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一千零一夜 作者:不可考(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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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anchaos 2018-6-18 12:04:0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4 50460
kuanchaos 發表於 2018-6-23 21:33

  第九百四十八夜

  夜幕降臨,莎赫札德接著講故事:
  
  幸福的國王陛下,主人回過頭去,望著一位黑膚色的女僕,說:「把你的主人福拉娜叫來!」
  
  黑女僕走去片刻,搬著一把椅子走來,放在那裡。之後,黑女僕再次走去,帶著一位美似圓月的姑娘走來。姑娘坐下來,黑女僕把一隻緞袋遞給姑娘。姑娘接過緞袋,從中取出一把鑲嵌著各種寶石、備有金弦的四弦琴,隨後緊了緊弦,只聽她的四弦琴發出豎琴的鏗鏘響聲。
  
  詩人曾這樣描繪她的四弦琴:

  嫵媚一樂女,
  
  懷抱著四弦琴,
  
  如同慈母,
  
  懷中抱子親。
  
  右手輕彈琴弦,
  
  左手孕育佳音。
  
  姑娘把四弦琴抱在懷裡,就像母親抱著自己的孩子那樣,玉指輕觸琴弦,發出孩兒向母親求憐的呼喚聲。片刻後,姑娘邊彈邊唱道:

  時令正合宜,
  
  一任傾吐斥責言。
  
  朋友請舉杯,
  
  痛飲一杯接一盞。
  
  酒中夾帶情誼,
  
  飲之方覺甘甜。
  
  惠風送來了歡欣,
  
  匯入酒杯裡邊。
  
  皓月托著滿天星斗,
  
  君可曾經看見?
  
  有多少夜晚,
  
  我與圓月親切交談。
  
  明月升在河上,
  
  光照幽冥間。
  
  夜景至美之時,
  
  圓月掛西天;
  
  粼粼碧波之上,
  
  似漂浮著金色寶劍。
  
  姑娘唱完,放聲號啕大哭。繼之在座的人們也都隨之哭了起來,簡直哭得死去活來,又是撕扯自己的衣服,又是劈打自己的面頰,原因在於姑娘的歌聲打動了他們的心。
  
  哈里發哈倫·拉希德說:「姑娘的歌聲證明她別離了親友。」
  
  主人說:「她是個喪父母的孤女。」
  
  哈里發說:「這種哭泣並非因為失父喪母,而是因為失去了心上人呀!」
  
  哈里發哈倫·拉希德聽了姑娘的彈唱,分外高興,對伊斯哈格·奈迪姆說:「憑阿拉起誓,我從未見過像這樣好的歌女。」
  
  伊斯哈格·奈迪姆說:「主公,我非常佩服這位歌女。我簡直高興得難以控制自己了。」
  
  哈里發哈倫·拉希德把目光轉向主人,仔細打量青年的絕美相貌和稟性,但見他的面色蠟黃,於是呼叫道:「喂,小夥子!」
  
  主人答聲道:「主公,我在這裡。」
  
  「你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
  
  「不知道。」
  
  賈法爾說:「主人,你希望我把我們每個人的名字都說給你聽嗎?」
  
  主人說:「我當然希望。」
  
  賈法爾開始給主人介紹:「這一位就是信士們的長官,當朝哈里發,先知叔父的後人……這位是……」賈法爾把每個人的名字都向主人報了一遍。
  
  哈里發哈倫·拉希德說:「主人,請你告訴我,你的臉色為什麼這麼黃呢?是天生如此,還是後來變的呢?」
  
  青年說:「信士們的長官,這裡有一段曲折、離奇的故事,若用筆記錄下來,足以供後入借鑒。」
  
  「請你給我講一講呀,也許你的疾病能在我的手中痊癒。」
  
  「信士們的長官,聽我慢慢講來。」
  
  「快講吧!我很想聽聽啊!」
  
  青年開始講述自己的經歷……
  
  信士們的長官,我本是從事海上貿易的一個商人,祖籍阿曼。我的父親本是一位巨商,家財萬貫,擁有三十條可在海上航行的大船,年收入總有三萬第納爾。家父品德高尚,為人慷慨大方。在我小的時候,父親就教我讀書寫字,還教我一個人應該懂得的所有知識。家父臨終時,把我叫到床前,像平時那樣叮囑了我一番,便與世長辭,回到阿拉那裡去了。
  
  信士們的長官,願阿拉為你增壽延年,容我接著給你往下講。
  
  我父親生前有許多好夥伴,和他一道經商,一起航海。有一天,我正在家中和一些商人朋友在一起坐著時,我的一個家僕忽然進來對我說:「主人,門外有人求見。」
  
  我讓客人進來,只見客人頭上頂著一件什麼東西,還用布蓋著。客人把東西放在我的面前,揭開蓋布,只見一隻籃子中裝著各種收穫季節已經過去的新鮮水果,還有許多本地沒有的奇珍異寶。我對客人表示感謝,隨後賞給他一百第納爾,客人轉身離去。
  
  我把水果和奇珍異寶分給在座的朋友。我問他們:「這些東西是從哪兒弄來的?」
  
  他們說:「巴士拉。」
  
  他們爭相稱讚水果鮮美,隨後開始描繪巴士拉風景秀麗,但都認為世上再沒有比巴格達城更美的地方,也沒有比巴格達人更好的人。他們又把巴格達描述了一番,說那裡的人如何性情溫和,空氣如何新鮮,街道如何如何整齊有致。
  
  聽他們這樣一說,我確實動了心,很想到巴格達看看。隨後,我賣掉了房產和地產,還把船賣掉了。共獲得十萬第納爾;又賣掉了奴僕和婢女,總共賣得一百萬第納爾,珍珠、寶石的價錢不在其內。
  
  一切處理妥當,我租了一條船,裝上我的錢財和行李物品,在海上航行了數天數夜,到達了巴士拉。我在那裡住了一段時間,然後租了一條船,裝上我的錢財,逆水而上,在底格里斯河上航行了幾日後,到了巴格達。我向人們打聽:「商人們住在什麼地方?哪個地方最適於居住?」
  
  人們對我說:「凱爾赫區是最好的地方。」
  
  我到了那裡,在一條名叫「番紅花巷」的胡同裡租賃了一座住宅,把我的全部東西搬了進去,在那裡住了一段時間,有時候,我帶著些錢外出遊逛。
  
  有一天,恰逢星期五,我走到曼蘇爾清真寺,那是舉行聚禮的地方。我做完禮拜,跟著一些人向著一個名叫路角島的地方走去。我看見那是個地勢很高、環境幽美的地方,房子的窗戶下臨底格里斯河,於是跟著人們走到了那個地方。在那裡,我看見一位老者,衣著整齊漂亮,周身散發著香氣,長髯分成兩束垂在胸前,像是兩根銀柱。老人的身邊有四個女僕和五個男僕。我問一個人:「這位老人叫什麼名字?他是幹什麼的?」
  
  那個人告訴我:「他叫塔希爾·本·阿拉,他有很多姑娘。不管誰到了他那裡,他都管吃管喝,還可以欣賞美色。」
  
  我馬上說:「憑阿拉起誓,我好久以來就嚮往這樣的地方了。」
  
  講到這裡,眼見東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聲。
kuanchaos 發表於 2018-6-23 21:33

  第九百四十九夜

  夜幕降臨,莎赫札德接著講故事:
  
  幸福的國王陛下,青年接著講述自己的經歷……
  
  聽那個人說,老人那裡有很多姑娘。到他那裡去的人,他都管吃管喝,還可以欣賞美色。我馬上說:「憑阿拉起誓,我好久以來就嚮往這樣的地方了。」
  
  信士們的長官,就這樣,我照直向那個白髯老翁走去。我向老人問好之後,說:「老人家,我有事相求。」
  
  老人說:「什麼事呀?」
  
  我說:「今夜我想在你這裡做客。」
  
  「歡迎!歡迎!」老人答道。
  
  老人問我:「孩子,我這裡有的是姑娘,有一夜十第納爾的,有一夜四十第納爾的,還有一夜要更多錢的,你要哪一個,請挑選吧!」
  
  我對他說:「我要一夜十第納爾的。」
  
  隨後,我把一個月的錢共計三百第納爾交給老人。老人把我交給一個男僕,男僕把我帶到澡堂裡,讓我洗澡,對我照顧得十分周到。
  
  我走出澡堂,男僕把我帶到一個小房間門前。他輕輕敲過門,走出一個姑娘,男僕對她說:「接待你的客人吧!」
  
  那姑娘笑容可掬地把我領進房間。我走進房間一看,發現那房間四壁掛著金絲繡花布幔,煞是精緻美觀。我再仔細打量那位姑娘,只見她苗條嫵媚,亭亭玉立,鵝蛋形臉,白裡透紅,眼睛又大又亮,皮膚又白又嫩,鼻子端莊,嘴唇豐滿,腰肢纖細,酥胸高聳,就像一輪圓月。伺候她的兩個女僕,就像兩顆星星。
  
  姑娘讓我坐下,我便坐在了她的身旁。姑娘向兩個女僕使了個眼色,她倆立即擺上一桌美餐,其中紅燒雞、烤鵪鵓、沙雞肉,還有炸乳鴿。我們一起吃了個足飽。說實話,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豐盛的菜餚。吃完飯,女僕又擺上酒席一桌,還有糖果、水果等。
  
  我和那個姑娘一起住了一個月時間。一個月過去了,我進澡堂洗了個澡,然後去見那個老翁。我對他說:「老人家,我要一個每夜二十第納爾的姑娘。」
  
  他說:「拿錢來吧!」
  
  我走去拿了六百第納爾交給他,他對一個男僕說:「你帶這位先生走吧!」
  
  男僕把我帶進澡堂洗了個澡,然後把我領到一間房門前,輕輕敲過門後,一個姑娘走了出來。男僕對她說:「接待你的客人吧!」
  
  姑娘把我領進房間,熱情至極。她那裡有四個女僕。姑娘吩咐女僕們端上飯菜,皆是美味佳餚。我們吃完飯,洗了手,撤去餐桌,姑娘抱起四弦琴,邊彈邊唱道:

  濃郁的麝香氣,
  
  來自巴比倫。
  
  我有一事相求,
  
  請代我傳遞一封書信。
  
  也曾選定那片寶地,
  
  攜帶親眷去安身。
  
  那裡地靈人亦傑,
  
  勝於坐守家門。
  
  鍾情男與懷春少女,
  
  皆可遇上可心人。
  
  我在那個姑娘那裡住了一個月後,又去找老人,對他說:「我想要一個每夜四十第納爾的姑娘。」
  
  老人說:「拿錢來吧!」
  
  我走去拿了一千二百第納爾交給了他。我和那個姑娘共枕同眠一個月,就像過了一天似的,因為我欣賞了她的美貌,又飽嘗了她的美好情誼。
  
  我離開姑娘,去老人那裡,天色已晚,忽然聽到一陣喧嚷聲傳來,而且聲音很高很響。我問老人:「老人家,出什麼事啦?」
  
  老人說:「今夜是我們這裡最美好的夜晚,所有的人都要出來。你想登上屋頂去看看狂歡的人們嗎?」
  
  我立即回答:「願意。」我登屋頂平台,看見一道溧亮的幕簾,幕簾後有一個寬大的地方,那裡放著一張椅子,椅子上鋪著一個十分好看的墊子,上面坐著一位妙齡少女,容貌俏麗,明艷動人;少女的身邊有位少年,少年的手摟著少女的脖子,彼此不時地相互親吻……
  
  信士們的長官,當我看到他和姑娘那樣親熱時,我簡直難以自我控制,不知道當時我在什麼地方,因為少女的美貌令我神魂顛倒,眼花繚亂。
  
  我從屋頂平台下來,回到房間,問陪伴我的那個姑娘,並把那個妙齡少女的容貌向她描述了一遍。姑娘反問我:「你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我對她說:「憑阿拉起誓,她把我的心魂都勾去了。」
  
  姑娘微微一笑,說:「喂,艾卜·哈桑,莫非你對她有什麼打算?」
  
  我回答:「是的。憑阿拉起誓,她把我的心占據了。」
  
  她說:「那是塔希爾·本·阿拉的女兒,她就是我們的女主人,我們都是她的女僕。艾卜·哈桑,你知道她一天一夜的價錢嗎?」
  
  「不知道呀!」
  
  「一天一夜五百第納爾,就連帝王聽了也會發愁的。」
  
  「憑阿拉起誓,我甘願為她花掉我的一切錢財。」
  
  信士們的長官,在那整整一夜,我一直掙扎在情網之中。
  
  次日天亮,我進浴室洗了個澡,換上比帝王的朝服還要漂亮的衣服,去見那位妙齡少女的父親塔希爾·本·阿拉,對他說:「老人家,我想要一個每夜五百第納爾的姑娘。」
  
  老人說:「拿錢來吧!」
  
  我走去拿了一萬五千第納爾,恰是一個月的費用,交給了老人。
  
  老人接過錢,對一個男僕說:「把客人帶到你的女主人那裡去吧!」
  
  男僕帶著我來到一座房子前,說實話,我壓根兒在大地上沒有看見過比那座房子更雅致、美觀、豪華的建築。
  
  我走進房間,見那個少女坐在那裡。信士們的長官,我一看見她那綽約風姿和婀娜體態,使我頓時感到周身酥軟。她真像十四日夜晚天空中懸掛的那輪皓月……
  
  講到這裡,眼見東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聲。
kuanchaos 發表於 2018-6-23 21:34

  第九百五十夜

  夜幕降臨,莎赫札德接著講故事:
  
  幸福的國王陛下,青年繼續講述自己的經歷……
  
  信士們的長官,說實話,我一看見她那綽約風姿和婀娜體態,使我頓時感到周身酥軟。她真像十四日夜晚天空中懸掛的那輪皓月。只見她秀目含嬌,膚色白嫩,風韻可人,天生麗質,又聽她嗓音清純,令豎琴自嘆難比,正像詩人所描繪的那樣:

  靚女嫵媚嬌艷,
  
  端坐在繡幃間。
  
  袖稍捲露出紅酥手,
  
  白白的腕上戴著金環。
  
  頭飾金爵釵,
  
  腰間束著翠琅玕。
  
  明珠罩著玉體,
  
  珊瑚間嵌著碧珠丸。
  
  羅衣何飄飄,
  
  輕裙隨著微風還。
  
  一顧一盼均有光彩,
  
  令觀者樂以忘餐。
  
  借問女居何在,
  
  女言就住在城的南端。
  
  青樓臨著大街,
  
  高門模前多重關。
  
  容華耀朝陽,
  
  見者誰不慕其容顏?
  
  詩人又寫道:

  即使多神教徒,
  
  一旦遇上了她,
  
  轉身朝她三叩九拜,
  
  將偶像全部拋下。
  
  海水沾她的福,
  
  成味何須怕!
  
  僅憑其涎水一滴,
  
  海水皆淡化。
  
  東方有位清廉者,
  
  若有緣遇上她,
  
  必會棄東方道乘修行道,
  
  向西方之路踏。
  
  詩人還寫道:

  只要看上她一眼,
  
  難抑心蕩神馳。
  
  低頭細思忖,
  
  只想她的天生麗質。
  
  我愛她確實著迷,
  
  但願幻想向她默示。
  
  再觀她的面容,
  
  幻想達極致。
  
  我向姑娘問好,姑娘回禮道:「歡迎你!歡迎你!」
  
  信士們的長官,緊接著,那姑娘拉住我的手,讓我坐在她的身邊。因為思戀心情過甚,又怕分離,我竟情不自禁地哭了起來,淚水悄然下落,吟誦道:
  
  我愛離別之夜,
  
  雖則無歡樂。
  
  也許時光會送回,
  
  他日歡聚多。
  
  我厭惡相聚日,
  
  可知為什麼?
  
  須知世間一切事,
  
  分散總是最後結果。
  
  少女好言安慰我,而我則沉浸在了愛情的海洋之中;因為愛得深,思戀強烈,故懼怕分離的痛苦就在眼前。我想起了別離的愁苦和惆悵,情不自禁地吟道:
  
  回憶離別夜,
  
  淚淌如同蘇木①。
  
  相互依偎擦淚水,
  
  如同樟腦止血方住。
  
  少女吩咐上飯,四個女僕立即行動,片刻後便見一桌美餐擺放在我們面前,各種佳餚俱全,還有糖果、水果和葡萄酒,皆是帝王享受的上等佳品。信士們的長官,我和少女一起吃完飯,洗過手,開始飲酒。我們的周圍擺滿了奇花異草,只覺香氣撲鼻,不是帝王是享受不到這種周到的服侍的。
  
  我們正舉杯暢飲時,一個女僕送來一隻緞袋。少女接過緞袋,從中取出一把四弦琴,抱在懷中,調了調弦,但聽琴聲如同幼兒呼喚母親的喊聲。接著,少女邊彈琴邊唱道:
  
  小羚羊遞過杯子,
  
  方才能開懷暢飲。
  
  你言訴說衷情,
  
  她語道童真。
  
  莫非斟酒的姑娘,
  
  春風常掛朱唇?
  
  往日鐵鞋踏破,
  
  酒香無處尋。
  
  信士們的長官,就這樣,我在少女那裡居住了一段時間,直到我的錢財全部耗盡花光。
  
  有一天,我和她並肩而坐,想到離別的日子接近時,我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止不住簌簌下落,我變得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少女問我:「你為什麼哭呢?」
  
  我對她說:「小姐呀,自打我來到你這裡,你的父親每夜向我收五百第納爾。我已經花光了。」正如詩人所云:

  窮居本土似異鄉,
  
  富居異鄉若本土。
  
  少女對我說:「你有所不知,我父親有個習慣:若是窮商人來投奔他,他就免費接待商人三日,然後讓商人走,且要他一去不再還。不過,你可要好好保密,不要把你的情況透露出去。我想個計謀讓你久呆在我這裡,因為我太愛你了。你不知,我父親的錢全在我手中,他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少錢。從今以後,我每天給你一個錢袋,裡面裝著五百第納爾,你把它交給我父親,並對他說:‘今後我一天給你一次錢。’你把錢交給他之後,他就會馬上交給我,我再把它交給你。就這樣,我們一直繼續到阿拉為我們安排的期限為止。」
  
  我聽她這樣一說,連聲對她表示感謝,吻了吻她的手。
  
  信士們的長官,就這樣,我在她那裡住了一整年時間。
  
  有一天,小姐因故打她的女僕,女僕說:「小姐,你這樣痛打我,我也一定要讓你的心痛苦一下。」說完,女僕到了小姐的父親那裡,把我們之間的事情從頭到尾向老人講了一遍。
  
  塔希爾·本·阿拉聽女僕這樣一說,立即闖入我的房間;當時,我正和他的女兒坐在一起。他對我說:「喂,男子漢!」
  
  我立即回答:「艾卜·哈桑在!」
  
  他說:「按照我們的習慣,任何一個投宿的窮商人,我們一律免費招待三天。你已經在我們這裡住了一年時間,吃我們的,喝我們的,為所欲為……」
  
  老人望著他的奴僕,命令道:「把他的衣服扒下來!」
  
  奴僕們一起動手,扒下我的漂亮衣服,給了我一件僅值五個第納爾的破衣服,另外給了我十個第納爾。老人對我說:「滾吧!我既不打你,也不罵你,走你的吧!你若再在這座城市中住下來,就留神你的小命兒!」
  
  信士們的長官,我就這樣離開了那座青樓,一時不知該往何處去,彷彿世界上的一切煩惱都集聚到了我的心中,憂慮一齊襲來。我心想:「我拿著一百萬第納爾,其中包括三十條商船的代價,全部丟在這個老龜奴的青樓裡,然後卻被赤身裸體趕了出來。毫無辦法,只能依靠偉大阿拉了!」
  
  我正在巴格達住了三天,沒吃飯,也沒喝水。第四天,我看見一條要駛往巴士拉的船,便上船租了艙位,和船主一道到了巴士拉。
  
  到了巴士拉,因為肚子餓,我徑直向市場上走去,想買點兒東西吃。一個雜貨店主看見我,走過來,把我緊緊抱住。他是我父親生前的好朋友。他問我的情況,我把自己的情況全部告訴了他。他聽後,說:「憑阿拉起誓,情況既然這樣,你的舉動就很明智。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我對他說:「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說:「你願意在我這裡,為我寫寫算算、記帳嗎?我管你吃喝,另外再給你兩個第納爾的零花錢。」我一口答應,在雜貨商那裡住了下來。
  
  信士們的長官,我在那裡住了一年時間,積攢了一百第納爾,便在海邊上租了一間房子,但願有貨船到來,好買一些貨,帶到巴格達去銷售。
  
  一天,貨船來了,許多商人前去買貨,我也跟著他們走去。忽見船上下來兩個人,放了兩把椅子,坐在那裡。這時,有一夥商人走來,打算買貨。那兩個人對奴僕說:「拿塊地毯來!」
  
  他們把地毯拿來,鋪在地上,一個人順手拿來一個皮袋,從中取出一個布袋,打開布袋口往地毯上一倒,倒出來的全是光彩奪目的珍珠、紅寶石、祖母綠、黃玉和瑪瑙,五光十色,煞是好看。
  
  講到這裡,眼見東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聲。
  
  【註釋】
  
  ①蘇木,即巴西木。
kuanchaos 發表於 2018-6-23 21:34

  第九百五十一夜

  夜幕降臨,莎赫札德接著講故事:
  
  幸福的國王陛下,青年接著講述自己的經歷:
  
  有一天,貨船來了,許多商人前去買貨,我也跟著他們走去。忽見船上下來兩個人,放了兩把椅子,坐在那裡。這時,有一夥商人走來,打算買貨。那兩個人對奴僕們說:「拿塊地毯來!」
  
  他們把地毯拿來,鋪在地上,一個人順手拿來一個皮袋,從中取出一個布袋,打開布袋口往地毯上一倒,倒出來的全是光彩奪目的珍珠、紅寶石、祖母綠、黃玉和瑪瑙,五光十色,煞是好看。
  
  坐在椅子上的一個人,望瞭望商人們,說:「商友們,我今天不賣了,因為我今天不大舒服。」
  
  商人們一聽,競相加價,竟把價錢抬到了四百第納爾。這時,和我素有交往的貨主問我:「你為什麼不開口說話,像商人們一樣加價呢?」
  
  我對他說:「憑阿拉起誓,老朋友,我渾身上下只有一百第納爾呀!」
  
  我覺得有些害羞,不禁眼淚奪眶而出。他望瞭望我,對商人們說:「請你們來為我作證,我把這袋子裡的所有珍珠寶石以一百第納爾的價錢賣給了這個人。我知道這些珠寶價值數百第納爾。我今天就作為禮物送給了他。」
  
  他把皮袋、布袋、地毯和上面的所有珠寶都給了我。我感謝他和所有在場的商人。商人們紛紛讚揚他慷慨大方。我帶著珠寶來到珠寶市場,坐在那裡連賣帶買。在那些珠寶中,有一顆圓餅形的護身符,是匠人師傅做的,那護身符色呈深紅,兩面各有蟻跡形文字,我不知道它有何用途。
  
  我做了一年的買賣,然後拿起那圓餅形的護身符,說:「這件東西在我手裡有一年時間了,我不知道這是件什麼東西,更不知曉它的用途。」
  
  我把圓餅形的護身符交給經紀人,經紀人拿著轉了一圈回來對我說:「有一個商人想買,只出十第納爾。」
  
  我對經紀人說:「這麼一點兒錢,不賣。」
  
  經紀人把東西丟給我,轉身走去。我第二次再賣時,價錢增至五十第納爾,但我還是生氣地從經紀人手中要了回來。
  
  有一天,我正坐著時,忽見一個人朝我走來,向我問好後,說:「請問,准許我看一下你的貨嗎?」
  
  我說:「可以呀!」
  
  信士們的長官,說實話,我當時很惱火,原因在於那個護身符總也賣不出去。那個人看了看我的貨物,結果只拿起那個護身符。
  
  信士們的長官,那個人看見護身符,忙親吻了自己的手一下,對我說:「讚美阿拉!先生,你這件東西,我給你二十第納爾,你賣嗎?」
  
  我以為他在奚落我,便隨口說:「走你的吧!」
  
  他又說:「給你五十第納爾。」
  
  我沒有理睬他。他馬上說:「一千第納爾。」
  
  信士們的長官,他一下把價錢提到一千第納爾,我還是沒有吱聲。
  
  那個人笑了笑,問我:「先生,你怎麼不回答我呢?」
  
  我還是那句話:「走你的吧!」
  
  結果他自己一再加價,一千一千地往上加,我還是不回答。他說:「兩萬第納爾,你賣不賣?」
  
  我仍認為他在奚落我。這時,許多入圍了上來,異口同聲對我說:「你就賣給他吧!他若不要,我們就來揍他一頓,把他趕出本城去。」
  
  我問那個人:「你是真買,還是拿我開心?」
  
  他說:「給你三萬第納爾,你就把它賣給我吧!」
  
  我對圍觀的人們說:「你們大家來作證!不過,有一個條件:你要把這東西的用途告訴我。」
  
  他說:「賣給我吧!我一定把它的用途告訴你。」
  
  我說:「賣給你了!」
  
  他說:「阿拉為我們作證!」
  
  他立即掏出錢來,如數付給了我,然後拿起護身符,放在他的口袋裡。他說:「大家都看見了,他把這個東西賣給了我,收了我三萬第納爾。」
  
  他望瞭望我,說:「是你自己願意賣給我的嗎?」
  
  「當然!」
  
  就在這時,他對我說:「可憐的買賣人,假若你還是不賣,我給你加到十萬,甚至一百萬第納爾。」
  
  信士們的長官,我聽他這樣一說,我的臉頓時失去了血色,變成了現在這種蠟黃色。
  
  之後,我對他說:「請告訴我,原因在哪兒?這個東西有何用處呢?」
  
  他說:「你有所不知:印度國王有個女兒,姿色出眾,傾國傾城,遠近聞名。但她患有頭暈症,國王請來文人、學士和占卜師為公主診治,皆未能治癒公主的病。當時,我在場,我對國王說:‘國王陛下,我認識一個人,名叫賽阿德拉,他對治癒此症最有辦法;如果陛下派我去請他,我一定立刻行動。’國王說:‘你去吧!’我說:‘請給我一塊瑪瑙吧!’國王給了我一大塊瑪瑙,另有十萬第納爾和一份貴重禮物。我帶著瑪瑙、金錢和禮物,到了巴比倫國,打聽賽阿德拉老人的住址,人們給我指路,我順利地找到了老人。見到老人,我遞上十萬第納爾和禮物,他又接過那塊瑪瑙,招來一位玉石工匠,雕琢成了這種護身符。老人靜等了七個月時間,觀測天象,選定了吉日良辰,在護身符的兩面上刻下了這些符咒。之後,我帶著這護身符回到印度國王那裡。」
  
  講到這裡,眼見東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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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五十二夜

  夜幕降臨,莎赫札德接著講故事:
  
  幸福的國王陛下,青年繼續講述自己的經歷……
  
  那個人說:「……我帶著瑪瑙、金錢和禮物,到了巴比倫國,打聽賽阿德拉老人的住址,人們給我指路,我順利地找到了老人。見到老人,我遞上十萬第納爾和禮物,他又接過那塊瑪瑙,招來一位玉石工匠,雕琢成了這種護身符。老人靜等了七個月時間,觀測天象,選定了吉日良辰,在護身符的兩面上刻下了這些符咒。之後,我帶著這護身符回到印度國王那裡。」
  
  那個人又說:「我把護身符給公主戴上,她的頭暈症立即消失。當時,公主用四條金項鏈戴著這護身符。每天夜裡有一個女僕守在她的身旁,但每到天亮時,女僕就暈死了。」
  
  說到這裡,那個人稍稍停頓片刻,然後接著說:「自打公主戴上這護身符,頭暈症徹底消失,國王非常高興,賜予給我錦袍數身,還贈予我大量錢財。之後,國王把這護身符掛在公主的項鏈上。有一天,公主帶著女僕乘船到河上遊玩。一個女僕伸手戲弄公主的項鏈,結果項鏈斷了,連同護身符一起掉進了河裡。從此,公主的頭暈症復發,經久不癒,國王為此感到痛心疾首,於是給了我大量金錢,並且對我說:‘你再去找那位老人,讓他再給公主做一個護身符吧!’我立即啟程上路去找賽阿德拉老人,卻得知他已不在人世。我回到印度國國王那裡,把實際情況稟報了國王,他隨即派我帶十個人周遊各地,但願為公主找到醫病的良藥。讚美阿拉,終於讓我在你這裡見到了這救命的護身符。」
  
  信士們的長官,那個人拿起護身符,轉身離去了。這就是我的臉色蠟黃的原因。後來,我帶著所有的錢來到巴格達,住在我原先住的地方。第二天早晨,我起床穿好衣服,趕至塔希爾·本·阿拉的家中,但願看到我的心上人,因我對那位少女的愛有增無減。
  
  我走到他家門前,見窗子已經毀壞了。我問一個青年:「塔希爾·本·阿拉老人怎麼樣啦?」
  
  那個青年告訴我:「兄弟,你有所不知:有一年來了一個名叫艾卜·哈桑的商人,和他的女兒一起住了一段時間。那個商人的錢花光之後,老人家就將商人趕了出去。但老人的女兒是很愛那個商人的。艾卜·哈桑走後,姑娘就病倒了,幾乎無常。她的父親得知女兒深深愛上了艾卜·哈桑,即派人到處尋找他。老人懸賞尋人:誰能把艾卜·哈桑找來,就給誰十萬第納爾。但誰也沒有見到艾卜·哈桑的蹤影。姑娘現在病得快要歸真了。」
  
  我問:「她父親的情況如何?」
  
  那個小夥子說:「由於他受的打擊太大,把青樓裡的煙花女都賣掉了。」
  
  我對他說:「我幫你找到艾卜·哈桑好嗎?」
  
  他說:「憑阿拉起誓,你若能幫我找到艾卜·哈桑,那就太好了!」
  
  我馬上說:「你快去見姑娘的父親,就說有好消息,艾卜·哈桑在門外求見。」
  
  那個青年就像一匹剛卸磨套的騾子一樣,飛也似的跑去了。過了一個時辰,那青年領著塔希爾·本·阿拉走來。老人一看見我,馬上回到家中,給了那個小夥子十萬第納爾。小夥子接過錢,為我祝福一番,然後轉身離去。
  
  老人走到我的跟前,熱烈擁抱我,同時眼淚奪眶而出,對我說:「先生,你這些日子到哪裡去啦?因為離開了你,我的愛女險些送掉性命。快跟我到家中去吧!」
  
  進了家門,老人家連連向阿拉叩拜,口中說:「萬讚歸於偉大的阿拉,終於讓我們見到你了。」
  
  老人走進女兒房間,對女兒說:「讚美阿拉,我的愛女,阿拉使你的病痊癒了。」
  
  女兒說:「爸爸,我只有見到艾卜·哈桑的面,我的病才能好。」
  
  老人說:「你快吃飯,然後洗個澡,我就讓你們倆見面。」
  
  姑娘聽父親這樣一說,立即精神抖擻,問道:「此話當真?」
  
  父親說:「憑阿拉起誓,我說的完全是真話,絕非戲言。」
  
  女兒說:「憑阿拉起誓,我見到他的面,也就用不著吃飯了。」
  
  塔希爾·本·阿拉老人對奴僕說:「把你的男主人請進來!」
  
  信士們的長官,我走進房間,姑娘一看見我,當即昏迷過去,不省人事了。
  
  過了一會兒,姑娘甦醒過來,吟誦道:
  
  兩個相愛男女,
  
  自以為無緣見面;
  
  阿拉顯神通,
  
  使情侶得以相戀。
  
  吟罷,姑娘坐起來,說道:「先生,憑阿拉起誓,我本以為只有能在夢中與君相見了。」
  
  話音未落,她緊緊把我摟住,哭了起來。她說:「艾卜·哈桑,親愛的,我現在要吃要喝了。」
  
  她吩咐僕人:「給我端飯菜和湯水來吧!」
  
  信士們的長官,我在他們那裡住了一段時間,姑娘恢復了往日的俊俏姿容。旋即,塔希爾·本·阿拉請來法官和證人,為我和姑娘寫了婚書,繼之舉行盛大婚宴,姑娘成了我的正式妻子,一直跟著我到現在。
  
  說到這裡,青年轉身走去。片刻後帶來一個少年,但見少年容貌英俊,身材勻稱。他對少年說:「給信士們的長官哈里發行個吻地禮吧!」
  
  少年隨即跪在哈里發哈倫·拉希德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向哈里發行吻地禮。
  
  哈里發眼見少年俊秀出眾,連聲讚美造物主功德無量。
  
  之後,哈里發哈倫·拉希德帶著隨行人員離去。哈里發哈倫·拉希德對宰相賈法爾說:「喂,賈法爾,青年的故事真奇妙啊!說實話,我從來沒聽過比這更其妙的故事!」
  
  哈里發坐在宮中,派人喊來邁斯魯爾,對他說:「邁斯魯爾,你去把巴士拉、巴格達和呼羅珊三個地方的稅收款全部給我送到這座大廳裡來。」
  
  邁斯魯爾走去,把三個地方的稅款集中在一起,數目之多,只有阿拉知道。
  
  哈里發又對賈法爾說:「喂,賈法爾,你把艾卜·哈桑給我叫來!」
  
  賈法爾即刻行動,把艾卜·哈桑接進了宮中。
  
  艾卜·哈桑戰戰兢兢地來到哈里發哈倫·拉希德面前,自以為哈里發在他那裡時,他犯了什麼過錯。
  
  哈里發說:「喂,艾卜·哈桑,請你掀開這道幕簾吧!」
  
  原來哈里發命令邁斯魯爾把三個地方的稅款放在大廳一側,又下令用一道幕簾將其遮住了。
  
  艾卜·哈桑把幕簾一拉開,眼見成堆的金錢,驚異不已。
  
  哈里發問:「艾卜·哈桑,這些錢比你失去的那個護身符值的錢要多吧!」
  
  艾卜·哈桑說:「信士們的長官,不知比那些要多多少倍。」
  
  哈里發說:「請諸位在座的人作證,我把這些錢全部贈給這位青年了。」艾卜·哈桑隨即向信士們的長官哈倫·拉希德行吻地禮;因為過於高興,喜淚奪眶而出,淌落在面頰上,只見蠟黃色頓時消失,血色復原,容光煥發,面如夜空一輪皓月。
  
  哈里發拿來鏡子,讓艾卜·哈桑照著鏡子可看自己的容顏。眼見自己面色紅潤,紅裡透白,艾卜·哈桑欣喜難抑,叩拜多次,感謝偉大阿拉。哈里發差人將錢給艾卜·哈桑送到家中,並要他不時來宮中對飲聊天。
  
  自此,艾卜·哈桑經常出入王宮,與哈里發對坐同桌共飲,談天論地,直到哈里發哈倫·拉希德天年竭盡,一命歸真。
  
  講到這裡,莎赫札德戛然止聲。
  
  妹妹杜婭札德說:「姐姐,你講的故事真精彩,真動人,真美妙!」
  
  莎赫札德說:「如蒙國王陛下厚恩,能再留我一夜,這與我來晚要講的故事相比,就算不上什麼精彩、動人、美妙了。」
  
  聽莎赫札德這樣一說,舍赫亞爾國王心想:「憑阿拉起誓,我不能殺她,我要把故事聽完……」
  
  想到這裡,他說:「天色尚早,接著講吧!」
  
  莎赫札德開始講《易卜拉欣與賈米萊的故事》:
  
  相傳,埃及執政官海綏卜有個兒子,天生貌美,眉清目秀,體態勻稱,是當時絕無僅有的美少年,名叫易卜拉欣·本·海綏卜。
  
  海綏卜愛子如命,怕兒子出什麼意外,所以只允許在他做聚禮的時候外出。一個星期五的上午,易卜拉欣到清真寺去做禮拜,路上看見一位老人守著許多書在賣。見此情景,易卜拉欣離鞍下馬,坐在那個賣書人的旁邊,開始翻閱書籍。他拿起一本書,翻著翻著,見書中有一幅畫像,畫的是一位妙齡少女,但見那女子容貌俏麗,秀目含嬌,栩栩如生,呼之欲出,世上再難找到如此嬌妍的美女。易卜拉欣仔細端詳畫上的女子,驚羡之心油然而生,欣喜之情難以抑制。
  
  易卜拉欣對賣書人說:「老人家,把這幅畫像賣給我吧!」
  
  老人家向易卜拉欣行了吻地禮,然後說:「公子,請拿去吧,不要錢。」
  
  易卜拉欣從口袋裡掏出一百第納爾遞給賣書人,拿起那本有畫像的書走去。
  
  易卜拉欣回到家中,目不轉睛地望著那幅畫像上的美人,哭了整整一天一夜,食水不進,睡不著覺。他心想:「假若我向賣書的老人打聽一下那幅畫像的作者,說不定畫家能告訴我畫中美人的實情。如果畫像上的美人還在人世,我一定向她的家人求親;假若那純係一張美人圖,我也就不必為之花心思了,因為世上沒有那樣的真人。」
  
  講到這裡,眼見東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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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五十三夜

  夜幕降臨,莎赫札德接著講故事:
  
  幸福的國王陛下,易卜拉欣從口袋裡掏出一百第納爾遞給賣書人,拿起那本有畫像的書走去。
  
  易卜拉欣回到家中,目不轉睛地望著那幅畫像上的美人,哭了整整一天一夜,食水不進,睡不著覺。他心想:「假若我向賣書的老人打聽一下那幅畫像的作者,說不定畫家能告訴我畫中美人的實情。如果畫像上的美人還在人世,我一定向她的家人求親,假若那純係一張美人圖,我也就不必為之花心思了,因為世上沒有那樣的真人。」
  
  聚禮日到了,易卜拉欣路經賣書人面前時,走過去問道:「大叔,你能告訴我那幅畫像是誰畫的嗎?」
  
  老人說:「公子,那幅肖像是一個巴格達人畫的,那個人名叫艾卜·卡西姆·賽德拉尼,住在凱爾赫區。你要問他畫的是誰,我就不得而知了。」
  
  易卜拉欣離開賣書老人那裡,誰也不知道他向老人打聽畫像作者的目的何在。
  
  易卜拉欣到清真寺做完聚禮,旋即回到家中。他找來一條口袋,裝上金錢、珠寶,價值約有三萬第納爾,耐心等到天色薄明時分,誰也不曾告訴,便出了家門,隨著一支商隊走去。
  
  旅途中易卜拉欣遇見了一個貝杜因人,便上前問道:「大叔,這裡離巴格達城有多遠?」
  
  貝杜因人說:「孩子,你在哪裡,巴格達又在哪裡呀!從這裡到巴格達城,要走兩個月的時間。」
  
  易卜拉欣說:「大叔,你若能把我送到巴格達城,我給你一百第納爾的報酬,把我騎的這匹馬也給了你;這匹馬值一千第納爾。」
  
  貝杜因人說:「阿拉為你的言語作證。不過,你今天非要在我這裡過夜不可了。」易卜拉欣接受了貝杜因人的盛情,在他那裡住了一夜。
  
  第二天天剛亮,貝杜因人便帶著易卜拉欣上路了。貝杜因人期望得到易卜拉欣許諾給他的那匹馬,於是帶著易卜拉欣抄近道快速向巴格達城奔馳而去。二人馬不停蹄,人不下鞍,日夜兼程,終於順利來到巴格達城下。
  
  貝杜因人說:「讚美阿拉,公子,我們終於平安抵達了巴格達城。」
  
  易卜拉欣欣喜不已,離鞍下馬,把馬給了貝杜因人,並給他一百第納爾。
  
  二人告別後,易卜拉欣背起那袋子錢和珠寶,直奔城中,找人打聽凱爾赫區以及商人居住的地方。命運把他帶到了一條胡同中,那裡一面有十間房間,另一面有五間房間。那條胡同中有一戶人家,兩扇街門裝有銀門環;門前放著兩條大理石凳,上面鋪著漂亮的坐墊。有個老翁坐在那裡,衣著考究,相貌堂堂,儀表端莊。周圍有五個奴僕,個個容顏俊秀,如同天上的月亮。
  
  易卜拉欣眼見面前的景象與賣書老人講的相差無幾,便走上前去,向那老翁問安。那個人還禮後,對易卜拉欣表示歡迎,讓他坐在自己的身旁,問起他的情況。
  
  易卜拉欣說:「我是個異鄉人。我求你行行好,幫我在這條胡同裡找間房子,以便我能夠在這裡住下來。」
  
  那老翁隨口喊道:「埃札萊!」
  
  一個女僕應聲趕來,說道:「老爺,我來啦!」
  
  「你帶著幾個僕人,去收拾一個房間,打掃乾淨,擺好床鋪和所需要的一切傢什,好讓這位美貌青年住下。」女僕走去,一切按主人的吩咐,開始收拾房間。
  
  老翁帶著易卜拉欣去看房子,易卜拉欣說:「老人家,這房子租金是多少呀?」
  
  「漂亮的小夥子,只要你住在這裡,我一文不收。」老翁答道。
  
  易卜拉欣表示感謝。
  
  老人又喊來一個女僕。但見姑娘長相更美,就像一輪朝日。老人吩咐道:「拿象棋來!」
  
  片刻後,女僕拿來了象棋。一個僕人走上前去,把棋盤放好。老人說:「和我下盤棋好嗎?」
  
  易卜拉欣說:「好的。」
  
  二人對弈數盤,易卜拉欣連連取勝。
  
  老翁說:「小夥子,好棋手哇!憑阿拉起誓,在巴格達城,你既然能夠贏我,也就沒有人能贏你了。」
  
  房間收拾好了,老人把鑰匙交給易卜拉欣,並且說:「小夥子,你既然住在我家,就賞賞光,和我一起吃頓飯,好嗎?」
  
  易卜拉欣表示同意,和老人一起走去。走進老人的客廳一看,只見那裡富麗堂皇,牆上掛著精美畫圖,地上鋪著華麗地毯,室內的擺設豪華無比。
  
  主人一聲呼喚,僕人們一齊動手,先擺上一張也門薩那出產的餐桌,繼之端來各種美味佳餚,應有盡有,色香味美,豐盛無比。易卜拉欣吃飽喝足,洗過手,開始欣賞房間裡的擺設。他偶然間一回頭,發現自己隨身帶著的那個袋子不見了,不由自主地說:「無能為力,只有依靠偉大的阿拉了。我吃了一兩個迪爾汗的一頓飯,卻丟掉了裝有三萬第納爾的財寶袋,只有靠偉大的阿拉過活了。」
  
  講到這裡,眼見東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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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五十四夜

  夜幕降臨,莎赫札德接著講故事:
  
  幸福的國王陛下,易卜拉欣和老人一起走去。走進老人的客廳一看,只見那裡富麗堂皇,牆上掛著精美畫圖,地上鋪著華麗地毯,室內的擺設豪華無比。
  
  主人一聲呼喚,僕人們一齊動手,先擺上一張也門薩那出產的餐桌,繼之端來各種美味佳餚,應有盡有,色香味美,豐盛無比。易卜拉欣吃飽喝足,洗過手,開始欣賞房間裡的擺設。他偶然間一回頭,發現自己隨身帶著的那個袋子不見了,不由自主地說:「無能為力,只有依靠偉大的阿拉了。我吃了一兩個迪爾汗的一頓飯,卻丟掉了裝有三萬第納爾的財寶袋,只有靠偉大的阿拉過活了。」
  
  易卜拉欣發現自己的財寶袋不見了,心中愁雲密布,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有默不作聲。老人拿著象棋走來,對易卜拉欣說:「小夥子,和我下盤棋吧!」
  
  易卜拉欣說:「好吧!」
  
  沒有走多少步,老人便贏了。易卜拉欣說:「你的棋下得很好嘛!」
  
  易卜拉欣無心再下棋,站了起來。老人問:「小夥子,你怎麼啦?」
  
  易卜拉欣說:「我想要我那個袋子。」
  
  老人站起來,走去拿來袋子,對易卜拉欣說:「不就是這個袋子嗎?再和我下兩盤棋吧!」
  
  易卜拉欣接著和老人對弈,老人輸了。老人說:「你想袋子時,我贏了你:我給你拿來了袋子,我就輸了。」
  
  老人問道:「孩子,告訴我,你是哪裡人?你來巴格達所為何事呀?」
  
  易卜拉欣從袋子裡取出那幅畫像,說:「大叔,我是埃及執政官海綏卜的兒子。我在一位書商那裡看見這幅畫像,圖中的美人令我心思神往,坐臥不寧。我向人打聽這幅畫像係何人所畫,有人告訴我是出自一位巴格達人之手,名叫艾卜·卡西姆·賽德拉尼,住在凱爾赫區的某條叫做番紅花巷的胡同裡。於是,我帶上一些錢,獨自離家遠行,誰也不知道我的行蹤。我求你行行好,設法讓我找到畫像人,問問他為什麼畫這幅畫像,畫像上的美人是誰;只要他能告訴我,他要什麼,我就給他什麼。」
  
  老人說:「憑阿拉起誓,孩子,我就是艾卜·卡西姆·賽德拉尼呀!真是奇妙啊,命運怎麼這麼巧,把你送到我這裡來了呢?」
  
  易卜拉欣聽老人這樣一說,立即走上前去,和老人熱烈擁抱,親吻老人的頭和雙手,迫不及待地說:「看在阿拉的面上,請你告訴我,這畫中的美人究竟是誰呀?」
  
  老人站起來,走去打開書櫃,取出幾本書,每本書上都有那樣的畫像。老人說:「孩子,你有所不知,這畫中的美人不是別人,而是我的堂妹。我的堂妹在巴士拉城。她的父親是巴士拉執政官,名叫艾卜·萊伊斯,我的堂妹名叫賈米萊。在當今世上,沒有比我的堂妹更漂亮的女子了,但她討厭男人,不允許任何人在她那裡提男人的事。我曾經到叔父那裡向她求婚,我帶去很多很多錢財,我叔父也沒有答應。我堂妹得知這件事,勃然大怒,給我捎來了這麼一句話:‘你如果有點兒理智,就不會幹這樣的蠢事。你何不去死呢?因為你犯的是死罪。’我的這位堂妹是個暴烈女子。正因為如此,我才灰心喪氣地離開了巴士拉,然後把她的畫像印在書上,向全國散發,期待有一個像她一樣漂亮的青年看到,設法向她求婚,與她結為伉儷。她已立下誓言,決不讓我再見到她,哪怕只是看上一眼。」
  
  易卜拉欣聽老人這樣一說,低下頭去,暗自沉思起來。
  
  艾卜·卡西姆·賽德拉尼對他說:「孩子,說句實話,我在巴格達沒有看見過比你更漂亮的男子了;我堂妹看見你,定會一見鍾情。你若能與她見面,並且能結為夫妻,能讓我看她一眼嗎?哪怕是遠遠地看上一眼,也好滿足我平生之願。」
  
  易卜拉欣接受了這個條件。
  
  艾卜·卡西姆說:「既然你答應了我的請求,那就在我這裡住到你啟程之時吧!」
  
  易卜拉欣說:「我心中情火熾燃,實在住不下去了。」
  
  「你稍稍忍耐一下,三天之後,我給你準備一條船,好讓你乘坐去巴士拉城。」
  
  易卜拉欣耐心等待,不到三天時間,艾卜·卡西姆便為他備好了船和途中需要的水和乾糧等一切用品,並且說:「孩子,準備啟程吧!我已為你備好船隻和途中需要的一切東西。船是我的,水手們也都是我的家僕。你可以乘此船回來,因為我已叮囑過水手們,要他們好好服侍你,直至你平安返回。」
  
  易卜拉欣起身上船,同艾卜·卡西姆依依惜別。船順利、平安地航抵巴士拉,易卜拉欣遞給水手們一百第納爾,但他們說:「我已從主人那裡拿到了工錢。」
  
  易卜拉欣說:「你們拿著吧!我不會告訴你們的主人的。」
  
  水手們接過錢,易卜拉欣帶著一個水手進了城。易卜拉欣進城後,向人們打聽商人們的住址,人們對他說:「商賈們都住在哈姆丹客棧。」
  
  易卜拉欣向客棧所正在的市場走去。易卜拉欣走在路上,過往行人的目光一齊投向他,無不為他的俊俏容顏發出由衷的讚嘆聲。
  
  易卜拉欣與隨行水手走進哈姆丹客棧,問門房在哪裡,人們便把他帶到一位莊重的老人面前。易卜拉欣向老人問過安,老人恭恭敬敬還禮。易卜拉欣問:「大伯,你這裡有好房間嗎?」
  
  看門老人說:「有的!有的!」
  
  老人立即站起來,把易卜拉欣和水手領進一個裝飾十分漂亮、四壁金光閃閃的房間,說道:「美男子,這個房間頂適合你住。」
  
  易卜拉欣拿出兩第納爾,說:「請收下這開門的賞錢吧!」老人接過賞錢,連聲為客人祝福。
  
  易卜拉欣讓水手回船上去,自己進了房間。看門老人一直留在易卜拉欣那裡服侍他。老人說:「先生,你的到來為我們增添了歡樂。」
  
  易卜拉欣又給了老人一第納爾,說:「你拿著錢買些麵餅、肉、糖果和飲料去吧!」
  
  老人拿著錢走到市場,片刻後買回來了易卜拉欣需要的所有東西,只花了十第拉姆,把剩下的錢遞給易卜拉欣,易卜拉欣不要,對他說:「你留著自己花吧!」
  
  老人感到非常高興。易卜拉欣吃了一塊發麵餅加了點兒肉,然後對老人說:「把剩下的拿回你家去吧!」
  
  老人把剩下的餅、肉、糖果和水果拿回家中,對家人說:「我們客棧今天來了一位漂亮的小夥子,我認為世上沒有比他更慷慨、更可愛的人了。如果他能長期在我們的客棧住下去,我們就會富起來了。」
  
  看門老人回到客棧,走進易卜拉欣的房間,見小夥子在哭,便坐下來,按住小夥子的雙腳,邊親吻邊問道:「先生,你哭什麼呢?」
  
  易卜拉欣說:「大叔,我希望你今夜陪著我喝酒。」
  
  老人說:「遵命!」
  
  易卜拉欣又掏出五第納爾,遞給老人,囑咐說:「你去買些水果和酒來。」
  
  易卜拉欣又給了老人五第納爾,並說:「你再拿這些錢去買些下酒菜、香料和五隻肥雞,另外買些沉香來。」
  
  看門老人走去,過了不大一會兒,買到了易卜拉欣要的所有東西,帶回家中,對妻子說:「該我們做些好菜,把酒加熱,要做得好些!這小夥子待我們太好啦!」
  
  妻子按照丈夫的叮囑,把酒和菜全都預備好了。看門老人帶著酒和菜,來到易卜拉欣住的房間……
  
  講到這裡,眼見東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聲。
kuanchaos 發表於 2018-6-23 21:37

  第九百五十五夜
  
  夜幕降臨,莎赫札德接著講故事:
  
  幸福的國王陛下,易卜拉欣又給了老人五第納爾,並說:「你再拿這些錢去買些下酒菜、香料和五隻肥雞,另外買些沉香來。」
  
  看門老人走去,過了不大一會兒,買到了易卜拉欣要的所有東西,帶回家中,對妻子說:「該我們做些好菜,把酒加熱,要做得好些!這小夥子待我們太好啦!」
  
  妻子按照丈夫的叮囑,把酒和菜全都預備好了。看門老人帶著酒菜,來到易卜拉欣住的房間。易卜拉欣和老人把酒和菜擺好,二人邊吃邊喝起來,欣喜不已。喝著喝著,易卜拉欣忽然哭了起來,邊哭邊吟道:
  
  聽我一番表白,
  
  親愛的朋友:
  
  生命誠然可貴,
  
  錢財向為人們追求。
  
  今世紅塵甜美,
  
  來世有更美的享受。
  
  若得與美娘一會,
  
  這所有一切皆可丟。
  
  易卜拉欣吟完,一聲大喊,頓時昏倒在地,不省人事,眼見此情此景,看門老人連聲嘆息。
  
  過了一會兒,易卜拉欣甦醒過來,老人問:「先生,你哭什麼呢?你詩中說的那位美娘究竟是何人?一個女人又算得了什麼,她不過是你腳上的塵土罷了。」
  
  易卜拉欣站起來,走去取來一包最華美的女裝,對老人說:「拿回去,給你的妻子穿吧!」
  
  老人接過包裹,帶回家中,交給妻子。當妻子跟著丈夫來客棧看望易卜拉欣時,卻發現他泣哭不止。老人的妻子問:「先生,你這樣哭,把我們的心肝都哭碎了。不管是哪位女子,不都是你的使喚丫頭嗎?」
  
  易卜拉欣說:「我是埃及執政官海綏卜的兒子。我一心戀著艾卜·萊伊斯的女兒賈米萊。」
  
  老人的妻子聽易卜拉欣這樣一說,不禁大驚失色,她忙勸阻易卜拉欣:「小兄弟,千萬不要講這種話!萬一有人聽去,我們的生命就難保了。當今世上,沒有比那個姑娘更暴烈的人了,誰也不敢在她的面前提一個男人的名字,因為她厭惡男人。孩子,你還是另找一個好姑娘吧!」
  
  易卜拉欣聽老人的妻子這樣一說,哭得更加厲害了。看門老人說:「小夥子,我只有老命一條,我甘願以生命去冒險,設法讓你如願以償!」
  
  說完,老兩口告辭而去。
  
  第二天早上,易卜拉欣進澡堂洗了個澡,換上一套華麗服裝。就在這時,夫婦倆回來了,對易卜拉欣說:「小兄弟,有辦法了。本城有位駝背裁縫,賈米萊小姐總是到他那裡去做衣服。你不妨到他那裡去一趟,把你的情況告訴他,也許他能想辦法讓你達到目的。」
  
  易卜拉欣按照兩位老人的指點,來到駝背裁縫鋪,見那裡有十個奴僕,個個貌美如月。易卜拉欣向他們問過安好,他們恭恭敬敬回禮,然後讓他坐下。他們見了易卜拉欣的俊俏容顏,無不發出由衷的讚嘆。
  
  駝背裁縫走來,眼見易卜拉欣貌美出眾,也不禁嘖嘖稱羡。
  
  易卜拉欣說:「師傅,我想請你給我縫縫口袋。」
  
  裁縫走去,拿來絲線,開始給易卜拉欣縫口袋。其實,易卜拉欣是故意把口袋弄破的。縫好口袋,易卜拉欣隨手掏出五第納爾遞給裁縫,然後轉身離去,回客棧去了。
  
  易卜拉欣離去後,裁縫驚異地對手下人說:「我沒給小夥子做什麼活兒,他怎麼一下子給了我五個第納爾呢?」
  
  一整夜,駝背裁縫都在思考著小夥子的美貌和慷慨品格。
  
  第二天上午,易卜拉欣又來到裁縫鋪,駝背裁縫對他表示熱烈歡迎,一番熱情問候後,請他坐下。易卜拉欣說:「師傅,我的口袋又撕破了一處,請你給我縫縫吧!」
  
  駝背裁縫高高興興地說:「這就給你縫!」
  
  裁縫取來絲線,縫得又快又好。隨後,易卜拉欣從口袋裡掏出十第納爾給了裁縫。
  
  駝背裁縫接過錢,驚奇不已,說道:「憑阿拉起誓,小夥子,你老來縫口袋,其中必有原因,就請如實相告吧!」
  
  易卜拉欣說:「大叔,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的事情非同一般,說來離奇。」
  
  裁縫說:「既然這樣,我們就找個僻靜的地方談吧!」
  
  裁縫站起來,把易卜拉欣帶進鋪中的一個小房間,說:「小夥子,有什麼話請講吧!」
  
  易卜拉欣把看到美女畫像及到此地來的目的,從頭到尾向駝背裁縫講了一遍。駝背裁縫聽後,不禁大驚失色。他說:「孩子,願阿拉護佑你!你提到的那位姑娘暴烈無比,非常厭惡男人。你可要當心自己呀!如若不然,會丟掉性命的。」
  
  易卜拉欣聽裁縫這樣一說,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他拉住裁縫的袍角,苦苦哀求道:「大叔,幫我一把吧!如若不然,我很難活下去。我丟下萬貫家財,丟下父親、祖父的家產,獨自奔走異鄉,就是為了找那位姑娘啊!」
  
  駝背裁縫見此情景,慈憫之心頓生。他說:「孩子,我只有老命一條,我甘願以生命冒險,以求讓你如願以償。因為你的情況實在令我同情。明天我就給你想辦法,讓你心想事成。」
  
  易卜拉欣聽後,為裁縫祝福祈禱。告別裁縫後,回到了客棧。易卜拉欣把裁縫的問話向看門老人說了一遍,老人說:「他會為你做好事的。」
  
  次日清晨,易卜拉欣穿上漂亮衣服,帶著一袋子錢來到裁縫鋪。他向裁縫問好後,說:「大叔,請給我想個辦法吧!」
  
  駝背裁縫說:「你這就開始準備,拿上三隻壯母雞、三歐基亞蔗糖、兩壺酒、再帶上一隻杯子,將這些東西全放入一個口袋裡。明天晨禮過後,你到河邊登上一隻船,讓船把你送到巴士拉南郊,船家會對你說他只能送你一法爾薩赫遠,你就說可以。在途中,你要給船家些錢,以便讓他把你送到看見第一座花園的地方,那是賈米萊小姐家的花園。看到花園,你就下船,走向園門。在那裡,你會看到兩級高台階,上面鋪著絲絨地毯,那裡坐著一個像我這樣的駝背人。見到那駝背人,你就可以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他了,求他同情你,幫你的忙,讓他把你送到姑娘面前,看姑娘一眼,哪怕是站的遠遠的。」
  
  駝背裁縫說到這裡,停頓片刻,然後說:「孩子,我就只有這個辦法了。假若那個駝背人不同情你,你我都要喪命。我只有這個辦法,一切全都託付給阿拉了。」
  
  易卜拉欣聽後,說:「無能為力,只有依靠偉大的阿拉了。」易卜拉欣告別駝背裁縫,回到客棧,把裁縫囑咐要帶的東西備好,裝入袋子裡。
  
  第二天一早,易卜拉欣來到底格里斯河畔,只見一條小船停在岸邊,船家正在熟睡之中。他喚醒船家,給了船家十第納爾,然後說:「請把我送到巴士拉南郊去吧!」
  
  船家說:「我的主人呀,我只能送你一法爾薩赫遠;假若越過一拃,你我都要遭殃。」
  
  「就依你說的辦!」易卜拉欣隨口說。
  
  船家駕舟下行,小船接近第一座花園時,他說:「孩子,我只能把你送到這裡了。越過此地,你我就都沒命啦!」
  
  易卜拉欣又掏出十第納爾遞給船家,說道:「收下這幾個錢,買些東西吧!」
  
  船家有些不好意思,隨口說:「把一切託付給阿拉了!」
  
  講到這裡,眼見東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聲。
kuanchaos 發表於 2018-6-23 21:39

  第九百五十六夜

  夜幕降臨,莎赫札德接著講故事:
  
  幸福的國王陛下,船家駕舟下行,小船接近第一座花園時,他說:「孩子,我只能把你送到這裡了。越過此地,你我就都沒命啦!」
  
  易卜拉欣又掏出十第納爾遞給船家,說道:「收下這幾個錢,買些東西吧!」
  
  船家有些不好意思,隨口說:「把一切託付給阿拉了!」
  
  隨後,船家駕船繼續向下游劃去。船到花園下,易卜拉欣興高采烈地站起來,像飛鏢出手那樣跳下船去,船家當即撥船回返。
  
  易卜拉欣走上岸去一看,發現面前的景象與駝背裁縫說的絲毫不差。他看見園門開著,門廊上放著一張象牙床,上面坐著一位面容慈祥的駝背人,身上穿著金光閃閃的衣服。
  
  易卜拉欣走上前去,俯身親吻駝背人的手。
  
  駝背人說:「你是誰呀?你打哪兒來?孩子,誰把你送到這裡來的?」
  
  駝背人見易卜拉欣容貌俊秀出眾,驚喜在心。
  
  易卜拉欣說:「大叔,我是個外鄉人,迷路了。」
  
  話未說完,便哭了起來。駝背人慈憫之心頓生,讓他坐在床上,為他擦淚,說:「孩子,不礙事的!你如果欠下了債,阿拉會為你償還的;你如果害怕什麼,阿拉會驅趕走你的怕意的。」
  
  易卜拉欣說:「大叔,我既不害怕,也沒欠下什麼債。讚美阿拉賜予我很多錢財。」
  
  「孩子,你有何事,竟不惜冒生命危險闖入這必死無生之地呢?」
  
  易卜拉欣把自己的事從頭到尾向駝背人講了一遍。
  
  駝背人聽後,低頭沉思片刻,然後問易卜拉欣:「孩子,是那個駝背裁縫給你指的路吧?」
  
  易卜拉欣說:「是的。」
  
  駝背人說:「他是我的兄弟,是個好人。不過,孩子,若不是我一看見你就很喜歡你、同情你,那麼你和我的兄弟,還有客棧看門人及其妻子,都會丟掉性命的。孩子,你有所不知:這座花園人世間絕無僅有的美麗花園名叫‘珍珠園’。在我一生中,除國王和我以及花園的主人賈米萊小姐,誰也沒有進過這座花園。我在這裡當園丁二十年,不曾見過任何一個外人到這來過。賈米萊小姐每隔四十天乘船來這裡一次,在眾女僕的簇擁下登上岸,又有十個女僕用金鉤托著小姐的涼篷尾角進到園中。但是,我從來沒有見過小姐的容貌。孩子,不管怎樣,就是豁出我這條老命,我也要設法滿足你的要求。」
  
  易卜拉欣親吻駝背園丁。駝背園丁說:「孩子,你坐下歇歇,等我給你做安排吧!」
  
  駝背園丁拉著易卜拉欣的手進了花園。易卜拉欣進園一看,以為那花園就是人間天堂。只見那裡樹木繁茂,棗椰樹高大挺拔,溪水潺潺流淌,百鳥鳴唱枝頭,聲音清脆悅耳。
  
  園丁把易卜拉欣帶到一座圓頂亭子下,說:「這就是賈米萊小姐落坐歇息的地方。」
  
  易卜拉欣仔細觀看那座圓頂亭,不禁由衷讚嘆那是人世間最美的消遣處所,只見它流光異彩,雕樑畫棟,精美絕倫。圓頂亭有四座門,門前各有五級石台階,拾級而上,便入亭內。亭內中央有個池子,周圍有鑲嵌著寶石的金梯直通;池的中央有座噴泉,泉水周圍坐落著大大小小的金塑鳥獸,水自鳥獸嘴中噴出,頗為壯觀;噴水的同時,還發出各種聲音,聞者似覺自己置身於天堂之中。圓頂亭的旁邊有一架揚水車,戽鬥全用白銀製成,上面蓋著錦緞;揚水車房的左側有扇窗子,下臨一座綠色棚子,裡面養著羚羊、兔子等各種珍禽異獸;右側的窗子,下臨一片空地,那裡養著各種鳴禽,叫聲各異,悅耳動聽。
  
  易卜拉欣見此如畫美景,欣喜難抑。他坐下來,老園丁便坐在他的旁邊,問道:「小夥子,你瞧我看管的這座花園如何?」
  
  易卜拉欣說:「真是人間天堂啊!」
  
  老園丁笑了。
  
  老園丁站起來走去,片刻後端來一盤子食品,盤中有燒雞、烤鵪鶉,還有甜點等。他把盤子放在易卜拉欣的面前,說:「孩子,吃個飽吧!」
  
  易卜拉欣說:「我一定吃個足飽!」
  
  說完,易卜拉欣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駝背園丁見易卜拉欣吃得很香甜,高興地說:「啊,帝王、王子也是這樣啊!」
  
  老園丁又說:「喂,孩子,你這袋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
  
  易卜拉欣解開袋口,讓老園丁看了。老園丁說:「帶著她吧!賈米萊小姐來了,你用得著這些東西;因為她來到園中,我就不便給你送吃的東西了。」
  
  老園丁拉著易卜拉欣的手,把他領到圓頂亭子對面的樹林中,給他在樹上搭了一個窩棚,然後說:「孩子,你上去吧!小姐來了,你能看見她,而她卻看不見你。我只有這個辦法,把一切都託付給阿拉吧!她若唱歌,你就側耳聆聽;她走後,你就回返原地。」
  
  易卜拉欣對老園丁表示感謝,想親吻他的手,但老園丁沒有讓他親,而是順手把袋子放在窩棚裡,並對易卜拉欣說:「易卜拉欣,你在園中玩吧!園中的果子,你儘管品嚐就是了。你心目中的那位美女明天就會來的。」
  
  說完,駝背園丁告辭而去。易卜拉欣開始自由自在地在園中觀覽,吃樹上的果子。當夜幕降臨時,他就在窩棚裡安歇了。
  
  第二天清晨,朝陽照亮大地,易卜拉欣做過晨禮,只見駝背園丁急匆匆走來,面色蠟黃,說道:「孩子,趕快躲進窩棚去吧!女僕們已經來收拾、布置圓頂亭來了,小姐馬上就會到的……」
  
  講到這裡,眼見東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聲。
kuanchaos 發表於 2018-6-23 21:39

  第九百五十七夜

  夜幕降臨,莎赫札德接著講故事:
  
  幸福的國王陛下,駝背園丁走後,易卜拉欣開始自由自在地在園中觀覽,吃樹上的果子。當夜幕降臨時,他就在窩棚裡安歇了。
  
  第二天清晨,朝陽照亮大地,易卜拉欣做過晨禮,只見駝背園丁急匆匆走來,面色蠟黃,說道:「孩子,趕快躲進窩棚去吧!女僕們已經來收拾、布置圓頂亭來了,小姐馬上就會到的。孩子,你千萬不要吐痰,也不要擤鼻涕,更不要打噴嚏;如若不然,你我性命難保!」
  
  易卜拉欣聽後,立即攀樹爬進窩棚。駝背園丁說:「孩子,願阿拉護佑你平安。」
  
  易卜拉欣正在窩棚裡坐著,忽見五個女僕走來,個個花容玉貌,人人婀娜多姿,妖妍可人,世所罕見。她們走進圓頂亭,脫掉華麗的外衣,開始擦洗亭內亭外,灑上玫瑰水,點上沉香和龍涎香,鋪上絲絨地毯。片刻後,又有五十名樂女到來,她們懷抱著各種樂器,賈米萊小姐在她們的簇擁下,在紅緞涼蓬的遮罩下,由數名女僕用金鉤托著長長的涼蓬尾角,慢慢走進圓頂亭裡。
  
  易卜拉欣不但沒有看到小姐的容貌,就連她的衣著也沒看清。他心想:「憑阿拉起誓,我的一切辛苦白費了!不過,我一定要耐心等待,看看結果究竟如何!」
  
  女僕們擺出飯菜,大家吃完飯後洗過手,為賈米萊小姐放了一把椅子,賈米萊小姐坐下,樂女們開始彈奏樂曲,邊奏邊唱,歌喉美妙動聽。
  
  片刻後,管家老太太走來,拍了拍巴掌,隨後跳起舞來。女僕們急忙走上前去,拉住管家婆。就在這時,簾子拉開,賈米萊小姐笑容滿面地走了出來。
  
  易卜拉欣定睛望去,只見賈米萊小姐周身珠光寶氣,頭戴鑲嵌著珍珠寶石的王冠,脖子上掛著珍珠項鏈;腰繫著黃玉帶,帶穗上綴著紅寶石和珍珠。女僕們恭恭敬敬地向賈米萊小姐行吻地禮,小姐笑嘻嘻地一揮手,示意她們免禮。
  
  易卜拉欣眼見此情此景,一時神魂顛倒,心怦怦直跳,不知如何是好,只覺得眼花繚亂,深深為小姐的美貌所吸引,認為世上沒有比賈米萊小姐更漂亮的女子了,心情激動不已,頓時昏迷過去,不省人事。
  
  片刻過後,易卜拉欣從昏迷中甦醒過來,淚眼迷離地吟誦道:
  
  我眷戀凝視著你,
  
  目光從未轉移。
  
  即使竭盡眼力,
  
  難將你的艷美收齊。
  
  管家老太太對女僕們說:「你們出來十個人,跳舞、唱歌吧!」
  
  眼見十個姑娘翩翩起舞,易卜拉欣心想:「我多麼盼望賈米萊小姐跳舞啊!」
  
  十個女僕跳過舞,走到賈米萊小姐的面前,對她說:「小姐,我們希望你和我們一起跳舞;只有你和我們一道起舞,我們才能盡興。我們看沒有比今天更好的日子了。」
  
  易卜拉欣心想:「毫無疑問,天門已經開啟,阿拉答應了我的祈禱。」
  
  女僕們親吻小姐的腳,她們對小姐說:「憑阿拉起誓,我們沒見過你比今天更快活的了。」
  
  女僕們繼續請求賈米萊小姐和她們一道起舞,小姐終於答應了她們的請求,脫掉錦袍,露出金絲襯衫,上面綴著各種寶石,兩個乳峰高聳,如同兩個大石榴;繼之揭去面紗,露出圓月似的容顏。她那瀟灑的動作、輕盈的舉止,使易卜拉欣耳目一新。
  
  賈米萊小姐翩翩起舞,舒展大方。她輕盈旋轉的舞姿,正像詩人描繪的那樣:
  
  長相恰合人意,
  
  如同用美模澆鑄。
  
  不高不矮身材,
  
  秀目含嬌靚麗特殊。
  
  彷彿芙蓉出珠水,
  
  月掛周身各處。
  
  詩人又寫道:

  舞姿勝過楊柳,
  
  絕美勾我神與魂。
  
  彷彿我的心火在他腳下,
  
  他的腳總是站不穩。
  
  易卜拉欣目不轉睛地望著賈米萊小姐,小姐無意中一扭頭,看見了易卜拉欣,臉色頓改,對女僕們說:「你們跳舞吧,我去一會兒就來。」
  
  小姐走去,拿起一把半腕尺的短刀,向著易卜拉欣藏身的地方走去。她邊走邊說:「毫無辦法,只有依靠偉大的阿拉了。」
  
  眼見小姐手握短刀走來,易卜拉欣嚇得魂不附體,從樹上滑了下來。但是,當兩個人面面相對時,賈米萊小姐手中的刀卻脫手掉在了地上。小姐說:「讚美使人心突然發生變化的阿拉!」
  
  小姐對易卜拉欣說:「小夥子,你放心吧!你不要害怕,保你平安無事。」
  
  易卜拉欣哭了起來。賈米萊小姐伸過手去,為易卜拉欣擦淚。小姐說:「小夥子,告訴我,你是誰?你為什麼到這個地方來?」
  
  易卜拉欣向賈米萊小姐行吻地禮,拉住她的裙角不放。
  
  賈米萊小姐說:「我不責怪你,你不要害怕。憑阿拉起誓,看到你,我很高興。告訴我,你是誰?」
  
  易卜拉欣把自己的情況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賈米萊小姐聽後,說:「先生,我求你看在阿拉的面上,告訴我,莫非你就是易卜拉欣·本·海綏卜?」
  
  易卜拉欣答道:「我正是易卜拉欣·本·海綏卜。」
  
  聽易卜拉欣這樣一說,小姐立即上前抱住易卜拉欣,說:「先生啊,你就是使我厭惡男人的那個人。因為我聽人們說,埃及有位美少年,舉世無雙,因而深深愛在心中。我僅僅聽人們傳說你的絕美容貌,便日思夜想起來,正像詩人所云:

  我的雙耳多情,
  
  有時勝過眼睛。
  
  「感讚阿拉,使我終於親眼看到了你的俊俏容貌。憑阿拉起誓,假若闖入珍珠園的是另外一個人,我非把園丁、客棧看門人、駝背裁縫及有關的人都絞死不可。」
  
  賈米萊小姐又說:「我怎樣給你弄來些吃的東西,又不讓女僕們看見呢?」
  
  易卜拉欣說:「吃的喝的,我都帶著呢!」易卜拉欣打開裝著食物的袋子,取出燒雞,和賈米萊小姐一道吃了起來,然後又拿出飲料一起喝。
  
  易卜拉欣和賈米萊小姐一道吃喝時,女僕們一直在不停地唱著跳著。
  
  過了一會兒,賈米萊小姐說:「你現在去弄一條船吧,在我們約定的地方等我,我馬上就去。」
  
  易卜拉欣說:「小姐,我帶著船呢,而且那是我的船,水手們都是我雇的,他們在等著我呢。」
  
  「憑阿拉起誓,這正合我意呀!」小姐說罷,向女僕們走去。
  
  講到這裡,眼見東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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