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後手 作者:可大可小 (已完結)

 
mk2258 2018-6-1 21:0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7 32538
mk2258 發表於 2018-6-9 22:28
第十章 以退為進


    路承周之所以沒有去廣發旅館,除了不想張奉新覺得,自己太過急切外,也是因為他得向組織匯報。

    李向學對路承周這段時間的表現,很是滿意。

    路承周與張奉新接觸,表現得可圈可點,表現出了很高的天賦。

    作為一名臥底,除了需要嚴格的訓練外,天賦也很重要。

    有些人,天生就合適當臥底。

    路承周性格沉穩、遇事沉著、思維敏捷,遇事舉一反三,稍加訓練,就能成為一名優秀的特工。

    李向學原本對路承周打入軍統,還有些擔憂,畢竟路承周如此年輕,經驗不足。

    然而,路承周這段時間的表現,讓他完全沒有了顧慮。

    這三天,他對路承周進行了系統的訓練。

    這個時候,再對路承周進行技能訓練,已經沒有意義了。

    因此,他們的訓練,主要是技巧。

    說話的技巧,做事的技巧,與人溝通的技巧。

    甚至,還有如何奉承別人的技巧。

    李向學對心理學很有研究,對路承周的訓練,主要集中在這方面。

    除了接受李向學的突擊訓練,路承周還要查案。

    孫保全被綁架,已經過了六天時間,然而,綁匪到現在都沒有來勒贖。

    這讓負責此案的溫秀峰愈發不安,克萊森琪只給了他七天時間,可此案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路承周心里,一直惦記著案發當天傍晚,看到的兩個可疑人。

    這幾天的上班時間,他也從警務處調出了最近一個月的租房記錄。

    根據李向學的,遠賊必有近巢的提醒,他希望能從出租房上面,找到線索。

    可以肯定,綁匪至少有兩人以上。

    因此,路承周需要調查住了兩名男子以上的新客。

    綁匪來英租界,必然不會拖家帶口,因此,盤查的範圍又少了許多。

    經過篩選,符合條件的有十幾處,而且分布在英租界各處。

    路承周沒有腳踏車,這件事坐膠皮車也劃不來,沒辦法,他只好向阮健公匯報申請經費。

    「這是溫秀峰的案子,你操什麼心?」阮健公听到路承周的匯報後,蹙起眉頭,很是不滿的說。

    溫秀峰在二十四號路12號孫祝齡家里的態度,讓他很不爽。

    他早就暗下決心,要讓溫秀峰知道,巡捕也是能辦案的。

    阮健公早就有了安排,路承周的行為,在他看來,就是瞎搗亂。

    「案子畢竟發生在二十四號路,再說了,如果我們把案子辦了,以後偵緝股還敢在我們面前擺譜麼?」路承周笑了笑。

    這幾天與張奉新的接觸,路承周對別人心理的把握,越來越準確。

    孫保全綁架案,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如果巡捕房能破了這個案子,自然是大大長臉的事。

    阮健公能出任巡官,除了因為他當了十年巡捕,資格很老外,也是因為機緣巧合,辦過幾個漂亮的案子。

    「就憑你?」阮健公輕蔑的看了路承周一眼。

    他在溫秀峰面前,力挺路承周,那是因為他們都是巡捕,在偵緝股的人面前,當然要同心並力。

    不可不認,路承周做事還是比較認真的,加上有克萊森琪的關系,阮健公對他一向比較客氣,屬于敬而遠之的那一種。

    如果說誰家丟了只雞,他還相信路承周能幫忙找回來。

    但現在丟的是人,還是被人綁架的,憑著他遠遠的看了一眼,就能找到嫌疑人?

    「我是在阮先生的指揮下行事,如果僥幸找到線索,那是阮先生指揮有方。要是什麼都沒找到,也只是浪費幾天時間吧。請阮先生放心,我不會影響巡邏的。」路承周說。

    「這樣啊……那好吧。」阮健公看了路承周一眼,沉吟著說。

    「費用的事……?」路承周心里一喜,馬上問。

    他之所以向阮健公匯報,主要是因為囊中羞澀,要不然,自行調查就是。

    「你打報告,我來簽字。」阮健公說,作為巡官,這點權力還是有的。

    第六天的時候,路承周剛到巡捕房報到,阮健公就將他叫到了辦公室。

    「孫保全的案子,不用再查了。」阮健公吩咐著說。

    「不查了?是不是破了?」路承周詫異的問。

    他觀察著阮健公的臉色,雖然對方要極力表現得跟往常一樣,但路承周還是注意到了,阮健公眼里,有一絲壓抑不住的興奮。

    路承周這段時間看人,總喜歡看很眼楮。

    李向學跟他說,很多人的內心活動,都會通過眼楮,無意識的表露出來。

    「你將這幾天的費用,寫個條子報上來。」阮健公不耐煩的說。

    路承周張了張嘴,本還想多問幾句,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這幾天路承周的變化也很大,對人性的揣摩,讓他知道,哪怕自己再爭取,也只是徒勞。

    阮健公的神情,明白無誤的告訴了他,孫保全的案子,有了重大進展。

    看到阮健公轉身走了出去,阮健公反倒有些意外。

    在他看來,像路承周這樣的毛頭小伙子,應該年輕氣盛,目中無人。

    之前的路承周,似乎有這麼一點苗頭,畢竟他是克萊森琪的學生。

    然而,今天的路承周,表現得很沉穩。

    路承周到下午,才听說,上午阮健公帶著人去抓綁匪了。

    听到這個消息,路承周馬上想到了早上阮健公眼中的那絲亢奮。

    路承周唯一意外的是,怎麼沒听到偵緝股的人出動呢?

    另外,阮健公是怎麼知道消息的呢?

    但路承周知道,自己無需去調查,因為溫秀峰會比他更加急于知道答案。

    阮健公的行為,簡直就像在溫秀峰臉上,狠狠地打了一記耳光。

    溫秀峰得知阮健公的行為後,發了瘋似的,到處尋找線索。

    阮健公的行為,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很快,溫秀峰就查到,問題出在二十四號路的郵差上面。

    綁匪幾天沒打電話,阮健公估計,綁匪可能會給孫家寫信。

    因此,阮健公找到送二十四號路的郵差,讓他把12號的信,先送到巡捕房。

    昨天阮健公就收到了綁匪的來信,約在今天上午在鳳林村交錢。

    得知消息後,溫秀峰帶著人,惱羞成怒的趕了過去。

    然而,阮健公已經回來了。

    讓溫秀峰唯一欣慰的是,阮健公並沒有抓到綁匪,他失手了。

    阮健公確實在鳳林村布置了包圍圈,但綁匪也很機警,發現有人埋伏後,便鑽進高梁地逃走了。

    人沒抓到,可不僅僅是丟面子的事。最重要的是,綁匪知道孫家讓警務處出面,肯定會將氣撒到孫保全身上。

    搞不好,就此撕票也不一定。

    阮健公原本後發制人,通過郵差先一步拿到線索,確實很漂亮。

    然而,他讓綁匪跑掉,這樁露臉的事,馬上就變成丟臉了。

    孫祝齡一直在警務處等消息,沒想到,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得知阮健公失手後,他丟下一句︰「此事無需再煩勞警務處」,就離開了。

    孫祝齡回到家後,偵緝股的人,被孫家「請」了出來。

    孫家已經不再相信警務處,想要付贖金,與綁匪「私了」。

    路承周得知消息後,既沒去12號的孫家,也沒回巡捕房。

    這個時候,干好本職工作才是最重要的,不管去哪里,都是找不自在。

    況且,這個時候,阮健公也未必有時間。

    下班後,路承周才听說,溫秀峰與阮健公,在警務處副處長劉立峰的辦公室大吵了一頓,差點大打出手。

    路承周回到宿舍,準備換了衣服出去,沒想到,竟然踫到了難得一見的同舍廖振東。

    「听說今天你也去了鳳林村?」路承周好奇的問。

    「那些人太鬼了,還沒露面就溜了。」廖振東站在路承周旁邊,不到他耳垂。

    他的聲音有些尖,發出一種像猴子似的吱叫聲,怪不得外號叫廖猴子。

    廖振東顯然不想多說這件事,畢竟失手了,說完後馬上走了出去。

    路承周隨後走出來時,踫到顏海榮,他倒是向路承周說起了溫秀峰與阮健公大吵的情況。

    「你是沒看到,當著劉副處長的面,差點動手了。」顏海榮笑嘻嘻的說,好像此事與他無關似的。

    「如果阮巡官能多帶點人手,或許就不會是這個結果了。」路承周輕輕一嘆。

    「誰說不是呢。」顏海榮應了一句。

    路承周下班後,去了趟康伯南道仁安里的廣發旅館,不管綁架案如何,自己的任務更重要。

    雖然組織上,要求他以個人名義,趁機打入軍統。

    但路承周認為,自己加入軍統也不能太急切。

    想要加入軍統,只能以退為進,就像當初劉備三顧草廬一樣。

    晚上,路承周見到張奉新時,就特別表明了「態度」︰「可以為國家做點事,但不想加入軍統。」

    路承周三天沒有出現,能再看到路承周來廣發旅館,張奉新已經很高興。

    路承周的想法,他也很支持,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飯要一口一口的吃,加入軍統,也要一步一步來。
mk2258 發表於 2018-6-30 00:54
第十一章 偶然中的必然

路承周每次從廣發旅館回宿舍,都要換一條不同的路線。

    英租界只有這麼大,條條大道通羅馬,更換路線,不但會更安全,路承周也能順便熟悉英租界的環境。

    當然,路承周還有點小願望,希望能踫到孫保全一案的綁匪。

    在今天之前,路承周每天都會花大量時間在街上四處尋找。

    今天路承周也只是習慣性踫下運氣,白天阮健公已經驚動了綁匪,就算他們之前住在英租界,未必還敢回來。

    然而,快到巴克斯道的時候,路承周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路承周在英租界沒什麼熟人,他的熟人也主要集中在二十四號路。

    沒有絲毫猶豫,路承周馬上跟了上去,他越想越覺得,這個背影很像是那天看到的嫌犯。

    這幾天,路承周滿腦子都是孫保全案嫌犯的身影,每天,他都要在腦海里回憶那兩個的相貌,以及離開時的身影,生怕忘記了。

    上次,那兩人先看到路承周,突然逃離二十四號路。

    今天晚上,路承周掌握了主動權,他悄悄跟了上去。

    這個人走得很快,手里捧著一個紙袋,一邊走,還不時的觀望四周。

    當他走到一個電線桿附近時,突然一閃身,人就不見了。

    後面的路承周很是詫異,加快步伐跟了過去,此時,已經失去了那人的蹤影。

    但是,細心的路承周發現,空氣中有一股蔥香味。

    在路口觀察了一會,路承周發現這里一個里弄,里面住著幾戶人家。

    從外面看,只有兩家有燈,但是,也不能說,嫌疑人就一定進了這兩家。

    路承周再走到外面的街道,找到門牌,看清是22號。

    路承周一個人,對付兩名嫌疑人,應該沒什麼問題。

    但要讓他,從這幾戶人家里,搜出那兩名嫌疑人,並且抓到這兩人,那就沒有把握了。

    離開22號後,路承周找了部公用電話,路承周的電話,打到了阮健公的辦公室。

    此時的阮健公,正一臉沮喪的靠在椅子上,不停的抽著煙。

    下午,溫秀峰跟他大吵了一場,還將他截留信件的事捅了出來,搞得很在劉立峰面前很沒面子。

    現在,整個警務處都知道了,他為了搶溫秀峰的案子,如果他抓到了綁匪,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但壞就壞在,他讓綁匪溜掉了,連根毛都沒帶回來。

    溫秀峰揚言,要麼他明天能破案,否則所有的責任,由阮健公一力承擔。

    阮健公在想,到了明天,克萊森琪追究責任的時候,溫秀峰將責任推到自己身上,自己十年奮斗獲得的這個巡官,是不是就要離自己而去了呢?

    這個時候電話突然響起,阮健公手指夾的煙頭,差點掉到了地上。

    「誰啊。」阮健公不耐煩的說。

    「阮先生,我是路承周,在巴克斯道22號附近,發現了上次的嫌疑人。」路承周捂著話筒,急切的說。

    「確定?」阮健公精神一振,這個時候,任何一條線索,他都會非常重視。

    況且,路承周看到的嫌疑人,很有可能就是綁匪。

    之前他對路承周的所謂調查,是嗤之以鼻的,但這個時候,路承周突然打來電話,他竟然當成了救命稻草。

    「天太黑,只看了個背影,但有個九成像。」路承周肯定的說。

    從背影最多只能看到五成,連臉都沒看清,怎麼能確定對方的身份呢?

    然而,李向學告訴他,每個人走路的姿態,其實都是不一樣的。

    很多時候,從一個人走路的姿態,就能斷定他的身份。

    其次,那人手里抱著一個大袋子,路承周追到巷子里的時候,還聞到了一股蔥香味,袋子里裝的應該是包子。

    晚上買這麼大一袋包子,要麼想吃的人多,要麼,這就是他們一天,甚至是幾天的口糧!

    當然,這些情況,他沒有向阮健公匯報。

    但是,有了這些條件,他完全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

    「我馬上來。」阮健公也沒細想,路承周只看到背影,怎麼就有九成的把握。

    「阮先生,這里有幾戶人家,不知道他們在哪一家,要多帶點人手才行。」路承周提醒著說。

    「沒錯,這次一定要把人手帶足。」阮健公深以為然。

    白天,他就是吃了人手不足的虧,同樣的錯誤,不能犯兩次。

    巷子里是死胡同,只要守住路口,里面的人插翅難飛。

    阮健公不但將路承周的手下都帶來了,將巴克斯道的巡捕,也都帶了過來。

    為了以防萬一,還將廖振東的人也帶了過來,近四十號人,就算巷子里全部是綁匪,也逃不出他的手心。

    有路承周在,很快就找到了嫌疑人,一個滿臉橫肉,一個瘦削的中年人。

    那兩人一看到路承周,眼里的驚慌之色一閃而過。

    路承周與阮健公都看到了,他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驚喜。

    然而,搜遍整個房子,並沒有找到孫保全。

    「人呢?」阮健公準備就地審訊。

    「什麼人?」滿臉橫肉的開了口,說話甕聲甕氣的。

    「跟我來這一套?你們的事發了,趕緊說,免得耽誤大家的時間。」阮健公冷笑著說。

    「阮長官,你來看看。」路承周突然走過來,說。

    「什麼事?」阮健公站起來,路承周提供了重要線索,他自然不能再輕視路承周。

    「在隔壁的地上,發現了挖掘的痕跡。」路承周看了阮健公一眼,盯著兩位嫌疑人,緩緩的說。

    兩位嫌疑人听到路承周的話,臉色大變,特別是那個瘦子,更是全身顫栗著。

    「怎麼樣,現在說還來得及,等會挖開,再說都沒用了。」阮健公也注意到了他們的神色,馬上說道。

    「我現在就帶人去挖。」路承周配合著說。

    抓到了嫌疑人,阮健公要親自審訊,路承周也沒有在意。

    在他向阮健公匯報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不打算出這個風頭。

    否則,路承周將自己的手下調來,也足夠抓到嫌疑人了。

    路承周拿了個手電筒,在其他房間仔細搜索。

    這段時間,路承周的觀察力、判斷力,相比原來,有了顯著提升。

    其他人都只注意房間內的擺設,搜查櫃子里、床底下,而路承周更注意細節。

    「我說。」瘦削之人,突然全身劇烈的顫抖著,猛然長吁了口氣,像是終于解脫似的,大聲說道。

    阮健公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揮了揮手,讓人把瘦子帶到一旁。

    他走過路承周身邊時,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沒說話,但手掌在他肩上用力的按了按。
mk2258 發表於 2018-6-30 20:41
第十二章為難





    張奉新等路承週走後,也離開了廣發旅館,他得向王小湘匯報,同時要給路承周建立檔案。

    “他以為他是誰?還不想加入我們?”王小湘聽完後,冷哼著說。

    他當初軍統,根本就沒有猶豫,願意為這個“革命團體”奮鬥終身。

    “站長,他還沒有明白我們這項工作的意義所在。正好這段時間,再考察一下,可行的話,先讓他入黨。”張奉新笑著說。

    “我們的原則,寧缺毋濫。對他平時的一舉一動,要隨時掌握。”王小湘叮囑著說。

    “我會注意的。”張奉新說。

    “入黨,建檔案的事,你與劉有軍接洽便是。”王小湘沉吟著說。

    王小湘對路承週的行為,雖然有些不滿,但也沒有太在意。

    路承週考慮了三天,才答應為國家做點事,還不想加入軍統,這倒是一般人的想法。

    畢竟,路承週只是一個普通人,他的思想沒有改造完成,暫時擔任外圍人員也好。

    劉有軍是軍統海沽站的書記,文書方面的事情,由他負責。

    劉有軍是瑞安人,1913年出生,幾年前在上海法學院求學,後加入軍統,是戴老闆的紅人。

    曾經在侍從室任偵察科書記、臨川培訓班書記,年前調入海沽擔任書記。

    劉有軍雖然只有二十一歲,但顯得很老練,履歷也很豐富。

    他參加軍統的時間不長,可起點很高,不但在侍從室幹過,還深得戴老闆賞識。

    要不是他來海沽的時間不長,此次就能擔任軍統海沽站長。

    劉有軍有單獨的住處,距離王小湘的診所不遠,平常並不經常在一起。

    “路承週既然是海沽警察教練所畢業,你要與他多溝通,引導他走向革命。”劉有軍想了想,說。

    他只比路承周大一歲,可資格老,說話也是老氣橫秋。

    年青人的思想,最容易改造,只要讓他意識到,參加軍統,是為國家出力,就會奮不顧身的投入到這股激流之中。

    “路承週很痛恨日本人,對**也沒有好感,肯定可以爭取過來。”張奉新篤定的說。

    “那也要抓緊。”劉有軍叮囑著說。

    所謂趁熱打鐵,如果讓路承週受了其他勢力的蠱惑,那就不好了。

    “是。”張奉新恭敬的說。

    劉有軍級別比他高,又是總部派來的,哪怕很年輕,他也得表示足夠的尊重。

    “對了,路承週在警察教練所的成績如何?”劉有軍雖然年輕,但辦事很沉穩。

    說話的時候,已經在給路承周建立檔案,寫到警察教練所時,他突然問了一句。

    “成績優異,特別射擊和格鬥。還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深得在警察教練所兼教的克萊森琪信任。”張奉新馬上解釋。

    路承周是他挖掘的,路承週的能力越強,他臉上越有光。

    張奉新相信,路承周如果加入軍統,一定會成為一員干將。

    “還能說英語?”劉有軍詫異的說。

    “據說日語講得不錯,還能說幾句德語。”張奉新說。

    為了發展路承週,張奉新專門調查過路承週的家庭、社會關係,以及在學校的成績。

    “他是在二十四號路當巡長吧?”劉有軍問,他對路承周有些好奇,準備找機會去接觸一下。

    “是的,手下有十二名巡捕。”張奉新忙不迭的說。

    “我們現在沒有行動組,既然路承週的射擊和格鬥成績都不錯,能否讓他參與行動?”劉有軍問。

    作為軍統海沽站的書記,很多事情都由他來安排。

    之前海沽站是有個行動組的,但之前撤銷了,新的行動組還沒有成立,遇到行動的話,只能臨時從其他地方抽調人員。

    “這個……”張奉新有些為難的說。

    讓路承週提供情報,做一些外圍工作,是沒有問題的。

    如果讓路承週參與行動,路承週會同意嗎?張奉新還真沒有把握。

    “如果有困難就算了,但以後要讓盡量讓他參加行動。”劉有軍提醒著說。

    只要路承週參加過軍統的行動,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他還沒入黨,也沒有宣誓,現在參加行動,未必會同意。”張奉新連忙解釋著說。

    劉有軍笑了笑,沒有再說話,將路承週的檔案建好後,讓張奉新簽字。

    這份檔案,再加上王小湘的意見,以後是要送到總部備案的。

    張奉新走後,劉有軍又將路承週的檔案調出來,放在檯燈下,仔細的看著……

    孫保全的綁架案終於破了,人找到了,但卻是死的。

    準確的說,人是“挖”出來的,在巴克斯道22號的那間房內,挖到了三具屍體。

    除了孫保全外,還有其他兩位受害者。

    根據兩位嫌疑人的供述,他們總共有十幾人,專門幹綁票的案子。

    每次都是先將受害人,要么騙,要么綁到預先租的房內,勒死後,將屍體埋入房內地下,然後再找死者家屬,或死者的店鋪進行勒贖。

    這個綁架集團,為首之人,正是路承週發現的那位滿臉橫肉者,他叫李玉華,原來是奉軍的一名逃兵。

    其他人員,要么是無業遊民,要么是失業的小工商業者,鋌而走險,在李玉華的唆使下,淪為圖財害命之徒。

    阮健公原本很沮喪,但在破案後,整個人變得極度亢奮。

    下午,溫秀峰將他堵在副處長劉立峰的辦公室裡,讓他很被動。

    現在,抓到李玉華,他心裡所有鬱悶一掃而光。

    孫保全雖然死了,但案子卻破了。

    不但案子破了,而且還連破11起,阮健公審訊完後,馬上向劉立峰匯報,準備聯合海沽公安局、法租界巡捕房,起出剩下的幾具屍首。

    整個晚上,阮健公都在忙碌。

    作為此次綁架案的關鍵人物,路承周也跟著忙了一晚。

    阮健公很想將破獲綁架案的功勞,全部攬到自己身上,但思前想後,還是沒有這麼做。

    無他,路承周可以直接與警務處長克萊森琪對話罷了。

    如果路承週將實情,向克萊森琪匯報,阮健公又會很被動。

    克萊森琪是路承週在海沽警察教練所的教師,因為路承週精通英語,成績優異,克萊森琪對他很是賞識,這才特意讓他來英租界警務處。

    海沽警察教練所的前身是海沽警務學堂,是海沽最早的警察專業學校。

    於清光緒二十八年(1902年)在河北堤頭村成立。

    1901年簽訂的《辛丑條約》中規定:海沽周邊20里以內不得駐紮中**隊,城市的治安必須由巡警管理維持,這就急需大量的警官和高級警務人員,因此,海沽警務學堂應運而生。

    警察教練所的教師,主要由日、德、英等國的高級警務人員組成,學制也由剛開始的六個月延長至兩年。

    該學堂的畢業生主要分配海沽、上海、南京等地擔任中高級警官。

    民國以後,各大商埠設立警察組織,也都到海沽來聘請教官。

    民國4年,該學堂改組為“直隸全省警察傳習所”,不久,又劃歸海沽警察廳管理,更名為“海沽警察教練所”。

    路承週在海沽警察教練所,學習刻苦,成績優秀。

    兩年時間,不僅系統學習了警務知識,還學會了日、英語。

    原本路承週畢業後,要去海沽公安局,但在克萊森琪推薦下,路承周到了英租界警務處。

    並且跳過巡捕,直接擔任巡長。

    要知道,巡捕也分甲、乙、丙三種呢,可見克萊森琪對這位中國學生,還是很欣賞的。

    當然,警務處與路承週簽訂的只是民事合同,哪怕克萊森琪讓路承週擔任巡官,甚至是正巡官,也是沒有問題的。

    有了這層關係,阮健公再想邀功,也不敢無視路承週。
mk2258 發表於 2018-6-30 20:41
第十三章拒絕





    幸好,路承周也很識趣,帶著手下盡職盡責的工作,並不想出風頭。

    有些事情,說了等於沒說,如果不說,反而會盡人皆知。

    警務處雖然有好幾百人,但這種事情,是瞞不住的。

    第二天,路承周經過二十四號路12號時,孫家的管家,早就在那恭敬的等著。

    “路巡長,請留步,我家老爺有請。”孫府的管家早就待在路邊,看到路承週走過來,恭敬的說。

    “孫先生找我?”路承週詫異的說。

    很快,他就明白了,恐怕還是因為綁匪案。

    只是,孫祝齡特意派人守在門口,就顯得有些隆重了。

    孫祝齡雖然只是一個買辦,但他卻是怡和洋行的買辦!

    怡和洋行是英國四大洋行之一,洋行在英租界的經理,是工部局董事之一。

    而且,孫祝齡家財萬貫,是英租界華人中的翹楚。

    光憑這些,就足以說明孫祝齡的地位。

    孫祝齡與警務處的人打交道,至少要正巡官或正探長以上,事實上,孫祝齡到了警務處,一般都是劉立峰這個副處長接待。

    像溫秀峰和阮健公,都沒資格與他對話的,更遑論路承週一個小小的巡長了。

    當然,像具體的事務,還是要下面的人來辦的。

    比如說,孫保全的綁架案,總不能讓副處長,或者總巡官,督察長這些人來辦吧?

    孫祝齡待人謙和,他的身份雖尊貴,可見到路承週的時候,還是主動與他握了手,眼裡雖然還有悲傷,但態度很客氣。

    “路巡長,多謝抓到殺害舍弟的兇手。”孫祝齡感激的說。

    雖然孫保全死了,孫祝齡很悲痛,唯一令他欣慰的是,兇手抓到了。

    而且,這個兇手,還是二十四號路的巡長抓到的。

    案發後,孫祝齡還真的沒有將破案的希望放在路承周身上。

    在孫祝齡看來,路承週不過就是初出茅廬罷了,這種案子,沒有經驗,沒有足夠的線索,是破不了的。

    然而,路承周用他的耐心和細緻,彌補了經驗的不足。

    僅僅從一個背影,就發現了嫌犯的線索,最終破獲了十幾起綁架案。

    “這是我應該做的。”路承週不卑不亢的說。

    他現在的心境,與原來有了很大不同。

    待人接物也好,看問題的眼光也罷,都有了變化。

    就算是親近的人,都感覺不出這種變化,遑論很少接觸的孫祝齡了。

    “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孫祝齡拿出一個信封,裡面裝著一沓錢,遞給路承週。

    路承週的態度,讓孫祝齡內心有些詫異,像這樣的巡長,見到自己,不說誠惶誠恐,至少也要保持足夠的客氣吧。

    路承週的鎮定自若和不卑不亢,讓孫祝齡有些詫異。

    只是,此時的孫祝齡,沒有多想這些事。

    “對不起,這錢我不能收。”路承週後退一步,眼裡露出堅毅之色。

    如果是一個星期前,路承周可能會收下這筆錢,畢竟他還欠著一屁股債。

    但現在,他的眼界和心態,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考慮問題再周全。

    他抓李玉華,破了孫保全綁架案,只是盡到了自己的職責。

    如果收了孫祝齡這筆錢,那算什麼?自己堂堂一個巡長,專門為孫家辦案麼?

    孫祝齡如果請他吃飯,路承週不會拒絕,但直接給錢,他不能要。

    “我聽說,你為了查舍弟的案子,四處奔波,花費不少,這只是一點車馬費,萬勿推辭。”孫祝齡深深地看了路承週一眼,眼裡露出異樣的目光。

    警務處的這些人,是什麼德性,他太清楚了。

    或許,路承周是因為剛畢業,或許,是因為他還太年輕,不懂套路,又或者,是路承週的本性如此。

    如果是最後一點,孫祝齡會很欣賞。

    “沒能阻止綁匪行凶,路某已然失職。事隔多日才抓到兇手,更是深感愧疚,如果再要孫先生的錢,以後都沒臉見人了。車馬費,自有警務處報銷,不打擾孫先生了,再見。”路承週搖了搖頭,堅定的說。

    望著路承周堅定而沉穩的背影,孫祝齡久久沒有收回目光。

    今天的路承週,還是比較忙的,但他習慣性,先到二十四號路轉一圈。

    剛從孫家出來,路承週碰到了溫秀峰,這個曾經傲慢的探長,此時顯得很沮喪。

    “溫探長,來辦案?”路承周禮貌的問。

    路承週的話,聽起來好像很禮貌,但每一個字,都深深地紮在溫秀峰心裡。

    孫保全的案子,原本是他的,但阮健公使壞在先,路承週發現線索不報告在後,讓他很是憤怒。

    如果阮健公不搗亂,如果路承週能配合自己,孫保全的案子,就是他的成功案例了。

    “路承週,不要得意,像你這種人,也得意不了多久。”溫秀峰冷笑著說。

    “溫探長,我沒得罪你吧?當初,可是你不讓我這個巡捕協助的。”路承週淡淡的說,他可以跟溫秀峰客氣,但絕對不會熱臉貼冷屁股。

    “你有線索,為何不告訴我?”溫秀峰氣憤的說。

    “那天我還沒開口,你就揮手趕我走,給了我說話的機會麼?”路承週反問。

    溫秀峰語氣一滯,當天的情形,他記得很清楚。

    路承周剛進來,他正在辦案,就將之趕走,順便還得罪了阮健公。

    要不然,孫保全一案,恐怕也不會跟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了。

    “巡捕也是能辦案的。”路承周經過溫秀峰身邊時,在他耳邊輕聲說。

    路承週的聲音不大,可聽在溫秀峰耳裡,像是極大的譏諷。

    溫秀峰自認是一代神探,在他看來,路承週就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巡捕。

    沒想到,就是這個不被自己看在眼裡的巡捕,卻破了一個這麼漂亮的案子。

    孫保全一案,雖然有運氣的成分,但溫秀峰知道,與路承周也有很大的關係。

    接下來的幾天,路承週很是忙碌,與各方警務人員溝通,將李玉華綁架集團的受害者挖出來。

    是的,只要落於這個綁架集團之手的受害者,沒有一個能活命。

    所有的受害者,在落入他們手裡時,就已經被害死。

    案件告破,除了溫秀峰外,警務處皆大歡喜。
mk2258 發表於 2018-6-30 20:42
第十四章升職





    路承週還得到了克萊森琪的單獨接見,詳細向他匯報了案件的偵破過程。

    當然,這次的匯報,既沒有突出阮健公的“指揮有方”,也沒有路承週的自吹自擂。

    “看來我當初的眼光沒錯。”克萊森琪身材高大,長著一副典型的英國人相貌,高鼻子黃頭髮藍眼睛。

    但此時的克萊森琪,卻一臉欣賞的望著路承週。

    在警察教練所的時候,他就發現,路承週學習勤奮刻苦,做事力爭上游。

    特別是路承週學習能力很強,能講一口流利的英語,很適合到警務處工作。

    一般的人,到警務處後,先要從巡捕幹起,路承週因為能講英語,又是正規警察學校出來的,克萊森琪才力排眾議,讓他擔任巡長。

    事實證明,他還是有識人之明的。

    路承週取得了成績,克萊森琪也很欣慰。

    “多謝先生鼓勵,我會繼續努力的。”路承周謙遜的說。

    “聽說孫家給了你一筆錢,但你沒要?”克萊森琪又問。

    作為警務處的處長,克萊森琪也知道,警務處的人,貪污腐化的情況比較嚴重。

    “不該要的錢,堅決不要。”路承周大氣凜然的說。

    “很好,希望其他人,也能學你學習。”克萊森琪對路承週的態度很滿意。

    克萊森琪接見路承週後兩個小時,警務處下發了一個通知,提拔路承週為副巡官,兼任二十四號路的巡長。

    路承周知道,這既是因為辦案有功,也是因為克萊森琪的賞識。

    同時,沒收孫祝齡的那筆錢,也起了一定的作用。

    總之,機緣巧合下,路承周剛進警務處三個月,就升職了。

    雖然升了職,但路承週的主要工作還是負責馬路治安。

    只不過,以前他負責二十四號路,現在又把五十一號路以及康伯南道交給他負責。

    同時,五十一號路的廖振東,以及負責康伯南道的顏海榮,也成了他的屬下。

    路承周雖然還兼著二十四號路的巡長,但他的身份,已經比他們高半級。

    既然擔任副巡官,除了二十四號路需要巡視外,他還要去五十一號路和康伯南道。

    路承周剛要去五十一號路,迎面走來一位穿著西服的年輕人,脖子上還掛著一台相機,看到路承週,馬上快步迎了上來。

    “你好,是路承週警官嗎?”

    “我是,你是哪位?”路承週看了一眼對方,心時迅速判斷,這副裝扮,倒像個記者。

    此人年輕不大,相貌清秀,如果不穿西裝,換上中山裝的話,就像一個學生。

    “你好,我叫曾清,是振報的記者。”曾清伸出右手,想與路承週握手。

    “振報?有記者證嗎?”路承週沒有伸手,警惕的看了曾清一眼,習慣性的問。

    “有。”曾清笑了笑,伸手去拿證件。

    但手伸進口袋後,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神情,一臉歉意的朝路承周笑了笑:“不好意思,剛才出來的忙,忘記帶了。”

    “有事麼?”路承週看了對方一眼,也沒有在意。

    他每天在二十四號路上巡邏,什麼樣的人都見過,出門不帶證件之人,不在少數。

    “想採訪你,孫保全一案,你是真正的破案神探,我要在振報上寫文章,如實報導出來。”曾清馬上說。

    “我可不是什麼破案神探,而且,你是從哪知道,我與孫保全一案有關的?”路承週警覺的問。

    “這件事早就傳開了,今天上午,你不是剛剛升為副巡官麼?”曾清不以為然的說。

    “你的消息還真夠靈通的。”路承週這下真的很意外,自己接到任命的通知,不過一個多小時,這個曾清竟然也知道了。

    “我們當記者的,吃的就是消息靈通的飯。路副巡官,要不要找個地方,詳細說說孫保全案?這篇報導出來,你以後就是英租界的神探了。”曾清笑著說。

    “對不起,事情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你說你叫曾清,是哪兩個字呢?”路承週隨口問。

    “曾就是曾國藩的曾,清是清明節的清。”曾清愣了一下,馬上說道。

    “如果你真要採訪,請與警務處接洽,我不接受采訪,還有點事,先走了。”路承週看了曾清一眼,好像要把他的相貌牢牢記住似的。

    “那太可惜了。”曾清遺憾的說。

    路承週沒再理他,他今天剛上任,自然要去自己的“領地”巡視一遍。

    曾清等路承週走後,當然沒有去警務處,而是坐車到了康伯南道仁安里,從廣發旅館的後門走了進去。

    曾清是劉有軍的化名,他今天特意裝成記者,與路承週接觸一下,想親自看看路承週的能力。

    “怎麼樣?”張奉新看到劉有軍後,將他請到樓後最裡面的房間。

    “還行吧,比較穩重,思維敏捷。”劉有軍說。

    雖然他只比路承周大一歲,但工作經驗,比路承週多三年以上。

    路承周雖是警察教練所畢業,但沒有受過特工訓練,能得到劉有軍這樣的評價,已經很難得了。

    “我選中的人,肯定不會有問題。”張奉新得意的說。

    “這樣,你先讓他參與監視古日昌,如果表現好的話,可以讓他參加行動。”劉有軍緩緩的說。

    “他會不會反感?”張奉新擔憂的問。

    “不會,此人意志堅定,一旦他加入我們,必定會全力以赴。”劉有軍年輕的臉上,露出堅毅之情。

    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別看路承週現在很謹慎,那是因為他對軍統還不是很了解。

    一旦路承周知道,軍統的職責,一定會義無反顧的加入進來。

    “有書記這番話,我知道怎麼做了。”張奉新點了點頭。

    下午,路承週回到戈登堂時,阮健公將他叫進了辦公室。

    “路承週,你準備一下,有記者來採訪綁架案。”阮健公笑吟吟的說。

    路承周升為副巡官,成為他的助手,他是真心歡迎的。

    路承週發現李玉華的踪跡後,第一時間向他匯報,不但讓他抓住了最後的機會,同時也表明,路承週做事的風格。

    以路承週與克萊森琪的關係,他完全可以直接向正巡官,甚至劉立峰、克萊森琪匯報。

    但路承週沒有,而是向自己這個巡官匯報,說明他很懂規矩。

    這一點,阮健公很是喜歡。

    不管路承週能力如何,後台怎樣,如果他不懂規矩,或者不守規矩,都會成為警務處的公敵。

    “我只是出了點力,沒有阮先生運策帷幄,此案無論如何也是破不了的。”路承周連忙謙遜的說。

    路承週心想,不會是上午的那個曾清吧。

    能上報紙,宣傳一下自己,當然有利於以後的升遷。

    然而,路承週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在警務處。

    他現在是一名**,即將打入軍統內部,更好的為黨工作的臥底。

    這個時候,路承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目標。

    如果被記者採訪,未必是好事。

    再說了,記者採訪自己,置阮健公於何地?路承週很快就決定,放棄採訪。

    “你真是這麼想的?”阮健公臉上一喜,樂滋滋的說。

    這話只有路承周說出來,他才會覺得特別悅耳,換成其他人,他都會懷疑是暗諷自己。

    “沒有阮先生的指揮得當,案犯早就逃之夭夭了,哪還有什麼破案一說。”路承週“誠懇”的說。

    為了能應付更複雜的局面,路承週已經在暗中揣摩各種表情。

    有些事情,有些話,哪怕是違心的,可為了達到某種目的,還是要去做,還是得說。

    並且,做這些事,說這些話時,不能讓人感覺到有異樣。

    “既然如此,那我就勉為其難。但你放心,你的功勞,我也會如實說明的。”阮健公笑著說。

    路承週投之以桃,他得報之以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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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8-6-30 20:42
第十五章第一次





    晚上,張奉新在廣發旅館也為路承周慶功。

    能當上副巡官,不但更有利於協助軍統工作,同時也體現了路承週的能力。

    金子在哪裡都會發光,路承週此次查綁架案,再一次體現了他的觀察力、記憶力、判斷力,以及足夠的耐心。

    而這些特徵,也是一特工所必備的。

    張奉新特意準備了一桌好菜,還有一瓶好酒。

    只是,路承週並沒有按照預期到來,張奉新看了看時間,心想,路承週今天上任,是不是忙去了?

    半個小時後,路承週才姍姍來遲。

    “今天是不是特別忙?”張奉新關心的問。

    路承週遲來半個小時,他是能理解的。

    “確實有點事,但辦完了。”路承周笑了笑,輕鬆的說。

    下班後,他發現身後有人盯梢。

    換在以前,路承周可能不會在意,英租界的治安良好,他又是巡捕,誰敢對他圖謀不軌呢。

    可現在的路承週,時時注意,事事留心,哪怕就是來張奉新這裡吃頓飯,也像是交接機密情報似的。

    剛從戈登堂出來,他就發現身後多了個尾巴。

    路承周原本想引到僻靜之處,沒想到,跟了兩條街後,那人卻消失了。

    不知道是主動放棄,還是沒有跟上來。

    路承週之所以沒跟張奉新說起,是因為他覺得,此事與軍統無關。

    自己還沒有正式參加軍統呢,更沒有替軍統做過事,根本不可能被懷疑。

    最大的可能,是因為破案有功,今天被提拔,讓某些人不爽,想給自己點教訓吧。

    “祝賀你旗開得勝,早日飛黃騰達。”張奉新給路承週倒了杯酒,微笑著說。

    “多謝,但酒就不喝了,喝酒容易誤事。”路承週搖了搖頭。

    從現在開始,他準備戒酒,能不喝酒就不要喝酒,畢竟他得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

    特別是今天,剛剛升職,以後更需要謹慎應對各方。

    下午,路承週去了五十一號路和康伯南道,他感覺,廖振東和顏海榮對自己的態度,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以前大家都是巡長,現在路承周升了半級,他們成了下屬,再加上路承週年齡比他小,入職比他們晚,心里當然有些不高興了。

    特別是廖振東,一直深得阮健公信任,去鳳林村抓捕綁匪,也是一馬當先。

    路承週擔任副巡官,廖振東心裡要是沒想法,那才怪了。

    路承週還沒有正式加入軍統,他以後的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喝酒確實容易誤事,但今天是例外。況且,作為一個男人,完全不喝酒是不行的。我們要多與人交際,可以與人喝酒,但絕對不能喝醉。”張奉新勸導著說。

    路承週的想法很好,但作為一名特工,必須經常與人交往,如果連酒都不會喝,肯定是不行的。

    有掩護身份,並且需要與人接觸,從別人那裡獲取情報的特工,吃喝嫖賭都應該會,而且要精通。

    “多謝張先生教導。”路承週一愣,馬上誠摯的說。

    想要讓自己保持清醒的頭腦沒錯,但確實不能不喝酒。

    正如張奉新所說,酒要喝,但不能喝醉,就怕真醉了,也是人醉心不醉。

    “這不算什麼,干我們這一行的,要做個通才,什麼都要懂一點,什麼都要會一點。”張奉新笑著說。

    “聽張先生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路承週感慨著說。

    他在心裡暗暗琢磨這些話,張奉新說的確實很有道理。

    “有件事,要你幫個忙才行。”張奉新給路承週倒了杯酒,突然說。

    剛才的話,其實是聽王小湘說的,只是臨時藉用一下罷了。

    “什麼事?”路承週隨口問。

    “想讓你注意一個人。”張奉新低聲說,這是給路承週派任務了。

    “什麼人?”路承週看了看四周,不動聲色的問。

    “古日昌。”張奉新緩緩的說。

    事實上,軍統已經接到總部命令,要秘密逮捕古日昌。

    如果沒有條件逮捕的話,準備暗殺。

    古日昌,字五世,1895年出生於河南扶溝縣一個貧苦的農民家庭。

    自幼性格剛強,吃苦耐勞,18歲就參加了西北軍。

    因為能征善戰,為人正直,得到了西北軍老大的信任和重用,中原大戰後,任二十二路軍總指揮兼三十軍軍長。

    在軍中,他受**員的影響,傾向革命。

    當時,他曾計劃發動兵變,帶領部隊投奔紅軍,但事情敗露,被逼迫出洋。

    前年初,古日昌回國,在上海找到黨組織,堅決要求加入中國**。

    根據指示,他回到海沽,投入到抗日救亡鬥爭中。

    “那個西北軍的將領?”路承週驚訝的說,古日昌鼎鼎有名,但他住在法租界,自己這個英租界的巡捕,怎麼去注意他?

    “不錯,此人系共黨分子,已經搬到了牛津別墅3號。”張奉新輕聲說。

    “共黨分子?牛津別墅3號?他不是住在法租界麼?”路承週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路承周萬萬想不到,自己給組織挑選的牛津別墅,竟然是為古日昌準備的。

    同時,他心裡也很自豪,他對古日昌是很欽佩的,能為他做點事,也算為抗日盡了份綿薄之力。

    “古日昌在能量很大,妄想給**組建抗日武裝。”張奉新一臉痛恨的說。

    “對這種**國殃民,應該予以清除,既然他到了英租界,我想辦法逮捕他。”路承週“義憤填膺”的說。

    他內心很欽佩古日昌,可臉上得裝出一副與之不共戴天的神情,對他確實是一種極大的考驗。

    “你真是這麼想的?”張奉新有些意外的說。

    “如果不是這樣的人搗亂,蔣先生早就一統全國,華北局勢何以至此?”路承週一臉惋惜的說。

    這段時間,他除了琢磨,要如何與張奉新溝通處,還經常看報,特別是那些為國府說話的文章。

    從這些文章中,尋找靈感,隨時應付張奉新,以及軍統的人員。

    同時,也是路承周用來偽裝自己的工具。

    公開擁護蔣的領導,能迷惑很多人。

    “那牛津別墅那邊,就拜託你了。除了古日昌外,還有一個叫田南晨的,也是個**。”張奉新微微頜首。

    “請張先生放心,這些異黨分子,肯定跑不了。”路承週篤定的說。

    這是張奉新第一次給路承週任務,既想看看路承週的能力,也有再次考察他之意。

    剛才路承週的言論,已經清楚的表明他的政治信仰,張奉新認為,吸收路承週的時機,已經成熟。

    張奉新給路承週的任務,只是監視古日昌。

    任務不算重,只要能出現在牛津別墅外面,很容易完成。
mk2258 發表於 2018-6-30 20:42
第十六章 入党





    离开广发旅馆时,路承周依然步行回去。

    但他特别注意,毕竟来的时候,身后有尾巴,别走的时候,又被人盯上了。

    但是,在走了差不多一条街,确定身后没人跟踪后,叫了辆人力车,去了华界。

    在广善大街下车后,路承周特意回家换了身衣服,再从治安里拐到保安大街,走到海光寺街后,他才又叫了辆胶皮车。

    一路上,路承周不时望着后面,他总担心被人跟踪。

    与李向学见面,和张奉新见面,性质完全不一样。

    在今天晚上之前,路承周与张奉新见面,就算被人知道,也不算什么。

    张奉新借钱给他母亲治病,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们之间的交往,都可以解释得通。

    李向学和路承周,都是地下党,如果他们之间的联系,让人发现,是很危险的。

    到唐山道后,让车夫提前停车,他停在路边,等了几分钟,再次确定身后没有异常后,才往前走。

    见到李向学后,路承周马上将张奉新的意思,详细告诉了李向学。

    “他们原本在法租界,就要对古日昌和田南晨两位同志动手。”李向学听了路承周的汇报后,扶了扶眼镜,缓缓的说。

    “什么?”路承周大吃一惊。

    “军统特务在法租界,公然跟踪古日昌。组织上已经通知他们紧急撤离,然而,古日昌坚决不走,因为他觉得,还有任务没有完成。”李向学轻声说。

    很多党员,为了完成党交给的任务,置生命于不顾。

    战场上是如此,在这种看不见硝烟的阵地,也是如此。

    “这可怎么办?”路承周担忧的问。

    “此事组织上会有安排,你今天提供的情况也很重要。”李向学说。

    目前看来,军统已经急不可耐,情况万分危急,古日昌必须要马上撤离才行。

    之前,组织上认为,只要古日昌和田南晨,能搬到英租界,军统无法下手,自然就放弃了。

    现在看来,军统从来没有放弃对付**,总是要置**于死地而后快。

    “是啊,我终于明白,打入军统的意义所在了。”路承周点了点头。

    从现在开始,路承周更加坚定了,打入军统、长期潜伏在敌人内部的信念。

    “所以,你以后要更加谨慎。与军统的人在一起的时候,要让他们感觉你是自己人,与警务处的人相处时,又不能暴露军统的身份。”李向学提醒着说。

    “我会做到的。”路承周坚定的说。

    路承周知道,要达到李向学的要求很强。

    但不管这条道路如何艰难,他都会走下去,因为路承周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价值。

    或许以后会很危险,整天要如履渊冰,但他无怨无悔。

    “我对你,只有一句话,小心小心再小心。”李向学叮嘱着说。

    监视牛津别墅3号的田南晨和古日昌,是路承周的第一个任务,李向学很是重视。

    他特别交待,让路承周完全听从张奉新的安排。

    路承周现在是副巡官,相比原来的巡长,有了更多的自主权。

    就算他不在岗,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二十四号路的人,以为他在五十一号路,五十一号路的人,以为他在康伯南道。

    每天,路承周都要去趟广发旅馆,向张奉新汇报古日昌的情况。

    广发旅馆就在康伯南道仁安里,路承周可以借着歇脚,与张奉新神不知鬼不觉的见上一面。

    “古日昌每天睡到中午,吃了饭后就去国民饭店或者惠中饭店,一直到半夜才回来。”路承周说。

    古日昌的生活比较简单,除了睡觉,就是待在国民饭店、惠中饭店,借着打牌的名义,与人见面、谈话。

    “田南晨呢?”张奉新问。

    “一直没看到此人。”路承周摇了摇头。

    他是从张奉新才知道,田南晨是特科的人。

    田南晨不但协助古日昌工作,同时,还负责领导海沽的几名同志。

    组织上通知田南晨,暂时撤离海沽。

    “牛津别墅附近的治安情况如何?”张奉新又问。

    路承周每天都去几趟牛津别墅,他是副巡官,这个身份,非常有利于监视古日昌。

    “新华路的治安,一向很好,牛津别墅附近,随时有两名巡捕。”路承周说。

    古日昌的住处,是他选的,治安方面肯定不会有问题。

    当时路承周并不知道,会是古日昌要住到牛津别墅3号,但现在看来,他的选择并没有错。

    “如果在新华路动手,你觉得有可能吗?”张奉新突然问。

    “可能性不大。”路承周稍微沉吟一会,摇了摇头,轻声说。

    路承周心里,却很是震惊,军统真的等不及了吗?

    “这几天你辛苦了,但还要坚持几天。”张奉新微微颌首。

    “没有问题的。”路承周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

    但他心里,却猛的一惊,“还要坚持几天”,这是什么意思?

    “对了,你愿不愿意加入国民党?”张奉新问,他已经给路承周建立了档案,下一步就是入党,然后就是正式加入军统。

    从路承周这几天的表现来看,他已经具备加入军统的条件了。

    “我愿意。”路承周郑重其事的说。

    他等张奉新这句话,其实已经等了很久了。

    为此,他也特意酝酿了很久的情绪。

    加入国民党是第一步,下次应该就是加入军统了。

    现在的路承周,还只是军统的外围人员,或者说是军统的运用人员,不算正式成员。

    “很好。”张奉新满意的笑了起来。

    路承周心里一直挂念着张奉新的那句话,“还要坚持几天”,是不是几天之内,就要出事呢?

    无论是在军统这边,还是**那边,路承周都是第一次正式接到任务。

    古日昌不管是不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是一位抗日爱国将领,路承周都有义务和责任保护好他。

    下午,路承周依然是先回去换下警服,刚离开维多利亚道没多久,又发现了后面的尾巴。

    这几天,路承周只要下班,就能发现身后有人。

    因为没有行动,他也不急着处理。

    但今天,他要跟李向学见面,也是到解决尾巴的时候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6-30 20:42
第十七章尾巴





    路承週不急不緩的走在前面,似乎並沒有註意到後面有人。

    跟在路承週後面的人,一直在等機會,幾天前,他就在下班後,一路跟著路承週。

    只不過,這幾天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路承週神出鬼沒,一不小心,就不見身影了。

    但今天,路承週似乎有心事,他迅速靠了上去,藉著手里報紙的掩護,將手伸向了路承周口袋。

    然而,他的手腕突然被一把抓住,他嚇得魂飛魄散,用盡全身的力氣,抽出手就住後跑。

    路承週沒想到,此人的手竟然滑得上泥鰍似的,一沒注意,就讓他溜走了。

    幸好,路承週準備了後手。

    馬平用上了吃奶的勁,他跟路承週照了面,這次算是栽了,以後,得到英租界之外躲一段時間才行。

    馬平正在慶幸,路承週沒有追上來的時候,他突然腳下碰到樣東西,一個趔趄,差點滾在地上。

    驀然,他感到腹部傳來一股大力,瘦小的身軀,差點飛了起來。

    “小子,也不睜開你的狗眼看看,竟然偷到警察頭上了。”一位身材壯碩的年輕男子,一臉輕蔑的話。

    剛才的凌空一腳,正是他的傑作。

    “大爺,小的瞎了眼,救您高抬貴手,饒我一次。”馬平一看對方,知道也是警務處的人,連忙說道。

    “饒不饒你,可不是我說了算。”

    見到路承週走過來,馬上挺胸敬了個禮,恭敬護送:“巡座好。”

    “辛苦了,王斯廣。”路承週點了點頭。

    王斯廣比路承週要大兩歲,是二十四號路的甲等巡邏。

    路承周剛進警務處時,王斯廣就緊跟路承週,算是路承週的得力助手。

    此次為了以防萬一,路承周安排王斯廣在後面跟著,果然派上了用場。

    “巡座說的哪裡話。”王斯廣笑吟吟的說。

    “跟我幾天了,收了多少跟腿錢?”路承週站到馬平面前,冷冷的問。

    “冤枉啊,我真是瞎了眼,竟然摸到大爺身上,以後再也不敢了。”馬平躺在地上,突然抱著路承週的腿,痛哭流涕的說。

    “說,哪幫哪行的?”路承週問。

    整個海沽,包括英租界在內,各種強盜、小偷、扒手層出不窮,不但有組織,還各有各的“行規”。

    所謂“賊有賊伴、盜有盜夥”,這些行當,分幫分行,各有一套,各行其事。

    在英租界,除了本地派之外,還有江北幫、安徽幫、浙江幫、廣東幫等。

    而每一幫中,又分為吃什麼錢的。

    如膽大不怕死的當強盜,吃“明錢”,李玉華的綁架集團,就屬於吃“明錢”。

    而手腳靈活的,就吃“洋火錢”,也就是當扒手。

    還有眼明腿快的,專門“跑頂宮”,就是趁電車、公共汽車剛開時,由車處搶人的帽子。

    還有一種是“跑輪子”的,專門偷行李貨物的。

    “小子無門無派,剛出來混口飯吃。”馬平聽到路承週的問話,心裡一驚,但臉上一點也不敢表露出來。

    “王斯廣,你將他帶回警務處仔細審問,查清底細向我匯報。”路承周說,他還得去見李向學,可沒有時間浪費在馬平身上。

    “大爺,我真是冤枉的啊。”馬平大叫。

    路承週不再理會他,揮手讓王斯廣拎小雞似的,將他提了回去。

    馬平跟了他幾天,絕對不會只是想要偷自己物品。

    況且,他從戈登堂開始就跟著自己,明知道自己的身份,還敢動手,豈不是壽星公上吊,嫌命太長了?

    或許,把王斯廣抓回去,背後的那人,自然就會浮出水面。

    路承週沒有跟著回警務處,軍統隨時會動手,他得迅速通知組織。

    “李老師,古日昌會不會有危險?他怎麼還沒轉移?”路承週見到李向學後,急不可耐的問。

    “由他經手的幾批武器,還沒有運到海沽。如果他撤離了,武器可能收不到,黨的損失會很大。另外,他與廣西反蔣抗日的代表還沒有見面,暫時也不能撤離。”李向學沉吟著說。

    “如果軍統突然動手怎麼辦?”路承週急道。

    “是啊,這個問題,組織上跟他說過多次。可古日昌同志置危險於不顧,堅持要留下來工作。”李向學嘆息著說。

    “田南晨同志呢?應該撤離了吧?”路承週問。

    “放心,田南晨同志很安全。”李向學不置可否的說。

    有些事情,是不能告訴路承週的,並非不相信他,而是組織原則。

    “李老師,如果可以的話,應該讓古日昌同志,不去,或者少去國民飯店或者惠中飯店。牛津別墅3號院,還是很安全的。實在不行,可以要求提供'請願警察'。 ”路承周說。

    所謂的“請願警察”,指的是工部局對一些特殊人員給予的治安保護,只要出錢,工部局可以代僱“請願警察”在宅院門前站崗護院。

    “這件事,我會向上級反映的。”李向學點了點頭,路承週的提議,確實值得考慮。

    “一定要快。”路承週急道。

    回到戈登堂後,路承週去找王斯廣,想問一下審訊的情況。

    “巡座,人被送到看守所了。”王斯廣無奈的說。

    “這麼快?他是什麼人?”路承週詫異的說。

    下班後抓到的嫌犯,一般都會關在巡捕房過房,待明天再送看守所的。

    “是阮巡座安排的。那個嫌犯只說了叫馬平,是個生手,沒有多問,阮巡座就命令將人送看守所了。”王斯廣低聲說。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路承週聽到是阮健公過問,沒有再多說,他心裡已經清楚,這個馬平,跟溫秀峰應該沒關係。

    接下來的幾天,路承周經常關注著牛津別墅3號的情況。

    每天早上,他在二十四號路上巡邏完後,會順便來趟新華路,向路口的巡捕打聽一下牛津別墅的情況。

    中午,古日昌離開牛津別墅時,路承周也會準時在附近出現,暗中跟著,直到古日昌離開英租界才折返回來。

    至於晚上,路承週一般都會等古日昌回來,進了牛津別墅3號後才回去。

    當然,古日昌回來的時候,一般都是半夜了。

    因此,路承周經常會在晚上十一點以後,還出現在新華路。

    “路承周君。”

    路承周中午從新華路回來時,剛走到二十四號路,突然聽到有人喊自己。

    回頭一看,路承週臉上露出驚喜之色,他認出這是自己在海沽警察教練所的日籍教官川崎弘。

    “川崎老師,,你怎麼有空來這裡?”路承週趕緊走過來,抬頭挺胸敬了個禮,恭敬的說。

    在海沽警察教練所,除了克萊森琪這個英籍教官外,還有川崎弘這個日籍教官。
mk2258 發表於 2018-6-30 20:42
第十八章師生情





    川崎弘三十多歲,身材矮小,但很結實,他並沒有留一般日本人的丹仁鬍鬚,從外表上看,很難區別他是日本人還是中國人。

    川崎弘能講一口流利的中國話,對中國的風俗人情也很了解,要不是他說話的語調,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日本腔,不會有人知道,他竟然是日本人。

    川崎弘不但是海沽警察教練所聘請的教官,他跟克萊森琪一樣,也有兼職,還是日本駐屯軍的少佐參謀。

    只是,川崎弘平常很少去駐屯軍參謀部,很多人都忘記了這一點,誤認為他只是警察教練所的教官。

    “前段時間,你破獲了一起綁架案,特意來了解一下情況。”川崎弘笑吟吟的說,他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看上去就像一個紳士。

    在警察教練所時,川崎弘與路承週的關係不錯,路承周也算得上他的得意門生。

    “那都是因為上司指揮得當,我只是跑了跑腿,案子是大家一起破的。”路承周謙遜的說。

    “勝不驕,敗不餒,很好。”川崎弘欣慰的點了點頭。

    “這個案子能破,運氣使然。川崎老師,前面有個茶館,我們去那裡談吧。”路承周說。

    在海沽警察教練所時,川崎弘對路承周也很欣賞,路承週的日語,就是跟他學的。

    只是,路承週對日本人,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抵觸,剛開始時,都不願意上川崎弘的課。

    與川崎弘的關係,可以說很一般。

    反倒是川崎弘,覺得路承周勤奮努力,成績優異,將他視為得意門生。

    在海沽警察教練所,川崎弘從來不說政治上的事,他只教授警務方面的知識。

    他的這種行為,慢慢讓路承週對他沒那麼警惕。

    路承週加入中國**後,受李向學的影響,思想上沒有中學時代那麼偏激。

    因此,無論是與克萊森琪,還是川崎弘,他都能正常相處。

    特別是與川崎弘相處,剛開始是克服了很大的心理障礙。

    去年簽訂《塘沽協定》時,路承週接到李向學的命令,特意找到川崎弘,與他慶祝中日之間消除誤會,和平解決爭端。

    路承週記得,當時川崎弘很是開心,從那之後,與他之間的關係更加親密。

    不管川崎弘心裡怎麼想的,路承週在心裡,對川崎弘還是很防範的。

    當然,表面上,路承週與川崎弘依然保持著良好的師生關係。

    既然川崎弘對綁架案很感興趣,路承周自然不會隱藏。

    這種真實的案例,有利於教學,對警察教練所的學弟來說,是一件成功的案例。

    “這個案子之所以能破,看似偶然,實則必然。沒有你的堅持,沒有你的細緻,是抓不到罪犯的。”川崎弘聽完路承週的介紹後,篤定的說。

    “川崎老師過譽了。”路承周謙遜的說。

    他心裡認為,川崎弘說得還是有一定道理的,自己付出了多少,別人又怎麼看得到呢。

    為了找到嫌犯,那幾天只要有時間,他就在英租界到處尋找。

    “看來,你沒有辜負我對你的期望。”川崎弘明亮的目光裡,滿滿都是欣慰。

    “還要繼續努力,不能給老師和學校丟臉。”路承周說。

    在警察教練所的時候,他之所以能與川崎弘保持著正常的師生關係,純粹是因為李向學的教導。

    作為一名**員,什麼困難都不怕,還怕與日本人打交道麼?

    不但要與日本人打交道,還要取其所長,捨其所短。

    與張奉新接觸,並且已經打入軍統外圍後,路承週的心態和思想,更是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此時的路承週,甚至隱隱有種,要主動與川崎弘這些日本人接觸的衝動。

    日本人對華北覬覦已久,路承週懂日語,如果能通過川崎弘,認識一些日本人,甚至是日本軍官,對蒐集日本方面的情報,將極為有利。

    “在我看來,你是這一期學生中最出色的。對了,你母親的病怎麼樣了?”川崎弘隨口問。

    “母親上個月已經走了。”路承週黯然神傷的說。

    “對不起,請節哀。”川崎弘連忙站了起來,朝路承週重重的鞠了一躬,誠懇的說。

    “多謝川崎老師的關心。”路承周也連忙站了起來,感激的說。

    “以後有什麼打算?”川崎弘又問。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路承週嘆息一聲。

    他現在必須學會情緒與表情的轉換,或者說,與什麼人說什麼話。

    跟張奉新在一起的時候,路承週應該是一個愛國的有志青年,在警務處的時候,他應該是一位認真負責的巡捕。

    而今天與川崎弘對話,路承週應該是一位世事懵懂,對未來迷茫的青年。

    這些角色的轉換,對路承週的心理和應變能力,是一個極大的考驗。

    “年輕人,還是要有一個奮鬥的目標。”川崎弘緩緩的說。

    “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可能是成家立業吧,這也是我母親最後的遺願。”路承周說。

    他母親在最後時刻,最關心的就是兩件事,第一,位於治安里的祖產不能變賣,哪怕家裡的東西都當了,但房子地契不能當。

    第二,是路承週的婚姻大事,讓他遲早成家。

    路承週在英租界警務處,每個月也有固定收入,雖然不算高,但在海沽來說,二十元一個月,也能勉強度日了。

    “那更要奮鬥,努力吧。”川崎弘望著路承週,鼓勵著說。

    “我會努力的。”路承週鄭重其事的說。

    “孫保全的綁架案很典型,我想約幾個警察教練所的學生,還有你的幾位同學,大家一起探討一下,你有時間嗎?”川崎弘問。

    “晚上只要不是太晚,我都有時間。”路承週忙不迭的說。

    川崎弘在警察教練所,對政治並不怎麼關心,一心撲在教學上。

    路承週與他交往之後,經常會忘記這個身份。

    “那好,就約在今天晚上如何?”川崎弘馬上接著說。

    “可以啊,我聽老師的安排。”路承周說。

    “就定在須磨街吧,那裡有一家很不錯的飯店,我請大家吃日本壽司。”川崎弘說。

    “須磨街?好。”路承週心裡很是詫異,須磨街可是在日租界。

    雖然有些意外,但路承週還是答應了下來。

    他現在的想法,與以前又有所不同。

    在警察教練所時,是李向學做思想工作,他才試著與川崎弘接觸。

    現在再與川崎弘接觸,路承週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任務。

    他覺得,與川崎弘保持以前的關係,將有利於今後的工作。
mk2258 發表於 2018-6-30 20:42
第十九章同學會





    晚上,路承周如約去了須磨街,在那家叫吉野的日本飯店,他見到了川崎弘,以及自己的幾個同學。

    其中,還包括路承週在學校的同宿舍好友陳永義。

    兩人碰面,沒有特意打招呼,只是露出一個會意的笑容。

    另外還有幾個生面孔,據介紹,是路承週的學弟。

    人數不多,細心的路承週注意到,所有人都能說日語,他們與飯店的人,都可以用日語熟練的交流。

    “大家都懂日語,為了考驗你們的日語學習情況,今天晚上,我們完全用日語交流如何?路承周君,你要用日語介紹案情,這可是個考驗。”川崎弘說到“今天晚上”的時候,已經切換到日語了。

    “沒有問題。”路承周也用日語說。

    他在警察教練所,專門學習了一年半的日語,經常與川崎弘交流,日語也很熟練了。

    當精通一門外語後,再學習其他外語,顯得很輕鬆。

    當下,路承周用日語,向在座之人,介紹了孫保全綁架案的情況,特別是李玉華的綁架集團,手段之殘忍,令人髮指。

    “大家有什麼疑問,可以問路承周君,他是直接經辦人。”川崎弘等路承週介紹完後,說。

    “我想問一下,這個案子之所以能破,完全是因為運氣嗎?”坐在角落裡的陳永義,突然用日語問路承週。

    “我覺得主要是運氣。”路承週看了陳永義一眼,謙遜的說。

    其實,這件案子,他們私底下早就交流過。

    陳永義畢業後,進了海沽公安局一分局偵緝隊。

    為了起出其他受害者的屍體,路承週與一分局打過交通。

    路承週當然並不覺得,這是運氣使然。

    為了找到綁匪,那幾天,他時刻睜大眼睛,抓到李玉華,有運氣,但更多的,是他的堅持和努力。

    相反,陳永義倒覺得,孫保全之案之所以能破,純屬是因為路承週走了狗屎運。

    路承週這樣回答,讓原本想藉機調侃幾句的陳永義,一下子沒有了詞。

    因為,他想說的,已經被路承週提前說了。

    “我倒不這麼認為,機遇只眷顧有準備的人。如果路承周君記不住嫌疑人的相貌特徵、如果他沒有足夠的耐心,這個案子也破不了。”川崎弘突然說道。

    路承週能在這麼多人面前承認,破這個案子主要是運氣,這是非常謙虛的表現。

    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能有這樣的胸懷,是很難得的。

    “川崎老師所說極是,路兄何必如此謙虛呢。”旁邊一人也附和著說。

    此人叫聞健民,個子不高,眼睛不大,眉毛有點斜。

    雖然五官沒什麼問題,但長在一張臉上,總覺得有些不協調。

    聞健民也是路承週在警察教練所的同學,日語說得很好,與川崎弘的關係不錯。

    聞健民在警察教練所時,其他科目的成績並不怎麼樣,令人奇怪的是,不是主課的日語,卻學得很好。

    在警察教練所時,聞健民對川崎弘很是尊重,有事沒事總喜歡往他的辦公室跑,有川崎弘助手之稱。

    “可惜,這麼好的人才,進了警務處。”陳永義看了路承週一眼,嘆息著說。

    他與路承周是好友,兩人當時住同一個宿舍,還是上下舖,當初說好,以後要一起工作。

    沒想到,路承週畢業後,卻去了英租界警務處。

    幾個月過去了,只要碰到一起,陳永義還是耿耿於懷。

    “我們的職責是維護一方治安,何必在意為誰服務呢?”路承周笑了笑。

    “大家雖然在不同單位,但都是同學嘛。我們警察教練所,應該建立一個同學會,經常保持聯繫,有事相互幫忙。”川崎弘突然說。

    路承週的態度,他很是滿意,“何必在意為誰服務”,正是他想灌輸給這些學生的理念。

    “川崎老師的建議很好,我們應該成立一個同學會,以後大家在川崎老師的帶領下,更好的為同學們服務。”聞健民積極響應。

    成立同學會,路承週倒沒什麼意見。

    但是,聞健民的說法,“在川崎老師的帶領下”,他卻不敢苟同。

    路承週將目光投向陳永義,見對方要說話,他輕輕搖了搖了搖頭。

    陳永義與路承週很有默契,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你剛才為何不讓我說話?”陳永義在散場後,與路承週一起回去,出了日租界後,不滿的說。

    “你剛才是不是要反對?”路承週問。

    “沒錯,既然是同學會,應該是我們的事情,川崎弘來領導,算怎麼回事呢?他可是日本人!”陳永義說到最後的時候,聲音越來越大。

    “今天晚上,你就沒有發現點什麼?”路承週問,陳永義也是個有正義感的人,如果不是他是受李向學單線領導,一定會介紹陳永義加入組織。

    “你是說,這個同學會是早有預謀的?”陳永義經路承週一提醒,馬上說道。

    “所有來的人,都能說一口流利的日語,川崎弘煞費苦心啊。”路承週意味深長的說。

    川崎弘雖然只說,叫幾個同學和學弟,來討論交流一下。

    但從他挑選的人來看,都是特別挑選的。

    所有人都能說一口流利的日語,光這一點,就很不尋常。

    能說流利的日語,肯定係統的學過日語,對日本也有所了解。

    甚至,對日本有好感。

    這一點,或許是川崎弘最為看重的。

    況且,這個同學會,最終還推選川崎弘為理事長,美其名曰為大家服務,實際上這個同學會,以後就掌握在川崎弘手裡了。

    “我們都已經畢業了,你還用顧忌這麼多幹什麼?”陳永義問。

    他們現在不是在學校了,川崎弘也不再是他們的教官,既然認為不妥,就應該堅決反對。

    “你反對有什麼用?如果你不想參加,以後不要參加這些活動就可以了。”路承週緩緩的說。

    他下意識的感覺,這件事不會這麼簡單。

    陳永義如果反對,會成為眾矢之的,不知道對方意圖之前,靜下心來觀察,還是比較好的。

    “那可不行,作為一名偵探,必須有一顆好奇之心。”陳永義笑著說。

    他倒想看看,川崎弘葫蘆裡,到底想賣什麼藥。

    “還有一句話,好奇害死貓。”路承週提醒著說。

    無論是偵探,還是臥底,都應該保持好奇心。

    但是,這種好奇心,也會帶來危險。

    剛開始,路承週並沒有覺得今天晚上的聚會有何不妥。

    可是,當川崎弘說出,大家用日語交流後,他才猛然發現,晚上的這些人都不簡單。

    川崎弘將這些人組織起來,有何意圖?

    這個號稱對政治不感興趣的人,難道真的只是為海沽警察教練所的同學,建立一個交流平台嗎?

    與陳永義分開後,路承週去見了李向學,將這個情況向他匯報了。

    “這個同學會,肯定有問題,川崎弘這隻老狐狸,看樣子要準備行動了。”李向學篤定的說。

    “川崎弘難道還有其他身份?”路承週驚訝的問。

    “他是駐屯軍的少佐參謀,同時也是一名特務。”李向學緩緩的說。

    他與川崎弘在海沽警察教練所共事,對川崎弘還是有些了解的。

    “特務?他搞這個同學會,又是什麼目的?”路承週驚訝的問。

    雖然他意識到,川崎弘的身份,可能有問題,但也沒有想到,川崎弘竟然是日本特務。

    “如果不出所料的話,應該是為日本特務機關挑選中國情報員了,這個同學會,也會外為日本特務機關的外圍組織。”李向學篤定的說。

    “情報員?”路承週吃驚的說。

    他雖然想到了,川崎弘可能有其他目的,但卻沒有想到這一層。

    “有些事情,以前不好跟你說,但是,你現在準備打入軍統,要特別提防這個川崎弘。”李向學叮囑著說。

    “我會疏遠他的。”路承周說。

    “那倒也不必刻意疏遠,保持一般的關係即可。”李向學說,如果刻意疏遠川崎弘,反而會被他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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