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龍闕 作者:石頭與水(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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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layo 2018-5-21 17:20:2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1 200159
milayo 發表於 2018-5-25 12:05
第381章

    真是個神人哪。

    以往秦鳳儀在京城, 礙於身份地位的緣故, 勉強算一朵奇葩。如今不同了,自從身世被揭, 秦鳳儀成為了藩王, 現在做事, 越發的神仙放屁, 不同凡響了。

    只聽說過別個地方受災,有相臨的州府伸出救援之手的。雖則徽地離南夷有些遠吧,人家徽地是遭災了,可也沒求著你南夷去救啊。倒是鎮南王殿下,很有慈悲心腸, 讓人帶著糧食去了。結果,竟然是拿糧食換人去的。

    往時要想遷徙些百姓, 朝廷還得按人頭出銀子, 給百姓們安家費哪。現下不同了,鎮南王殿下,一手舉著熱騰騰的白米飯,一手揮舞著**, 誰賣身, 就給誰飯吃。至於人頭銀子, 那是一分沒有的。就這樣, 據說折騰了徽地好幾萬人。雖則鎮南王殿下只承認,他就弄了一萬人過去,但, 這個數字是沒人信的。

    倘只是一萬人,徽地巡撫能急的直接翻臉。

    當然,現下諸多官場老油條都認為,徽地巡撫與鎮南王翻臉是很不明智的。畢竟,人家鎮南王雖然客串了一回拐子,但人家不是強行拐賣人口,那些賣身的百姓,也都是自願的。

    關鍵是,鎮南王是個潑才啊,先時抵死不認,眼看抵不過去,他就翻臉了,還說徽地巡撫無能,他雖是買了些人口,但總比叫百姓們凍餓而死要強吧。你要是救濟的及時,百姓們能為口吃的就自賣自身,來我南夷麼?說來,都是你巡撫大人無能!

    這場嘴仗下來,徽地巡撫把官兒也給丟了。還強行叫鎮南王扣上了頂“無能”的帽子,雖則這頂帽子,即便鎮南王不給他扣,許多朝臣心裡也覺著徽地巡撫怪無能的。遭災的又不只你徽地,江浙一樣遭了雪災,怎麼人家江浙就沒出這事兒呢?聽說,鎮南王也派了人牙子到江浙去,結果,江浙總督巡撫是年都不過了,各地巡視救災之事,其治下官員更是沒一個敢偷懶的,硬是沒叫鎮南王拐去多少人口。

    這人哪,就怕比。

    與江浙總督巡撫一比,說徽地巡撫無能,也不能說不對。

    只是,想到鎮南王做的這趁火打劫的奇葩事,百官都無語了。還有禮部盧尚書私下同景安帝道,“鎮南王殿下給徽地送糧,原是好意。這事兒鬧的,倒叫殿下在朝中風評不一了。”

    景安帝一幅老神在在的模樣道 ,“有什麼風評不一的,朕看鎮南王就不錯,以後哪裡賑災力有不逮,朕就叫鎮南王去給他們幫幫忙。鎮南王那裡正缺人哪,早跟朕嚷嚷好幾回了。遷哪裡的百姓,他們能樂意?要是實在顧不過來,就讓鎮南王幫他們一幫,也是為他們減輕負擔嘛。”

    盧尚書心說,你倆真不愧是父子,這餿主意想的,簡直能擠兌死地方官。

    倒是大皇子年下幫著宮裡施粥舍米救濟京城貧窘百姓,很受了些好評。

    秦鳳儀反正是向來不管人怎麼說的,他是個只認實惠的。如今把百姓們“買”來了,立刻給上戶口,戶籍搞定,秦鳳儀先給人個甜棗吃,南夷分他們土地耕種,前三年不用交稅,三年後按田地品質分上中下三等田來交糧稅,而且,他們自賣自身,只用做十年奴婢,待過了十年,便可恢復良民身份。至於分給他們的田地,六十年內不許買賣,六十年後,便是他們自家的了。而且,這些百姓,倘是有手藝的匠人,那真是走了大運,現下南夷正缺匠人,直接可去匠人司報導,唉喲喂,至於匠人司的待遇,那真是……哪怕不是自賣自身,倘他們早曉得南夷這裡對匠人這般優厚,早自己背著鋪蓋卷過來討生活了。

    雖則是秦鳳儀買來的,但秦鳳儀真沒把他們當奴婢的意思,分了田舍,還能一家分幾兩銀子蓋個房子住,另則,耕種的種子、耕牛都是衙門出借的,以後待豐收了再還。

    倘願意掙些現錢,現下南夷城正在建外城,只要不饞不懶肯吃苦的,都能攢下些銀錢。所以,這些饑寒交迫的百姓們一來,很容易便紮下了根,安頓了下來。

    至於徽地巡撫,早叫秦鳳儀幹掉了,秦鳳儀才不會與這等無能之人多費神呢。像江西巡撫,就很知趣,雖則也被秦鳳儀順道劃拉了些人,硬是屁都沒敢放一個,只當沒這回事。這不,官兒就安安穩穩的呐。

    秦鳳儀先把弄來的人安置了,就準備過年的事了。

    倒是年前,閩王打發人送了份厚禮過來,還很貼心的把自己王府裡懂得建港的工匠給秦鳳儀派了來,並親自寫了封信給秦鳳儀,主要是解釋一下,自己對於南夷建港是一百個支持。而且,在建港口一事上,他們泉州畢竟是前輩,倘秦鳳儀有什麼不大瞭解的,只管令人送信給他,他都會幫忙的。

    閩王之所以這樣殷勤熱絡,當然不是良心發現,委實是,秦鳳儀遇刺之事,都說是他幹的。天地良心,真不是他幹的啊!

    閩王雖則不是多聰明的人,用秦鳳儀的話說,閩王行事趨利避害,很識時務。閩王這種性子,不大可能會派殺手來殺他,畢竟,這事就徹底得罪了景安帝。景安帝這些年,一直優容閩王,但也不是沒有底線,如果閩王殺到景安帝頭上,景安帝再優容也不會容他的。

    而且,暗殺事件一起,九成九的人都懷疑是閩王幹的。倘真是閩王幹的,這法子就太蠢了。

    但,閩王不得不就此事同秦鳳儀解釋一二,這種感覺當然不好受。不過,眼下要務便是,閩王不希望帝室對他有所懷疑,於是,在刺殺事件當下,閩王對於南夷建港之事的仇恨值反是降低了許多。用閩王信上所言,雖則秦鳳儀一直不承認,但南夷截他生意已經這好幾年了。如今不過是私鹽擺檯面兒上做官鹽,老夫完全沒有理由仇恨你啊。總之,閩王的信上把自己洗的跟朵小白蓮似的,秦鳳儀看過閩王的信之後,讓媳婦給閩王家回份年禮,然後,秦鳳儀想了想,親自給閩王寫了封信。秦鳳儀這信寫的很實在,當然,裡面也有些花頭,秦鳳儀寫信的大意是,我知道不是閩王你幹的啊,都知道我們南夷建港影響最大的就是泉州港了,我這時候遇刺,十個人裡得有九個人懷疑是你。咱倆就是關係不好,你也不至於幹這傻事兒啊。這個我早與陛下說了,不大可能是你。不過,你想想自己有沒有什麼仇家,這明顯是要栽髒你啊。

    秦鳳儀的信很短,但不得不說正中閩王心坎兒。

    不過,閩王又給秦鳳儀寫了封信,大至意思是,你也想想自己有沒有什麼仇家,是不是你仇家特意借這個空派人殺你,然後順便栽贓於我啊。

    秦鳳儀給閩王回的第二封信只有一句話,那句話是:仇家太多,算不過來。

    閩王見此信絕倒。

    不過,兩地就彼此間的關係還是緩和了一些。

    南夷港開建的確會分流他泉州港的生意,但,閩王這些年靠著泉州港也夠了,再者,秦鳳儀又不是第一天搶他生意。說來,閩王並非強勢性情,而且,現下南夷港尚未建起來。何況,閩王就是為了洗脫刺殺秦鳳儀的懷疑,也要與南夷近乎著些的。

    秦鳳儀想在南夷建港的事不是一天兩天了,有關海港的人才儲備都悄悄的準備了好幾年。如今正式開始準備,秦鳳儀更是時時關心進度,並親自去海邊勘測地勢之類。秦鳳儀非但自己去,有時還帶著媳婦兒女一併去。

    再者,有關大海船的建造,也要開始了。

    造船這事兒,秦鳳儀當真是比當年建自己的王府都要上心。

    就這麼著,秦鳳儀也沒忘休閒時玩兒一玩兒馬球。

    任何年代,風尚都是由貴族引導的。

    秦鳳儀是南夷的王,他愛玩兒馬球,不要說正當年輕的官宦富商子弟,便是比秦鳳儀大上十來歲的章顏稍加練習,竟然也打的不錯。秦鳳儀都連連稱奇,“我大舅兄是武門出身,花拳繡腿總會兩下子不為奇。老章你家可是正經文官,你馬術竟這樣好。”

    章顏笑道,“臣年少時隨家父宦游,曾在蜀中青城山習武。不過,武功不大成,後來就走的文舉。”

    秦鳳儀心說,這武功不大成,才走的文舉,結果,年紀輕輕便是狀元出身。秦鳳儀更加慶倖自己當年把章顏弄到了南夷來。相對的,趙長史在這上頭就不成了。方悅也完全就是個書生,騎術很是一般。李釗則不錯,雖然武功是沒法與妹妹李鏡相比,但騎術相當好,馬球也很容易上手。

    因秦鳳儀好馬球,過年的時候,秦鳳儀不聽戲了,也不看歌舞了,他組織著手下官員成立了馬球隊,大家改打馬球了。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於是,在秦鳳儀的帶領下,打馬球成了南夷城的新風尚。

    非但如此,秦鳳儀還命在以往舉行佳荔節的地方,修建了一處極大的馬球場。

    而且,對馬球癡迷的非但是大人,孩子們也很喜歡看馬球。自從家裡有了打馬球的遊戲,大陽在音樂舞蹈外又添了新愛好,看他爹打馬球。除此之外,大陽對自己的小馬駒花花更加上心了,天天過去看花花,給花花添草料,與花花培養感情。大陽還想著,以後待花花長大了,他就騎著花花去參加他爹的馬球隊。

    年節剛過,踏雪還傳來了好消息,相對於踏雪與小玉成親後數年不孕,直待去歲才生了花花。如今踏雪改了風水,今年又有了身孕,壽哥兒先得了消息,跑去跟他姑丈說,“姑丈,踏雪生了小馬駒,能不能給我一個?”雖然姑丈送過他兩匹大理馬,但,大理馬沒有姑丈的馬神駿啦。

    秦鳳儀哈哈一笑,“這有何不能的,待踏雪這胎生了,便給壽哥兒。”

    阿泰晚了一步,只得排在壽哥兒後頭,等踏雪的三胎了。
milayo 發表於 2018-5-25 12:08
第382章

    秦鳳儀年前把徽地巡撫給幹翻, 是為政治場中的勝利。但他那種趁火打劫的行徑, 也頗得官場詬病。有些個迂腐的官員就覺著秦鳳儀這事兒做的不厚道,更有無數禦史盯著南夷, 這不, 秦鳳儀剛建了個馬球場, 就有禦史參他行為奢侈, 敗壞風氣。

    這件事,景安帝根本沒打發人叫秦鳳儀知道,直接反問那禦史,“鎮南王用自己的銀子修馬球場就是奢侈?要按你說,鎮南王的銀子該怎麼花?”

    禦史道, “自然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景安帝冷冷道, “既如此, 乾脆你去做這鎮南王如何?”

    禦史當即滿頭冷汗,面白如紙。

    秦鳳儀這幾年,建鳳凰城,打仗, 平定南夷, 勾通大理、交趾, 還能不費朝廷的銀子自己建港口, 不要說景安帝這做親爹的,便是叫朝中公允人看來,建個馬球場怎麼了, 又不是魚肉百姓。建就建唄,難不成,還不允許親王殿下有些個個人愛好了。

    當然,親王殿下這也不是尋常的個人愛好就是了。

    因為,京城很快便聽聞了親王殿下要舉行馬球賽的事。這倒不是誰刻意去打聽,實在是,秦鳳儀天生就是個大排場的性子,他幹啥事都喜歡幹得驚天動地。秦鳳儀的佳荔節為什麼短短幾年便朝野聞名,就是因為他善宣傳。如今這馬球賽也是,明明是許多清流不大贊同的玩樂項目,秦鳳儀偏要宣揚的天下皆知。

    話說,,秦鳳儀好打馬球,馬球場都建起來了,自然是要用的。秦鳳儀不願意就自己組建馬球隊消譴,他是一向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性子。如此,便著人沿著京杭大運河,一路宣傳他們南夷的馬球賽。秦鳳儀還大手筆的拿出了十萬銀子的比賽金,當然,這十萬銀子不是好賺的,秦鳳儀設置了極其複雜的晉級方式,而且,不是說得第一的就能得十萬銀子,這十萬銀子,是要按比賽成績來分的。但,這十萬銀子豪獎的宣傳語一宣傳出去,這可比鶯歌燕舞的佳荔節更吸引人,當下便不知多少人湧到南夷來,打聽這馬球比賽的事。

    秦鳳儀專門令一個相貌清秀,眉眼含笑,名喚許涵的侍衛負責此事,為此,還給許涵封了個校衛的官兒,因許涵負責馬球事宜,便有人叫他馬球校衛。

    秦鳳儀如此大手筆的張羅馬球賽,簡直是驚得人都不知鎮南王這是什麼意思了。要說秦鳳儀,絕對不是個奢侈的人,他自己起居雖講究了些,但並不浪費。現下京城還有秦鳳儀餐不過六菜的傳聞呢,如今這傢伙,竟拿出十萬銀子辦什麼馬球賽,這是要從此就要花天酒地、吃喝玩樂了?

    也就京城人有這種擔心,在章顏趙長史看來,秦鳳儀五天打一回馬球,平日裡依舊是勤於政務沒有半點耽擱,同時把大理馬匹要漲價的事駁了回去。

    真是好笑,他這裡剛要準備馬球賽,大理馬就要漲價,這起子短見小人。

    秦鳳儀與趙長史道,“你與白使臣講一講,如何才能把生意做大的道理。真個短見!怎麼兩隻眼睛就只盯著眼前一畝三分地!”

    趙長史對此等小人也頗是瞧不上,笑道,“我們先時是互有盟約的,殿下只管放心,我帶他去親衛營看一看,包管他們不敢做出毀約之事。”

    秦鳳儀現下的精力都在建港口、訓練大陽的親衛、還有官學上面,並不願意這會兒就與大理開戰,所以讓趙長史去跟那大理使臣講一講道理。

    由於秦鳳儀開始的巨額獎金,整個南夷的馬市驟然繁榮,而且,人們買的不只是大理馬,事實上,打馬球最青睞的是北疆的駿馬,這樣的馬高大不說,速度也快。但,大理馬也不是沒有優點,大理馬雖矮,卻十分有韌性,而且,擅走山路。

    如今,一些商家做生意用馬之類的,仍是選大理馬。倘是些不差錢的貴公子,或是要組建馬球隊的,則是多用北疆馬。

    要說先時對秦鳳儀辦馬球賽還頗有些不解的臣屬,如今見到南夷客似雲來,心下也有些隱隱的明白了。不說別個,只要人多,整個南夷的商業又達到了新的高峰,包括還在建設中的外城,房舍店鋪全部銷售一空,甚至連鳳凰城周邊郊外的地價也跟著上漲不少。

    此時此刻,出資贊助秦鳳儀馬球賽的幾家銀號商號,簡直是服的五體投地。相對于因馬球賽給南夷帶來的繁華,這十萬銀子算什麼呀。便是他們幾家大商家,誰家的生意不因此受益呢。何況,還能借此馬球賽與親王殿下更近了一層。

    不過,城中還是事務不少。

    最讓秦鳳儀與南夷諸官員發愁的仍是人口問題,倒不是說南夷人少,當然,南夷人本也不是很多。但,先時秦鳳儀剛來南夷時,那時地方窮,但有個賺錢的去處,百姓們基本上個個踴躍。如今不同了,南夷這裡商事繁茂,秦鳳儀收的商稅又不重,當地百姓哪怕在田裡種些菜蔬,每日進城來賣,也能過得日子。像一些建城、建港的活計,已經由原來的香餑餑變得尋常了。許多心思靈活的百姓,都不樂意來掙這辛苦錢。

    何況,如今外城在建中,又要開始建港,秦鳳儀並不愁銀子,愁的是過來幹活建港的民夫。

    用章顏的意思,還是讓各家出徭役,大不了多給些工錢就是。

    秦鳳儀道,“現在不少男丁已是在建外城了,還有許多在軍中當兵,怕是徭役也沒有多少人哪。”

    章顏道,“不如去外地招些民夫來。”

    “只得如此了。”工程依舊是包給商賈來做,這些招工的事,自然由商賈們自己想法子。只是,有些實在招不到人,現在用工短缺之事,秦鳳儀也不能置之不理,只得多為他們操一操心了。更叫人鬱悶的是,自秦鳳儀從徽地“救濟”了些人回來,現下外頭但凡有聽聞要到南夷做工之事,許多人都擔心碰到“拐子”,這就令南夷招工之事愈發艱難了。

    最終徹底解決此事的,是海外的來客。

    知道秦鳳儀這裡缺人,然後,海外的商人不知道從哪裡運送來的,好幾船的昆侖奴。用秦鳳儀的話說,“除了有些黑,不會說漢話,倒也能比劃著溝通,做活亦是賣力。”

    大陽聽見新鮮事,連忙打聽,“爹,有多黑?”

    秦鳳儀想了想,“跟鍋底似的。”

    大陽驚的大張著小嘴巴,都不能信,當天就跟他爹說,想去看昆侖奴。秦鳳儀道,“明兒個帶你去。”

    大陽道,“那我邀請阿壽哥、阿泰哥、大妞姐一道去。”大陽現在不知為啥,特喜歡文縐縐的說話,像“邀請”這種詞,明明用一個“請”字就可以,他就愛咬文嚼字。

    秦鳳儀笑,“去跟他們說去吧。”

    大陽忙著邀請小夥伴去了,李鏡笑道,“以前觀史書,說魏晉時便有昆侖奴來我中土,史書上記載是髮膚黝黑,倒是沒見過。”

    秦鳳儀道,“明兒咱們一道去瞧瞧。”又道,“你不曉得,個子很是不矮,筋骨瞧著該是強健的,只是,這麼遠道而來,船上只當他們是奴隸,僥倖未死罷了。故而,我說了,依舊如先時那般幹活,漢人如何待遇,他們亦是如此。現下也不要令他們做重活,待緩一段時間,應該是極能幹的。我著了通譯過去,看能不能與他們溝通。”

    秦鳳儀又問,“咱們庫裡有沒有陳年不用的料子?”

    “不會衣不蔽體吧?”

    “說衣不蔽體有些嚴重,但也好不到哪兒去。”

    李鏡道,“你是知道我的,素來不存那些積年的東西。不如打發人去城中棉麻鋪裡,尋些積壓便宜的庫底子,給他們尋出來做衣衫。”

    秦鳳儀道,“這單生意乾脆找個鋪子交待下去吧,鞋起碼也要一人兩雙得有個替換的才是。”

    李鏡便吩咐女官去辦了。

    李鏡與丈夫道,“昆侖奴的事,還是與朝廷說一聲的好。”

    “我曉得。”

    秦鳳儀知道現在大皇子在朝刷人望,總是免不了要踩他幾腳的。秦鳳儀向來不懼人言,但他買了好幾船的昆侖奴,理當得與朝廷說一聲,不然,縱他不說,怕也會有禦史唧歪的。

    秦鳳儀就讓趙長史寫了個摺子遞了上去,景安帝一向喜歡秦鳳儀心思靈敏,常人想不到的法子,秦鳳儀都能想出來。景安帝乾脆讓秦鳳儀挑幾個昆侖奴送到京城來,他也沒見過昆侖奴呢,倒是先收到了大陽寫給祖父的信。大陽給他祖父畫了個昆侖奴,就是個小黑人,兩隻白眼睛。景安帝有些好奇,遂讓秦鳳儀送幾個來京瞧一瞧。

    大皇子知曉此事亦頗有些好奇,笑道,“以往只在史書上見到到,說唐時便有昆侖奴了,只是未見過。”

    景安帝道,“最早見書于魏晉時,便有了。”

    朝中還有一件,內閣鄭老尚書同景安帝商量,“先時南夷地方小,故只設了巡撫位,如今南夷靖平,是不是設總督府?”

    景安帝道,“這事,朕也思量,待問一問鎮南王的意思再說吧。”

    鄭老尚書應是。

    故而,秦鳳儀收到景安帝的批復,一則便是讓他準備幾個昆侖奴送到京城看稀罕,二則便是問他總督府之事。

    秦鳳儀還與章顏說呢,“當初沒想著在城中造個總督府,這以後你到哪兒辦工啊。”

    章顏很有些謙遜,“臣不過正三品,總督皆是正二品,如此升遷,怕是太過了。”

    秦鳳儀道,“這有什麼過的。你在南夷,這都是第三任了,倘是再繼續任巡撫,朝中那些個愛找茬的必有話說。何況,這幾年打仗,都是你鎮守鳳凰城,運送糧草,還有守城之功。現下也兼著從二品的散秩大臣,升二品也不算什麼,你升了總督,就讓老桂接你的巡撫位,我看,他亦是個一心任事的。”

    章顏問,“那安撫使一職?”

    “就傅長史吧,先時平靖桂信之地,他亦有參贊之功,雖是五品長史,實際上也兼了四品的桂州知府。如今安撫使為從三品,不過升半品。依舊讓他兼著桂州知府便是。”

    秦鳳儀如此安排,南夷的臣屬都沒意見,景安帝看了看,也沒意見。只是,不少盯著南夷總督位子的朝臣未免有幾分喪氣,想著鎮南王也將南夷把持的太緊了些。要說最高興的,就是章顏他爹章尚書了,章尚書簡直是老懷大慰啊,想著當年兒子陰差陽錯的去了南夷,如今看來,這一步,簡直是走的太對了有沒有!兒子這尚未不惑便居尚書位的,便是舉朝而觀,也是有一無二啊!

    章尚書胸膛裡的那一顆老心啊,撲通撲通的,甭提多雀躍多欣慰了!又想著鎮南王雖則一向不走尋常路,但當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只看這些個跟著鎮南王的,不提自己兒子,便是朝中又臭又硬一直在從三品位置上不得升遷的桂韶,如今也升了正三品的巡撫。

    章尚書琢磨著,還是要就朝中的形勢悄悄的跟兒子說一說的,鎮南王這樣的才幹,倘止步于王爵,豈不是太可惜了嗎?
milayo 發表於 2018-5-25 12:10
第383章

    章顏得封正二品尚書, 便正式邁入了頂級大員的行列, 接到聖旨時便要回京陛見,聽詢皇帝陛下的教導。秦鳳儀道, “正好, 你一併把夏糧稅帶去, 還有這半年的商稅。”另外, 秦鳳儀交待章顏,“打聽一下市舶司的事。”

    章顏明白秦鳳儀的意思,南夷一旦建港口,朝廷自然要派市舶司入駐。秦鳳儀倒不反對朝廷派譴官員管理海貿,畢竟, 海貿商稅秦鳳儀一直在收,市舶司來了, 無非就是多收些罷了。這些個銀子, 還不在秦鳳儀的眼裡,秦鳳儀的大頭產業在茶園、瓷窯、織造局上頭。只是,市舶司最好不要來些個不識時務之人。而且,秦鳳儀還令章顏將港口建設時的籌款之事與景安帝親自說一說, 如今這銀子, 多是借的。故而, 待以後港口建好, 遠洋之時,前幾年市舶司的收入會略低一些,也希望景安帝有個心理準備。

    主屬二人私下秘議了一回, 章顏方與方悅一家一併往京城去了。方悅來南夷也三四年了,至今沒回過京城。方閣老這把年紀,方悅又是他最得意的嫡長孫,哪裡有不記掛的。去歲秦鳳儀但說了,今年讓方悅回京一趟,如今正好搭順風船,秦鳳儀還讓方悅回京多宣傳一下南夷的馬球比賽。

    如此,一切都吩咐好,秦鳳儀便令諸人起程回京了。

    這一年,註定是不平靜的一年。

    二人此時回京,章顏身為國朝最年輕的總督大人,哪怕是南夷總督……當然,現下不能用哪怕二字來形容南夷了,南夷有了秦鳳儀這個神人,現下都能拿出十萬銀子來舉辦一場馬球賽,可見現下南夷的財力了。

    可想而知章顏會多麼的令人羡慕嫉妒恨了,相較于章顏,方悅則好上許多,主要就是家裡親戚間的走動。更讓人嫉妒的是,章顏自從回京,屢次受到景安帝召見,可見景安帝對於這位年輕總督的重視。

    實際上,景安帝重視的還真不是章顏,而是現下南夷的局勢。包括建港口這件事,秦鳳儀是怎麼籌到的銀子,還有便是現下山民與土人的情況。

    京城一直是風起雲湧之地,秦鳳儀則開始準備佳荔節了,這一次的佳荔節,無疑更為盛大。因為,秦鳳儀邀請了大理與貴地的土司們過來一併過佳荔節,另則,還有桂信二地的山民,如李邕方壺先時都不曉得佳荔節是怎麼一回事,這回算著時間,尋個過來給親王殿下請安兼述職的名頭,也都過來了。

    這些人哪裡見過如此盛世景象,尤其鳳凰城之富庶風流,更是令諸人心驚不已。

    當然,更令兩地土司心生讚歎的便是親王殿下神明一樣的美貌了。尤其大理幾位土司心下暗道,以往白使臣回去說鎮南王如何美貌,我等都覺誇大,今日一見,果然輝煌耀眼。

    這一次,秦鳳儀不僅是要邀他們共度佳節,佳荔節後,還有閱兵儀式。這事兒是秦鳳儀在京城就做熟了的,此次小露鋒芒,便令諸土司的態度恭敬許多。

    而真正讓諸土司形成威懾的,則是在這一年冬天南夷與交趾的一場戰事。自從南夷靖平之後,秦鳳儀就想暫與民生息,不急著打仗,不然,也不能弄出個閱兵式來震懾諸土司。結果,秦鳳儀把防範之心都放到土司上了,倒忘了交趾。

    主要是,秦鳳儀也從沒將交趾當回事。

    但,交趾這場戰事,從根由而言,皆是自秦鳳儀而起。

    這件事,要從秦鳳儀往交趾傾銷食鹽而起。食鹽是人類生活中必不可缺的生活物資,南夷臨海,鹽價一直便宜。秦鳳儀先時是往江西走私,後來景安帝不大樂意,秦鳳儀就改往交趾傾銷。要知道,經濟與政治悉悉相關,交趾不過一小國,經濟上收入的減少,令交趾當權者大為不悅,人家也不傻,沒有不查的。結果,就查到了食鹽走私一事。交趾的王,先是誅殺了那幾位與食鹽走私有關的大臣,然後,有一二漏網之魚聞信逃到邊境,直接逃進了榷場,請求政治庇護。

    榷場的主事薛重薛主事乃秦鳳儀自朝中重金挖來的,當朝首輔鄭老尚書的孫女婿,但,薛重也沒經過這般政治事件事,當下只得將人先行收留,想著上稟秦鳳儀,聽一聽秦鳳儀的意見。可交趾王一口惡氣難咽,他堅持認為,這時候幾個叛逆逃到上思,此食鹽走私之事,怕就是南夷官員主導。交趾王倒也沒有衝動之下直接出兵,他令官兵扮作強盜直接攻擊了上思城。

    好在,薛重是個細緻人,他敢收留交趾的政治犯,已知會城中將領注意守衛。如今交趾人一來,自然是先閉城門,組織守城。然後,薛重還命點起狼煙,先看到上思狼煙的自然是附近的縣城,之後,一地傳一地,一直待邕州李邕知曉上思戰事。邕城是個大城,李邕與城中阮大人商議後,留下阮大人守城,他率兵去救援上思。

    這倒不是李邕如何的見義勇為,主要是,上次桂地之戰,李邕方壺等人對於秦鳳儀還是有些疑慮的,故而,都只是做了做後勤工作,沒真正出兵助拳,這也導致事後軍功以及大家分桂王寶庫時,他們真的只是跟著喝了點湯。

    如今一看有戰事,李邕哪下不耽擱,著人給在壺城的大舅兄送了個信兒,他便先帶人過去救援了。方壺的動作也不慢,只慢李邕半步罷了。

    待他二人大軍一到,交趾便不得不退兵了。

    如此,上思雖有些損失,損失並不大。

    薛重真不愧秦鳳儀親自挖牆角挖過來的,當下關閉與交趾榷場,逐出上思所有交趾商人。同時,依大景朝與交趾榷場大使之名給交趾王發去公文,令交趾交出圍攻榷場之賊人,不然,與交趾榷場將永遠關閉。

    這個時候,交趾王真不怕南夷關榷場,他現在正一肚子氣,覺著這些漢人不地道,竟然與他交趾的私鹽販子相勾結云云。

    其實,這就是交趾王燈下黑了,說得他著交趾兵拌盜匪劫掠上思未成的事多光明似的。這也就是未劫掠成功,倘真的劫掠了上思,薛重等一干人還不知是何下場呢。從這方面說,交趾王又比鎮南王清白幾分呢。

    方壺李邕大老遠的來了,薛重也是供給茶飯,並表達了謝意,還請他們多留些時日。李邕道,“交趾小國如此張狂,該打上交趾王座,讓他賠禮道歉才是。那些哪個是盜匪啊,盜匪如何有這般齊整的裝備。那不是交趾兵假拌的!”他們可不走,這大老遠的來了,一點兒實惠沒得哪。

    方壺則一副替薛重憂心的模樣,“倘此番沒個計較,以後交趾怕會再次作惡,倘這次不是薛大人及時防範,一旦為交趾兵破城,滿城百姓便是有死無生。”

    薛重道,“我已上稟殿下,聽憑殿下吩咐。”

    李邕方壺等人,便在上思等著親王殿下的一聲令下,便要磨刀霍霍去交趾打仗了。薛重都心下訝然,想著殿下如何調理的這些山蠻啊,這可真夠忠心的,這般願意為朝廷打仗。

    秦鳳儀接到上思的戰報,以及薛重的奏章,當下也給氣個好歹。秦鳳儀道,“咱們的馬球賽剛結束,就來這堵心的事。我原想著,咱們前年剛打完仗,該休養生息才是。偏有這等無端尋覓是非的。”

    秦鳳儀命馮將軍為帥,帶大軍與交趾討還個公道。至於一應糧草供應,由就近的糧草商供給,倒是兵械,秦鳳儀命人運了許多過去。

    於是,這一個年下,南夷又咣唧咣唧打起仗來。待到春節剛過,秦鳳儀便打發人往京城送捷報了。同時平息的,也有桂地一場小小騷亂。因此事,傅長史年前沒能回鳳凰城述職。交趾那裡的情形,則有些麻煩。交趾王頗有骨氣,戰敗後,于王宮自盡而亡,餘下諸王子公主,為不使受辱于漢人,這位王自盡前,把老婆孩子都殺完了。

    倒省得秦鳳儀回京城獻俘了,秦鳳儀乾脆把餘下王室貴族、官員之流全都抓起來勞動改造去了。然後,秦鳳儀上書朝廷,言交趾王室已絕,此地當歸附朝廷。

    秦鳳儀突然打下交趾,沒有別個原因,完全是因為,他媳婦又有了。秦鳳儀發現,不論他媳婦生男生女,眼下的地盤兒都不夠分啊!

    但,朝中對於交趾的歸附卻是大吵一架,倒不是吵吵交趾歸附之事,而是交趾由誰來治理的問題。按理,這地方是秦鳳儀打下來的,而且,關鍵是,秦鳳儀的藩地就挨著交趾,他對交趾的情況最熟。你即便派了官員過去,也要仰仗秦鳳儀。於是,便有官員提出,就交趾那彈丸之地,蕞爾小邦,乾脆讓鎮南王一併照管罷了。

    但,也有官員強烈反對,不為別個,交趾又不是鎮南王的封地。而且,鎮南王封地,在諸藩王中最大,再讓他接管交趾,豈不是令他藩鎮西南半壁,以後怕藩王勢力太大,反是不美。

    景安帝見他們吵鬧不休,乾脆讓秦鳳儀來京陛見。秦鳳儀親自給景安帝回了封信,信上說他媳婦又走了,走不開。至於交趾歸屬,隨便吧,朝廷願意派人過來接管再好不過,最好再派一支軍隊駐紮交趾,畢竟交趾剛剛歸附,秦鳳儀擔心有反叛分子作亂。

    景安帝見兒媳婦李鏡又有了身孕,先是一喜,秦鳳儀雖有一子一女,但這年頭,誰還不怕著兒孫滿堂呢。秦鳳儀不染二色,這就造成秦鳳儀在子嗣綿延上的效率不高。如今李鏡又有身孕,自然是皇家的大喜事。景安帝一向看這個兒媳婦順眼,將此消息告知裴太后、平皇后,二人皆為李鏡歡喜。裴太后當下便翻出不少好東西賞賜李鏡,平皇后雖不敢與裴太后比肩,禮物備的也極是豐厚。至於其他人,自然各有各的心意。

    景安帝還與親家景川侯通報了這樁喜事,景川侯笑道,“這可真是大喜事,臣回去一說,我家老太太還不知如何歡喜呢。”

    君臣二人說一回這喜事,景安帝便說起交趾之事來,想問一問景川侯的意思,景川侯略加思量道,“臣先時也想過,倘有人願意去交趾駐守,自然是好事。只是,交趾那地方,陛下也是曉得的,比以前的南夷強不到哪兒去。聽說,鎮南王現在剛剛修通信桂信之地的官道,一時半會兒,怕也顧不過交趾來。此時朝廷接管,他應當不會反對。”

    景安帝道,“若只是收復一個先南夷的窮地方,於朝廷又有何益處呢?”景安帝的意思很明確,朝廷收復地方,這地方就要為朝廷做些貢獻,像先時的南夷,為什麼朝廷由山蠻佔據半壁啊,主要是地方窮。每年非但上繳不了多少稅賦,還要朝廷救濟呢。所以,先時朝廷對南夷也便不冷不熱。自秦鳳儀過去,南夷在秦鳳儀的管理下,簡直是日新月異。因為南夷能給朝廷上交數目不少的商稅糧稅,所以,朝廷對南夷方這般重視。

    說到底,都是一個利字。

    這就是政治。

    景安帝的不願意要一個窮僻之地的。

    景川侯身為景安帝的心腹,自然明白帝王的意思,他道,“鎮南王別個不說,經營之道,尋常人斷難及他。他以經營手段治理地方,頗有成效。可恕臣直言,交趾,讓鎮南王管,憑他的才幹,定能管好。只是,這地方一旦交給他,還需給他個正經名義,不然,朝中怕是要有人多話。而且,鎮南王孩子性情,他一賭氣,不管也是有的。”

    景川侯評價自己女婿還是很客氣的,實際上,就秦鳳儀那打仗風格,每勝一地,先把庫銀分了,估計現下交趾也不剩什麼了。就是朝廷讓人去接,這攤子也不好接。何況,秦鳳儀把地盤打下來,你不給他治理,他真能站幹岸看好戲。

    “就是他這性子,簡直叫人發愁。”景安帝很有堵百官嘴的法子,他先是詢問百官,誰願意去交趾為官啊?結果,沒人主動請纓。景安帝心道,就知你們沒一個有鎮南王的氣派!如此,景安帝便將交趾劃歸到鎮南王的藩地了,令鎮南王治理,而且,景安帝說了,三年要見成效。

    翻譯過來便是,三年我得見收成!

    秦鳳儀見著朝中將交趾劃歸給他的聖旨,高高興興的接了旨,回頭對媳婦道,“再生一個也不怕了。”結果,沒想到,第二年六月剛過,他媳婦給他生了對雙生子。

    秦鳳儀一下子得倆大兒子,哪裡有不歡喜的,只是,抱著倆兒子,再看著大陽大美,秦鳳儀愁的:地盤兒又不夠分了,可咋辦哩~
milayo 發表於 2018-5-25 12:12
第384章

    李鏡此番誕下雙生子, 委實是把大家震驚了一下子, 尤其是景川侯府,原就打發人送了不少東西過來。如今聽聞生的是雙生子, 李老夫人連忙又與景川侯夫人張羅著收拾了不少滋補之物, 令李欽送去鳳凰城。李老夫人還有不少話說與孫子, “跟你大姐姐說, 這生的雙生子,必要坐滿兩個月的月子才可下床。”

    李欽都應了,帶著家裡準備的東西往鳳凰城而去,正聽聞宮裡的欽使也要往鳳凰城賞賜,李欽便搭了欽使的大船, 一道南下。

    這樣的好消息,如外家景川侯府都這般喜悅了, 可想而知正主兒皇家了。與秦鳳儀不對付的就不提了, 但,不論景安帝還是裴太后都是極喜悅的,景安帝一高興,還賞賜了景川侯府禦酒兩壇珍珠兩斛, 大致意思應該是, 感謝景川侯府養出的好閨女, 嫁到了皇家, 這麼的會開枝散葉,為皇家繁衍子嗣。景安帝是真正高興,誰家嫌孫子多啊, 尤其他對秦鳳儀還頗有些偏愛的,更希望秦鳳儀子孫興旺。先時還覺著秦鳳儀不染二色,家裡子嗣不豐,沒想到,兒媳婦雖然兩三年才生一胎,效率卻很是不低,這傢伙,一下子生了倆。

    景川侯進宮謝賞時,景安帝又把李鏡誇了一通,景安帝道,“比鳳儀懂事,人也賢慧,尤其大是大非上,不愧卿之愛女。”又說秦鳳儀,“別的事情上都尋常,獨娶妻一道,最有眼光。”這種誇獎,已是相當的了不得了。要知道,秦鳳儀現下是朝中屢立戰功的藩王,景安帝這樣說,可見對李鏡評價之高。

    景川侯連忙謙遜一二,“殿下心胸寬廣,不然,就臣女那性子,先時臣都擔心她不好嫁。”

    景安帝剛得倆大孫子,正是龍心大悅之時,笑道,“非得這性子,才能時時勸勉鳳儀。”先時景安帝不曉得秦鳳儀身世時,時常看秦鳳儀懼內,心下很覺好笑。後來那啥,知曉秦鳳儀身世,景安帝自然是偏心自家兒子,也覺著這個兒媳婦有些厲害了。不過,李鏡雖性子厲害,但人家也有本事啊。景安帝又不傻,知道秦鳳儀現在需要的就得是這樣的妻子才行,對於這樣有本事有眼光的兒媳婦,景安帝就睜隻眼閉隻眼了。何況,兒媳婦還這麼會給皇家生孫子,更加完美啦~

    先前景安帝還覺著秦鳳儀子嗣上不大興旺,可現下,景安帝轉變了思想,李鏡是秦鳳儀的嫡妻,又這樣的旺夫旺子,必要讓秦鳳儀多生幾個嫡子嫡女的才好。畢竟,甭看先時景安帝當年做皇子時對於先太子因嫡出而被立太子很有些個不服,但輪到自己這兒,這位皇帝最隱秘的心思裡,卻是希冀著自己這支的嫡出能枝繁葉茂的方是吉兆。

    故而,景安帝此番對李鏡賞賜頗厚,裴太后自然也是如此,裴太后是與秦鳳儀關係尋常,但,大陽幾個都是她的重孫,她又不會跟重孫過不去。至於平皇后,近來愈發賢慧,裡裡外外的都透著為鎮南王添了雙生子的事的歡欣,賞賜起來更不手軟。至於心下做何想,只看平皇后私下與兒子兒媳念叨了一回多子多孫多福分,還是想讓兒子媳婦再多生幾個嫡子嫡女的方好。

    只是,這樣的事,又豈是人力可強求的?

    一路行有二十來日,便到了鳳凰城。

    李鏡這會兒還坐月子呢。秦鳳儀這些天沒幹別的,就是到處顯擺他家雙胞胎。他與帝室一向有些隔閡,不過,他剛得了雙生子,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然後,他一見到過來的欽使,更是驚喜連連,笑道,“老三你怎麼來了~唉喲唉喲,看看咱們安哥兒,長這麼高了。”來的欽使竟是三殿下帶著兒子安哥兒。

    秦鳳儀一把將安哥兒抱了起來,很是親了兩口。安哥兒怪害羞的,給這位伯伯親的小臉兒紅紅。三皇子笑道,“在京城呆的氣悶,正好聽聞你這裡的喜事,我就跟父皇說了一聲,便討了這差使。一直聽說你這裡好的不得了,也帶著安兒出來見些世面。”

    秦鳳儀又與二小舅子打過招呼,整個人都透出濃濃的歡喜,可見是真正高興他們的到來。三皇子自然先辦正事,把宮裡的賞賜先念了,秦鳳儀笑道,“都知道我家雙胞胎的事啦~”

    三皇子輕輕捶他肩頭一下,打趣道,“整個京城都曉得的。”悄悄與秦鳳儀道,“你可真行!”

    “那是!”秦鳳儀先請了三皇子和二小舅子去看自家雙胞胎,又命人去把孩子們喊回來,安哥兒來了,都不用念書了,放幾日假。

    一行人到了王府主院,三皇子看秦鳳儀這王府並無金玉琉璃之物裝飾,十分素樸,心下不由暗暗嘆服。秦鳳儀已是忍不住吹噓起自家雙胞胎,“那相貌,那風範,那氣質,跟我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然後,待三皇子與李欽等著秦鳳儀一左一右兩隻胳膊把雙胞胎抱出來,三皇子、李欽就看到了兩隻裹在布包包裡的紅皮小猴子……那啥,說好的相貌、風範、氣質呢?而且,恕三皇子眼拙,真沒看出這兩隻紅皮小猴子跟秦鳳儀哪裡像來,李欽說句大實話,“更像大姐姐。”

    “也像我啊,額頭像我。”秦鳳儀得意洋洋的模樣。

    顯擺一回兒子,秦鳳儀便對二小舅子道,“來,抱著我家二寶三寶給你大姐姐送去,你也陪她說說話。”

    李欽嚇得,紮著兩隻胳膊不敢接,秦鳳儀便愈發得意了,斜著一雙大大的桃花眼笑話二小舅子,“你這也是有媳婦的人了,馬上就要做爹了,還連個孩子都不會抱,這可不行啊~”然後,讓三皇子稍坐,自己得瑟著把雙胞胎抱進去給媳婦照看了。李欽跟進去見自家大姐姐,心說,大姐夫還是一如繼往的討厭啊~

    雖然剛出生的小奶娃沒什麼好看的,安哥兒卻很喜歡小娃娃,他也跟著進去看小娃娃了。

    秦鳳儀把雙胞胎送進去後,出來與三皇子說話,又把自家雙胞胎誇了一回。三皇子心說,這都高興傻了吧。

    不過,三皇子來鳳凰城的確大開眼界,鳳凰城論氣派自然遠不及京城,但,這座城池亦十分精緻結實,或者因時常有雨水的緣故,整個城池都很是清爽,沒有京城秋天的乾燥。秦鳳儀還說呢,“你要早兩個月來,正好趕上我們南夷的佳荔節,熱鬧極了。”

    “這會兒我看城中人也很是不少。”三皇子道。

    “這些天一直有馬球賽,今兒你先休息,明兒咱們去看馬球賽。多留些日子,待到八月十五,我要下場打馬球的,你會不會打馬球,你會的話,咱們一起。”秦鳳儀道。

    三皇子道,“這有什麼不會的。”雖然京城不流行馬球,但三皇子馬術不錯,不就是馬上揮杆打球麼,練一練也就會了。

    三皇子過來,秦鳳儀十分高興,還專門為三皇子和安哥兒舉行了歡迎的宴會。第二天,安哥兒就跟著大陽他們上學去了,反正安哥兒也識得些蒙學的。就算不識也無妨,沒見大美大勝這倆文盲都在跟著混班麼。

    說來,大勝倒是個好性子,哥哥念書,他也沒什麼特別的嚮往。大美不一樣,一見哥哥要去念書,大美現下也三歲了,開始有邏輯了,她便也要去。秦鳳儀說閨女道,“還不趁著年紀小多玩兒兩年,念書可累了。”

    結果,大美不嫌累,反正,哥哥做什麼,她就要做什麼,她才不要一個人在家守著倆小哭孩兒呢。秦鳳儀拗不過她,李鏡只好讓周嬤嬤給大美做個小書包,也讓大美每天挎著小書包跟著一併聽課去了。這倒也沒什麼,反正大妞也去上學呢,倆小姑娘還能做個伴。從此,大美每天早早起床上學念書,比她那懶蛋賴床哥大陽強百倍。

    如今安哥兒來了,孩子們便一併念書。

    當然,啟蒙課程並不累,秦鳳儀給規定了,每天上午一個時辰,下午一個時辰,之外的時間玩兒就行了。

    秦鳳儀還常帶著三皇子和孩子們去城中逛一逛,三皇子還有幸去看了南夷剛剛投入使用的港口,三皇子頗是驚訝,“這就建好了?”

    秦鳳儀笑,“並沒有全建好,這是第一段港口,先建這個,建好便能用了,剩下的還有第二段、第三段、第四段、第五段,且得建著呢。建好的先試用,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三皇子感慨道,“你這幾年,真沒白活。”

    “這話說的。”秦鳳儀猜度著三皇子在朝中怕仍是不大如意的,只是如今身邊有官員有孩子們,秦鳳儀並未多言,帶著大家品嘗過鳳凰城的海鮮。待與三皇子私下說話時,三皇子方道,“去歲你未回京獻俘,可算是如了他們的心願。”

    說到獻俘,其實,就是交趾王一家子都死完了,如果獻俘,還可以將王室旁支帶到朝廷獻俘。不過,那會兒正趕上李鏡有身孕,秦鳳儀便未回朝。聽三皇子這樣說,秦鳳儀也是有些朝廷的消息的,他道,“我聽說,大皇子近來在朝中風評好的不得了。”

    “豈止不得了,簡直是活著的聖人。”三皇子諷刺一句,端起鳳凰城有名的鳳凰茶呷一口,道,“倘不是自小就認得他,我也得說,這真是個好人哪。”

    “這麼好?”秦鳳儀問。

    三皇子道,“就是你在南夷打仗,收服了山蠻,打下了交趾,朝中都有人說你窮兵黷武。可現下,無一人說他的不是。”

    秦鳳儀沉吟半晌,琢磨著,“他可不是這樣會做人的啊?”

    “這有什麼不會做人的?什麼都不做,凡事只靠兩片嘴說好話,又捨得花銀子,朝中但有些窮窘官員,他沒有不救濟的。但有博學大儒,他沒有不請教的。就是我這臭脾氣,他這幾年對著我也沒有一絲慍色。”三皇子面露憂色,“如今,他的賢德之名,已是令不少官員折服。”

    秦鳳儀的左手無意識的敲擊了幾下,笑道,“那咱們都是三生有幸,竟認得活聖人。”
milayo 發表於 2018-5-25 12:15
第385章

    秦鳳儀對於這種刷名聲的事完全不陌生, 他在南夷也常冒充鳳凰大神在人間的□□。但大皇子這種充聖人, 秦鳳儀還是頗不以為然的。秦鳳性的性情,一向重實際, 甭看他也時常花言巧語, 但秦鳳儀是個做實事的人, 他是個需要看到實際效果的性子, 並不是說拿著大把銀子收買人心,或者做出個禮賢下士的模樣,這人便真就是個能人了。

    秦鳳儀用人,最不喜就是這種花頭貨。

    秦鳳儀道,“他是沒在南夷, 他要在我南夷,分分鐘叫他原形畢露。”

    三皇子道, “你不曉得, 那些個沒見識的清流,最吃他那一套,捧著本書請教學問,說話便是聖人之言。不是我說, 你這樣兒的, 在清流可不如他吃香。”三皇子這次特意到南夷來, 一則便是在京城看那偽聖人看得氣悶, 二則就是過來給秦鳳儀提個醒,那啥,秦鳳儀本就離京城比較遠, 不如那人近水樓臺,如今不要說那些個沒見識的小官兒,便是一些朝中大員,被大皇子糊弄住的也不少。畢竟,秦鳳儀與朝中官員的交情不過是這六七年而已,何況,他與朝中官員也不全是好交情。大皇子則是這些老大人們看著長大的,而且,眼下朝中許多大員還做過大皇子的先生,又有大皇子那大景朝第一名門的外家。這人只要略做些樣子,政治資源便很是了不得。

    “我用得著清流捧臭腳麼?”秦鳳儀道,“那些個人,雖說不是什麼壞人,可許多人讀書讀迂了。再者,他們倒是滿肚子的聖人學問,可他們也不想想,世上哪個聖人是做過一國之主的?他們懂的,無非是做官的學問,何況,他們難道就沒有私心?我與你說吧,他們為什麼喜歡這種禮賢下士的?說到底還是為覺著這樣的人好拿捏,于他們有利!理他們呢,這些人,不足為慮。”

    “你可別這麼說,螞蟻多了,還能咬死大象呢。”三皇子很為秦鳳儀的前程擔憂,實在是,三皇子現下有妻有子,他也不傻,他與秦鳳儀關係多好啊。他還等著秦鳳儀以後登上大位,自己也跟著過舒坦日子呢。倘叫大皇子搶得帝位,以後怕只剩噁心了。故而,三皇子定要讓秦鳳儀小心的。

    秦鳳儀道,“現下朝中又不是大皇子當政。何況,不過是無人與他爭,方讓他一家獨大罷了。”

    三皇子急的,“你就在南夷媳婦孩子熱炕頭啦?”

    “我們南夷沒炕,我們四季如春,都是睡床的。”

    “別裝傻。”

    秦鳳儀道,“他這樣兒邀名聲的,我見多了。這不就是魏晉時的清談的那一類麼,先弄個名聲,實際上做實事的少。我剛來南夷的時候,想用些本土士紳,結果,他們給我薦上來的族中出眾子弟便是這種,嘴巴倒是很巧,一做實差,立刻露餡。民間還有句俗語呢,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

    三皇子若有所思。

    秦鳳儀沒好直接跟三皇子說自己的損招,要秦鳳儀說,大皇子既然收買人心正起勁兒,便去民間傳誦“小聖人”之名,他就不信,景安帝能不急眼!

    秦鳳儀晚上就想與媳婦念叨一下這事,結果,雙胞胎又哭個沒完,嚎的大美都決定自己一屋睡了。大美還說,“我要離遠些的屋子,不然,叫他倆吵的,明天上學都沒精神。”大美同學對於上學一事十分上心。

    大陽也說,“雙胞胎哭起來好吵,妹妹小時候沒這麼愛哭。”

    秦鳳儀笑,“誰都別說誰,你們小時候都一樣。誰夜裡還不哭一嗓子啊,主要是,你們是一個人哭,雙胞胎是倆人哭。”再加上他家人的大嗓門兒,是有些吵啦。不過,秦鳳儀不受影響,他向來睡起來跟個死人似的,一點兒都沒關係。大美卻是個怕吵的,決定不跟爹娘一屋睡了,大美要獨立。大陽便跟他妹商量,“妹妹,咱倆一個屋睡吧。”

    大美道,“我不要你,你腳臭。”

    大陽不樂意聽這話,“腳不臭,那叫腳嗎?”

    大美這會兒說話很順溜了,反問,“要按你這麼說,我這就不是腳了?咱娘的腳也不是腳了?”

    “爹的腳也很臭啊。”大陽覺著自己腳臭是有緣由的,遺傳的老爹。

    大美道,“但爹每天都洗腳,你有時還不洗腳哩。”

    大陽也是要面子滴,撅嘴看他妹,“我還不跟你在一屋呢!哼,我其實不怕吵,我還跟爹娘一個屋!”

    大美便不理會她哥了。

    大陽不知是不是因為被妹妹拒絕倆人一屋的請求,對大美很是不滿,還說他妹,“趕緊搬出去,自己一屋睡去吧!”

    大美當真不是受氣包的性子,她跟她娘道 ,“娘,等你出了月子就教我武功,等我練好武功……”說著,眯著眼睛向她哥晃了晃小肉拳頭。大陽歪著個小肉脖子,一幅黑社會氣派的問他妹,“你這是皮癢找揍麼。”

    秦鳳儀在一畔鼓掌加油,“好!媳婦,我十兩銀子押大陽贏,你押誰?”媳婦險沒把他給揍一頓。

    秦鳳儀只好調節一下兒女之間的矛盾,說大陽,“你做兄長的,得知道照顧妹妹。”又說大美,“你做妹妹的,得知道敬重哥哥。這叫什麼,這叫兄友妹恭啊!”

    大美嚴肅的糾正她爹,“是兄友弟恭。”

    “活學活用,活學活用。”秦鳳儀把倆孩子勸好,又許下明日親自幫閨女挑屋子,大陽也要他爹幫他挑一個,秦鳳儀道,“你不是還要跟爹娘一起嗎?”

    大陽扁扁嘴,醋兮兮道,“自從有了雙胞胎,娘被窩一個,爹被窩一個,我都要自己一個被窩了。我明兒找安堂兄一起睡。”

    “好主意好主意。”秦鳳儀鼓掌。

    大陽得意的晃晃大腦袋。

    給倆孩子一攪活,秦鳳儀第二日晚上睡前過去親了親兒子,又親了親閨女,同時還得跟閨女兒子分別保證:你們才是爹最喜歡的小寶寶。

    然後,秦鳳儀回屋方與妻子說了京城“活聖人”之事,李鏡道,“幾位在京的年長皇子,母族皆不顯。六皇子年紀尚小,也不得與大皇子爭,可不就讓他一家獨大了嗎?”

    秦鳳儀道,“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啊!”

    李鏡挑眉,“你是老虎?”

    秦鳳儀“嗷嗚——”一聲,做個老虎樣,李鏡給他逗笑,複道,“倘不是京城形勢的確不大好,怕三皇子不會親自過來,你也要留些心。”

    “你放心吧,還早著哪,陛下身體好的很,就他那人品,還不得活個百八十歲啊。”秦鳳儀道,“根本不必理大皇子,他現下就做個聖人樣,以後還要如何?我得想想,再給咱們四寶弄塊地盤兒。你說說,就是把交趾劃歸給咱們封地,現下四個娃,這地盤兒也不夠分的啊。”

    秦鳳儀愁了一回兒女們以後的生計問題。

    這事兒吧,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愁成的,三皇子這大老遠的來了,秦鳳儀便想多陪三皇子,偏生又遇到一千載難逢的良機,羅朋打發人秘密送信回鳳凰城,言說大理與吐蕃因馬匹交易一事大為不快,大理勢力最強的楊家主張出兵吐蕃,給吐蕃王一些厲害嘗嘗。結果,大理還沒出兵,吐蕃先劫掠大理周邊。這回,大理土司必要出兵的。

    羅朋將這消息傳回鳳凰城,秦鳳儀也沒時間同三皇子玩兒了,乾脆帶著三皇子議政,秦鳳儀召來心腹商議,“千載良機,千載良機,斷不能錯過。”

    “殿下意思是。”

    “加強大理那邊的監視,讓馮將軍準備好兵馬,隨時準備出兵大理。”秦鳳儀簡直是要樂死了,真是想什麼來什麼,他媳婦剛給他生了一對大胖小子,他正發愁地盤兒不夠分呢,大理就出事了。這可真是,瞌睡便有人送枕頭,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馮將軍那裡準備好兵馬,秦鳳儀這裡則立刻令李釗一應後勤供給送往桂地,同時,密令先行一步送到桂地與大理。必要讓大理與吐蕃打一場狠的才行!

    吐蕃與大理的這場戰事,一直斷斷續續持續了半年,其間,吐蕃秘密派使臣繞道蒲甘、 暹羅,經交趾州,到達鳳凰城,請求鎮南王發兵,共分大理。

    秦鳳儀肅容道,“大理乃我朝疆域,你吐蕃不過是我附屬小邦,我與你共分我朝疆域!?笑話!”遂逐了吐蕃使臣出城。

    三皇子道,“這吐蕃派出使臣來咱們這裡求援,可見還是大理兵更強些。”

    “大理這些年,因著與咱們的貿易,越發的張狂。倘此戰叫大理勝了,咱們這裡怕要多事。”

    秦鳳儀這裡義正嚴辭做好人,羅朋那裡則沒少著斥侯秘密的給吐蕃送消息,直待這場原本以大理勝數更大的戰爭折騰了個兩敗俱傷。尤其楊家,楊家土司及膝下年長子次子悉數在戰爭中戰亡,楊土司第三子第四子欲繼土司之位,段白兩家卻也有人說,按朝廷規矩,該是楊土司的長孫繼承土司之位。為此,爭執不休。最後沒法,只得請知識淵博的鄰居鎮南王秦鳳儀來給評評理。秦鳳儀立場明確,“你們這說的都不對啊,楊土司雖則有長子,但,他的長子乃庶出。楊土司的正室生的是第三子,故,該由楊土司的第三子繼位。此方為朝廷大典也。”

    楊三郎得了鎮南王的支持,一時聲勢大漲,結果,卻是有命無運,騎馬出門時,馬驚跌落馬背,叫驚馬一腳踩在胸口,重傷不治,還未登上土司之位,便掛了。

    秦鳳儀得知消息,還在白使臣跟前哭了一回楊三郎。楊土司的第四子便成為存世的最年長的兒子,這位牛人也頗下得手去,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楊三郎家的幾個兒子也幹掉了。這回行了吧,嫡支滅絕,該輪到老子做土司了吧!可結果,他手忒黑,其他楊氏子孫嚇死了,私下向羅朋尋求庇護,於是,羅朋命張瑤護送這些孩子們東去,逃到南夷,過來向鎮南王求助。

    鎮南王終於等來了大義之名,他以鎮南王之名,在楊家子孫的的請求下,派馮將軍為帥,親去大理,征討大逆之人。
milayo 發表於 2018-5-25 12:20
第386章

    相對於去歲征討交趾的磨刀霍霍, 此番大理出兵, 秦鳳儀是占盡了大義之名,完全是令馮將軍打著仁義之師的名頭, 去征討弑兄殺侄的楊土司四子。但, 仁義之師也有仁義之師的缺點, 如去歲對交趾出兵, 完全就是去報仇,你交趾王派兵將假扮盜匪攻打我縣,就秦鳳儀的性子,那絕對饒不了交趾王啊。如今,他非要弄個仁名兒, 結果,馮將軍便叫段白兩家拎著楊家四子擋在了大理城外。

    段白兩家委實不傻, 你不是來征討楊四郎嗎?成啊, 人我們幫你抓了,免費送你,也謝謝你們遠道而來,你們這就回吧。這兩家人是絕對不願意見到南夷兵入駐大理的!

    好在, 此次隨馮將軍出征的是傅浩, 這位秦鳳儀當年送出幾百里也要留下的大才子。傅浩實不愧他才子之名, 馮將軍是將領, 他遇到這局面,當真有些懵。但,傅浩不一樣, 這位長史兼桂地知府大人,通讀史書,見識非凡,傅浩當下說服了楊土司庶長子的嫡長孫楊佑,楊佑年紀還小,不過十歲,他爹以前是公認的土司之位的第一繼承人,他身為他爹的長子,是第一繼承人的繼承人。依傅浩的本事,說服楊佑並不難,楊佑只問一句,“以前,都是我楊家掌管大理之事。”

    傅浩溫柔而恭敬道,“以後,自當如此。”

    然後,楊佑便以楊家第一繼承人的名義,請馮將軍護送他入大理城。

    段白兩家自然不願,但,與吐蕃之戰,兩族兵馬損耗亦是不小,豁出命去想擋住馮將軍也並非做不到。但,一旦翻臉,若怒鎮南王殿下,大理是萬萬招架不住的。不過,兩家允馮將軍入城前,還是與傅浩談下了諸多條件,傅浩身為秦鳳儀的心腹,自然一一答允。心說,真個蠢才,待我大軍入城,以後難道還是你們說了算?

    這便是秦鳳儀控制大理的整個過程。

    大理駐軍之後,秦鳳儀得寫封摺子跟朝廷知會這事一聲。三皇子道,“先時好奇與大理的戰事,我一住就是半年,我這也該回京過年了。你這裡的事,有什麼要我回稟父皇的沒?”

    秦鳳儀坦蕩無比,“照實說就是。”

    三皇子踟躕半晌,與秦鳳儀商量,“你說,我也跟父皇要塊封地,出來就藩如何?”

    秦鳳儀道,“比在京城憋屈著強。京城的人,太過機變,今兒朝東,明兒朝西的,全都盯著富貴權勢。男子漢大丈夫,當做些實事才算不負一世。”

    三皇子點頭,“那這事我回京便說。”

    秦鳳儀道,“我送傅安撫使與你一道,一路走也有個伴。”

    三皇子七月底過來,原本想著九月便回京的。結果,遇著大理這事兒,他覺著,這事兒比朝中那些個爛事有趣多了,遂給京裡寫了封奏章,說要多留些日子,大理與吐蕃打仗,不知道會不會波及南夷,他不放心兄弟,要等戰事結束再加京城。

    反正,隨便找個理由吧,三皇子就帶著兒子留了下來。

    安哥兒乾脆就跟著大陽他們一併上學,每天睡都是同大陽睡在一處。如今說要走,安哥兒很捨不得大陽幾個,大陽幾個也捨不得他,大陽還抽嗒了兩聲,把自己心愛的布虎頭送給安哥兒,拉著安哥兒的手說,“安堂兄,以後,你見著這老虎頭,就當是見著我啦。”

    安哥兒把自己最喜歡的戲具送給了大陽弟弟,還有壽哥兒、阿泰、大妞、大美幾人,均與安哥兒有禮物相贈。安哥兒很不願意走,他在京裡也有許多堂兄弟一起在宮裡念書,但,大家最喜歡的是永堂兄,安哥兒就要靠後站。但在鳳凰城,大陽幾個每天除了上學,就是在一起瘋玩兒,大陽弟弟對他也很好,他倆還睡一個被窩,晚上說悄悄話哩。

    秦鳳儀說,“乾脆叫安哥兒在南夷過年吧。”

    安哥兒很願意啦,他爹不同意,“不成,家裡他娘肯定記掛著哪。”安哥兒一想也是,好些日子沒見娘和弟妹們了,也就沒鬧著不走,最終是依依不捨的跟他爹走了。

    傅浩與三皇子走後,秦鳳儀頗有些擔憂 ,與媳婦道,“你說,陛下能將雲貴之地再劃給我不?”

    李鏡頭都沒抬,“你這是發哪門子夢哪?”

    秦鳳儀扳過媳婦的臉,“別看兒子了,你倒是看我一眼。”

    李鏡心下好笑,抬頭看向自家男人,“最好的結果就是現下這般,由咱們的兵馬駐守大理。待過了年,貴地的土司若是明智,也該拿出些誠意來。”

    “其實,雲貴都是窮地界兒。有什麼呀,就是馬匹、茶葉、藥材之類,其實,茶葉咱們這裡也不缺。”秦鳳儀道,“可我總得為三郎四郎想一想啊,咱家四個孩兒,大陽是世子,最大的地盤兒自然是大陽的。周邊這三個,雲南、貴地、交趾,大美雙胞胎,一人一個,省得打架。”

    “你就別叨叨了。”李鏡道,“有這空不如去大陽的親衛軍裡瞧一瞧,再者,大理如今歸順朝廷,咱們倒不稀罕他那裡的金銀,但也總該有些表示才對。”

    秦鳳儀看向妻子,李鏡鳳眼一瞥,“你怎麼倒笨了,段白楊三家久居大理,眼下他們也多是面服心不服。讓他們三家出幾個家族嫡系子弟,過來鳳凰城學習一下漢家禮法。”

    李鏡又淡淡道,“這凡事啊,都得講一個禮字。就拿那楊土司來說,他身死,三子四子爭位,當初咱們憑什麼支持楊三郎,就因為楊三郎是嫡出,其他都是庶出。嫡脈斷絕,遂取庶長一支,也是無可耐何之舉。以後段白兩家的土司繼承,自然也要依咱們漢家禮法。我看他們以往不大懂這些,叫他們過來學習一二,總無害處。”

    “你說的是。”禮法不禮法的,秦鳳儀覺著,過來幾個人質很不錯啊。

    李鏡與丈夫道,“咱們這幾年在南夷,叫些不知底理的人瞧著,得說咱們順風順水,只是,咱們也不容易呀。窮還是小事,就看這幾年打的仗,信王桂王交趾王楊土司,哪個不是曾稱霸一方的人物,可一旦戰敗,不是人死身滅,就是為虜為俘。咱們雖是勝者,我卻時時驚心,若非咱們兵強馬壯,哪裡有如今的太平日子。可見,想過太平日子,就得有人馬,是不是?”

    秦鳳儀叫他媳婦給念叨的,起身道,“我這就去兵營瞧一瞧。”

    “先等一等。”李鏡喚住丈夫,與他道,“你剛也說了,大理有什麼,無非就是馬匹藥材罷了。這兩樣,還多是把持在段白楊三姓之手。可要我說,不論大理還是交趾,最值錢還不是這些外物,最值錢的,當是人口。這兩地,多是各族混居,倘有那真心歸順的,不妨收攏了他們來,再練一支兵,只要教導得宜,讓他們忠於咱們,便是了。”

    秦鳳儀想了想,正色道,“你這話也在理,這兩年,我是有些懈怠了。”

    李鏡笑,“勞逸結合嘛,有忙的時候,就得有休息的時候。”見丈夫一勸就聽,比往時聽話的多,李鏡心說,待過兩三年,身子調理好,再生一個才好。

    這年頭,並沒有太好的避孕方法。

    當然,有避子湯。

    但,是藥三分毒,避子湯一般都是當家主母給自家侍妾喝的,有哪個主母會自己左一碗右一碗的喝避子湯啊。


   沒人這麼幹,所以,如李鏡這等恩愛夫妻,現下孩子生的也不算多。

    李鏡這剛生產完,大公主就懷上了第三胎,大公主這幾年與崔氏不曉得怎麼了,一個接一個的生兒子。大公主這回有了身孕,就跟李鏡念叨,“我這胎非生個閨女不可。”

    李鏡自己是有閨女的人,在大公主跟前便很有優越感啦,李鏡笑眯眯地,“我嫂子生他家三郎前也是這麼說的。”

    大公主想想,也是好笑,又說李鏡與駱氏,“還是你家有福氣,都是有閨女的人家。”

    駱氏這會兒也正大著肚子,道,“兒子閨女還不一樣。”

    “剛開始懷阿泰時,我是盼兒子的,駙馬家裡就他一個獨子。可如今都生兩個小子了,我就特稀罕閨女。”大公主道。

    大家都是有兒子的人,故而,說到兒女上就沒太多顧忌。大公主這話,崔氏特有共鳴,崔氏剛生下家裡三郎不久,道,“就是殿下這話,我有了三郎,時常叫大妞大美過去,想著多瞅瞅她們,是不是就能生個閨女,還有穩婆說,看我懷相是個閨女,結果,生下來還是個小子。”可見穩婆也不靈。

    南夷這裡,男人們忙著練兵、處理政務,女人們則是圍在一起閒聊,京城裡卻是因大理之事掀起了新一輪的論戰。

    大家關心的是,究竟該不該由南夷出兵鎮守大理。

    當然,還有些狗屁倒灶的話,說什麼鎮南王發兵大理不過舉手之勞,不值一提。目的不過是要削鎮南王之功罷了,三皇子實在聽不得這些無恥之語,譏誚道,“鎮南王打交趾,你們說他窮兵黷武,如今兵不血刃令大理歸順,諸土司來朝,你們又說沒什麼大不了。我看你們當真是生錯了時間,你們當生在前朝方是正經。”

    景安帝道,“三皇子這話雖直接,倒也不是沒有道理啊。”直接令人將那顛倒黑白的官員攆出大殿,奪職,永不敘用,朝中風氣頓時大好。

    三皇子此次回朝,非但他所知道的大理之事,連連贊道,“鎮南王真是有勇有謀,若非大理吐蕃兩敗俱傷,怕大理沒這麼容易馴服。”

    景安帝還是頭一遭見三兒子在自己跟前喋喋不休,眼中閃過一抹暖意,笑,“怎麼,覺著長見識了?”

    “長見識了。”三皇子並不否認,道,“父皇,兒臣也比鎮南王小不了多少,兒臣想著,也向父皇討塊封地,做一番事業,也為百姓做些實事,不枉這一世。”

    景安帝微微皺眉,“當年打發鎮南王就藩,是有原因的。朕漸上了年紀,就願意兒孫繞膝,你何苦離朕而去?”

    三皇子道,“鎮南王時常說,父皇龍體康健,定能長命百歲。兒子是想著,到外頭去瞧瞧。”

    景安帝笑,“看來,你是拿定了主意啊。”

    三皇子起身行一大禮,“請父皇成全。”

    景安帝問,“你看中哪裡封地了?”

    三皇子沒跟他爹客氣,“兒子看,江西就很不錯。”

    倒不是什麼好地方,景安帝卻是另有打算,“雲貴封你如何?”

    三皇子道,“雲貴多為土司掌權,與先時南夷的形勢還不大一樣。而且,現下大理剛剛歸順,父皇便派我去就藩,怕要引起當地土族的反彈。畢竟,他們在大理還頗有勢力。不如令鎮南王漸次削弱土司之勢,再令藩王就藩不遲。”

    景安帝想到朝中人對鎮南王的詆毀,笑道,“你這話也在理,你既看中江西,便將豫章封你。”直接允了三皇子。

    三皇子起身謝恩。

    三皇子封藩之事,大皇子是且喜且憂,喜的是,討厭鬼又走了一個,待這些討厭鬼們走光了,儲位自然非他莫屬。憂的是,三皇子竟封到了豫章,這豈不是正與南夷相鄰,如今,與鎮南王狼狽為奸便更容易了啊!
milayo 發表於 2018-5-25 12:20
第387章

    這裡要說一下封藩制度, 如景安帝說把豫章封給三皇子, 所封者,不過一城而已, 並不是把整個江西都封給三皇子。至於景安帝當年將整個南夷封給秦鳳儀, 主要原因是, 南夷貧瘠, 而且,土人、山蠻橫行,基本上當時說將南夷封給秦鳳儀,也主要是指被漢人探制的南夷地區。但秦鳳儀收復土人、靖平信桂,收撫了整個南夷, 由此,秦鳳儀的封地一躍為天下藩王之首。所以, 秦鳳儀的封地, 真的是有原因的。現下朝中不少與秦鳳儀不睦的大臣想到秦鳳儀的封地,都覺肉疼,想著當年怎麼陛下將南夷封給鎮南王時咱們沒攔一攔啊!結果,倒叫鎮南王賺得如此大塊封地, 真是占足了便宜。

    可這些人也不想一想, 人家秦鳳儀的封地大, 是因為, 這是人家憑本事收復的。以往,南夷雖說是屬於朝廷的,也不過名義上罷了。土人們還每年去朝廷打秋風, 做出個順服的模樣,山蠻完全就是鳥都不鳥朝廷的啊。

    但,相對于秦鳳儀,三皇子的封地明顯就小的多了。

    不過,即便是小些,三皇子也寧可就藩,不在京城裡看大皇子那些裝模作樣的臉。

    三皇子便得封豫章王,但,安哥兒身為嫡長子,未能得封世子,由此亦可見三皇子在京城政治勢力之微弱了。不過,安哥兒畢竟是嫡長,只要無甚錯處,以後封世子也必是安哥兒無疑了。

    三皇子年後便收拾收拾帶著自家兒女、還有他爹派給他的屬官往豫章就藩去了。

    朝中此時有人提議在雲貴設總督之位,景安帝未允。

    大皇子有些不解,景安帝與他道,“大理那裡,到底如何,怕是鎮南王一時都不能掌控全域。說到底,楊家雖勢微,可段白兩家勢力猶有大部分保留。既然大理已然駐兵,此時再派總督,鎮南王的人馬必然要退出大理的,如此,便要調用他處兵馬。西南之地,多有瘴毒不說,將士們適不適應得了西南的飲食氣侯還得兩說。當年,□□皇帝著大將謝敏征南夷,便損耗頗重。”

    大皇子道,“父皇,難道不能直接徵調南夷兵馬嗎?鎮南王一向忠心,為人亦識大體。”

    景安帝搖頭笑道,“忠心倒是不假,可識大體就算了,他可不是識大體之人。何況,他麾下兵源亦是複雜,土兵、山民,還有交趾人,其中,這裡頭再分各族子弟,據說南夷共有三四十個族群。鎮南王能整治得起這一攤,可換一個人,不一定有這樣的本事。而雲貴,亦多是這種情形。所以,縱以後派官,亦要萬分斟酌。當地各部族,人雖少,他們卻是土生土長的,一旦不能收服,他們便跑到深山,倘他們肯在深山安生度日,也是福分。可山裡的生活,如何能與城裡相比,終是生出各種是非來。再者,就算打得他們不敢出來,雲貴之地,多大的地盤兒啊,沒人怎麼行呢?趕走了當地土人,又要遷民。如今承平日久,你瞧瞧,先前徽地受了雪災,鎮南王帶著大米遷了些百姓到南夷,徽州巡撫猶是急了眼。各地大員,沒人願意遷自己當地的百姓。再退一步講,就是遷過去,雲貴之人一向貧瘠,百姓們有手有腳,倘日子不好,終是要逃的。”

    “朝廷雖有銀錢,難不成,全撒到雲貴去?何況,貴地土司現下還沒動靜呢?現在派雲貴總督,此旨一發,鎮南王必然令軍隊退出大理。他的兵一退,新調去的兵水土不服,亦不知當地風土人情,豈不叫大理緩過這一口氣。倘他們緩過這口氣,再想有這樣的機會,可就難了。還有,貴地土司尚未臣服,談什麼雲貴土司?他們哪,不過是看著鎮南王這幾年東征西討,只怕鎮南王得了實惠。”景安帝語重心長的拍拍長子的手,“可你想想,鎮南王到底是咱們皇家的人,倘因咱們皇家之爭,叫雲貴土司得了便宜,這成什麼了?何妨就叫他暫且駐兵大理,鎮南王的性子,他必是要貴地臣服的。再者,雲貴的大頭是茶馬貿易,這裡頭的分寸,鎮南王與雲貴素有商事往來,他對此事能拿捏得好。可換一個人,不一定有此間分寸。興許會有朝臣說,讓鎮南王輔助新總督治理雲貴便可。這樣的話,更是混帳之極!你要記住,天無二日,國無二主。到地方上,仍是如此。一件事,必然有主有從。現下一地總督為正二品,巡撫為正三品,尚有督撫之爭,何況,令誰誰誰輔助誰誰誰,這樣的話,聽起來沒錯。可一旦施行,必致地方大亂。何況,鎮南王乃親王之尊,你讓他去輔助一地總督,豈不是尊卑不分?”

    景安帝細將雲貴的形勢間的利害說與長子知曉,大皇子雖覺父親的話在理,可心下卻是覺著,長此以往,鎮南王勢力膨脹至整個西南,這也委實優容太過。

    只是,這樣的話,如何能與父親說呢。

    大皇子私下請四舅平琳向外公平郡王請教,平琳的話就是,“陛下偏心太過。”

    平郡王所憂慮著,還不只是陛下的偏心。何況,這算什麼偏心呢。平郡王知道是大皇子特意令平琳與他請教此事,只得細細的說與這個四兒子道,“不論雲貴還是南夷之地,先時對朝中向來無所供奉,如南夷,但有天年不收,年景不好時,朝廷還要賑濟一二。如今,南夷好了,所以,大家的眼睛便都盯著南夷去了。”

    平琳道,“爹,朝廷好地方多了,北有京師、南有蘇杭,哪個不是一等一的好地方,誰還眼饞南夷不成?我是覺著,鎮南王封地本就極大,交趾又劃給了他,如今,雲貴也叫他的兵駐著,西南半壁,都是他的地盤兒了。”

    雖則平琳一向有些欠缺智謀,但不得不說,這句話卻是正中平郡王心坎兒。平郡王心下亦覺著,景安帝對鎮南王優容太過。不過,平郡王到底不是尋常人。他平家外姓封王,當年,一樣有人說陛下對他平家優容太過。想通這一點,平郡王愈發沉靜,與四子道,“阿琳,眼下西南看著形勢雖是一片大好,可西南之地,不比中原,多是漢人聚居,西南是百越混居,那地方,換個人,誰能收拾的了?”

    平琳道,“我就不信,朝中就沒有能人了?”

    “朝中的確不缺能人,但,這時候誰接掌雲貴都不如叫鎮南王合適。何況,貴地土司未有臣服之意,這可急什麼呢。”平郡王道,“現在急吼吼的去奪雲貴之權,惹惱了鎮南王,倘雲貴之地雞飛蛋打,這個責任,誰來負?”

    平琳嘀咕道,“就是雞飛蛋打,也比叫鎮南王得利的好吧。”

    平郡王一掌拍在桌間,怒斥,“你放肆!”

    平琳嚇的連忙道,“爹,我就隨口一說。”

    平郡王怒瞋長子,冷聲道,“你若想成為一流的人物,必然要有一流的眼光。不要陛下令鎮南王駐兵大理,就這樣沉不住氣!鎮南王乃國朝藩王,陛下愛子,倘不是鎮南王抓住時機,焉有今日大理臣服!難道,大理在鎮南王手裡,於我朝,還有什麼害處不成?陛下聖明,方會令鎮南王駐兵大理,因為,大理的形勢,只有鎮南王最清楚。陛下的眼界,是著眼於全域大勢,而不是朝中區區權勢之爭。”

    平郡王最後道,“想跟著陛下的步子,必要跟上陛下的眼光。”想著大皇子到底年輕,還是沉不住氣啊。

    而接下來,雲貴土司的行為,也證明了景安帝令鎮南王兵駐大理的英明。

    秦鳳儀要求大理嫡系子弟來鳳凰城學習漢家禮典,以免他們不懂繼承制,再釀出什麼血案之類的事。在大理段白楊三家分別貢獻出數名嫡系子弟到鳳凰城時,貴地土司終於表示出對朝廷的臣服,分別向鎮南王與朝廷上了恭順的奏表,同時,也派出自家子弟到鳳凰城念書。

    但,雲貴土司同時又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他們派去鳳凰城的不過是嫡脈子弟,而有繼承權的嫡長子弟,則是都派到了京城,到京城國子監念書去了。

    這些土司精明的很,他們的子弟一到京城,便展示出了對皇帝陛下的恭順與臣服。大皇子自是不會放過這等機會,對這幾家子弟頗為照顧。

    對於此事,秦鳳儀便是心下不爽,可能說什麼呢?他也不能不叫這些人過去京城念書!而大皇子,自然要拉攏這些有繼承權的土司家的子弟,以準備日後收回雲貴之權。秦鳳儀這口氣難咽,立刻叫雲貴土司明白了一句話,那就是:現官不如現管!

    秦鳳儀先對土司的繼承制進行了改革,除了嫡長繼承制外,其餘土司諸子想要獲得官位,必要先經朝廷考核。其次,秦鳳儀要求,丈量土地、清查人口、徵收賦稅,修建城池!

    同時,統一信仰,祭鳳凰大神!
milayo 發表於 2018-5-25 12:27
第388章

    秦鳳儀手段繁多, 簡直令大理諸土司應接不暇, 如今,大家都埋怨段土司, 非得出這餿主意, 把嫡長子弟送去京城, 惹得鎮南王殿下不悅。可現下, 埋怨已是無用。

    秦鳳儀率先做的,便是組織大傢伙來鳳凰城祭鳳凰大神。

    這倒不是秦鳳儀突然想出來的,讓大傢伙一起祭祀鳳凰大神。這說來,還是山蠻給秦鳳儀的靈感。漢人的禮儀是每年冬至秦鳳儀身為藩王,要帶著麾下臣屬在封地舉行祭天大典。為了收攏土人與山民, 秦鳳儀也時常帶著他們一道進行祭祀。後來,不知道這些山民土人怎麼想的, 大概是因為他們族中並不流行祭天, 倒是時常祭祀鳳凰大神。方壺出的主意,請秦鳳儀帶領他們祭祀鳳凰大神。如今秦鳳儀收服土人與山民,而且,待他們與漢人一視同仁, 他們想著, 不能總去參加漢人的祭祀, 咱們也是有祭祀的啊, 咱們當祭鳳凰大神。只是,只他們自己去祭鳳凰大神,不大威風。正好, 因為秦鳳儀先時時常宣稱自己是鳳凰大神在人間的□□,而且,他們已歸順親王殿下,親王殿下做一做鳳凰大神在人間的□□也沒什麼。

    於是,山民土人一合計,便請鳳凰大神在人間的□□鳳王殿下帶他們去正式祭祀鳳凰大神。有了共同的祭祀,大家才能團結在一起啊。

    其實,雲貴那邊的土人也有祭祀鳳凰大神的習慣,只是,現在也有許多人開始信佛了。秦鳳儀決定,大家還是一起信奉鳳凰大神吧。

    此事,得到了清風道長的大力支持。難得的是,了緣禪師也很合作。了緣禪師對清風道長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很不以為然啦,有什麼得意的,反正他們佛家已經把鳳凰大神收歸到鳳凰大菩薩類去了。至於道佛兩宗,都是朝廷認可的正宗的有傳承有歷史的宗教。

    待給鳳凰大神舉行過祭祀,了緣與清風二位宗教界大能還人宗教上向大家普及了一下親王殿下就是天下菩薩(神仙)下凡,過來普度眾生云云。

    這種給當權者當個神仙身份的事,從來也不罕見。

    同時,秦鳳儀還規定了每年官方正式祭祀鳳凰大神的時間,儀式,每年鳳凰大神的祭祀,各土司、山民、土人,還有交趾土人中有身份的、受邀請的,都要過來一併祭祀鳳凰大神。同時,各地,主要是指雲貴與交趾,秦鳳儀還很和氣的問他們,有沒有銀子建鳳凰大神的觀宇祭祀啊?要不要幫忙啊?

    交趾吳知府立刻保證會自籌款項給鳳凰大神建觀宇,吳知府是秦鳳儀一等一的心腹,乃秦鳳儀提攜起來的,他祖父原是江浙總督,剛轉調直隸總督,說來,小吳也跟著秦鳳儀許多年了。先時與薛重在榷場,後來,收復交趾後,秦鳳儀點讓他做了交趾知府。吳知府這麼一表態,雲貴土司也不能說沒錢啊。

    秦鳳儀還一幅很善解人意的模樣,“知道你們不富裕,不過,你們這樣的心虔,鳳凰大神會保佑你們的。以後跟著本王,包管你們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哪。”

    秦鳳儀少時在民間長大,很有些江湖氣,說話也直接,先問過李邕、方壺還有桂地李長安,各地方官道的修建情況。三人說的那是眉飛色舞,口沫橫飛啊,主要是,親王殿下簡直忒是仁慈,修官道都不用他們出錢,徵用他們山民的時候,給的工錢也很是不少,從不令他們出白工。這一二年,普通山民的日子都能過得的,許多聰明的姑娘和小夥子,還學了一二技術。正因得了實惠,方壺才會帶頭把秦鳳儀供奉為鳳凰大神要人世間的□□啊。

    不然,誰會傻乎乎的這會奉承你啊。

    而且,官道修好,他們各地買賣貨物,生意往來,便宜很多。再有大理來的馬匹,眼下,他們大多數山民都不再是肩背手抗,他們當地,也有了運送貨物的車馬行,就是出門也便宜了許多。還有許多躺在山裡的山民,也在他們的勸說下,下得山來,分予田地,過起了日子。

    各州府之間的官道修好後,他們又說了縣州之間的官道的事,秦鳳儀笑,“先緩一緩,就是州縣之間,也得有個先生,甭到時,先修你們州的,另則他們府的就開始吃醋。”

    秦鳳儀一笑,便笑的李邕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至於方壺、李長安,倆人都是臉皮厚的,只恭敬笑道,“我們都聽殿下的。”

    李邕則悄悄的同秦鳳儀眨巴下眼,意思是私下有事同親王殿下說。便是方壺身為李邕的大舅子也很看不上妹夫這種小意手段,不知為啥,特別的喜歡跟親王殿下說私房話,簡直是叫方壺……還小小的有些嫉妒哩。他就沒有妹夫這樣不要臉~

    吳知府說起自交趾到上思的道路來,吳知府道,“這條路必要先修起來,不然,運東西太不便宜了。便是有馬,路也實在難走。”

    秦鳳儀道,“測量出多少里程,道路狀況沒?”

    吳知府道,“都測好了。”

    “一會兒你把公文交給趙長史。”秦鳳儀吩咐一句,譚知府連忙應了。

    雲貴土司瞧著秦鳳儀給這裡修路、給那裡修路,尤其雲南土司,他們自雲南入南夷,來鳳凰城,一路上可算是親自體驗了一回南夷道路之寬敞好走,此時都很不要臉的問,都是鳳凰大神的子民,親王殿下能不能也順道幫他們修一修路啥的,他們也窮啊,路也難走啊!

    秦鳳儀爽快道,“行啊,要修哪裡的路,你們與羅卿商議,只管測好里程,繪出地形來,到時一應花銷由我這裡出。”

    雲貴土司都不能信這天大餡餅落他們頭上,秦鳳儀肅容神聖道,“鳳凰大神在上,只要你們歸順,我視你們如一。”

    秦鳳儀要與羅朋私下說話時則道,“趁著這次修路繪路,把雲貴的地形摸一摸底。還有,他們都是各土司為政,大土司乃段白楊三家,想來還有些小部族,弄清楚那些小部族的情況。”

    羅朋正色應了,又與秦鳳儀說了鹽井之事。

    因著大理之事,羅朋官升兩級,如今已是正五品,他家媳婦小圓也升了五品誥命,此次回鳳凰城,正在跟李鏡說話呢。

    小圓道,“我們初時到了大理,覺著跟咱們先時到南夷城時相似,時間長了就覺著,可是沒有咱們這裡的法度。他們當地土人治理,全靠土司,有什麼糾紛,也全賴土司裁度。可說起來,又沒有正式的法典。若不依賴土司,日子是極難過的。可到了土司治下,每年耕作,又要將地裡一半的收成獻給土司。倘遇到賢明的土司尚好,若有災年,總能為治下百姓減免些租子。有些殘暴的,哪裡管他治事百姓死活。許多百姓,過的還不如咱們這裡的昆侖奴呢。”

    李鏡道,“這樣重的賦稅,想來當地土司必是大富的。”

    “有錢的不得了。”小圓道,“他們那裡女人也學咱們南夷的打扮,只是,她們太喜好金銀了,常常插滿頭,看著就沉,多墜頭髮啊。”

    李鏡笑道,“說不得在家私下也不這樣。”

    “我覺著也是,這要是在家也這樣,得早早把頭了墜下來,變禿頭。”小圓說話可樂,逗的屋裡人都笑了。

    大公主道,“我聽說,雲貴那裡土人風俗與咱們漢人大有不同。”

    “他們那裡的土人也是分不同的族群,各有各的忌諱,也各有各的美醜標準。有一個部族,女人都會紋面,我反正看不出哪裡好看來,但她們就是以此為美,在他們部族內,不紋面的女子基本上嫁不出去。”小圓忽想到一事,笑道,“還有一個部族,居住在離大理比較遠的地方,他們那裡的人不成親,要是哪位姑娘小夥子看對眼,姑娘半夜就跑到小夥子屋裡去,倆人行周公之禮後,姑娘便離去。倘以後姑娘生下孩兒,與這小夥子也無干,便在家裡與自家兄弟姐妹一道養育。”

    李鏡大公主等人都聽傻了,大公主直道,“還有這樣不通教化的地方。”

    小圓點頭,“自從大理與咱們南夷通商時起,還有一件趣事,說一個到大理的商賈聽聞有些風俗,就以為大理的女孩子都是這般。有一天他投宿在客棧裡,晚上睡覺時聽到房間裡悉悉索索,以為是有姑娘過來與他睡覺呢。結果,是來了一個賊,把他屋裡東西偷了個精光。”

    諸人俱是大笑。

    此次土司們過來,尤其是大理的土司們,還有要事想同鎮南王殿下相商。商量的也不是別個事,便是鹽井之事。

    大理為什麼與吐蕃打成兩敗俱傷,雙方方肯罷手啊。先時說因貿易之事,那不過是個幌子,具體原因是在兩地邊界發現了鹽井。這可是了不得的好東西,鹽鹵曬個十天半月,便給曬出鹽來。誰不想要啊,結果,還在兩地邊界,為爭鹽井,可不就人腦袋打成狗腦袋麼。

    今秦鳳儀派軍隊兵駐大理,自然也曉得鹽井之事,秦鳳儀派出兩支軍隊,一支在大理,一支便守在鹽井。

    大理的土司們為了鹽井都能跟吐蕃人打起來,雖則秦鳳儀勢大,但也沒有吃獨食的道理啊。如今過來,便是想商量一下鹽井之事。秦鳳儀很是大方,道,“此次戰事,楊家損失最大,楊家拿四成,你們沒意見吧?”

   
段白兩家土司一陣肉疼,想著,楊家拿四成,親王殿下也要占一股的,那麼,分到他們頭上的能有多少呢。不過,這是在秦鳳儀地盤兒上,兩家土司不敢放肆,硬著頭皮問,“哎,我們兩家也死了不少青壯啊!我的弟弟,白土司的叔叔,都戰死了。”還賣了回慘。

    秦鳳儀道,“你們每家三成。”

    段土司與白土司都驚的說不出話,四隻眼睛齊刷刷的望向秦鳳儀,臉上寫滿不可置信。秦鳳儀爽郎一笑,“怎麼,以為本王也要分你們的鹽井不成?只管放心,當初傅長史如何與你們約定的,本王是個信守承諾之人。”

    兩家人這叫一個感激喲,雖則楊家的事都由親王殿下做主,楊家得的這四分鹽井,估計也得入親王殿下的手。但,親王殿下給他們每家三成,足以令他們鬆口氣了。

    兩家人又道,“鹽井那裡,必得有軍隊守護才成。不然,那些吐蕃賊必然又要來搶。”

    秦鳳儀微微一笑,“你們各家的鹽井,自然由你們駐軍。不過,關於鹽井駐軍,咱們得立起幾條章程來。我這個人,既守承諾,亦守規則。”

    兩家連連稱是,之後,大家就駐兵之事,又有一番商議,以及規則的擬定。

    這些事安排好後,土司們算是心滿意足的離去,親王殿下答應幫他們修路,同時,還答應把鹽井分給他們。親王殿下的寬和,讓這些剛剛歸順的土司們一直吊著的心略略可以放下一些了。

    而且,他們在鹽井的劃分上,此處鹽井不知為何,一部分是出白鹽的,另一部分則是紅色的鹽。段白兩家都不願意要出紅鹽的鹽井,便把那一片出紅鹽的鹽井讓給了楊家。為免親王殿下不悅,兩家人還給羅朋送了重禮,說這紅鹽比白鹽好。

    羅朋先是有些不悅,兩家又送了一回禮,還有兩家的土司太太跟小圓解釋了好幾回,很是奉承小圓。最後,羅朋只得允了。

    羅朋問手下,“牢裡的犯人吃了這些天的紅鹽,沒事吧?”

    手下道,“沒事,都挺好的。以往他們飯菜裡哪裡有鹽啊,這放些鹽,飯菜也有滋味兒,吃得香著哪。”

    於是,羅朋把這紅鹽改了個名兒,不叫紅鹽了,叫桃花鹽。而且,裝桃花鹽的瓷罐都是豫章那裡定制的官窯瓷。總之,包裝上各種高端大氣上檔次。羅朋又給這桃花鹽批註了一些養顏補血的美容功效,沿著京杭運河,自江南大戶一路賣到京城去,種種火爆,就不必提了。

    叫段白兩家羡慕的,好想再把鹽井換回來。

    只是,當初他們死活要把這產紅鹽的鹽井給楊家,為些不惜走關係送重禮,如今哪裡又開得了這個口喲。

    為此,兩家土司頗受族中長老埋怨,批評他們沒有智慧,將天大好處送予了他人。

    兩家土司也是一陣火大,心說,當初還不是你們出主意,說紅鹽色妖異,定是不好賣,也賣不上價的。如今看人家發財,又來埋怨我等,當真可恨老賊!

    至於羅朋,更是叫兩家土司嫉妒的不要不要的~

    秦鳳儀知此事很是笑話了一回這兩家土司,心說,阿朋哥十幾歲就出門做生意啦,哪是你們這些土老帽能比的!

    羅朋更是借著修路測繪之機,收攏了許多當地的小部族,還請了易風水大師過來,為他們擇址建城池,讓他們自山野搬到城中居住。至於這些小部族的頭領,也有幸在羅朋手下兵馬的護送下,過來鳳凰城給鳳凰大神在人間的□□鳳王殿下請安。秦鳳儀待他們十分友善,喂了不少雞湯,描繪了許多將來的美好圖景,總之是把這些小部族頭領們收服的妥妥的。

    待段白兩家得知親王殿下的野心,卻又懾于南夷兵馬強壯不敢輕動,再加上羅朋時有彈壓,竟叫羅朋辦成了些事。而且,羅朋對小部族完全施行朝廷法典,授與他們的土地,三年內不收租,三年後,按田地等級不同,最多的不過每畝一鬥租。同時,給他們些南夷淘汰下來的槍械,徵收軍隊,加強軍事訓練,讓他們學會護衛自己。

    可想而知,段白兩家治下之民聽聞這些消息是一個什麼樣的心情了。大理城的空氣,一時緊張至極!
milayo 發表於 2018-5-25 12:29
第389章

    羅朋在雲貴這麼幹, 簡直是不叫人活了!

    段白兩家都想派個刺客宰了他, 奈何羅朋身邊侍衛上百,每次出門皆浩浩蕩蕩, 除非出動軍隊, 尋常刺客還真拿他沒法子。至於出動軍隊, 一旦開戰, 他們還真沒信心能與鎮南王抗衡。何況,自從歸順了鎮南王,他們的茶馬生意更上一層樓,驟然翻臉,生意就不必提了, 鎮南王反是能趁機削弱他們。

    兩家猶豫著,誰都希望對方下此黑手, 結果, 誰都沒敢出手。

    羅朋一舉收攏雲貴小部族,為他們建城池,教他們守城,還傳授給他們種植的技能。把幾家大土司擠兌的了不得, 倒不是大土司的日子不好過, 事實上, 大土司們生意興隆, 秦鳳儀連鹽井都能分給他們,他們更添財源,雖則不比羅朋桃花鹽那喪心病狂的收入, 實際上也都發了財。但,治下之民們看到其他小部族們過的日子,便是要受朝廷的官員管束,可朝廷的官員很有些美名,並不是不講理。而且,那些小部族的賦稅很輕,又有技術,日子比他們好過一百倍。

    治下之民不安分,為此,很是出了幾起不太美好的處置逃民的事件。現下大理城名義上畢竟是楊家做主,楊佑在羅朋的教導下斥責了白段兩家土司,羅朋一幅善良體貼的模樣勸他們,“你們何苦要把事情鬧成這樣,我們漢人講究,口服心服,便是處理了逃民,他們嘴上怕了,心下怕是更恨你們。不是我說,你們也該改一改法子了。”

    兩家土司心說,還不都是因為你。兩家人道,“我們大理,素來行此法度。羅君一到,便改了規矩,你太過良善,哪裡知小民刁鑽。”

    “鳳凰大神在上,刁鑽小民有刁鑽小民的法子,可你們在賦稅上實在太重了。楊土司已經決定減免賦稅,你們的意思呢?”

    羅朋不愧是秦鳳儀自幼一起長大的竹馬,他雖沒有秦鳳儀念書考探花的本事,但自幼行商,頗見世面,後又在秦鳳儀手下主持海貿,辦過多少差使,人情練達,手段老辣,絕非常人可比。五年的時間,羅朋便架空了段白兩家土司,令雲貴二地皆奉朝廷法典,至於兩地官制構建,也由原來的土司治理制度,改為了與朝廷一體的官員治理制度。

    而羅朋,亦由原來的五品,升到了四品,更是破格令他擔任雲貴安撫使。

    更令朝廷驚歎的,如雲貴這樣的地方,竟可每年為朝廷繳納賦稅。

    便是景安帝,也誇讚羅朋,雖非科舉取官,卻是一等一的能幹。而就在這年,秦鳳儀打通了北至北疆,西至天竺的商路,這兩條商路之艱難,一時之間真是說也不盡。但,這兩條商路的暢通也為南夷帶來了可比肩蘇浙的繁華。

    秦鳳儀在家抱著小五郎,一面看朝廷發來的文書,驚的了不得,“啥?陛下要南巡?”

    小五郎奶聲奶氣地問,“爹,陛下是哪個?”

    “你不認識他。”秦鳳儀對趙長史道,“他不會要來南夷吧?”

    要說最令趙長史無奈的,便是秦鳳儀對景安帝的態度了,如今,秦鳳儀已是而立之年,與景安帝的關係卻是數年與一日的冷淡。聽聽這說話的口吻,叫朝中清流知曉,豈不多事。趙長史道,“依臣所見,陛下定要來咱們南夷的。”

    秦鳳儀撇撇嘴,“多勞民傷財啊,咱們這裡窮兮兮的,就怕招待不起。回封摺子,就說,咱們這裡窮,沒接駕的銀錢。”

    趙長史道,“臣可沒臉編這種瞎話,誰信哪。”

    秦鳳儀懶洋洋的揮揮手,“好啦好啦,你去瞧著辦吧,別太奢侈,以實用為主,那人不是個好奢侈的性子。”

    這話聽的,趙長史心裡又是一愁,倒不是接待陛下有什麼愁的,趙長史愁的是,明明親王殿下這麼瞭解陛下,如何就不肯略拿出些虛情假意來同陛下搞好關係呢。

    秦鳳儀因景安帝要來南巡的事正晦氣著呢,大陽中午回家吃飯卻是一臉喜色,笑得跟朵花似的問他爹,“爹,祖父是不是要來了?”

    秦鳳儀瞥兒子一眼,“這麼高興做什麼?”個沒出息的傢伙,還知道裡外不?秦鳳儀覺著,兒子平日裡明明很貼心,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在景安帝這事上,大陽很覺著景安帝是個好人。為此,秦鳳儀總覺著,兒子實在不夠成熟啊。

    已經十歲的大陽面容肖似其父,笑嘻嘻道,“我好幾年沒見過祖父了,我可想祖父啦~”大陽還道,“爹,趙長史說你把迎接祖父的差使交給他了,我想跟趙長史一起準備迎接祖父的典禮,好不好?”

    “你不用上學念書了?”秦鳳儀鄙視的看兒子一眼,“書讀個亂七八糟,還有臉跟我討差使。”

    大陽不服道,“爺爺奶奶都誇我有才哪,說我比爹你小時候書念的好多了。”

    秦鳳儀連連道,“都說七八歲,狗都嫌,你這都十歲了,怎麼還這麼討人嫌啊。”

    大陽不愧是他爹的親兒子,當下也不問他爹了,直接通知他爹一聲,“我就當你答應了啊。反正我耽擱不了功課的。”他爹跟祖父關係一般,但,大陽一向有自己的主意,他與祖父的關係很好啦。

    大陽午飯都沒在家吃,就去了隔壁姑媽府上,跟阿泰哥說起了祖父要過來的事,大陽要參與迎接祖父之事,他與阿泰哥是表兄弟,他祖父就是阿泰哥的外祖父,有這樣的事,自然不能忘了阿泰哥。

    阿泰果然很願意辦入,後來,大陽乾脆把小夥伴們都找齊了,一起參與迎接景安帝的大典準備。秦鳳儀私下對妻子道,“馬屁精一個。”

    李鏡笑,“孩子們願意張羅就讓他們張羅去唄,陛下是君,咱們是臣,總要恭敬些的好。你又不願意出力,叫大陽去也挺好啊。”

    秦鳳儀哼唧兩聲,“三郎四郎去做什麼呀,還有五郎,路還沒走結實哪,也跟著瞎湊熱鬧。”

    李鏡笑,“他們都是哥哥們的跟屁蟲,一向是大陽到哪兒,他們就要到哪兒的。”

    秦鳳儀是不參與迎駕大典的準備事宜的,李鏡卻要另收拾院子,他們夫妻搬到旁的院子住,將這主院重新裝修了,介時給景安帝入住。如景安帝其他的隨扈,亦要安排起居之所,好在隔壁公主府可以幫忙,不然,帝駕安置也是大問題啊!

    秦鳳儀還鬧彆扭,不想景安帝住王府,李鏡一句話就堵了他的嘴,“要不,咱們另花銀子,現下給陛下建行宮也來得及。”

    秦鳳儀現下雖則不差錢,但他家大業大,用錢的地方也多,一聽建行宮的話,此方不再多嘴,隨媳婦安排去了。

    要說景安帝想要南巡,真不是一時的想法,這位帝王在位多年,早想出來看看自己治下的大好河山了。只是,因著有先帝當年北狩之事,大家對於帝王出巡之事一向比較慎重。好在,景安帝大權在握,他非要南下,官員們也攔不得。

    如此,景安帝便將大皇子留京,與鄭老尚書一道主持政務,景安帝帶著景川侯與諸多心腹之臣南巡。景安帝早想來南夷看看了,這個早年極為荒蠻之地,聽聞,近些年被秦鳳儀治理的很不錯,尤其每年商稅數目,景安帝每每想來便是龍心大悅啊!

    在豫章見到了三兒子,並在豫章住了兩日,景安帝便帶著三兒子與幾個皇孫一併來南夷了。剛一入南夷,景安帝便見到孫子大陽帶著外孫阿泰以及好幾個孫子外孫子的一干孩子,連帶著南夷的總督、巡撫、長史官們都在碼頭等侯御駕了。景安帝見著孫子,沒有不高興的。大陽與他祖父更是好的不得了,行過禮後,就跳上龍舟,帶著一干子小夥伴們見過祖父,又同外祖父打過招呼。景安帝瞧著這一堆的孫子外孫子,委實是老懷大慰啊,尤其是孫子大陽,除了鼻樑有些像外家人,眉眼簡直與秦鳳儀如出一轍,望著大陽那靈動的眉眼,景安帝仿佛看到了秦鳳儀少時的模樣,大陽笑嘻嘻道,“我爹在家等著迎接祖父哪,先讓我們過來,打個前哨。”

    景安帝哈哈一笑,“前些天聽說他帶著你巡視雲貴各地,什麼時候回來的?”

    大陽道,“我們過了上元節就去了,四月份便回來了。知道祖父要來,我可高興了。祖父,我好幾年沒見你了。”說著還猴在祖父身上同祖父蹭蹭臉,親昵的了不得。

    景安帝委實喜歡這個孫子,這麼些個皇孫,也只有大陽這樣與他尋常祖孫般的親近。雙胞胎性子偏覺靜,不似哥哥。獨小五郎,年紀小,見大哥與祖父這樣親近,他也伸著兩隻小胳膊,奶聲奶氣的提要求,“祖父抱——”

    景安帝笑,“這是小五郎吧,唉喲,祖父這才見著你。”俯身把小五郎抱起來。大陽把小五郎放到祖父左腿上,他坐祖父右腿,這麼一屋子人,大陽硬是不覺丟臉。可見,其臉皮之厚,頗得其父真傳啊!
milayo 發表於 2018-5-25 12:30
第390章 迎駕



    大陽很是跟祖父親昵了一陣, 一時,景安帝召見南夷總督巡撫等人,大陽就抱著小五郎從祖父的膝上下來了。他一幅極有派頭的模樣, 帶著弟弟和小夥伴們站在一畔。景安帝心下很是欣慰, 深覺寶貝孫子很懂規矩, 見過章總督邵巡撫等人後, 溫言說了幾句,龍舟便往鳳凰城而去了。

    因天氣正暖,景安帝也未在艙中, 而是在外看兩岸風景, 大陽就是祖父的小嚮導,兩岸都有哪些城鎮,他一清二楚。景安帝笑道, “可見是常出來的。”

    大陽笑, “我每年都去三叔家玩兒, 安堂兄也會來我家, 我還常跟我爹出門巡視哩!”很有些得意,又介紹他們南夷的風土人物。大陽尤其自豪的是,“去歲春闈,我們南夷中了兩個進士啊!祖父你不曉得,那天熱鬧的,街上跟過節似的。”南夷這些年,頂多出過舉人,進士一直是零蛋, 原本,秦鳳儀想通過特權把方灝、傅大郎的戶籍轉到南夷,讓這倆人頂著南夷戶籍去春闈,也給南夷弄幾個進士。奈何傅大郎早便在杭州有才子名聲,杭州知府早就等著他春闈弄個三鼎甲給自己臉上增光添彩,再不能答應的。這年頭的官員,尤其是清流上去的官員,很有些骨氣,還放話說,秦鳳儀要查敢搶傅大郎,他就上京告禦狀。方灝因多年在學術界發光發熱,人品正直,根本就當沒聽到秦鳳儀這餿主意。結果,這事兒就沒成。後來還是南夷真的本土教導出來的學子中了進士,其中一人還是當年秦鳳儀打發人去徽地趁火打劫“拐”來的徽地百姓。彼時人家就是個識字的,因為當年這孩子識字,秦鳳儀就沒讓他入奴籍,沒想到,念書靈的不得了。後來中了秀才,就到鳳凰城的府學來念書了,一來二去的,年紀輕輕便中了進士,很是給南夷人民增光添彩啊。至於這一家子的戶籍,早在這位進士兄中秀才時便都放了良民,這也算是秦鳳儀對於當年那些徽地百姓的一項鼓勵念書的政策吧,只要一家子有人念書識字,經考試學識不錯,便可放良籍,若這家子出個秀才,便放一家子良籍。

    大陽身為南夷世子,也深知自家地盤兒啥都好,這些年更是富的流油,就是一樣,這幾年雖說讀書人漸多,但因沒有中過進士的,又因近來財大氣粗,時常被些眼紅的外路人諷刺為暴發。故,如今南夷出產了兩個本鄉本土的進士,大陽這個世子也倍覺榮光。

    大陽還跟他祖父說,“可惜我不能科舉,我要是能科舉,以後起碼得是個榜眼吧。”

    景安帝笑眯眯的聽著大陽吹牛,道,“你爹當年考的是探花,你就要考榜眼啊。”

    “那是。”大陽文縐縐地,“這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雙胞胎在一畔聽著大哥吹牛,三郎忍不住道,“大哥要是能考榜眼,大姐肯定能得狀元的。”

    四郎與三郎是雙生子,倆人很有些心有靈犀的意思,四郎還直點頭,“就是就是!”

    大陽剛一吹牛,倆弟弟就給他漏氣,大陽瞪他倆,“我這是好男不跟女爭好不好,再說,我平時都是讓著大美啦。”

    三四郎完全不信的模樣,簡直叫大陽氣歪鼻子,尤其小五郎還在一旁拍著巴掌,奶聲奶氣地說,“大姐念書比大哥好。”

    這三個臭弟弟,簡直叫大陽面上無光啊!

    景安帝哈哈大笑,問,“怎麼大美沒來啊?”

    大陽道,“她在家,幫著檢查迎接祖父的儀仗,給姑媽和我娘打個下手。”又說,“姑媽可喜歡我妹妹了。”雖然妹妹念書比他好,大陽與大美的感情還是很不錯的。

    景安帝看兩個碼頭都紮著彩棚,道,“太奢侈了。”

    大陽笑,“南夷這好幾十年,祖宗們都沒來過,祖父是第一個來的皇帝,祖父你不知道我們南夷上下多麼高興啊。”

    大陽性子肖似乃父,有什麼說什麼,此刻說起話來,那種發自內心的孺慕與歡喜,更是令景安帝心下喜悅,景安帝道,“這紮好的倒罷了,別的再不許這樣了。”

    大陽應了,其實別的也沒啥了~

    因南夷水脈暢通,官路也修的平整,就是自舟登岸,踏上官道,景安帝沒忘說一句,“這官道修的也不錯。”

    大陽道,“每年都有人護理,要是哪裡壞了,立時就修了。聽我爹說,當初他來的時侯,就從江西入南夷,到南夷城便走了十好幾天,那會兒路況破敗,現下都修好了。就是這外頭的山路,實在是修不了太寬,我記得小時候去京城,京城的正街都是十六輛馬車並行的。”

    景安帝道,“京城地處平原,南夷則是山多路險,路能這般平穩,可見也是費了許多人工的。”

    大陽很能說上一些路況的情形,還有現下許多在修的縣與縣之間的道路的情形,“以前,我爹剛就藩時,就先修的就是大瘐嶺這段路。後來,就是修州與州之記的官道,縣與州之間的官路,現下修到縣與縣之間的官道了。其實,有好些富裕的縣,自己拿銀子,再徵召縣裡的青壯,就把路修好了。這回修的主要是一些偏僻一些的縣城的路。”

    景安帝一行車駕兵馬眾多,故而,行了七八天才算到鳳凰城。秦鳳儀縱再不情願,一大早也帶著妻女還有大公主夫婦以及王府屬官出迎景安帝。

    鳳凰城更是收拾的喜氣盈盈,二十丈便是一處彩棚,百姓們更是早早的就到了大街上,等著觀仰皇帝老爺的儀駕。

    秦鳳儀按著儀式迎接了景安帝,自從南夷太平後,秦鳳儀好幾年沒回京城了,此次一見景安帝,心下不由暗忖,心說,當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景安帝如今也是五十出頭的人了,竟還發須漆黑,望去不過四十許人一般。秦鳳儀心下感慨,為什麼說禍害遺千年啊,禍害太會保養啦。秦鳳儀一面心中腹誹,殊不知景安帝也在瞧他,秦鳳儀三十歲時就開始留小鬍子了,他也不似別人下巴上留一搓,他是唇上留兩撇小鬍子,成天修剪的整齊精緻,因南夷多有海外夷人,秦鳳儀還學人家,弄個小鬍子微微上翹,平添幾許俏皮。末可憐見,秦鳳儀原就是那種特別不顯年紀的相貌,少年時雖有幾分稚氣,但二十歲以後就是青年的模樣了,現下,嗯,還是青年的模樣,他非要弄兩撇小鬍子,半點兒沉穩可靠的氣質都沒有,反令人深覺好笑。

    景安帝都說一句,“鬍子不錯啊。”

    秦鳳儀隨手一摸,不是他吹牛啦,他這鬍子在南夷排第一,無人敢稱第二,秦鳳儀看景安帝下巴上留的鬍鬚,道,“你這種都不流行啦,顯得老氣橫秋的。現在都流行我這種。”

    景安帝心說,朕這鬍子是京城最流行的好不好~

    倆人彼此腹誹幾句,景安帝對秦鳳儀道,“與朕同乘禦輦如何?”見秦鳳儀一沉吟,景安帝便知他不願,立刻將手一擺,給自己找個臺階,“罷了,輦車再加上你就擠了,大陽與祖父同乘吧。”大陽立刻樂不顛的應了。

    景安帝心道,還是孫子好啊。

    當然,景安帝也見過長女、長女婿一家,還有兒媳婦李鏡,與孫女大美。見到大美時,景安帝都不由贊了一句,“大美生的可真好。”

    聽天有人誇他閨女,哪怕是景安帝這樣討厭的傢伙,秦鳳儀都不禁挺挺胸脯,驕傲的如何一隻引吭高歌的天鵝,心說,也不看看我閨女像誰!

    大美那相貌,那眉宇間,與其父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過,秦鳳儀一向是活潑性子,大美則多了幾分沉靜,但,那精靈一般的美貌,縱此時不過小小女孩兒,但已依稀可見日後的傾國之貌。大美笑,“皇祖父好。”聲音清清脆脆,舉止更是落落大方,景安帝心生喜歡,道,“大美也與祖父同乖。”

    大美謝過祖父。

    然後,待上了禦輦,景安帝發現,相對于大陽猴子一般的好動,大美簡直就是皇家貴女的楷模,那種儀態,那種自骨血裡流露出的驕傲與矜貴,景安帝對這個孫女很是喜歡。又想到大陽大美兩個如此南轅北轍的性子,偏是同胞兄妹,不由令人一樂。

    景安帝此際乘禦輦行駛在朱雀大街之上,街兩畔盡是百姓們的歡呼,景安帝自車窗向外看去,大陽為祖父介紹,“咱們這是從東城進,王府在西城。”

    景安帝笑,“有東城有西城,看來,也有南城北城了?”

    大陽點頭,“南城已是建好了,北城還在建。”

    這是鳳凰城的城建問題了,當年建城時,也沒想到發展的這麼速度啦,後來,人口漸多,秦鳳儀又有錢,當然,就是他沒錢,也有的是人願意出錢與親王殿下合作建城。景安帝見東城已是這般繁華,心下已知西城風景,望著這座不遜蘇杭的城池,景安帝唇角的笑意不由更深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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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7 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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