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鐵衛 作者:小雨非非(連載中)

 
mk2258 2018-7-1 06:58: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8 65806
mk2258 發表於 2018-7-1 07:22
第一百四十章兩面三刀





    聽見對方撂狠話,大有同歸於盡的意味,潘明一時沒了主意,望向錢仁。

    錢仁反而冷靜下來了,他猶豫了片刻,然後說:“是學生孟浪了,考慮不周,陳副千戶、撫台與東主同朝為官,沒必要為了些許小利撕破臉。既然私自出海是違禁之事,那麼就繳納罰銀便是,不過茲事體大,必須再回天津一趟,向各位大人請示,而且船上都是貨物,沒有這麼多現銀,也必須從天津取來。”

    “這個倒是可以。”陳雨沒想到這個錢仁思路很清晰,而且做事果斷,一下子就看出了隱患所在,不惜壯士斷腕。既然對方願意服軟,其他細節都好商量。

    “另外學生有個不情之請,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沒必要拿去煩擾聖上了,您說對不對,陳副千戶?”

    陳雨回答:“既然事情能解決,就沒必要驚動聖上了。他老人家日理萬機,沒空管這麼多瑣事。”

    定下了基調,其他的事情商議起來就容易了,雙方很快就把罰銀的具體數目和交割的時間談妥。

    等陳雨出門後,潘明迫不及待地問錢仁:“錢先生,怎麼突然就服軟了?這可是本金的三成啊,數以萬計的銀子啊,不是幾百兩的小數目,就這麼送給他們?”

    錢仁斜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你這個愣頭青早早地透露了鄙人東主的身份,也不至於這麼被動。現在他知道了東主的底細,雙方真要一較高下,倒霉的肯定是咱們。不服軟,還能怎麼辦?”

    潘明輕輕扇了自己一記耳光:“小人嘴快,該打。不過小人還是不明白,把事情捅破又如何,分明對兩邊都不利,咱們又為什麼如此忌憚?”

    錢仁嘆了口氣:“當今聖上正愁無銀子可用,想收礦稅又怕群臣反對,現在咱們這些私自出海的人送上門去,因為違背祖制,沒人敢站出來說話,最後不被剝皮吸髓才怪。相比之下,花點銀子買平安才是正確的選擇。”

    “小人明白了,事情若直達天聽,咱們的損失更大,而這姓陳的屁事沒有,頂多把銀子吐出來,怪不得有恃無恐……”

    錢仁用鄙夷地眼光看著他,心想,你才反應過來啊?若不是其兄長是值得拉攏的實權派官員,自己才懶得跟他廢話。

    他有句話卻沒有和這個草包說。回到京城,一定要建議東主,以“與民爭利”、巧立名目“橫徵暴斂”的罪名彈劾陳雨和為其站台的陳應元,敲掉這個海上的攔路虎。之所以以示弱的姿態懇請陳雨不要講此事上達天聽,就是要先下手為強,用一面之詞忽悠皇帝,採信自己這邊的言論。

    這邊在分析利害,那邊陳雨來到陳應元的書房,把交談的內容都告訴了陳應元。

    陳應元問:“他們就這麼退讓了?”

    陳雨恭敬地回答:“撫台的身份不便和這些人爭執,可下官沒有什麼顧慮,直接圖窮匕見,他們就慫了,答應按咱們的規矩繳納罰銀,不過船上大多是貨物,現銀不多,他們答應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銀子送來,下官也答應了他們,銀子一到,就解封船隻,讓他們把船貨帶走。”

    陳雨只是含糊地提了一句,並沒有說明具體數目。其實這五艘船的貨物價值經顧彪等人估計,大約十萬餘兩,嚴格按照三成的標準繳納罰銀,那就是三萬兩起步。但這個數字他絕不會主動告知陳應元,免得把撫台大人的胃口撐大了,對自己沒好處。

    “然後呢,這件事是不是告一段落了?”陳應元沒有接觸過海貿,還以為是幾千兩銀子的事情,注意力都在如何化解矛盾之上。他覺得事情這樣和平解決也不錯,畢竟裡子已經得到了,對方願意給銀子,面子問題就不必過於糾結了,大家同朝為官,又沒有私人恩怨,把堂堂刑部左侍郎得罪狠了,對自己也沒什麼好處。

    陳雨眼神中閃過一絲厲色:“如果我是撫台,銀子會收,船也會放,但是轉身就會寫個折子遞上去,把刑部左侍郎惠世揚、天津兵備道潘達、天津衛總兵王洪等人都參一本。”錢仁估計想不到,陳雨也和他一樣玩起了兩面三刀,當面說得好好的,背後卻也是捅刀子。

    陳應元吃了一驚,收了銀子還往死裡整,這是官場大忌啊。他不解地問:“為什麼這麼做?他們不是已經服軟了嗎?”

    陳雨冷靜地解釋:“首先,惠世揚等人只派出一個幕僚、一個兵備道的家人來處置此事,並口出惡言,說明他們心裡傲慢自負,根本沒有妥協的打算,只不過忌憚下官的威脅,不得已捏著鼻子服軟而已,口服心不服。而且一次出海就繳納數量不菲的銀子,以後還要繼續繳納,說不心疼沒人信。他們表面上退讓,但心裡的刺已經紮下了,背地里肯定會動手腳對付咱們。您是封疆大吏,動你困難些,需要時間和精力來尋找把柄彈劾您,但是對付下官就簡單多了,說不定到了下個月,我這個副千戶及水營統領的官職就被免了。”

    陳應元想了想,似乎還真有這個可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惠世揚等人表面退讓,卻懷恨在心,私底下報復,他又哪有這麼多精力來應對?

    “其次,從長遠來看,就算惠世揚等人忍氣吞聲,可是大股商船隊的背後都有朝中大佬的影子,對付了一個惠世揚,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刑部侍郎之後,說不定還會出現尚書、閣老。”陳雨說,“與其一個個地鬥法,還不如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問題。”

    “你說的有道理,可是莫說你了,就算是本撫,扳倒一個刑部左侍郎又哪有這麼容易。”

    “這個問題,之前已經和撫台禀報過了,把事情捅到聖上那兒去,事情就容易了。”陳雨說,“那個幕僚這麼緊張,恰恰說明這是惠世揚等人的軟肋。如果涉及礦稅、商稅,江南籍貫的文官沆瀣一氣、同氣連枝,聖上確實不好下手,可是對付上不得檯面的海商,而且是各自為戰,沒有抱團,那就容易的多。只要聖上龍顏震怒,別說一個侍郎了,閣老都扛不住。只要惠世揚一倒台,就達到了敲山震虎的目的,其餘人再也不會步其後塵,以後罰銀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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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滿載而歸





    陳應元沉吟良久後,開口道:“你說得很有道理。既然要動真格的,那就早點動手,先下手為強。本撫立刻寫折子,快馬加鞭送去京城,先他們一步,把整件事禀明聖上。”

    “撫台英明!”陳雨恭敬地回答。作為一個小小的衛所武官,沒資格面聖,更沒有與刑部左侍郎掰手腕的能力,很容易被對方蒙蔽聖聽、編織罪名,沒有陳應元的支持,他連反抗之力都沒有。他慫恿陳應元借助皇帝的力量,他自己又何嘗不是藉助陳應元的力量?

    陳應元看了一眼對方,心想,論心狠腹黑,此子可謂深得其中精髓,這那裡是一個白身為官的年輕軍戶,分明是一個官場摸爬滾打數年的人精。

    十幾天后,天津衛那邊的銀子如約送來了,整整三萬兩。陳雨收下了銀子,卻沒有告訴陳應元具體數字。

    剛好這個月下旬風向改變,北風變成了東風,海商們已經過了去日本的最佳時間,再等這樣的風向,起碼要兩個月以後了。陳雨便帶著近六萬兩白銀滿載而歸,返回了威海衛。

    回到麻井子港的眾人興高采烈,這一趟出海收穫頗豐,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就收入六萬兩白銀,威海衛的“錢途”可謂一片光明。

    在修建了粗坯的“甲午樓”裡,陳雨召集水營和千戶所的軍官開了個會,把眾人的情緒進一步推向了高峰。

    “這次的收入很讓人驚喜,但這只是開頭,不是結束,將來的銀子只會更多,說是金山銀海也不為過。”陳雨環顧左右,“為了鼓勵大夥,同時也為了兌現當初本官向蘇大牙的承諾,本官宣布:從這次的銀子裡抽出五千兩作為參與行動的獎勵,水營和千戶所各佔一半,按照實戰中的表現發放賞銀。今後也照這個規矩來,不論水師還是陸師,只要參戰並且表現勇猛者,皆有獎勵。”

    張富貴、鄧範等人固然很開心,蘇大牙更是笑的見牙不見眼,這次向官兵投誠,果然是一個明智的選擇。雖然分給水營的二千五百兩相對於六萬兩而言只是九牛一毛,而且分到水營每個人的頭上也就幾十兩,看著不太顯眼,但是這是個長久的買賣,細水長流,而且不用像以往那樣擔心官兵圍剿,心裡要踏實得多,感覺以後的日子都有了奔頭。

    “以後出海行動的規矩要定下來。”陳雨繼續說,“以水營為主,但為了練兵,千戶所可以分批次派人參加,獲得實戰經驗。”

    蘇大牙、鄧範等人都答應下來。

    坐在角落裡的蔣邪忽然出聲:“大人,這次的行動雖然順利,但還沒有遇到狠角色,不宜過於樂觀。如果將來出海,碰到了其他海寇,先不說人數多寡,絕不是普通商船能夠比擬的,要是一股腦堅持跳幫白刃戰,不因敵制宜,只怕打起來夠嗆……”

    陳雨一聽,也有道理。海盜+軍戶的組合,對付只有幾個護衛的商船是殺雞用牛刀,可是對付其他凶狠狡猾的海盜,只怕會有不必要的傷亡。他抓頭問蘇大牙:“你們就是乾這行出身的,這北方有多少股海寇,實力如何,蔣總旗擔心的事情會不會出現?”

    蘇大牙回答:“不是屬下吹牛,這北方海面上,咱們這一股人已經算是數得著的人物了,更厲害的不是沒有,可是終究是少數。其他小股勢力,加上那些亦商亦盜的豪強世家,正面硬槓,咱們的贏面還是更大,但是想要弟兄們毫髮無損,那就不可能了。”

    陳雨心想,既然是武裝行動,完全不死人當然不可能,但是必須想辦法把損失降到最低,寶貴的兵力不能過多消耗在海上。他問蔣邪:“你提出這個意見,應該是有好主意了吧?”

    蔣邪雙臂抱胸,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說:“好主意沒有,建議倒是有一條。今後如果是面對沒有什麼抵抗之力的海商,只是為了求財,無需對其人、船造成多大的破壞,那麼還是以圍堵、跳幫為主;如果是實力較強、殺人不咋眼的海寇或地方豪強,銀錢倒是次要了,關鍵是要立威,徹底擊敗他們,讓整個北方海域沒人敢反抗,同時盡量避免咱們的傷亡。那麼,這時候大砲就要派上用場了……”

    陳雨聽得連連點頭,這個思路是很科學的,也和自己的指導思想不謀而合。收拾菜雞直接把人全部懟上去就行,對付紮手的硬點子就用艦炮進行非接觸作戰,減少戰鬥減員。

    他讚賞道:“蔣總旗提醒的很對,咱們不能因為這一次出海的順利就忽略了以後可能出現的風險。至於大砲,等回到千戶所本官正要去看看,到底哪些夷人弄出了什麼東西沒有。要是有合適的砲,就架到船上去。”

    會議結束後,陳雨帶著軍戶們返回了千戶所。

    因為牽掛著艦炮的問題,陳雨上岸後直接去了炮坊,想看看公沙·德西勞等人到底做得如何了。

    此時的砲坊已經不是幾個月前那樣簡陋了,寬敞的車間內,一尊尊的大小火砲的毛坯擺放在諾大的空地上,上百名工匠各自按照職責忙碌著,熱鬧非凡。有人在向模具內澆注火紅的液態鐵水,有人在給毛坯內外壁進行鏜光作業,還有人在鑄造合適大砲口徑的球形砲彈。

    陳雨看到了在人群中的公沙·德西勞和陸若漢等人,走過去打招呼:“公沙先生,炮坊進展得很快嘛,已經像模像樣了。什麼時候可以量產啊?”

    公沙·德西勞向他行了個西式禮,然後回答:“將軍閣下,在經過對樣炮測試之後,是否能夠量產的前提有兩點:一是資金的問題,畢竟鑄炮的成本不算低;二是工匠們對鑄炮流程的熟悉程度。後者已經不用太擔心,在保證豐厚薪水以及可觀的獎金刺激下,這些工匠的學習和工作熱情高漲,只需要一定時間的經驗積累後,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可以成為優秀的鑄炮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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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火力過剩





    “資金的問題你也不用擔心,這個交給我。”聽了德西勞的介紹,陳雨說,“並且我還要帶給你一個好消息,我的資金比以往要充裕了一些,加上你們的工作開展卓有成效,我決定給予您們的團隊一定的金錢獎勵!”

    “這真是個好消息!”德西勞很高興,“不過我必須問清楚,這是屬於協議之外額外的獎勵嗎?”

    “是的,不包括在協議之內。”陳雨解釋,“之前約定的報酬,你可以看做固定的工資。但是這個獎勵並非固定發放,而是根據你們的實際工作成果計算。比如按照我的要求指導工匠們鑄造出符合不同用途、不同口徑的大砲,然後以大砲的數量和質量來支付獎金——當然,工匠們也會有一定數額的獎金,只是比你們略少。”

    “我想我的伙伴們以及工匠們都很樂意聽到這個消息。”德西勞說,“我們現在已經鑄造了幾門成品,如果得到您的 可之後,就可以批量鑄造了。”

    “樣品已經鑄造出來了?”陳雨一聽來了興趣,“走,去看看。”

    德西勞便把幾個葡萄牙鑄炮師都叫來,跟隨陳雨去檢驗大砲樣品。走到炮坊門口,陳雨看到了遠處正在研究炮坯的林繼祖,心中一動,招了招手:“繼祖,你也跟著來,長長見識。”

    在砲坊旁邊一個寬闊的平地,擺放了一門黑灰色的大砲,砲身長度大約2米多,口徑有些誇張,看上去敦實厚重,旁邊是一門一米五左右的小砲,看上去比前者的長度和口徑都要小巧一些,砲身呈現一種青灰色。

    德西勞和陸若漢等人跟在後面解釋:“將軍閣下,這門大一點的是鐵炮,短小一點的是青銅砲。基本的思路就是按照之前我向您介紹的:前者用於要塞防禦,後者用於野戰。”

    陳雨仔細端詳了一番,還分別湊到兩門砲的砲口比較了一下口徑,然後問:“這兩門砲的口徑、長度、重量分別是多少?”

    德西勞指著鐵炮說:“這是三十二磅的加農炮,口徑約6.5英寸,長85英寸,砲身重量為2300磅。這些數據都是我們測量之後較為精確的數字……”

    陳雨暗暗搖了搖頭,換算成公制,大約是160毫米的口徑、2米2長、光砲身就將近一噸重量的龐然大物,這樣的重砲,就算是用於守城也嫌笨拙,不僅裝填不便、射速緩慢,指望在戰鬥時靈活調節射擊角度幾乎是種奢望。

    德西勞並不知道他的內心想法,繼續介紹下一門砲:“這是青銅鑄造的小砲,可以用於陸軍野戰。可以發射6磅的砲彈,口徑大約3.7英寸,長度為60英寸,砲身重量約為900磅……”

    “900磅?這還算小砲?”陳雨忍不住了,脫口而出,一臉的嫌棄。900磅的重量差不多400公斤,如果加上砲架、砲車、彈藥箱,差不多也快一噸了,和輕便沒有半毛錢的關係,與明軍笨重的紅夷大砲相比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基本不可能用於野戰。

    德西勞有些不解地問:“難道這樣的口徑不能滿足您的需要?”

    “不是口徑的問題,而是重量、長度的問題。”陳雨雖然不懂鑄炮的技術,但是思路非常清晰,“德西勞先生,在大明,除了朝廷鑄造了少量紅夷大砲,北方的蠻族也有可能掌握類似的鑄炮技術之外,整個大陸上沒有其他勢力擁有像樣的大砲了。在大部分潛在對手沒有火砲的前提下,我們一味地追求口徑並非明智的選擇。只要射程和威力夠用,必須盡可能地減低砲身的自重,越輕越好、越短越好!”

    在陳雨看來,炮越輕意味著機動性越強,炮越短意味著裝填砲彈、調整射角越越方便。威力再大的砲,不能移動、不能隨軍行動,都是擺設。

    聽了這樣的要求,德西勞有些茫然了。

    “可是,閣下,我不得不提醒您:大砲的射程與砲管長度成正比,威力與口徑更是一對孿生兄弟……”

    陳雨拍了拍鐵炮的砲管,“德西勞先生,你可能沒有完全理解我的意思:三十二磅的砲彈能幹掉對手,那麼二十四磅,甚至十二磅的砲彈同樣也能做到。我們的對手大多沒有炮,砲戰對決的場面基本上不會出現,在可以預見的很長時間內,我要面對的對手是使用冷兵器的海盜、作亂的暴民,那麼,我只需要12磅以下的砲就能解決大部分問題。三十二磅炮對我而言,是屬於嚴重的火力過剩!這麼解釋,你明白了嗎?”

    德西勞終於反應過來了,他想了想,說:“您的意思是,只需要6磅、12磅左右的火砲,暫時不需要32磅的大砲?”

    陳雨點點頭:“是的。我現在沒有守城的需求,要塞重砲可以暫時擱置。但是,這門所謂的6磅青銅砲仍然太重,有沒有辦法減輕重量?哪怕鋸短也行。”

    德西勞冥思苦想一番,然後回答:“按照您的要求,加農炮是沒辦法到達 準的,那麼就只能改為榴彈砲了。”

    “加農炮?榴彈砲?”陳雨眨了眨眼,不是很明白。這兩個名詞他聽說過,但是具體的區別不太懂。

    “簡單來說,加農炮是直射砲,榴彈砲是曲射砲,前者的彈道平直,射程更遠,後者的彈道是拋物線,射程相對較短。”德西勞解釋道,“不過犧牲射程換來的是重量大幅度減輕,比如十二磅榴彈砲,可以將重量減輕到同口徑加農炮的三分之一左右。而且榴彈砲除了可以發射爆炸彈,也可以發射實心彈,當然射程要短了不少。 ”

    陳雨大喜:“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十二磅榴彈砲的重量是多少?”

    德西勞想了想:“十二磅加農炮的砲身自重大約1800磅左右,那麼十二磅榴彈砲估計可以減輕到700磅左右,不過需要提醒您,5°角的有效射程可能會從1700碼縮短為1000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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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火砲輕型化





    相比於一味追求口徑和最大射程,陳雨更在意的是輕便機動性能,以及能保證一定精確度的有效射程,對於最大射程的縮水並不在意。X滑膛砲的射擊精度本來就很感人,1700碼差不多是1500米,在這樣遠的距離別指望能有多準,能有900米的有效射程就不錯了。相比之下,炮重從800公斤降低到300公斤才是飛躍式的進步。

    不過他對300公斤仍然不滿足,對於陸戰用的野炮而言,還是有些重。他繼續加碼:“還能不能更輕?”

    德西勞怔住了,這個要求在他看來有些喪心病狂了,12磅炮的口徑,僅僅700磅的重量還要減輕,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他遲疑地回答:“我從沒有鑄造過這樣的砲,只怕這個要求很難達到……”

    在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林繼祖小聲地說:“未必不可以……”

    陳雨心中一動,雖然在鑄炮方面,林繼祖只是個小白,但是他的創造性思維或許可以擴寬思路,聽聽他的意見也無妨。

    他鼓勵道:“繼祖,你說說看,你是什麼想法?”

    得到了陳雨的鼓勵,林繼祖大著膽子說:“德先生給工匠講解如何鑄炮時,我聽他說過加農炮和榴彈砲的原理……”

    負責翻譯的陸若漢糾正他:“林,是德西勞先生,不是德先生。他姓德西勞,不是姓德……”

    陳雨擺擺手,示意陸若漢不要糾結這樣無關緊要的細枝末節。

    林繼祖按照自己的思路繼續說:“德先生曾經對我說過,加農炮就是長管炮,榴彈砲就是短管炮。按照我們大明的理解,打個不恰當的比方,長管炮就相當於重箭,短管炮就相當於輕箭。重箭是平射,力可透甲,可是拉開弓需要的力道大,以威力取勝;輕箭是拋射,不能穿甲,但是拉開弓需要的力道小,以數量取勝。既然榴彈砲是這樣的道理,那麼可以嘗試在砲口不變的前提下,繼續縮短砲管,射程短不了太多,只是炮子的力道要小了一些……”

    陳雨饒有興致地問:“按照你的設想,砲管還能短多少?射程和威力又會小多少,保持在怎樣的比例才是最佳的選擇?”

    林繼祖在六磅青銅砲的砲管上比劃了一下,然後伸手點在砲管六分之一的位置,說:“這是打三斤炮子的長管炮,根據我平時的觀察和德先生的教誨,如果換成打四斤炮子的短管炮,也就 德先生剛才說的那種榴彈砲,大約可以縮短這麼長(注:林繼祖比劃著縮短六分之一),而射程則從一千五百步左右降低到一千步左右。假設再縮短砲管… …”

    他將手點在六磅炮的中間:“假如只有這一半的長度,仍然是四斤的砲子,我估摸著射程大約是**百步。至於射程和重量如何取捨,就看大人您的想法了。”

    陳雨問:“重量是多少呢?”

    林繼祖抬頭想了想,估測道:“這樣的長度,大約是一百五六十斤上下……當然,最終是多少,還得炮鑄出來才能準確……”

    陳雨大喜,古人說的一百六十斤,換算成公制也就100公斤左右,不過一個成年胖子的體重,只要兩個人就能扛著跑,這才是他需要的野戰小砲!至於縮水的射程,哪怕900米,還是在他接受的範圍之內。這樣的砲如果鑄造出來,簡直是這個時代野戰無敵的存在啊!想像一下戰場之上,用馬拉著隨時可以滿場飛奔的小砲,打的敵人抱頭鼠竄,那畫面不要太美。

    他當即拍板:“德西勞先生,你聽到這位小伙子的設想了嗎?就按照這個思路去試驗,務必把這種小砲鑄造出來!”

    德西勞聳了聳肩,攤開雙手,為難地回答:“我並不是要強調困難,閣下,可是從澳門到登州,我從沒有嘗試過這樣大膽的做法。我完全無法想像:一門本來可以攻擊1700碼外目標的加農炮,一再縮水,射程降到了900碼,而且威力也是急劇下降本來十二磅加農炮可以在600碼的距離用實心彈射穿100名士兵,改為榴彈砲就只能在300碼以內的距離射穿50名士兵。現在居然還要縮短!估計改為迷你榴彈砲之後,只能射穿20名士兵了……”

    這個時代還不能測算砲口初速,德西勞只能用殘忍而樸實的方法來評估三種方案下大砲的威力。

    陳雨一聽,這樣的威力完全可以接受啊,而且威力的縮水,完全可以用火砲的數量和射速來彌補,至於機動性方面的巨大提升則是加農炮完全無法比擬的了。他伸手製止了德西勞:“我不管你以前的習慣做法如何,現在按照我的要求把這樣的小砲鑄造出來,我獎勵你和你的團隊五百兩銀子!”

    聽到五百兩銀子的獎金數額,德西勞立馬改口:“……這個,局限在以往的經驗中裹足不前顯然是不可取的,為了滿足您的需求,我願意盡最大的努力去嘗試。”

    陳雨滿意地點點頭,提出了另一個要求:“這是陸地使用的野戰小砲。我還有一個急切的需求:現在新成立的水營需要一種可以設置在甲板上的艦炮,要求不能太重,後座力不能太大,威力還不能小,射速必須要高,能不能做到?”

    因為中式帆船的水密艙設計,無法做成西式砲艦那樣的夾層和兩到三層的全通式甲板,火砲只能在露天甲板上設置,不過這樣一來就有可能造成船隻重心過高,如果艦炮的重量太重、後坐力太大,不管是風浪還是艦炮齊射都很容 讓船側翻。

    德西勞傻眼了,他呆呆地說:“艦炮歷來比陸戰用的砲更大、更重、威力更大,和您說的要求完全背道而馳,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能做到這一點……”

    陳雨看了林繼祖一眼,聯想到他剛才提出輕型榴彈砲的思路,忽然福至心靈,想到了一種本應該在下個世紀才出現的海戰神器卡隆炮。
mk2258 發表於 2018-7-1 07:23
第一百四十四章新居





    他努力回憶前世在網上看來的片段,比劃著說:“你可以參照剛才縮短版榴彈砲的思路,把大口徑艦炮的長度壓縮,設計出一種口徑大、射程短的短重砲。 X滿足了前幾點要求,射程的要求可以大幅度降低只要在兩三百碼的距離有足夠的殺傷力就行。”

    “兩三百碼?”德西勞的三觀再次被刷新,他無力地說,“看在上帝的份上,請問您是認真的嗎?這麼近的距離,幾乎可以看清海盜的面孔了,我從未聽過海戰在這種距離進行砲擊的,這簡直是往敵人的砲口上湊,成為活靶子……”

    陳雨一揮手:“要解放思想嘛,不要停留在經驗的框框裡不能自拔,德西勞先生。和陸地上一樣,在海上我們的大部分對手同樣也沒有艦炮,海盜充其量有幾門弗朗機或者古老的發就了不得了,更多的人只有幾門碗口銃,能有什麼威脅?再說了,在寬闊的海面上,一千多 的射程有什麼用,在全靠肉眼瞄準的情況下,這個距離想要準確擊中搖晃的船體全靠運氣,還不如抵近了射擊更靠譜兩三百碼的射程足夠了。”

    其實這種海戰思維最早是18世紀的英國佬提出來的,他們的口號是“頂住敵人的砲口開砲”,可見風帆時代艦炮的準確度差到了何種地步。

    德西勞還想說什麼,陳雨再次祭出大殺器:“這種短重艦炮如果能鑄造出來,再獎勵五百兩!”

    德西勞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艱難地說:“您是雇主,您說了算,我們會努力的。”

    陳雨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那就交給你了。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

    然後又摸了摸林繼祖的頭:“繼祖,有前途,繼續努力。將來的某一天,你一定可以憑藉本事光宗耀祖。”

    林繼祖憨笑道:“承大人您吉言。”

    “呵呵,等我空閒下來,你繼續來我家,我傳授你格致之學。只要你學會並融會貫通,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

    林繼祖用力點頭:“我喜歡大人教的東西。從明天起,我會繼續來您家的。”

    把鑄炮的方向定下來之後,陳雨終於有空回到自己的窩了。

    只是回到家所在的地方,原來的破房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處青磚紅瓦的院落,精緻而不失樸實,簡單中透著大氣,門口還蹲著兩隻石獅子,氣派十足。

    陳雨有些懵圈了,他圍著院子團團轉了幾個圈,愣是沒找到自己的窩,忍不住說:“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沒錯沒錯,就是這裡。”顧彪不知道從哪裡蹦了出來,笑嘻嘻地說,“怎麼樣,這處宅邸還合您的意吧?我找了工匠,連日趕工,總算在你回威海衛之前完工了。”

    陳雨驚訝地問:“我去了趟登州,在海上呆了一段時間,你就把我的家翻新了?花了不少銀子吧?”他打量著這座宅子,與其說是翻新,還不如說重建,佔地面積比原來的破房子寬了四五倍還不止。

    “呵呵,不多不多,連材料加人工,還有桌椅瓢盆全配齊,全部花費不到一千兩。”顧彪殷勤地引著他往裡走,“本來想把使喚丫頭和下人也給您配齊,可是我琢磨著這貼身服侍的人還得您自己選,就沒有越俎代庖了……”

    陳雨抬腳進了大門,首先看到的是一個開闊的前院,兩旁各移植了幾棵樹,宛如士兵列成兩排迎接他這位將軍回府。他滿意地點點頭,對顧彪的安排很滿意。

    雖然穿越之後對吃穿住行並不刻意講究,但那是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無暇顧及而已,現在有了條件,適當改善一下居住環境也無不可,畢竟這麼辛苦奮鬥,不是為了做苦行僧的。

    他笑瞇瞇地對顧彪說:“你有心了,這宅子我很滿意。”

    顧彪嘿嘿一笑:“陳副千戶滿意就好。”

    “不過我不能一個人享福,卻讓千戶所的兄弟們繼續吃苦。”陳雨話鋒一轉,“現在咱們手頭寬裕,不妨撥出一筆銀子,把千戶所重新修葺一番:原來的破房子都拆掉,統一建造新的軍營和演武場、武庫,供隊伍操練。家眷則另選地方安置,房子也另起,每人按照職務分配不同大小的住處當然,所有權是屬於千戶所的。”

    顧彪連連點頭:“只要有銀子,這些都好辦。不過我要顧著海上的事情,加上崇明那邊的船也快交貨了,沒有空辦這差使,不如交給我父親來做如何?”

    “也好,那就依你所說。”對於這個提議,陳雨並無異議。只要顧大錘願意,倒是最合適的人選,千戶所那個旮沓角落他不熟悉呢?

    跟在後面的張富貴覺得眼前一幕有些詭異:現任千戶的兒子,將來的千戶官職繼承人,賣力討好副千戶,還把自己老子也搭進來,怎麼看怎麼怪。

    作為當事人的雙方卻覺得理所當然。顧彪絲毫不覺得自己這個未來的千戶逢迎副千戶有什麼丟人的,只要不瞎,誰都看得出千戶所眼下的實權人物是陳雨,自己的父親顧大錘作為土皇帝呼風喚雨的日子已經過去了。而且陳雨未來的成就,絕不會局限於區區一個千戶所,此時不抱緊大腿,以後未必有機會了。

    陳雨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了內院,卻意外地發現顧影在指揮幾個顧府帶過來的僕人搬著盆栽、花瓶,佈置屋內屋外的擺設。望著顧影,陳雨被吸引住了,有些走神。

    他關注的並不是顧影兄妹齊上陣給他張羅新宅子的事情,而是顧影的穿著打扮。

    以往顧影總是素面朝天,一身短打裝束,腰間一柄彎刀,幹練倒是乾練,可是少了很多女兒味,陳雨也很少把她當做真正的女人看待。這次顧影居然換了一襲翠綠長裙,上身套了一件薄紗比甲,纖細的腰身和高挑的身材優勢一覽無遺,以往從不離身的彎刀也不見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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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捅破窗戶紙





    顧影聽到門口的聲音,抬頭一看,登時讓陳雨眼前更加一亮。從不施粉黛的顧影居然還畫了眉、染了唇,一眼望去眉目如畫、唇如朱櫻,明媚動人。

    身後的張富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喃喃道:“原來二小姐這麼俊……”

    陳雨走過去,上下打量一番,連連點頭:“你早該拾掇拾掇自己了,總是個假小子一樣,將來怎麼嫁的出去?”

    顧影臉上一紅,伸手理了理鬢角幾根散亂的髮絲,低聲問:“小先生,我今天好看嗎?”

    陳雨豎起大拇指:“顏值一流,身材更是沒得挑,這身打扮也很適合你。這樣一個大美人,任誰看了都得動心!”

    顧影喜上眉梢,差點笑出聲,忽然余光看到對面的顧彪使眼色,才想起兄長的提示,要保持淑女形象,笑不露齒,便摀住了嘴,輕輕笑了幾聲。

    “小先生總是冒出些新詞,什麼顏值,我不懂。但是你是稱讚我好看,我聽懂了。”

    張富貴腆著臉湊上來,對陳雨說:“大人,現在有沒有後悔,當日沒有弄假成真,和二小姐定下婚事?”

    陳雨笑了起來:“猴子,你還別說,現在真有些後悔了,當日要是厚著臉皮換了帖子多好。”

    饒是顧影大大咧咧,沒心沒肺,也經不起這樣的調侃,臉上頓時像發燒了一樣滾燙起來,她捂著臉往屋內走:“猴子瞎起哄,小先生你也跟著不正經,不跟你們說了,我進去把臥房佈置好……”

    張富貴對陳雨說:“嘻嘻,二小姐都給你收拾臥房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大人你可得把握機會!”

    陳雨伸出手輕輕拍一下他的後腦勺:“不會用成語典故,就不要瞎用。人家顧公子和顧小姐費心費力給我置辦宅邸、佈置擺設,你是我得力部下,總不能幹看著,去幫忙啊!”

    張富貴朝屋內望了一眼,心領神會:“屬下知道了,大人儘管去,俺不會讓人進來打擾你們的……”

    陳雨沒好氣地伸腳欲踢,張富貴眼明手快,往旁邊一跳,躲開了。

    “大人,俺去幫忙了,你自便!”

    臥房內,顧影手裡握著一對裝飾用的玉墜子,慢慢地往床頭掛,心裡卻仍然在想著剛才的一幕:究竟他是調侃呢,還是認真的呢?

    這時陳雨的聲音在後面響起:“這些瑣事為什麼不交給別人去做,還要你親自動手?”

    顧影想得太入神,根本沒有聽到陳雨進來的動靜,頓時被嚇了一大跳,手一鬆,玉墜子便往地上掉落。

    陳雨眼疾手快,彎腰伸手一抄,穩穩地接住了玉墜子。

    這一來,兩人的姿勢就有些曖昧了,陳雨伸手繞到顧影身前接玉墜子,兩人挨得很近,起身之後,倒像是陳雨從後面攬住了顧影一樣。

    陳雨倒還好,可是顧影卻呼吸急促起來,腦中一片混亂,不知道該怎麼辦。除了在登州一起騎馬、銃城之上被撲倒之外,她還沒有和陳雨這樣肌膚相親過。前兩次是事出有因,而且身處戰場,旁邊有很多人,沒什麼心思想些有的沒的,而這次在僻靜的臥房,沒有第三人在場,氣氛就有些旖旎起來。

    顧影心中天人交戰:我應該順勢倒在他懷裡,還是轉身把他推開?要是倒下去,會不會被他看輕了?要是把他推開,他會不會怪我?

    陳雨並不知道對方有這樣激烈的思想鬥爭,他聞到了少女身上傳來的體香,有些陶醉。這一刻,美人在懷,溫潤如玉,他深吸了一口香甜的空氣,不再去想官場的爭鬥、戰場的殺伐,享受著這片刻的安祥與寧靜。

    顧影感受到了陳雨在她耳邊呼吸的動作,心裡呯呯狂跳,正糾結是該主動還是該矜持之際,陳雨的手順勢一攬,輕輕環住了她的腰,登時讓她所有的糾結不復存在,滿足地嘆了口氣,輕輕往後一靠,依偎在對方的懷裡。

    雖然只是簡單的摟抱動作,可是顧影覺得兩人之間的窗戶紙終於捅破了,自己幾個月以來的疑惑、糾結、徬徨和不自信都在這一瞬間煙消雲散。

    原來他還是喜歡我的。

    陳雨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攬住顧影,就這麼依偎著,站在原地。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自從穿越以來,心中從未如此寧靜過。或許是因為顧影對他的心思,比起她的父親和兄長要來的簡單和純粹,沒有絲毫雜質,讓他不需要防備。

    顧影對他有好感,他自然是明白的,但是出於種種現實的顧慮,以及對她以前女漢子形象的排斥,感覺總是欠缺了點什麼,沒有接納她若有若無的示好。直到今天,看著她以全新的形象,忙前忙後地為自己佈置新家,心中某處柔軟的地方就這樣被觸動了——這樣一個本可以養尊處優的少女,一腔心思都係在自己身上,付出而不求回報,自己還有什麼可計較的?

    兩人靜靜地佇立。良久,顧影頭也不回地低聲問:“我真的好看嗎?”

    陳雨笑了起來:“這個問題你已經問過了,我也答過了。此情此景,你就只有這句話問我嗎?”

    顧影仍然執著地問:“你覺得我現在的打扮好看,還是以前的打扮好看。”

    陳雨當然不會傻到做單選題,他決定做多選題。

    “以前的你英姿颯爽,現在的你明媚動人,都好看。”

    顧影嘆了口氣:“你這麼會說話,又做了官,肯定有不少女子鍾情於你……”

    陳雨的笑容有些凝固,女人果然是奇怪的生物,關注點和男人永遠不在一個頻道。這種場景下,難道不應該耳鬢廝磨,順水推舟做一些羞羞的事情嗎,比如拉拉小手、親親小嘴之類?

    可是這話讓他想起來了,自己在登州順手辦了一個女海盜,一壘二壘都略過,直接本壘打,如果讓顧影知道了,會是什麼後果?

    陳雨腦補了一下顧影舉刀追殺他的場面,打了個寒顫。尼瑪,大意了,在抱住顧影之前,應該先把這件事的首尾收拾乾淨。在他的認知裡,顧影可不是什麼三從四德的傳統女子,二女共侍一夫?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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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難題





    想到這裡,陳雨攬住顧影腰間的手悄悄地鬆開了,趁顧影和蘇穎沒有碰面之前,這件事得處理妥當。這兩個人都不是嬌滴滴的弱女子,一言不合就要動刀動槍,而且都沒有什麼三從四德的價值觀,如何讓她們和睦相處,是個極大的難題。

    顧影敏銳地發現了他的動作,回頭問道:“怎麼了?”

    陳雨支支吾吾地說:“我忽然想起來了,劉公島那邊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好,得去看看……”

    顧影臉上的緋紅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嚴肅。她一把抓住了陳雨的手腕,重新放回自己的腰間,“抱都抱了,你想反悔?”

    陳雨沒想到顧影變臉這麼快,幾句話的功夫,就原形畢露,從嬌滴滴的小女人變回了女漢子。

    剛才還是旖旎曖昧的氣氛,現在一下子蕩然無存,而且雙方的主動權似乎瞬間就易主了,陳雨的底氣不足了,顧影的態度強硬了許多。他猶疑著回答:“我只抱抱,又沒干其他的事情……”

    “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你不懂嗎?”顧影瞪著他,一幅你做過的事必須負責的神情,“除了尚在襁褓的時候父親抱過我之外,從沒有第二個男子抱過我。你以為女子的腰是可以隨便摟的嗎?”

    可是抱你不是第一次了,騎馬也抱過啊,銃城之上還壓過呢,為什麼這次隨手一抱,弄的好像做了那種事要負責一樣?陳雨心裡這麼想,可是不敢說出口。

    顧影見他神情不自然,皺眉道:“你真的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了?”

    陳雨瞠目結舌,就抱了你一下而已,怎麼這口氣像是正室抓姦,這身份的轉變也太快了一點吧?再說,女人的直覺也太敏感了吧,她是怎麼知道自己想到了蘇穎?

    這時屋外張富貴的聲音響起:“大人,劉公島那邊派人傳話過來,說是蘇大牙的手下都來投奔了,請大人過去主持大局。”

    陳雨如釋重負,這個消息簡直是他的救星。他趕緊說:“聽聽,沒騙你吧,劉公島那邊真有事。等我去處理好了,咱們的事情回來慢慢再說。”

    顧影眼珠轉了轉,回答:“你做大事我不攔著你,但是我也要跟你去。”

    陳雨頭如斗大,可是沒有理由拒絕,只好點點頭:“也好。”不知道蘇穎會不會和投誠的海盜一併來到劉公島,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出了臥房,張富貴和顧彪等人都上下打量著兩人,想看出什麼端倪。兩人在房中呆了這麼久,也不知道捅破了窗戶紙沒有。

    但是兩人都板著臉沒有說話,只是一前一後往大門走去,張富貴也不敢問,只得跟了上去,顧彪想了半天,決定還是留下來把宅子佈置好再說。

    到了麻井子港,遠遠望去,密密麻麻的船帆遮蔽了港口的天空。陳雨大喜過望,忘掉了之前的尷尬,興沖沖地往碼頭邊走了過去。

    蘇大牙帶著一群人迎了上來,笑呵呵地說:“大人,屬下不負所託,把其他幾個掌櫃都招來了。”

    他一一介紹站在他身邊的三個漢子:“這位是蘇忠,我的義子;中間的是李嚴,起家時就跟著我的老兄弟;旁邊的這位是潘緒宗,跟我雖然只有兩年,但也是好兄弟。諸位,這位就是威海衛副千戶兼威海水營統領陳大人。”

    三人拱手作揖:“見過陳大人。”

    陳雨微笑點頭示意:“諸位能夠來到劉公島,本官歡喜的很。只要你們和蘇大龍頭一樣為本官效力,斷不會虧待了你們。目前我為蘇大龍頭報了百戶銜,只等衛城那邊批准後發下告身和腰牌,你們就暫時領個試百戶,等時機成熟了,再升官也不遲。”

    年紀稍長的李嚴拍著胸脯說:“好說,這些官職全憑大人安排便是。咱們信得過大龍頭的引薦,自然會誠心誠意為大人效力,請大人放心!”

    潘緒宗笑瞇瞇地說:“陳大人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能夠跟隨大人左右效犬馬之勞,是咱們的福氣。”

    蘇忠最年輕,有些拘謹,沒有說些場面話,只是簡單地附和:“蘇忠會跟隨義父、幾位叔伯好好做事的。”

    三人走過來依次見禮之後,陳雨赫然看到了站在他們身後的蘇穎。

    幾天不見,蘇穎似乎消瘦了一些,臉色也有些憔悴。看到陳雨的目光投過來,她把臉閃到一旁,避開了四目對視,完全沒有了當初見面就互懟的潑辣勢頭。

    畢竟是一場露水夫妻,陳雨不忍心看見她這樣子,正想以上官慰問下屬的口吻詢問幾句近況,可是還沒開口,就感覺到了側面一道灼熱的目光在瞪著自己,求生欲讓他適時閉上了嘴。

    余光一瞟,跟著自己來到劉公島的顧影正在用狐疑的眼神來回掃視著自己和蘇穎,心裡一凜,趕快開口轉移所有人的注意力。

    “幾位路途辛苦,先在島上住下來休養一段時間,然後等西風起的時候再出海打劫……這個,緝查走私。”

    三個掌櫃已經從蘇大牙的口中得知了出海行動的豐厚油水,都笑了起來,紛紛回答:“全憑大人安排。”

    讓劉黑子帶三人和新來的幾百海盜下去休息後,陳雨對蘇大牙交代:“把你手下所有的兄弟,包括這三人的部屬在內,全部打亂混編,沒事的時候操練一下,適應咱們水營的規矩。每次出海幾個人輪流帶隊,帶出去的人不能指定,都要隨機安排。”

    蘇大牙有些遲疑,“可是這三人都獨當一面習慣了,現在貿然把他們的人全部打亂混編,不等於變相奪權嗎?”

    陳雨臉冷了下來:“你們現在加入了官兵,以前做海寇時的山頭主義作風全部都要拋掉。從今日起,劉公島上只有威海水營,沒有大龍頭,沒有三大掌櫃!在這裡,權力都是本官的,你們 需服從!”

    蘇大牙一凜,躬身抱拳道:“屬下說錯話了,請大人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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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交鋒





    等蘇大牙也走後,陳雨對身旁的張富貴說:“終究是海賊出身,對這些人不得不防。你在水營中悄悄尋訪幾個能拉攏的,比如劉黑子,並許以重金,作為咱們的耳目,給我盯著這些人——尤其是三個新來的頭目。有什麼風吹草動,及時向我報告。”

    張富貴點點頭:“屬下明白了。”

    處理完事情之後,陳雨這才想起還有件棘手的事情要處理。他扭頭一看,幾百海盜走後,碼頭上除了自己帶來護衛的軍戶,顧影和蘇穎居然雙雙失去了踪影。

    “不好!”陳雨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這兩人不會躲在哪個角落合謀,對付自己這個“三心二意”的男人吧?這當口,他忽然覺得封建社會三從四德的洗腦教育也並非一無是處。要是顧影和蘇穎接受了這種傳統教育,自己也就不必擔心,盡情享受齊人之福便好。

    只可惜,這兩人一個是舞刀弄槍的女漢子,一個是打家劫舍的女強人,除了顧影被自己進行了一些掃盲教育之外,基本上屬於文盲水平,錯過了被禮教洗腦的機會。

    他環顧左右,問道:“有誰看到了二小姐和蘇姑娘去哪兒了嗎?”

    一名軍戶回答:“屬下剛才看到蘇姑娘往北面的斷崖過去了,二小姐後來也跟著往那個方向走了。”

    另外幾名軍戶也附和:“是的,屬下也看到了。”

    陳雨咳嗽幾聲:“猴子,你帶著他們留在這裡等我,我去島上四處逛逛。”

    張富貴有些不放心:“大人,沒人在你身邊,怕是不安全吧?”

    “島上都是咱們自己人,連漁民都沒幾個,有什麼不安全的?”陳雨板著臉說,“這是命令!”

    擺脫了張富貴和負責護衛的軍戶們後,陳雨背著手踱步慢悠悠地往西面走了一段距離,給人造成察看港口的假象。等所有人都消失在視野中之後,他迅速拐了個彎,往北面走去。

    蘇穎在三個掌櫃表忠心的時候,就已經悄悄地離開了,卻沒有看到一個身穿翠綠衣裙的高挑女子遠遠地跟在自己身後。

    她獨自來到一處斷崖,在崖邊一塊大石上坐下,望著下方不斷拍打著礁石的海浪發呆。

    沒過多久,一個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穎妹,穎妹,你在哪裡?”

    蘇穎對這個聲音很熟悉,她既又沒有回應,也沒有回頭看,一聲不吭,直到對方把四周搜尋了個遍才上了斷崖找到她的踪跡。

    來人赫然是蘇忠,蘇大牙的義子。

    “你來做什麼?”蘇穎淡淡地問。

    蘇忠站在大石下方,抬頭看著上方的蘇穎,有些激動。

    “穎妹,你知道哥哥的心思,又何必明知故問?大龍頭被官府抓住之前,我一直在天津衛,和你大半年沒見了,想你想得快要發瘋了,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你卻對我愛理不理,是何緣故?”蘇忠不解地問,“你可知道,一個人帶著兄弟們在海上大秤分金、大碗喝酒是多麼快活?若不是你出面召喚,我是不會來這勞什子的島上招安做官兵的。”

    蘇穎望著海面,靜靜地說:“他是個官,而且很有手腕,登萊巡撫都成了他的靠山,加上我爹等人相助,你如果不接受招安,在這北方海面上是撐不了多久的。我也是為你好……”

    蘇忠狐疑地問:“以往你對官府的人稱呼多半是狗官,這姓陳的到底對你做了什麼,你怎麼一口一個他?這稱呼聽起來怎麼這麼彆扭?”

    這句話讓蘇穎有些慌亂起來,她把頭扭到一邊,低聲回答:“你想多了,我和他……和陳副千戶沒 什麼關係。”

    蘇忠一邊伸手去抓蘇穎的手,一邊說:“哥哥自小喜歡你,你是知道的,可千萬別上了別人的當,當官的沒有一個好人,這話可是你說的… …”

    蘇穎輕輕地避開了對方的手,皺眉道:“你既然是我哥哥,哪有哥哥和妹妹相好的道理?”

    “可我們不是親兄妹!”蘇忠急了,“你我都是大龍頭收養的,不過跟了他姓蘇而已,掛名的兄妹,又有何妨?”

    蘇穎站了起來,強勁的海風讓她的衣袂飄了起來。她冷冷地說:“掛名的兄妹,也是兄妹,你不怕別人說閒話,我怕!如果你還要動手動腳,我就從這斷崖上跳下去,免得受你無窮無盡的糾纏!”

    蘇忠知道她水性極好,海浪再大也淹不了她,可是真的把她逼得跳崖,只會讓兩人的隔閡越來越深,連忙縮回手,退後幾步:“好好好,哥哥不碰你,你莫做傻事。”

    蘇穎瞥了他一眼,繼續在大石坐下,淡淡地說:“你走吧,讓我一個人先靜一靜。”

    蘇忠無奈,只能慢慢後退,三步一回頭,依依不捨地走了。

    蘇穎繼續坐著發呆,過了一會,一個幽幽的女聲響起:“你一個人坐在這裡,是不是在思念某個人?”

    蘇穎嚇了一大跳,差點從石頭上掉下來。她警覺地摸出靴筒中的分水刺,扭頭一看,卻是一個身穿翠綠長裙的女子,個子高挑,明眸善睞,正眼神不善地盯著她。

    她掃了一眼對方白皙細膩的皮膚,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被風吹日曬小麥色的臉,然後問:“你是誰,幹嘛會出現在這裡?”

    這人自然就是顧影了。她擼起袖管、撩起裙擺,一腳踏在石頭上,左手肘靠在腿上,右手拿起一把未出鞘的彎刀在左手掌中有節奏地拍打,活脫脫一個糙老爺們的架勢,悠悠地說:“其實我們在碼頭上見過,可當時你眼裡看不到別的人,自然也看不到我了……”

    蘇穎臉上一紅,辯解道:“胡說八道,不知道你想說什麼……”

    顧影說:“我這人喜歡直來直去,不愛繞彎子,就直說了。剛才你的情哥哥問你和陳副千戶發生過什麼,我也很好奇,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你一提到他就慌張?”

    蘇穎又羞又怒,挺起了胸膛,哼了一聲:“無論有沒有發生過什麼,與你何干?你是他什麼人,有什麼資格說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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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二女相爭





    聽見對方的質問,顧影滯了一下,總不能說自己被一抱定終身吧,好像有些底氣不足。她遲疑片刻後說:“我和他兩情相悅,而且有過肌膚之親,你說有沒有資格?”

    蘇穎苦笑了一聲:“肌膚之親?親過嘴還是摟過腰?如果這就算肌膚之親,那麼有了夫妻之實又算什麼?”

    話已出口,她就後悔了,為什麼要說這話?對他沒有什麼實際影響,反而會毀了自己的名節。

    顧影臉都綠了,“鏘”的一聲拔出了彎刀,咬牙切齒問道:“你和他做了夫妻之事?狐媚子,是不是你勾引他的?”

    本來蘇穎不願揭開這道傷疤,可是一句狐媚子把她激怒了,憑什麼那人佔了便宜,還要自己承擔這罪名?她舉起分水刺對準了顧影,冷冷地說:“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

    “那得瞧你有沒有這本事!”顧影叱了一聲,舉刀撲了上去。

    蘇穎毫不畏懼,舉起分水刺,架住了劈下來的彎刀。“璫”的一聲,她擋住了這一刀,但虎口被震得發麻,分水刺握不穩,差點掉落在地。

    “咦,還有點本事,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腳女子。”顧影冷笑一聲,“本來還擔心勝之不武,沒想到是個練家子,那我就不用留力了。”

    她伸手將裙子下擺“嗤”的一聲撕掉,及地長裙變成了過膝短裙,露出了藕白的小腿,免得裙子礙手礙腳,然後揮刀撲了上去。蘇穎硬著頭皮招架。

    顧應一刀一刀掄了過去,毫無花哨,力道十足,“璫璫璫璫”,金屬撞擊之聲接連響起,火花四濺。蘇穎左支右擋,漸漸抵擋不住。畢竟對方是師從名家自幼練習刀法,而她只是在海上實戰練出來的野路子,單獨對陣,相差很大。

    陳雨吭哧吭哧爬上了斷崖的坡頂,正好看到顧影最後兩刀磕飛了蘇穎手中的一對分水刺,眼看就要下重手,連忙大喊:“刀下留人! ”

    顧影聽到陳雨果然給這狐媚子求情,心中刺痛,將刀架在蘇穎的脖子邊,用刀身側面壓著她的肩膀,想讓她跪下。

    “你跪下來磕頭求饒,我就饒你不死,否則別怪我刀下無情!”

    蘇穎性子倔強,怎麼可能背著狐媚子的浪蕩名聲低聲下氣求饒?咬牙道:“有本事一刀殺了我,讓我求饒?休想。”

    陳雨趕了過來,眼見局面惡化,心想,絕不能讓顧影殺了蘇穎。於公,他需要利用蘇穎配合蘇大牙來控制海盜——這些人畢竟剛剛招安,匪氣未除,需要一個精神領袖來引導他們不走上歪路;於私,蘇穎是他穿越後睡的第一個女人,不管當時是出於什麼動機,都不忍心眼睜睜看著她死在自己面前。

    他想了一下,對蘇穎說:“蘇姑娘,你不要一心求死,服個軟也無妨。世界這麼美好,你又是芳華正茂的年紀,稀里糊塗死了多冤?如果是為了那事,你放心,我是個有原則的人,做過的事就一定會負責任,不會始亂終棄的。”

    蘇穎聽得臉頰滾燙,她連忙說:“你不要再說了,是不是想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是個不守婦道的女子?”

    顧影急得眼淚都出來了,頓足道:“你們果然做了苟且之事……”

    蘇穎看到顧影的反應,心中一酸:狗嘴裡果然吐不出象牙來,你口口聲聲說對我負責任,可是這姑娘又是怎麼回事?

    陳雨無奈地說:“二小姐,冷靜啊,不要做傻事,蘇姑娘和我的事情,我會慢慢解釋的,你先放下刀,和蘇姑娘離懸崖遠一點,在這邊上打鬥,很危險的!”

    顧影抹了一把眼淚,瞪了他一眼:“我偏不,我就要砍了這狐媚子,看你會不會心疼?”

    “不許這麼污衊我!”蘇穎大喝一聲,“你這般毀我名聲,那就一塊死吧!”

    在陳雨的驚呼聲中,蘇穎伸手抱住顧影,一起摔倒在地,然後咕嚕嚕往懸崖邊滾了過去。

    我靠,這兩女人瘋了!陳雨連忙衝過去,想要拉住兩人,卻晚了一步,眼睜睜看著兩個姑娘從懸崖邊滾了下去。

    他撲在懸崖邊往下一看,只見下面濺起一朵碩大的浪花,蘇穎和顧影全部都消失不見了。

    “我擦,快來人,救人啊!”陳雨扭著脖子往懸崖後方大喊,卻不知道張富貴他們聽沒聽見。喊了幾聲,又往下面看,只見海面波浪起伏,卻始終看不到兩人冒頭。

    過了一會兒,張富貴等人聽到了喊叫聲,跑了上來,連身問道:“大人,發生啥事了?”

    陳雨來不及解釋,指著懸崖下面:“快,下海救人,誰水性好,救一個上來,賞銀百兩!”

    張富貴率先脫衣服,“大人,俺水性好,你忘記了,當初你失足掉到海裡,就是俺救你上來。對了,這掉海裡的是誰啊?”

    “二小姐,還有蘇姑娘。”陳雨望著海面憂心忡忡地回答。

    “啊?”張富貴衣服脫了一半傻眼了,“這兩位姑娘都和你大人那啥……俺就算拉她們的手都不行啊,怎麼救?”

    “都啥時候了,你還忌諱這個,人都快淹死了,讓你碰下手又怎麼了?”陳雨一腳踹過去,把張富貴踹了個踉蹌,“趕緊救人,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就在張富貴糾結之際,旁邊有軍戶喊:“浮上來了浮上來了……”

    陳雨趕緊趴在懸崖邊往下看去。只見海面上浮出了兩個頭,蘇穎正用胳膊夾著顧影的脖子,把她往水里按,顧影被水嗆得狼狽不堪,剛才耍刀法的威風蕩然無存。

    陳雨略鬆了一口氣,畢竟是女海盜頭子,這水性可真不是蓋的。換做別人,十幾米高左右的懸崖掉進海裡,早摔的七葷八素了,可蘇穎卻沒事人一樣。不過這樣一來,落了下風的從蘇穎變成了顧影,兩人一個是陸上母老虎,一個是水中母夜叉,各有各的優勢,在岸上蘇穎打不過顧影,到了水裡顧影就只能任蘇穎宰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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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演砸了





    張富貴看了這一幕,鬆了口氣,悄悄把脫了一半的衣服穿了回去。這兩個女子都和大人關係曖昧,自己幸好沒有莽撞下水,要不然,萬一摸到了不該摸的地方,自己怎麼背得起這樣的鍋?大人口口聲聲說不介意,可架不住這兩個母老虎介意啊,光一個二小姐就夠他喝一壺了。

    既然人浮上來了,就得想辦法救上來。可是看了看幾丈高的懸崖,誰都不敢直接跳下去。陳雨只能帶著張富貴等人原路返回,繞了個大圈子來到懸崖下方。

    懸崖底部只有窄窄的的一片地方可以落腳,陳雨看了看頭頂,再看了看腳下,有些慶幸,如果這片地方再寬一點,顧影和蘇穎就掉不到海裡,只怕一命嗚呼了。

    他看著海裡扑騰的兩人,用手合成喇叭狀喊話:“不要打了,都上來吧,有話好好說,都是自己人。”

    海浪中,蘇穎從背後挾持著顧影隨著波濤起伏,回了一句:“不打也行,讓她給我認錯,收回所有的污言穢語,我可不是什麼狐媚子!”

    “是是是,錯都在我,你當然不是狐媚子。”陳雨又衝著狼狽不堪的顧影喊,“二小姐,你就服個軟吧,海裡危險,就算不溺水,泡久了會生病的。”

    顧影吐了一口咸到發苦的海水,喘了一大口氣,用盡力氣喊著回答:“想讓我服軟,休想!這母夜叉跟我搶人,還好意思讓我認錯,我呸!”

    陳雨束手無策,問張富貴:“猴子,有什麼辦法把她們弄上來?”

    張富貴小心地回答:“不好辦啊,大人,蘇姑娘水性比我們都好,她要不願意上來,咱們就算下了水也沒辦法,要是她拖著二小姐往深處遊,俺更是追不上……”

    陳雨看了看一臉堅毅的顧影和滿臉委屈的蘇穎,想了片刻,一咬牙一跺腳,脫去外套和鞋襪,慢慢走進了海水里。

    “大人,你要幹什麼?”張富貴等人驚呼。

    “還能幹什麼,救人啊。”陳雨頭也不回地說,“你們都靠不住,只有我自己上了。”

    張富貴跟著走了幾步,想要阻止,卻看到陳雨回頭使了個眼色。他楞了一下,這才想起陳雨是會水的,雖然不怎麼樣,但是自保還是可以的,再說自己在旁邊看著,不會有什麼大事,對方這個眼神,肯定是有計策。當下便停住了腳步。

    見陳雨走在海水中笨手笨腳的樣子,蘇穎和顧影都愣住了,忘記了纏鬥,注意力被吸引住了。

    “你們不要再打了,都是我的錯……”陳雨小心翼翼走了幾步,揮手喊道。正說話間,他腳下一滑,“扑騰”一聲摔到在海水里。一個浪頭打來,很快就把他捲入了更深的水中。

    “救命啊!”陳雨探出頭,伸手呼喊,接著又沒入了水中。

    顧影心裡一緊,對背後的蘇穎說:“快救人啊,從沒見他下過水,會有危險的……”

    蘇穎遲疑了一下,回答:“他有那麼多手下,用得著我出手嗎……”

    這時又一個浪頭卷來,陳雨被推得更遠,遠離了岸邊,岸上的張富貴等人大呼小叫,一副想下水卻不敢的模樣。

    顧影急了,語氣中已經帶上了哭腔:“那些傢伙都是些窩囊廢,靠不住的,你水性這麼好,趕緊去救救他啊,我求求你了!”

    “你求我?”蘇穎很是意外,雙方一言不合就開打,顧影從頭到尾都很強勢,這是第一次示弱。

    “對對對,只要你救了他,你和他的事情都我再也不計較了!而且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服軟道歉、下跪磕頭都行!”

    蘇穎被觸動了,嘆了口氣,低聲說了句:“真是癡人……”

    她帶著顧影游到淺水處,問了句:“你自己能游上岸嗎?”

    顧影連連點頭:“我沒事,你趕緊去救他!”

    蘇穎轉身撲入了海水中,三兩下游到了陳雨身邊,抓住了他的衣領,低聲喝道:“別裝了,我看得出你會一點水性,就算我不出手,一時半刻你也淹不死的。現在我拖著你,你跟我遊回去。”

    此刻的陳雨卻彷彿回到了穿越之前的那一幕,眼中已經看不到蘇穎,對她的話也充耳不聞,滿腦子都是當時被海浪沖走的場景,恍惚中似乎還看到不會游泳的未婚妻站在岸邊帶著哭腔喊:“快來人啊,救救他!”

    熟悉的場景讓陳雨陷入了不願觸及的回憶中,他覺得自己像是夢魘一般,全身都沒有了力氣,四肢僵硬,和穿越時的感覺一模一樣。他的手腳停止了動作,慢慢沉了下去。此時他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這和他設想的劇情完全不一樣,本想假裝嗆幾口水把兩個女人引過來,沒想到居然演砸了。

    蘇穎很意外,嘗試著鬆開手,陳雨居然就這麼沉了下去,毫無掙扎,一個會水的正常人絕不會是這樣的反應,就算一個旱鴨子在求生欲的支撐下也會扑騰幾下,這絕不是作偽。

    她大吃一驚,趕緊潛入水中,從後面抱住陳雨,雙手穿過其腋下,倒著往岸邊游去。

    即便水性再好,抱著一個幾乎毫無知覺的青壯男子遊回岸邊,仍然耗盡了蘇穎的大部分力氣。等張富貴等人七手八腳把陳雨接過去之後,蘇穎幾乎是癱倒在了岸上。

    顧影撲上去,搖晃著陳雨,帶著哭腔說:“小先生,你怎麼了?”

    張富貴還以為陳雨做戲做全套,佩服不已,心想:大人這演技真是絕了,輕而易舉就化解了眼前的難題。他哪裡知道,陳雨是演砸了,弄假成真。

    陳雨腦子渾渾噩噩,感覺眼皮子很重,想睜卻睜不開。他一時分不清身在何處,還以為自己仍然在威海的海濱浴場,所謂的千戶所和後來發生的一切都是場夢,聽到顧影的聲音,當做了未婚妻的聲音,摸索著找到了顧影的手,緊緊握住,喃喃道:“不要再離開我了,我做了場夢,好害怕……”

    顧影淚如雨下,趴在了他身上,連聲說: “我不會離開你,永遠都不會。你是我這輩子第一個動心的男子,也是最後一個,以後我的心裡再也裝不下任何人了。”

    旁邊的蘇穎聽的心裡一酸。人家有情人終成眷屬,自己在旁邊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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