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鐵衛 作者:小雨非非(連載中)

 
mk2258 2018-7-1 06:58: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8 65802
mk2258 發表於 2018-7-1 07:19
第一百二十章紈絝與千金





    面對陳雨的威脅,蘇穎立刻大驚失色,呵斥道:“狗官你敢?除非你把我們所有兄弟一網打盡,否則我們一定會報仇的!”

    “呵呵,我有什麼不敢的?”陳雨笑道,“或許在海裡你們也算得上一號人物,但是上了岸,在官府面前,你們不過是隨時可以踩死的螻蟻而已。”

    眼見從這個女海賊的嘴裡問不出更多情況,陳雨放棄了繼續審問,吩咐左右嚴加看管,轉身出了偏殿。

    張富貴跟在身邊,好奇地問:“咱們不過是衝著巡撫的面子,臨時護衛陳小姐而已,這海賊針對的也是陳家,大人為什麼要對這些海賊這麼上心?要俺說,這個差使結束,咱們拍屁股走人回威海衛,管這些海賊作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陳雨搖了搖頭:“猴子,你如果想出人頭地,將來做大官,眼光就要放長遠一點,不要老盯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我現在要藉巡撫的權勢恢復水師,建立威海水營,光有船還不行,總得有會海戰的人。這些海賊就是現成的人手,只要收服為我所用,水營就能早一日建成出海,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張富貴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這時,前方傳來了一陣喧嘩聲,中間夾雜著勸阻的話語,“……大殿裡面有貴客,你們不能這麼闖進去……”

    張富貴聽力敏銳,立即判斷出了聲音傳來的方向,對陳雨說:“大人,是 撫千金所在的大殿,似乎是有人要闖進去。”

    陳雨皺起了眉頭,護送陳府千金的差使已經完成了大半,可不能在這節骨眼上出什麼岔子。他大踏步走向大殿,張富貴緊隨其後。

    到了大殿門口,只見一群家僕打扮的人正在推搡大門前的軍戶,後方一個穿著富貴的公子哥握著一柄折扇指著軍戶大聲說:“給我動手打,看這些丘八敢不敢還手?”

    軍戶們跟著陳雨四處征戰,也算見識過不少世面了,看得出這個公子哥來頭不小,所以始終克制忍讓,沒有大打出手。

    陳雨來到大殿門前,大喝一聲:“都給我住手!”

    衝突的雙方都怔住了,家僕們也下意識地停止了推搡的動作。

    那個公子哥斜眼看著陳雨,上下打量一番,輕蔑地問:“你是什麼人?這些丘八是你的手下?識相的趕緊叫他們讓開,否則叫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陳雨不慌不忙地說:“本官受登萊巡撫陳軍門之託,護送家眷來此上香,職責所在,不敢退讓。請問公子何方神聖,不如報出大名,讓我等震驚一二。”

    公子哥聽出了對方語氣中的戲謔,哼了一聲:“原來是陳巡撫的手下,怪不得有恃無恐。不過在本公子麵前,爾等不過是一群走狗罷了。你聽好了,本公子的義父是新任山東鎮守中官曹吉安,他老人家和陳巡撫在京城把酒言歡時,你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廝混呢。如果懂規矩,就乖乖地讓開,免得撕破臉。得罪了我就是得罪我義父,即便是陳巡撫也保不住你。”

    鎮守中官?陳雨心想,只聽說南京這樣重要的城市和幾大邊鎮有鎮守太監,倒是很少聽說各省也有,而且曹吉安這個太監名字,好像沒有聽說過,應該不是太重要的角色。不過對方既然得知自己的後台後還是這麼大的口氣,估計這個職位確有其事,只要能應付過去,就沒必要過於得罪,畢竟自己在山東混,惹惱了這些實權派人物對自己不利。

    他鎮定地回答:“原來是曹公公的義子,失敬失敬。如果公子來靈峰寺也是為了上香,不如稍等片刻如何?畢竟裡面是巡撫千金,男女有別,而且曹公公和陳軍門是舊識,沒必要為了這點小事鬧得不愉快,您說對不對?”

    陳雨抬出巡撫千金的名頭,本意是想讓這個紈絝公子看在陳應元的面子上,退讓一步,只要自己能交差,其餘的事情就與己無關了。

    沒想到這個公子根本沒有聽進去他的話,關注點全在巡撫千金這個詞上。他欣喜地說:“卓妹在裡面?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啊!”

    他快步走到大殿門口,隔著家僕和軍戶衝著裡面叫嚷:“卓妹,你在裡面嗎?我是你曹不修哥哥啊!”

    陳雨和張富貴等人面面相覷,沒想到這個紈絝和陳小姐認識,這下熱鬧了。

    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子在小環和另外幾個丫鬟的簇擁下走了出來,在大殿的台階上站定,遠遠地衝著自稱曹不修的公子哥福了一福,淡淡地說:“小妹陳卓見過曹兄,京城一別,已半年有餘,曹兄別來無恙?”

    曹不修望著陳卓笑得見牙不見眼:“無恙,無恙。大半年不見,卓妹越發出落的水靈了,一看到你,曹哥哥的魂都要被你勾走了。”

    聽了這句有些輕浮無禮的話,陳卓皺起了眉頭,小環更是氣鼓鼓地瞪著曹不修。

    曹不修對兩人的神情不以為意,轉而對小環說:“小環也是女大十八變,去年還是個小丫頭呢,今年這一見,成了大姑娘了呢!身段玲瓏有致,眉目清麗秀氣,真是我見猶憐……”

    陳雨在後面聽了,連連搖頭。看得出這曹不修對陳卓有意思,可是這麼搭訕,簡直是反面的教科書。一上來就語出輕浮,繼而**人家的貼身丫鬟,話語間的葷味撲面而來,這樣如果還能勾搭到妹子,真是沒天理了。他估計是依仗乾爹的權勢欺男霸女,口花花慣了,面對身份地位不亞於自己的巡撫千金也毫不忌諱。

    陳雨順勢望向陳卓,之前一直隔著轎帘對話,現在才看到她的廬山真面目。只見這位千金小姐唇紅齒白、五官精緻,皮膚白皙,雖然算不上傾國傾城的姿色,但也是大美人一個,而且屬於很耐看的類型,加上其父親的權勢,難怪會成為曹不修垂涎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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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絕對





    陳卓主僕的反應不出陳雨所料,聽了曹不修的話,陳卓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如何打發對方,而小環的鄙視和厭惡完全寫在了臉上,要不是顧忌對方的身份,只怕早就罵開了。

    陳雨在一旁冷眼旁觀三人的這場好戲,既然雙方認識,父輩也有交情,他這個臨時保鏢也不方便插手。易地而處,他感覺自己若站在陳卓的角度,曹不修實在不好對付:來硬的吧,人家義父是山東鎮守太監,政治地位不亞於巡撫;好言相勸吧,瞧這紈絝沒皮沒臉的勁,只怕沒什麼效果。

    就在他認為陳卓奈何不了曹不修時,陳卓開口了:“曹兄,此處人多不方便,能否借一步說話?”

    曹不修十分驚喜,他認為這是陳卓特意製造兩人獨處的機會,一定要把握住。右手將折扇往左手掌中一砸,笑嘻嘻地說:“私下交流嗎?我喜歡。”

    陳卓冷靜地回答:“那便請曹兄、陳將軍隨我一起進入大殿,殿外畢竟人多嘴雜,有些話不方便說。”

    “啊?”曹不修很是意外,說好的兩人獨處呢?

    “啊?”陳雨也有些出乎意料,你們公子小姐花前月下,與我何干?

    片刻之後,空曠的大殿中,曹不修很不滿地盯著陳雨,眼光像是要吃了他一般。陳雨則無辜地攤開手,無聲的動作表明這並非自己的意思。

    生了半天悶氣,曹不修終於按耐不住,問陳卓:“卓妹,咱們二人獨處,你要是把小環留在身邊,我還能理解。可是這個丘八也在,幾個意思?”

    陳卓莞爾一笑:“曹兄,家父出門前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隨時隨地將護衛帶在身邊,小妹可不敢對父親的話置若罔聞。再說,陳將軍路上為我化解了一個極大的危險,說明他是可以信賴的……”

    曹不修不好說陳卓的不是,只能惡狠狠地瞪著陳雨,希望這廝自己識趣點,主動退出大殿,好讓他和卓妹妹互訴衷腸。可是陳雨仰頭研究起了屋頂,似乎沒有註意到他的目光。

    那邊陳卓對小環交代了幾句話,小環走過來說:“曹公子,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您對小姐的心思誰都看得出來,而且從京城到山東,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偶遇也是緣分……”

    “對啊對啊!”曹不修興奮地往陳卓的方向走了幾步,“卓妹妹,以往你對我的示好總是愛答不理,今日總算守的雲開見月明,肯正面回應我了。放心,只要你開口,我立刻讓義父向令尊提親,不會讓你久等……”

    他心中十分得意,跟隨義父從京城來山東赴任,一半是為了倚仗義父的權勢作威作福,另一半就是為了追求這位仰慕已久的巡撫千金了。能在靈峰寺遇上,製造“偶遇”的旖旎氣氛,也算不虛此行了。

    小環忍住罵人的衝動,撫了撫胸口,順下這口氣後,繼續說:“……可是到底是不是有緣無分,得看公子你的本事了。我家小姐自幼飽讀詩書,素來仰慕的就是學富五車的才子,腹內空空的草包,是看不上眼的……”

    曹不修心裡“咯噔”一聲,暗叫不好,別的什麼他都不怕,就怕考校學問。雖然家境優越,家裡延請了西席先生,但是他平日風流快活都嫌時間不夠,又哪裡有心思鑽研學問?這位陳小姐的底細他是清楚的,若非是女兒身,考取個功名是綽綽有餘的,要是出個題目讓他即興發揮寫篇時文,那就會當場出醜。

    他腆著臉對小環說:“小環啊,去跟你家小姐說說,要考校我本事可以,但是倉促之間,毫無準備,也沒有紙墨筆硯,如果要出個題目給我,能不能拿回去斟酌一二,改日再交給小姐品鑑?”

    小環心裡鄙視不已,如果出個題目拿回去,鐵定是槍手代筆,有何意義?她笑瞇瞇地說:“曹公子,不用那麼麻煩的,小姐出了三個對子,只要你能對上來兩個,就答應你的提親,如何?”

    曹不修喜不自勝,沒想到在京城苦苦追求沒有結果,到了山東一次偶遇就能解決問題,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至於對對子嘛,雖然也沒有把握,但是在他看來比撰寫時文要容易多了,畢竟這玩意沒有標準答案,對仗工整,平仄、韻腳湊合就行,三個對子,蒙也要蒙兩個過關。

    他摩拳擦掌:“那就開始吧!”

    小環又說:“先不急,咱醜話說在前面:要是曹公子一個都對不出來,那就說明您和小姐沒有緣分,姻緣的事不能強求,以後就請曹公子另選別家的姑娘為良配,如何?”

    曹不修眼珠轉了轉,心想,行不行先答應下來再說,這個機會不能錯過。就算當場出糗,真的一個都對不上來,再慢慢想辦法便是。左右婚姻之事是父母之命,不是陳卓自己說了算,日後讓義父去和陳應元交涉,總有機會的。

    他答應下來:“好,若是真的一個對子都對不上來,我保證日後不會來煩卓妹。”他話裡留了余地,不來找陳卓,但是不提是否通過長輩提親。

    小環畢竟年輕,哪裡知道這其中有詐,興沖沖地出了第一個題目:“請曹公子聽好,第一個上聯是:趵突泉嘯八聲,石上四聲,石下四聲,聲繞一池春水。”

    曹不修立刻傻眼了,這對子看著簡單,也不拗口,可是想要對仗工整,還要以景觀名胜對應,卻是極難。

    趵突泉是山東濟南的名泉,是當地三大名勝之一,曹不修雖然到山東不久,卻也去過該處,知道這對聯的立意源自趵突泉的特色,該泉水日夜噴湧,水盛時高達數尺,會發出“卜嘟”、“卜嘟”的聲音。不過知道歸知道,他卻對不上來。

    一旁的陳雨暗自好笑,古人眼裡的絕對,在穿越者眼裡,並非難事,後世早有佳作問世,對上了這個對聯,他是知道的。不過對於曹不修而言,估計是難於上青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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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文抄公





    小環見曹不修抓耳撓腮,顯然是對不出來了,得意地說:“如果曹公子對不出下聯,那小環就出第二題了。”

    “慢著。”曹不修說,“這種千古絕對太難,莫說我對不出,在場的人除了出題者,只怕也無人能對出。用這樣的題目為難我,太不公平。”

    小環翻了翻白眼:“如果小環能對出來呢?”

    “不行。你肯定早就從卓妹口中知道了下聯。”曹不修眼珠一轉,指著陳雨,“要是他也對不住來,就說明這題太難,不算數。”

    這話一出,不論是陳卓主僕二人,還是陳雨,都無言以對。這樣的賴皮手段,得需要多麼厚的臉皮才能做到。

    陳雨無奈地說:“曹公子,我只是一個武官,就算不識字也是正常,把我拉下水,算怎麼回事?”

    曹不修哼了一聲:“休得囉嗦,我說算就算,除非你能對出下聯,否則這題不算,要重新出題。”

    陳雨看了看眉頭緊皺的陳卓,估計這陳小姐也是沒有料到對手這麼不要臉,沒有應對的辦法。心想,老子哪有空陪你們幾個公子小姐過家家,好多要緊的事等著我去做呢。當下心一橫,說道:“要是我對出來下聯,那是不是就只剩下兩個對聯了?”

    曹不修鄙夷地望著他:“那是自然。”他才不相信這個小小的武官能夠對出這樣的對聯。

    陳雨瞟了對方一眼,心想,這是你逼我的。早點結束這場鬧劇,自己也好早點交差,返回威海衛。

    他假裝來回踱步一番,作沉思狀。幾分鐘後,開口道:“下聯有了,請幾位指正:寒山鐘聲十響,寺內五響,寺外五響,響傳百里客船。”

    曹不修頓時呆住了,他雖然對不出來,可是好壞還是分得清。把上下聯一對照,居然珠聯璧合。趵突泉對應寒山寺,泉聲對應鐘聲,巧妙至極,任誰也挑不出毛病。

    陳卓主僕更是吃驚,這個對聯純粹是難為人的,算是大殺器,沒想到一個武官能夠輕鬆對出,簡直匪夷所思。

    陳雨卻無心品味這裝逼的感覺,催促小環:“如果沒意見,是不是就算對上了?那就趕緊出下一題,時間也不早了,日落之前還要趕回登州呢!”

    小環呆呆地回頭看了看陳卓,見小姐沒有反對,便出了第二題:“第二個對聯是:重重疊疊山青青山疊疊重重。”

    曹不修一聽,首尾相應,正反都可以成句,又是個自己無法對上的絕對,他扭頭盯著陳雨,看看這廝是否還能對出。

    陳雨也不矯情,反正已經對了第一個,不如爽快點對出第二個,讓曹不修早點GG,收工打道回府。他直接對出下聯:“彎彎曲曲碧水水碧曲曲彎彎。”

    “不可能!”曹不脩大喊一聲,“憑什麼我對不出,你一個小小武官卻能輕鬆對出?一定是聯手作弊!”

    “曹公子!”陳卓開口了,“小妹視你為兄長,尊稱一聲曹兄,對不上對聯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是你卻這般詆毀小妹的人品,難道非要你我撕破臉皮,老死不相往來才肯罷休嗎?”

    曹不修一滯,接下來的話就說不出口。他一心想要迎娶陳卓,自然不想把關係弄的太僵。心裡權衡了一番,覺得無論是否陳卓聯合這個武官設局,反正她是不可能心甘情願嫁給自己了,就只能從父輩的關係著手徐徐圖之,今日沒必要把事情鬧大。

    主意打定,曹不修決定先忍了今天這一次,當下忍氣吞聲,抱拳道:“卓妹大才,哥哥我拍馬難及,今日就此別過,改日再會。”說完匆匆離開大殿。

    見曹不修終於走了,主僕二人都鬆了一口氣。陳卓朝陳雨福了一福,輕聲說:“今日之事,多謝陳將軍了,否則這人糾纏不休,不知道怎麼才能打發。”

    陳雨回答:“好說。在下也是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耽誤了回城的時間。既然他已經走了,那咱們也趕緊走吧。”

    陳卓微笑著說,“動身之前,我還有個請求。第三個對聯,我自己也對不出滿意的下聯,不知道陳將軍能否指教一二?”

    陳雨心想,對不對得出,得看我這文抄公的知識儲備夠不夠用。不過我又不打算迎娶白富美,考校我有何用?

    心裡這麼想,口裡還是禮貌地回答:“那就請小姐出上聯。”

    “上聯是:一葉孤舟,坐了二、三個騷客,啟用四槳五帆,經過六灘七灣,歷盡八顛九簸,可嘆十分來遲。”

    陳雨暗中好笑,這個對聯恰巧他也聽過,因為要對上一到十的數字,情景還要連貫合理,算是很有特色的對聯,所以印象深刻,當即脫口而出:“十年寒窗,進了九、八家書院,拋卻七情六欲,苦讀五經四書,考了三番二次,今天一定要中。”

    困擾陳卓已久的絕對,被陳雨這麼輕鬆對出,頓時把陳卓震撼了。

    她自認學識不輸男子,平時雖然謙虛低調,心裡卻頗為自負,卻萬萬沒想到,苦苦不得的下聯,對陳雨而言簡直比吃飯還簡單,信手拈來、舉重若輕。要是對方是個功名在身的大才子倒也罷了,可是人家只是一個練兵打仗的武將,這叫自詡飽讀詩書的她情何以堪,登時心中那些小清高被擊得粉碎。

    女人的心思就是如此,一旦擅長的東西被異性徹底蓋過,自負和高傲就很容易轉變為崇拜和仰慕。陳卓眼波流轉,看著陳雨,眼神中有一種異樣的神采,輕聲說:“陳將軍有這樣的文采,只要下些功夫,取得功名也是易如反掌,只可惜是武將之身……”

    陳雨搖搖頭:“吟詩作對只是小技,掌雄兵、改天命才是真英雄,在下的心願是征戰沙場、科場功名什麼的,志不在此。”

    陳卓的眼神更加閃爍:“聽父親說過,陳將軍曾在平叛中憑真本事立下大功,有大將之風,加上這等文采,說是文武雙全也不為過,這樣的英雄人物,我也是第一次見……”

    “小姐謬讚,愧不敢當。”陳雨伸手示意,“時間不早了,請小姐上轎,打道回府,我也好向巡撫大人交差。”

    陳卓看了他幾眼,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出了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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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有一點點動心





    小環經過陳雨身邊時,一臉迷妹模樣:“陳將軍,剛才你出口成章,信手拈來,真是厲害。 X”

    “呵呵,小環姑娘說笑了。”陳雨心想,不過是為了打發走曹不修這個紈絝而已,沒想到無形中裝了一次逼。

    一次波折重重的出行最終在愉快的氣氛中結束了,陳雨總算完成任務,順利地將陳卓送回了巡撫衙門。不過對於他而言,事情才剛剛開始。他命人看管蘇穎,徑直去找陳應元匯報思想,打算借助巡撫衙門的力量完成自己的計劃。

    找到陳應元後,陳雨先是邀功:“下官幸不辱命,將小姐成功帶回府中。”

    “呵呵,卓兒比你先一步來過,她告訴我途中遭遇了不少波折,都是靠你才脫離險境。”陳應元笑呵呵地說。

    “都是下官應該做的。”陳雨很謙虛。

    陳應元靠近他耳邊,低聲說:“抓住一個海賊倒也罷了,可是趕走曹不修那個公子哥才顯出你的本事。我對這廝糾纏卓兒,不滿已久,可是看在他那個便宜乾爹的面子上,不方便動手,你倒是替我惡狠狠地出了一口氣。”

    陳雨“誠惶誠恐”地說:“下官魯莽,幸好沒有壞了軍門的大事。”

    陳應元笑了笑,對陳雨說:“一個御馬監的宦官而已,我在京城和他也只是官面上的應酬,也談不上深交。你又不是正面與曹吉安衝突,不過掃了他幹兒子的面子嘛,能壞什麼大事?”

    見陳應元心情不錯,陳雨趁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下官有個不情之請,還請撫台成全。”

    “什麼事?”

    “這次抓住的女海寇頭目是蘇大牙的女兒,下官想利用一老一小兩個頭目,來引誘散佈在城中各處的爪牙上鉤,一網打盡,然後為我所用。”

    “哦?你想將這些海賊編入未來的水 和水營?”陳應元沉吟起來。

    陳雨怕陳應元不同意,解釋道:“水師不比陸師,操練一番就能派上戰場,海上風浪大,不是經驗豐富的老手應付不了,如果慢慢培養自己的水兵,只怕要到猴年馬月去了,又如何在撫台您的任期內見效果、出政績?”

    陳應元緩緩點頭,快速見效出政績,確實說到到了他的心坎上。

    “再說了,招撫海賊為水師也並非沒有先例。福建巡撫熊文燦招撫了海上巨擘鄭芝龍,不但化解了東南沿海的大患,還借助鄭氏的力量釐清洋面,立下大功,簡在帝心。有這樣的成功範例在前,撫台完全不必擔心。”

    陳應元權衡了一番,覺得陳雨的提議可行,便同意了:“甚好,只要早日建成水師、水營,便按你說的辦。至於如何做,全權交給你負責,本撫寫張手令,讓登州府全力配合你便是。”

    陳雨大喜:“多謝撫台。”

    等陳雨走後,陳應元起身來到女兒的住處,想要安撫一下她。一個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今日接連遭受變故,肯定都需要父母的安撫。

    陳應元膝下無子,人到中年才有了這一個女兒,寶貝的很,平日都是作為兒子培養的,琴棋書畫固然是樣樣都會,論學識也是不亞於男子。作為萬曆年間的老資格進士,陳應元敢拍著胸脯保證,如果女兒能考科舉,中個舉人不在話下。這樣蘭質蕙心的女兒,自然是要捧在手心呵護的。

    來到閨房之外,陳應元本想叩擊房門,卻聽到裡面依稀傳來對話聲,心中一動,停下了叩門的動作,站在門外傾聽。他想知道女兒經歷了變故之後,會是怎樣的心態。

    “……小姐,咱們跟著老爺從京城到山東,提親的達官貴人也不算少了,其中不乏飽讀詩書的才子,可是像陳將軍這樣有文采,而且信手拈來、舉重若輕的,只怕是絕無僅有吧?”

    陳應元聽出來這是女兒貼身丫鬟小環的聲音,他微笑撫須,一個帶兵的武官又哪來的文采,小丫頭片子只怕是信口胡說。

    “說的是啊。雖然對聯只是小技,可是極其考驗一個人的才華和功底,像這樣的絕對,三個我只能對出其中兩個,而且只能勉強稱得上對仗工整,都不如他對的貼切。古有曹植七步成詩,今有陳雨出口成對,才華橫溢都不足以讚美,只能說是天賦異禀。這樣不世出的天才,今日能夠得見,真是我的福氣… …”

    陳卓語氣中的崇拜之情掩飾不住,陳應元隔著房門都能聽出來,他的微笑慢慢凝固,撫須的動作也戛然而止。自己那個才華過人、自信驕傲的女兒,何時這麼推崇過一個年輕男子?他心裡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果然,小環的話讓他的猜想得到了驗證。

    “嘻嘻,小姐,小環自幼跟在你身邊,除了老爺,從沒見你稱讚過其他男子。是不是動了凡心了?”

    陳卓的語氣有了一絲害羞:“什麼叫動了凡心,我食五穀雜糧,又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再說你也不能拿父親和他比,父親雖然是進士出身,文章做的四平八穩,有大儒風範,可是論急智、論才華,還真比不上他呢……”

    “嘿嘿,居然連老爺都被比下去了?讓小環來數一數他的優點,看看那些方面值得小姐動心啊……”

    小環似乎在掰著手指頭數: ”第一,才華不必說,能把小姐比下去的,莫說女子,男子也是難得一見的,多半是大儒,可惜年紀都是叔伯、爺爺輩了;第二,文武雙全。會詩詞歌賦之類也罷了,居然還能帶兵打仗,大明朝只怕新建伯王陽明才有這樣的本事;第三,居然還長得俊,個子高不說,相貌也是堂堂。這樣百里挑一的人物,居然被小姐碰上了……小姐啊,小環勸你一句,寧殺錯,莫放過……”

    兩人名為主僕,卻情同姐妹,閨閣之間沒有顧慮,話說得很是露骨了。陳卓臉一下就紅了,伸手去捏小環的嘴:“叫你胡說,瞧我不撕了你的嘴……”

    小環低頭躲閃,兩人笑成一團。

    “啪”的一聲,房門被推開,兩人吃了一驚,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卻見陳應元鐵青著臉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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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姜太公釣魚





    “父親?”陳卓意外地看著陳應元。

    “今日如果不是恰巧在門口聽見你們的胡言亂語,為父根本不知道你去了一趟靈峰寺,卻生出了這麼多不該有的念頭。”陳應元說,“剛才那些話,從現在起休得再提,如果再聽到一句,到時小環逐出家門,卓兒你送回老家南昌,就別怪為父不留情面。”

    小環大驚,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哀求道:“小環再也不敢了,請老爺網開一面。”

    陳卓非常不解,問道:“父親,就算我們閨閣之言有些出格,可除您之外,並無第四人知曉,也談不上敗壞門風,為何父親如此震怒?”

    陳應元哼了一聲:“咱們家是什麼身份,一個衛所的武官又是什麼身份,怎麼高攀得起?不管你有沒有那些念頭,今後不準再提。”說完轉身欲走。

    陳卓在身後鎮定地問:“還請父親明示:既然您想將他引為心腹,此人又確實有本事,為何卻說這樣的話?難道不怕這些話傳出去讓手下人寒心嗎?”

    陳應元滯了滯,頭也不回地答道:“他為我效力,和我女兒的終身大事,是兩碼事。再說了,他已經和威海衛千戶之女定了婚事,只等迎娶過門,堂堂巡撫的女兒,又豈能為人妾室?傳出去,只怕會成為官場笑柄。”說完這話,拂袖而去。

    陳卓楞在當場,半天沒有說話。原來父親發怒的真正原因,是因為陳雨已經有了正妻人選。

    因為禮教的約束,這個時代未出嫁的女子大多沒有與異性光明正大接觸的機會,陳卓自然也不例外。除了在京城糾纏她的曹不修,沒有見過多少同齡男子。所以出現陳雨這樣一個各方面都出挑的人物出現在她面前時,帶來的衝擊是巨大的。

    經過靈峰寺之行短暫的接觸,陳卓已經對陳雨頗有好感,但遠不到小環所說的那樣的程度。可是聽了這樣的消息,心裡依然產生了深深的失落感——老天爺把一個才學、能力、相貌都拔尖的人物推到了她面前,讓人產生了一絲旖旎的念頭,可是心裡的那扇門還沒打開,就要徹底關上了嗎?

    陳家父女的對話,陳雨自然不會知道,就算知道了也無暇理會,因為他現在要做的事很重要,也很迫切。

    帶著陳應元的手令,他找到了登州知府尹峰,開門見山地說明了來意。

    “尹知府,奉陳軍門之令,要將隱藏在城內的海寇蘇大牙黨羽一網打盡,請貴府予以配合。”

    確認過手令的內容之後,尹峰畢恭畢敬地說:“軍門之令,自當遵從。需要怎麼做,請閣下交代,一定全力配合。”

    陳雨滿意地說:“我的計劃是以處斬蘇大牙婦女為誘餌,來個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到時請尹知府如此這般……”

    他附耳過去私語,尹峰不時點頭:“好好,這主意好,本府照做便是……”

    陳雨身後的張富貴看著堂堂知府居然這麼恭敬,驚訝之餘,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胸膛。自己一個低賤的軍戶,何曾想過有朝一日能夠在四品知府的面前發號施令?雖然主角不是他,但也是與有榮焉,這樣的一幕可以讓他回威海衛吹噓很久了——儘管他沒想明白,人家敬的是手令背後的巡撫權勢,而不是一個衛所副千戶。

    與登州知府衙門交接之後,各項步驟有條不紊地推進,一張隱形的大網慢慢張開,而目標人物依然蒙在鼓裡,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被提前裁決,只等宣判的那一天了。

    第二天,登州城內各處貼出了官府的告示:三日之後,在城西菜市口處決海寇蘇大牙及其女兒蘇穎。

    經歷過叛軍肆虐的登州百姓頓時來了興致,簇擁在告示前面,議論著當天一定要去看熱鬧。

    雖然不久之前看著叛軍殺了不少人,城內血流成河,看殺人並非什麼新鮮事,可是身處險境、朝不保夕的困境和看熱鬧是完全不一樣的心情,百姓們需要一場圍觀砍頭的盛宴狂歡來掩蓋心裡的戰後創傷。至於這種心理是否陰暗,就沒人去管了。

    圍觀的人群中,幾個心神不定的男子看完了告示,大驚失色,調頭就走。他們謹慎地在街上拐了幾個彎,確保無人跟踪後,來到一條狹窄的弄堂,鑽入了其中一間房屋內。

    “什麼,官府要砍大龍頭和大小姐的頭?”有人壓低聲音呼喝,“咱們不能坐視不理,必須要去救人。”

    “對對,大龍頭和大小姐都對咱們不薄,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在官府的手裡?”

    有人提出質疑:“官府大牢守衛森嚴,如何救人?莫要人沒救到,卻把自己搭進去了……”

    最先提議救人的漢子拍了一下桌子:“大牢裡進不去,那就劫法場!”

    “劫法場?”眾人面面相覷。

    “對,劫法場。到時候肯定有不少百姓看熱鬧,咱們就混在百姓之中,等時機成熟,就製造混亂,然後趁亂救出老爺子和大小姐……”

    分析了計劃的可行性之後,大多數人同意了這個冒險計劃,於是劫法場的方案就出爐了。

    三日後,城西菜市口人頭攢動,聞訊而來的百姓把十字路口的南、西、北三個方向堵得水洩不通,只有東面官兵把守的街道留出了一條狹窄的過道。

    巳時二刻,東面一陣騷動喧嘩,兩輛囚車將一男一女兩個犯人運到了現場。圍觀的吃瓜群眾頓時達到了一個小**。

    “犯人來了!”

    “咦,為什麼用黑布套頭,這是什麼路數?”

    “對啊,以往官府斬犯人,沒看見這麼幹啊?”

    ……

    人群中,幾名漢子義憤填膺,低聲交談。

    “人都要砍頭了,還這般羞辱,用黑布罩頭是啥意思?”

    “就是,官府欺人太甚!”

    “等等,看不到面目,咱們怎麼確定這就是大龍頭和大小姐?要是救錯人了怎麼辦?”

    “官府的告示都說了,今日處決海寇蘇大牙、蘇穎二人。難道這還有假?休得囉嗦,等會依計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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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法場陷阱





    監斬台上,知府尹峰拱手對旁邊的陳雨說:“閣下受撫台委派,請為此次行刑的監斬官!”

    陳雨擺擺手:“使不得使不得,蘇大牙是尹知府抓的,登州也是尹知府的治下,在下怎麼能喧賓奪主?還請尹知府上座,主持監斬之事。”

    推讓一番後,尹峰發現陳雨不是假謙虛,心裡頗為滿意,便說:“那就卻之不恭了。”

    他朗聲說:“左右,將人犯帶上台,嚴明正身,查明是否有冤情。”

    蘇大牙父女被押到台上跪下,兩側各有兵丁看守。一名官吏上前掀起頭套查看一番,低聲詢問幾句,然後來到尹峰面前禀報:“禀府台,驗明人犯無誤,俱認罪伏法,並無冤情!”

    尹峰抬頭看了看天色,還有一些時間。“令全場肅靜。只待時辰一到,立刻行刑!”

    這時劊子手出場,兩個五短身材、孔武有力的漢子手捧鬼頭大刀來到台上,讓台下的百姓興奮起來。

    “快看,要開始了!”

    劊子手有條不紊地做著行刑前的準備工作,各自喝了幾口烈酒,然後將剩下的酒均勻灑在腳下,再慢條斯理地解開大刀罩著的布袋。

    底下的吃瓜群眾煞有介事地議論著:“聽說這砍頭的大刀是劊子手一代一代傳下來的,砍了不知道多少腦袋,已經有了靈氣,一刀下去,不管鐵打的頭顱都能砍下來。每次行刑,要請出大刀,不能隨隨便便拖出來。”

    “真的假的,有這麼邪乎?”

    “呆會你看就是了,若是一刀斬不了頭,這劊子手的飯碗就要丟了。”

    這時劊子手已經在做最後的準備,將人犯後腦勺垂在頭套下端的頭髮解開,仔細地纏繞在一旁的木樁上係緊,似乎是為了防止臨行前人犯的掙扎影響下刀。

    在圍觀人群嗡嗡地議論聲中,從監斬台到劊子手,安安靜靜地等待了幾刻鐘,直到太陽升到正中間。

    尹峰看了看日頭,取下桌上的竹籤,用力擲出,竹籤掉落在台上,滴溜溜轉起了圈。

    “時辰已到,行刑!”

    劊子手口中念念有詞一番,然後取下人犯背後寫著姓名的牌子,雙手舉起大刀,大喝一聲,就要揮刀砍下。

    人群中不少人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不願看到血光沖天、人頭落地的那一幕。

    關鍵時刻,人群中忽然從四面八方齊齊爆發出了喊聲:“官府冤殺良民,刀下留人!”

    伴隨著喊聲,數個冒煙的竹筒從各個角落被扔到了台上,濃煙滾滾,一時間劊子手和人犯都被籠罩其中。台下的百姓被人從後面推搡,不由自主地往前踉蹌了幾步,人潮頓時就衝破了官兵的人牆。

    尹峰站起來大喊:“看住人犯,不要讓奸人擄走了!”

    官兵們努力維持住人牆,並抽出了明晃晃的兵刃,對百姓大叫:“無關人等退後,衝擊法場者,與人犯同罪!”

    慌亂的百姓們想往後退,避開官兵的兵刃,可是身後卻有人故意往前推,他們身不由己,將官兵們沖得七零八落。

    人群中,一個漢子迅速取出一塊黑紗蒙住口鼻,係緊,然後悶聲說:“動手!”身邊的十幾個漢子也紛紛蒙面,抽出了兵刃。

    借助濃煙的掩護,趁著官兵混亂,一個接一個的黑影跳上了台,聚集到兩個人犯身邊,一腳將不知所措的劊子手踢翻在地,然後用刀去割綁住胳膊的粗繩。

    為首的漢子伸手掀開男人犯的頭套,定睛一看,叫了一聲:“糟糕,上了官府的當!”

    這待斬的人犯哪裡是蘇大牙,卻是一個素不相識的中年男子,正茫然無助地望著他。

    旁邊的人吃了一驚,又掀開了女人犯的頭套,果然也不是蘇穎,只是一個相貌平平的中年女子。

    為首的漢子反應也快,大喝一聲:“中了圈套,趕緊撤!”

    沒等到他們起身逃開,木製的監斬台忽然發出“喀拉拉”的聲音,像是木板斷裂,緊接著整個檯面從中間塌陷,包括十幾個蒙面的漢子、兩個人犯、劊子手在內,所有人都掉落到了一個陷阱之中。原來這個台下早就挖好了一個一人高的陷阱,就等著他們來救人中招。

    幸好這個陷阱沒有倒插鐵釘、木刺之類,雖然摔了個七葷八素,但性命倒是無憂。蒙面漢子們到底也是海上打家劫舍鍛煉出來的體魄,翻個身就爬起來,準備找地方攀上去逃跑。

    只是官府的計策一環套一環,根本沒有給他們留生路,洞口周圍忽然冒出了烏壓壓一片官兵,明晃晃的兵刃封鎖了出路,更有十幾個弓手張弓搭箭瞄準了他們。

    “爾等已經無路可逃,拋下兵刃,可饒你一死!”

    漢子們面面相覷,無奈地拋下兵刃,放棄了抵抗。

    遠處,被官兵、衙役層層護衛的尹峰興奮地對陳雨說:“閣下神機妙算,果然將這夥賊人一網打盡!”

    陳雨微笑回答:“尹知府,這只是為首的一批人,還有其他負責接應的人尚未落網,不過也是逃不掉了。”

    此刻的法場已經混亂成一團,圍觀的人群四散逃跑,混在人群中的漢子見同夥落入陷阱,知道今日討不了好,果斷地調頭就跑。

    本來百姓和官兵都集中在菜市口的廣場上,十字路口的四條街道已經空落落的,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街口忽然站滿了官兵,把街道堵得嚴嚴實實。

    無頭蒼蠅般亂跑的百姓看到官兵,天然的畏懼感讓他們停下了腳步——這當口如果衝擊官兵,被當做劫法場的同夥就地正法,可沒地說理去。

    混在人群中的漢子們有些慌亂,有人低聲對同伴說:“怎麼辦,硬衝嗎?”

    “當然衝了,躲在人群中,只能躲一時,躲不了一世。四面都被官兵圍住,只要一個個盤查,咱們陸上沒有跟腳,一查一個準。沖一衝,可能還有機會。”

    漢子們硬著頭皮往前衝,一些頭昏腦漲的百姓來不及細想,抱著法不責眾的心態,也跟著往前衝,一撥人亂哄哄地衝過去,眼看就要衝破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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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投名狀





    張富貴站了出來,端起早已裝填彈藥的火銃,“呯”的一聲,朝天鳴了一槍,大喝道:“再往前一步者,以賊人同黨論處,格殺勿論!”

    槍聲震醒了百姓,嚇得一哆嗦,紛紛收住腳步,剩下一群蒙面的漢子一頭扎進官兵的陣列中。

    官兵們人數佔優,又是以逸待勞,乒乒乓乓一陣交鋒,把漢子們全部打趴下,個個鼻青臉腫,運氣差的就被亂刀砍死在血泊中。如果不是陳雨交代盡量捉活的,這些人大多要去見閻王。

    硝煙散去,諾大的廣場人頭攢動,卻無人再敢亂跑,成百上千人全都按照官兵的要求蹲在地上。一百多個漢子被五花大綁,押到了監斬台前。

    “哈哈哈……”尹峰開懷大笑,“賊人全部落網,全都給本府捆送大牢看管,然後請撫台發落。”

    登州府大牢內,往常用來審訊犯人的大堂人滿為患,被綁住的海賊們一個個垂頭喪氣跪在地上,等候命運的裁決。

    陳雨在軍戶們的簇擁下來到了大堂,好整以暇地坐在了一張椅子上,問道:“你們的老大和大小姐都不在,這裡面以誰為首,敢不敢站出來?”

    一名個子不高、身體結實的漢子站了起來,梗著脖子說:“狗官,這件事都是我朱老八一手策劃,有事沖我來,別為難我的兄弟!”

    “嘖嘖,夠義氣。”陳雨輕輕鼓掌,“不僅策劃劫法場營救老大,還要一人擔起罪責,是條漢子。只是這麼大的罪名,你一個人扛的起嗎?”

    朱老八冷哼了一聲:“那又如何?反正落入官府手中,還能善終不成?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像你這樣的頑固之徒,自然是死路一條。”陳雨環顧四周,“不過其他人呢,是不是也要像他一樣逞英雄?是的話站起來,本官給你一個痛快。”

    聽這話的意思,似乎還有生還的機會,漢子們面面相覷,用眼神交流,最終沒有一個人站起來。

    “很好,聰明人還是不少。”陳雨朗聲說,“本官乃威海衛副千戶陳雨,奉巡撫大人之命擒拿你等,並全權負責處置。現在給你們兩條路:一條是加入衛所軍籍,為水師效力;另一條就是按你們在海上所犯的罪行,斬首示眾。限你們一炷香之內做出選擇。”

    一根香被點燃,裊裊青煙悠悠地飄到半空,開始了倒計時,漢子們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事情的轉折太忽然,他們需要時間來消化這個消息。

    一個漢子猶豫一番後,站起來小心翼翼地問:“敢問大人,是不是加入軍籍,以往的事情就一筆勾銷?”

    “那是自然。”

    “那咱們就成了官兵,吃餉打仗?”

    陳雨點點頭:“既然成了官兵,自然是吃餉打仗。不過你們不需在陸上參戰,而是到海上,幹回你們的老本行。當然,從軍之後就要受軍法約束,也不能像以往那樣,劫了商船將財貨據為己有,大秤分金大塊吃肉了。”

    漢子遲疑了一下,從無拘無束的海賊變成了受軍法管束的官兵,這落差一時有些難以接受。他試探著問:“聽說官兵清苦,餉銀都發不出,咱們是不是也要過苦日子?”

    陳雨瞟了他一眼,回答:“別處或許如此,但在我的麾下,餉銀按月足額發放,從不拖欠。而且比起陸上的官兵,水師的餉銀更加豐厚,如果海上有所截獲,還可按功勞大小分得賞銀。”

    漢子眼珠一轉,撲通一聲重新跪下,恭敬地說:“小人劉黑子,願意加入軍籍,為大人效力!”

    他腦子靈活,已經想明白了其中利害:不答應就是死路一條,答應了就能活命,而且洗白了海賊的身份,搖身一變成為官兵,還能吃餉領賞,收入不會比打家劫舍差太多。最重要的是有了合法的身份,從此就能擺脫四處漂泊、居無定所的日子,光明正大在陸上落地生根、傳宗接代了。

    陳雨滿意地點頭:“識時務者為俊傑,來人,給他鬆綁。”旁邊有軍戶解開了劉黑子身上的繩子,恢復了他的活動自由。

    見有人帶頭向官府投誠,餘下的海賊們頓時騷動起來。朱老八見狀,怒斥道:“劉黑子,你為了貪圖眼前的榮華富貴,就要拋下兄弟嗎,難道你忘記了當初寧死不向官府低頭的誓言嗎?”

    劉黑子辯解道:“兄弟們淪落到海上靠打劫為生,誰不是逼不得已?如果能夠洗掉罪名,安安穩穩地在陸上過日子,誰又想一輩子漂泊在海上刀口舔血?你自己和官府的人曾經有過節,有本事去尋仇啊!你不想投誠就算了吧,幹嗎把兄弟們都拉下水,還用大道理來忽悠我?”

    陳雨冷眼旁觀,通過這番對話,他已經看清了這兩人的真實想法:一個是因為自己的個人恩怨,鐵了心地要和官府作對,很難勸回頭;另一個則完全相反,只要用功名利祿引誘,什麼義氣、情誼都是浮雲。

    他招了招手,示意劉黑子走近一些。劉黑子點頭哈腰走了過來,“大人,有何吩咐?”

    陳雨慢條斯理地說:“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沒錯。那位朱老八,講義氣、重情誼,也沒錯……”

    劉黑子愕然,這話是什麼意思?怎麼還反過來幫朱老八說話了?

    “世間之事本無對錯,就看你如何選擇了。”陳雨一邊說,一邊伸出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右手則輕輕觸碰到了劉黑子的手。

    劉黑子正發楞,感覺手掌中一涼,一個硬邦邦的金屬狀物品被塞到了他手中。順手握了握,居然是一把小巧的匕首!

    由於他背對眾人,剛好擋住了後方的視線,所以陳雨的這個小動作並沒有被海賊們看到,朱老八自然也沒有看到。

    劉黑子呆呆地看了一眼陳雨,卻發現對方嚴厲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朝一旁的朱老八努了努嘴。

    他反應快,瞬間就想明白了:這是對方想要藉自己的手殺了不聽話的朱老八。一來不會落下一個殘暴嗜殺的名聲,便於收服這些海賊為己所用;二來可以用投名狀的方式,讓他劉黑子與眾海賊產生隔閡,無法回頭,只能死心塌地跟著對方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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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非常手段





    這一切都是陽謀,只要劉黑子嚮往榮華富貴,就必須交出這投名狀,沒有其他選擇。除非能像朱老八一樣,將生死置之度外,和官府死磕到底。

    劉黑子在幾個呼吸的功夫,就想明白了其中利害,將匕首悄悄攏入袖中,轉身說:“朱老八,我想通了,你說的不無道理,不能光想著一個人享受榮華富貴,卻拋下兄弟們……”

    朱老八還以為他重返迷途,高興地說:“能想通還是好兄弟,不能被官府的人牽著鼻子走……”

    “好兄弟。 ”劉黑子主動伸手去擁抱朱老八,後者被綁,活動不便,只能僵硬著身體讓他抱。

    “一個人貪圖榮華富貴確實對不住兄弟們,所以我能做的,就是帶領大夥一起棄暗投明……”劉黑子一邊說,一邊摸出袖中的匕首,用力插入了朱老八的肚子。

    朱老八毫無防備,而且就算有所防備,手被綁了也無法反抗,只能低頭眼睜睜看著匕首沒入腹中,只留下了刀柄。

    “你,這個叛徒……”話還沒說完,朱老八就被劉黑子推倒在地,腹中的鮮血泊泊直流,剩下的話再也沒機會說出來了。

    劉黑子手握滴血的匕首,咬牙切齒地對眾人說:“大夥可要想清楚了,究竟是跟著朱老八上路,還是跟著我一起為官府效忠?如果還有人冥頑不靈,不勞煩陳大人動手,我劉黑子一個個送你們去見朱老八!”

    海賊們都嚇破了膽,劉黑子的陰毒他們平時也感覺得到,今日鐵了心要給官府做走狗,如果不答應,他們毫不懷疑劉黑子會下毒手,只怕今日都要死在這大牢了,當下紛紛喊道:“莫動手,我們願意為官府效力!”

    陳雨笑了:“諸位都是明白人,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等入了軍籍,大家就都是自己人了。來人,先給大夥鬆綁。”

    張富貴帶著軍戶一一給這些海賊鬆綁,然後繼續監視著他們,防止哪個不開眼的找麻煩。

    人群中有人問:“敢問陳大人,咱們什麼時候可以從大牢出去?”

    陳雨自然不會輕易把這些人放出去,人心難測,誰知道他們是真心降服還是虛以委蛇,好不容易捉住,不能給機會讓他們逃跑。

    “諸位,畢竟你們都是有案底在身,處理乾淨需要一點時間,暫且在這裡委屈幾天,等事情都辦妥了,再跟我返回威海衛入籍。”

    眾人想想也有道理,在海上混,誰手裡沒幾條人命呢?更別說今日劫法場了。認真追究起來,人人都可以砍腦袋。做一些技術處理,在官府銷了案底,才能放心地大搖大擺出去。這麼說的話,暫時呆在牢裡更安全。

    達到目的之後,陳雨轉身要出監牢大堂,劉黑子看了看左右與他刻意保持一定距離的同夥,一咬牙,跟了上來。

    “大人,小的有事禀報。”

    陳雨停住腳步:“什麼事?”

    劉黑子低聲說:“請大人找個無人處,容小的私下禀報。”

    陳雨心領神會,點點頭:“出去再說。”

    瞧劉黑子的神態,估計是要出賣一些東西來換取自己的信任,這種狀況,正是陳雨想要的。之所以讓劉黑子殺了朱老八,就是要讓他陷入孤立,自己才能在海賊中間插入一根刺,一來可以成為自己的耳目,二來可以避免海賊們內部鐵板一塊。

    果然,出了大牢,劉黑子開口說的話就讓陳雨又驚又喜。

    “大人,今日被抓的只是一部分人,還有更多的人這次沒有上岸,如果大人能夠網羅麾下,必定如虎添翼!”

    陳雨連忙說:“你慢慢說,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難道這些劫法場的人還不是全部?”

    “咱們幹這行的,分成幾股,每股的頭目稱為掌櫃,共同奉蘇大牙為大龍頭,平日分散行動,有大買賣了就集中人力一塊幹。朱老八是咱們這撥人的掌櫃,另外還有三個掌櫃,這次沒有上岸,有的在鰲山衛那邊,有的在天津衛那邊。”劉黑子解釋,“如果沒有抓住蘇大牙,另外三撥人就不可能自投羅網,現在蘇大牙在手,加上蘇穎,把這些人一網打盡並非難事。”

    仔細算一算,被抓住的這一撥,加上剩餘的,三四百人是有的,一支水營的主力基本上就有了。陳雨一下來了興致,“有了蘇大牙在手,能夠勸降其他人我可以理解,但是加上蘇穎更有把握,這又是怎麼回事?”

    “蘇大牙年紀不小了,出海幹買賣有些力不從心,他沒有兒子,這幾年慢慢推蘇穎上位,算是少當家,蘇穎也算爭氣,大夥對她也頗為認可,兩人同時抓住的話,勸降三個掌櫃就成功了一半。”

    “你說的有道理,那麼,我是不是該去找蘇大牙父女談一談了?”陳雨問。

    劉黑子眼中露出一絲猥瑣,低聲說:“蘇大牙早就流露出洗手上岸的心思,只是擔心官府掀他老底而已,說服他不難,但是蘇穎就有些倔強。小的給大人獻個計策:想法子把蘇穎拿下,那麼蘇家的一切就都是大人您的了……”

    “拿下?”陳雨先是一楞,繼而回過神來,露出一絲男人之間才懂的笑容,“這個法子簡單粗暴,不過卻是個捷徑,有機會的話,本官考慮考慮。”

    在封建社會,女人的貞操某種程度上比生命還珍貴,同時因為男尊女卑的社會觀念,只要把女人變成自己的枕邊人,那麼她自動就成了自己的附屬品。在沒有感情的前提下,用這樣的方法佔有並控制一個女人,放在現代會受到法律、道德的約束和譴責,但在古代,這都不算什麼事。為了加快實力擴張的步伐,陳雨覺得這些非常手段都是可以用一用的。

    他拍了拍劉黑子的肩膀:“你很有前途,好好乾,本官會給你一個官身,將來封妻蔭子也並非遙不可及。”

    劉黑子受寵若驚,感覺骨頭都輕了幾分:“小的一定盡心竭力,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走,你跟我一起去見蘇家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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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你喝醉了





    登州一個老字號酒樓,一間雅緻的包間內,八仙桌上擺放著一桌精緻的席面,酒水也斟滿了。

    蘇穎和一個年過半百的老者並排而坐,她氣鼓鼓地看著對面,對面坐的正是陳雨。陳雨背後是張富貴、劉黑子,一群軍戶持刀環繞四周,保持警戒。

    陳雨笑容滿面,和氣地說:“蘇大龍頭,你落入了官府手中,是本官向撫台求情,刀下留人,保住了你的性命。那麼本官的提議,你是不是可以考慮考慮?”

    那老者就是蘇大牙,除了兩顆大門牙讓人印象深刻,看起來其貌不揚,也不知道怎么生出了蘇穎這樣的黑美人。但是他的眼神中卻有一絲掩藏不住的精明,似乎隨時都在算計著什麼。

    聽了陳雨的話,蘇大牙謹慎地說:“能夠保住性命,自然要感謝陳大人,不如由我們父女二人共敬大人一杯可好?”

    陳雨擺擺手:“我這人喜歡把話說清楚了再喝酒,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如果話不投機,這酒也喝不下去,而蘇大龍頭你們兩人,只能是哪裡來回哪裡去了。”

    這話裡威脅的意思非常明顯,談得攏就把酒言歡,談不攏就把兩人送回大牢等死。

    蘇大牙瞇起了眼:“老漢我已經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如果官府看中的只是我手下的幾百號弟兄,把人招安之後再將我這個老朽無用之人一腳踢開,我又圖什麼?”

    “爽快!”陳雨笑著說,“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談條件,本官喜歡。本官現在可以承諾你:只要你想法子說服餘下的人皆為我所用,那麼你可以擔任新建的威海水營副統領,負責指揮你手下的這些老弟兄,職級參照衛所百戶,正兒八經的正六品武官,如何?”

    蘇大牙眼中冒出了熾熱的光芒:“此話當真!”

    “本官受撫台之託,重建登州水師,首先從威海水營開始,正是用人之際,沒必要花這麼大精力來誆你。”

    一旁的蘇穎不干了,氣呼呼地說:“爹,咱們在海上自由自在地多好,為什麼要寄人籬下,給官府賣命?”

    蘇大牙知道這個女兒野慣了,一時半會很難讓她接受招安的現實,沒有回答她的話,對陳雨解釋:“讓大人見笑了,咱們海上討生活的人,沒空管教兒女,不懂規矩……”

    “呵呵,蘇姑娘乃性情中人,本官也是頗為欣賞,不妨事,不妨事的。”陳雨笑瞇瞇地說,“只要她願意,可以跟在你身邊,協助你管理水營,雖然作為女子,沒法給她一個官身,但是餉銀一分也不會少。”

    蘇大牙大喜,舉起了酒杯:“良禽擇木而棲,老漢我的前程是小事,穎兒的安排才是大事,如果真能這麼安排,我就沒有異議了。來,我敬大人一杯!”

    陳雨知道這就意味著雙方達成了合作的意向,接下來只是細節了,心中大定,也端起了酒杯:“蘇大龍頭是聰明人。來,為咱們的合作共飲此杯!”

    雙方舉杯一飲而盡,蘇穎卻氣鼓鼓地望著窗外。

    劉黑子殷勤地提起酒壺給雙方斟酒,還特意給蘇穎倒了一杯,用袖子攏住手,手指不經意間在杯口彈了彈,然後恭敬端到蘇穎面前,:“大小姐,即使你不願給官府效力,可是兄弟們找到一條好出路,你也該高興才對。”

    蘇大牙也勸道:“穎兒啊,人從陸上來,終究要回陸上去,總是要落地生根的,這海上的行當不能做一輩子。你將來也是要嫁人的,兄弟們也是要娶妻生子、傳宗接代的,大夥有條出路,不好嗎?”

    被左一句有一句地勸,蘇穎有些繃不住了,只好捏起了杯子:“我酒量不行,最多三杯。先說清楚啊,我不是敬這狗官……敬他,而是為了兄弟們乾杯!”

    蘇大牙和劉黑子都很高興,慫恿道:“三杯就三杯,只要喝了就行,莫掃了興。”

    三杯酒一下肚,蘇穎感覺從嘴巴、喉嚨到肚子都是火辣辣的,她搧著嘴說:“不行,這酒太烈,我受不住……”

    陳雨笑著說:“蘇姑娘隨意,來,咱們幾個大老爺們走一個,劉黑子,你也取個杯,給自己滿上。”

    劉黑子大喜過望,端起杯子給自己斟滿,陪陳雨、蘇大牙喝酒。

    酒過三巡,幾個男人有了醉意,蘇穎更是搖搖欲墜。

    劉黑子在蘇大牙耳邊說了幾句話,蘇大牙猶豫了一番,輕微點了點頭。然後對陳雨說:“老漢忽然內急,去去便來。”

    陳雨點點頭:“蘇大龍頭自便。”

    過了一會,劉黑子也藉口尿遁了。只剩下半醉的蘇穎和陳雨,以及負責保護的張富貴等人。

    陳雨酒量很好,腦子還是非常清醒,不過沒有了蘇大牙等人的緩衝,面對蘇穎有些尷尬。可能是因為被他親手抓過,而且是從智商上碾壓,蘇穎對他很有成見,雖然在蘇大牙已經明確表示投誠的前提下,蘇穎不會對他有什麼不利的舉動,但是也不能指望有好臉色給他看。

    左等右等,尿遁的蘇大牙和劉黑子總是不見人影,陳雨有些奇怪。為了避免尷尬,他站了起來:“蘇姑娘,酒也喝了,事情也談成了,不如今日就到此為止吧。我在隔壁客棧已經定了幾間上房,你和蘇大龍頭可以住下,我命人來結賬,可好?”

    蘇穎之前一直斜眼瞪著他,可是這會估計是酒勁上來了,有些懵懂不清,一隻手支著腦袋靠在桌上,聽了他的話,只是唔了一聲,並沒有說話。

    陳雨搖了搖頭,女人喝醉了,監護人不見了,剩下個爛攤子給自己收拾。

    “蘇姑娘,你喝醉了,這酒樓雅間的里間也有床褥,在這裡休息也是可以的,我讓酒樓找個婆子服侍你去里間休息吧。”

    經過蘇穎身邊時,醉醺醺的她忽然坐不穩,軟趴趴地靠在了陳雨的身上。陳雨怕她摔倒,只好順手扶住。

    “熱……”

    蘇穎臉頰通紅,雙眼迷離,一邊說,一邊伸手解開了衣領的襟扣,陳雨一低頭就能看到脖子下面的峰巒起伏。
mk2258 發表於 2018-7-1 07:21
第一百二十九章春風一度





    看到蘇穎胸前的峰巒起伏,陳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自從穿越後,他已經半年多時間沒碰過女人,一個身體正常的男人看到這樣的場面又怎麼可能無動於衷?雖然從情感上和蘇穎沒有什麼交集,但是面對蘇穎凹凸有致的身材,感受著倚靠在自己身上這個軀體的彈性,忍不住就有了生理反應。

    可能是常年下水游泳的原因,蘇穎的身材線條很優美,充滿了青春和活力,這點陳雨早就看在眼裡,可是他沒想到對方的上圍也這麼傲人,平時可能束胸,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

    一對兔子在眼前晃悠,觸手可及,在酒精的刺激下,他差點就把手伸了進去。

    只是作為一個穿越者,平時接受的教育和道德的自我約束讓陳雨勉強控制著內心的衝動,他把手繞過蘇穎的胸前,扶住她的肩膀,試圖把她搖清醒。

    “醒醒,你醉了,去休息吧……”

    蘇穎忽然抬頭看著他,眼睛裡滿是炙熱,似乎能噴出火來,卻不說話。

    陳雨看到這麼炙熱的眼神,什麼都明白了。這哪裡是醉酒,分明是被下了藥!否則一個十幾分鐘前還對他橫眉冷對的姑娘,怎麼可能用這樣索求的眼光看著他?

    這時劉黑子的話浮現在他腦海裡:“大人,只要說服蘇大牙,再拿下蘇穎,勸降其他人就十拿九穩了!”

    再聯繫一下劉黑子酒席上的小動作和尿遁之後遲遲不歸,陳雨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劉黑子立功心切,直接給蘇穎下了春藥,然後拉走了蘇大牙,給他製造機會。

    “嗤”的一聲,蘇穎笨手笨腳地撕開了胸前的衣襟,一片波濤洶湧就此展現在陳雨的面前。

    “我靠!”陳雨趕緊用身體擋住,然後把撕裂的衣襟蓋回去,避免春光外洩,轉頭對張富貴說,“帶著兄弟們出去,守住門口,誰都不准進來!”

    張富貴也不傻,看出來不對勁,而且這種狀態下的蘇穎不會對陳雨構成威脅,趕緊招了招手,帶著軍戶們魚貫而出,然後帶上門,守住了門口,嚴防任何人進出。

    陳雨把蘇穎橫抱起來,走向了里間,想把她先放到床上再說。至於該不該趁人之危,陳雨真還沒有主意,這種情況下,干點什麼是禽獸,什麼都不干是禽獸不如,還真是個兩難的選擇。

    在藥效的作用下,蘇穎完全淪陷了,伸出胳膊主動勾住了陳雨的脖子,飽滿的胸部緊貼著他的胸膛摩擦著,還笨拙地嘟嘴去他臉上、嘴唇亂親一氣。這下子就算是神仙也把持不住了,大半年沒碰過女人、又喝了不少酒的陳雨怎麼經受得住這樣的刺激,血往上湧,面紅耳赤地把蘇穎放在床上,俯身趴了上去。

    良久,房間內傳出一聲壓抑的呼痛聲,“啊~~”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屋外的張富貴猜到了這聲叫喊意味著什麼,咽了一口唾沫,心道:大人好福氣,這丫頭居然還是個雛。

    一個多時辰以後,陳雨滿頭大汗地倚靠在床頭,心想:這藥效真是厲害,讓蘇穎完全變了一個人,那種骨子裡透出來的嫵媚,和平時那種小辣椒的性格截然不同。

    想到這裡,陳雨忍不住望向了完事後已經睡著的蘇穎,卻發現她眼睛忽閃忽閃著,正在看著自己。

    “靠,你……你醒了?”

    陳雨本想說,藥效過了?話到嘴邊,及時改了。如果讓她知道自己因為被下藥**,說不定當場就會和自己拼命。

    他咳嗽一聲,“蘇姑娘……”

    蘇穎翻身坐了起來,順手抓起被子擋住了胸前的洶湧,理了理額頭上被汗水浸濕的頭髮,平靜地說:“你放心,本姑娘睡了你,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陳雨傻了眼,這台詞不是自己該說的嗎?他期期艾艾地說:“這……蘇姑娘你真豪爽……”

    “呵呵……本姑娘海面上混的,哪有尋常女子那麼矯情。”

    蘇穎手腳麻利地把衣服穿上,期間免不了被陳雨貪婪的目光從頭看到腳,雖然睡都睡了,可是看到這曲線起伏的身材,陳雨仍然意猶未盡。

    出了房門,在張富貴等人的目光注視下,蘇穎強忍著破瓜之後的不適,強作鎮定地下了樓,然後閃身到了後門,無力地靠在牆上,大口喘著粗氣,胸膛起伏。

    自己怎麼就會稀里糊塗和這傢伙睡了呢?難道自己喝醉酒後就是這德行,主動求歡?

    雖然蘇穎自認為和那些視貞操為生命的矯情女子不一樣,但是事情真的發生了,還是讓她無所適從。要是被用強,她心裡還好受一點,拔刀殺了那傢伙便是,可是自己主動,能怪誰?

    真是羞死人了,蘇穎輕輕扇了自己一個耳光。**了不說,還要被這傢伙看輕,主動投怀送抱的女子,肯定會被視為水性楊花的***子。

    這時,隔著後門傳來了隱約的聲音,其中一個居然是蘇大牙。

    “……都這麼久了,怎麼還沒看到什麼動靜?給他們製造機會親近一點沒錯,是不是太急了一點?他們才認識幾天,況且還有過節……”

    蘇穎悄悄走過去,臉貼在門板上偷聽談話的內容。

    “大龍頭,你多慮了。這點小過節算個屁。陳大人有心拉攏咱們,他是不會計較這些的。你想想,朝廷在整個北方都沒有像樣的水師,咱們肯定能得到重用,況且陳大人的背後是登萊巡撫,有這樣的靠山,咱們不僅能洗白身份,將來飛黃騰達也是指日可待!”這聲音是劉黑子的。

    “你說的不無道理,陳大人那邊沒有問題,可是穎兒的態度……哎,只怕會弄巧成拙啊!”

    “嘿嘿,這個您儘管放心,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又是喝醉了,發生點什麼再正常不過了,如果生米煮成熟飯……”

    “你說的什麼話?穎兒雖然做事爽快,但這種事她做不出來,怎麼可能投怀送抱……”

    “大龍頭,有些事很難說的。陳大人年輕有為,相貌堂堂,聽說還未成家,要真和大小姐發生了點什麼,那是喜事啊,嘿嘿……”劉黑子笑得很淫蕩。

    聽到這裡,蘇穎再也忍不住了,推開了後門,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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