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龍闕 作者:石頭與水(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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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layo 2018-5-21 17:20:2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1 200170
milayo 發表於 2018-5-22 18:20
☆、第140章 家暴下


  李鏡到的時候, 秦鳳儀已是睡過去了,他自家裡哭出來,一路找岳父過來告狀,也哭累了。此時,眼皮紅腫著,睡的卻是香。李鏡很是心疼他, 尤其臉上那一絲血痕,雖則清洗過上了藥,傷處此時也就是一道淺淺的粉痕,可想到與阿鳳哥這些年的情義, 便是傷了這一絲,她也心疼的了不得,想著自己也是脾氣上來沒收著,把阿鳳哥嚇壞了不說,還傷了臉。

  這麼一想,李鏡就有幾分悔意, 想著當時應該好好說的。

  也不知誰這麼多嘴多舌, 傳這樣的閒話,害得阿鳳哥這樣傷心。

  李鏡想著, 她這一天,跟阿鳳哥吵架,拍壞桌子, 還這麼趕路過來, 其實也累啊。李鏡索性也躺下睡了一覺。這還是秦鳳儀先醒的, 醒的時候就覺著身邊兒暖哄哄的,睜眼就見著媳婦的睡顏。秦鳳儀習慣性的湊過去啾了一下,啾完之後想到媳婦今天這樣欺負他,心下又生起氣來,便伸手在李鏡唇上擦來擦去,把自己啾的愛意再擦掉。

  李鏡就是個死人也被他擦活了,李鏡睜開眼,“幹什麼?”

  “沒什麼?”秦鳳儀翻個白眼,翻過身不理她,他氣可不沒消哪!

  李鏡看他這賭氣樣,道,“扭過來,咱倆好生說說話。”

  秦鳳儀就當自己聾了,李鏡把他拉過來,秦鳳儀閉上眼,以示自己堅貞不屈。李鏡問他,“你還沒完沒了了?”

  秦鳳儀哼了一聲,“在你不沒跟我坦白之前,休想叫我理你。”

  李鏡不耐煩,“坦白什麼坦白什麼?”

  “岳父都跟我說了?”

  這種詐顯然詐不住李鏡,李鏡道,“父親既然都與你講了,你還叫我坦白什麼?”

  “我看你倆說的一不一樣,有沒有串通了騙我?”感情上受了傷害,連秦鳳儀這樣的小白癡都能變成疑心病。

  李鏡道,“騙你做甚,根本沒影兒的事。”

  “岳父跟我說了,有影兒。”

  “父親怎麼與你說的?”

  “那我能告訴你!”秦鳳儀道,“你就老實交待了吧,興許我能酌情原諒你。”

  李鏡想著這男人要是吃起醋,真是比女人更加小心眼。李鏡道,“你好生睜開眼,我就告訴你。”

  秦鳳儀那一雙腫眼泡,刷的就睜開了,兩眼亮晶晶的,哼一聲,“說吧!”

  李鏡歎道,“真的沒什麼,就是我跟你說的,小時候在給大公主做伴讀,後來也都大了。大皇子比你還長一歲,比我長兩歲。我在宮裡,到大皇子議親時,我偶爾聽到有宮裡閒話,說起我與大皇子年紀差不離的事。你也知道,平家是大皇子的外家,小郡主素來爭強好勝。大皇子是陛下的嫡長子,將來立儲的機會很大,平家也有意大皇子妃之位。我當時回家時就與父親說了,我是不願意嫁入皇家的。我給大公主做伴讀好幾年,簡直是看膩了宮裡那些女人的你爭我鬥,我只願意尋個尋常人家嫁了。”

  “你真沒對皇子妃之位對過心?”

  “我看你是真的傻,實與你說了吧,我就見著男人納小!”李鏡道,“你也是!你以後要是敢有納小的心,我非揍死你不可!”

  “我是那樣的人嗎?”秦鳳儀拍拍胸膛,“你還見過比我更深情的男人不?”

  李鏡一笑,“那倒沒有。”

  秦鳳儀問,“你既然沒有參與過大皇子妃的角逐,那如何還有那樣的閒話?”

  “大皇子議親時,京城公門侯府的貴女,十之□□的都被慈恩宮、鳳儀宮宣召過,兩宮挑了又挑,選了又選,你說,那些貴女算不算也與大皇子議過親的?”李鏡輕輕的摸一摸他的臉,問,“還疼不疼?”

  “臉不疼,心口疼。”秦鳳儀繼續問,“平嵐那親事到底怎麼回事,你就實說了吧?”

  “說來我就一肚子的氣。”李鏡道,“我並沒有在爭大皇子妃的意思,只是當初大公主養在慈恩宮,我也跟著住了幾年,與太后娘娘熟悉些罷了。實與你說,當年裴國一樣打過大皇子妃之位的主意,太后娘娘抬出我,不過是拿我當個靶子,她娘家嫡親的侄孫女親,還是我這個外臣之女親,你想一想,也能想明白的。太后娘娘把我抬出來,處處抬舉我,時常賞我東西。平家那起子不急了眼,立刻就說平嵐對我有意。我當時氣壞了,立刻就從宮裡出去回了家。我與你說吧,我跟平嵐,從來沒有議過親。也沒有與大皇子議過親,我那是被人家提溜出來當靶子招人恨哪。”

  秦鳳儀立刻不生氣了,一臉偷笑,“唉喲,可真慘喲。”

  李鏡瞪他一眼,“這回你可算得意了。”

  秦鳳儀哼道,“我得意什麼,他們沒看上你,才叫我撿了個大便宜啊。”

  “什麼叫你撿的,我先相中你的好不好?”

  “還是我先夢到你的哪。”

  秦鳳儀湊過去啾一下,問,“還是我好吧?”

  “好個屁,好不好的就來我家,找我爹告狀!”

秦鳳儀哼哼道,“誰叫你把桌子拍壞的,你還威脅我,說要抽死我哪!你這是對你相公的態度嗎?啊!你還把桌子拍癱了,你以為那桌子是你的嗎?那是咱兒子的咱閨女的?以後我得傳給子孫後代呐,你就把東西拍壞了?你看你把臉弄的,我要是毀了容,你就天天守著個醜相公過日子吧。”

  李鏡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誰叫你說話招我生氣來著。”

  “只要是男人,聽說自己女人以前議過親,誰能淡定啊!”秦鳳儀一幅理直氣壯樣,與媳婦道,“一會兒出去,在岳父和祖母跟前,你要跟我賠禮道歉,知道不?”

  “你怎麼不給我賠禮道歉?你還冤枉我看中別的小白臉,這是人該說的話嗎?”李鏡雖則武力值出眾,講理上更是半點不遜色。

  秦鳳儀道,“我那不是一時氣頭上嗎?”

  “一時氣頭就能說這種話啊?我也是一時氣頭拍了下桌子,一時氣頭,依你這樣說,也就不用賠禮道歉了。”

  “不成不成,我是男人,你得給我留面子。”

  “我是女人,難不成就不要面子了?”

  秦鳳儀說不過媳婦,只得軟聲央求,“好媳婦好媳婦。”

  “那你先跟我道歉才成。”

  秦鳳儀想了想,道,“那我這會兒跟你道歉,出去你可得跟我道歉。”

  “成吧?”

  秦鳳儀立刻就跟媳婦賠了不是,他更加與媳婦說,“怪道你常說宮裡人心眼兒多,果然如此啊。虧得你有眼光,沒擱那火坑裡。”

  李鏡道,“我自小就只想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媳婦,我也是啊!”秦鳳儀趁機表白。

  李鏡道,“現在是,夢裡不一定是吧?”

  秦鳳儀連忙道,“夢裡也是一樣噠!”

  小夫妻吵架就是這樣,一時惱了,秦鳳儀哭天哭地跑來告狀,一時又好了。待出去吃晚飯時,秦鳳儀除了眼睛有點腫,已是無事了。倆人一道去老太太屋裡,李老夫人見小倆口是有說有笑的過來,此方放了心,笑道,“這就是好了。”

  秦鳳儀笑嘻嘻地,“祖母放心吧,我身為男子漢大丈夫,都會讓著媳婦的。”說著,他還連連朝媳婦眨眼睛,使眼色。

  李鏡也道,“我以後遇事也要冷靜些,不能動不動就打壞東西。”

  他就知道媳婦不老實,說好了跟他賠禮道歉的,這又不說了。不過,秦鳳儀一想到,他媳婦在宮裡吃過好大的虧,還叫人家當靶子來恨,對媳婦也遭遇也很是同情啦。秦鳳儀心裡也就不與她個婦道人家一般見識了,秦鳳儀還問,“祖母,岳父呢?”

  李老夫人笑道,“把你送回來後,就又去行宮當差了。這會兒也該回來了。”

  景川侯卻是一時回不來的,因為,景安帝可是聽著大八卦了,因為,“秦探花慘被河東獅暴打,過來行宮找景川侯哭訴”的事,已是傳得行宮內外人人皆知了。

  當時秦探花哭的那慘樣,就甭提了。

  景安帝原想著下午找秦探花過來說話的,馬公公聽說這事,就同景安帝講了,“秦探花今兒怕是不能伴駕?”

  景安帝得問,“為何啊?”

  馬公公就把那流言說了,馬公公道,“說秦探花被揍得一臉血,過來找景川侯告狀呢。”

  因為李鏡少時在宮裡住過,還是與大公主做伴讀,景安帝多少知道一些,道,“阿鏡是會些拳腳啊。”

  馬公公道,“臣記得,李大姑娘給大公主做伴讀時,拳腳就很不錯了。”

  景安帝還有些擔心自家探花,想召來景川侯一問吧,景川侯請假回家去了,景安帝道,“看來是真的了。”

  景川侯是把閨女教導了兩句,這才回的行宮,一回去聽聞陛下傳召,他連忙過去,結果,沒想到陛下問的是他家家務事。景安帝還八卦兮兮地,“你閨女不會真把鳳儀打了滿臉血吧?”

  “怎麼可能。”景川侯道,“我閨女疼女婿疼的不行。”

  儘管景川侯十分強調閨女女婿十分恩愛,但,秦探花哭到行宮來告狀的事,不少人眼見的啊。於是,不論景川侯如何解釋,李鏡這暴力名聲還是傳了出去。尤其,許多眼紅李鏡嫁了秦鳳儀的人還說呢,“怪道李大姑娘找了個外地的婆家,定是想著秦探花不知她底細,這完全是欺瞞了秦探花啊!秦探花娶這麼個母老虎,可是受了大委屈啊!”

  不過,秦探花可不這樣想,景川侯回家時,秦探花已經在滿心期待的等著吃晚上的焦炸小丸子了!

  景川侯見女婿閨女已是合好,心下也是大慰。不過,還是象徵性的批評了閨女幾句,於是,秦探花更熨帖啦!秦探花現在對能為他主持公道的岳父充滿好滿,他道,“岳父,我聽說你是臘月壽辰,到你壽辰那一日,我一準兒送你份兒大禮!”
milayo 發表於 2018-5-22 18:22
☆、第141章 名震京城


  秦鳳儀與李鏡的第一次爭吵, 半天結束,晚上泡了回鴛鴦溫湯後,第二天早上,倆人就好似一人啦。

  秦鳳儀早上吃飯時才想起來,急急的與媳婦道,“昨兒咱們在岳父這裡歇的, 也沒跟爹娘說一聲,他們肯定記掛了一宿!趕緊吃飯,咱們得回城了。”

  李鏡道,“等你想著, 黃花菜都涼了。我昨兒就命人回去跟父母說了,咱們晚上留宿別院,就不回去了。”

  秦鳳儀此方放心,給媳婦夾個焦炸小丸子,拍媳婦馬屁,“還是媳婦你想得周到啊。”

  李鏡得意瞥他一眼, 這還用說麼!李鏡也給阿鳳哥夾個焦炸小丸子, 倆人相視一笑,彼此間的甜蜜喲, 濃濃的都溢出來了好不好。景川侯看他倆這樣就牙疼,昨兒還一個哭天哭地,一個滿肚子氣, 今兒又好成這樣。景川侯真想說, 你倆要沒事, 別回家吵架成不?

  景川侯對這閨女女婿也是無奈了,結果,正腹誹著,他女婿還給他夾了個小包子,一臉笑嘻嘻地,“岳父,以前我還說你不疼我呢。這有事就看出來了,岳父你待我的心,比疼阿鏡還要多疼幾分哪。岳父,你喝粥不,我給你盛粥。”丫環要上前服侍,他還不讓,“誰都不能阻擋我孝順我岳父的孝心啊!”

  李二姑娘李三姑娘各自忍笑,昨日姐姐、姐夫拌嘴的事,她們多少也聽到一些。

  秦鳳儀這種殷勤本事,見慣人殷勤的景安帝都能給他哄得高興,何況本就挺喜歡他的景川侯,景川侯道,“行了,放著讓丫環們來吧。”

  “丫環跟女婿能比麼。”

  秦鳳儀手腳麻利,給人盛粥盛飯很有些樣子,隨手也給媳婦盛了一碗胭脂紅棗粥。

  如今陛下到了行宮,每日也只是小朝會罷了。景川侯用過早飯就去早朝了,秦鳳儀依舊送了岳父出門,貴族的別院都離得不遠,這送岳父出門,就遇著郡王府的車隊,秦鳳儀原想著這平家人不是什麼好的,先時還謠傳媳婦與平嵐的親事哪,他原不想理會。但轉念又想,自己這都做官了,應該多些心眼兒,而且,這平郡王還是岳父的岳父,不說話也不好,岳父該說我沒禮貌了。於是,秦鳳儀就笑嘻嘻的上前打招呼,“老郡王,您早啊~”

  平郡王倒是挺和善,隔窗玩笑,“阿鏡都喊我外祖父的,怎麼鳳儀你喊我郡王啊。”

  秦鳳儀笑嘻嘻地一攤手,“您還沒給改口錢哪。”

  平郡王挺高興,腰上取下塊玉佩給了秦鳳儀,秦鳳儀白得件東西,而且,郡王身上的佩飾,不用看也知是好東西啊。秦鳳儀當下便順嘴兒喊了聲,“謝外祖父賞。”他這人,天生熱絡,大早上的天寒,秦鳳儀就順嘴關心了平郡王幾句,什麼天冷多穿衣裳啥的。

  甭管秦鳳儀是不是順嘴兒的話,但好話誰不愛聽啊,哪怕不一定真心,聽著也舒暢。平郡王也叮囑他幾句,便與女婿景川侯,倆人同道早朝去了。

  秦鳳儀白得了個玉佩,歡歡喜喜的拿回去給媳婦瞧去。

  李鏡笑問他,“這是哪兒得的?”又捧過去給祖母看。李老夫人見是塊夔龍佩,笑道,“莫不是遇著平郡王了。”

  “是,老郡王給我的。”

  景川侯夫人看了也說,“是父親常戴的一塊玉佩。”

  李鏡道,“無緣無故的,外祖父如何給你這個?”

  秦鳳儀笑,“這是外祖父給的改口錢。“

  李二姑娘李三姑娘也過來一道看,秦鳳儀還說李二姑娘,“二妹妹以後可別忘了讓阿衡跟外祖父要改口錢啊。”一句話把李二姑娘說得羞紅了臉。

  李鏡拍拍妹妹的手,說秦鳳儀,“這信口開河的毛病,一輩子都改不了了,你以為,妹夫也像你這樣厚臉皮。”

  “什麼叫厚臉皮呀。”秦鳳儀可不覺著自己厚臉皮,把玉佩交給媳婦收著,道,“媳婦,你給我拿著,明兒個我就戴身上,才不枉外祖父對我的關懷啊。”

  景川侯夫人聽著秦鳳儀這小子一口一個“外祖父”的,心說,真個諂媚小子,出去屁大功夫,就得我父親一塊好佩。

  不過,景川侯夫人還是很盡繼母之職的,私下也就李鏡與秦鳳儀拌嘴之事勸了繼女幾句,說了些為人婦的道理,景川侯夫人很有自己心得,道,“他強,你就弱些,待他弱了,你再強。不能倆人都強,這是要撞破頭的。也不能倆人都弱,日子就沒法兒過了。”

  李鏡也靜靜聽了。

  待一時,天亮了些,秦鳳儀還得去翰林上課,就帶著媳婦辭了岳家一干人,坐車回城去了。

  路上李鏡就把那倆說她閒話的東西打聽出來了,秦鳳儀道,“跟他倆不大熟,也不曉得叫什麼名字,不過,他倆長什麼樣,我可是記得的。”

  李鏡道,“下午落衙的時候,我過去找你,你指給我瞧瞧。我倒要看看,是誰說我的閒話,還刻意說給你聽!”

  秦鳳儀問,“媳婦,難道他們是刻意說給我聽的?”

  “不是刻意說給你聽,如何就那麼巧叫你聽到。”李鏡道。

  秦鳳儀此方恍然大悟,唏噓道,“這人可真壞啊。我跟他們,認都不認得,更是無冤無仇的。怎麼這麼壞呀!”

  “人為了利益,可是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的。”李鏡對於這等小人倒很是平淡,這樣的小人,她見得多了。

  秦鳳儀憤慨了一回,李鏡勸他道,“對這樣的人,生氣都抬舉了他們。你先回翰林念書,下午我去看看,這倆到底是誰家的小子,這般大膽。”

  秦鳳儀應了。

  李鏡直接送他到翰林,看他進去,方回了婆家。

  秦老爺秦太太一見媳婦回來了,都過去見媳婦,李鏡原是想換過衣裳再去跟公婆問安的,沒想到公婆倒是先過來了。李鏡一看他們那神色就知道在擔心什麼,李鏡道,“相公已是好了,我送他去了翰林才回來的。”

  秦太太一聽,心先放下一半,想著可見兒子無甚大礙,不然,也不能直接去翰林。秦老爺也是這樣想的,不過,他是個場面人,還問了問親家身體可好的話。

  李鏡笑道,“父親也讓我代他向您二老問好。”

  公婆跟媳婦,其實也多少話說,尤其是做公公的,秦老爺見無事,便讓媳婦歇著,他們夫妻也回房歇著去了。秦太太路上還與丈夫說呢,“看來是沒事了。”

  秦老爺也是這樣想的,道,“沒事就好。”

  秦太太道,“你說阿鳳,兩口子拌嘴,跑岳家去算怎麼回事?”人岳家還不偏著自己閨女呀。

  秦老爺很是瞭解兒子,“定是去告狀的。”

  “那親家肯定也是偏著兒媳婦的。”

  “唉呀,這個咱們就不要管了,他們小倆口高興就行啦。”秦老爺很是看得開,“新婚小夫妻,哪裡有不拌嘴的。”

  秦太太也是過來人了,一笑道,“這也是。”又說,“平日裡看著兒子待兒媳婦那樣喜歡,你說,昨兒咋發那麼大脾氣哩,把桌子都砸爛了。”

  “定是想左了,正因待兒媳婦上心,乍聽那等閒話,阿鳳如何忍得。”秦老爺也是男人,頗是理解兒子的心。

  老兩口此時還認為,那花幾是自家兒子砸爛的。

  當然,過了今日,夫妻倆便不會有這種想法了。

  因為,當天下午,李鏡幹了件名震京城的事。

  李鏡可不是吃素的啊,她生在侯府,是她爹景川侯府的嫡長女,小時候就在宮裡陪大公主念書,宮裡那樣的地方,哪怕李鏡當時是給裴太后拎出來做了個靶子,可能叫平郡王府拿出孫輩第一繼承人的親事相換,可見李鏡也不是尋常的靶子。

  是的,平嵐他爹是平郡王世子,平嵐身為他爹的嫡長子,他祖父平郡王對這個長孫十分看重。如果沒有什麼意外,平嵐便是第三代的平郡王,如果這門親事做成,那麼,李鏡便是第三代的平郡王妃。

  平家,這也不是等閒之家,不是什麼人都能讓他們拿出郡王妃之位元來交易的。

  可見李鏡自身素質不凡。

  但以往,人們說李鏡這裡好那裡好,把她與平郡王府的小郡主並立為京城雙姝,多是權貴圈在說,一些中低階官宦人家是不大知道她的。這一回,不要說中低階官宦之家了,大半個京城全都知道秦大奶奶李鏡之名了。

  正是落衙時分,夕陽西下,李鏡提早些就出門了,坐在車裡,在翰林外等著相公。秦鳳儀知道他媳婦今天過來,也是一落衙就往外跑,見他媳婦的車馬就在外頭,秦鳳儀連忙跑過去說話,李鏡也就下得車去,與秦鳳儀道,“一會兒見到那兩個說我閒話的,指出來告訴我。”

  秦鳳儀點頭應了,摸摸他媳婦的手問,“媳婦,冷不冷?”這會兒,天已是冷了。

  “車裡的暖爐,不冷。”

  媳婦說不冷,秦鳳儀還是握著他媳婦的手,給他媳婦暖暖手。翰林裡當差的,也就幾十號人,一時那倆人就出來了,秦鳳儀指給媳婦看,問,“媳婦,你認識他們不?”

  李鏡先時閨閣女子,哪裡能認得,不過,她鳳眼微眯,沉聲道,“馬上就能認得了。”

  李鏡牽著相公的手過去,到那倆人跟前,問,“你們為何說我閒話?”

  那倆人真是悔不當初啊,他倆不過是受人之托,說兩句罷了。哪裡曉得這對夫妻如此不按常理出牌,先是叫秦鳳儀在茅坑堵了個正著,昨兒就聽說秦鳳儀給這母老虎打慘了,今天可不就臉上帶傷的過來上課麼。如今,他倆又被這母老虎堵到衙門口,倆人剛要開口辯白一二,李鏡根本不想聽他倆再說什麼,掄起大巴掌,啪啪啪啪四聲脆響,兩個活生生的翰林,就被李鏡一人兩記大耳光的抽翻在地。

  真的是,活生生的抽昏了過去。
milayo 發表於 2018-5-23 10:16
☆、第142章 陛下聖明


  當時翰林院外的反應是——

  靜寂——

  絕對的靜寂——

  連守門的兩個兵丁都是大眼珠子瞪的老大, 一時忘了反應!李鏡抽完人,對丈夫道,“給你帶了蒸好的大螃蟹,拿進去吃吧。也別吃太多,還有一罐黃酒,燙過後再喝。”

  秦鳳儀, 秦鳳儀只會點頭了。且心內十分慶倖,看來媳婦說一巴掌抽死他,這可不是假的啊~唉喲,幸虧昨兒他跑的快啊, 要不,叫媳婦兩巴掌抽昏,多沒面子啊~秦鳳儀這麼想著,狗腿的給媳婦揉揉手,殷切的問,“媳婦, 手疼不?”打得好!

  李鏡瞟一眼這些圍觀的人, 矜持道,“尚好。”

  秦鳳儀狗腿的把媳婦送上車, 攬月小心翼翼、畢恭畢敬的接了自家大奶奶帶來的兩個食盒,與自家主子一道目送著自家大奶奶的車走遠,這才隨著自家大爺回了翰林。此時, 那倆被抽昏的已是醒過來了, 不過是遇重力重擊而已, 一時被抽懵了,又不是內傷,倆人爬起來,倍覺丟臉,也顧不得尋秦鳳儀的晦氣,以袖遮面的快步走了。

  秦鳳儀昂首闊步,如同打了勝仗的大將軍一般,雄赳赳氣昂昂的就回了翰林院。

  這搞學問的人八卦起來,半點不比市井小民差啊,不過片刻功夫,秦鳳儀的媳婦揍翻兩個翰林的事就傳得,全體庶起士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傍晚落衙,翰林都要回家,庶起士們則是住在翰林院,準備吃晚飯了,秦鳳儀帶了螃蟹給大家加餐,秦鳳儀很是大力宣揚自己媳婦的賢德,道,“我媳婦,這麼大冷的天,特意給咱們送來的。還有一小壇黃酒,我叫廚下去燙了。吃螃蟹,得喝些黃酒才好。”

  方悅唇角動了動,憋著沒問李鏡打人的事,笑道,“是啊是啊,這回沾阿鏡妹妹的光了。”

  別的庶起士都暗暗心想,定是秦探花昨日遭了媳婦的臭揍,今天秦大奶奶過來送吃的,這是揍一頓給個甜棗啊。因為秦大奶奶大展雌威,就是先時有些嫉妒秦鳳儀有一門好岳家的同窗們,此時也個個由嫉妒轉為同情抑或興災樂禍,想著這豪門女婿也不是好當的啊,等閒便要給揍個爛羊頭的。看秦探花臉上的傷,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唉喲,叫媳婦揍成這樣,還得樂顛樂顛的拍媳婦馬屁,秦探花也頗不容易啊。

  於是,大家歡歡喜喜的吃著秦大奶奶送來的大螃蟹,嘴裡都是些安慰秦探花的好話。秦探花向來喜歡聽好話的,於是秦探花更歡樂的,說起他媳婦來,秦探花道,“再沒有這樣賢慧的了,什麼都想著我,記掛著我。”

  就有人打趣,“大善兄臉上劃的那一道,莫不是家裡葡萄架子倒了。”秦鳳儀,字大善。

  秦鳳儀摸摸自己的臉,笑呵呵地,“是啊是啊,葡萄架子劃的。”他是死都不能承認是他媳婦拍壞了桌子,然後被飛屑所傷的。

  秦鳳儀這麼一說被葡萄架子劃的,大家哄堂大笑。

  秦鳳儀還心說,都傻笑什麼呢,看阿悅師侄也笑得險噴了飯。不過,大家都笑,秦鳳儀也就跟著笑了。

  於是,就在秦鳳儀這無所察覺中,就落了個秦葡萄架子的名聲。

  秦鳳儀是後來方悅與他說了葡萄架的典故,方曉得同窗們是笑話他怕媳婦來著。秦鳳儀倒不生氣,笑道,“他們原就嫉妒我娶得好媳婦,笑就笑吧。”不過,他說方悅,“你可不能笑,知道不?”

  方悅笑,“不笑不笑。”悄悄問他小師叔,“阿鏡發起脾氣,很嚇人吧?”

  “她有什麼好嚇人的。”秦鳳儀一拍胸脯,摯要在師侄面前保住自己做師叔的威風,秦鳳儀道,“你去打聽打聽,我讓她朝東,她不敢朝西的。平日裡可聽話了,我在家說了算,她都聽我的。”

  方悅忍笑,“哦哦。”

  方悅問秦鳳儀,“景川侯府不是與柏家是姻親麼,怎麼他家族人,反說你的閒話啊?”至於說什麼閒話,方悅就不打聽了,能叫李鏡親自出面抽倆大嘴巴的,定不是什麼好話。

  “哪個是柏家人,我根本不認得他倆。”

  方悅於京城這些豪門子弟多是知道的,道,“一個叫柏行,一個叫周遠。柏行是桓公府旁支,但他也是桓公府近支啊,他父親與你二小姨子的公公是堂兄弟。說來,柏行是上科春闈庶起士,之後就留在了翰林做編修。那個周遠,是周國公府上的子侄,也是出眾旁支了。”

  秦鳳儀哪裡知道這倆人為啥說他媳婦閒話,秦鳳儀也不愛多想,便道,“誰曉得他們是受誰指使說我壞話,我媳婦說了,他們是被人指使做這壞事的。”

  方悅拍拍他肩,道,“好在你跟阿鏡妹妹也沒吃虧。”

  “什麼叫沒吃虧啊,我跟我媳婦好幾年都沒吵過架,要不是這倆碎嘴子,我們也不能吵架!”秦鳳儀一幅憤憤樣,要不是他媳婦把這倆人揍了一頓,秦鳳儀也不能放過他們的。

  儘管秦鳳儀連方悅都沒說這倆人是說他什麼閒話,方悅悄與祖父說了此事,方閣老一猜便知,道,“阿鳳冒頭冒的太快,他近來時與大皇子有所來往,太著人眼了。”

  方悅道,“要不要跟小師叔說一聲。”

  方閣老道,“阿鳳的路子,與你不一樣,他是江湖派,這事他定有應對。這倆也是蠢才,什麼閒話都能說的不成?”

  秦鳳儀可不就跟皇帝陛下說了麼。

  他時常被召去與皇帝陛下聊天下棋品書作畫啥的,事實上,皇帝陛下的娛樂活動,都很喜歡叫上秦探花。這回皇帝陛下主要是關心一下秦探花,看他可有被媳婦打壞。尤其是皇帝陛下聽說景川侯家閨女,兩巴掌抽翻倆翰林,彪悍完全不做假的。

  景安帝召秦鳳儀伴駕,見秦鳳儀臉上有道微微收口的小粉痕,細瞧了一回,道,“看來沒事了。”

  秦鳳儀有些驚訝,問,“陛下,你也知道我教訓我媳婦的事啦?”

  景安帝險叫噎著,好笑道,“哦,是你教訓你媳婦,不是你媳婦教訓你,你來找岳父評理。”

  “不是不是,陛下您定是聽錯了。”在陛下面前,秦鳳儀格外的要面子,他一本正經,“那天我回家就把媳婦教訓了一頓,過來告訴岳父,我把媳婦教訓啦。我岳父很明白事理的,還豎著大拇指誇我,教訓的好!”

  景安帝忍俊不禁,問他,“那你臉上怎麼傷了。”

  秦鳳儀道,“同窗們都說,是我家葡萄架子倒了。”

  景安帝大樂。

秦鳳儀哼一聲,“我就知道你會笑我,這可怎麼啦,夫妻之間,哪裡有不拌嘴的。我那是讓著我媳婦,難不成,男子漢大丈夫,還真與婦道人家動手不成。我媳婦可好了,她都跟我賠了不是,還送螃蟹給我吃,誰家有這樣體貼的媳婦啊。我倆早好了。”

  景安帝問,“那你媳婦打當朝翰林的事也是真的了?”

  “他倆就該揍!陛下你知道有多可惡,傳的那些話,把我氣壞了,要不然,我也不能跟媳婦吵架!”秦鳳儀道,“我要不跟您說,你一準兒覺著我媳婦霸道,打翰林。我要跟你說了,你也得氣個好歹。”

  景安帝道,“那朕還真得聽聽。”

  秦鳳儀還朝馬公公使個眼色,馬公公打發了其他宮侍,秦鳳儀就把那倆人說的閒話與陛下說了,秦鳳儀道,“翰林的茅房一個個的有擋板,外頭還有門,我親耳聽到他們這麼說,我還不氣壞了啊。我尿也沒撒,就去問他們了,他們給我問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還說我聽錯了。難道我才二十,耳朵就不好使了!昨兒我跟我媳婦把這事都說了,我媳婦說,一準兒是有人指使他們故意說來叫我聽的。陛下,您說,人怎麼這麼壞呀。”

  景安帝聽了這事,那一準兒不能高興啊。傳些議親的話倒沒什麼,就是當初大皇子娶親,景安帝也當真考慮過李鏡。可秦鳳儀學的那一句“就是大皇子與秦大奶奶有什麼,估計秦探花也不能在意”,簡直刻毒。

  景安帝問,“都誰說的?”

  秦鳳儀就把倆人說出去了,景安帝道,“這事,朕知道了。”

  秦鳳儀也不是什麼寬宏性子,何況,這倆人傳的是他媳婦與大皇子的閒話。倘這話真傳出去,他媳婦得是什麼名聲啊,秦鳳儀還小聲拱火,“我媳婦的仇自己報了,陛下,大皇子可是您親兒子啊。”

  秦鳳儀這一拱火,景安帝反是多了心,面色不變,只是道,“怎麼,你還為大皇子說話?”

  “我不是為大皇子說話,我是覺著,雖則你家沒眼光,沒相中我媳婦,叫我撿個大便宜。可我媳婦跟我說,那倆小人之所以說這些閒話叫我聽到,是因為,大皇子偶爾找我說過幾次話,那些個小人就覺著我與大皇子交情好,故意說這些話,既離間了我跟我媳婦的夫妻感情,也離間了我與大皇子。其實,他們都想多了,我與大皇子,只是偶爾遇著,他是您兒子,又是皇子的身份,總不能走個碰頭當不認識啊。虧得六皇子年紀小,不然,六皇子還往我家去過,還不知這些小人傳出些什麼來哪。”秦鳳儀擺擺手,“其實,我心裡都清楚,他們是因為陛下待我好,才嫉妒我的。這些人,心術就不正。正因我心好,陛下才待我好的。他們心好,陛下也會一樣待他們。哎,自從來了京城,我認識了許多朋友,也認識了陛下,我覺著,很好。可一想到世間還有這樣的小人,心裡就悶悶的,也不知是什麼緣故。”

  秦鳳儀露出這樣迷惘的眼神,景安帝心下一軟,想著秦鳳儀素來一根直腸子,定是自己想多了。景安帝反是寬解他道,“你年紀尚小,待你大些,就知道,這世間,小人多的很。”

  景安帝看他不大樂,就叫了秦鳳儀下棋,結果,竟輸了秦鳳儀一棋。秦鳳儀立刻一掃先時低迷,簡直是歡天喜地、手舞足蹈,收起銀子道,“不賭了!就這一盤!”

  景安帝笑,“哪有這樣的。”

  “有啊有啊,我就這樣。”秦鳳儀同景安帝道,“陛下,你知道我縱橫關撲界還能勝多輸少,有所贏餘的原因是什麼不?”

  不待景安帝問,秦鳳儀自己就說了,“便是該收手時就收手。我小時候出去關撲,運氣再好,兜裡有多少銀子,我只要贏一倍,立刻收手。運氣再差,輸光了口袋裡的銀子,我也不再賭了。有一回,我們那裡賭坊的一個托,他們專幹這個,拉人去賭,然後賭場給他們返點。我那時候小,不知道他們這裡頭的貓膩,那小子,先與我結交,我們倆挺好,他就帶我去了。我那時也沒見識過賭場,賭場其實頗有門道,你要是去了,先叫你贏。你贏上了癮,再叫你輸,待你輸紅了眼,身上除了衣裳都輸沒了,他們再借你銀子,叫你繼續賭,這麼賭上一天一夜,有些輸沒了神智,真是連爹娘都能輸給人去。我不一樣,我在外頭關撲多少年啦,雖則是頭一回進賭場,我仍是贏了一倍的銀錢,立刻走人。那小子見我贏了就走,還勸我再下注,我是死活不下。賭場也不能死活攔我,就叫我走了。後來,那小子又喊我去,我仍是贏一倍就走人。不過,人家賭場也不傻,我又去幾次,把贏的都輸回去了,也就鮮少再去了。他們知道我不是他們那路的人,也就不叫我了。不過,他們裡頭的門道,我去過幾次,也就察覺出來了。後來,那小子也不請我吃酒了,見著我反叫我請他,說從我身上沒賺錢,還虧了些去。”

  秦鳳儀得意道,“所以,他們有些人提起紈絝,覺著我們不事生產,敗家敗業,這麼想的,都是沒見識的。我縱橫紈絝界多少年,從沒敗家敗業,那些人不曉得,做紈絝也是要本事滴。現在揚州的紈絝們提起我來,都是與有榮焉滴。”

  景安帝點點頭,道,“所以,你是絕對不會再跟朕下第二盤棋了,是不是?”

  秦鳳儀諂媚一笑,“陛下聖明。”
milayo 發表於 2018-5-23 10:22
☆、第143章 秦探花的紈絝論


  秦鳳儀贏了景安帝一盤棋, 心裡那叫一個美。

  然後,秦鳳儀就把他的紈絝論跟景安帝系統的闡述了一遍。

  秦鳳儀道,“我爹娘待我,那是沒的說。不過,紈絝跟紈絝的等級也不一樣,我這種, 算是初等。為什麼呢?因為我家畢竟是商賈立世,我爹現在也不老,要是我沒考科舉,他老人家且得再幹二三十年的哪。有他老人家撐著, 我還能玩兒二三十年。二三十年後,就得看我兒子如何了,我儘量把我兒子培養成材,這樣,我爹幹不動了,有我兒子立起來了, 我有兒子孝順, 吃吃喝喝一輩子就有啦。您想,這日子, 美不?”

  景安帝看秦鳳儀那一臉得瑟,正色道,“美。”

  不過, 景安帝問, “那萬一你兒子要與你一樣, 倘你爹幹不動了,那你跟你兒子可就糟啦。”

  “所以,做紈絝也得有智慧。萬一我兒子比我還紈絝,我也只得先撐一撐啦。好在,家業我爹算是能攢下了。我創業不及老爹,守業也不是太困難吧。我就守業唄,只是,要是兒子也紈絝,就得看孫子了。反正,我兒子要是命好,他就自己養個好兒子。要他跟我命似的,沒養個好兒子,也只得在我閉眼後,他繼續守業唄。要他不不如我,只好等著赤窮啦。”

  景安帝真是開了眼界,道,“你這才是最初等的紈絝啊,那略高級些呢。”

  “我把紈絝分為四等,我算是第四等,最低等。”秦鳳儀能考出探花來,可見其本人還是有一些智慧的,所以,他對於紈絝生涯是真真正正的做過系統性的研究與分析的,秦鳳儀道,“要比我高一等的,就是官宦人家了。像我師侄阿悅這樣的出身,完全可以做紈絝麼,也不知抽哪門子風,非要考狀元。我當時在揚州,他不是隨我師父回鄉麼,我那會兒認識了大舅兄,還有阿悅,天哪,我那會兒就一鹽商小子,我成天就是吃喝玩樂,可一看他們,一個官宦之家,一個侯門府第,這等出身,還用念書麼,結果,他們倆念得那叫一個苦喲。我跟我媳婦出去玩兒,大舅兄都不樂意叫我們去,因為我們一出去,他不放心我媳婦,必然要跟著,這就打擾他念書了。可不叫他跟吧,他又不放心。後來,他都讓我去他家裡說話,然後,我跟我媳婦說話,他埋頭苦讀,兩不耽誤。還有阿悅,那是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我可不理解他們了,大好的青春,念什麼書啊,花開花謝、雲卷雲舒的,估計他們也沒欣賞過。生在官宦之家,尤其我師父還做過閣老,像阿悅這種,玩玩樂樂一輩子,也沒人敢欺負他呀。可惜,他不懂得享受人生。我把出身官宦之家的紈絝,歸為第三等。”

  秦鳳儀這一套話說下來,口都幹了。馬公公忙送上茶,他吃了半盞,繼續高論,“這第二等紈絝,就是我大舅兄小舅子們這種,出身公門侯府,我發現……誒,陛下,您認得酈遠麼?”

  “認得,酈公府老三。”

  “對,他就很符合我說的第二等紈絝。背靠大樹好乘涼,現在爹是國公,以後哥是國公。酈遠酈叔叔,為人心地亦佳。在朝做個不大不小的官兒,以後舒舒服服的就是一輩子。還有阿珍舅舅,這也是第二等紈絝中的極品人物,啥都不管,反正爹是郡王,以後哥是郡王,他還不是我們這等吃喝玩樂、受人鄙夷型的紈絝,他有所嗜好,當代丹青聖手,這好不好的還能名傳千古,跟那個什麼道子一樣。”

  “吳道子。”

  “對對對。”秦鳳儀感慨,“像酈叔叔和珍舅舅,定是上輩子燒了高香啊。”

  景安帝道,“他們這樣的出身,才只能算二等紈絝,那一等呢?”

  “一等就是出身皇家宗室啦。”秦鳳儀兩眼放光,滿眼欣羡,“陛下,不說別人,就說您家的幾位皇子,多好的命啊。這上輩子都是行了大善事,才能托生在皇家,做了皇子啊。”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大善事,不然,哪兒能給您這樣的父親做兒子呢。而且,還是盛世的皇子皇孫。”秦鳳儀頗是感慨,“要依我說,都皇子龍孫啦,這輩子就剩一件事,玩兒就成啦。這樣舒服的日子,想都想不出。唉呀媽呀,可太有福了。”

  “這是紈絝的四個等級,陛下,您看,我分得還成吧。”

  “成,簡直太成了。”景安帝問,“可這人要一輩子總是玩兒,也沒意思吧?”

  “哪裡會沒意思,有意思的不得了。”秦鳳儀看景安帝道,“不是我說啊,陛下,您一看就沒玩兒過的。您看,您隔三差五才有這麼點兒空,下下棋、聊聊天,別的時候,都是軍國大事的操心。您這日子啊,雖則您是天下之主,真不一定有我以前在揚州時過得樂呵。”

  景安帝問秦鳳儀,“你這考科舉,沒做成紈絝,挺遺憾的吧?”

  “也還好吧,我主要是為了娶媳婦。”秦鳳儀笑嘻嘻地,“而且,我雖則是吃了好幾年的辛苦,可以後我兒子就不用愁啦。我都想好了,以後有了兒子,我就交給我岳父和我大舅兄,我啥都不管。我岳父,特別會督促人成才,我大舅兄,我就是有個親哥,都不一定比我大舅兄好。您說,這親外公親舅舅,能不管麼?”

  “不能。”景安帝問秦鳳儀,“那要你有什麼用啊?”

  “看陛下這話說的,我以後陪著孩子玩兒啊。我岳父那麼嚴厲,萬一揍我兒子,把我兒子嚇壞了,怎麼辦?岳父唱黑臉,我就要唱白臉,安慰安慰兒子、做做好人啥的,這就是我的事。”秦鳳儀一臉得瑟地,“我現在就盼著我岳父長命長歲了,說不得還能幫我教管孫子哪。”

  景安帝感慨道,“都說你笨,我看,你可不笨。”景川侯府有這麼個女婿,真是虧大發了。

  “那是,我要笨,我能得探花~”秦鳳儀道,“上次駱掌院出題考試,我就得了第十,我再努力半年,明年散館,一準兒前三沒問題的。”

  景安帝笑問他,“你孫子的事都想好了,你也不怕累著你岳父啊。”

  “不怕,我岳父臘月壽辰,我想好了,送我岳父一份兒大禮。讓我岳父身心愉悅,把身子養的棒棒的,一定要長命百歲!”

  看秦鳳儀神秘兮兮的樣兒,景安帝問,“你打算送啥?”估計也就人參鹿葺啥的了。

  “我要說了,你可不能說出去。”

  “快說。”

  “我們揚州的土產,瘦馬。”

  景安帝一口茶噴了秦鳳儀滿臉,秦鳳儀鬱悶地,一面拿帕子擦臉,一面抱怨,“看您把我給噴的!”

  景安帝大笑,馬公公亦是忍俊不禁。秦鳳儀嘟著個嘴,“噴人一臉,你們倒高興了。”

  景安帝笑著擺擺手,把手裡的茶盞擱在一畔,道,“趕緊,給鳳儀打水來淨面。”

  景安帝笑的,他還是頭一遭聽說,原來揚州土產是瘦馬。

  景安帝這嘴,委實不大嚴實,先時秦鳳儀就說過,他與陛下第一次賭棋的事,就是叫陛下說出去的,結果,他挨禦史一大參。

  如今他給岳父送壽禮的事,都說了不要往外說,結果,陛下這嘴,又給說出去了。

  景安帝只當是君臣之間的打趣,景川侯回去卻是鄭重警告兼恐嚇了秦鳳儀一回,秦鳳儀再得陛見時,哭喪著臉埋怨景安帝,“以後啥事都不跟你說了,你又告訴我岳父。我岳父說了,我要是敢送他瘦馬,就把我揍扁。”

  景安帝又是大樂,深覺秦探花有趣。

milayo 發表於 2018-5-23 10:33
☆、第144章 接待使


  秦鳳儀簡直就是景安帝的小開心果啊, 便是有些敏銳的大臣都覺出來了,當天只要有秦探花進宮,一般什麼摺子,陛下都能給准了。便是有什麼過失,陛下龍心大悅之下,也能從輕處置。

  於是, 許多大臣倘有事上稟,就會悄悄打聽一句:今兒秦探花過來沒?

  可見秦探花如何簡在帝心了。

  當然,現在說秦鳳儀簡在帝心也有些過了,但, 景安帝每每宣召過秦探花後,龍心大好,那也是事實。

  秦鳳儀甭看官兒不高,有這樣一種能討陛下開心的本領,也便夠了。

  要不說怎麼人們都恨佞臣啊,咱們辛辛苦苦、戰戰兢兢的給陛下當差, 還不抵你小子巧言令色的哄陛下開心更得聖心, 這怎不叫人恨哪!

  但,恨歸恨, 對於秦鳳儀,暫時還真沒人願意得罪他。

  就是那說秦鳳儀壞話的倆人,豬頭臉的回家, 家裡一見, 早上好端端的出門, 被人揍成豬頭回來,沒有不問的啊,但,憑家裡如何問,都不言。不過,倆人身邊都有小廝的啊,家人從小廝那裡打聽出來是叫景川侯家的閨女秦探花的媳婦給揍的,當下就要找秦家來說理。

  幸虧沒去!

  那倆人也自知是闖了大禍。

  儘管不想說,還是與家裡說了。結果,說之後,又叫家裡給捶了一頓。

  簡直是蠢!

  這兩家雖則自家生了這樣的蠢才,已是沒法子,但,你倆如何會好端端的說這些昏話,再一細問,呵,前幾天與大公主駙馬吃過酒。

  是大公主駙馬說的,大皇子曾與景川侯家的長女——秦探花的媳婦議過親!

  當然,這事不算什麼秘密,可當初大皇子議親時,又豈止是景川侯府的閨女被考慮過,京城十之**的名門貴女,都被召見過,誰家敢說自家沒想過那個位子。

  主要是,現在秦鳳儀太紅了。

  他簡直是橫空出世得了景安帝的寵愛!

  哪怕這是景川侯的女婿,可就是景川侯自己,在御前怕也沒有秦鳳儀這樣會討陛下歡心。

  秦鳳儀紅的招人眼紅,大駙馬都要酸一酸,這倆沒心計的東西,說人閒話偏叫人聽到了,你說把兩家家長給氣的。還托了景川侯給秦鳳儀賠了一回禮,兩家一人一份厚禮,秦鳳儀收了東西,也就說,沒事了,事情都過去了,他一點兒不會放心上。

  心下卻是道,你們送禮也送晚了,我都跟陛下說了。

  當然,這兩家很快收到小道消息,秦探花在陛下跟前把你家兒孫給告啦~兩家也沒處說去啊,總不能再去問秦探花,你收我們東西,怎麼還到陛下跟前告我們哪?萬一秦探花再與陛下去說,我悄悄跟陛下說的事,叫他兩家知道了,他兩家在您這裡有奸細。私窺御前,可是大罪!

  總之,這兩家留下了不少心結。

  秦鳳儀這裡也不與這兩家親近是真的。

  大駙馬這裡的事,還真不是周柏兩家同秦家人說的。畢竟,是他們兩家孩子嘴臭,沒輕沒重的去傳這等要命的話,又沒證據說是大駙馬指使。

  大駙馬這裡的事,是大公主與李鏡講的,大公主道,“我已令駙馬閉嘴。只是,到底是誰指使的他,一時查不出來。”

  李鏡道,“終不過是與大皇子一系不睦之人。”

  大公主亦是這樣認為。

  只是,大公主讓駙馬閉嘴的方式十分有閨蜜李鏡的特色,令女官直接把駙馬的嘴打腫,再打發人送他回了恭侯府,駙馬自始至終,屁都沒敢放一個。

  大公主府上的事,也不知景安帝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反正,只做不知道就是了。

  這些事,總之,秦鳳儀也沒吃什麼虧,他已是歡歡樂樂穿起送聘使的衣裳,去給他家阿悅師侄做送聘使了。

  秦鳳儀很是批評了一回阿悅師侄家這送聘使穿的衣裳,“還不如做寶藍色的哪,這豆青的可真土。”

  方悅道,“小師叔您這樣的容顏,啥衣裳穿你身上都不土。”

  “我不是說自己土,我是說他們。”往邊兒上一瞥,“看我大舅兄這樣的人才都給你這衣裳襯得減色三分。”

  李釗道,“我無妨,我又不打算出風頭的。”

  “我要出風頭啊。”秦鳳儀不時的拉拉拽拽,摸出胸前藏著的小鏡子整理容妝,道,“我得叫駱先生看看,我是多麼的出眾啊。”

  方悅連忙道,“我岳父又不瞎,他早看到你有多麼的出眾了。”早聽說了,我岳父給你啟蒙一年就老了十歲。就因著你,我岳父做先生都做傷了。

  不過,秦鳳儀還是遺憾這送聘服不大威風。看阿悅師侄那一身絳紅的袍子,切,還用金線繡了花邊兒,真是騷包,平日裡一本正經,內裡可是個臭美的。心下暗暗的鄙視了阿悅師侄一回,秦鳳儀嘀嘀咕咕的跟自己大舅兄念叨了幾句。

  李釗挺關心這個妹夫,想著妹夫剛被妹妹揍過,拍拍他的肩,溫言安慰他道,“這又不是你定親,你出那風頭作甚。風頭本來就該留給阿悅,要是他灰頭土臉的過去,人女家不願意要如何是好?”

  “這倒也是啊。”秦鳳儀頭腦簡單,想著大舅兄說得有理,也就嘻嘻笑著不介意穿得灰撲撲一點啦。其實,即便袍子不起眼,也只能更襯得他的絕世容顏更加光輝照人。

  結果,秦鳳儀這送聘使過去,原該他該是等著駱家人招待的,結果,他自詡為駱先生的啟蒙弟子,看駱先生家在京城親戚也不多,兒子們也都小,他就自發過去幫忙招呼客人啦。秦鳳儀還自詡為是兩頭的親戚,他家隨禮也是兩頭隨禮的。

  駱掌院看他跑前跑後的迎來送往敬酒待客,也是無奈了。

  忙過阿悅師侄的定親禮,秦鳳儀竟然接到了皇帝陛下給他的一件差使。

  秦鳳儀還說呢,“庶起士不是就讀書就可以了麼?”

  景安帝道,“真是笨,朕有差使給你,還不是器重你。”

  “好吧,那可不要太難哦。要是太難,做不好,誤了陛下的事就不好了。”秦鳳儀挑肥揀瘦都說的光明正大。

  “放心,好事兒。”原來,南夷幾個部落的族長過來陛見請安,偏趕上鴻臚寺現在正接待北蠻的使臣。過眼瞅天兒冷,各國使臣過來,鴻臚寺的人手就有些不夠使,景安帝一想,秦鳳儀很會交談,乾脆,點了秦探花這差使。

  景安帝與秦鳳儀說了這事,秦鳳儀道,“就是陪著吃吃喝喝唄。”

  “也就這麼個意思。”景安帝道,“他們過來,難免要要些金帛銀米,他們那邊窮的很。只要不過頭,打發了他們去便可。”

  秦鳳儀想了想,道,“往年都給他們多少金帛,臣心裡得有個數才好。”

  景安帝道,“這事你去問一問戶部,他們都曉得的。”

  秦鳳儀應了。

秦鳳儀回家就與媳婦說了,他得差使一事。

  李鏡很是歡喜,笑道,“可見陛下對你看重。”

  秦鳳儀道,“說叫我接待南夷部落的族長,吃吃喝喝就成了,最後還要賞他們些東西。”

  李鏡她爹是兵部尚書,對於周邊部落國境的事,李鏡也略略知道一些,拉秦鳳儀坐下,細與他說道,“這南夷州,說是我朝的州土,如今,卻仍是由南夷州的各部落族長管著事。他們多是當地土人,讀書識字的都少,他們那裡,有些部落有自己的文字,有一些還是完全沒有文字的。都是一些夷人,不通禮教。每年過來,給陛下請安,得些金帛,就回去安安生生的過日子了。”

  秦鳳儀便放心了,不過,李鏡還是道,“我知道的,不過是些皮毛,你再去問一問父親和方閣老才好。”

  秦鳳儀一向不吝于請教長輩,他這人,很有自知知明,覺著自己智慧是不如長輩的。故而,因著他岳父還在郊外別院,他就先去了師傅那裡。方閣老先贊了弟子一句,“不錯不錯,現在就有實差了。”

  “陛下說,就是些吃吃喝喝的事,讓我陪一陪。”秦鳳儀先與方悅道,“阿悅,翰林院的筆記,你可得給我記齊了,我到時還得把功課補回來的。”

  方悅笑道,“這你只管放心,你還是先安個心辦陛下交給你的差使。”

  秦鳳儀道,“師父,你倒是跟我說一說,這差使有沒有什麼要注意的地方。”

  方閣老道,“就是些土人,我四十年前在鴻臚寺當差時見過幾回,好幾十年沒怎麼見過了。不過,他們每次來,也沒空過他們,無非就是賞些金銀綢緞,金銀這些他們不大在意,略給些就是,五六年前,大概是一兩千的樣子,絲綢他們很喜歡,這個給上幾車,他們也就歡歡喜喜的回去了。”

  秦鳳儀道,“那還真是不多。”

  “這些土人知道什麼,打也打不過朝廷,他們自身也沒什麼見識,無非是過來磕個頭請個安住上些時日得些東西罷了。”方閣老道,“這差使好當。只是,他們有的會說咱們的漢話,有些只會土話,你要去鴻臚寺的四夷館要個會說南夷話的通繹官過來,就齊活了。”

  秦鳳儀便知這差使難易了,秦鳳儀笑,“陛下果然待我好,把這樣的好差使給我,一點兒都不難!”

  方閣老好笑,“這是叫你練練手。即便不難,你也要當心,這些土人別看土模土樣,鬼頭著哪。”

  秦鳳儀道,“師父儘管放心,我一定小心做事。”

  方閣老叮囑一句,“我也多年不在朝中了,你去你岳父那裡問一問,他在兵部,對南夷的事應是清楚的。”

  秦鳳儀認真應了,他原也要去岳父那裡的,第二日到岳父那裡打聽了一回南夷的事,基本上就是方閣老說的那些。秦鳳儀還說呢,“這些人既然仗也不怎麼會打,如何還能叫他們占著南夷州呢。”

  景川侯道,“他們生活在山裡,你大軍一到,他們全都躲山裡去了。你要是上山,咱們的軍隊可幹不過他們,那深山老林的,他們自幼活在那裡,熟門熟路,咱們的人不成。可你走了吧,他們就全都出來活蹦亂跳的。況,南夷州地方頗廣,山林無數,這些土人,打也打不盡,殺了殺不完,他們又很識趣,並不死挺著說不臣服。實在生不成這個氣,何況,大軍一動,得多少錢糧,索性每年給些東西打發了便是。”

  當然,景川侯難免又叮囑了女婿一番認真當差的話。秦鳳儀拍胸脯保證,一定把人招待好!

  秦鳳儀的當差生涯,就由此開始啦~
milayo 發表於 2018-5-23 10:38
☆、第145章 鳳凰大神在上!


  秦鳳儀做事吧, 雖則他總是自詡不大聰明,但他做事,當真穩妥,他想著,雖是接待幾個土人,也得去鴻臚寺觀摩觀摩, 看看別人是如何接待的,他也跟著學一學。要是叫他接待自家客人他不發怵,但這畢竟是遠道而來的官場上的正式接待,雖則就是些吃吃喝喝的事, 用他爹的話說,“多學一學沒壞處,你多學習些,現在叫你辦簡單的差使,以後就能叫你辦重要的差使了。”

  秦鳳儀到底不傻,他知道現在多少人眼紅他, 這些人, 都是想看他笑話的。

  別人越是想看他笑話,他越是叫人看不成。

  他到鴻臚寺觀摩了一番, 還去驛館看了看那些給南夷族長預備下的房間。因則北蠻使臣也在,秦鳳儀瞧著,不比北蠻人的房間差, 也就放心了。

  不過, 他看接待北蠻使臣的多是服緋服紫的, 他一穿水綠的,瞧著就不如人家排場。但就接待這麼幾個土人,估計皇帝老爺也不會破格許他服緋。得五品以上才能服緋哪,他現在才七品。

  要說秦鳳儀,真是個有辦法的人,現在官職是升不上去了,但他也有紅色衣裳官,而且是官服。他把去歲中探花的探花服找出來穿上了,探花服是紅的啊。非但是紅的,上頭還用金線繡著祥雲連福,花開富貴,反正是花哨富貴的了不得的,說實在的,這一身金光閃閃的穿出去,比一品大員的衣裳還氣派!

  李鏡直笑,“這一身倒是光彩照人。”

  “你不知道,越是土老帽,越是看人衣冠,我得震他們一震。”秦鳳儀對鏡照一照,只是他又長高了些,故而下擺放了些出來,如今熨燙好了,尤其是這衣裳叫他一穿,那真是豐神如玉,俊美非凡哪。

  秦鳳儀左右看看,就是少一柄寶劍,道,“瓊花姐姐,你去我娘那裡,把傳家寶要過來,借我佩兩日。”

  瓊花過去了,李鏡道,“對了,我還正要與你說,瓊花姐姐與攬月的婚期,定要幾月才好呢?”

  秦鳳儀一拍腦門,“這忙忙叨叨的,攬月又總與我住翰林院,把這事忘了,待什麼時候閑了,我叫攬月去廟裡算個吉日,就把他們的喜事給辦了。”又說,“瓊花姐姐和攬月自幼就跟著我了,他們成親,咱們可不能虧待他們。”

  “放心,瓊花姐姐這裡,我都準備好了,必有她的一份嫁妝。”

  秦鳳儀知道媳婦一向周全,也就不再多問,倒是瓊花空手回來,回道,“太太說了,那傳家寶,是以後傳給孫少爺的,不給大爺使,叫大爺花銀子去鐵鋪子自己買一柄罷了。”

  秦鳳儀正對鏡理冠哪,一聽這話,道,“這正要緊的時候,娘怎麼倒摳兒了起來。”

  李鏡問,“什麼傳家寶?”

  “我家的寶劍,亮閃閃的,上頭鑲著無數寶石,可威風了。”秦鳳儀道,“這探花服穿上,我還得佩一柄寶劍,這樣才能更威風啊。”

  李鏡道,“算了,既是傳家寶,公婆必然珍視的,你這不過是出去哄人,我家刀劍多的是,我讓人取一把來給你。”

  “你家的肯定沒咱家的好看。”說白了,秦鳳儀這只會幾趟尋常拳腳的傢伙,只是為了個裝個樣兒。秦鳳儀在家一向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見他娘不給,他就親自去要了。結果,他親自去,他娘也沒給,他娘說了,“什麼都能給你,就這個不能,這是我以後留給乖孫噠。”

  秦鳳儀道,“你先借乖孫他爹使使還不成?”

  “不成不成。”

  憑秦鳳儀說破天,也沒能把傳家寶從他娘手裡要出來。秦鳳儀回房直嘀咕,“這老太太,怎麼倒摳兒了。”只好讓妻子打發人去岳家要一把了。

  這去侯府的婆子也沒問清楚,去了侯府就說,大姑娘讓他回來要一柄劍,要最氣派的那種。把崔氏嚇得,想著小姑子前幾天剛把姑爺揍了一頓,說是把姑爺打得不輕,臉也花了,眼睛腫了。這是怎麼說的?這才好了幾天,怎麼又要刀要劍的?莫不是要斬殺親夫啦!

  崔氏嚇得,當時硬是沒敢給,委婉的問那婆子,“咱們大姑娘與大姑爺還好吧?”

  婆子哪裡曉得大姑娘和姑娘好不好啊,但也沒聽說倆人有什麼不好,便說,“好著哪。”

  崔氏還是怕出事,說要尋一尋,先叫這婆子下去等著,挺著大肚子喊過近身侍女,去吩咐得力的小子,快去衙門把大爺找回來。李釗以為家裡出事了,因他媳婦月份大了,臘月的產期,這又是頭一胎,李釗挺記掛媳婦,連忙請假回了家來。崔氏一說,李釗亦是肅容道,“先取一柄劍,我過去瞅瞅。這個阿鏡,不說是不成了。你說說,阿鳳還不是好性子,待她也好。她倒總仗著些拳腳欺負人。”

  崔氏安慰道,“你也別急,我雖是有些記掛小姑子,可咱們也別冒冒失失的誤會了小姑子。你過去瞧瞧,要是他們沒事,就把劍給他們。要是有事,就勸解一二才是。”

  “我曉得。”李釗讓妻子在家歇著,親自持劍過去了。

  結果,竟是秦鳳儀要柄劍裝點門面,李鏡還說呢,“不過是送把劍,大哥你怎麼還親自來了?”

  李釗虛驚一場,把劍給秦鳳儀,道,“我也沒什麼事,就給你們送過來了。”

  秦鳳儀一面拿著寶劍在身上比劃,臭著美還問哪,“現在還沒落衙的吧?”

  李釗道,“衙門也不忙。”

  秦鳳儀沒多想,李鏡與李釗兄妹多年,焉能看不出她哥的意思,瞪她哥一眼,她又不是暴力狂,難不成還總與相公吵架不成。李釗還記掛著衙門的差使,看他倆沒事,便起身道,“這劍就送給阿鳳吧,我這就走了。”

  秦鳳儀要送大舅兄,李釗道,“你繼續照鏡子吧,阿鏡送送我就成。”

  兄妹倆一併出去了,李釗說妹妹,“你可穩當著些吧。”

  “都是哥你大驚小怪,我難道還對相公動刀動劍啊。”

  “你覺著自己好的不得了,哪裡知道家裡的擔心。”李釗道,“妹夫這樣的人,你得多疼他些才是。”

  “我曉得。”李鏡覺著自己挺疼相公的。

  李釗這才問,“他這麼要刀要劍的,還穿著探花衣裳,這是做什麼呢?”探花早中過了,不會是要發什麼顛吧。哎,妹妹是個暴力狂,妹夫是個神經病,李釗覺著,日子真是沒法兒過了。

  “不是陛下讓阿鳳哥接待南夷州的幾個族長麼,他說綠官袍不威風,穿探花服威風,再佩把劍,以免那些土人小瞧。”

  李釗一樂,“常人想不出的事,他都想得出來。”

  李鏡也是笑,“我想想,相公說的也有理,鴻臚寺沒人要的差使,才輪到了他。他官職低,要是穿著綠官服去。那些土人,便是笨些,能做族長,想來也是土人裡心眼兒多的。阿鳳哥頭一回當差,格外慎重。”

  李釗問,“鴻臚寺那裡有沒有給他派幾個得力的人?”

  說到這個,李鏡就生氣,“就派了個通譯官,還有幾個九十品沒品的小官兒,我看沒一個精幹的。”

  “現在鴻臚寺也是忙,再者,這幾個族長,憑阿鳳的本事,招待他們不過小事一樁。”

  李鏡笑,“這也是。”

  當天接待南夷使團,不似接待北蠻人那般,鴻臚寺還要在城門口相迎什麼的,秦鳳儀就在驛館門口等著他們就是了。

  秦鳳儀這歡迎儀式是自己獨創的,他本就是名滿京城的神仙公子,雖則因成親人氣下滑,但也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啊。他穿著這大紅的探花服在驛館門口一站,不一時就聚集了一群女娘,人一多,那些眼活心眼挎著籃子叫賣的小商小販們就過來了,別的時候,驛館的兵士都會攆這些人,今兒個秦鳳儀不叫攆。故而,當這十來個族長過來時,驛館門口已是人聲鼎沸,這些人以為都是來迎接他們的呢,還傻高興哪。

  再一看,迎接他們的還是這樣一位天神一樣俊美的官員,再一瞅,穿紅的,好,□□風俗,穿紅的是個大官!好!受到了尊敬!

  於是,這些族長們先互相交談了一番,就哈哈哈的上前來說話了。

  一堆嘰哩咕嚕,秦鳳儀是什麼都聽不懂,不過,有通譯官在,原來人家是向他表達敬意,還有就是表示對皇帝陛下的敬意與關心,他們過來,想要給皇帝陛下請安!帶給皇帝陛下帶來了禮物!

  秦鳳儀清清嗓音,神態中帶著一種俊美的尊貴與傲慢,拉長調子道,“你們的意思,我都知道了。咱們先進來,歇一歇,你們與你說一說你們過來有什麼事,下午我過去面見陛下,先問一問陛下的安排,看什麼時候方便見你們。”

  通譯官嘰哩咕嚕的與這些人說了,這些人有幾個是每年都要來打秋風的,很知道規矩,點點頭,然後,一行十數人就隨秦鳳儀一行進了驛館。

  一面走,還有一個族長嘰哩咕嚕了幾句,幾位族長紛紛附和,那通譯官道,“大人,他們在稱讚您,說您的相貌猶如傳聞中的鳳凰大神一樣的俊美。”

  秦鳳儀眼珠一轉,道,“與他們說,本官生下來時,半身都是鳳凰胎記,我們那裡的人,管我這種叫鳳凰胎,說不得,本官就是鳳凰大神在人間的使者啊。”

  通譯官心說,秦大人你可真會扯。不過,他還是如此與幾位族長說了,幾位族長又啊哦哈的一陣說,其中一個膚色微黑,年子高挑的少年顯然持不同意見,開始與幾個年長的辯駁起來。

  然後,人家土人族長們顯然不傻,嘰哩呱啦的同通譯官說起來,通譯官有些尷尬的與秦鳳儀道,“大人,他們說要看你的鳳凰胎記,看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如果你欺騙他們,就是對鳳凰大神的褻瀆!”

  秦鳳儀道,“知道什麼叫胎記不,就是胎裡帶出來的,出了滿月,胎記就褪了,現在看不到了。”

  秦鳳儀沒想到他隨口一說,竟惹得這些土人大聲抗議怒吼,還有的要拔刀。通譯官沒想到自己翻譯後,這些土人竟然都發了瘋,一個個眼睛瞪得牛眼那樣大,通譯官嚇慘了,大聲道,“大人,他們說你隨口謊言,褻瀆的鳳凰大神!”

  秦鳳儀一向膽子不大,心裡也有些怕,但此時此刻,眼見這沒用的通譯官都快尿褲子了,幾個九十品的小官兒都哆嗦著沒個主意。秦鳳儀見都是些沒用的,他要是也露出懼色,豈不是叫這些土鼈們小瞧麼。他突然平地一聲大吼,錚的一聲拔出腰間寶劍,劍身雪亮,劍指東方,秦鳳儀用這些土話大吼一聲,“鳳凰大神在上!”

  秦鳳儀那種迫人的、耀眼的、幾能發光的俊美,再加上他那一聲大吼,那凜然的、高傲的、尊貴的、俊美的、絕塵的氣質與氣勢,這些土人一時看傻了眼,拔刀的也不敢動了,大叫的也不敢發聲了。秦鳳儀字字鏗鏘,“鳳凰大神在上!”這一聲仍是土話,他剛與那些土人學的,然後,他就繼續用漢話說了,“我若有半句虛言,只管請鳳凰大神降臨懲罰。爾等今日對我的冒犯,鳳凰大神同樣會記在心上!你們聽到了嗎?”給通譯官一個眼神。

  通譯官倒也沒有笨到家,連忙挺直了身板,儘量不顫抖的說了。

  秦鳳儀嫌棄的,簡直沒有他萬分之一的氣勢。秦鳳儀這人,口舌一向較別人靈俐,他聽這通譯官說了一遍,立刻自己有模有樣的重複了一遍,秦鳳儀說的那叫一個雷霆萬鈞!一下子把這些土人全都震懾住了!說完之後,他還舉著寶劍,用土話大喊三聲,“鳳凰大神在上!鳳凰大神在上!鳳凰大神在上!”鳳凰大神你可保佑一下小的吧,這些土老帽們要發瘋啊~

  這些土人之所以被叫土人,也不是什麼有見識的,立刻跟著他嗷嗷的大喊起來!

  一時間,驛館內外,盡皆土話!

  用秦鳳儀後來的話說,“簡直是土掉了渣!”
milayo 發表於 2018-5-23 10:39
☆、第146章 北蠻使臣的抗議!


  秦鳳儀雖喜信口開河, 他還當真有些急智,一下子就把這些土人震住了。之後,不論是交談,還是用餐,這些土人都顯得很規矩。

  待問他們過來有什麼事,也沒什麼事, 就是過來給皇帝陛下請安,換句話說,就是來打秋風的。

  秦鳳儀心說,打秋風還不老實些。哼!

  不過, 這些土人也挺會辦事,他們先送了秦鳳儀一份禮物,表示了對秦鳳儀的尊敬。雖則對秦鳳儀是否是鳳凰大神在人間的真身還有待商榷,但他們著實給秦鳳儀那乍乍呼呼的模樣給震住了,何況這又是接待他們的官員,還是穿紅衣裳的大官, 尊敬一些總沒有什麼不好。

  秦鳳儀接到土人們的禮物, 冷淡而又禮數周全的表示了感謝,讓他們先休息, 他過去幫他們問一問,看看皇帝陛下什麼時候有時間見他們。

  土人族長們表示,一切就麻煩秦大人啦。

  秦鳳儀出了驛館, 對於留守在驛館的鴻臚寺的一位姓李的小官兒道, “你注意著那個年紀最小的黑小子些, 那黑小子心眼兒不少。”吃飯時,別個族長都一幅不甚講究的模樣,就那黑小子,極力的表示著斯文。而且,當初他拿鳳凰胎的事忽悠這些土老帽,瞧著就是那黑小子最先提出異議的。

  李小官兒連忙應了,秦鳳儀便去向皇帝陛下彙報今日行程了。

  秦鳳儀到行宮時都是下晌,皇帝陛下近來事情也多,秦鳳儀等了一時才得以陛見,暖閣裡很有幾位朝中重臣,幾位皇子亦是在的,可見陛下是抽空見的秦鳳儀。景安帝一向是見到秦鳳儀就心情不錯的,問,“如何?南夷人都安置好了。”

  “都安排妥當了。他們帶了不少禮物過來獻給陛下,還說要給陛下請安。”說著,秦鳳儀遞上這些土人寫的請安奏章與禮單。

  景安帝並不急著看秦章,問,“都來了些什麼人?”

  秦鳳儀道,“一共是十個部落的族長,這些族長帶了十車東西,說是孝敬陛下的。問他們有什麼事,說沒事,就是記掛著陛下,來給陛下請安的。他們這些族長,以阿岩族的族長為首。另則,他們還帶了些族人侍衛,攏共五百來人,都安置下了。”

  景安帝點點頭,便知這些土人是來要些東西的。看秦鳳儀這一身探花衣裳,笑道,“如何穿這麼一身。”

  秦鳳儀道,“臣先時打聽了,說去歲接待南夷這些族長是位鴻臚寺的六品主簿,那些南夷人,還嫌主簿服綠,說慢怠他們,官兒低。臣想著,臣還不如主簿哪,那些土人也就認識個服色,臣原想借身緋色官服穿,又怕禦史參臣不懂禮節,就換了探花衣裳,多好啊,紅底金繡,他們一見著臣,高興極了。”

  景安帝聽得哈哈大笑,盧尚書等人也皆露笑意,便是盧尚書也想,這無禮小子,也算有些歪才。

  景安帝笑道,“那就暫這麼穿著吧。”

  秦鳳儀笑嘻嘻的應了,景安帝想了想,把見南夷人的事安排在了三天后,秦鳳儀便退下了。

  秦鳳儀出了行宮,也沒回家,他又往鴻臚寺去了一回,往四夷館裡要了個會南夷土話的通驛官,叫那通譯官教他些土話,秦鳳儀覺著,這些通譯官雖則翻譯還成,但膽量實在不夠,還不如他呢。

  那通譯官十分為難,想著探花大人你這一時半會兒的也學不會啊。秦鳳儀不甚在乎道,“能學多少學多少吧。”

  其實,這些通譯官,既然通土人的話,對他們的生活習俗也有一些瞭解的。秦鳳儀特別請教了一回鳳凰大神的事,秦鳳儀道,“我看他們十分拿鳳凰大神當回事。”

  這快過年了,通譯官也忙,可到底不敢得罪探花大人,耐著性子與探花大人道,“豈止是當回事!南夷氣候濕熱,鳥雀很多,鳳凰乃百鳥之王,故而,他們頗是祟拜鳳凰大神。誰要是敢褻瀆鳳凰大神,那是要被當地土人剝皮割肉的。”

  秦鳳儀心說,我說怎麼隨口一句話,那些土人就如同我動了他們祖宗一樣呢。

  秦鳳儀聽得津津有味,道,“再說一些。”

  “土人們的部落,但凡有什麼重要的事,還有什麼節日之類的日子,都要祭祀鳳凰大神。就是他們新一任的族長產生,也是要鳳凰大神來選的。”

  “這個怎麼選?”

  通譯官道,“這個下官就不曉得了,但他們必然是由鳳凰大神來選的。因為,他們每一任部落的族長,必然要經過鳳凰大神的賜福,方能統領全部落。”

  秦鳳儀微微頜首,“還有這個說法。”

  “是。”

  接下來幾天,秦鳳儀就如景安帝所言,陪著這些南夷土人吃吃喝喝了。這些人不遠千里的來京城一趟,不想總悶在驛館裡,也是要出去逛一逛的。秦鳳儀就要做陪,他對於吃喝玩樂,皆是紈絝一流的水準,尋常官員真比不了他。

  就是來過京城好幾次的阿岩部落的族長阿岩,也覺著這次朝廷給他們的接待規格比去年高,這一次的秦大人,非但官職高,而且,出門有很多百姓擁戴,還有許多女娘投擲花枝手帕一類的東西,可見這是位受人愛戴的大人哪!

  於是,阿岩族長與其他九位族長也很尊敬秦大人就是了。

  秦大人非但有著鳳凰大神一流的美貌,而且,還帶他們在京城遊玩,長了很多見識,與以往那些古板的官員們完全不一樣啊。

  總之,南夷土族的諸位族長們對這位秦大人充滿好感。

  就是那個被秦鳳儀指為心眼兒多的黑小子,也在秦鳳儀的帶領下看花了眼,一高興,連帶迸出兩句漢話。秦鳳儀長眉一挑,笑出無盡風流,“嘿,原來你會說我□□話啊!”

  黑小子還不大適應秦鳳儀的美貌,黑臉上有些發燙,幸而臉黑,看不大出來。他勉強道,“會幾句,不多。”

  “會就好。”秦鳳儀道,“我說你們的土話,你說漢話,我們來聊天吧。”

  黑小子就是黑了些,其實,人家年紀並不大,不過十六歲。他爹都不會說漢話呢,他就會了,可見是個愛學習的。黑小子點點頭,秦鳳儀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黑小子用土話說了一大串,道,“用你們的漢話說,就叫岩石裡的金子。”

  “你爹叫阿岩,你叫岩石裡的金子,倒是一脈相承。”秦鳳儀道,“那我就叫你阿金吧。”

  黑小子阿金點點頭,認下這個名字。

  秦鳳儀與阿金說話說的最多,還挺喜歡這小子,主要是因為,這小子聽聞秦鳳儀是探花後,那叫個滿眼的祟拜喲。簡直叫秦鳳儀暗暗臭美良久,因著阿金的星星眼,秦鳳儀也格外照顧他一些,看他們這些人衣裳也穿得亂七八糟,問過阿金後,阿金道,“我們南夷州很暖和,這些衣裳,是去歲阿父他們過來時,皇帝陛下賞賜的。回去後不穿了,今年再拿出來穿。”簡單的說,人家那塊兒暖和,穿不著冬天的衣裳,這衣裳,上回來京城時陛下賞賜的,回去後放一年,今年這一回就又穿上了。

  秦鳳儀指了一個阿土部落的族長的衣裳問,“他衣裳怎麼回事?”

  阿金道,“他是今年新做的族長,衣裳是他叔叔十年前來京城時陛下賞賜的,有些小了,就補上了一截。”

  秦鳳儀心說,族長都要穿補過的衣裳,你們這日子果然不大好過,怪道年年來打秋風哪。他卻不知,人家是為了穿皇帝陛下賞賜的衣裳,才必要換了那一件的。

  不過,看他們身上都是舊衣,秦鳳儀與阿金道,“面見陛下時,穿新衣服比較好,你們要是願意,我一人送你們一身新的,如何?”

  阿金去與他爹等人商量,白給的衣裳,誰不願意要啊。這些族長們很是樂意,讓阿金代他們表示了感謝,秦鳳儀現在已是會說些土話了,笑著用土話回道,“不必客氣不必客氣。”

  然後,秦鳳儀讓攬月去成金鋪子按著各人身量大小,連帶著還有阿金的,一人一身小毛衣裳,也不必上好,照著他們身上的材質置辦就是。這些族長們收到衣裳,再一次的表示了對秦鳳儀的感謝,覺著秦大人果然是好人,還送他們新衣服穿。雖則他們也有新衣,但這表示了秦大人的善意啊。尤其阿金,他格外的謝了秦大人一回,因為,所有跟著長輩過來的子侄裡,阿金是唯一一個收到新衣裳的人。

阿金心下暗暗想:果然語言改變人生啊~

  秦鳳儀招待得這些南夷人很好,景安帝的眼光完全沒有錯,秦鳳儀簡直天生適合這種外交類工種。但,因為秦鳳儀招待得太好了,南夷人沒啥事,倒是北蠻人提出了抗議。

  北蠻使臣大為不滿,向鴻臚寺卿提出抗議,認為自己受到了輕慢!

  憑什麼那些南夷土人就有這樣騎著白馬路上還有人扔鮮花的俊美大人接待,而他們只是個糟老頭子接待!他們的接待規格竟然不如南夷土人,這是對他們北蠻王庭大大的蔑視好不好!

  他們不服!

  這實在太侮辱人啦!

  他們不幹啦!

  收到北蠻人抗議的鴻臚寺卿.糟老頭子.陳大人,當下險沒一口老血噴出來!你們這些沒見識的土鼈,那秦小子不過是個七品芝麻小官兒好不好!本官可是正四品!

  啥?

  七品小官?

  以為俺們不懂行啊!人家穿紅滴,看人家那紅穿的,比你身上的紅還氣派哩!

  鴻臚寺卿.糟老頭子.陳大人這回真是要氣吐血了!
milayo 發表於 2018-5-23 10:40
☆、第147章 天上最有學問的星星


  陳寺卿倒不能直接說對秦鳳儀不滿, 實在是鴻臚寺抽不出人手來招待南夷幾個族長,當然,也有去歲這些土人們挑三挑四,六品主簿接待,還嫌規格不夠高。人亦有人的傲氣啊,想你幾個土鼈, 我們鴻臚寺六品主簿接待,你都不樂意,行了,今天忒忙, 沒人接待了。

  如此,景安帝一想,這幾個南夷族長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人,想著秦鳳儀平日裡說話做事倒也還成,尤其吃吃喝喝啥的,這小子都能給紈絝分等級了, 這事兒秦鳳儀就合適啊, 便點了秦鳳儀。

  事實證明,景安帝委實是慧眼識英才啊, 秦鳳儀簡直太合適了有沒有。

  那些土人們,覺著今年的接待比去年要好啊,深覺受到了尊重, 身心皆覺榮耀。

  可這下子, 卻是害苦了鴻臚寺。

  事實是這樣的, 這些土人,不僅愛挑三挑四,什麼接待他們的官員穿綠衣,他們覺著受了怠慢。今年秦鳳儀接待的好,他們又到處窮顯擺。

  南夷的幾個族長與北蠻的使臣都是住在同一處驛館,離得也不遠,還有個會說漢話的阿金。北蠻使臣比他們還要高級些的,人家本身漢話很流暢,對於漢土文化自稱精通的。這兩家叨叨起話來,南夷族長們根本不用通譯官,如果有通譯官,遇著個機伶的,還能幫著圓圓場啥的。南夷族長們就讓阿金做翻譯,那簡直是跟北蠻使臣各種顯擺。

  先是誇讚接待他們的秦大人身份高貴,看衣裳就知道啊,比接待你們的官員亮眼多啦,出門還有女娘扔鮮花丟香帕。再說秦大人相貌也好,用南夷人的話說是“鳳凰大神一般的美貌”,再接著臭顯擺秦大人對他們有多好,見著俺們身上穿的新衣裳沒,都是秦大人送給咱們噠。你們有嗎?沒人送衣裳給你們吧~

  這一通顯擺下來,北蠻使臣就不幹了!

  他們認為,他們受到了輕慢,就如同他們的王受到了輕慢。

  憑你鴻臚寺的官員如何解釋,就是不信,北蠻使臣還道,“你們當我傻哪,你們官員,四品以前才能穿紅!那位秦大人,你們說他七品小官,如何能穿紅的!而且,他的紅,比你們的紅,好看!好看!上面還有金線!”人家也不是憑空就提出抗議的,人家已做過偵察啦!

  陳寺卿氣個半死,想著秦探花你瞎出什麼風頭喲!

  陳寺卿卻是不知,這個時候,秦探花對於這些土人也是無奈了,已是到了陛見的那日,秦鳳儀原本送他們的新衣,就是想讓他們陛見時穿的。結果,這些人在陛見當天又都換上了來時的那一身破爛。憑秦鳳儀如何說,你們換上新衣,人家就是不換,阿金拍拍自己身上他爹給他的前年來京城時得的皇帝陛下賞賜的半新不舊的衣裳,同秦鳳儀道,“這是皇帝陛下給我們的恩典!我們要穿過去給皇帝陛下看!”

  秦鳳儀也無法,他也不能強壓著這些人換衣裳,秦鳳儀索性破罐子破摔,“要穿你們就穿去吧。”帶著一群破爛進宮去了,不知道的,還得以為他秦探花升級為丐幫幫主了哪。

  結果,到了行宮,秦鳳儀方明白人家這些土人們的用意,人家可是半點兒不傻啊!這身破爛往身上一穿,又說還是皇帝陛下去年、前年、大前年、還有十年以前賜的衣裳,長度不夠還連接帶補的,景安帝先是感慨了一番這些族長們的忠心與情義,然後,一人又賞了一身衣裳。這些族長們歡歡喜喜的得身衣裳,很高興的感謝了皇帝陛下一回。

  秦鳳儀看得直翻白眼,他們還很有些小聰明,當著秦鳳儀的面,對著皇帝陛下表示了一番對秦探花的滿意,說是今次秦大人接待他們接待得很好,明年他們再過來,還希望能由尊貴俊美的秦大人接待。

  景安帝一笑,“成。”賜宴之後,就打發他們回驛館了。

  當然,這些族長還要求多住幾日再回去。

  大老遠的來了,人家說要多住些時日,景安帝也不能不讓,就同意了。

  秦鳳儀還與景安帝說呢,“他們一來就穿得這一身,我看實在不像樣,還買了幾件新衣給他們換了。前幾天穿得高高興興,今兒來陛見,立刻都換成來時那身舊乎乎的衣裳了。陛下,這些人,瞧著土,可有心眼兒了,他們故意穿著舊衣來,非但能搏你的歡心,還能得您賜他們新衣哪。待得回去,必然又得是一顯擺。”

  景安帝一樂,“他們慣來如此的。”

  秦鳳儀陪景安帝說了幾句話,有大臣稟事,他就退下了。

  如今這接待差使,算是完成了一大半。

  結果,沒想到,眼瞅著這差使就要圓滿結束,南夷族長們與北蠻使臣卻是發生了爭執,還險些打將起來。兩撥人,一直吵到了行宮,他們要求面見皇帝陛下,請皇帝陛下給主持個公道。

  吵架的事,發生在晚上,那會兒秦鳳儀已回家睡覺去了。陳寺卿更是不知道,結果,第二天早上一大早,驛館留守的鴻臚寺的官員,那個李小官兒就跑秦鳳儀家裡報信去了,李小官兒是滿腦門子的汗,道,“昨兒晚險沒打起來,我們解勸著,這才好了。今兒一早,兩撥人都氣哄哄的出城去行宮了,要陛下給他們主持公道,”

  秦鳳儀還沒起床呢,聽說驛館有人過來,還十萬火急,心知必是有事,連忙起了,穿戴好臉都沒洗就出去了。

  秦鳳儀問,“為什麼打架?”

  李小官兒就把原因給說了,“那些南夷人,很會誇耀,說這次朝廷招待他們的規格比北蠻使臣要高。說大人你官職高,人長得好,還送衣裳給他們,原本,北蠻使臣就有些不樂意。他們還不是一天說,天天這麼說,把北蠻使臣惹毛了,北蠻使臣說您不過是七品小官,南夷族長們不信,說大人您衣裳比陳寺卿大人的都好看,還說北蠻使臣受騙了。昨兒就一通吵,我們以為都勸住了,結果,這南夷族長們,早上起來就唱歌,還穿上陛下賜給他們的新衣袍,北蠻使臣正憋氣哪,這下子簡直是氣爆了,必要拉著他們去找陛下論個公道。他們如今,已是往行宮去了。”

  “你們怎麼不早與我說,他們先時吵架,就該把他們分開來住,如何還叫他們住在一起?”

  李小官兒道,“我們也想勸他們分開來住,南夷族長們死活不換房間,說這房間是您幫他們挑的,換了就是對您的不尊重。北蠻使臣一向囂張,他更是不要換的!”

  秦鳳儀問,“陳寺卿那裡有人過去知會他這事沒?”

  “我們方主簿過去了。”

  秦鳳儀道,“這一大早的,我還沒吃飯哪。”起身轉兩圈,心下有了主意,道,“你等我一下,我換身衣裳,你與我一道過去行宮那裡。”

  李小官兒連忙應了。

  秦鳳儀回去洗臉換衣裳,順帶把這事與媳婦說了,李鏡道,“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你還是趕緊去吧,相機行事。”

  “你說這些土人也是一根筋。那北蠻土鼈更是,簡直不可理喻。”

  李鏡笑道,“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南夷族長們難道不是存心挑釁。那北蠻使臣更不必說,他今次來一個多月了,怎麼還沒走,無非是要談的事還沒談下來罷了。他不見得是不知道招待他們的規格比南夷族長們高,說不得是心裡憋氣,要借機鬧一鬧呢。”

  秦鳳儀問,“他們是過來談什麼事的?”

  李鏡道,“既不打仗,只能為錢了。”

  秦鳳儀道,“錢上頭能有什麼事,難不成也是想陛下多賞賜他們一些。”

  “北蠻的眼界還是比南夷要寬一些的,我是說,這世上也就兩件事,一件是權,一件是錢。打仗其實也是為的錢,如今過來,應該還是利益糾割。具體我不曉得,你這次過去,要是便宜也打聽一二。”李鏡把他衣衫打理好,將寶劍雙手送上,打趣道,“盼君凱旋。”

  秦鳳儀手持寶劍一拱手,“必不負卿望。”湊過去,對著媳婦剛塗的朱唇啾一口,秦鳳儀便轉身去了行宮。

  秦鳳儀與李小官兒騎馬,到城門口勒馬問,“可有看到使團的人過去。”

  那守城的兵士道,“大人,這走了有好小半個時辰了。”

  秦鳳儀是死追活追,硬是沒追上這些人,他到的時候,陳寺卿正喘氣呢。陳寺卿看秦鳳儀一眼,歎道,“這叫什麼事啊。”

  “可不是麼。”秦鳳儀過去行了個下官見上官的禮,問,“老大人,北蠻使臣那邊如何了?”

  陳寺卿下巴往行宮裡頭一示意,“他們已是進去了。”

  秦鳳儀道,“這遭事了,我讓南夷族長們換個住的地方,看好了他們,再不叫他們私下來往。”

  陳寺卿點頭,“成。”

  陳寺卿心裡也明白,這事怪不得人家秦探花,陳寺卿笑,“這事歸根到底,就是秦探花生得忒俊了。”

  秦鳳儀悄與陳寺卿道,“我是聽說去歲他們挑三挑四,唧唧歪歪,想著穿綠的反叫他們聒噪,就穿上探花衣裳。現在滿朝上下,見我這衣裳,沒有不笑的,就那群土老帽還挺歡喜。”

  陳寺卿亦知此事,聞言一笑,與秦鳳儀低聲道,“這事鬧到御前,咱們難免要擔個辦事不利之罪,一會兒進去相機而言吧。”

  秦鳳儀點頭應了。

  景安帝沒叫他們在外久等,不一時就把倆人叫進去了。

  倆人恭恭敬敬的行過禮,景安帝道,“好了,這事就這麼著吧。陳卿,你帶著北蠻使臣回去。秦卿,你帶著南夷族長們回去。”

  倆人都沒意見,只是,秦鳳儀一抬頭,就收到了一群南夷族長們憤憤的目光,有一個脾氣爆的,還直接就在御前嗚哩呱啦的對著秦鳳儀說了起來,秦鳳儀現在已能聽懂些南夷土話了,但這人說得忒快,他只聽懂“騙子、欺騙、官職、鳳凰大神、燒死”等話,便看向阿金。阿金也是滿面不悅,對秦鳳儀道,“阿火叔叔是說,秦大人你原來是七品小官兒,為什麼穿紅色的官服騙我們,你可太不應該了。”當然,阿金因為學過一些漢話,也學來了一些漢人的委婉,那位阿火族長說的是,秦鳳儀你欺騙了我們,謊報官職,鳳凰大神必將降罪於你,把你給燒成灰,直接火化!

  秦鳳儀心下立知這兩撥人已經在御前爭出個高下了,顯然,北蠻使臣一臉得意,南夷族長們一臉憤怒,是知道他七品官的事情了。秦鳳儀立刻一拍自己身上的探花服,大聲與幾位族長道,“探花!我是探花!知道探花是什麼意思不?全天下最有學問的人中,我排第三,天上的文曲星!我是天上的文曲星,星星,降臨人間!我這衣裳,是皇帝陛下賞賜給我的,只有我可以穿!天上最有學問的星星來接待你們,這是對你們的侮辱嗎?啊!鳳凰大神在上,我若有半句虛言,只管讓鳳凰大神來懲罰我!”

  秦鳳儀嘰哩呱啦的一番話,都是用土話說的!雖然說得不甚純熟,但那些土人也都聽明白了!

  景安帝諸人都不懂土話啊,他們就見秦鳳儀指天誓地,嘰哩呱啦一通說,還露出憤怒指責的神色,那些土人們便“啊哦哈”一通嘰哩呱啦的互相交談之後,還問了阿金的意見,秦鳳儀說阿金,“你也勉強學過我們的漢話,狀元榜眼探花,這個知道的吧?”

  阿金是知道的,他就是因秦鳳儀是探花,故而對秦鳳儀充滿敬仰。秦鳳儀與阿金道,“跟你這些長輩說一說,什麼叫探花!”

  阿金與長輩們解釋了探花如何如何的有學問這事,然後,族長們立刻就不憤怒了,還一幅與秦大人是好朋友的模樣。秦鳳儀擺擺手,傲慢的打量他們一眼,用漢話道,“你們的懷疑傷害了我的感情,我對你們表示很失望。”

  阿金一翻譯,那些人便拉著秦鳳儀說起好話來,還求皇帝陛下幫著說說好話。秦鳳儀擺足了架子,告訴他們,他們這樣冒冒失失的過來皇帝陛下這裡,是很失禮的舉動,一定讓他們同皇帝陛下道歉,他才能原諒他們。

  這幾個土人商量了一陣,看秦大人那凜然的模樣,還辯白道,都是北蠻使臣帶他們來的,這事原不怪他們。

  秦鳳儀道,“北蠻使臣不是我的朋友,你們卻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管他們,我只管你們。”見這些人還不肯,秦鳳儀用土話與他們道,“你們這樣炫耀皇帝陛下對你們的賞賜,皇帝陛下原是偏心你們,可你們這樣傷害皇帝陛下的好心,皇帝陛下已經決定把你們的衣裳都收回去了。而且,據我所知,鳳凰大神可不喜歡知錯不認的孩子們。”

  這幾人一見秦鳳儀抬出鳳凰大神,再不磨唧,乖乖的同皇帝陛下賠了不是。

  景安帝深覺出了這半口氣,與秦鳳儀道,“好了,你帶他們下去吧。”

  秦鳳儀一路上很是批評了他們的冒失,當然,還批評了北蠻使臣的不良居心,說你們是受了人家的矇騙,被人家帶過來,影響了皇帝陛下對你們的印象。你們別與他們住一起了,我的朋友們,我給你們準備了更好的居所。

  族長們完全沒意見啦,歡歡喜喜的跟著秦鳳儀就走了。

  結果,秦鳳儀這才出去沒多會兒,又被內侍喊了回去。秦鳳儀便讓李小官兒先與這些族長們回去換院子,過去看皇帝陛下那裡還有什麼事。
milayo 發表於 2018-5-23 10:41
☆、第148章 文武雙全的星星


  秦鳳儀簡直是個神人, 被識破七品小官穿探花服,他都有法子把那些族長們忽悠傻了。他剛帶著人一走,那北蠻使臣說了,他不嫌秦探花官職低,他也要秦探花招待!

  而且,北蠻使臣強烈要求, 他就要秦探花來招待他,他不要陳寺卿招待了。陳寺卿氣的,“只要秦探花沒意見,老臣甘願讓賢。”

  好吧, 把秦探花叫進來吧。

  此時,景安帝看那北蠻使臣的目光中已帶上了些許憐憫,心說,真是個不知好歹智商低的啊,陳寺卿這樣懂禮講禮的你不識趣,你非把秦探花找來, 你這樣兒的, 朕看也就配秦探花來忽悠你了!

  就先時那一撥土人,雖則景安帝沒聽懂秦鳳儀那些嘰哩呱啦的土話說的是什麼, 但秦鳳儀那種囂張傲慢的表現,景安帝可是見到了。雖則土人一向比較好說話,但景安帝心下也不由想:朕的使臣, 就得有這樣的風範才行啊。

  而且, 後來土人直接給秦鳳儀忽悠的賠禮道歉, 景安帝便寬宏大諒的原諒了他們,把他們打發去了。

  呵,如今這北蠻使臣也上趕著受虐,景安帝只得成全他們了。

  景安帝一問秦鳳儀,願不願意招待這北蠻使臣,秦鳳儀心說,生意場上搶別人的生意都是大忌,何部官場上搶別人差使呢。陳寺卿又不是不講理的人,也沒得罪過自己,幹嘛要搶人家差使?這事兒,辦好了,不討好,辦砸了,又是一樁不是。

  秦鳳儀又不傻,他道,“回陛下,臣不願意!”

  景安帝眉心一動,問,“因何不願啊?”

  秦鳳儀瞥那北蠻使臣一眼,大聲道,“臣不願與無禮之人打交道!”又說北蠻使臣,“別不知好歹了!你們知道陳寺卿是何許人不?他可是我們□□德高望重,智慧過人的長者!你們竟然對長者不敬,且嘰嘰歪歪,比吃比喝,毫無規矩,不懂禮數,你們還要我來招待你們!我問你,你過來我□□,是要攀比誰來招待你們的嗎?你們要是攀比這個,明日我就在驛館門前架起三面花棚,讓你們遊街誇耀,你們就面上有光彩了,就可以回去與你們的王交差了,對嗎?”

  “如果是這樣,我朝這就派使臣去你王庭,問一問你們的王,正四品鴻臚寺卿接待你們嫌規格高,要換我這正七品的接待,看看你們的王庭是何意思吧!”

  秦鳳儀那種氣焰,唉喲,不要說陳寺卿這老掉渣的沒法與其相比,便是在列的有一品大員內閣之臣,都不及他囂張!

  北蠻使臣也自知有些胡攪蠻纏,他也頗會說話,道,“我們也是仰慕你秦探花的探花風采!”

  “你們仰慕我的風采,我卻很不喜你們這般不識好歹!我告訴你們,你們在我朝陛下面前失禮,冒犯了我□□的威嚴,明日我們就要派使團去你們王庭,問個究竟!”秦鳳儀一拂袖子,氣焰三丈三,“還不下去!”

  北蠻使臣見人家君臣上下都是威嚴的了不得的模樣,而且,這說話向來不是東風壓倒西風,便是西風壓倒東風,他們一向與陳寺卿這樣不急不徐的老人家打交道,哪裡見過秦鳳儀這等說翻臉就翻臉的,一時氣憤,卻又擔心□□真的派使團去他們王庭告他狀,心下焦急,想說向句軟話,卻又覺著面子上過不去。

  景安帝道,“陳卿帶使臣下去吧。”

  陳寺卿也不傻,此時也不對他們客氣了,便昂著頭,帶著北蠻使臣出去說話了。

  北蠻使臣一走,秦鳳儀嘻嘻一笑,大家也都笑了,秦鳳儀道,“我看他們就不欠好人招待。”

  景安帝問,“你是好人是壞人?”

  “臣當然是好人。”

  之後,景安帝又召了秦鳳儀說話,景安帝問,“你之前與那些土人吱吱哇哇的,說的都是些什麼,還有那句——”景安帝學了一下,問,“這是什麼意思,你一說這句話,他們就恭敬的很。”

  秦鳳儀笑,“陛下學的那句,是鳳凰大神的意思,陛下不是說過,他們信奉鳳凰大神嘛。臣頭一天見他們,想著這群人應該好糊弄,又想到陛下同我說的鳳凰大神的事,就隨口說我小時候身上有半身鳳凰胎記,騙他們說我是鳳凰大神在人間的化身。那一群土老帽,當真不傻。我這樣一說,他們就要我脫衣裳給他們看。我說胎記早沒了,可是褻瀆了他們的鳳凰大神,拔刀就要翻臉。把我嚇了個好歹,結果一看,旁的那幾個小官兒,比我還慫呢。這也不能都慫啊,我當下抽出寶劍,大吼一聲,鳳凰大神在上!這才把他們震住了。”把當時的事細與景安帝說了一遍。

  景安帝笑,“你這可真是,你還真當他們傻哪。”

  “都是陛下先時與我說鳳凰大神的事,我心下一動,沒多想。”秦鳳儀道,“別說,我這回雖是跟土老帽們打交道,經驗可真是學習了不少。這接待來使,與平日裡接人待物雖有些規矩上的不同,其實差別也不大,必要不卑不亢才好,若他們強勢不講理,也不要姑息他們,不然,反慣了他們的毛病。”

  “這話真該叫鴻臚寺的人來聽聽。”景安帝對鴻臚寺不是很滿意,談判的事又用不到他們,連接待工作都做不好。

  秦鳳儀道,“陳寺卿這麼大年紀了,你看那幾個北蠻人長得,虎背狼腰的,他們在御前好多了,起碼不挎刀了,在外頭都是佩刀的。他們這些人呢,只怕被小瞧,像南夷的幾個族長,平日出門也是帶著刀的。所以,我平日也都佩劍,陛下沒見我佩劍的模樣,威風極了!”

  景安帝看他一幅得意又臭美的模樣就很喜歡,秦鳳儀就問了,“陛下,那些北蠻人是來做什麼的?我媳婦說,他們一個多月前就來了。”

  景安帝道,“談一些榷場稅的事。”

  “是不是一直談不攏?”

  景安帝笑,“怎麼,對這個有興趣?”

  “我媳婦說,叫我問一問,說必是利益糾割,不然北蠻人不至於這麼尋事生非的。”

  景安帝道,“你挺聽你媳婦的啊?”

  “那是,我媳婦的見識,勝我百倍。”秦鳳儀得意道,“我跟她講理,沒一次能講贏的。”

  景安帝笑,“怪道上次能把你打哭哪。”

  秦鳳儀連忙道,“都說了我沒哭的,再說,後來她也跟我賠不是了。”

  景安帝忍笑道,“朕知道,都是你讓著你媳婦,是不是?”

  “陛下聖明。”

  秦鳳儀雖則沒接手北蠻使臣這事,但他時常去驛館,見過些北蠻人如何氣焰強橫的。秦鳳儀自是不懼他們的,秦鳳儀氣焰比他們的使臣還囂張哪。但見北蠻人如此,秦鳳儀仍是大不為快。北蠻人似是十分好武,時常在驛館內較量,有時還要拉著驛館的官兵搏擊,當然,他們還不敢將人打傷,但這些官兵落敗,也十分丟臉。

  秦鳳儀一向手面兒大方,好與人交往,他有一回站在驛館裡見著了,驛館的驛丞端來茶,隨口與秦鳳儀說了,“也不知吃什麼長大的,成天就是鬥凶逞狠。咱們驛館這些兵,不過是看守門戶,哪裡是他們的對手。”

  秦鳳儀覷著眼睛看了一回,道,“你們也夠沒用的。”

  驛丞苦著臉道,“秦探花,咱們可不是那些打仗的兵啊。”

  驛丞看秦鳳儀收服得那些南夷人服服帖帖的,心裡很是敬佩秦探花的智慧,道,“秦探花,你一向有主意,不如想個法子把這些北蠻人收拾的老實些,小的請您老吃酒。”

  秦鳳儀道,“這還用想法子,找幾個武功高的人,直接把他們打趴下就是。”

  驛丞道,“您老說的容易,小的哪裡認得武林高手去。”

秦鳳儀正與驛丞說話,那北蠻使臣就風度翩翩的過來了,不知道這使臣怎麼回事,可能天生賤骨頭,秦鳳儀最不給他面子,他卻很喜歡同秦鳳儀說話,使臣笑道,“秦探花,我回來方想明白,你不想接待我等,想是不願意得罪陳寺卿大人,是嗎?”

  他那語氣,很有些挑事兒的意思,不過,秦鳳儀想,你丫回家才想明白,腦子可夠慢的。秦鳳儀懶洋洋道,“唉喲,使臣大人可真有智慧啊,這就想明白啦。”

  北蠻使臣並不生氣,笑道,“秦探花,你知道我為什麼希望是你接待我們嗎?你雖然官職低,但你現在已經是探花,而那位陳大人,他已白髮蒼蒼,朽朽老矣,您到陳大人的年紀時,肯定會比他的官職更高。”

  秦鳳儀心想,這蠻子倒挺會拍馬屁。

  秦鳳儀道,“有話你就直說吧。”

  北蠻使臣一指院中正在與驛館官兵較量的北蠻武士,笑道,“秦探花雖則有學問,但你們的兵不行,太弱了,你看我們的勇士,多麼的勇猛。”

  秦鳳儀挑眉看這使眉一眼,往場中一呶嘴,道,“他們這些兵,不是我朝打仗的兵,而你們的武士,是打仗用的武士。你在北蠻,應該見識過我朝駐關將士的勇武吧?”

  北蠻使臣微微一笑,“和平的歲月會消磨將士的意志,不是嗎?”

  “既然你這麼說,不讓你見一見我朝將士的意志,怕你此行不得圓滿。”秦鳳儀道,“你這裡有多少個勇士?”

  北蠻使臣道,“有三百人。”

  秦鳳儀道,“你從裡面挑出三人。我明日帶上我的兩位弟子過來,先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勇武。”

  “秦大人不是文官嗎?你也會武功嗎?”

  秦鳳儀指了指天,“我是天上的星星,文武雙全。”
milayo 發表於 2018-5-23 10:43
☆、第149章 怎麼辦啊怎麼辦


  秦鳳儀回去找他媳婦的時候, 到家才知道他媳婦去公主府了,秦鳳儀便又去公主府走了一遭。大公主還說著,“都找到我這裡來了,定是有事。”秦鳳儀來都來了,大公主便宣他進來了。

  李鏡看他面上並無憂色,就知無甚要緊事, 笑道,“什麼事,這樣急。”見丈夫臉上被風吹的有些紅,給他揉了揉。

  秦鳳儀笑, “有事跟你商量。”就把與北蠻人比武的事說了,“阿鏡,你武功這樣好,要是不露於人前,豈不是明珠投暗了。我想著,你就是我的大弟子了, 明天跟我去與北蠻人比武, 行不?”

  李鏡:……

  李鏡倒不是擔心武功,她道, “我這裡倒沒什麼問題,就是你只找我一個,也不夠啊。”

  秦鳳儀道, “我還找了嚴大姐。”

  “哪個嚴大姐?”李鏡問。

  “就是上回你把我從她家搶回來的, 那個嚴大姐, 她武功不也不錯麼?”

  李鏡立刻有些不高興,語氣也冷了下來,“你去找她了。”

  “這不是跟你商量麼。”秦鳳儀深知媳婦是個愛醋的,忙道,“可惜大舅兄武功不大成,要不,我就找大舅兄了。”

  大公主聞言一笑道,“我這裡張將軍,也是自小錘練的武功,要不,借你使一使。”

  秦鳳儀自然高興,笑道,“瞧我這一急,竟忘了張兄,這是再好不過的。”

  李鏡道,“這還是差一人。”

  秦鳳儀完全不擔心,“三局兩勝,你倆都勝了,也就省得我出場了。”

  李鏡斷不能讓丈夫涉險的,她道,“萬一那北蠻人一根筋,非要比完三場呢?”

  秦鳳儀道,“叫上嚴大姐吧,她人並不壞,就是有些蠻橫了。”

  大公主笑李鏡道,“探花郎對你這樣的忠心,也不知你擔心什麼。你與阿嚴,俱是爽快人。”阿嚴說的便是嚴姑娘,大公主與嚴姑娘關係也不錯。

  李鏡道,“也好吧,要是在我家尋個家將,即便勝了,怕也不能壓制住北蠻人的氣焰。”

  於是,人選就定了,李鏡、嚴姑娘、張將軍三人,至於嚴姑娘那裡,還是李鏡親自去書信請的,嚴姑娘當天就回了書信,應下了李鏡所邀。

  秦鳳儀晚上睡覺了,忽然想到一事,道,“唉喲,你說,你跟嚴大姐都是女的,就張兄一個男的。他這要是贏了,叫與女人差不離。要是輸了,就得叫,不如女人了。”

  李鏡道,“你就放心吧,大公主能想不到這個。我與阿嚴畢竟都是女人,就是勝了,朝廷能賞我們什麼?無非是些金銀罷了。張將軍要是勝了,哪怕得個與女人差不離的稱號,陛下起碼知道他這個人了。再說,能與我和阿嚴差不離,張將軍的武功也就可以了。”

  李鏡盯著秦鳳儀問,“說,你怎麼突然又想起阿嚴來了!”

  “我不是突然想起來,我一想起你,就想起嚴大姐了。”秦鳳儀道,“以前我也不知道嚴大姐的事,後來才曉得,她也是一把年紀嫁不出去。哎,我一想到你們這類奇女子,就覺著很是心疼。這世道啊,男人要是有你與嚴大姐這樣的本領,不知多少人家閨秀哄搶呢。可女人本領大了,有些男的心胸不寬,襟懷不廣的,還怕娶個媳婦被媳婦壓一頭呐。咱倆這樣的圓滿,我就覺著嚴大姐挺可惜的,如今有這揚名的機會,說不得就有那有眼力的男人,過去求娶呢。”

  雖則聽阿鳳哥這話很令人熨帖,李鏡道,“哪裡是沒人娶,是你家嚴大姐一個都看不上。”

  “為啥?”

  “她必要嫁世上第一等英雄人物,尋常人哪裡能入她的眼。不然,你以為堂堂大將軍之女,能嫁不出去?”就是看嚴家權勢,也當多的人求娶!

  “那當時她把我搶回家,難不成那時她就看出我是世上第一等的英雄啦?”秦鳳儀頗是沾沾自喜,覺著嚴大姐還挺有眼光~

  李鏡看他那自得的蠢樣,心下就來氣,掐他一記,“你覺著你是世間第一等英雄?”

  “現在勉強算第二等,我覺著,再過三五年,第一等就有望啦。”儘管給媳婦掐了個哆嗦,秦鳳儀也不改其自信爆棚,還粘過去啾媳婦兩下,笑道,“我雖不算第一等,但我媳婦是第一等啊。”

  “就會哄人。”

  “天地良心,我這都是大實話!”秦鳳儀把媳婦哄樂了,難免嘿咻嘿咻了一番。秦鳳儀是個沒心沒肺的,嘿咻過後,二人沐浴之後,就呼呼大睡去了。李鏡在帳中看他有些模糊的眉眼,細細的用手指描繪起來,心說,真是個心軟的,當時阿嚴也不過是看你好看才搶了你去,你倒是覺著人家現在沒成親對不住人家了。

  又覺著丈夫這樣的心軟,這些年倒並沒有沾染上什麼桃色事件,也是一件稀罕事了。

  李鏡靜靜的對著丈夫的蓋世美顏出神了一時,也便安靜睡去。

  第二天,嚴姑娘一早就過來了,張將軍也來得很早,事實上,張將軍是奉微服的大公主一道來的。

  大公主並不令諸人請安,笑道,“我微服出門,只當朋友走動便是,切不要多禮。”

  秦鳳儀熱情的問,“公主可有用早膳了?”

  大公主笑道,“我府上早膳時辰要早些,已是用過了。”

  秦鳳儀有些失望,他爹娘可想跟皇家貴胄的一道用飯哪,見大公主竟然用過了,便道,“那公主略坐一坐,我們也要用好了。”

  大公主很是平易近人,笑道,“你們只管用去,我們自己消譴就是。”

  秦鳳儀就帶著他哆哩哆嗦的父母、還有媳婦去用早飯了。嚴姑娘與大公主亦是熟的,彼此說起話來。其實,大公主一來,秦老爺秦太太就有些吃不下了,兒子也是,也沒知會他老兩口一聲,這大公主過來的事,多麼的榮光啊,家裡竟一無準備。

  秦鳳儀與李鏡很快吃過飯,大家在兩人的院裡商量了一回比試的事,三人的武功,嚴姑娘與張將軍差不離,倒是李鏡最為出眾。秦鳳儀為此頗覺榮耀,嚴姑娘看他那恨不能搖頭擺尾為媳婦呐喊的樣,心說,被李鏡揍腫臉,怎麼還對她這般忠心耿耿哩。

  一行人商量過後,就往驛館去了。

  驛館裡,北蠻人也都準備好了。

  北蠻使臣看秦鳳儀帶來的人,道,“如何都是些女娘?”

  “你眼睛如何長得,阿張不就是男的麼。”秦鳳儀介紹道,“我三位弟子,阿張是大弟子,阿李是二弟子,阿嚴是三弟子。”

  北蠻使臣道,“我們堂堂男人,怎能與女子比試?”

  “我們□□與你們北蠻不同,我們這裡,女子亦有絕世武功。”秦鳳儀淡淡一笑,“當然,你們要是自知不敵我兩位女弟子,認輸也是一樣的。”

  北蠻使臣卻也不願意認輸。

  他這邊也挑好了三位勇士,其中兩個都是孔勇有力,倒是第三人,不同于那些牛高馬壯的北蠻人,生得身量高挑、線條勻稱,不過,高鼻深目的相貌亦可得知,這也是一位北蠻人。

  這邊要比武,也不知消息怎地傳得那些快,南夷幾個族長都聽說跑了過來。阿金還同秦鳳儀打聽是如何是個比法,秦鳳儀道,“這不還沒說好麼?”

  秦鳳儀與北夷使臣商量的,北蠻那邊是那個身材最好的北蠻人放到最後,秦鳳儀看向他媳婦,李鏡道,“阿嚴打第一場,張大哥打第二場,我打第三場。”

  秦鳳儀就與使臣定下了這比武的次序。

  然後,秦鳳儀就開盤了,賭輸贏。

  北蠻人雖然沒有關撲風俗,但,秦鳳儀把賠率寫到板子上,與他們細說了關撲的規矩,他們也都願意拿出手裡的金銀來下注。南夷人也有些躍躍欲試,但,讓秦鳳儀氣憤的是,這些南夷族長們,都是押北蠻勇士勝。秦鳳儀用土話對他們道,“鳳凰大神會告訴你們,你們的選擇是錯誤的!”

  倒是阿金,拿兩塊金子押了秦鳳儀這邊。

  秦鳳儀很滿意的摸摸阿金的頭,“阿金你眼光一流。”把阿金摸得臉都紅了。

  第一場:嚴姑娘VS北蠻勇士。

  嚴姑娘一身玄色勁裝,勾勒出女子身上優美的線條,當然,還沒見識到嚴家拳如何霸烈時,還是有心情欣賞一二的。當嚴姑娘一拳轟散那北蠻勇士的拳鋒時,全體男人,不論北蠻人、□□人、還有南夷土人,眼珠子全部掉一地,都是一幅“哇!”這樣的神色。

  嚴姑娘勝得不大輕鬆,卻也不難。

  第二場:張將軍VS北蠻勇士。

  張將軍此人身高八尺、相貌堂堂,自是沒的說。刀劍拳腳秦鳳儀也都領教過的,比他厲害不是一星半點。秦鳳儀是半點不擔心,反正即便輸了也有他媳婦壓陣。不過,怎麼看大公主的臉色這般凝重,再往下一瞧,大公主握著座椅扶手的手也忒有些用力了,繃出細緻又蒼白的指骨,秦鳳儀瞟了兩眼,心下微動,不禁想到大公主與駙馬不和之事。再看看場上拳腳穩重、穩紮穩打、頗具男子氣概的張將軍,心中不由有幾分明悟。只是,眼下卻是不好說什麼的。

  待張將軍得勝下場,那不經意似的看向大公主的那一眼,以及大公主微微鬆開的手,還有淡淡勾起的淡色唇角。秦鳳儀心說,你倆要是沒什麼,我下半輩子就當自己是個瞎子!

  秦鳳儀這邊連勝兩場,不少南夷人都跑過來問他,能不能另行改了下注。秦鳳儀板著臉道,“下注無悔!你們不聽我的,這就是鳳凰大神對你們的懲罰!”又格外對阿金道,“阿金,你發財了!”結果,阿金,阿金,嘿,你個黑小子,你怎麼跑嚴大姐那裡去啦~唉喲,你這腿也忒快了吧~

  繼發現大公主與張將軍之間的眉來眼去後,秦鳳儀又發現了黑小子阿金跑去與嚴大姐獻殷勤,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正要比第三場的時候,陳寺卿急吼吼的來了,陳寺卿道,“今天北蠻有與戶部的談判,你們如何比起武來?”

  秦鳳儀哪裡知道北蠻使臣與戶部的事,他悄與陳寺卿道,“我看這些北蠻人太過囂張,壓一壓他們的氣焰。”

  陳寺卿一見賠率榜,問秦鳳儀,“這是第幾場了。”

  秦鳳儀道,“第三場,前兩場都是咱們贏。”

  陳寺卿自口袋裡摸出一張銀票塞給秦鳳儀,惡狠狠的與秦鳳儀道,“必要把他們揍得親娘都認不出來!”可見這位寺卿大人這些天實在是給北蠻人欺負的夠嗆。

  陳寺卿眼下也不急了,打發人去戶部說一聲,秦鳳儀把自己位子讓出來,陳寺卿擺擺手,只管讓秦鳳儀坐著,他另叫人搬了把椅子,就開始看秦大奶奶與北蠻勇士的武功較量。

  此時此刻,秦鳳儀完全對剛剛大長公主感同身受啊!他都不是大長公主那時手裡悄悄用力的握著扶手,他簡直是摳扶手、跺腳、咬袖子,直待他媳婦與那北蠻人雙掌一擊,啪的一聲悶響,他媳婦後退半步,那北蠻人直接數步退出比武台,秦鳳儀一顆心才算擱肚子裡,跳將起來,大叫一聲,“好!”

  然後,秦鳳儀第一個奔上比武台,一下子就抱起媳婦轉了三圈,連聲問道,“媳婦,你累不?媳婦,你傷著不?媳婦,你沒事吧?”媳婦,你歇一歇,我有好些話要同你說,大公主和張將軍好像有貓膩,這可怎麼辦啊怎麼辦!

  大公主與張將軍的事,秦鳳儀尚未同媳婦講,獲知自家閨女去與北蠻男人打架還打贏的嚴夫人,在家裡足足抱怨了秦鳳儀三天三夜,直說秦鳳儀不地道,她閨女本就難嫁,這般彪悍的名聲傳出去,豈不是更難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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