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夜
夜幕降臨,莎赫札德接著講故事:
幸福的國王陛下,王子順著梯子下到地面,發現那大院裡鋪的全是大理石,平整光滑至極,周圍建築特別精美。王子見之,心中驚異。整個宮院裡靜悄悄的,一點兒聲音都聽不到,一個人影都看不見。
王子站在那裡,左右環顧,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該往哪裡走。他心想:「我最好還是回烏木馬旁邊過夜,天明後再騎烏木馬離開這裡。」
正當王子獨自沉思、自言自語之時,忽見一點亮光正朝他站立的那個地方移動而來。
王子留心望去,但見一群宮女簇擁著一位絕美姑娘姍姍走來,那姑娘天生麗質,身材苗條,如玉似花,正如詩人所云:
美女靚麗恬靜穩重,
忽然出現在夜間,
宛如一輪皓月,
懸掛夜中天。
頭戴著雀形金釵,
腰繫綠寶石佩件。
明珠閃閃放光,
碧玉點綴其間。
羅衣和著微風飄,
輕裙又隨風還。
行人見之停下腳步,
眷戀凝視忘掉用餐,
榮華若朝陽初升,
誰不深戀她的俏顏?
眼看而心中不勝愛慕,
連聲把阿拉感謝,
眾人一片祝福,
盼靚女遠避毒眼。
那美麗的姑娘本是該城國王的女兒。國王非常喜歡自己的女兒,奉若掌上明珠,因此特為女兒建造了這座豪華宮殿。每當公主感到煩悶之時,便帶上宮女到這裡住一兩天,或更多一些時間,然後返回父王宮中。那天夜裡,公主到這裡來,就是為了散心解悶,才帶著幾名宮女和一名佩劍的宮僕,來到了這裡。
她們來到宮殿,一番布置,並且焚上香之後,便開始遊戲、玩耍。正在這時,那位異鄉王子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一拳將那個佩劍宮僕打倒在地,順手抽出寶劍,向宮女們衝去。
宮女們見勢不妙,紛紛東逃西散。
公主見突然殺出來的小夥子眉清目秀,面如皎月,相貌英俊,便問:「喂,公子,莫非你就是昨天找我父親向我求婚而被我父親拒絕的那位王子?我父王說你容貌奇醜;憑阿拉起誓,這話太不公平、太不可信呀!你長得多麼英俊,風度又是多麼漂亮、多麼誘人、可愛……」
昨日求婚的那位印度王子,確乎因為相貌醜而被拒絕。公主眼見這位王子,卻誤認為是昨天來求婚的那位印度王子。
公主走了過去,上前擁抱、親吻王子,然後和他一起坐了下來。
宮女們對公主說:「公主,這位公子不是昨天來求婚的那個印度王子。因為那位印度王子相貌奇醜,而這位公子容顏俊俏;昨天求婚的那位印度王子只配為這位公子當奴僕。公主,這位公子相貌堂堂,氣宇非凡,世上少有,人間罕見。」
宮女們說罷,向那個被打倒在地的宮僕走去。她們將宮僕喚醒,只見他急忙伸手去摸寶劍,卻沒摸到。宮女們對他說:「將你打倒在地,抽去你的寶劍的那個小夥子,正在與公主坐在一起交談呢!」
那個宮僕是奉國王之命專門保衛公主的,以防發生什麼不測之事。
宮僕站起來,走去撩開幕簾,果然看見公主正與那位異鄉來客坐在一起,親切交談。見此情景,宮僕問王子:「先生,你是人,還是妖?」
王子說:「你這個該死的奴才,怎敢把本王子當作妖怪看待?」
一怒之下,王子舉起寶劍,並且說:「本王子是國王的駙馬爺,國王陛下已把公主許配給我,今宵便是洞房花燭之夜。」
宮僕聽王子這樣一說,立即改口道:「王子殿下息怒!你既然是人,那麼,與公主相配,則是再合適也不過的了。」
說罷,宮僕轉身離開,邊撕扯自己的衣服,邊朝自己頭上撒土,大聲驚叫著向王宮跑去。
國王見宮僕大喊大叫地跑來,忙問:「你怎麼啦?你大喊大叫,嚇了我一跳。快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說話要簡略點兒。」
宮僕說:「國王陛下,大事不好!快救公主去吧!一個穿著人衣的魔鬼,打扮成王子模樣,把公主纏住了,今夜還要洞房花燭呢!快去捉拿魔鬼!快!」
國王一聽此話,真想一劍結束這個宮僕的生命。國王厲聲喝道:「你是如何保衛公主的,如此粗心大意,竟然使公主遭此橫禍?」
國王站起來,立即向公主的宮殿走去。
國王來到女兒宮中,見宮女們全都站在那裡。國王問:「公主怎麼啦?」
宮女們說:「我們正和公主坐在一起玩耍,忽然發現這位像圓月的漂亮男子,手握一柄閃著寒光的寶劍,直朝我們衝來。我們從未看見過比他的長相更標緻的小夥子,真是世上罕見。我們問他是什麼人,他說陛下已把公主許配給他了;我們對此一無所知,而且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人還是妖。不過,小夥子溫柔正派,禮貌周到,沒有任何越軌舉動。」
聽宮女們這樣一說,國王怒氣方才平息下來。他走上前去,慢慢撩開幕簾,向廳內望去,只見女兒正和那位小夥子交談;正像宮女們說的那樣,小夥子面似皓月,漂亮無雙。國王抑制不住對女兒的嫉妒之情,不顧一切,抽出寶劍,衝進廳裡,惡魔般地朝小夥子衝過去。
王子見之,忙問公主:「這就是你的父王?」
「是的。」公主答道。
講到這裡,眼見東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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