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龍闕 作者:石頭與水(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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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layo 2018-5-21 17:20:2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1 199048
milayo 發表於 2018-5-23 11:53
☆、第170章 大公主事件之成親



  秦鳳儀把張將軍親自從宮裡接了出來,張將軍擔心的並不是自己, 一見秦鳳儀先問大公主, 而且, 完全是真心實意的擔心, 沒有半分作假, 因為,秦鳳儀說了句“都好”後, 張將軍便沒有再問了。

  兩人到得大公主的別院去,而後,牛郎織女相見是何情形, 他二人就是何情形了~

  人家二人還癡癡相望呢,秦鳳儀已是忍不住將媳婦摟在懷裡,李鏡臉紅, 悄悄掙脫了一下,硬是掙脫不開。當然, 沒有認真掙也是真的。李鏡悄聲道, “做什麼?”

  “媳婦, 我想到咱們那會兒啦~”秦鳳儀心說,皇帝陛下不愧是岳父他老人家的發小啊, 連折磨女婿的方式都是一樣一樣滴~都是棒打鴛鴦牛郎織女一路~

  這麼腹誹著,秦鳳儀抱媳婦抱的可緊啦~由於有這對厚臉皮夫妻做榜樣,大公主看向張羿, 張羿忍不住上前一步, 輕輕的擁公主入懷。

  這短短幾日, 其實,不止幾日,自從公主有孕之時,多少不能說的心事,多少彷徨的驚懼,甚至這幾日險死還生,期間種種心境,怕也只有二人知曉了。

  不知何時,張羿將大公主抱的那樣緊!

  待二人自膠著分開,就對上兩雙含笑的眼睛,大公主先時臉上一紅。秦鳳儀壞笑,“抱吧抱吧,多抱會兒~”他特別理解!

  人家兩人可不像他夫妻一般,大公主忙請夫妻二人進去了。

  大公主與張羿都是知道感恩的性子,張羿先對著秦鳳儀抱拳,深施一禮,“阿鳳,大恩不言謝,以後你有事,只管差遣!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張羿一看便是義氣之人,秦鳳儀裝模作樣的,“我可不是白做功~”

  李鏡含笑看他,以為他要說什麼高論,結果,秦鳳儀道,“我都與陛下說好了,公主要是生閨女,以後可是要嫁給我兒子的。你們不會不同意吧~”

  大公主與張羿倒不是不同意,只是……張羿與大公主四目相望,倆人剛得團圓,短時間內是不要想前程的事了。至於兒女前程,兩人更是還沒來得及想,但,就他倆這事兒,兒子還好,只要以後肯上進,夫妻倆是不擔心的,總有一碗飯吃。就是,若是女兒,怕要受他們的連累,……只是沒想到,這樣的時候,秦鳳儀提出結親之事!

  秦鳳儀眼下雖則官職不高,出身亦只是鹽商出身,但,他是正經一甲探花,現在有多麼的得帝心,只看他一出手就能把張羿從宮裡帶回家便可知了。再者,秦鳳儀有景川候府這樣的岳家,有方閣老這樣的恩師,有這樣的帝心,以後還怕沒有前程嗎?只看帝都多少人家嫉妒景川候得了這樣的好女婿,就知道秦鳳儀的前程有多麼的被人看好了!

  這個時候,大公主尊位已削,張羿更是官職全無,秦鳳儀竟然提出兩家結親之事!

  張羿與大公主不愧是能會互看對眼的情侶,兩人的眼圈都有些泛紅,一時均說不出話來。

  秦鳳儀卻是個愣子,一看這倆人竟然不說話,還一副要哭的模樣,他立刻警覺道,“你倆不會不願意吧?”不待人家倆人說話,他就抱怨開了,“剛還說刀山火海哪,又沒叫你們刀山火海,就你家閨女嫁我兒子,這就不樂意了,你們可真沒義氣!”說完,他還重重的哼了一聲,以示不滿!

  大公主悄悄隱去眼底的淚意,笑看李鏡與秦鳳儀一眼,道,“這有什麼不願意的,只是,我醜話說前頭,我與阿羿哥現在什麼樣,你們也曉得,要是兒子我不擔心,閨女你們可別怕外頭小人話多。”

  秦鳳儀道,“看你說的,我要是信那些小人的話,咱們兩家早該絕交了,哪裡還能做親~”見親家答應,秦鳳儀大是歡喜,渾身上下看了一遍,腰上配的是與媳婦定情的鴛鴦佩,頸間掛的是媳婦的小胭脂虎,頭上倒是有玉簪,但那是固定髮髻的!秦鳳儀看了一圈,硬沒發現身上有能做信物之物。他這正著急呢,李鏡已自發間取出一支羊脂白玉雀頭釵,交于大公主。

  大公主鄭重收了,張羿突然道,“要是我們生的是兒子,你們生的是女兒,如何?”

  大公主笑道,“我也與阿鏡一件信物,倘是我家是兒子,你家是女兒,依舊是做兒女親家,如何?”

  李鏡就要應下來,秦鳳儀先一步道,“那可不成,人家說,兒子像娘,閨女像爹。我家兒子像我媳婦,以後一準兒能幹。要是閨女像我,我可得給閨女好生挑一挑,我有好幾道關要女婿過呢。要是過不了,可不能娶我家閨女。就是我兒子娶你閨女。”

  大公主當下就不想與秦鳳儀做親家了,秦鳳儀得意的睨著大公主手裡的玉釵,道,“言出無悔,你收了我家信物,咱們這親家可就算定下啦~”

  好吧,因著欠秦鳳儀這麼個大人情,何況,倘是真應了秦鳳儀說的,秦家兒子像李鏡的話,大公主與張羿也都是願意的。而且,一想到閨女像爹,倘秦家閨女如秦鳳儀這般,當然不是說秦鳳儀不好啦,但,大公主張羿夫妻一想到要有個酷似秦鳳儀的兒媳婦進門,心理上也是有些吃不消的。

  大公主便道,“好吧。”

  秦鳳儀看大公主不大樂的樣子,安慰她道,“以後你家兒子要是十分出眾,也可以競爭一下我家女婿人選啦。但如今已是有個勁敵,我大舅兄家小猴子也想娶我家閨女,不過,我不大喜歡小猴子,長得太醜啦~”

  李鏡說他,“什麼小猴子,是壽哥兒。”李釗長子大名還沒取,小名兒也是景川侯給取的,叫壽哥兒,取長命百歲,健康長壽之意。讓李鏡來說,她娘家侄兒簡直是聰明與美貌的化身。不過,秦鳳儀一向實在,自從洗三禮上見了這孩子一回,秦鳳儀去岳家向來是問都不問人家一句,而且,私下偷偷給人家取外號叫小猴子:就是因為這小孩兒長得忒醜了有沒有~

  而且,不是秦鳳儀說,非但長得醜,這名子也是土暴了~就憑小猴子這土鼈名兒,秦鳳儀就基本上把他從女婿侯選名單裡剔除了。不過,現下還是要同大公主夫妻吹一下牛的。

  不管怎麼說,兩家是定下了兒女親事。

  當天大公主欲設酒款待秦鳳儀李鏡夫妻,不過,夫妻二人還是婉拒了。李鏡的話是,“以後吃酒的時候長著呢。”,秦鳳儀的話是,“親家公剛回來,你倆先親近一二唄~”,還帶一臉壞笑,虧得大公主與張羿也不是什麼太薄臉皮的人,不然,就秦鳳儀的打趣也叫人有些吃不消啊。

  秦鳳儀與李鏡辭了兩人去,二人坐車回家。

  待回了家裡,見過秦老爺秦太太,秦太太還挺關心的問,“那個張將軍回來啦?”

  “你兒子出馬,有辦不成的事麼?”秦鳳儀一幅得意樣兒,丫環捧上茶來,他還不自己接家,擺臭架子,拉長音道,“媳婦把茶遞給我~”

  李鏡一笑,接了丫環捧來的茶,遞給秦鳳儀。秦鳳儀這才接過吃了一口,便與家裡人說了如何把張羿自宮裡接出來的事,秦老爺秦太太聽說兒子給自家還沒影兒的孫子又尋了門親事,秦太太道,“阿鳳,之前孫子不是定了大舅爺的閨女麼?”雖然她家大舅爺第一胎生的是兒子,但以後也是會生閨女的啊。

  秦鳳儀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大舅兄生得不是兒子嘛,我就為咱家大寶另定了個媳婦。”

  李鏡道,“也不提前跟我商量一聲,難不成,我哥以後就不生閨女了?”

  “咱家又不只生一個兒子,誰叫大舅兄這回生得是小子啊?只好讓大舅兄以後競爭一下咱家二兒媳婦的位子啦。”秦鳳儀還一臉邀功模樣,問爹娘媳婦,“我這親結得如何?”

  秦老爺秦太太一向是個沒原則的,只要是兒子定的事,他倆就沒有說“不”的時候,此時,兩夫妻亦是滿嘴稱好,誇兒子有眼光有智慧。秦鳳儀得一頓誇後,就心滿意足的與媳婦回房換衣裳了。他還跟媳婦臭美哪,秦鳳儀道,“這事兒在我心裡轉悠好幾天了,咱們可不能白跑這些時日,而且,陛下待我好,我早想與陛下做個親家的。可惜二公主三公主年歲太大了,而且,公主啥的,縱陛下待我好,怕咱兒子以後也不好高攀。大公主這兒,真是千載難逢的良機啊!”秦鳳儀很是感慨了一回,然後,與李鏡道,“媳婦,瞧見沒,咱兒子,一看就是有福的!”

  李鏡簡直哭笑不得,“我說你怎麼對大公主這事這麼積極,原來早有小算盤。你也是,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秦鳳儀道,“先時不是沒把握麼?總得先把他們這事兒張羅成了,叫他倆欠下咱們的人情,這親事才好開口啊。不然,你看大公主多有野心啊,她家兒子還沒影兒呢,就想娶咱家閨女。這我能應麼?”說得好像他家閨女有影兒似的。

  李鏡道,“那也該提前跟我講,我好有個準備。今天多匆忙啊,就給了公主一根釵做信物。”

  “重要的是信物,不在於是釵還是簪。”秦鳳儀心情極好,與李鏡道,“自此之後,咱們兩家就更不是外人了。親家這親事,陛下說了,一定要低調著辦。不過,該有的三書六禮,還是要有的。媒人就用咱們成親的媒人吧。就是一樣,這成親後,他們是住公主別院,還是住張大哥家呢?”

  李鏡道,“自然是住公主別院。”

  “那張大哥不是跟倒插門一樣的麼?好吧,駙馬本來也是個半倒插門。”

  李鏡笑著推他一下,“在公主跟前可不許這樣說。”又道,“他們不一樣。張嬤嬤本就是公主身邊的乳嬤嬤,為人極好的,張奶公也是個本分人。公主開府時,就一併把他們帶公主府去的。這回公主搬家,他們也跟著一併搬到別院了。”

  秦鳳儀點頭,“那就省事了。”

  因為已是親家,兩家人自是愈發親近。如今張羿平安歸來,接著就是兩人的親事了,大辦是不可能了。不過,該有的禮數也都有,只是皆要低調行事。媒人什麼的,就是秦鳳儀介紹的,他與媳婦成親時的媒婆,秦鳳儀都是相熟的。話說也不知道秦鳳儀這翰林探花怎麼與媒婆子這般相熟,反正,秦鳳儀熟的很。從定親到成親,便是這倆媒婆來往張羅。

  至於請的賓客,張羿家裡便是自家人了,親戚都只是叔伯近親,其他一概未請。大公主這裡,嚴姑娘親自過來要了張請帖,嚴姑娘的話,“別人不曉得,我是必到的。”

  另則就是秦鳳儀夫妻,以及,大公主的娘家人:秦鳳儀把三皇子、六皇子請了來,秦鳳儀的話,“就是低調辦喜事,也得有娘家人哪。”倆人都不是怕朝中物議的,反正三皇子一慣沒人緣兒,六皇子還是小屁孩兒,物議不著他。

  三皇子還帶著新婚媳婦過來幫著張羅了一二,其實,該張羅的,李鏡與公主府的侍女嬤嬤都張羅的差不離了。但三皇子妃能過來,自然是不同的。來的也就是三皇子妃,其他皇家宗室的女眷皆未到場,甚至,也沒什麼動靜。三皇子妃還頗有些憂心,三皇子道,“擔心什麼,反正我名聲一向尋常。”

  三皇子妃:……

  好吧,出嫁從夫,既已出嫁,自然要聽丈夫的。

  於是,大公主再婚,正式賓客就是秦家一家子,娘家人便是三皇子夫妻與六皇子,朋友是嚴姑娘,再者就是景川侯府李家給大公主備了份賀禮讓李鏡一併帶了去。

  大公主再婚,就是這樣悄不聲的辦了。

  不過,排場雖小,但兩人能名正言順的成親,便已是心滿意足的!成親後,大公主要安胎,家事依舊是內闈的事交給張嬤嬤,也就是現在的婆婆幫著管。外頭的事,則是張奶公與張羿父子張羅。

  好在,現下也沒什麼事。

  如果能稱得上事的,也都是宮裡自己的事。大公主這親事辦得幾乎沒多少人知道,在京城連個浪花都沒濺起來,景安帝表示還是很滿意的。

  不過,景安帝還是聽六兒子說了一回。

  六皇子這回還要兼職做姐姐的滾床童子,這差使是六皇子頭一回幹,他新奇的不得了,回宮還跟自家母妃說呢,“就是在床上打幾個滾兒,我不會打滾兒,秦探花還說我笨來著,都是他推著我滾了幾滾。還有大紅包拿呢,阿鏡姐給了我個大紅包,裡頭倆大金元寶,一個就要有半斤呢。”

  六皇子很有些得意,尤其秦探花這厚臉皮的,就推他滾了幾下,就要分他一個大元寶,六皇子說什麼也沒給。因為保護了自己的財產,六皇子決定將這一對元寶做永久性珍藏了都。六皇子正在跟母親說他怎麼保護金元寶的事情的時候,景安帝就過來了,正好一道聽。

  裴貴妃笑問,“你大姐姐高興嗎?”

  “挺高興的。”六皇子年紀尚小,道,“就是人太少了。”

  裴貴妃便問了都有誰,六皇子基本上都認得,便與父皇母妃說了。六皇子道,“秦探花還跟大姐姐做了兒女親家,說以後就是咱家親戚了呢。”

  裴貴妃有些驚訝,看景安帝一眼,笑道,“這可真是雙喜臨門。”

  六皇子笑,“喜事是喜事,就是看秦探花那模樣,可是得意的不得了。而且,大姐姐家閨女嫁他兒子,不是他閨女嫁大姐姐家兒子。秦探花說啦,以後他家閨女定是國色天香的大美女,他還要設很多難題為難想做他女婿的人哪。”

  景安帝與裴貴妃都是一樂,景安帝覺著兒子身上有淡淡酒香,問,“六郎吃酒了?”

  六皇子道,“就吃了兩杯黃酒。”

  待把六皇子打發去休息,裴貴妃悄與景安帝道,“這回大公主的親事,不好大辦。我們也不好賞賜,我給六郎備了份禮,把陛下常把玩兒的一對如意,叫六郎帶了去。”

  景安帝道,“多此一舉。”

  “陛下就當妾身多此一舉吧。”看景安帝那嘴硬的樣兒,裴貴妃才不會去哄她呢。

  而秦老爺秦太太,此刻真是覺著此生都圓滿了,他夫妻二人竟然有幸參加公主的親事,雖然是前公主吧,但也是皇帝老爺的閨女啊!尤其是秦老爺,上回還只是與六皇子同桌吃過飯,這回更是與兩位皇子同席,你說把秦老爺榮幸地,秦老爺回家就去祠堂把這榮耀跟祖宗叨咕了一回,然後,回屋倚著榻就尋思著什麼時候有個恰當的時機在朋友們跟前含而不露的炫耀一回才好!
milayo 發表於 2018-5-23 12:03
☆、第171章 墜馬事件


  把大公主的親事張羅妥當,就到了李釗家兒子滿月的日子。這是侯府嫡長孫, 滿月酒自然是要擺的。不過, 李家並未大作排場, 只是把相近的幾家親戚族人請來一道吃了酒。

  秦鳳儀一向是個要看臉的, 因李釗家兒子壽哥兒生得不大漂亮, 他對這個內侄兒很尋常,雖然平日裡都是聽媳婦誇了又誇, 娘家侄兒如何聰明如何伶俐啥的。但,洗三時親眼見過壽哥兒的秦鳳儀是根本不信的,心說, 長得跟只小猴子似的,能聰明伶俐到哪兒去啊!

  結果,這回一去岳家, 因孩子滿月,就抱了出來讓大家看看。秦鳳儀一見小猴子大是驚訝, 直道, “唉喲, 原來黑呼呼的,又小又醜, 這麼多大功夫,怎麼就變得這般白胖水嫩啦?”簡直是脫胎換骨啊!

  小猴子變好看了,秦鳳儀就很喜歡人家啦, 以前他見著小猴子都替大舅兄發愁, 生怕孩子長大後太醜不好娶媳婦。這回不一樣啦, 以往醜醜的小丑孩兒,突然孩兒大十八變,十分玉雪可愛了。秦鳳儀立刻表示,他要抱抱。

  李釗聽秦妹夫的話就聽得直翻白眼,硬是不給他抱,說他道,“你自己還是個孩子呢,哪裡會抱孩子,看把我兒子摔著。”把孩子給父親看,不給這經常批評他兒子醜的秦妹夫看。

  大概是因著壽哥兒剛生下來委實不大美貌的緣故,他如今這變得白嫩白嫩的,秦鳳儀就覺著很好看了。秦鳳儀跟在大舅兄身邊,擦前蹭後的央求,“大哥,讓我抱抱嘛,乍長這麼好看了啊。”

  李釗頗覺揚眉吐氣,問秦鳳儀,“不給我們叫小猴子了?”

  秦鳳儀賠笑,“我那是說著玩兒的,多親切啊。大哥,讓我抱一抱吧。”

  李釗不大放心,不過,還是教秦鳳儀怎麼抱小孩兒,如何一手托屁股一手托脖子。秦鳳儀很是不屑的對大舅兄表示,“我還用你教,我五歲就會抱小孩兒了好不好!”簡直是魯班門前弄大斧啊!果然,秦鳳儀一抱就是個極標準的姿勢,連李老夫人都說秦鳳儀會抱孩子,秦鳳儀道,“還是祖母有眼光!”他一逗壽哥兒,壽哥兒咧嘴便笑,秦鳳儀愈發得意,“剛大舅兄抱我家小寶兒半日,我家小寶兒都不笑的,我這一抱,小寶兒立刻就笑了。可見是與我投緣。”

  崔氏如今已是出了月子,見就因自家兒子長得好看了,這大姑爺立刻就給兒子自“小猴子”升格到“小寶兒”了,頗是哭笑不得。

  秦太太已是習慣性的在一邊兒誇起兒子,“阿鳳自來就很有孩子緣兒,我們老家附近的孩子們,沒有不喜歡他的。以前鄰居家有個夜哭郎,一到晚上就哭,那孩子,就與阿鳳投緣,我家鄰居還專門請阿鳳過去他家裡睡覺,說阿鳳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小孩子眼睛亮,喜歡他。”

  秦鳳儀也很會逗孩子,什麼學鳥叫、做鬼臉、吹口哨啥的,把壽哥兒逗得咯咯咯的笑出聲來。李老夫人笑道,“可見真是樂了。”

  結果,秦鳳儀這口哨剛吹沒兩聲,就覺著托著壽哥兒的手上一熱,秦鳳儀險沒把壽哥兒扔地上去,慘嚎,“怎麼辦!這小子尿我滿手!”就見秦鳳儀嫌棄的把壽哥兒舉的老遠,然後,手指間幾滴尿液滴下。

  秦鳳儀都要被壽哥兒氣哭了,這小子可真討厭,先時長得醜醜的,這好容易變漂亮了,又尿他一手。不想秦太太卻很是高興,笑道,“這可是滿月尿,吉利的很。”說不得她家孫子也快了呢。

  秦鳳儀看自己袖子也被尿濕了,愈發鬱悶,恨不能現在就把小猴子丟出去!乳娘連忙過來,接了壽哥兒去換尿布,李釗忍笑,起身道,“你今兒有財運,過來換我身新袍子穿吧。”

  秦鳳儀手都伸的老遠,還直抖擻,“這算什麼財運啊。”臭死了~

  李釗帶著秦鳳儀去換衣裳,一面走一面還說呢,“小孩子的屎尿都不臭的,帶著一股奶香味兒。”

  秦鳳儀還真聞了聞自己的手,一臉嫌棄,“這叫奶香味兒?大舅兄,你鼻子沒問題吧?”

  李釗笑,“等你做了父親就知道了。”

  秦鳳儀心說,我就是做了父親也不能把臭的說成香的啊!

  待換好衣裳再過去老太太院兒裡,呵,壽哥兒正嚎著嗓子哭呢,李釗連忙幾步過去,見兒子睫毛上掛著兩顆大淚珠,還一抽一抽的,甭提多招人疼了,問媳婦,“怎麼哭了?”

  崔氏抱著兒子哄呢,道,“你們一走就哭了起來,這是想你了吧。”

  壽哥兒倒真是想人,不過,不是想他爹,是想他姑夫。因為,秦鳳儀一進屋,壽哥兒立刻就不哭了,還轉頭眨巴著一雙淚眼看他大姑夫,李欽打趣,“姐夫,壽哥兒還要你抱哪。”

  秦鳳儀連連擺手,“我可不抱了,萬一拉我身上可怎麼辦?”

  秦鳳儀是很嫌棄壽哥兒,但壽哥兒很是喜歡大姑父,還伸著小手招呼大姑夫抱他,小身子在他娘懷裡一拱一拱的,恨不能躥到大姑父懷裡去,的那叫一個熱情喲。秦鳳儀過去左看右看,逗壽哥兒玩兒,卻是再不肯抱了。李鏡看壽哥兒都拿小手抓秦鳳儀,就說道,“壽哥兒剛尿過,現在還沒到拉的時辰,你抱抱他,看他多喜歡你啊。”

  媳婦發話了,秦鳳儀只好勉勉強強的對壽哥兒道,“那我就再抱你一回吧?”還威脅的刮刮壽哥兒鼻尖,“你再不老實,我可揍你啦~”

  壽哥兒懂什麼呀,他一到秦鳳儀懷裡就露出個大大的笑臉,還拿剛哭過的小臉兒往秦鳳儀臉上蹭,秦鳳儀直叫喚,“唉喲唉喲,你那眼淚珠子,你那鼻涕,唉喲,你蹭我脖子裡去啦~”

  秦鳳儀越是叫喚,壽哥兒以為大人在跟他玩兒呢,笑得甭提多高興了。

  雖然兒子被嫌棄什麼的,李釗崔氏心裡有點小小介意啦,但秦鳳儀就是這麼幅性子,雖則現下也是做官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而且,壽哥兒真是喜歡大姑父,一到大姑父懷裡,人家不逗他,他也高興的了不得,露出個大大的笑臉來。

  只要小傢伙不尿,秦鳳儀抱一會兒也喜歡了,聞一聞,道,“怪香的。”覺著人家小臉嫩嫩的,還親兩口,抱著壽哥兒大家一道說話,秦鳳儀這人,存不住事兒,難免就說起與大公主家做親的事來。

  李釗道,“你這變得可真夠快的。”先還說跟他做親家呢。

  秦鳳儀道,“我又不是生一個兒子,大哥,要是公主生的也是兒子,就看你們兩家誰先生閨女,就是我家大兒媳,誰後生閨女,就是我家二兒媳了啊。”

  李釗道,“想做我家女婿,那也得經過我的考驗才成啊~”

  “我家選女婿的標準可是很嚴格的~”誰還不會拿架子啊,尤其秦鳳儀十分可惡,先時跟他說了做兒女親家,還規定只能是他閨女嫁,秦鳳儀兒子娶,憑什麼啊,李釗早想反悔了!

  秦鳳儀道,“我兒子以後可是要考狀元的!”

  李釗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性子,根本不聽秦鳳儀吹牛鬼扯,“等你兒子中了狀元再說吧。”

  “你別不信。都說兒子像母親,要是像阿鏡,狀元還不是手到擒來!”

  李釗為人十分活絡,道,“那好吧,要是你兒子能中狀元,這親事還可做,要是中不了狀元,免提啊!”

  “你還做舅舅哪,真個勢利眼!”

  “彼此彼此,你少說我。你不勢利,就把你閨女嫁我兒子!”

  “那不成!我以後得好生為我閨女相看親事!”

  “我也如此~”李釗很是氣人的說~

  秦鳳儀心想,大舅兄可真自信,以後大舅兄的閨女肯定沒有他閨女俊的!

  秦鳳儀簡直是斬釘截鐵的就拒絕了自己家閨女嫁李釗兒子的提議,大家笑眯眯的聽著郎舅二人鬥嘴,唯景川候夫人暗想:真不知這秦鳳儀是真傻還是腦子有問題,壽哥兒的媳婦,可就是以後的侯夫人!

  不管秦鳳儀是不是傻,反正襄永侯一家子到了後,大家說笑起來,襄永侯回家都說,“先時就看阿鳳不錯,果然是極不錯的。”壽哥兒的妻子,若無意外,自然是以後的侯府女主人,真是因秦鳳儀拒絕了,反是更見人品。

  襄永侯世子笑,“是啊。壽哥兒可真喜歡阿鳳,簡直是不離他。”

  就因著秦鳳儀這大姑父太受壽哥兒歡迎,秦鳳儀抱他半日,到下午走時都不讓走,秦鳳儀一走,壽哥兒就要嚎,更不要乳母去抱。秦鳳儀簡直是哄孩子的高手,摸摸壽哥兒的頭,捏捏他的小耳垂,摩挲他的小耳朵,壽哥兒就露出個舒服的模樣。秦鳳儀叫丫鬟拿一團棉絮來,裹了個小棉簽,在壽哥兒的小耳窩外輕輕撚著,沒多時壽哥兒就就打起小哈氣,很快就睡了。

  秦鳳儀這一手,把李釗都給鎮住了~秦鳳儀把壽哥兒放床上,乳母過去給蓋好小被子,帶著丫鬟看著壽哥兒睡覺。倆人出去說話,秦鳳儀得瑟地,“瞧見沒,這就是本事!”

  李釗笑,“倒是挺會哄孩子。”

  天色不早,秦家人就此辭了去。卻不想,險釀出大危險。秦鳳儀出門不喜坐車,多是騎自己的照夜玉獅子的,這馬他騎了多年,一向溫順,今日不知怎的,秦鳳儀剛要上馬,這馬就有些不大高興的樣子,走兩步躲了開來,秦鳳儀摸摸馬脖子,安慰自家小玉兩句,方飛身上馬,前面說過,秦鳳儀這上馬的姿勢俊的了不得,李鏡正在車裡隔窗欣賞丈夫上馬的英姿呢,就見秦鳳儀剛上的馬去,那馬卻是一聲長嘶,就瘋了一般狂飆了出去!攬月原是牽著韁繩,他未料這馬突然發狂,攬月反應還算迅捷,用力一扯韁繩,他整個人卻是被帶的一個趔趄,跌了出去!幸而攬月機靈,沒有死拽韁繩,就地一滾,馬蹄下撿了條性命!秦風儀一聲驚呼,大叫,“阿玉!停下!”

  但照夜玉獅子何等神俊,它發狂奔跑,也不過片刻,連人帶馬就沒了影子!

  李鏡一掀車簾就跳下車去,奪過管事的馬就追了過去!李釗也反應過來,不管誰的馬搶過也追了過去!最讓人另眼相看就是秦老爺,這位一向圓潤潤的富家老爺,甭看胖,竟十分靈活,也搶了一匹馬追兒子去了。其他侍從,這會兒都知道自家大爺(大姑爺)的馬出了問題,有馬沒馬的都追了過去幫忙!

  秦鳳儀好在騎馬經驗豐富,他十二歲就會騎馬了。不管這馬如何折騰,秦鳳儀只管伏身抱緊馬脖子。但,這馬一發狂,已是奔上大街了去!秦鳳儀是擔心撞到人啊!

  秦鳳儀抱著馬脖子大吼,“快讓開!快讓開!”

  他也不知道有沒有撞到人,因為,此時已是什麼顧不得了!她覺著,自己小命怕就要交代了!但就在秦鳳儀覺著小命休矣的時候,一位面色微赤的大漢見此情形,上前飛奔數步,一把拽住這馬的韁繩,進而一扯馬嚼子,秦鳳儀都覺著一股奇大無比的巨力生生的阻止了這發狂的駿馬,照夜玉獅子畢竟不是尋常馬匹,他一聲長嘶,人立而起,秦鳳儀此時,直接馬脖子也抱不住,自馬背仰面跌落。他以為自己縱不摔個半死,若被阿玉踩一下,怕也要踩個半死的!

  沒想到,此時另一人閃電般掠過,將他攔腰一帶,遠遠的帶了出去!秦鳳儀驚魂未定,轉頭一看,竟然是平嵐!

  秦鳳儀卻是顧不得剛救了他的平嵐,快步上前,去看自己的馬。就見馬鞍下有血水流下,秦鳳儀連忙掀了那鑲銀馬鞍,就見阿玉背上兩顆小手指肚大小的鐵蒺藜,此時已經深陷馬背,血肉模糊。

  秦鳳儀的眼淚,當時就下來了!
milayo 發表於 2018-5-23 12:04
☆、第172章 小玉的自尊心


  李鏡趕到時,秦鳳儀正抱著馬脖子哭呢。這馬跟秦鳳儀九年, 很有感情, 不停的伸出舌頭舔秦鳳儀。

  李鏡下馬,連忙過去看秦鳳儀, 見丈夫並無大礙, 一顆心才算放回肚子裡。秦鳳儀抹抹眼淚,把兩顆鐵蒺藜給媳婦看。李鏡眉毛一皺, 問丈夫,“沒事吧?”

  秦鳳儀道, “沒事,阿嵐和這位柳大哥救了我, 要不然, 非撞到人不可。”

  李鏡聞言,連忙同平嵐和哪位面色微赤的男子道謝, 李鏡與平嵐是熟的, 只是看著那高大男子十分眼生, 平嵐道,“這是工部柳郎中。”

  說話間, 李釗與秦老爺等人已是趕了過來。李釗是認得柳郎中的,只是有些意外,不過,柳郎中是工部名人。李釗與平嵐打過招呼, 平嵐道, “我剛回京, 與柳郎中自兵部出來,見到秦探花這馬發狂,虧的柳郎中將馬攔了下來。”

  李釗再次謝過二人,平嵐笑,“何需如此客氣。”

  柳郎中看秦鳳儀一眼,沒說什麼。

  秦鳳儀雖是心疼阿玉心疼的緊,但也知道柳郎中、平嵐兩個救了自己的性命,雖先時已是謝過一次,但,救命之恩,如何謝都不為過的,遂帶著一雙兔子眼又過去跟人家道謝。

  平嵐看他哭的那樣,而且,秦鳳儀這馬本就是京城有名的名駒,知他心疼這馬,平嵐與他道,“好生查一查。”

  秦鳳儀點點頭,哽咽,“真是太壞了。”秦鳳儀真是寧可是自己踩倆鐵蒺藜,小玉從小跟著他,看小玉受的傷,秦鳳儀都心疼死了。

  一時,秦老爺也趕到了,見兒子哭的眼睛都紅了,秦老爺拍拍兒子的背,安慰道,“小玉這傷,請個好大夫來,就能醫好了。”

  秦鳳儀點點頭,帶著哭腔道,“我要知道是誰害小玉,我非打死他不可!”

  平嵐很想說,這明明是害你好不好!

  不過,秦鳳儀顯然不做此想,在秦鳳儀看來,這就是害他家小玉重傷的兇手啊!

  秦鳳儀很是傷心,摸摸小玉的頭,拍拍它的脖子,秦太太簡直是跑來的,顧不得喘口氣,先把兒子從頭到腳摸個遍,確定兒子沒傷著,方一屁股坐地上,念起佛來!

  秦老爺忙過去,扶起自家老妻。

  過一時,攬月等人方跑了來,秦鳳儀把小玉交給攬月牽著,讓辰星去請大夫,李鏡把兩顆鐵蒺藜交給兄長,見秦鳳儀臉色很差,就先帶著秦鳳儀坐車,回家去了。

  秦鳳儀路上又哭了半路,李鏡勸他,“你就別哭了,小玉的傷,養養就好了。”

  “我是在想,誰這麼斷子絕孫的要害小玉!”

  “這是想害你!”害小玉做什麼啊,小玉就是一匹馬而已!

  “害我做什麼啊,我又沒得罪過誰!”秦鳳儀都不能信有人會害他,他覺著他人緣好的不得了,誰會害他啊!

  李鏡道,“人要是有了壞心,你打個噴嚏都可能是得罪了他,何況,這世上沒有沒得罪過人的。等父親查一查吧。”

  秦鳳儀恨聲道,“叫我知道誰發的壞心,我非宰了他不可!”

  秦鳳儀半路就開始想曾得罪過誰了,回家與媳婦道,“實在想不起得罪過誰。”

  李鏡道,“那就算了,先回房歇一歇吧。”

  秦鳳儀道,“我去看看小玉。”

  李鏡看丈夫那模樣,不讓他去斷然不能放心的。李鏡知道小玉是從個小馬駒的時候就跟著丈夫,情分不同,先讓他洗了回臉,才讓他去看著大夫給小玉治傷了。

  秦太太不愧秦鳳儀他娘,母子倆咬牙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道,“真不曉得哪個黑心肝的,這麼害咱們阿鳳!”

  “是啊,阿鳳雖則跳脫,但為人處事也鮮少與人結怨,誰會這樣恨他?”秦老爺也覺著奇怪,皺眉,“還用得是這樣的市井手段。”要是官場上的傾軋什麼的,鮮少人用這樣直接害人性命的。

  李鏡道,“這事好查,今天騎馬過去時是好的。小玉無非就是在我家的這段時間被人做的手腳,馬棚裡的事,我家一查便知。”

  秦太太憂心忡忡,問兒媳婦,“這能查明白麼?”

  “今日家裡請的人並不多,我家那裡查問一下馬棚裡的小廝管事,一會兒再問一問攬月,今日是誰看的馬。”李鏡對此並不驚慌,亦不似秦太太這般憂心,李鏡道,“母親放心吧,這事,我心裡有數。”

  秦太太忙問,“媳婦是知道是誰害得阿鳳?”

  李鏡點頭,“約摸是猜到了些,只是無憑無據,眼下不好說。待得了證據,我定要那人好看!”

  秦鳳儀因著小玉受傷的事,晚飯都沒吃。李鏡便與公婆一道用飯,秦老爺秦太太見兒子都沒心思吃晚飯了,均擔心的了不得,秦太太連忙叫廚下給兒子留些菜,又把那害兒子的賊人拎出來罵了一頓,秦老爺是兒子不吃飯,他也沒胃口了,想著要不要去勸勸兒子,但看媳婦坐得那樣穩,而且,看媳婦不急不徐的用餐,秦老爺又覺著自己乍乍呼呼的跑去看兒子不大好。李鏡道,“您二老不必擔心,現在過去勸他也吃不下,一會兒我與他說說就好了。”

  倆人看李鏡這麼有把握的樣子,也便繼續吃飯了。

  待李鏡用過晚飯要回房,秦太太連忙道,“媳婦只管去吧,廚下留了飯菜,若是阿鳳有什麼想吃的,也只管吩咐廚下就是。”

  李鏡笑,“經常這樣有點事就不吃飯,還給他留什麼飯,叫廚下把飯菜都自己分吃了,餓他一頓才能長長記性。”

  秦太太連忙要說兒子今兒個是傷心過度,與小玉感情似海深啥的,但看兒媳婦眼中含笑,似是開玩笑的模樣,秦太太正尋思要不要跟媳婦解釋一下兒子不吃飯的事兒呢,就見兒媳婦一福身,回房去了。秦太太心疼兒子,與丈夫道,“兒媳婦心寬哪。”有些媳婦,見到自家男人都吃不下飯了,自己哪裡還吃得下啊。自家兒媳婦不一樣,看比往日吃得還要略多些的。

  秦老爺道,“那是開玩笑呢,上回阿鳳晚飯吃得少,兒媳婦還不是特意讓廚下給他燒了雞湯面。”

  “倒也是。”秦太太這般一想,也便釋然了。

  李鏡回屋,見秦鳳儀正在案前用功,她抬腳過去一看,就見秦鳳儀正皺眉思量著什麼,案中一張白紙,紙上寫了三個字:仇人榜。

  然後,他就啥也沒寫了。

  李鏡道,“你不要想了,我知道是誰。”

  秦鳳儀連忙問,“是誰?”

  “這種在馬鞍下偷偷放鐵蒺藜的事,不是什麼正當手段,便是略有些檔次的官場中人,也不能做這樣下三濫的事。若所料未差,應是恭侯世子做的。”李鏡道。

  “恭侯世子?”秦鳳儀想了一會兒,道,“我不認得他啊。”

  “就是前大駙馬!”

  秦鳳儀這才醒過悶兒來,秦鳳儀道,“可我也沒與他打過交道啊,而且,上回他說咱家閒話,我看大公主已是著人捶了他一頓,就沒再尋他麻煩!他為何要害我!”秦鳳儀覺著自己對恭候世子簡直寬宏大量!

  李鏡道,“大公主的事,都是咱們在為她和張將軍跑動,說不得便是忌恨咱們。”

  “這有什麼可忌恨的,不是他先把事嚷嚷出去的麼?”秦鳳儀都不能理解這腦回路,道,“他把事說出去,鬧得滿城風雨。而且,他說出去,不就也是不想與大公主再做夫妻的意思麼。大公主正好也不願意與他再過了,如此,兩相和離,各自歡喜。如今,大公主已是再嫁,他也當將心愛的女子另娶。不就各過各的日子了麼,他為啥要忌恨咱們?就是忌恨,也該忌恨大公主啊!”

  李鏡道,“他敢去害大公主?別看現在陛下削了大公主的封號,但大公主畢竟是陛下的長女,倘有個閃失,恭侯一家子就完了。不過,還是著人打聽一下,讓張大哥防備著些吧。”就恭侯世子這鬼祟手段,不敢對大公主下手,說不得要對張將軍下手的。

  秦鳳儀一想,可不是麼,連忙打發人去大公主那裡說了一聲。

  秦鳳儀還問媳婦,“確定就是恭侯世子麼?”

  “你不曉得,他這個人,於朝中差使素來不上心,反是受與些所謂的‘江湖人士’來往,就愛弄些鬼鬼祟祟的事。”李鏡道,“京城的公門侯府,若底蘊深厚的,大都會養些高手,這也只是家裡供俸一類。咱們出錢,他們出力。可恭侯世子不一樣,把那些人當座上賓、當俠客,你要是真有這樣一等一的人,這樣待他們也不錯,稱得上敬賢禮士。你是不知道他招攬的那些個人,皆是市井中雞鳴狗盜之才,還當自己如何如何英雄了得!你說,一個侯府世子,你有本事,也是往正經事上使,把朝廷的差使辦好,也給家族增光添彩啊,他不是,他是把那些鬥雞走狗的事看得比天還大,成天就是這個義氣那個合俠義的,還當自己如何如何了不得呢。”

  秦鳳儀怒道,“要真是他害我和小玉,我非宰了他不可!”

  李鏡勸他道,“也不必真就一刀捅過去,你一刀捅死他,你也得償命。再者,今日救你的柳郎中,你知道他是誰?”

  秦鳳儀一想,道,“恭侯府不是姓柳麼,這柳郎中難道是恭侯府的人?”

  “現下只能算是恭侯府的旁支了。”李鏡道,“柳郎中是恭侯世子嫡親的叔叔。”

  “那不對啊,按你說的,這事是恭侯世子幹的。難不成,他害我,他叔叔救我?”

  李鏡歎口氣,“柳郎中與恭侯府是兩碼事。你不曉得,恭侯府原本也不是這個糊塗樣,我聽祖父說,往二十年前說,恭侯的父親柳侍郎在世時,柳侍郎在京城素有令名,現下朝廷的軍中用刀,就是柳侍郎親自帶人改良過的,較之先前的軍刀,更為鋒利。聽祖母說,他為人行事更是一等一,柳家原只是小官宦之家,便是因柳侍郎才幹過人,他三十五歲就被提為兵部侍郎,先帝極為看重他,後來把柳妃娘娘指給陛下為正妻,皆因柳侍郎之故。我聽祖母說,那會兒柳家雖不是公門侯府,但家中能出一位皇子妃,竟沒人覺著柳家高攀,可見柳家當年的勢頭。”

  “柳侍郎膝下二子,長子便是現在的恭侯,恭侯自來庸碌,他這名聲,不是一日。柳郎中為恭侯次子,雖不比柳侍郎當年,但不論在坊間,還是在衙門,他風評都很不錯。”

  秦鳳儀道,“你說,會不會是柳郎中知道恭侯世子要害我,然後,特意救我的?”

  “柳郎中與恭侯府關係平平,再者,恭侯世子倘要下手,若是嚷嚷得連柳郎中都曉得,那估計咱家也早聽得信兒了。”李鏡道,“先看看再說吧,只是這回欠柳郎中一個人情,估計很快就能再還給他了。”

  秦鳳儀一向很信賴媳婦的判斷,只是,知道是誰害他之後,秦鳳儀也就不在苦想自家的仇人榜,轉而去床上長籲短歎了。李鏡原是最見不得男人這般歎天歎地,不過,今天歎個沒完的是自己丈夫,李鏡雖也不大喜,還是心疼他,遂過去勸道,“小玉的傷不是沒大礙麼。我想著,過上十天半個月,就能好了。”

  秦鳳儀正色道,“男子漢大丈夫,受傷算什麼!就是這回被小人所害,憑小玉的剛強,也是能挺過來的!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那你擔心什麼?”

  “你不知道,小玉因生得好,平日間十分臭美,它長大後,我給它找過好幾匹不錯的母馬,可它嫌人家生得不大美貌,都不樂意。小玉是一匹心氣兒很高的馬,如今傷雖好愈,可大夫也說了,背上是要留下疤的。你說說,以小玉的自尊心,它可如何受得了哦。”秦鳳儀惆悵的了不得,“今兒我讓廚下煮了雞蛋,拌在黃豆裡喂小玉,他以前可愛吃這個了,今兒也沒了胃口。小玉肯定是擔心相貌受損,傷心的飯都吃不下了。”

  李鏡聽秦鳳儀嘀嘀咕咕的說了這一通,心說,真是什麼人騎什麼馬!
milayo 發表於 2018-5-23 12:57
☆、第173章 奪爵


  秦鳳儀心疼小玉心疼了半宿, 到半宿就心疼的餓了。秦鳳儀這人, 天生會撒嬌, 以前餓只管吩咐丫鬟, 現在不一樣了,自從娶了媳婦,他不吩咐丫鬟了,只與媳婦叫餓。李鏡說他, “吃飯時不吃, 半夜又餓, 我早叫廚房熄火鎖門了,你就喝兩杯茶墊饑吧?”必要給這不好好吃飯的傢伙一個教訓的。

  秦鳳儀慘叫, “真沒給我留飯?”

  “沒, 以為你不吃呢。”

  秦鳳儀眨巴下桃花眼, 湊過去挨著李鏡道,“媳婦, 你聽到什麼聲音沒?”

  李鏡挑眉, 秦鳳儀肚子咕嚕一聲,李鏡真是給他逗笑了,拍他一下道,“下回再不好好吃飯,可就真不給你留飯了啊~”

  秦鳳儀乖乖點頭,李鏡這才命廚下給他取來飯菜, 秦鳳儀一看, 還有自己心愛的焦炸小丸子, 當下大為感動,拉著媳婦的手道,“咱們一起吃吧。”

  李鏡道,“我不餓,你吃吧。”

  “吃點兒吧。”夾個小丸子給媳婦,李鏡也就吃了。

  秦鳳儀填飽肚子,方與媳婦休息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去看小玉,見小玉背上的傷結了痂,秦鳳儀此方放下心來,又安慰了小玉一陣,看小玉不若往日精神好,秦鳳儀喂小玉吃過草料,才稍稍放下心來。

  張羿與大公主還親自過來一趟,李鏡與大公主自去說私房話,張羿與秦鳳儀一起去看小玉,張羿武將出身,看過小玉背上的傷,張羿道,“好在都是皮外傷,養上一個月也就好了。”

  今天太陽好,秦鳳儀與張羿就在外頭曬太陽說話,秦鳳儀道,“張大哥,你說,人怎麼這麼壞呢?真刀真槍的,我都不怕!你說,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做這樣陰損的事!”

  “所以,你以後做官,這些事上得留心了。”張羿乾脆教導了些秦鳳儀這些親隨一些出行的注意事項,像這些在馬鞍上做手腳,其實還有譬如在馬車,轎子,抑或行路時要留心的事項,不要以為朝廷就如何古板,事實上,這些下三濫的手段,如張羿這樣做過公主親衛將領的,都做過專門這方面的訓練。

  秦鳳儀跟著學了些,長了不少見識。

  秦鳳儀因為生的好,本就是城中名人,他的馬發狂的事,許多人都看到了,原也不是什麼秘密,且,事關神仙公子,京城簡直傳的飛快。連在家的方閣老都聽說了,老頭兒在家坐不住,親自過來看望自家小弟子,見小弟子沒事,老頭兒才放下心來,見小弟子的愛馬受傷,回家後還送了小弟子一匹馬。

  秦鳳儀得師父送匹好馬,心裡自然高興,不過,自從小紅到了家裡,小玉越發憂鬱了。連吃草料都是,秦鳳儀不喂嘴裡不肯吃了。背後兩馬還要掐架,攬月都說,“不敢叫它倆在一個馬棚,只要在一個馬棚,就開始打。”

  而且,只要秦鳳儀一騎小紅,小玉就是一幅生無可戀臉,還會絕食,草料也不肯吃了。秦鳳儀無法,只得把小紅送還給了他師父,秦鳳儀道,“倆馬在一處不成,小玉都不肯吃飯了。”把小紅物歸還主,秦鳳儀這一回去,小玉見討厭鬼沒跟著主人回來,都不必秦鳳儀喂,就吃得特別香。秦鳳儀彈它腦門兒,笑,“還學會爭風吃醋啦~”小玉拿大頭蹭蹭主人的手,又去拿舌頭舔主人的手。秦鳳儀看它精神百倍的模樣,心下很是歡喜。

  小玉精神頭兒好了,秦鳳儀就將受驚的事忘了一半,不過,攬月過去賠那些被小玉撞翻的攤子什麼的,也花了上百銀子。

  待將這些事料理清楚,景川候的調查也有了結果。

  景川侯原就主持過斥侯工作,女婿的馬在他府上被人動了手腳,景川侯更是不能忍,三天就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做手腳的並不是景川侯府的下人,那日壽哥兒滿月,景川侯府雖未大辦,也請了幾家要緊的親戚朋友。事兒是李老夫人的娘家侄兒家裡的一個小子做的,說來真是叫人沒法兒說,李老夫人出身京城謝氏,謝氏也是京城大族,李老夫人的娘家侄兒如今在大理寺任少卿,娶妻柳氏。這位柳氏還是現下恭侯的姐姐,柳氏是隨丈夫謝少卿過來賀景川侯府長孫滿月的。便是柳氏一位陪嫁的丫環的兒子,當然,這位陪嫁丫環如今已是謝家的管事媳婦。

  因柳氏一向信任陪嫁,這管事媳婦在少卿府也算有些臉面,她兒子時常跟著老爺太太的一道出門。結果,就是這小子,給秦鳳儀的馬做了手腳。

  可說來,這小子與秦鳳儀無冤無仇的,如何會去害秦鳳儀?再一查,好吧,因他母親是柳氏的陪嫁丫環,恭侯府還有個姑媽,如今在侯府也做了管事媳婦。這小子家與姑媽家雖都是奴婢下人出身,但因都在京城,彼此時常走動。這一走動,就出了問題。反正本身也不是什麼正路人,還遇到恭侯世子這麼個奇葩。

  像秦鳳儀說的,恭侯世子自己把大公主不名譽的事鬧得滿城皆知,而且,這樣公主懷了別人的孩子的事,你要不說出去,私下與皇家解決,還有可能走些關係,繼續與大公主做個明面兒夫妻。你這都嚷嚷的全城人都曉得了,大公主怎麼可能還與你繼續過下去。

  恭侯世子不見得喜歡大公主,但,他委實沒料到會大公主會與他和離,直接丟了駙馬的頭銜。說來,恭侯世子的想法委實與眾不同,不說別個,你把公主鬧臭,就算她不與你和離,你這個駙馬還有什麼地位可言嗎?你把事情鬧大,十停人中九停九得以為你不想與大公主過了好不好?

  可恭侯世子不這樣想,恭侯世子想的是,借此醜事叫一向厲害的大公主丟回大臉,以後再不敢在他跟前擺什麼公主的臭架子。

  結果,陛下讓他們和離!

  這完全出乎了恭侯世子的意料啊!

  整個恭侯府,都不願意失去大公主。

  只是,待他們想挽回的時候,秦鳳儀李鏡這對夫妻簡直是不要命的去撈大公主。先時恭侯府只是覺著秦家多事,就是撈公主,也該是咱們應該做的事好吧?

  只是,如果恭侯府做此想,那麼,這豈不是又是一樁自相矛盾?大公主之事暴發之來,皆是恭侯府放的消息,你們既是把大公主搞臭,如何還要撈大公主?

  這等神一樣的邏輯,便是秦鳳儀的思維也是想不明白的。

  秦家夫妻根本與恭侯府也不熟,只是,待他夫妻厚著臉皮求了不少人,終於把大公主、張將軍都撈出來的時候,殊不知恭侯府已是把這對夫妻恨到了骨子裡。甚至,恭侯府都懷疑,大公主與姘頭張羿有私之事,這對夫妻恐怕就是直接的參與者。不然,就大公主與張羿的狗屎名聲,誰會願意與他們做親家職!

  偏偏,秦家就願意!

  這裡頭要沒貓膩,恭侯府都不能信!

  好在,恭侯雖恨,恭侯還有理智。他知道,哪怕秦鳳儀官階不高,但他關係複雜,頗有靠山,而且,現下是御前紅人,並不好惹。

  恭侯世子的智商就明顯不如其父了,畢竟,恭侯雖有個庸碌名聲,這些年在京城也是四平八穩的過來的。恭侯世子咬牙切齒之際,是必要給秦鳳儀好看的!然後,就想了這麼個小人法子,想著給秦鳳儀的馬做手腳,直接把秦鳳儀從馬上摔下來摔死才好!

  而且,秦家無防備之下,還險給恭侯世子做成!

  若秦鳳儀當真命短,說不得真就得叫恭侯世子害了。

  可他偏偏是個命長的,小玉是傷得比較重,可秦鳳儀只是受了些驚嚇而已。接著就是景川侯府接手此事,直接就查到了謝少卿府上的下人。景川侯與謝少卿是嫡親的姑舅兄弟,一向關係不錯,不然,景川侯府長孫的滿月酒,也不能請謝少卿過來。

  景川侯親自過去同謝少卿說的此事,當時謝少卿就命把小廝提來,景川侯是主持過斥侯工作的人,謝少卿是大理寺二把手,一個小廝,那小廝簡直是沒片刻就將事抖個乾淨,謝少卿氣個好歹,還得先與李表弟賠個不是,這虧得沒出事,倘有個好歹,傷著秦鳳儀,謝少卿心裡如何過意得去呢。

  只是,這事要怎麼處置,反成了難題。

  畢竟,小廝是謝少卿府上的,倘恭侯世子死都不認此事是他指使,當然,有點腦子的都不會認,反是拖了謝少卿下水。

  景川侯與謝少卿商量後,此事並沒有經官,謝家很過意不過,謝太太自然也少不得被謝少卿埋怨一回。謝太太也氣啊,先打點了份厚禮,與丈夫過去瞧了秦鳳儀一回。

  秦鳳儀倒沒什麼,他與謝少卿不熟,而且,當著謝少卿的面兒,很知道給他岳父面子。秦鳳儀道,“岳父說怎麼著就怎麼著吧,我聽岳父的。”

  私下卻是與岳父道,“難不成就這麼算了?我家小玉傷的重極了!半條命都沒了!”

  剛把小紅從家裡趕走獨佔主人寵愛正在馬棚裡吃著香噴噴草料兼養傷的小玉表示:……主人說的好!

  景川侯道,“你未有大事,此事就是報上去,恭侯世子無非就是丟了爵位。況他也不會傻到去認罪,結果多是咱們鬧個灰頭土臉。”

  “那要怎麼辦?”但要秦鳳儀咽下這口氣也是萬萬不能的!

  景川侯道,“我自會給你出了這口氣就是。”

  然後,憑秦鳳儀再如何問,景川侯卻是不肯多說,景川侯的話,“你如今也當差了,多留心,便能明白。”想叫大女婿自己去悟。

  秦鳳儀倒是挺留心,結果,留心好幾天也沒見恭侯世子也跌下馬來摔個半死啥的。秦鳳儀與媳婦道,“岳父是不是糊弄我呢。”

  李鏡真是無語了,道,“難不成同樣去打發人給柳世子的馬做手腳,那與告訴天下人這事是咱家做的有什麼差別。”

  “不這樣,還能怎麼著?”

  李鏡看他這笨的,便告訴他了,“叫他丟了爵位,比讓他從馬上摔下來,豈不痛苦百倍!”

  秦鳳儀此方恍然大悟,原來他岳父是打算把柳世子爵位弄沒啊?

  秦鳳儀問媳婦,“有沒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

  李鏡笑,“你慢慢等著就是,這事不能急。”

  秦鳳儀恨不能立刻就見到大仇家倒楣,哪裡有不急的。好在,景川侯手腳也俐落,關鍵是,就柳世子這樣的人品,先時因著他大駙馬的身份,人人讓他三分則罷。今他與大公主已是和離,大公主被削尊位,自然沒討得好。可把大公主之事鬧得滿城風雨的柳世子,難不成就有好了?

  況,本就是滿頭小辮子的人。

  不過,柳世子被奪世子一爵,還是有秦鳳儀一點功勞的。

  因為秦鳳儀被宣召進宮陪景安帝說話,景安帝不知是有意不是無意,說到柳世子,“近來禦史多有上書參他諸多荒唐事,你們年紀差不離,朕想著,年輕人嘛,哪裡有不犯錯的,知錯能改,也就是了。”

  秦鳳儀一聽這話,頓時有些急,連忙瞪圓了一雙桃花眼,道,“那也得看什麼錯好不好?陛下也忒好性子啦。”

  “嗯,什麼錯啊?”

  秦鳳儀哼一聲,他是個存不住事的,吧啦吧啦的就把先前柳世子傳他媳婦閒話,還有害他從馬上摔下來的事給說了。秦鳳儀道,“先前我就想揍他一頓,可大公主那時先叫人打了他,看著大公主的面子,我才沒跟他計較。上回小寶兒滿月,要不是我家小玉強忍傷痛,我要是從馬背摔下來,還不得摔去半條命啊!這樣的壞人,陛下還要算了不成?”秦鳳儀大是不滿。

  景安帝看他氣的臉都圓了,不禁好笑道,“我說怎麼參奏柳世子的奏章增多,原來是景川在為你出氣啊。”

  秦鳳儀雖有些天真氣,到底不笨,他這一想就想明白了,笑哼,“陛下竟然套我話!”他又道,“您就是直接問我,我也會告訴你的!”

  “那先時怎麼沒聽你與朕說。”

  “陛下不知道,柳世子可壞了,他是收買了他姑媽陪嫁媳婦的家的小子,他姑媽嫁的是謝少卿。謝少卿又是我岳父的表弟,他還給我送了很多禮物,覺著對不住我。哎,我想想,這到底也與謝家不相干。誰家表少爺要收買姑媽的陪嫁下人,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這就是報官,柳世子死活不認,我也沒法子啊。跟陛下說,又沒證據,柳世子又不會認是他害的我,倒是謝少卿說不清了。可想一想,我跟謝少卿認都不認得,他是我媳婦娘家表叔,平日間都沒什麼走動,總不會是他發了失心瘋害我。不過,我也不能白吃這樣的虧啊。只有千年做賊的,哪有千年防賊的。柳世子要是覺著這回沒害了我,下回再想別個法子,我還不早晚叫他害死!”

  秦鳳儀道,“您說,他多壞啊。我根本沒得罪過他,我媳婦說是因為他嫉恨我家與大公主交好之事,可這跟他有什麼關係?我與他見都見過,就是他與大公主和離,還是全怪他自己。娶了媳婦不好生疼媳婦,與媳婦過日子,左一個通房右一個小妾,搞出一屋子庶子,誰會願意跟他過日子啊!他不檢討自己的不是,反是過來害我,分明就是看我好欺負!他怎麼不去害大公主?不就是因陛下您是大公主親爹麼!陛下,您可得為我做主啊。”

  秦鳳儀把滿肚子對柳世子的不滿都與景安帝說了,秦鳳儀的話,“您要不給我主持公道,要是哪天我叫他害死了,您可得擔責任的。”

  景安帝原就看柳世子不順眼了,聽秦鳳儀說了此事始末,景安帝也有些生氣,主要是,秦鳳儀一向得他心,且,有柳世了這個對照姐,秦鳳儀真是怎麼看怎麼招人疼。

  秦鳳儀險些叫馬摔了的事,景安帝也聽說了些,此時,難免細問他一回。得知是叫小人在馬鞍下偷埋了鐵蒺藜,景安帝也不禁大是皺眉。秦鳳儀道,“我家小玉,從是個小馬駒時就跟著我了。要不是小玉通人性,不說會不會摔著我,街上那許多人,萬一撞到人可如何是好!哎,你沒見我小玉給傷的,可是心疼死我了。”

  秦鳳儀現下想想小玉的傷都很是心疼,景安帝看他這樣,便道,“真的禦馬監好些駿馬,送你一匹就是。”

  秦鳳儀道,“我小玉可是照夜玉獅子,再說,小玉現在可愛吃醋了,前幾天師父送了我一匹棗紅馬,小玉很不高興,天天跟人家打架。我一騎那紅馬,它還要絕食。我現在,天天用兩條腿走路。”

  景安帝想了想,問,“你那馬是公馬還是母馬?”

  “公馬。”

  “朕送你一匹母馬,肯定不會再打了。”

  “不成,我小玉眼光高,它三歲時就有很多朋友想他們的馬跟小玉配種,我也給小玉尋過不少好馬,它都看不上!”

  “朕有匹踏雪,神俊漂亮的了不得,你帶回去,朕就不信,你那小玉還不老實。”

  出於對皇帝陛下的信任,秦鳳儀就把踏雪騎回去了。說來,踏雪真是一匹極漂亮的馬,渾身烏羽一樣的皮毛,如同上好的絲綢,唯四個馬蹄處生了一抹雪白,故名踏雪。

  沒幾天,秦鳳儀高高興興的進宮,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樣,同皇帝陛下道,“小玉看上踏雪啦~天天追踏雪屁股後頭跟人家玩~”

  景安帝笑,“朕的話沒錯吧。”

  “沒錯沒錯,陛下,你怎麼知道小玉一定能看上踏雪的。”

  景安帝還賣關子,“天機不可洩露。”

  秦鳳儀直樂,求了景安帝半日,景安帝才把訣竅告訴他了。倒是景安帝要削柳世子之爵,竟還有人替柳家求情,愉老親王一句,“德不稱其任,其禍必酷;能不稱其位,其殃必大。”

  一向對朝政鮮少發表意見的愉老親王突然發聲,柳世子之爵,就此削去!
milayo 發表於 2018-5-23 12:59
☆、第174章 刺殺


  愉老親王的突然表態是許多人沒料到的, 就是景安帝也有些吃驚,這個王叔一貫就是管一管宗室事的, 於朝中之事鮮少理會。

  不過, 許多人乃至景安帝都認為, 老親王是痛恨當初恭候府對大公主之事到處宣揚, 以致皇家宗室丟盡臉面,今柳世子行事不謹,愉老親王落井下石啥的, 也不算稀罕。

  愉老親王下了朝還跟自家皇帝侄子說呢,“恭候簡直教子無方!他家的爵位, 陛下還需慎重,不求德才兼備, 起碼德行無虧方堪配世子位!”

  景安帝安慰了叔叔幾句,愉老親王私下道,“我這把年紀, 無兒無女的, 也沒什麼牽掛。倒是秦探花可憐見的, 好好的孩子, 都是做好事, 沒做過一點惡,前些天竟被人暗害,險沒出了大事!這是朝廷命官, 若都似柳家行事,誰不好就用這樣的陰祟手段去害人, 咱們朝廷的好官,還不都被他家給害了呀!”

  景安帝才知道,他叔完全是為了給秦鳳儀出氣啊!

  景安帝道,“鳳儀的事,王叔也知道了。”

  “哎,把我嚇一跳。原我不欲多管,畢竟這個時候,倒叫朝中小人說咱家是因為阿俐的事找恭候府的麻煩。只是,秦探花之事,太下作了。哪裡能忍得!

  景安帝道,“到底沒有確鑿證據,王叔在外頭還是不好直接說的。”

  愉老親王道,“我曉得。”

  叔侄倆說了會兒話,愉老親王便告退了,還著人給秦鳳儀送了回獅子頭壓驚。秦鳳儀過去看愉老親王,倆人別看年紀上差了不少,硬是能說到一處去,秦鳳儀說到家裡小玉與踏雪做朋友的事,很是高興,與愉老親王道,“我家小玉是有名的神駒,可聰明了。踏雪雖然性子不大好,但長的很不錯,待他倆生了兒子,我送您老人家一匹。”

  愉老親王笑道,“好啊。”

  秦鳳儀還從懷裡摸了張大紅帖子出來,笑嘻嘻地,“我生辰快到了,王爺您雖不見得有空,我也得給您送帖子。”

  愉老親王接了帖子,笑道,“你要不給我帖子,就該打了。”

  秦鳳儀嘿嘿直樂,愉老親王打開來看,道,“你這生辰,與平郡王一前一後。”

  秦鳳儀道,“甭提了,先時我也沒留心,去年來京城一門心思考春闈,我也不知道我生辰跟平郡王是重了的。他老人家一慶壽,我這裡哪裡有人來,我想著,等他慶過壽辰,我再做生日。”

  愉老親王笑道,“那你們可是巧了。”

  秦鳳儀有些鬱悶,愉老親王哄他道,“這也沒什麼好悶的,等你以後做了大官,自然是別人給你讓了。”

  “我看這輩子是沒希望了。”

  愉老親王直笑。

  秦鳳儀的生辰,雖不是平郡王那樣的京城盛事,但記掛的人也不少,尤其親近的親戚朋友,都記著他這生辰呢。秦鳳儀自做官以來,也交到了一些朋友,雖是生辰的正日子要挪後,還是要請朋友們過來的。平郡王府那裡,他給平嵐送了帖子,秦鳳儀的話,“難得你在京城,先時我沒少吃你的醋,你還救了我的性命。別個長輩不敢驚動,你可得過來。”

  平嵐笑,“我必到,只是那些小事你再提就外道了。”

  “我也沒想多提,平嵐你不知道,你要是個壞人就好了,你這麼厲害,還是個好人,每每見你都叫人嫉妒。”

  平嵐一笑,“能叫秦探花嫉妒,我可是與有榮焉。”

  “特別的嫉妒。”秦鳳儀說著也笑了,還問了問老郡王的壽辰準備的如何了,要不要幫忙什麼的。

  平嵐聽聞秦鳳儀與他祖父同一天生辰,都覺著是難得的緣分。

  給平嵐送過請帖後,秦鳳儀又跑了柳郎中那裡一趟,柳郎中的家很有些與眾不同,他是文官的職司,家中卻頗多刀劍槍戟,秦鳳儀一進柳郎中的家都有些擔心柳郎中會不會替侄子的爵位報仇啥的,反正,有用沒用的想了一堆,柳郎中出來後,秦鳳儀很有禮貌規矩的遞上帖子,柳郎中接了,看後道,“秦探花是二月生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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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鳳儀笑,“是。”

  “二月好,春暖花開的時節。”柳郎中儘管生的身量高大,不大和氣的模樣,但其實為人和善,請秦鳳儀吃了茶,還與他說了不少話,便是待客,亦令客人有如沐秦風之感。秦鳳儀心說,都是姓柳的,這差距可著人不小。看看柳郎中,再看看恭候府那一家子,真是貨比貨該扔,人比人該死了。

  秦鳳儀還問了柳郎中生辰何時,說等柳郎中生辰時他一定過來相賀。自柳郎中家告辭,秦鳳儀回家還與媳婦道,“都是一個祖宗生的,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

  李鏡道,“一樣米養百樣人,有什麼稀奇。”

  秦鳳儀的生辰,他還給皇帝陛下寫了張帖子,陛見時送給了皇帝陛下。景安帝笑,“好多年沒人給朕送過帖子了。”

  秦鳳儀眼中一亮,暗道自己聰明,他還跟皇帝陛下打聽,“平郡王也是二月大壽,他老人家也沒給陛下您送張帖子?”

  景安帝忍笑,就見自家探花那叫一個得意喲,景安帝就問他了,“不過是給朕送張帖子,至於這麼得意?”

  秦鳳儀道,“陛下有所不知,我以前在揚州都是正日子過的,可這在京城,誰曉得是跟平郡王撞了啊。他老人家過壽,我要是也正日子過生辰,哪裡有人去啊,我就只有把日子錯開了,你說,多鬱悶哪。”

  “唉喲,你與平郡王是同一天生辰啊?”景安帝不愧與愉老親家是嫡嫡親的叔侄,倆人驚訝都是一樣的。

  “是啊。”秦鳳儀道,“我覺著,我以後幾十年都不能正日子過生辰了。”

  景安帝笑,“你也正日子過唄。”

  “那得多冷清。再說,萬一沒人去,我豈不沒面子麼。”秦鳳儀還想得挺多,景安帝又是一樂。秦鳳儀還問皇帝陛下,“陛下,您收了我的帖子,那我生辰時,你去不?”

  景安帝連平郡王的壽辰都不會親臨,何況秦鳳儀的生辰,景安帝想著秦鳳儀一向天真,怕是不懂此間規矩,便道,“朕若是去了,怕你不自在。”

  秦鳳儀忙道,“我自在的不得了。”

  景安帝笑,“朕不一定有空。”

  “人去不去的,其實也無妨。”秦鳳儀道,“陛下,你知道我們民間有句俗話不?”

  “朕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一看秦鳳儀那小眼神兒,景安帝就知道沒好事。果然,秦鳳儀忙忙的道,“陛下肯定想知道,我告訴陛下啊。我們民間講究,人不到,禮得到。”

  景安帝以為秦鳳儀仍是一意要邀自己去給他過生辰,沒想到,卻是要自己送禮給他,不由大笑,“怎麼,還要朕給你送禮不成?”

  “按理,我是不該收陛下給我的禮物的,不過,如果陛下非要給我生辰禮,我也不能拒絕不是?”秦鳳儀還跟皇帝陛下介紹民間的壽辰都是怎麼辦的,秦鳳儀道,“像陛下是長輩,我是晚輩。要是晚輩過生辰,不似宮裡要給許多貴重的寶貝,我們民間,有壽桃壽麵就成啦,一點兒不費錢。”

  景安帝笑,“你可真會想。”

  “原本我與平郡王撞了生辰,就是我把生辰挪後,您也想想,平郡王得是多大的場面啊,到了我生辰時,估計能擺上三桌酒就是熱鬧的。排場比不上老郡王就算了,他畢竟是陛下的老丈人。可是,陛下,咱倆也不是外人哪。咱們一樣是親戚,論輩份,我該叫您一聲親家叔的。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親家叔。”

  景安帝險沒叫這兩聲“親家叔”給噎著,秦鳳儀簡直無師自通的跟人套近乎,他還一個勁兒的問,“是不是啊,親家叔?”

  景安帝實在受不了秦探花這個“親家侄子”,道,“來來來,下棋下棋。”

  秦鳳儀看景安帝如此小氣,心說,得不了壽禮,賺些銀錢也好,秦鳳儀自荷包裡摸出張小額銀票,道,“那就關撲吧,二十兩。”

  景安帝一向喜歡與秦鳳儀下棋,命內侍稱二十兩銀子過來。景安帝發現,秦鳳儀這棋藝大有進步,景安帝道,“又去你岳父那裡翻棋譜了?”)

  秦鳳儀得瑟地,“翻棋譜算什麼本事,我去歲就悟了。”

  “悟了什麼?”

  秦鳳儀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景安帝挑眉,“這話有深意。”

  秦鳳儀神秘兮兮的一笑,卻是不多說。秦鳳儀與景安帝連下三盤,輸二贏一,尤其是贏的第三盤,五十手內占足了優勢,縱景安帝拼盡最後一滴血,終還是輸了秦鳳儀一目半。景安帝大為驚訝,道,“還真是不得了。”觀量了秦鳳儀的棋路一回,景安帝道,“以往朕都說你棋路過於淩厲,如今倒是能收著些了。這一收,便見長進。”1 A8 \' x6 m8 @/ W9 o* P# T

  秦鳳儀被景安帝誇得揚起下巴,端起香茶來吃一口,得意的笑,“這是臣去歲悟的。”

  “唉喲,你怎麼又悟了?”

  “下棋跟做人一個道理。”秦鳳儀隨手將棋子分開,收到青瓷棋罐裡,一面道,“先時也沒悟,陛下不是叫我辦了兩件差使,我發現,做人雖要進取,但有句老話說,剛柔並濟,也不是沒有道理。還有一樣,就是得眼光准。這手段還是其次,倘是眼光太差,再好的手段都沒用。所以,這下棋,要以眼光為第一,技藝為第二。年前我與我媳婦下棋的時候,突然就明白了,以前她還偶爾能贏我一兩遭,現在有輸無贏,因為總是輸給我,都不肯與我下棋了。”

  景安帝聽得一樂,與秦鳳儀道,“女人家,若是好強,你就裝著輸給她兩次,哄她高興才是。”

  秦鳳儀道,“我也好想贏好不好?”

  “真是個孩子話。”景安帝帶著一絲男人才能懂的心照不宣的笑意,道,“鳳儀啊,這男女之事上,有時,輸了,便是贏了。而有時,贏了,反是輸了。”

  秦鳳儀聽著景安帝這話,覺著大有深意,可一時又不能明白。景安帝想著,要說秦鳳儀伶俐,這真是他便是做皇帝這些年也見到的為數不多的極有悟性的孩子,且心性亦佳。可有些時候,秦鳳儀或者因是家中獨子,受寵長大,他又很有些孩子脾氣,十分單純。"

  景安帝看他這不解的模樣,笑道,“你照朕說的,回去試一試就明白了。”

  秦鳳儀果然回去就試了一試,第二日陛見朝皇帝陛下擠眉弄眼的,還悄聲道,“陛下您真是絕了,您咋這樣聰明啊?”

  景安帝含笑,“可見朕這主意不錯。”

  秦鳳儀露出個仿佛剛偷過油的小耗子的竊笑,只是笑不說話。

  景安帝看他那鬼祟樣兒就猜到了什麼,也是一樂。

  平郡王的壽辰終於到了,秦鳳儀也帶著媳婦去了郡王府道賀,李鏡禮法上就是郡王府的外孫女,秦鳳儀自然就是外孫女婿,他這去了,也有不錯的位子,與過來道賀的賓客,認識不認識的,在一處說話吃酒。待得酒宴過後,秦鳳儀也是留到了最後,方帶著媳婦告辭。

  平郡王過壽,他又是陛下的老丈人,宮中自然有所表示,非但景安帝賞賜了頗為豐厚的壽禮,還有裴太后、平皇后,對平郡王的壽辰都有所表示,秦鳳儀嘴上不說,心下羡慕的了不得。想著平家當真不愧是京城第一名門,果然是顯赫的很。

  秦鳳儀還與媳婦說呢,“不知道陛下會不會賜我一兩樣生辰禮。”

  李鏡憑他做夢好了,其實,秦鳳儀也覺著不大可能了。他並不是初時來京城的時候,在翰林呆的日子長了,他也知道一些官場宮裡的規矩。倘臣子生辰時,陛下有所賜,一般是近臣,或是股肱之臣才有的待遇。秦鳳儀雖則與景安帝很親近,不過,他資歷尚淺,怕是陛下不會賜下生辰禮的。雖然秦鳳儀很想要,不過,他當真沒抱太大期望。秦鳳儀沒想到,他還當真得了景安帝賜的生辰禮。

  只是,並不是秦鳳儀想的壽桃壽麵之物,而是,一隊侍衛。

  說來,秦鳳儀覺著,自己這一年運道委實不好。

  先是前恭侯世子、今柳大爺著人害他,秦鳳儀險沒從馬上摔下來,而且,自家愛馬小玉也受了傷。現下還在家養傷哪。

  好在,這事兒秦鳳儀也沒吃虧。景川侯與謝少卿出手,把個柳大爺自恭侯世子之位上參了下來。秦鳳儀自覺心胸寬厚,柳大爺被削侯府世子之爵後,秦鳳儀就當這事結束了。

  只是,他覺著是結束了,柳大爺可不這樣認為。

  秦鳳儀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遇到刺殺之事。真的,他先時一商戶子,就是想有人刺殺,他身份上也有些不夠格。如今官居翰林,終於勉強夠格了。

  當然,這也足以說明,秦鳳儀當真是把柳大爺給得罪慘了。

  秦鳳儀自翰林回家,路上聞到一陣蛋烘糕的雞蛋甜香,秦鳳儀是個孝順的孩子,知道他娘最愛這一口,就帶著小廝們去點心鋪子裡買蛋烘糕了。

  抱著點心匣子出來的時候,真是誰都料想不到的,斜刺裡突然沖出一人,一刀直接沒入秦鳳儀胸口。攬月當時都給這突如其來的刺殺給嚇癱了。他再機伶的人,也沒遇到過這種真刀真槍的刺殺啊。不過,攬月的反應著實不慢,他立刻撲上前去卻是被刺客一腳踢開,當然,刺客也只來得及踢這一腳,秦鳳儀出門是帶侍衛的。此時,侍衛已是沖上前與這刺客一頓打鬥。

  攬月爬回來看他家大爺時,已是淚流滿面,他親眼見著那刺客的刀是沒入他家大爺的胸口的。結果,他家大爺沒事人一樣站起來了。秦鳳儀先從胸上拔出刀,再摸出被刺出個白印的小鏡子,心有餘悸,“虧得有媳婦保佑我啊。”
milayo 發表於 2018-5-23 13:02
☆、第175章 給陛下的謝禮


  說來秦鳳儀吧, 當真是福大命大

  先時驚了馬,倘是常人, 多有在馬上出事的。不要說摔個半死, 就是直接小命交待了, 也不算什麼稀罕事。結果, 雖則小玉傷的不輕,秦鳳儀自己是油皮都沒碰到半點。

  要說驚馬之事還得看運道,如今更懸了, 這回,刀都捅到胸口了。連攬月都淚流滿面準備哭一哭他家大爺了, 邊兒上所有見著這一幕的人都覺著,神仙公子怕是性命難保

。結果, 神仙公子拍拍土,從地上爬起來。刀自胸口□□,啥事沒有。

  當然, 這不是神仙公子有什麼刀槍不入的本領, 便是武將, 不穿鎧甲也沒有護心鏡啊, 神仙公子不是, 神仙公子懷裡就揣著把小鏡子。結果,小鏡子救了神仙公子的性命。.

  秦鳳儀的侍衛也是花大價錢雇來的,雖不是一等一的高手, 也有些個功夫,一群人圍攻, 很快就把那刺客給逮住了。秦鳳儀過去給那刺客兩巴掌一記窩心腳,細瞧此人,

覺著面兒生,問,“我根本不認得你,為何殺我?”

  刺客呸的一聲,吐出一口帶血的吐沫,大罵秦鳳儀,“你這等奸佞小人,人人得而誅之!”!

  “放屁,我奸佞誰啦,你就誅之?我奸佞你啦!”秦鳳儀與這刺客也說不上啥,這一看不是大刑伺候就不會招的,直接讓侍衛把人送大理寺去了,大理寺這會兒也落衙了

,但見是秦探花著人送來的刺客,還捅了秦探花一刀的,大理寺當下不敢怠慢,立刻將人押入大牢,嚴加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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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鳳儀回家說到此事,把家裡人嚇得直哆嗦,就是一向鎮定的李鏡都變了顏色。秦爹秦媽更不必說,秦太太連忙拉著兒子上下檢查了一回,秦鳳儀道,“娘,我沒事。多

虧媳婦送我的小鏡子。”把小鏡子拿出來給家裡人看,秦鳳儀摸了摸那被刀紮出來的白印道,“就是可惜留下了個印子。”

  李鏡道,“這有什麼可惜的,明兒我更送你一把更好更結實的。”

  “我不要新的,就要這把。”

  秦太太沒聽出兒子話中情義,心下卻是覺著兒媳婦簡直就是兒子的福星啊,秦太太這會兒也顧不得想兒子兒媳婦這定情信物咋這麼肉麻兮兮的,拉著李鏡的手就感慨起來

,“自從阿鳳遇著你,突然知道上進了不說。如今,更是你送他的鏡子救了他的性命,媳婦,你就是阿鳳的福星啊。

  秦老爺也道,“是啊,這事兒多懸啊,要不是有這鏡子,再穿多厚的衣裳也擋不住刀啊。”

  秦老爺摸摸兒子的頭,“我兒有福啊。”!

  秦太太道,“有福也得自家留心啊,老爺,咱們去買套金絲軟甲給兒子穿吧。”

  “也成,那東西穿裡頭,人也看不到,還保平安。”秦老爺很贊同此事。

  秦太太又與李鏡道,“媳婦,咱們明兒就去廟裡燒香,阿鳳這回幸而無事,都是廟裡菩薩保佑啊。”

  李鏡也應了,不過,李鏡先打發人往謝少卿府上遞了個帖子,謝少卿在大理寺當差,請謝少卿幫忙留意秦鳳儀這事兒。這也忒邪性了,無冤無仇的,認都不認識的人,突

然沖過來給她丈夫一刀,要不是她丈夫每天將小鏡子揣懷裡,現下焉能有命在?

  李鏡道,“非但相公出門要當心,父親母親你們出門也要當心才好。”!

  “是啊,多買幾件金絲甲,買上四件,咱家一人一件。”秦鳳儀還與李鏡道,“也著人跟岳父說一聲,叫岳父大舅兄的家裡人出門當心些。”

  李鏡又打發人過去。

  結果,一盞茶的功夫,李釗親自過來了,問秦鳳儀遇刺之事。一般來說,能遇刺的,都是有身份的大人物啊,秦鳳儀這七品小官兒,竟然遇刺了!

  李釗一下子就想多了,私下問秦鳳儀,“你還記得你那夢不?夢裡是不是被人捅死的?”

  秦鳳儀自己都沒想到今日之事是不是與先時的“夢境”有什麼聯繫?想著大舅兄的腦子果然好使,秦鳳儀搖頭,“不是,夢裡根本不是叫人捅死的。”

  李鏡問,“那是怎麼死的?”

  秦鳳儀不想說,李鏡與他道,“事關生死性命,現下咱們都成親了,還有什麼不好說的?你也想想,倘你有個好歹,我可如何是好?”

  秦鳳儀不大樂意地說道,“那你就改嫁唄。”

  李鏡氣的,都不想理這渾人,只是,畢竟事關這渾人性命,況,這傢伙倘有個好歹,李鏡豈不是要守寡了。李鏡怒道,“我要是改嫁,當初就不會嫁你!”

  秦鳳儀心下一喜又一甜,拉著妻子的手道,“媳婦,我說讓你‘改嫁’的話,都是言不由衷的。你待我的心,與我待你的心,果然是一樣的。”

  秦鳳儀原就生得極美,他那雙風流瀲灩的桃花眼含情望來,李鏡一時間竟忘了生氣之事,嗔怪他道,“那還有什麼不好說的,咱們是必要做一輩子夫妻的。我本也忘了你

夢中之事,可你這幾天就沒個太平,又突然遇刺,我這心簡直沒一刻能安寧的。'

  秦鳳儀仍是猶豫,“我怕說了叫你生氣。”

  “那不過夢中之事,拿來做個參考。”李鏡一向明理,與秦鳳儀道,“就譬如你夢中也沒考過功名,沒出過揚州。如今你都是翰林老爺了,可見,夢中之事也不一定就是

准的。只是,生死大事,容不得丁點馬虎。何況,咱們家裡也沒有死敵,你這兩遭都是險死還生了,你不擔心自己,我還擔心丈夫呢。”

  秦鳳儀聽得亦是大為感動,想著媳婦果然愛我愛到了骨子裡啊。於是,磨唧了一會兒,秦鳳儀就與媳婦和大舅子略略說了,秦鳳儀道,“我也記不大清了,你們也知道,

我那夢時斷時續的。我就記得是進了一處閨閣羅帳,遇到一個女子,至於是誰,我又不認得。至於是誰帶我去的,夢中覺著熟悉,偏生是想也想不起來。也是糊裡糊塗的,中

了美人計。”

  秦鳳儀還是比較委婉的,李鏡何等明敏心思,心下抑制不住的上火,立問秦鳳儀,“你在夢裡,是不是有很多女子?”

  “哪裡啊,你管我管得那麼緊,時不時就表演空手捏茶盞給我看,我連家裡丫環都不敢多看一眼。”秦鳳儀忙捏捏妻子的手,討好的道,“你想啊,我要真是貪歡好色之

人,就是夢裡,依你的眼光,也不能看上我啊。”;

  

這倒是,李鏡一向自信,她尤其信任自己的選擇。

  秦鳳儀道,“多奇怪啊,夢裡我都不記得有岳父。你看,我跟岳父多麼要好。還有祖母這樣疼我,我也不記得夢裡有祖母。”

  

“那你還記得向你施美人計的那女子的面容?”.

  

“不記得了。”秦鳳儀道,“這回要殺我的是個大漢,又不是什麼女子。再說,咱們認得這些年,就是大舅兄也對我極是瞭解啊。我雖然在外頭有許多女娘們喜歡,你們何時

見我是個亂來的?我跟媳婦你成親前都是守身如玉的童男子,比大舅兄都要純潔百倍的人,一丁點兒的風流事都沒有。”

  

秦鳳儀信誓旦旦,李釗也與妹妹道,“阿鳳不是會亂來的人。”

  

“就是啊!”秦鳳儀道,“還是讓大理寺審一審再說吧,我覺著,這事與我的夢沒關係。我那夢,說不得就是佛祖點化。你們想啊,我自小到大都是糊塗著過日子,要不是遇

著媳婦,我半點兒都沒有上進考功名的意思。”而且,若不是做了這“夢”,秦鳳儀非得在小秀兒身上犯下大錯不可。他突然得此點化,非但小秀兒撿回了清白,便是秦鳳儀

自己,因這一“夢”,亦是將心自小秀兒身上移了開來。

  

三人商量了一回,李釗與秦鳳儀道,“大理寺那裡你不必擔心,我會勤盯著些的。表叔在大理寺,必然會細審此事。”又叮囑秦鳳儀出門小心。

  

秦鳳儀道,“大舅兄你也是,回家同岳父說一聲,就是祖母、後丈母娘她們出門少,倘是出門,可要千萬留心。”想著介時多買兩件金絲甲送給大舅兄和岳父才是。  

  

秦鳳儀遇刺之事,都不必秦鳳儀自己去說,禦史先聞了消息,第二日小朝會就參了京兆府治安有失,堂堂七品翰林,竟然當街遇刺。 

京兆尹自是冤的可以,但,秦鳳儀遇刺之事,亦是滿朝皆知。 

  

連景安帝都宣了秦鳳儀進宮一見,問他遇刺始末,秦鳳儀便如實說了,還拿出自己懷裡的小鏡子給景安帝看,秦鳳儀感慨道,“都說疼媳婦的男人會有好運氣,先人誠不欺我啊。要不是我跟我媳婦的情分,臣今日就見不到陛下了。”

  

景安帝看過小鏡子上的白印,安慰秦鳳儀,“鳳儀你生得便是天庭飽滿、鳳眼獅鼻、神清貌朗,骨骼秀美,一等一的好相貌,便是有事,亦能轉危為安。待朕查出是誰要害朕的探花,定不能輕饒了他!”.

  “嗯,陛下可得幫我查清楚,我岳父已經給了我倆侍衛,我爹還是不放心,又給我雇侍衛去了。”秦鳳儀收回小鏡子又揣懷裡,道,“跟他說了也不聽,我原本就帶著侍衛哪。”

  景安帝也是做父親的人,況秦鳳儀一向得他眼緣,倒是很理解秦老爺的做法。景安帝道,“做父母的,沒有不牽掛兒女的。對了,你不是一直跟朕要壽禮麼。”

  景安帝登時有了主意,送了自己的小探花一隊侍衛保平安,秦鳳儀道,“哪裡有生辰禮送侍衛的,壽桃壽麵多好啊。”他想要壽桃壽麵好不好。

  景安帝板了臉,“別不識好歹了。還有,你家豪富,朕都是聽說的。這幾個侍衛的餉銀,就你自己出吧。”他還只送侍衛不出餉銀。

  秦鳳儀感慨道,“陛下,您知道咱們朝廷為什麼國富民強不?”

  景安帝猜就不是什麼好話,道,“朕一點兒不想知道。”

  “都是陛下您摳兒出來的。”笑話景安帝不給他的侍衛出餉銀,景安帝氣笑,“我看你這不知好歹的小子是皮癢。”

  秦鳳儀嘻嘻一樂,原本倆人君臣分座,秦鳳儀這小子,一向也不是什麼知禮數的人。但,縱是見多識廣的馬公公,也未料到秦探花接下來做出的事。秦探花突然湊上前,

一把抱住皇帝陛下的肩,用自己的美臉蹭了蹭皇帝陛下的龍臉,那種親昵喲,像小獅子在找媽媽撒嬌一般。

  馬公公這沒見過世面的,眼珠子險沒掉地上去,心說,莫不是秦探花要□□陛下!

  皇帝陛下倒不會做此想,不過,就是皇帝陛下都有些受不了秦探花的肉麻,景安帝拍拍小探花的背,道,“哎,鳳儀,你也是個大人了啊。”不過是賜幾個侍衛,看這孩子感動的喲。

  秦鳳儀笑眯眯地,“給陛下的謝禮。
milayo 發表於 2018-5-23 13:51
☆、第176章 聰明智慧榜


  雖然陛下沒有賞他壽桃壽麵啥的, 但是, 賞他一隊侍衛,秦鳳儀也覺著榮耀的很。尤其皇帝陛下很是大方, 直接賞了個衛隊, 足有二十人。雖則要自家出餉銀,但仍然很有面子啊。再加上秦鳳儀這本就是個愛顯擺的, 就是他岳父大人也沒得陛下賞過侍衛啊, 秦鳳儀簡直是出來進去的帶著陛下賞他的侍衛, 翰林院出出進進的,他比駱掌院還要威風的好不好~

  原本庶起士都要住宿,秦鳳儀情況特殊,他正處在被刺殺的危險境地,駱掌院親自批的條子,讓秦鳳儀每天回家住,中午吃飯什麼的,也不要求他吃翰林食堂了。實在是,不知道秦鳳儀得罪了什麼要命的人物,繼被刺殺之後,翰林院接著出現投毒事件, 沒毒著秦鳳儀, 毒死了常來翰林院蹭飯吃的一隻野貓。也不知怎的那樣巧, 飯都端到桌子上了, 庶起士都是一道吃飯, 興許是二月天有些倒春寒, 飯堂的窗子沒關,一陣料峭小風吹過,秦鳳儀正端起碗喝湯,給風一吹,他張嘴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大噴嚏,一口湯沒喝下,全噴飯裡去了。這委實是吃不得了,因翰林時有野貓過來吃東西,這飯就放到了野貓出沒地,攬月另給自家大爺打了份飯菜。

  第一個留意到貓被毒死的並不是秦鳳儀,先是外頭小廝見了,主要是這貓死的太慘,簡直是七竅流血。小廝們嚷嚷起來,攬月身為他家大爺的貼身書童,一向機靈,見那貓就死在食盆一畔,那貓剛吃過的飯菜還是他倒進去的。

  攬月當下臉色大便,大喊一聲,“都不要吃了,飯菜有毒!”小廝們嚇的皆丟了手裡飯菜,攬月連忙跑進去看他家大爺,就見自家大爺正與方大爺一面說笑一面吃飯呢,攬月跑過去一說,整個翰林院都不敢再吃午飯了。有些老成的翰林,直接尋駱掌院去了。駱掌院聽說後,先去看了院中被毒死的野貓,繼而吩咐人去刑部找個仵作來,再命人去太醫院尋個太醫來,接著吩咐秦鳳儀,水都不要喝一口。秦鳳儀倒是挺心寬,還說呢,“這貓一看就是劇毒毒死的,我們都吃這麼久了,也沒死,可見就是我先時的飯裡有毒,你們的並沒有事。”

  翰林院裡就沒有笨的,與秦鳳儀一向交好麼同僚自不必說,都是關心秦鳳儀的。便是一向與秦鳳儀不大對付的範正都問秦鳳儀,“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秦鳳儀道,“咱們每天一道念書,我像是會得罪人的麼?”

  範正心說,就這話便討人嫌的很。

  六部九卿的衙門離得都很近,刑部一聽說有人在翰林投毒,直接過來了一位侍郎,太醫院的人來的也飛快。這回誰都沒搶先,先讓秦鳳儀檢查身體,秦探花無礙,再去檢查貓食盆的食物,銀針一試,立刻變黑,劇毒,□□。

  刑部侍郎,仵作,太醫,齊齊看向秦鳳儀,秦鳳儀自信滿滿,“我果然是受到佛祖庇佑的人啊!”

  三人簡直想吐血,他們是想知道秦探花你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讓人家投劇毒要毒死你啊!不過,看秦探花的二百五模樣,也不像個知道自家仇人是誰的。不然,秦探花就自己找仇人報仇去了!

  秦探花對於投毒事件沒有半點線索,這次事件以一隻貓的死亡而告終,破案就是刑部的事了。但,秦鳳儀先時被人刺殺,繼而被人投毒,便是以駱掌院的嚴格,也不要求秦鳳儀住校吃食堂了,讓秦鳳儀回家去住,至於午飯吃食,翰林自然會加強食宿安全,但秦鳳儀身為人家重點投毒對象,你還是自家裡帶飯吧。就是翰林院吃飯的翰林,有些精細的也私下備根銀針,吃飯時悄悄試一試。

  當然,大家最神奇的就是秦鳳儀的運道了。先時,秦鳳儀走狗屎運靠臉得了探花,不少人暗地裡說秦鳳儀有運,如今看來,秦鳳儀不是一般的有運啊,刺殺殺不死,投毒被安全躲過!而且,毒就下在秦鳳儀的那份例飯裡,秦鳳儀偏只喝了湯,因打了個噴嚏噴飯裡,飯一口沒吃。

  但接下來,還有更為奇異之事!

  秦鳳儀如今已是被刺客盯上了,哪怕住宿改為走讀,吃飯全是自帶,但秦鳳儀出門也受到了攻擊,因為有景安帝給他的侍衛,他岳父給他的保鏢,還有秦家自己雇傭的侍衛,秦鳳儀現在出門,等閒人難近他身,但是,回家途中,仍受到了天降鐵球的攻擊,秦鳳儀按理正是經過,結果,秦鳳儀不曉得怎麼回事,他忽然一俯身,鐵球自頭頂掠過,砸傷了一個騎馬的侍衛。還有諸如熏香投毒,暗放冷箭,秦家偶有防備不到,秦鳳儀皆安然無恙,全靠運道。

  簡直讓人不得不感慨秦鳳儀運道之好,這樣有人放冷箭捅刀子,秦鳳儀都平安無事,可見此人運勢之強——

  絕非常人可比。

  甚至,都有人悄悄同秦鳳儀打聽,平日裡秦家都是去哪個廟裡拜的哪尊菩薩,這運氣也忒不一般了些。尤其後丈母娘景川侯夫人平氏,聽聞親家母時常去靈雲寺拜菩薩,因著李欽今年考秀才,景川侯夫人也打算去靈雲寺為兒子拜一拜。

  不過,秦鳳儀還提醒了後丈母娘一句,叫後丈母娘做好安保,秦鳳儀道,“現在我身邊是針插不進,水潑不入。丈母娘您可得小心著些,說不得那些賊人見害我不成,就對你們下手呢。我爹娘還有阿鏡現在出門,沒有二十隨扈我都不能放心的。丈母娘您可得當心啊。”

  秦鳳儀說得頗是誠懇,也就是為了親生兒子去拜菩薩啊,哪怕是有性命之危,後丈母娘仍是帶足了人手也去了。秦鳳儀頗是感慨,與李鏡道,“說來,什麼人都有優點,像後丈母娘,我以前不大喜歡她。不過,她疼阿欽還真是真心疼。”

  “這還用說麼。”李鏡對於繼母沒什麼要八卦的,她說的是秦鳳儀今年的生辰,怕是要取消了。

  秦鳳儀眼下數于高危人士,他的生辰宴算是辦不成了,主要是怕有人投毒啥的,秦鳳儀自身運勢極旺,但別人可跟他比不了,倘是生辰宴上出事,秦家如何過意得去。

  於是,秦鳳儀就挨家送信說了不辦生辰宴的事,現下秦鳳儀這倒楣勁兒,大家都表示理解。

  秦鳳儀的倒楣直接就將京兆府、刑部、大理寺拖下了水,因為在京城大地,堂堂天子之都,竟然有人這樣喪心病狂的對翰林探花下手,不要說秦鳳儀一向得帝心,倒是個尋常官員被人這樣屢次謀殺,只要今上不瞎,便不能坐視的。

  景安帝還專門召了秦鳳儀進宮說話,安慰他,讓他不要擔心,景安帝已經限刑部儘快破案。秦鳳儀道,“我倒是沒什麼,反正我運道好,我娘去給我廟裡算命,廟裡的大師說我壽數八十七,還早著哪。就是我這出來進去的,就怕連累到別人。可若因著這些個賊人就閉門不出,好似怕了他們一般,這也不是我的脾氣。”

  景安帝道,“你是朕的探花,自然不必怕什麼。不過,也別總覺著運道好就大意。”

  “我曉得。陛下放心吧,我去刑部問了,侍郎大人說已是有眉目了,說不得過幾天就能查清楚了。”秦鳳儀笑嘻嘻地,還是那幅全無心事的模樣。

  景安帝看他這模樣就替他發愁,想著這傻孩子一向沒什麼心計,倘不是仗著運道好,怕給人害了都不曉得呢。

  替秦鳳儀發愁的還不只景安帝一家,愉老親王也替秦鳳儀愁,想著秦鳳儀這懵懵懂懂的模樣,怕還不知自己有多危險哪,竟然還來他家串門子。

  主要是秦鳳儀說的,“我近來倒楣的很,總是有人要殺我。等閒地方都不敢去了,有一回去明月樓吃飯,茶水不大乾淨,把明月樓的掌櫃嚇了個半死。其實,這與他有何相干,無非是些雞鳴狗盜之輩,慣會做這些鬼祟事。只是,倘我有個差錯,他也擔待不起。我也就不去外頭吃飯了,想想也就陛下和您老人家福氣旺,陛下平日間軍國大事繁忙,不好總去打擾,我也就只有您老人家這裡能來串串門子啦。”那些偷雞摸狗之輩,再如何也不敢對王府下手的。

  愉老親家一向看秦鳳儀順眼,很願意他過來,笑道,“只管來就是。”又說刑部辦事拖拉,“往日間吹得山響,真正有要緊事就不成了,這都幾天了,他們那裡還沒個動靜。”還問秦鳳儀平日間可有什麼仇家?

  秦鳳儀同愉老親王倆人一面剝著桔子吃,一面說悄悄說,秦鳳儀道,“我是自覺沒得罪過誰,可先時我家小玉那事兒,您老人家也是曉得的。眼下,我也不好說,總得刑部有證據才好。不過,我媳婦說,也說不準有人渾水摸魚。”

  愉老親王感慨道,“你這媳婦娶得不錯。”

  “那是。要不是我媳婦送我的小鏡子,我就叫人一刀捅死了。”說到此事,秦鳳儀都頗覺慶倖。

  愉老親王又恨了一回刺客,還八卦了一回,問秦鳳儀,“別人家定情,都是送香囊送玉佩送梳子什麼的,怎麼你們送鏡子啊?”

  秦鳳儀自不肯說實話,這小鏡子當初是他媳婦讓他照照自己模樣的,秦鳳儀另編了套說辭,道,“我媳婦閨名裡有個鏡字,當初,我倆在揚州定情,她就送了我把小鏡子。”

  愉老親王一樂,說秦鳳儀,“你還挺有女孩子緣啊。”

  “那是!”說到這個,秦鳳儀稱第二,絕對無人敢稱第一啊,不過,秦鳳儀道,“其實,姐姐妹妹們喜歡我,無非就是因我長得好看。雖則喜歡我的人無數,可我從沒有亂來過。我這輩子,就一心待我媳婦便好。”

  “這樣才好,別學那些不知好歹的人,總覺著風流是好事,年輕時還沾沾自喜,須知齊家治國平天下。這話,一點不錯的。男人要想做事業,家裡先得穩當。”愉老親王又贊了李鏡一回,“你媳婦就不錯,你也是個知好歹的。說來,你這性子忒直了些,就得有個穩當人配才好。”

  秦鳳儀娶李鏡還真沒想過這許多,他一琢磨,還真是愉老親王說得這個道理,秦鳳儀笑道,“愉爺爺,我跟我媳婦成親,啥都沒想過,就是想娶她,給您這麼一說,還真是這個理啊。”

  愉老親王道,“你心性好,即便不想,做出的事也比大多數人都強的。”

  秦鳳儀這慣不是個會客氣的,於是,尤其贊同愉老親王這話,道,“就是愉爺爺您說的這個理。”覺著自己心性的確不差。

  但,自認為心性不差的秦鳳儀在面對過來他家求情的恭侯時,秦鳳儀半點兒沒有要寬大的意思。秦鳳儀道,“我就猜到是他了!只是先時沒證據,不好說!沒想到還真是他!您可真會求情,您看看您兒子做的這事,樁樁件件,都是要致我於死地的!倘不是我福大命大,早被你兒子害死八百回了。你跟我求情,當初別叫你兒子害我就是。現下害不死我,被人查出來,又跟我求情,難不成,我命大就該寬恕他啊!你就別想啦,我必要同陛下說,把他判個大卸八塊,淩遲處死。”

  恭侯險沒厥過去。

  恭侯一臉慘白的回了家,接著就是恭侯夫人過來哭,秦鳳儀可不是那等爛好人的性子,愛怎麼哭怎麼哭,總不能因你家兒子殺我沒殺成,我就不計較他派人殺我之事了吧?

  秦鳳儀就是對著恭侯府拜託的過來講情的人也是一個口吻,“我又不是菩薩。”

  反正,秦鳳儀必要柳家大爺好看的,簡直是個腦子有病的,還欺軟怕硬。像秦鳳儀對景安帝說的,“要真有本事的,不檢討自己,有仇也該找我們親家公母報。不過,誰都知道陛下您不好惹,他就找我這麼個軟柿子捏。現下沒捏成,就托了不少人跟我說情。他要有本事,敢到我跟前來跟我打一架,我還服他。這麼個上不得檯面的傢夥,真叫我噁心。”

  景安帝對這位前女婿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好感,尤其柳大郎做的這些事,簡直叫景安帝無語。一個侯府世子,淨是弄些江湖上的閑漢養家裡。當初行刺秦鳳儀的事,就是這些閑漢們幹得。這些人自稱江湖俠士,講的是義氣,自柳家大郎世子爵被削,柳大郎恨秦鳳儀自不消提,這些人為了給柳大郎出氣報仇,可不就尋釁起秦鳳儀麼。

  待刑部審出了這些人的證言證詞,不要說刑部一干人,便是景安帝都覺著,自家小探花當真是個命大的。

  秦鳳儀可不是君子,上回柳大郎敢在他的馬上動手腳,結果,丟了世子爵位。如今又著人殺人,秦鳳儀再不能放過柳大郎的,攛掇著景安帝給柳家判個狠的,秦鳳儀說的頭頭是道的,“陛下您心忒好,待誰都善。只是有時我覺著,您太善了。這要是待人好,不能總是縱容他,您得嚴格要求。就說我吧,我先時就打算做個紈絝的,要不是我岳父嚴格要求我,我現在還要揚州哪。這待臣子也是一樣,您不能總寬待他們,越是寬待,反越是縱容,這人哪,你第一回縱容他,他會感激你。可你縱容的多了,就是升米恩,斗米仇了。”

  景安帝做了二十幾年的皇帝,焉能聽不出秦鳳儀這點兒小心思。

  秦鳳儀希望重懲柳家,也在景安帝意料之內。倒不是秦鳳儀就睚眥必報了,就柳大郎結果的那些閑漢做的那些個事,也就是秦鳳儀的福氣了,換個福薄的,估計早交待了。景安帝直接令京兆府將京城的閑漢都掃蕩了一遍,京城治安大為好轉。

  景安帝也要重懲柳大郎的,只是,秦鳳儀這話說了才一天,待陛見時,他又試探的問,能不能輕些判。景安帝道,“你這真是一會兒一個主意,朝令夕改啊。”

  秦鳳儀道,“要是我,我恨不能宰了柳大郎。陛下不知道,柳郎中救過我性命,他親自雲我家替那不成器的傢夥求情,我要是不應,豈不是沒良心麼。原本我想著,把這柳大郎大卸八塊才算公道。陛下,要不,還是留他一命,判他個斬監侯算了。”

  景安帝板了臉道,“朝廷律法,豈可容你講情分?”

  倘是別個人,見景安帝面露不悅,也就不敢說話了。秦鳳儀一向膽大,而且,他心眼兒活,勸景安帝道,“律法自然要遵的,只是律法之外,還有人情。我畢竟是苦主,柳家這事,就算得到我的一點點諒解了。而且,我聽說太后娘娘四月份的大壽,這個時候,殺人也有傷天和,留他一命,亦是體現了陛下的仁慈之心。只要他不再害我,我只當給自己積德了。”

  景安帝道,“你這張嘴,合著什麼都是你的理。”

  “主要是,我覺著柳郎中這人不錯。”秦鳳儀道,“這也真是奇怪,聽說柳郎中與恭侯還是嫡親的兄弟,恭侯一家子,真是比柳郎中差遠了。”

  秦鳳儀還問,“陛下,當初您怎麼沒把爵位給柳郎中,還是給了恭侯啊?”

  “虧你也是探花,自來長幼有序,恭侯雖未見大才,倒也中規中矩。”

  “他這也算中規中矩?愉爺爺同我說,齊家治國平天下,後兩樣能做到的少,可就第一樣,我看恭侯也沒做到呢。”秦鳳儀大是搖頭。若不是因在官場中學了些規矩好歹,他都有心建議陛下把爵位給柳郎中襲呢。

  景安帝看他一顆大頭搖個不停,道,“你這搖起來還沒完沒了了。”

  秦鳳儀道,“我有些話,不知當不當講。我怕說了陛下要多心,可我心裡實在不明白。”

  “看你這樣,要是不講,還不得憋死啊。”景安帝深知秦鳳儀存不住事兒的性子,便道,“說吧。你老老實實的說,朕焉能多心?”

  秦鳳儀見身邊就一個馬公公,便說了,秦鳳儀道,“我現在做官,學了不少官場上的門道。雖然大家都說那樣是對的,就像恭侯家吧,我其實也知道長幼有序的理,也明白陛下定是經過深思熟慮,方將爵位給了柳家長房。可我就是覺著,把朝廷的爵位給這樣無能的人,怪可惜的。”

  景安帝面不改色,問,“那依你說,該如何?”

  “我可不是要說恭侯的壞話。”秦鳳儀先強調自己的純良立場,他撓下頭,組織了下語言,方道,“我也不知要如何。有時想想,這世上得有規矩,沒有規矩,世道就要亂。可有時,倘樣樣依著規矩來,又覺著刻板,而且,把好的東西給拿不起來的人,對兩者,其實都不是好事。但是吧,又不能壞了規矩。哎,我覺著,這事挺難兩全的。”

  景安帝問秦鳳儀,“你原在朕耳朵邊子上叨叨了好幾日,就是想把柳大郎重懲,將你前些天擔驚受怕的仇給報了。如今礙于柳郎中的面子,又來找朕求情。這事,你最終是個什麼打算?”

  秦鳳儀心說,我能跟您說麼?可看景安帝一幅等著聽的樣子,秦鳳儀頗有些小狡猾,努力做出一幅誠懇臉的抖機伶,“我自然都聽陛下的。”

  景安帝唇角一挑,“少說這些好聽的,你雖卻不過柳郎中的情面,卻也不打算輕饒了柳家。最好是饒柳大郎一命,其他的自恭侯府找補回來,是不是?這樣既全了柳郎中對你救命之恩的面子,你也算報了先時柳大郎殺你之仇。估計柳郎中也不過是想你饒柳大郎一命,沒有別個要求,對不對?”

  秦鳳儀瞪圓了一雙桃花眼,不可思議道,“陛下您怎麼全都曉得啊?”

  景安帝但笑不語。

  秦鳳儀這人吧,很有個毛病。你要是有什麼話實實在在的告訴他,他反不鄭重,倒是景安帝這般半遮半掩,雲山霧罩的,讓秦鳳儀很是嚮往。

  秦鳳儀大為佩服景安帝的智慧,拍景安帝馬屁,說景安帝是天下第一聰明人。

  待景安帝給柳大郎判了二十年的大獄,外加流放三千里的刑罰,還有恭侯府降爵的旨意傳來,秦鳳儀為認為,皇帝陛下非但是天下第一聰明人,更是古往今來、天下第一公道的皇帝。

  景安帝宣召秦鳳儀時,說到恭侯府,不,現在得是恭伯府了,說到恭伯府之事,景安帝還考較了秦鳳儀一回,“明白了沒?”

  “明白啥?”秦鳳儀完全沒明白皇帝陛下這話自何而來啊。

  景安帝看他一幅小白癡的簡直模樣,歎道,“虧你往日還稱京城第三聰明之人哪。”

  秦鳳儀一向是不明白便要問的,偏生不論他如何問,景安帝都不肯告訴他。秦鳳儀回家跟媳婦說起此事,李鏡道,“這都不明白?陛下是問你,自恭伯府之事上,可有學習到些什麼?”

  秦鳳儀眨眨一雙漂亮的大桃花眼,一幅美貌無敵樣,說出的話卻是蠢到不行,秦鳳儀道,“這有啥可學習的,我覺著陛下斷得挺好的。”

  “怎地還不明白?”李鏡曲指敲他腦門兒,因夫妻倆素來無事相瞞的,李鏡對於秦鳳儀和景安帝的來往亦是一清二楚,李鏡道,“你先時與陛下說,規矩與現實,其實兩者偶爾是相矛盾的,那麼,當兩者有矛盾時,要如何解決呢?”

  秦鳳儀點頭,“對對對,我是說過這意思。可陛下當時也沒回我啊?”

  “如今陛下處置恭侯府,你就沒覺出什麼來?”

  “覺出來了,活該!”

  李鏡微微一笑,“這便是了,陛下給你的答案就是。當規矩與現實衝突時,先按規矩來,你按規矩把事辦了。但,一旦遭遇現實之事,那些才不堪用之人,自然就會有把柄、做錯事,介時,你依舊可以按著規矩把他們給辦了。如今,既不妨礙規矩,也不會令無能之人佔據高位。”

  秦鳳儀此方恍然大悟,對媳婦的智慧愈發信服。他這人,一向存不住事,待得再進宮,就把他媳婦給他總結的這一套與皇帝陛下說了,景安帝笑,“唉喲,這回家定是冥思苦想了吧?”

  “沒想!”秦鳳儀答的爽快,“我一問我媳婦,我媳婦就告訴我了!”

  景安帝此方知曉,原來自家探花的答案都是自媳婦那裡學來的。景安帝心說,這傻小子還真有運道,景川家的閨女不是不錯的。就聽秦鳳儀給京城智慧排了個名次,秦鳳儀道,“陛下是第一聰明智慧之人,我媳婦是第二,我是第三。”

  景安帝心說,你有個屁的聰明智慧,就知道拾人牙慧。
milayo 發表於 2018-5-23 14:05
☆、第177章 可還記得此語?


  秦鳳儀半點兒不覺著拾人牙慧、跟媳婦學習有什麼丟臉的地方, 而且, 他還很大方滴把自家媳婦排成世間第二聰明人哩。

  秦鳳儀自覺又跟皇帝陛下、媳婦學了一手,心下十分得意。

  而且, 雖則這回沒能大慶生辰, 但在家一家子吃過壽麵,媳婦還單獨給他過了生辰, 過得秦鳳儀十分美妙, 秦鳳儀抱著香香軟軟的媳婦, 同媳婦商量,“能不能咱們把一百年的生辰,都提前過了。”

  李鏡給他一下子,“閉嘴,睡覺。”

  秦鳳儀央求,“媳婦,成不成嘛。”

  媳婦道,“看你表現!”

  秦鳳儀立刻表示,他一準兒好好表現,爭取明天就把明年的生辰提前過了。

  顯然,柳家的問題解決後, 秦家人也輕鬆不少, 便是京城裡那些閑漢們也俱是消停。其實, 不消停的主要是那些沒家沒口的, 倘是妻兒老小都在的, 嗯, 這樣的估計也做不成閑漢。但,京兆府著意清理過後,京城治安的確好了不少。不過,秦鳳儀身邊的人依舊沒少,他爹娘他媳婦還有他岳父他大舅兄等人都讓他出入小心著些,多帶些人,以防萬一。

  其實,那些個被柳大郎收攏的閑漢殺秦鳳儀的事,也不只是柳大郎一人的主意。這次朝廷就處置了不少人,除了柳大郎外,還頗有幾個跟著扇風點火出壞主意的。刑部何等地方,縱愉老親王說刑部辦事效率低什麼的,但審柳大郎一案,而且,皇帝陛下親自盯著,刑部完全是事無巨細,將此案審的清清楚楚,多少不為人知的細枝末節都審出來了。

  包括柳大郎那些個陰暗心理,更包括那些在一邊扇風鼓噪的小人。

  有些還是秦鳳儀的翰林同窗呢,其中,一個柏楠一個周遠,這倆人以前說過李鏡閒話,還導致了秦鳳儀李鏡夫妻的第一次爭吵,李鏡親自到翰林院,一人給了兩記大耳光。這兩人還算與秦鳳儀有些過節,此次借機落井下石、要秦鳳儀倒楣,不是沒有道理。不過,還有幾個翰林院的翰林,平日間秦鳳儀都不大熟的,卻也夾雜其間。另則就是柳大郎自己相熟之人,秦鳳儀更是認都不認識,問他們為何要害秦探花,他們也說不出什麼原因。如果硬是要找出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們在家都因秦探花挨過父母長輩的臭駡。

  當大舅兄與他說起這些事,秦鳳儀都傻了,不能理解道,“我根本不認得他們,他們也沒得罪過我,他們家裡幹嘛要因為我去罵他們啊。”

  說到這個,李釗也無奈了,李釗打趣,“還不是因著你太出眾了,你二十歲弱冠之年就中了探花,京城讀書人家說起來,恨不能家中孩子個個像你才好哪。”雖是打趣,卻也是實話。秦鳳儀一向在京城很有些名聲。

  秦鳳儀雖則也覺著自己比較出眾啦,但他其實頗有些自知知明,道,“大哥又不是不曉得,我那探花是運氣好才得的。再說,大哥做傳臚時,才十九,比我中探花時還小一歲呢。而且,大哥你的傳臚是實實在在的。要這麼說,大哥豈不是比我更招人恨。”

  李釗道,“我是自小念書就好,人家都知道我是數年苦讀方春闈得中,有何可惱恨之處。你不一樣,你以前又不念書的,突然之間改邪歸正,還得了探花。有許多人家認為他們自家子弟也該如你這該,隨便念上幾年就中探花的。”

  秦鳳儀大叫,“什麼叫隨便念上幾年?我可是狠狠的念了四年,從早念到晚,一天都沒歇過!累得我頭髮大把大把的掉,要不是我娘給我買首烏燉湯,我現下怕都掉成個禿子了!大哥你說話也忒隨便了,你跟我這樣熟,難不成,在你看來,我是隨隨便便就能中進士的?探花雖是靠運氣,我會試可是實打實的貢生的。”雖則是個孫山,但也是正經貢生啊。貢生再殿試,這才是進士。而且朝廷有例,向來不會黜落貢生的,所以,一中貢生,只要去殿試,那就十打十絕對是進士名次了。秦鳳儀一向認為,探花是運氣,但貢生他完全是憑實力的。

  李釗一笑,“我知道有什麼用,他們便知道你是用功的,怕也不肯用這份功。於是,家中長輩便有罵‘你們學學秦探花’什麼的。”

  秦鳳儀聽聞此事,竟還頗覺榮幸,心下暗喜,想著本探花不知不覺,原來竟成當今年輕人的楷模啊。秦探花還做出一臉虛偽的謙虛模樣,笑嘻嘻地,“這也過譽啦,大哥也知道,其實主要是我天資過人哪。不然,你以為,人人都是秦探花噠~”

  李釗看他那一臉虛偽的謙虛,真正的得意,給他潑一大瓢冷水,與他道,“所以,以後不要總覺著自己如何如何的招人疼了,多的是人看你不順眼!你瞧瞧,一個柳大郎發昏,多少人跟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他們那是嫉妒我,難道,怕那些無能的傢伙們嫉妒我,我就不能再繼續發光發熱啦~”秦鳳儀哼一聲,道,“他們哪,純粹眼氣。就因著我以前不如他們,因為我自己用功,現在有了功名,也做了翰林老爺。那些個見不得人好的,心裡就嫉妒我。其實,這哪裡是他們父母長輩責駡他們的緣故,這種人就是天生的心窄,還犯有一種眼紅病,他自家不知上進,卻又見不得別人比他強。要是大哥你這樣的,侯府嫡長子,生下來比他們都強,他們抬頭仰視你都習慣了,自然不會恨你。可我不一樣啊,我以前不過揚州城鹽商家的小子,論出身論才學都不如他們,在他們心底,我該是一輩子不如他們的。可誰知,我自己用功,現下都比他們強了,還娶了阿鏡這樣的好媳婦,所以,他們即便不認得我,也是不能看我順眼啊。哪裡是父母長輩責駡他們的緣故,天生的妒賢嫉能勢利眼、心胸狹窄沒器量。不然,有他們嫉妒我對我使壞的心思,把這些心思用到念書當差上去,怕他們早是狀元了。”

  秦鳳儀最後優越感十足的總結一句,“如果他們非要嫉妒,也只好讓他們嫉妒去啦。我天生就是光芒萬丈的人啊,哪裡能因著幾個小人就不發光啦。”

  秦鳳儀說話吧,有道理時還有幾分道理,可要是神經病起來,便是李釗也聽得一身雞皮疙瘩。想著他爹還讓他與秦鳳儀說說,叫秦鳳儀以後行事低調著些,可看秦鳳儀這德行,哪裡低調得起來喲。

  秦鳳儀非但同大舅兄這般說,他從大舅兄這裡得知內情後,得皇帝陛下宣召時,他還與皇帝陛下說了一回自己的理想,秦鳳儀還問皇帝陛下,“陛下,您比我聰明,您說,是不是像我這樣才貌雙全的人就不招人喜歡啊?我覺著,我自己挺好的。”

  皇帝陛下忍笑,“你少對著別人誇自己才貌雙全就是了。”想著秦鳳儀年紀尚小,而且,一向有咱啥說啥,不大通人情世故,皇帝陛下還提醒他一句,“這些話,當是別人誇你,你怎好自誇?這也忒不謙虛了。”

  “我哪裡有自誇,這本來就是事實啊。再說,我也沒有光誇我自己,我也誇陛下您啊,我就覺著,陛下您比我有智慧。”秦鳳儀說著,還一幅咱家是一國的自己人的模樣。

  皇帝陛下聽這話簡直哭笑不得。秦鳳儀繼續道,“而且,在陛下你同齡人中,我覺著,真沒人能勝過陛下您。在我同齡人裡,也就是我媳婦比我強一些啦。你看,我媳婦比我強,我也是承認的。”他認為自己非但才學好,還很有心胸哩。

  可任誰說,便是一向看秦鳳儀順眼的景安帝,也認為秦鳳儀不是什麼心胸寬闊如大海的人,相對的,這小子頗有些睚眥必報的意思,但秦鳳儀有一樣好處,如秦鳳儀說的,“我就願意與比我強的人在一處,我覺著,就像我跟陛下,哪怕我一時間還趕不上像陛下您的智慧,可我能學一點是一點啊。就算一輩子都趕不上,我不跟陛下比,跟以前的自己比,也強也很多啊。我頭一回知道,別人比自己好,不是要向別人學習,而是要給別人使壞,盼別人倒楣。”

  這便是景安帝喜歡秦鳳儀的地方,一般來說,出眾的人容易剛愎自用,但秦鳳儀雖然自信得有些過頭,有許多性子肅穆些的大臣,還對他頗是不喜。但,秦鳳儀當真不是個嫉妒的性子,秦鳳儀如今想想都頗覺稀奇,道,“要不說京城地方大,什麼人都有,倘不是來了京城,我還真見不到有這種人。”

  景安帝心說,你在揚州時就是個四等紈絝,紈絝圈裡墊底,誰還嫉妒你不成!不過,看自家小探花那一幅稀奇沒見過世面的模樣,景安帝道,“天下之大,什麼人沒有,你這才不過見識了幾個小人而已。怎麼樣,怕了沒?”

  秦鳳儀嘿一聲,挺直了脊背,拍著胸脯道,“我能怕他們!當初那些人想法子害我,有好些朋友都勸我在家歇幾天,省得出門,給人可乘之機,我翰林也沒少去一日!我堂堂男子漢大丈夫,豈能怕幾個小人!”

  秦鳳儀倒真是有膽量,而且,他年輕,完全是那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當然,也有些二百五是真的。不過,景安帝就喜歡他這份氣勢,與秦鳳儀道,“鳳儀,不知二十載後,四十載後,可還記得此語?”

  秦鳳儀道,“我記性好的很,不要說二十年、四十年了,就是我八十七上,也不會忘!”

  景安帝大笑。

milayo 發表於 2018-5-23 14:05
☆、第178章 南夷巡撫上


  秦鳳儀自認為是個有大志向的人, 這存不住事的傢伙, 把自己志向到處說去,自然不會落了他師父方閣老。

  他跟他師父說了, 他要做京城年輕人的楷模。

  秦鳳儀還臭美兮兮的同他師父道, “師父,你知道現在京城人家提起我都怎麼說的不?”

  “怎麼說的?”小弟子前些天屢遭暗殺, 連他這裡都來得少了。倒不是秦鳳儀不想來, 秦鳳儀是怕自己來方家來得太勤, 著了那些個小人的眼,萬一到方家做惡,可如何是好?故而,前幾天他就沒過來。今日見著小弟子神采奕奕的模樣,方閣老心下亦是喜歡,便接了他這無聊的話,還裝出一幅很感興趣的模樣。

  果然 ,秦鳳儀更得意了,道,“人家都說,要跟秦探花學哩。”

  方閣老覺著, 自己對小弟子的課程中, 獨獨少的, 便是謙遜這一項了。

  秦鳳儀根本不曉得自家師父現在都想到對自己教導上的不足了, 在秦鳳儀看來, 師父對他的教導沒有半點不足之處啊, 簡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秦鳳儀一向認為,自己就是因師父的教導方有今日的。故而,他今有大志向,第一個不能瞞的就是師父了。秦鳳儀與師父說了自己的志向,以後還要更上進,更好,給京城這些紈絝不紈絝的,都做一個好榜樣。讓他們越發眼氣,嫉妒,還沒法子趕上他。

  別看景川侯希望自家女婿低調些,方閣老這一把年紀的,並不做此想,他還順勢鼓勵了小弟子一回,讓小弟子愈發努力才好。

  秦鳳儀高高興興的應了。

  他在翰林念書越發用功,用秦鳳儀的話說,庶起士散館考試什麼的,他必要爭一爭第一名的。還問他家阿悅師侄有壓力不,方悅笑,“小師叔放心,我還好。就是這春天風大,你說話小心著些才是。”

  “幹嘛,我穿得多。”

  榜眼陸瑜笑,“阿悅是擔心你風大閃了舌頭。”

  秦鳳儀氣道,“阿悅你學壞了。”竟然對小師叔不敬。

  為了不使秦鳳儀這傢伙得意過了頭,庶起士們那叫一個用功啊。連駱掌院見到庶起士們這般用功念書,都很高興,親自在陛見時誇了這屆庶起士一回,誇他們有向學之風。

  景安帝聽到此話自然高興,畢竟,這一屆的庶起士可都是他做的主考。因庶起士們時常有考試,景安帝也會偶爾出個題目,叫庶起士們做,做來後他親自判卷。看過庶起士們的文章,便是景安帝都得說,這屆庶起士的確不錯,還把庶起士們的文章拿給其他近臣來看。盧尚書也很滿意這屆庶起士,尤其秦鳳儀這素來不得盧尚書喜歡的,不想竟然文章也大有長進。不過,盧尚書依舊是不喜秦鳳儀的,他笑道,“陛下親自主持大考,所選出的,盡是博學之士。”

  景安帝很從容的收下這一馬屁,“主要是,心性好,有些個人,一登金榜便懈怠了,朕看他們很好,如今都入了翰林,依舊勤學不絀,有這樣的心性,以後當差為官,守住本心,皆是朝廷棟樑。”

  大家都稱是。

  鄭老尚書說了南夷州巡撫年邁致仕之事,景安帝也看了南夷巡撫豈骸骨的摺子,七十五了,委實不算年輕了,也到了該致仕的年紀,景安帝總不能真讓人家為朝廷死而後矣,便准了這致仕的摺子,只是,這南夷巡撫一位,一時間沒有合適人選安排。

  內閣選的幾個,景安帝都不大滿意。

  景安帝私下問大皇子對此事的意見,大皇子看過內閣遞上的人選,見內閣擬的是三個人,大皇子道,“這位岺安撫使,也是在南夷有好幾年了,他對南夷的情形該是最為熟悉的。桂按察使年紀最輕,今不過四十歲,兒臣記得,去歲豫州大水,就是他主持抗洪之事,他在堤壩上與手下同吃同住,頗是盡心。薄按察使,先時一直在兩湖為官,聽說是個學識淵博之人。”

  景安帝當時也沒說什麼,只是問了問大皇子的意思。

  當然,雖則大皇子說得也算公允,但不難聽出大皇子是偏向桂按察使的。

  景安帝再問二皇子,這位素來是大皇子的複讀機,要不是為了二兒子的臉面,景安帝真不想問他。及至問到三皇子,三皇子就一句話,“都不熟,不知道。”

  不熟還有理了!景安帝瞪三兒子一眼,“那你就去戶部熟一熟,再來與朕說!”

  三皇子便去戶部打聽這三位官員的履歷了。

  便是南夷巡撫致仕在際,不過,景安帝也沒急著做出決定。他閑來還尋秦鳳儀賭了兩盤棋,贏了秦鳳儀二十兩銀子。

  總得來說,景安帝心情很是不錯。

  秦鳳儀雖則輸了陛下銀子,不過,他心性也不錯,因為,他見到了羅朋,這位在揚州的舊相識,秦鳳儀的少時同窗,好朋友。羅朋一向與秦鳳儀交好,秦鳳儀定親成親,羅朋都來了。而且,羅朋去歲能在他爹健在時就從家裡分出來過日子,多有賴秦鳳儀之力。

  自從羅朋要分家,羅老爺惱怒了長子,啥都沒分給長子,直接就把人攆了出去。羅朋如今是自己做生意,他這次回京城,也是同李鏡交帳來的。

  秦鳳儀還懵懂著呢,問羅朋,“阿朋哥你什麼時候跟我媳婦做生意的?”

  “弟妹沒與你說麼。”羅朋有些驚訝,繼而同秦鳳儀說起此事,道,“去歲你成親後,我就想離開京城到處走走。你也知道,我那些老底都給我爹收繅了去,秦叔叔原說給我本錢,叫我做生意。我那時剛回家裡出來,臉面嫩,沒要。還是弟妹私下命人尋了我,開導了我幾句,拿出銀子說是入份子。如今自外頭回來,自然應當過來同弟妹交帳的。”

  秦鳳儀這才知道此事始末,反正羅朋不是外人,而且,當初秦鳳儀讓他爹給羅朋些本錢做生意,就是知羅朋怕是手中積蓄沒有多少了。沒想到,羅朋反是拒絕了。秦鳳儀倒是沒想到,他媳婦私下還有這麼一手,心下越發覺著媳婦能幹,想著回家可得好生誇一誇媳婦才好。秦鳳儀又很關心羅朋這大半年的去向,忙問,“阿朋哥你這一走大半年,都去哪兒了?”

  羅朋笑,“北上王庭,南下夷州,還順道去了回泉州港。”

  秦鳳儀大為讚歎,直道,“阿朋哥你這回可真是長了大見識。”

  不同于先時俊郎面容上始終帶了絲鬱氣,如今的羅朋,面色微黑,雙眸明亮,態度平和,卻又有一種讓人不會小瞧的氣勢,可見這大半年必有自己的一番際遇。羅朋笑道,“大見識不敢說,心胸倒是開闊不少,想到先時矯情,很不好意思去見弟妹,就先來見你了。”

  秦鳳儀大樂,拍手道,“難得阿朋哥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倆人說笑一回,秦鳳儀又細聽羅朋說了這大半年的經商行程,羅朋的意思是,“我帶了些海外的貨物回來,還有北地的毛皮,南面的好木料。我想著,不若讓弟妹在京城開個雜貨行,這些東西都是好東西,京城貴人多,好找銷路。”

  秦鳳儀一聽便道,“她一個婦道人家,哪裡懂生意上的事,要說做生意,她還不如我呢,出去跟人買東西都不會講價。而且,既是我媳婦當初入的份子,你把那份子錢再還她就是。”

  羅朋正色道,“要商言商,哪裡有這道理?既是入份子,自然是待貨清之後,按份子來算的。”

  羅朋又道,“還有一事,我這兩個月一直在想。你也知道,這做生意,沒個靠山是不成的。在揚州如此,到京城更是如此。阿鳳,咱們不是外人,我就直說了,我做生意,總要找個官場上的人的。阿鳳,咱們是自幼的交情,你要是不要份子,這生意就算了,我另求人去。你要是願意,你也知道我這人的性子,不如咱們兩家合夥,做些個本分生意。這樣,你做官雖則體面,畢竟俸銀有限,你又不是那等貪鄙之人,秦叔雖是為你置下不少家業,但一朝做官,便不能經商的。以後兒孫多了,多個進錢的路子,沒什麼壞處。再者,我也能借著你在京城站穩腳跟。”

  秦鳳儀知羅朋與他說的是正經合夥的事,他雖素有決斷,但這事不好不跟媳婦說一聲的。秦鳳儀便道,“成,我問問我媳婦,介時,咱們再商量出個章程來。”

  羅朋十分高興,笑道,“那我先去牙行打聽一二,看可有合適的鋪面兒。”

  秦鳳儀回頭跟媳婦商量與羅朋合夥做生意的事,秦鳳儀因是商賈出身,家裡做生意做慣了的,沒覺著有什麼不好,秦鳳儀認為此事可行。

  李鏡雖則不懂做生意的事,但她一向極有眼光,李鏡便與秦鳳儀說了,“羅大哥與你自幼相識,你與他極好,他自然是再可靠不過的。只是有一樣,不可做糧食生意,另則,不要做官府的生意。”

  秦鳳儀想了想,“不做官府的生意,我倒是明白。畢竟,以後我是要做官的,倘羅大哥去與官府做生意,很容易為人所乘。但,糧食生意怎麼了。”

  李鏡道,“糧食是安民撫民的根本,亂世自不必提,糧草便是性命。今雖是太平年間,但糧食的生意最好也不要碰。前番豫州大澇,糧商哄抬糧價,被官府連斬十一顆腦袋,這糧價才降了下來。世間發財的路子多了去,要不是羅大哥的確可靠,我都沒想過做生意。”李鏡出身的緣故,她嫁妝豐富,秦家也不是沒錢的,故而,對錢財一向看得不重。

  秦鳳儀則是願意與羅朋合夥的,秦鳳儀道,“眼下咱們自是不愁銀子,以後兒孫滿堂,哪個不得有一份嫁娶之資,一想到百子千孫的,我就發愁。”

  李鏡道,“你不是說只能說到八十七麼,還百子千孫,放心吧,你看不到那個時候。”

  “那也得為孩子們留些產業啊。”

  李鏡完全不是秦鳳儀這種雞婆性子,她十分看得開,“把孩子們教導好了,自己知道上進,就是不留產業,他們終也不會過得太差。若孩子不爭氣,留下天大產業,一樣是個敗家禍。”

  秦鳳儀道,“咱倆的兒女,怎麼可能是敗家貨?必然是個個聰明,人人伶俐的。”不得不說,秦探花對於自己的血統很有信心啊。

  既是要合夥做生意,自然得有個章程,還有兩家如何分賬、尋鋪面,派夥計啥的,很有的忙。秦鳳儀倒是挺想幫忙,奈何他現在又恢復了翰林院的住宿生涯。說來,駱掌院十分鐵面,柳家之案一結,立刻就讓秦鳳儀回翰林住宿了。所以,這生意之事,都是李鏡、秦老爺倆人在與羅朋商量,根本也不需要秦鳳儀幫忙。

  秦老爺的話,“你把官兒做好,就是幫大忙了。”秦老爺叱吒商海多年,深知靠山的重要性。要說做生意,不論秦老爺還是羅朋,都是一把好手。但,最要緊的還是秦鳳儀得把官兒當好,只要秦鳳儀做官做得穩當,生意還怕不穩當嗎?

  一想到自己竟成了家裡生意的靠山,秦鳳儀心下簡直是充滿了自豪感啊,原本秦鳳儀念書就很用功,如今在用功前還要加個更字。他這樣的奮發,進步也是顯而易見的。

  景安帝喜歡什麼樣的人哪,雖則秦鳳儀個性奇特,人亦生得好,方入了景安帝的眼。但,景安帝這樣的君主,能將父親失去的土地再從北蠻人手裡奪回來的帝王,漂亮的人,性子獨特的人,他都見過。秦鳳儀雖是其間翹楚,可要說能讓景安帝始終對他頗為喜歡的原因,還在於秦鳳儀的奮發。

  景安帝喜歡的,自始至終,都是有本事的人。

  尤其是有本事的少年人,更得他的心。

  秦鳳儀愈發如魚得水,而在此時,又有一件令秦鳳儀歡喜,那便是,揚州前知府章顏任滿還朝,來京陛見。他與秦鳳儀在揚州時就相識的,此次回京,自然是要見一見的。

  秦鳳儀一向是個愛熱鬧的,從來希望朋友們都在身邊,如何能不歡喜,親自在家設酒款待。

  當然,如果章顏有前後眼的話,估計他寧可裝做從來不認識秦鳳儀這個人了。因為,秦鳳儀委實是把他給坑慘了啊!
milayo 發表於 2018-5-23 14:13
☆、第179章 南夷巡撫中


  章顏任滿回京, 自然是先求陛見, 陛下有空呢,就見一見, 倘是陛下沒空, 那就去戶部侯缺。一般,外任官回京都是這樣。

  不過, 章顏如今也不過是三十出頭的年紀, 還是自揚州知府任上回來, 且他當年是狀元出身,在官場上稱得上年輕有為了。景安帝見他一見,問了些揚州之事,便令他回家休息去了。

  章顏回家與父親說了說陛見之事,見過家中長輩們,之後就是親戚朋友的走一走。章顏在揚州連任兩任揚州知府,當年秦鳳儀考秀才,就是他的主考。秦鳳儀是個開郎的性子,章顏做揚州知府時正是年輕,便是秦鳳儀尚未考秀才時,他便已知道揚州城的鳳凰公子秦鳳儀了。不過是, 先前章顏為揚州父母官, 秦鳳儀是鹽商子弟, 二人交集有限。但自秦鳳儀中了秀才, 兩人的交集便慢慢的多了起來。

  章顏自己當年便是少年俊才, 雖然秦鳳儀於人情世故上略微的有些與眾不同, 但秦鳳儀一直很喜歡這位章知府,他又是個會討人開心的性子,章顏在任上時就對秦家的印象不錯。秦鳳儀先前雖是紈絝,那會兒年紀小,男孩子,除非家裡管得嚴的,像秦家那般寵愛孩子的,秦鳳儀少時紈絝太正常了。可突然間,紈絝走了正路。

  這人吧,有一種特別奇怪的心理,像有些人,自小到大,勤勤懇懇、努努力力,長大了也出眾。但,這樣的乖乖牌似乎就是沒有浪子回頭金不換那一款討人喜歡。

  秦鳳儀這人吧,其實,沒有為家裡掙過一文錢,但,因他浪子回頭,轉走科舉之路,直接將秦家一介商賈門第提到了官宦門第。更何況,秦鳳儀還結了這樣的一門好親事。

  章顏回京,自然要見一見秦鳳儀的。

  章顏這些年在外,並不知秦鳳儀住處,還著人出去打聽呢。倒是他娘章太太一聽說兒子是想去找秦鳳儀,章太太道,“這不必打聽,秦探花我就知道。”

  章顏笑,“娘你也知道他?”

  “滿京城去打聽,誰人不曉得秦探花?以前人們都叫他神仙公子,現在都叫他貓九命。”

  章顏當下就笑了,“叫神仙公子不足為奇,在揚州,人們還叫他鳳凰公子哪。他的確是生得好。只是,如何又叫他貓九命?這叫什麼雅號?”

  “雅號不雅號的,說得是秦探花命大。”因兒子回京,章太太很是歡喜,笑與兒子說起這些京城逸事來,道,“你不曉得,前些天,秦探花得罪了恭伯府的大少爺,那柳大爺,就是前大駙馬,往日間可真是看不出來,端的是心狠手辣,不曉得派了多少人去殺秦探花。秦探花被人當街捅了一刀,又叫人在飯菜裡下了毒,天上掉鐵球,茶裡下藥粉……”

  章顏聽得臉梢都變了,“秦鳳儀不會出事了吧?”

  “沒有。要是出事,還能叫貓九命麼。”章太太中老年婦女,尤其信這些神神叨叨的事,道,“你說多懸啊,就這麼多刺客,秦探花生是什麼事都沒有。”

  章顏此方放下一口氣,他與秦鳳儀雖交情不深,但秦鳳儀畢竟揚州出去的學子,為人又很有趣,章顏著實是盼著秦鳳儀好的。接著聽他娘絮叨了一回秦鳳儀如何命大的事,基本上就是,這些刺客都成功的捅了刀、下了毒、砸了鐵球,下了藥粉,但,秦.貓九命.探花.鳳儀都是險之又險的躲了過去。章太太絮叨了一回,章顏算是對貓九命有了大致瞭解,章顏想知道的是,“怎麼我這才三年沒回家,恭侯府就降了爵,大駙馬也變成前大駙馬了?”

  章太太自然要另為兒子說一番柳家與大公主之事,以及秦家與大公主要做親家的事。章太太道,“大公主現在也被削了公主尊位,倘不是柳大郎要死要活的對秦探花下手,大家還不曉得秦探花是與大公主結了姻親呢。說來,這秦探花當真是個再機伶不過的。當初大公主出了那樣不雅的事,誰都不敢沾手,秦大奶奶曾做過大公主的伴讀,秦探花很能豁得出臉去,求了不少人,為大公主把張大郎保全了。聽說兩家都約定好了,以後必要做兒女親家的。你說,這秦探花怎麼這樣機伶啊,一下子就攀上了皇室。”

  章顏笑,“娘你也說了,先時沒人敢沾大公主的事,鳳儀這樣幫忙,他媳婦又與大公主交好,兩家做親也不足為奇。”秦鳳儀雖則有些天真,卻絕對不傻,自他還是紈絝時就能得了景川侯府大姑娘的傾心就能看出一二。

  章太太一笑,“這也是。”

  總之,兒子回來,章太太十分高興。且現下秦鳳儀是陛下跟前的紅人,章太太十分願意兒子與秦鳳儀相交,直接就命人給秦家送了帖子。

  秦家回帖子也回的暢快,而且,不必章知府過去秦家,自然是秦鳳儀先過去問安的。

  秦鳳儀聽說章知府回京的事,心下也很高興。他白天沒空,得在翰林念書,就傍晚落衙後,反正也沒課要上了。許多庶起士有私事要處理,都是傍晚時間。秦鳳儀也是一樣,落衙之後回家換身衣裳帶著禮物往章家會章大人去了。

  秦鳳儀高高興興的往章家去,路上還遇到了熟人,見到了刑部尚書大人,秦鳳儀還說呢,“老大人怎麼這會兒才回家啊?”

  章尚書笑道,“如今案子多,耽擱了些時候。秦探花這是往哪家去?”

  “是一個故交,任滿回京,我才知道他回來了,去他家玩兒。”因是春三月的季節,便是傍晚也不覺著冷了。秦鳳儀一襲藕合色的春衫,襯著他那神仙一流的相貌,□□是一玄色駿馬,那舉止間的神采風流,便是章尚書都心下暗贊了一聲。想著秦鳳儀雖是靠臉得了陛下青眼,但這孩子委實是生得太好了些。

  倆人說著話,就走到了同一家去。

  秦鳳儀還稀奇呢,“尚書大人不是回家麼,怎麼,你也認得章大人?”

  章尚書笑,“哪個章大人?”

  “章顏章大人啊?”

  章尚書的隨扈皆是面露笑意,章尚書下了轎,踱步進去,一面走一面道,“如何不認得,章顏章大人就是我生的。”

  秦鳳儀怪叫一聲,連忙抬腳追上,圍著章尚書道,“老大人你可真不厚道,看我這半日笑話。”

  章尚書笑,“這是哪裡的話,那小子在外做官,我也不知好賴,難得有鳳儀你這麼個公道人跟我說一說。如今看來,他這幾年做官還不錯。”

  秦鳳儀覷著章尚書那暗暗自得的側臉,掖揄道,“您就裝吧,真難為您老人家,明明得意章大人做得好官,還裝出一幅沒什麼了不起的模樣來。”

  章尚書一樂,帶著秦鳳儀進去了。

  秦鳳儀原本與章尚書並不太熟,只是,他先前屢遭刺殺,這案子後來轉到刑部,就是章尚書主審。秦鳳儀真是半點都沒看出來,這麼個四方臉的章尚書,竟生有章知府那樣俊逸有趣的兒子。

  待秦鳳儀見到章太太就明白了,章知府相貌完全是肖母啊。

  秦鳳儀還是頭一回來章家,既是跟著章尚書進了內宅,他便也拜見了章老太太、章太太一遭。倆中老年見著秦鳳儀十分歡喜,一則秦鳳儀是京城名人;二則,就秦鳳儀這相貌,只要是雌性,鮮有不愛他的。

  秦鳳儀見過女眷長輩,章顏就帶他去書房說話了。

  秦鳳儀埋怨道,“大人可真不厚道。”

  “我這剛回京城就請你過來說話,哪裡不厚道了?”

  “你怎麼也不說你爹就是章尚書啊。害我在尚書大人跟前丟個醜,我還以為他是來你家串門子哪。”

  章顏忍俊不禁,“我也沒料到你就這麼巧跟我爹走一處了。”

  秦鳳儀道,“章尚書可狡猾了,他還繞著彎兒的跟我打聽你在揚州做官如何,我可是把你一頓誇。”

  章顏就不糾正秦鳳儀的用詞了,“狡猾”什麼的,這也是能用來說長輩的麼。章顏笑,“那我可得好生謝謝你。”

  “謝什麼呀,這本就是事實,我在陛下跟前還誇過你哪。”雖然嘴裡說著不用謝,秦鳳儀也沒忘記同章知府表表功。

  章顏連忙道,“我這次任滿回朝,要等新差使,你可別在陛下跟前誇我了,倒似我找你走關係似的。”

  “我都是以前誇的,陛下問我揚州城的事,我說你是個好官,很會為百姓著想。”

  章顏在揚州知府任上六年,不敢說兢兢業業,也是沒有半點懈怠的,章顏笑,“這都是應當的。在其位,謀其政,那也不過是我的份內之事。”

  “現下肯把分內之事做好的能有幾人?”秦鳳儀很喜歡章顏,倆人久別重逢,章顏雖年長幾歲,卻一向性子隨和,便是出身尚書府之事,秦鳳儀要不是今天往章家來,都不能曉得。秦鳳儀又是熱情性子,二人在一處,說了不少話。傍晚章顏還留秦鳳儀吃飯來著。

  秦鳳儀是陛見時說起章顏這事兒來的,秦鳳儀一向實誠,他與景安帝道,“要是我爹是尚書,我早宣揚的半城人都曉得了。章大人可真低調,他一點兒不顯擺,要不是遇著章尚書,我還不曉得章大人是章尚書的兒子呢。陛下,您說,怎麼有這樣低調的人啊。”

  秦鳳儀感慨了一回,想了想,要是他自己,肯定是做不到這樣的。

  景安帝聽秦鳳儀叨叨了一回,說起太后壽辰之事,因是太后六十整壽,四方來賀,介時南夷土人也要過來,景安帝想著,還讓秦鳳儀接待。

  秦鳳儀很高興的應了。

  景安帝正在與秦鳳儀說話,便有內閣過來稟事,秦鳳儀想著退下,景安帝道,“無妨,你等一等,朕一會兒還有事與你說。”

  這次來的是工部鄭老尚書和吏部尚書,國子監祭酒病久矣,雖則年紀不算老,也就六十出頭,但國子監的事也不少,祭酒不能支撐,國子監祭酒自己上了致仕的摺子。國子監祭酒的身子實在是不大好了,他家兒子求到吏部尚書那裡,想著能不能早些讓老父解職,老父有一心願,就是想回老家住些時日。

  這年頭,人們講究孝道。

  吏部尚書過來問一問新祭酒的人選,畢竟,就是點了新祭酒,還有新老祭酒的職位交接,也有的忙。

  另則就是南夷巡撫的事,鄭老尚書身為內閣首輔,想問一問陛下可有想好人選。

  景安帝命吏部擬出祭酒人選來,至於南夷巡撫之事,景安帝道,“眼下就是太后千秋,新巡撫的事且不急,待太后千秋之後再說吧。”

  至於新祭酒人選,吏部舉薦了三人,其中一人便是任滿還朝的章顏。

  秦鳳儀對於祭酒沒什麼興趣,他私下悄悄的同景安帝打聽,“陛下,得做多少年的官兒,才能做到巡撫啊?”

  景安帝笑問他,“怎麼,你對南夷巡撫有興趣?還是你有什麼人要舉薦?”

  “我哪裡認識什麼人啊。”秦鳳儀道,“我倒挺想做的,可巡撫是正三品高官,我現在能成不?”他還挺期待。

  “你不是以後想在鴻臚寺當差麼,怎麼,又想去南夷州做官了?”

  “我聽朋友說,南夷州美的不得了。”秦鳳儀問,“要是巡撫不成,有沒有知縣出缺,我做個知縣也成。”

  景安帝看他這半懂不懂的樣兒,就知道要官兒了,就是要官兒,也不知要個好的。景安帝道,“你還是等著從翰林散館後再說吧。”

  新祭酒的人選,景安帝又問了幾位皇子。

  做祭酒,必然得是飽學之士。章顏原是狀元出身,學識自然不差,外任風評亦佳,便是一向與大皇子為對頭的三皇子,對於章顏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景安帝近來時常召秦鳳儀服侍筆墨,因秦鳳儀與章顏相熟,景安帝還提了一句,秦鳳儀聽後卻沒什麼喜色,反是頗有些欲言又止。景安帝道,“想說什麼就說,別憋著。”

  在景安帝跟前,秦鳳儀一向敢說話,秦鳳儀道,“也不是別個事,我聽說,國子監祭酒都是有學問人做的官兒。章大人自然是有學問的,聽說他當年中過狀元,不過,我覺著,叫章大人任祭酒,有些可惜了。”

  “這話有意思。正四品祭酒,京城高官,有何可惜的?”

  “不是說官兒大官兒小。”秦鳳儀道,“要是我,我就不願意做什麼祭酒,天天跟書呆子們打交道,有什麼意思?我覺著,南夷巡撫這官兒好。”秦鳳儀絕對是相中了南夷巡撫這官兒啊!

  “嗯,不錯。”景安帝道,“巡撫是正三品,比正四品祭酒還要高兩階。”

  “都說了不是官高官低的事。”秦鳳儀認真道,“巡撫是管著百姓的官兒,祭酒是與書呆子們打交道的官兒。上回陛下不是說南夷事務不好做,那些土人們事多麼。章大人做揚州知府時就是個好官,他又年輕,正是做事的年紀,待他走不動道了,回來跟書呆子打交道好了。要是我,與其有京城做祭酒,不如在外做南夷巡撫。我覺著,依章大人的本領,做南夷巡撫,一準兒能把那些土人給降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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