇子堂堂皇子之尊,也不會介意這個。若是大皇子不提,你也就不必提了。倘他提及,你就順勢道聲謝。”

  秦鳳儀應了。

  大皇子哪裡會不提,大皇子又不傻。

  大皇子還與妻子說呢,“你與阿鏡妹妹也是自小的姐妹,如今雖是各自嫁人,也該多來往才是。”

  小郡主這幾年皇子妃做的不甚得意,倒不是大皇子待她不好,主要是,她嫁入皇家三年,都無身孕。不要說大皇子,她比誰都急。如今眼瞅著側室要進門,家裡親娘來了多少回勸她寬心。小郡主也不是沒有政治智慧的人,小郡主笑道,“我曉得,只是咱們在行宮,阿鏡姐姐在京城,哪天便宜了,我請阿鏡姐姐過來說話。我們姐妹也有些日子沒見了。”

  大皇子笑道,“親戚間,原應該多走動。”想著這秦探花委實不是尋常得他爹的眼緣,一天之內,非但賜了午膳,還跟著賜浴溫湯,就是現在的內閣重臣,有幾個被他爹留下賜溫湯的呢。

  大皇子一向矜貴,可也想著,得跟這位秦探花走動一二了。尤其,聽說這幾天他爹心情不大好。哎,說到立儲的事,大皇子也心煩,立儲這事,當真是與他無干。可有人提了,他心裡也有些高興,只是,他爹似是不大樂,而且,對此冷置,大皇子心裡就有些擔憂。

  秦鳳儀卻是眼下帝心寵臣,大皇子認為,交好秦鳳儀對他百利無一害哪。

  說來,大皇子想交往個人,於他的本事,並非難事。

  眼下就有好機會,十月是平皇后的千秋,景安帝與平皇后是結髮夫妻,情分自然非比尋常。景安帝自己今年的萬壽過得熱鬧,雖則平皇后尚未到四十整壽,景安帝也不想委屈自己的妻子。故而,將這差使交與長子籌辦。

  景安帝的話,“大郎也大了,該學著當差啦。你母親的千秋宴就交與你,若這宴辦得好,朕必有重賞。”

  親娘的壽宴,大皇子焉有不盡心的。

  千秋宴這樣的事,自然不能在行宮操辦,也操持不開啊。故而,大皇子就回了京城。這一回去,就有了與秦鳳儀見面的機會。

  大皇子道,“近來給些個無知人鬧的,父皇心情不大好。秦探花你素能解憂,見著父皇,多勸解著些。父皇高興,就是我們做子女的福氣了。”

  秦鳳儀看大皇子很孝順的樣子,就替陛下高興,秦鳳儀道,“陛下知道殿下如此孝順,心裡定是熨帖極了。”

  大皇子笑道,“為人子女,都是應當的。”

  秦鳳儀想了想,不知當不當講。大皇子何等眼力,連忙道,“咱們不是外人,有話,秦探花講便是。”

  秦鳳儀這人吧,年輕,心熱。他與大皇子沒什麼交情,而且,對於大皇子娶的小郡主,秦鳳儀也說不上喜歡。秦鳳儀主要是為了陛下,他覺著,陛下待他好,而今,陛下為立儲之事煩惱。秦鳳儀主要是為了陛下,他左右看一眼,大皇子打發了近侍,秦鳳儀就說了,“那天,我過去陪陛下說話。陛下正因立儲之事生氣,我勸陛下說,立就立唄,反正立就是立殿下。”

  大皇子臉刷的就白了,道,“秦探花,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這,這——”他與秦探花可沒仇啊!

  “殿下急什麼。”秦鳳儀正色道,“我說的,都是真心話,立儲是大事,我雖不大懂,可殿下既是嫡子也是長子,您于朝中並無過失,就是在我們民間,只要長子不是廢物,都是把家業傳給長子的。我說這話,憑的是自己的良心。”

  大皇子歎道,“這是父皇才能決定的事,況,幾位弟弟,較我也並不遜色。”

  “這會兒能看出什麼來呀,反正我覺著,您只要沒有過失,就當是您。”秦鳳儀道,“我想說的,並不是這事。”

  “那秦探花你繼續說。”原來您還沒說到要點上哪。

  秦鳳儀道,“我想說的是,殿下,陛下見識比臣要高妙百倍,臣都明白的事,陛下怎麼會不明白呢。陛下因儲位而惱,並非是惱殿下。殿下您見陛下生氣,他並不是生您的氣。”

  大皇子有些不明白了。秦鳳儀看他那迷惑的樣,心說,瞧著長的跟陛下挺像,可這智慧就差陛下遠矣。秦鳳儀認真道,“殿下,朝中的事太複雜,我不大明白。我與殿下說一說我家裡的事吧,以前,我爹是經商的。我家就我一個兒子,待我大些,我就想跟我爹學著做生意,好繼承家業,也為他老人家分憂。而我家鋪子裡的掌櫃,就有兩種,一種是見了我就拍馬屁,我放個屁,他們都說香的。一種是見了我必要與我說近來生意如何如何,我有什麼不懂,他們立刻跟我細說這其中門道的。”

  “殿下,這江山,一樣是基業。圍在殿下身邊的人,肯定比我家這兩種掌櫃要更多。您說,這兩種掌櫃,哪個更可信呢?”

  “自然是第二種。”

  秦鳳儀認真道,“誰都不如我爹可信。”

  秦鳳儀這人吧,有一種難得的通透。

  大皇子是真的信了,他爹寵愛秦探花,不僅是因為秦探花長得好,會諂媚。秦探花這人,非但會說話,而且,比起那些雲山霧罩的老臣,秦探花能將話說透。

  與大皇子說的這話,秦鳳儀只與自己媳婦說了。

  李鏡道,“你比我看得明白。”

  “你一婦道人家,當然沒有你男人能幹啦。”秦鳳儀這麼說唄,心下還是很得意的。

  李鏡笑道,“你莫得意,我告訴你,皇家的事,還是少攙和。你如今不過剛入官場,多一兩句嘴無妨,倘你總攙和他們這事,以後怕是難脫身的。”

  “我哪裡是攙和他們的事,我是為著陛下。”秦鳳儀道,“我還從沒見陛下發那麼大的火呢,摺子都扔門外頭去了。大皇子這是來找我拉關係了,我能看不出來?他是守著金山來要飯,陛下那是親爹,陛下待我一個外臣都這樣好,何況是自己親兒子。天下做父親的,哪裡會待兒子不好呢?大皇子這人,咱們私下說啊,也就是相貌長得像陛下,腦子跟陛下比差遠了。有來拉攏我的時間,多往陛下跟前服侍一二,兒子哄爹,那還不好哄。什麼儲位不儲位的,陛下一高興,皇位也捨得。”

  秦鳳儀覺著,大皇子不是個聰明人。

  李鏡卻並不這樣看,李鏡道,“文武百官,宗室皇子,後宮妃嬪,哪個不想討陛下歡心?你以為,陛下的歡心這麼好討的?”

  “陛下很好相處啊,他待人也極好的。”秦鳳儀認為並非難事。

  李鏡笑,“你就是在這上頭開了竅。”

  天下至難之事,秦鳳儀偏生易如反掌。

  秦鳳儀勸大皇子這些話,雖則秦鳳儀是覺著身邊沒別人了,但,景安帝依舊是知道了。至於景安帝如何知道的,那秦鳳儀就不曉得了。

  景安帝與馬公公道,“你看,朕略多宣召鳳儀幾回,滿朝人眼紅,說他這裡不好,那裡不好。這孩子啊,有良心哪。”

  馬公公是自幼服侍景安帝的,主奴之間自然情分非常,馬公公道,“平日裡看秦探花一派天真,他這人,有時說話很是透澈。”

  “心裡乾淨的人,看事情就透澈。”

  見陛下都探討到心靈層次了,馬公公就不好再多言了。

  倒是秦鳳儀,發現陛下宣召自己的次數越發多了起來。而且,他媳婦也得了皇后娘娘的賞賜,這回賞賜的頗重,一整套的紅寶首飾呐。

  秦鳳儀還挺高興,道,“可見大皇子知咱們的情了。”

  李鏡忍不住潑他些冷水,道,“這裡頭,知不知情的,你只要在御前得意一日,皇后娘娘也要拉攏於我的。”

  秦鳳儀笑,“拉不拉攏有什麼關係,她拉不拉攏,我都是跟陛下好的。咱們白得這些首飾,發筆小財!”

  李鏡也是一笑。
milayo 發表於 2018-5-22 18:17
☆、第138章 丫環事件


  皇后娘娘都要不失時機的拉攏一下秦探花, 可見秦探花在朝中的炙手可熱。雖然平皇后不見得認為秦鳳儀說的話多少高妙,可秦探花如今是陛下跟前的紅人,皇后娘娘的政治智慧,誰會在能拉攏陛下跟前紅人的情況下而不拉攏呢。

  其實,想想秦鳳儀這話,雖不甚高妙, 但他說的,當真是肺腑之言。

  要是個明白人,譬如裴太后知道了,也得與心腹丁嬤嬤道, “阿鏡這孩子,眼光一向很好。”裴太后見秦鳳儀的時候不多,只見過兩次,但,裴太后看出來了,這是個會說話, 也是個膽子大的。但是, 沒想到,秦鳳儀這麼會說話。難怪景川侯府都願意給他四年的時間叫他去考功名, 這四年,是秦鳳儀的黃金時光,更是李鏡的黃金時光, 女孩子的青春, 那樣快, 轉瞬即逝,禁得住幾個四年的消磨。

  於是,在秦鳳儀不曉得的時候,他在幾位大人物的眼中,就成為了一個很懂事很會說話的人。

  大人物看得到你,覺著你好,那就真是無一不好了。

  秦鳳儀無知無覺的,竟在大人物們那裡刷出了不錯的好感值,但,長輩們真是給這小子捏把汗啊。這種聽不懂人話的小子,你叫他御前得謹慎啊,他隨口就敢就立儲之事發表高論。

  不是說秦鳳儀說的不對,事實上,秦鳳儀這應對,雖則有諂媚之嫌,當然,這是盧尚書一流人的看法。但,方閣老這種做過內閣首輔的根本不管什麼諂媚不諂媚,他就認為,弟子雖然摸了下雷,好在,雷沒爆,這真是水準哪。

  諂媚怕啥,不跟陛下搞好關係,能有你的好差使麼!

  方閣老雖然被當朝人奉為德高望重的官場老前輩,楷模,但,他老人家的人生觀就是這樣的樸素直接。

  皇后娘娘的千秋,景安帝就帶著一大家子回了京城,給妻子賀千秋。

  平皇后是個謙遜的人,直說並不是整壽,簡單在行宮裡擺兩席酒便是。景安帝卻是不肯委屈妻子的,一定要在京城皇宮為皇后操持。

  大皇子更是為他娘的壽辰盡心盡力,當然,規格自不敢與景安帝四十大壽的排場相比,但也頗是熱鬧體面。

  秦鳳儀自然沒資格過,但他在翰林院都聽到了絲竹之聲,秦鳳儀細聽,道,“唉喲,還是鳳求凰的曲子。”胳膊肘一撞方悅,偷笑,“這曲子選得真好。別看陛下這也是不惑的年紀啦,心還是年輕人的心。”

  方悅瞥他,“一看你就不知這其中的典故。”

  “這有什麼不知道的,鳳求凰,相如與文君唄。”想他現在可是堂堂探花,能不知道相如文君的事兒。就是司馬相如到人家卓文君家做客,一眼相中了文君,文君也相中了相如,結果,相如那會兒還太窮,文君他爹看不上這女婿。於是,當天,相如彈琴,就彈了首《鳳求凰》,而後,倆人當晚就私奔跑路了。

  “不是你說的那個。”方悅出身大家,對於一些皇家逸事還是曉得的,他與秦鳳儀道,“聽說當年陛下于宮中遇到皇后娘娘,一見之下,驚為天人。可那時候,即便一個是皇子,一位是閨中少女,即便心中有情,怎好直接說呢。於是,陛下就彈了一曲鳳求凰。而後,方結夫妻之好。”

  方悅原本再正經不過的人,不過,可能是定親的日子近了,也浪漫起來啦。

  秦鳳儀的腦袋一向與人不一樣,卻是吐槽道,“陛下可真是的,還不如直接說哪,他這一彈琴,有耳朵的都聽出來啦。”

  方悅笑道,“你以為都似你這厚臉皮。”

  “這想娶媳婦,就得臉皮厚,不然,哪裡娶得到媳婦喲。”秦鳳儀悄悄問方悅,“你有沒有給囡囡妹妹彈過鳳求凰?”

  方悅笑問他,“看來,你是給阿鏡妹妹彈過了?”

  秦鳳儀是個實在人,道,“我琵琶彈的好,琴一般,還真沒彈過。”不過,想到陛下年輕時竟還有這等浪漫之事,秦鳳儀都想著回家時買把瑤琴回去跟媳婦彈一彈了。

  他這人,一向是說幹就幹了。到了休沐的日子,他去琴店挑了把琴回家,試了試音,就要彈。李鏡聽著他這七零八落的《鳳求凰》,連忙道,“你可別彈這《鳳求凰》了,這幾天皇后娘娘千秋,出門不出門的,外頭都是彈《鳳求凰》的,快聒噪死了。”

  彈不彈《鳳求凰》無甚要緊,秦鳳儀興致勃勃的建議,“媳婦,那咱們像相如和文君一樣,私奔吧!”

  李鏡敲他腦門兒,“我得看看,你這腦袋裡頭都是什麼!給我閉嘴,咱們名媒正娶的夫妻,說什麼私奔不私奔的話!”

  秦鳳儀將大頭躺在媳婦腿上,道,“媳婦,我頭一回來京城的時候,岳父死活不同意親事,我還真想過把你偷走。哎,你說,我就沒陛下機伶,要是那時候,我對你也彈一首《鳳求凰》,你會不會與我走?”

  “你虧得沒彈。”李鏡道,“我平生最厭司馬相如那等有才無德之人,倒不是他拐了文君有何不妥。只是後來與文君結髮後,又有納妾之意,當真令人不齒。”什麼東西呀~

  秦鳳儀連忙道,“媳婦,你只管放心,以後我做再大的官,也不會多看別個女人一眼的!”

  “我可是記住了。”

  “你只管記住,我這話,一口唾沫一個釘的!”

結果,秦鳳儀當晚就受到了考驗。

  因著近來秦鳳儀時常被宣召,他翰林院的功課就落下了一些,秦鳳儀是立志明年要考前三的,他這人有個好處,凡事上了心,那是真上心。他就抓緊別個時間補功課,回家雖與媳婦嬉笑,晚上也是要看會兒書的。正趕上李鏡今日身上不大爽俐,姨媽駕到,李鏡便道,“我也不方便,你就在書房睡吧。”

  秦鳳儀不樂意,“我才不在書房睡,有了媳婦,幹嘛還要自己睡!”

  李鏡看他沒明白,就小聲與他說了自己身上的事,秦鳳儀雖然有些遺憾不能與媳婦嘿咻嘿咻了,但他又不是□□魔。秦鳳儀出身商賈,很有些商賈風範,道,“那你可得記著,今天欠我兩回,下回我要補回來的。”

  李鏡嗔他,“就不會說點兒別的。”

  “媳婦你身子是不是不舒坦啊,要不要喝紅糖水,燉個烏雞湯?”

  李鏡倒並沒有特別不舒服,但姨媽一到,也不會太舒服就是了。待用過晚飯,李鏡就把秦鳳儀打發到書房去了。

  秦鳳儀念書一向認真,那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唯讀聖賢書。就是有什麼人出入說話,他也看不到聽不到。直待肚子飯了,侍女過來送宵夜,那微微拉低的衣領露出一抹瑩白,甚至秦鳳儀眼神往前一送,就看到衣領下一抹豔紅肚兜的顏色,再有那一陣陣往鼻子裡飄來的玫瑰馨香,這也是秦鳳儀最喜歡的香氣。

  秦鳳儀何等人哪,他自十四歲起,就有花樓的女子向他示好的,待得大些,也不是沒有好人家的閨女表露情意。秦鳳儀這輩子,見得最多的就是女孩子對他對心啦。秦鳳儀還多瞧了一眼,在這女子長得不錯,有些面善,不過,相貌也就那樣啦。秦鳳儀的注意力馬上就轉到宵夜上來了,見是他最愛的薑絲雞湯面,秦鳳儀捧起碗來就吃,吃過後,渾身都暖洋洋的,他又念了一會兒書,有些困了,這才擱下書回屋睡覺。

  秦鳳儀洗漱後,上了床才跟媳婦說哪,“你不陪我念書,今晚有個丫環勾引我哪。”

  李鏡問,“是哪個?”

  “不認得。有些眼生。”秦鳳儀說著,看她媳婦兩隻眼睛亮晶晶的,心下暗樂,看吧,吃醋了吧。

  李鏡其實猜也猜到了,問,“長什麼樣?”

  “就那樣,沒仔細看,一般吧。”

  “她是怎麼勾引你的?”

  秦鳳儀的手不老實的伸到媳婦被窩裡去,嘴裡道,“也沒怎麼勾引,就是身上香香的,衣領拉低了些。說來,她那胸脯比你的還大些!”

  李鏡當下就醋的了不得了,氣道,“你個該死的!你還敢看!恁地不老實!”一巴掌就把秦鳳儀那只作祟的臭手打了出去!

  秦鳳儀自己個兒揉著手,看他媳婦火了,無辜道,“她給我端宵夜,頭那麼一低,你說,我正坐著,又不瞎,能不看麼。又不是故意看的!”

  “不是故意,你就知道她那什麼比我的大了?”

  秦鳳儀道,“你這胸也就比我的大點兒,是個女人就比你大啊。”

  李鏡當時氣得沒把秦鳳儀踢床底下去,秦鳳儀摟著她笑,“逗你玩兒哪,你這也不小,但也不大。我覺著,自十五上長成這樣,基本就沒再長過。不過,我聽說一偏方,要不要試?”

  “誰要試來著?”李鏡一幅堅貞的模樣,她知道秦鳳儀慣是個存不住事的,就豎起耳朵等著聽了。

  秦鳳儀悄聲道,“書上說,這多揉一揉,就能大了。”

  李鏡笑斥,“你又在哪裡看得這邪書來!”

  “來,我給你揉揉。”

  “起開起開!”

  倆人笑鬧了一回,李鏡也不生氣了,此方相擁睡去。

  待第二日秦鳳儀吃過早飯就去翰林院念書了,李鏡找來小圓問,“昨兒個是誰給大爺送的宵夜。”

  小圓是李鏡的心腹丫環,自是知主子的意思,悄聲稟道,“奴婢給大爺送了一回茶,之後,紫裳搶著送了回茶,宵夜是紅綃送的。奴婢叫小丫頭瞧著她倆,她倆自書房出來時,說是沮喪的不得了。”

  李鏡心下便有數,想著兩個蠢丫環,相公念書時不要說送茶了,就是脫光了進去,估計相公也看不到。但這兩個丫環如此心大,在大戶人家,倘主母不方便,那也得主母允了,丫環方好上前。這兩個倒好,挺自覺的。

  李鏡不要說從沒想過給丈夫身邊放通房納小妾,就是納,也不要這樣的。李鏡當天就把倆人給開銷出去了,李鏡說的明白,“你倆的人才,配小廝,你們得覺著委屈。相公那裡,並不心喜你們。給你們一人二十兩銀子,身契也予你們,回你們自家自謀前程吧。”

  倆人倒也識趣,乖乖的磕過頭,謝過姑娘賞賜,便拿銀子走人了。

  打發了這倆丫環,李鏡頗覺神清氣爽,當時繼母給的,她也不能說看著不像安分的辭了去。況她親事彼時還要繼母張羅,便將這倆帶了過來。她雖不喜這二人,可最初也沒想直接就把人找發了,總要看一看人品,結果,她不過略松一松,就自薦枕席了。李鏡的性子,別的事情上讓她讓一讓忍一忍的,她興許不在意,她碗裡的人,你叫她讓,那就如同她的仇人一般。

  李鏡其實還挺滿意相公的定力,說來,這倆丫頭都長得不錯,想到相公說的話,“沒大留意”。唉,也是相公那等美貌,估計看誰都那樣了。

  李鏡照照鏡子,雖則她不甚貌美,但相公已是在她碗裡了,只是,眼睛看到胸處時,李鏡覺著,雖不甚大,但成親之後,還真的比先時要鼓了些的。難不成,揉一揉真的效果?

  面對這一命題,饒是李鏡的才學,也有些迷惘住了。

  小倆口時不時的笑鬧,小日子過得甜甜蜜蜜,倆人誰都沒料到,第一場家暴事件即將來臨!
milayo 發表於 2018-5-22 18:19
☆、第139章 家暴上


  秦鳳儀日子正過得順風順水, 在家夫妻恩愛,父母疼愛,在外與同僚同窗們關係也好,而且,他與陛下也越發好啦。秦鳳儀認為,人生在世, 也便是如此啦。

  他近來正幫著方悅準備定親的事哪,雖然方悅不大樂意的樣子,但,秦鳳儀硬生生的搶了送聘人員之一的差使。方悅還說呢, “介時穿得低調點,切不能搶我風頭!”

  秦鳳儀面兒上應了,回家與媳婦道,“我非穿得光芒萬丈不可,哈哈哈!”

  李鏡道,“送聘可都是要穿一樣衣裳的, 在京城, 不是寶藍就是豆青,你少來那異樣的, 又不是你定親,幹嘛要去搶阿悅的風頭。”

  “他那懊惱又鬱悶的樣兒,多好玩兒啊。”

  秦鳳儀正想著給方悅發壞哪, 結果, 自己先遇著一件堵心事。

  說來, 自從上遭秦鳳儀心疼陛下煩惱立儲之事,勸了大皇子幾句後。大皇子也不是個笨的,便借著這機會與秦鳳儀來往起來。秦鳳儀性子活泛,而且,他雖有些奇特,但並不是難相處的。秦鳳儀也就這麼與大皇子有一搭沒一搭的來往了,雖然他覺著大皇子有些笨,但人家堂堂皇子,要與他來往,他也不能拒絕就是。

  結果,人紅是非多。

  秦鳳儀就聽到了個事兒,倘是別個事,秦鳳儀真不一定就放心上。他這人看事情的重點一向與人不同。不過,設此計之人,想來對秦鳳儀做過深入瞭解,因為,秦鳳儀聽到的一些事是關於他媳婦與大皇子的。

  就有一人道,“你說這事也怪,當年李大姑娘可是與大皇子議過親的。秦探花倒真是大度。”

  “大皇子何等身份,秦探花多精明的人,不要說當年只是議親,哪怕真有什麼,秦探花還真會計較不成?”

  秦鳳儀一聽這話,登時火冒三丈,原本,這事他是偷聽來著。別人偷聽人說話,那必是不能露形跡的,秦鳳儀不巧聽著了,他也顧不得撒尿了,直接往旁邊茅房堵人去了,兜頭進去便道,“你們胡說什麼呢?”

  那倆說人閒話的,不想被秦鳳儀逮了個現形,面兒上自是有些掛不住。不過,他倆也知道背後說人小話不該,其中一人忙道,“秦探花你聽錯了。”

  “你知道我聽見啥就說我聽錯了!一個個的,虧得你們在翰林院當差,就知道胡說八道,碎老婆子嘴!”秦鳳儀瞪這倆人一眼,啐了一口,就要走。

  其中一人道,“我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一打聽就知道。也就你這外來戶,不曉得罷了。”

  秦鳳儀大怒,“放你娘的屁!你再說一遍試試!“

  那人也知事涉皇子,不好再說的。秦鳳儀虛點他們,“我記住你們了!再叫我聽到這些混帳話,有你們的好!”

  秦鳳儀這性子,把媳婦當寶貝一般,一想到媳婦竟與大皇子議過親,哪裡忍得!其實他也不想想,一家女百家求,議親,好吧,要是兩家不樂意,也說不到議親這事啊!

  秦鳳儀當天,課也沒再上,就氣咻咻的回家去了。別的時候,他這回家都是先往父母那裡問安的,如今父母院裡根本沒去,他直接就回自己院了。李鏡正在看給方悅的定親禮禮單,見秦鳳儀回來,還說呢,“這不早不晚的,怎麼回來了?”

  秦鳳儀臉臭臭的,先一掃屋裡服侍的,道,“小方小圓你們都下去!”

  打發了丫環,他才問媳婦,“你是不是跟大皇子議過親!”

  李鏡臉色一沉,問他,“你聽誰說的這些渾話!”

  “我問你哪!”秦鳳儀別的時候十分好糊弄,遇到這事竟然十分聰明,他道,“說!這事是不是真的!”

  李鏡淡然道,“沒有的事!”

  秦鳳儀盛怒之下,聰明竟較往常更勝百倍,他怒道,“要不是真的,你會這麼淡定!你,你,你,你還敢騙我!”氣死了都!

  李鏡冷冷道,“我不淡定,要不我兩巴掌抽死你要不要!”

  “哈!這會兒就要打死親夫啦!說!你是不是又看上別個小白臉了!”

  李鏡聽他這話,臉都氣白了,要不是秦鳳儀這張臉生得太好,李鏡真得給他兩巴掌,因秦鳳儀生得太好,李鏡氣白了臉都沒對他對手,一腔怒火卻是再忍不住,啪的一掌擊在幾上,一張上等核桃木的花幾,啪的就碎了滿地。也不知怎地那樣巧,一絲碎屑飛濺而起正好掠過秦鳳儀的臉,帶出一絲血痕。秦鳳儀頰上一痛,一摸,竟然見了血,秦鳳儀登時眼圈兒都紅了。李鏡一見他傷著了,大是心疼,過去就要給他看,秦鳳儀拍開她的手,才不叫她看,自己抽抽咽咽的走了!

  現在的感覺,秦鳳儀委實形容不出,就好比你純潔無比的媳婦以前竟然有過一段感情。總之是滿腹心酸,難過極了。

  秦鳳儀哭著就離開家了,他這樣哭著出來,媳婦竟不攔他一攔,果然對他是沒情義的。於是,秦鳳儀更傷心了。他這樣傷心,而且,秦鳳儀夢裡夢外這二十幾年,從沒吃過這樣大的虧啊。他必要尋個說理的地方去了,他就一路哭到了郊外,找他岳父!

  景川侯見他臉上帶著血,以為女婿被誰揍了,忙問,“這是怎麼了?可是有人欺負你了!”

  秦鳳儀大為悲痛,一見著親人,更是痛上加痛,閉眼大哭,“阿鏡欺負我,我都不想活了!”

  景川侯二話不說,連忙帶著女婿回家,可是不能叫人看了笑話啊。秦鳳儀把眼睛都哭腫了,路上就抽抽咽咽的把事跟他岳父講了,秦鳳儀道,“我就是問問她,她啪的就把桌子給打碎了,還說要兩巴掌抽死我。”

  景川侯忙拿帕子給女婿擦眼淚,先評判道,“打人肯定是阿鏡不對,你別哭了,明兒我必然教訓她。”

  秦鳳儀聽這話,就覺著岳父還算公正,秦鳳儀問,“那你說實話,阿鏡有沒有跟大皇子議過親?”

  景川侯歎口氣,悄聲與秦鳳儀道,“當初正是因看宮裡有這個意思,我方讓阿鏡與阿釗去了江南。阿鳳,我從未有過讓阿鏡攀龍附鳳之意。”

  他岳父這話,秦鳳儀還是信的,主要是,他認為岳父很有眼光,秦鳳儀抽咽了一下,道,“那阿鏡心裡怎麼想的,他心裡,是不是有我?我心裡只有她一個的,她要是有別人,可忒對不住我了。”說著,秦鳳儀眼淚又下來了。

  景川侯道,“她心裡如何會有別人,當初我不同意你們的事,她與我賭氣賭好久。還等你四年,從十五歲,一直等到十九歲。”

  秦鳳儀道,“不會是因為沒做成皇子妃,心灰意冷,不想成親的緣故吧?”

  “胡說。”景川侯臉一板,“我的女兒我最清楚,當初還是阿鏡先察覺宮裡的意思,然後與我說,她才出宮來的。她要有那意思,如何會主動出宮呢。”

  秦鳳儀抽咽兩聲,想想,倒也是這個理。不過,秦鳳儀委實是犯了疑心病,問,“不會是以退為進吧?”

  秦鳳儀沒念書時,無非是厚臉皮。這自從念了書,智慧大漲。好在,景川侯不比旁人,十分有耐心,道,“若以退為進,焉何會隨阿釗去江南,一眼看到你,就傾心於你。”

  “那與平嵐的事,又是怎麼回事?”

  “那不過是謠傳,還是阿鏡瞞著家裡給平嵐寫了信,平嵐立刻另覓親事。你想想,她要是對平嵐有意,如何還會給平嵐寫那樣的信。”景川侯顧不得肉麻兮兮,認真道,“她就心喜你一個。”

  秦鳳儀眨著腫成爛桃的大桃花眼,哽咽道,“我也就心喜她一個,我比她心喜我更心喜她。”

  “我知道我知道。”唉喲,看女婿哭的這樣,景川侯也怪心疼的。

  景川侯把女婿帶回別院,讓他洗漱了,臉上上了藥,讓女婿歇著,又令人把閨女叫來。景川侯還與母親說了一回,景川侯道,“這個阿鏡,性子也太霸道了。”

  李老夫人一向挺喜歡秦鳳儀,忙問,“阿鳳沒事吧?”

  “眼都哭腫了,臉上也傷了。”

  “不會是阿鏡揍人家了吧?”真是對不住秦親家啊!阿鳳在家也是嬌慣著長大的哪,這竟叫自家孫女給揍著,這說出天去,也是自家孫女沒理啊!李老夫人說著就要去看孫女婿,景川侯攔了她娘道,“已是睡下了,娘你就別過去了。一會兒阿鏡回來,你好生勸一勸她,這嫁做人婦了,親家也是好性子的人家,阿鳳待她真是一心一意,這不過是小夫妻吃醋,她也是,哪裡就好動手的。拍壞桌子也不好啊。”

  李老夫人還很慶倖,道,“幸虧當初嫁的是阿鳳這樣一心一意的人哪。”要擱個情分沒這樣深的,不得釀出大事啊!又叫廚下準備孫女婿愛吃的焦炸丸子、三丁包子等菜。

  李鏡正讓丫環收拾打壞的花幾呢,秦老爺秦太太那裡聽說兒子回來,秦太太見兒子沒到自己院來,就著人過去小夫妻那裡看一看。丫環們聽到屋裡吵架的聲音,也見自家大爺哭著出門,回去與秦太太一說,秦太太哪裡能放心,親自往兒媳那裡去,李鏡也正生氣呢。

  李鏡打發了丫環,與婆婆道,“無緣無故的,在外聽些閒話,就回來對我大喊大叫!”

  秦太太見那碎了一地的花幾,以為是兒子發怒把傢俱都砸了,秦太太還說呢,“阿鳳這性子,就是一時的,你別與他生氣才是。自己也不要生氣,小夫妻,沒有不拌嘴的,過兩天又好的什麼似的。”又問,“什麼閒話啊?”

  李鏡氣地,“沒來由的閒話,我以前不是給永壽公主做過伴讀麼,他非說我跟大皇子議過親。這是哪兒跟哪兒啊,人家大皇子成親三四年了,如今兒女都好幾個了。他這話傳出去,叫人怎麼想咱家?”

  秦太太可是不大懂這宮中之事的,不過,瞧媳婦也氣得不輕,而且,並未相瞞吵架的事,就覺著,這事應該不是真的。秦太太正安慰媳婦哪,景川侯派的人過來了,說接大姑娘到郊外別院逛逛,秦太太以為親家知道小倆口吵架後生氣,要把閨女接回去呢。結果,聽到兒子也在李家別院。李鏡道,“定是去找我爹告狀去了!”先安慰了婆婆幾句,李鏡也不放心秦鳳儀,衣裳都沒顧得換,披一件外出的大毛衣裳,便登車與家下人去了別院。

  李鏡平白被人潑一頭污水,也很火大好不好,結果,這一到娘家,先是被親爹和親祖母說了一通。李鏡氣地,“這要不知道的,得以為我是媳婦,那傢伙是兒子呐。”她這還是親爹親奶奶嗎?

  景川侯素來公正,道,“你少說這話,你說,是不是你把桌子拍碎了?”

  李鏡道,“爹你是沒聽見他說的那話,把我氣的!”

  李老夫人歎道,“阿鏡,你是會武功的。阿鳳可是文弱書生啊,再生氣,也不該動手的呀。你要是把他打壞了,如何是好?”

  李鏡冤哪,“我沒打他。”

  “你沒打,那阿鳳臉上的傷是哪兒來的。”景川侯問。

  李鏡問,“上藥了吧?”

  景川侯道,“自己去看吧。”

  李鏡心裡很是記掛丈夫,顧不得與父親、祖母多言,連忙過去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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