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組團穿越到晚明 作者:滴水世界(已完成)

 
mk2258 2018-7-1 10:51: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9 64556
mk2258 發表於 2018-7-1 11:00
第五十章遇襲(一)





    處理完房子和鋪子的事,王興就開始準備回程了。

    離家一個多月,他想念父母、李青、儀兒和申時行,也記掛著洪大寶、洪二寶和程強、劉建、崔明,不知道他們到了江南沒有?

    他把想法跟老師說了,得到了老師的同意。

    王興把老師家的冰窖制滿了冰,還制了一些冰糕,又讓陳樹給老師、師母、三位姨娘都檢查了一遍身體,都沒有大毛病,只是老師有些胃病,陳樹擬了一個食療的方子,交給申用懋,又說了一些注意事項才作罷。

    對於這個弟子,申用懋和沈氏很是滿意,知書達禮,又有才又孝順,龐氏更是高興。

    臨行前,沈氏讓丫環交給王興兩大口箱子,除了帶給老爺子和申紹儀的禮物以外,自然少不了給王興的父母帶了一些禮物,大都是京城特產,或者是江南地界沒有的釵環首飾等。

    這日一早,王興拜別老師、師母,在申紹芳、申紹芊陪同下,來到通州碼頭。

    申用懋通過關係,讓他搭乘漕船回京。跟他來的原班人馬中,李瑞被他留在京中,打理產業。王興給他留足了銀錢,囑他僱傭僕役,先把花店開起來,不為掙多少錢,維持日常用度就行,等洪大寶、洪二寶研究出新的產品,讓他在京城生產出售即可。反正有薛義這個總機在,通訊不成問題。

    指揮下人把行李箱子搬上漕船,申紹芳跟船上的運軍甚長交待了一句,拜託他照顧好弟弟,甚長早就得了囑咐,當然喏喏連聲。

    隨著船工一聲開船的號子,兄弟三人才互相一揖,揮手而別。……

    王興坐的這艘船隸屬漕運總督衙門,是一艘中型漕船,寬三米半,長二十二米,可載糧草二百到三百石。

    船有十三個艙,中間是主艙,主艙面積最大,而且上有倉棚,可避風雨可遮陽光,船上有十名漕兵,也叫漕標,二十名船工。

    漕兵的責任有兩個,一是監督,以免船工盜賣漕米;二是保護,保護漕運的安全。這艘船上漕兵的最高長官是那位甚長。

    甚長叫田有良。

    因王興是兵部上官子弟,所以,田有良讓王興主僕住進主艙,漕兵住前艙,船工住後艙。

    這艘漕船終點是淮安,王興主僕到淮安後,還要再搭乘其它船隻才可回到家鄉——蘇州。

    ……

    因為是空船回航,所以航速很快,第三天下晌就到了山東德州漕運碼頭。

    這三天來,王興坐船算是坐膩了。一開始還饒有興趣地觀看兩岸風光,看船工喊著口子划船。漸漸地風景看膩了,河面上不是北來的載有漕米的船,就是南往的空船,無甚好看,船工們的勞動表演也看膩了。

    百無聊賴之下,除了看書、睡覺,就讓洪林在船上教他耍劍。

    漕兵們在船上無事,就聚在前艙賭錢,王興注意到,只有兩個人不賭,一個是田有良,還有一人喜歡獨處,坐在前艙一角,從不與人交談,問田有良,才知那人叫鄭重。

    後來,漕兵們賭錢也賭煩了,見洪林身有武功,紛紛要與他較量武藝。

    王興也來了興致,就拿了五兩銀子出來作為賭資,說誰要贏了洪林,銀子就歸他。

    在金錢的誘惑下,士兵們更是提起了興致,不過,所有人都試過了,沒有一個能從洪林手下走過三合。

    比試完了,洪林對王興道:“那個鄭重手底下有兩下子,在這些人中功夫最好,剛才跟我比試時明顯有所保留,不像是普通士兵。”

    “哦?老薛,這人甚麼來歷? ”王興問道。

    “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反正對你沒有一點惡意,好像還有保護你的意思。”薛義道。

    “沒有惡意就行。”王興放心了,也就丟開了這事。

    ……

    就這樣來到德州。王興讓申忠和洪林去岸上買了十隻扒雞、一壇酒,回到船上,分給船工三隻,自己主僕留了四隻,剩下的三隻給了田有良,讓他跟漕兵們分食。

    德州扒雞天下聞名,因而價格也不便宜,下層船工和漕兵誰捨得買來吃?見王興慷慨大方,都齊聲道謝,對王興的好感更甚。

    ……

    三天后下晌,船行到壽張縣境內的梁山鎮時,忽然天上陰雲四合,北風呼嘯,霎時大雨傾盆而下。

    運河是南北向,風雨襲來,無處避藏,船工們降下風帆,船仍然難以掌控。一個老船工過來對田有良說道:“田軍爺,前面有一條東西方向的林秭河,北靠梁山,咱們先去那裡躲避一時可好?”

    “好,快劃!”

    船工們冒著風雨,奮力把船駛進那條林秭河。果然,北有一座大山,就是《水滸傳》裡所說的梁山。被此山一擋,風勢漸小,船算是控制住了。

    這時,南來北往的漕船陸續進了林秭河暫避風雨,大約有五六十隻之多。

    把船靠在北岸,下了鐵錨,把纜繩繫到一顆大樹上,疲累的船工們紛紛進入艙中休息。

    王興坐在艙裡,眼望外面的大雨,心想:“持續的干旱總算是結束了,雖是如此,等新糧下來也到了秋後了,嗷嗷待哺的老百姓,不知有多少人可以堅持到那時?”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天上的雨仍是不停,船工們不敢冒險行船,只好繼續呆在林秭河,以等天晴。

    王興看得煩了,想得累了,進了船倉睡起覺來。

    ……

    “公子,不好,有人搶漕米!”

    王興正在酣睡,朦朧中聽到洪林的喊聲,驚坐而起,洪林扶起他,他探頭向外看去。

    這時天還沒有完全黑透,雨已經停了,但見河面上人聲鼎沸,喊殺聲、哭喊聲交織在一起。

    遠處看不清,十幾步外鄰船上的情景卻是清清楚楚。就見約有百十個老百姓,左臂纏白巾,手裡拿著鋤頭、鐮刀、木棍等,當先一人把白巾纏到頭上,手拿長劍,看來是個首領。

    首領帶領百姓湧到船上,船上護漕運軍要待抵抗,被他一劍一個,刺傷了兩人,其餘士兵見狀,伏地棄械投降。

    那首領一揮手,上來十幾個壯漢,把船工、漕兵趕到船尾,讓他們手摀頭蹲下,用手裡的農具逼住。

    首領又一揮手,另外一批人則開始把船上的漕米搬到岸上。

    王興見那個首領舉目向自己這艘船上望過來,暗叫一聲:“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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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遇襲(二)





    王興心想:“哄搶漕米,殺官造反?在歷史上沒聽說過啊?這些是什麼人?”

    見那首領向自己的方向望了一望,並沒有要過來的意思,心想:“我們這是空船,他們應該不會感興趣。況且,他們應該趕快搶、趕快跑,應該不會戀戰。”

    “公子,怎麼辦?要不,我帶你離開?”洪林問道。身邊的陳樹、申忠都驚慌地望著王興。

    “不用,他們的主要目的是搶糟米,咱這是空船,應該沒事。看他們做事,只要不反抗,是不會隨便傷害性命的。”王興答道。

    王興忘了,這艘船並不是他當家作主,作主的人是田有良。

    主僕正在商議,就听外邊田有良大聲命令:“集合,隨我上岸殺賊!”

    一聽這話,王興一步衝出倉去,對田有良說道:“田甚長,不要輕舉妄動,賊人不會傷害我們的。”

    “不行,王公子,我護漕有責,如果漕米有失,回去也得擔責任。”田有良不聽王興勸告,執意要上岸護漕。

    “我靠,小命都不保了,還想著漕米?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有病?”王興無奈地在心裡罵道。

    田有良帶著眾漕兵上岸了,可鄭重卻是一動不動地呆在王興身後。

    王興奇道:“鄭重,你怎麼不上去?”

    “王公子,我是東廠陳公公派來暗中保護你的,只負責你的安全,別的我不管。”情勢危急,鄭重也不再隱瞞自己的身份,沉穩地說道。

    “什麼?”王興一愣,怪不得這傢伙一路上不跟那些漕兵交流呢,薛義說他對自己沒惡意,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可是,東廠為什麼要暗中保護自己?

    此時此際也不是問話的時候,他只好把疑問先埋在心裡。

    鄰船那個首領見田有良等上岸來襲,立即帶領手拿農具當武器的“百姓軍”迎上來,田有良一刀破翻了一個手拿木杈的“百姓軍”,一面衝那艘船上的漕兵們喊:“快來啊,漕米有失,你們能活命嗎?”

    那些本來已經束手就擒的漕兵一聽此言,覺得有理,立即加入了戰鬥。

    “百姓軍”本是烏合之眾,被田有良等殺了幾人,立即萎縮不前,田有良等人匯合鄰船漕兵,殺得眾“百姓軍”都不敢上前,只有那手持長劍的首領還在抵抗。

    那首領武功高強,刺傷了身邊幾個漕兵。田有良大聲喊道:“賊首厲害,不要近身,圍住他!”

    眾漕兵一聽此話,手持長刀,圍了一個圈子,把那首領圍在其中。

    田有良此策非常高明,那首領頓時陷入窘境,攻前,則身後漕兵立即上前攻他後背,擊左,則右邊漕兵至,一時間他手忙腳亂,雖武功高強也是難以沖破包圍圈。

    王興看到此處,心想:“這田有良有膽略,是個大將之才。”

    就在僵持之時,就听遠處一人喊道:“於師弟,不要驚慌,我來助你!”

    王興一看,就見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也是頭纏白巾,手執一根木棍殺入戰團。這人也有武功在身,上來就打翻了兩個漕兵。這一下形勢大變,田有良為首的這些漕兵被這兩人各個擊破,不一會兒就全部被打翻在地,持劍首領惱恨田有良,手起劍落就要結果他性命!

    “慢!”

    田有良一路上對自己照顧有加,而且這人頗有忠義,打仗也是個人才,王興不忍田有良就此喪命,不及思想後果,忙出聲喝止。

    “你是何人?”持劍首領見一個少年站在船頭喝止自己,此人神態自若,面對眼前血淋淋的場面沒有一絲懼怕,不禁有些好奇。

    “本人只是一名江南學子。”

    “你有何話說?”

    “此人身負護漕重任,危難之際不顧自身,可見是忠義之人。貴首領帶人哄搶漕米已是大罪,難道還要殺人嗎?再說,擅殺忠義之人不祥,請貴首領三思。”

    王興剛才出言救人,乃是情勢所逼,此時面對血淋淋的場面才感覺到害怕。不過,他看這些人只是把漕兵打傷,並沒有傷害一人性命,雖不知他們是怎樣想的,也只好用這番說詞賭一把了,賭他們不是窮凶極惡之人。

    “嗯,你說的有些道理。我也敬佩這人的膽略。好吧,給你一個面子,就饒了這人性命。”那首領聽了王興的言語,遲疑了一下說道。

    哈,裝逼成功!王興心下暗喜。

    情知必死的田有良見王興不顧自身安危只說了一句話就救了自己一命,心下自是又感激又敬佩。

    同樣感到敬佩的當然還有申忠、陳樹、洪林、鄭重。

    “主人,每臨大事有靜氣,老薛佩服!”薛義也連忙獻媚道。

    “少jb奉承,老子腿都哆嗦了,裝逼不是那麼好裝的!”王興道。

    ……

    “來人,請這位公子跟我們一起走!”

    王興正在暗自慶幸,情勢突變,那持劍首領吩咐一旁的“百姓軍”道。

    “什麼?媽的,怎麼把老子帶走?什麼意思?不就是說了一句話嗎?”王興一見如此情勢,心念電轉,轉身對鄭重說道:“一會你帶陳樹去搬救兵,一定要聽陳樹指揮。”

    鄭重還要說什麼,王興道:“時間緊迫,不要再說,我會讓你立功的。記住,一定要聽陳樹的。”

    “是,謹聽公子吩咐。 ”鄭重得到的命令是保護王興,雖不知什麼原因,也知這是陳公公看重之人,聽他的應該沒錯。

    王興剛交待完,已經有幾個“百姓軍”上到船上來,走到他身邊,喝道:“走!”

    “貴首領這是何意?難道想傷害良善嗎?”王興還想故技重演,用說詞打動對方。

    “這位公子,我看你言談不俗,想要請教一二,不行嗎?”那持劍之人說道。

    “快走!少jb囉嗦!”身後的“百姓軍”粗聲喝道。

    王興沒辦法,說道:“我這些家人都是普通百姓,就不要把他們帶走了吧?”

    “我隻請公子一人,其他人隨便。”那首領說道。

    “你們留下,我跟公子去。”洪林身負保護王興重任,自是形影不離。

    “貴主僕真是有情有義。好,我就成全你們。帶走!”那首領說道。

    “百姓軍”押著王興、洪林上岸,申忠也要跟去,被一個大漢一腳踹倒。

    田有良真有膽色,見此情景,大聲罵道:“媽的,放開王公子,老子跟你們去!”

    “誰希罕你個賊殺胚!”那首領一巴掌把田有良打翻在地,帶領眾“百姓軍”,押著王興等人,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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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梁山巡檢司





    田有良見王興被帶走,不顧身上的傷口,站起身道:“王公子為救我而陷賊手,弟兄們,跟我走,救公子去!”

    他振臂一呼,卻無人響應,再一看,滿地傷兵哀號,哪裡還有戰力。

    這時,鄭重走到他身邊,說道:“田甚長,剛才公子走時曾有言,讓我去尋救兵,並且讓咱們都聽陳大哥指揮。”

    “陳大哥?他一個醫生,怎麼聽他的?”田有良說道。

    “這是公子臨走時所說,想必公子定有深意。”鄭重說道。

    “既是公子所命,我田某自當遵從。”田有良道。

    這時候陳樹也過來了。他雖然是個醫生,但畢竟是個穿越的靈魂,比眼前這些人多了四百多年的見識,他想了想對鄭重說:“公子讓我們去尋救兵,鄭兄弟,附近可有兵?”

    田有良道:“我經常跑這一段,情況很清楚。梁山鎮上只有一個巡檢司,這個巡檢司只有十名弓兵,一百多名正兵。”

    陳樹說道:“剛才都看到了,賊人都是烏合之眾,戰鬥力並不強。他們的主要目的是搶漕米,而不是造反。所以,他們必然會快速轉移,這樣我們就會有機會救出公子。巡檢司有一百多人,田什工去聯繫其它船隻上的漕兵,告訴大家失去漕米所承擔的責任,再講講賊人戰力不強的事,目的是堅定信念,增強信心。估計漕兵也會集合二三百人,這樣我們大可一戰。鄭兄弟,你立即去巡檢司調兵,到這裡來聽從調遣。我救治傷兵。你們二位看這樣安排可好?”

    “好。”

    田有良和鄭重一聽陳 樹分析得很有道理,安排得也很細緻,心裡暗服,再加上王興臨去時有話,兩人哪有不聽的道理?

    兩人答應一聲,按照陳樹所囑,分頭行動。陳樹見二人去了,到船上拿出藥箱,給受傷漕兵治傷不提。

    單說鄭重,幾經打聽,終於找到了梁山巡檢司。

    這裡有必要解釋一下,朝庭在此設立巡檢司的目的。

    梁山一帶地處泰山系的群山、丘陵與華北平原交接地帶,汶河水系的古河道自東向西呈扇面分佈,古濟水及黃河泛道自西向東流來,兩個扇面在這裡交接,成為東西兩面的地表水、地下水匯集的湖盆式窪地。從大禹治水時開闢大野澤滯洪區,到宋代的梁山泊,居民一直在梁山周邊相對高地分佈,直到成為元、明京杭運河的必經之處和漕運樞紐,這裡的居民才開始逐漸穩定下來。

    就是說,梁山一帶是名副其實的“邊區”,正因此,成就了古典名著《水滸傳》和豐厚的水滸文化,其“原生態”就是“多盜之區”。

    鑑於梁山的特殊地位,明朝一建立,就在這裡設置了巡檢司,這是梁山第一次成為國家政權機構駐地。

    巡檢司為明代縣級衙門底下的基層組織,為管轄人煙稀少地方的非常設組織,除了無行政裁量權之外,也沒有常設主官,其功能性以軍事為主,佐以行政權力。

    明代設巡檢司的目的,按朱元璋曾敕諭天下巡檢時的說法是:“朕設巡檢於關津,扼要道,察姦偽,期在士民樂業,商旅無艱”(《明太祖實錄》卷一百三十)。意思是,在關津、要沖之處設置巡檢司,主要任務是稽查無路引外出之人、緝拿奸細、截獲脫逃軍人及囚犯、打擊走私、維護正常的商旅往來等。此外,私開礦業處所、商賈輻輳之地、民族交錯地方、州縣交邊區域、距治所遙遠之地、流民往來集聚之處等也都設有巡檢司。

    就是說,巡檢司不僅設於城鎮,亦設於鄉村;不僅設於繁華之地,亦設於荒僻之處,甚或山林深阻、或地僻人稀、或湖水廣闊、或山荒湖漫。

    地面是否“緊要”,是設置巡檢司的主要標準,皆以治安問題為核心,其功能就像後世的公安局。

    綜上所述,朝庭在此設巡檢司,就是因為這里人煙稀少,且為“多盜之區”,治安比較混亂的緣故。

    ……

    鄭重找到巡檢司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透了。

    巡檢司門前一盞燈籠,昏黃的燈光照著兩個守門的兵丁,正懶洋洋地懷抱長槍倚在門前站崗。見有人過來,忙高聲問道:“幹什麼的?”

    鄭重走到跟前,說道:“我要見你們巡檢。”

    兩個兵丁見來人一身漕兵打扮,帶搭不理地問道: “你是什麼人?有什麼事?巡檢是你說見就見的麼?”

    鄭重著急救人,也不跟他們廢話,從腰里拿出東廠腰牌遞了過去。

    東廠的腰牌是橢圓形狀的銅牌,正面寫的是“東廠”二字,背面則是“田疇耕耨為政,期月而致法令,使父子為鄒魯”字樣,為秦始皇說過的話。

    那兩個兵丁接過銅牌看了看,對鄭重說:“這上面的字它認識我,我可不認識它。有什麼事就直說吧。”說著把銅牌扔還給鄭重。

    鄭重說:“我是東廠的人。”

    “東廠?”兩個兵丁瞪大了雙眼。他們不認識字,但也知道東廠的大名,那可是惡名昭著,比錦衣衛還要厲害。

    “是的,奉廠公之命出京辦事,快點帶我去見你們巡檢。”鄭重說道。

    “番爺,我們巡檢大人喝了點酒,能不能讓我們先去禀報?”那個年長一點的兵丁說道。

    東廠的人也叫“番子”,這人不知道怎麼稱呼,一急之下,喝了聲“番爺”。

    “少他媽廢話!快帶我去。”鄭重著急,哪有耐心等他去禀報,嘴裡罵著,邁步往裡就闖。

    兩人兵丁不敢阻攔,只是緊緊跟在鄭重身旁不停地求告:“番爺,您饒了我倆,您要是這樣闖進去,柴大人會打我們板子的。”

    “啪!”鄭重心頭火起,一巴掌打在那人的臉上,罵道:“再他媽囉皂,要你狗命!”

    那個兵丁挨了一巴掌,再也不敢說什麼,乖乖地在前帶路。

    巡檢司是一個兵營式建築,共有三排房子,兵丁嘴裡說的“柴大人”,就是這個巡檢司的正官柴家延,居住在第二排的正中間位置。

    鄭重來到柴家延居住的房子跟前時,就見屋裡燈火明亮,還不時有****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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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分兵合擊





    鄭重聽到柴家延房中傳出的****,這才知道為什麼守門的兵丁堅持要先禀報再放自己入內。

    按《大明律》,官員**被捉,必遭免職並終生不得複用。軍營中**,那是要斬首的。

    巡檢司既有軍事性質,也有行政職能,往哪靠都夠柴家延喝一壺的。

    鄭重不是莽撞之人,眼下他最重要最緊迫的任務是救王興。

    按朝庭規矩,東廠番子出京公幹,一是要有腰牌,二是要有駕帖。鄭重只有腰牌可以證明自己的身份,但沒有駕帖。

    來的路上,鄭重還在擔心,如果巡檢司認死理,不見駕帖不與理會,自己說不得要用強,那樣的話就有手尾不清之虞。放開這一條不說,即使巡檢司勉強出兵,給你來個出工不出力,那更是個麻煩。

    現在有了“營中招妓”這一條,鄭重怎不好好利用?

    他走到門前一停頓,回過身來,看向那個年長一點的士兵,說道:“你去禀報一聲吧,我在此立等。”

    “是是是,謝大人體恤。”那士兵道了聲謝,向柴巡檢房間走去。

    “大人,大人!”老士兵在門前輕聲喊了兩聲,房裡動靜小了一些。

    “什麼事?”鄭重就听一個不耐煩的聲音響起。

    “大人,有上差到了。”

    “上差?這個時候有什麼上差?進來說。”

    士兵進去後不久,就听屋裡一陣響動,一名官員小跑著出來,見到鄭重,不顧地上泥水,翻身跪倒:“梁山巡檢司巡檢柴家延見過大人!不知大人駕臨,有失遠迎,請恕罪。”

    藉著窗子透出的燈光,鄭重看去,就見這人肥胖如豬,行動笨拙,一看就是個養尊處優之輩。

    鄭重有要事在身,無暇跟他囉嗦,說道:“起來吧,我有要事,進屋說話吧。”

    “大人請進。”柴家延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把鄭重讓進屋裡。

    屋裡床上賬幔低垂,有一個女子穿戴整齊跪在床上,雖然看不清模樣,卻看出她在瑟瑟發抖,顯然被鄭重堵在屋裡,無處可避,只好這樣了。

    柴家延臉上也是一陣紅一陣白,不知道傳說中東廠番子會如何炮製自己,心裡驚慌不止。

    他這樣的巡檢是從九品,其實算不上什麼官,只能勉強算的上是吏。面對東廠番子,朝庭大員也會害怕,何況他這樣的雜吏?也怪不得他心中害怕。

    鄭重看了他一眼,再次拿出腰牌,丟給柴家延。柴家延看了,雙手恭敬地遞還給他,說道:“請鄭大人訓示。”

    “我這次奉東廠陳公公之命出京,是為保護一位貴人。然在林秭河遇到賊人哄搶漕米,貴人被賊人所擄,今來借兵,一來剿滅賊人,一來去救貴人。”鄭重說到這裡,把事情經過詳細地說了一遍,最後說道:“漕米在你的轄區被搶,可見你維護治安不力,還在官署狎妓。如果能救出貴人,少不得你的功勞,要是敢玩忽怠慢,走了賊人,讓貴人有失,仔細你的腦袋!”

    “大人,漕米被搶?我怎麼沒得到消息?”柴家延一聽漕米被搶,這可比狎妓嚴重得多了,立時驚得面如土色。

    “你是在懷疑我?”

    “下官不敢。”

    “哼,你負責本地治安,賊人如此大的行動事先沒有察知,事情發生了這麼長時間,你竟然還一無所覺。你這巡檢司是白設的麼?”

    “是是是,大人責的是。只是,大人,下官要是帶兵前往,還需要禀縣太爺,縣太爺發簽才可出兵。”

    “壽張縣城離此距離遙遠,請示往返就得一日,賊人早就跑了。貽誤戰機,走了賊人,柴巡檢,你是嫌吃飯的傢伙掉得慢嗎?”

    “鄭大人,下官自是遵從大人調遣。只是,事後若縣太爺怪罪下來,還請大人擔待一二。”

    “那是自然。”

    “那好。下官這就去集合人。”

    ……

    等鄭重帶領巡檢司來到遇襲地點,就見陳樹、田有良正急得團團轉,見鄭重到來,陳樹說道:“鄭兄弟,你可來了。再晚了,怕是就來不及了。”

    “有賊人消息了?”鄭重問道。

    “賊首在山上蓮台寺,只有三十幾人。”

    “哦?這消息確鑿嗎?”鄭重和田有良都驚奇地看向陳樹。

    陳樹心說,當然確鑿,這是薛閻王告訴我的,能不准嗎?

    “當然確鑿,是公子派人傳訊給我。”

    鄭重和田有良也不及細問王興是如何傳訊給陳樹的,一聽消息確鑿,立即開始研究行動計劃。

    他們找來熟悉梁山的當地巡檢士兵,問清了蓮台寺周遭的道路。

    通往蓮台寺就只有北面一條路,其東西兩面皆是懸崖峭壁,南面是峰頂,過了峰頂還有一條小路可以下山。

    根據蓮台寺的地理位置,他們制定了分兵合擊的計劃:由鄭重帶十名弓兵先行,埋伏到蓮台寺南面,由陳樹、田有良、柴家延帶領大隊巡檢士兵、漕兵正面攻擊。

    分派完任務,陳樹道:“賊首盤踞蓮台寺遲遲不去,肯定是沒想到我們會這麼快就找到他們的賊巢。況且只有三十多個賊人,我們以多擊少,又是乘其不備,攻其不意,必獲全功。各位務必把這個話告訴大家,好讓大家提高信心,避免出現臨敵畏戰之心。”

    陳樹知道軍心士氣的重要性,別看十倍於敵,如果沒有士氣,被人家三十幾個人一沖,全軍潰敗也不是不可能。他說此話就是給大家打氣的。

    其實,要是有可能,他還想許以賞銀,但這麼多人,銀子少了,起不到作用,多了,一是怕公子沒有這麼大銀子,二是也替公子覺得肉疼,所以,思來想去,他還是沒有提這個茬。

    鄭重、田有良自不必說,一個身負保護王興重任,一個受王興救命之恩,都是責無旁貸。柴家延一聽只有三十幾個人,已方有三百多人,以多打少,眼見大功到手,哪有不喜的道理?

    所以聽陳樹這樣一說,三人紛紛表態:“陳大哥放心,這麼多人還要讓賊人跑了,羞也羞死了。”

    鄭重還叮囑柴家延要聽從陳樹指揮,不要擅自做主,柴家延喏喏連聲。

    計議已定,幾人分頭行動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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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欲殺人反被人殺





    蓮台寺位於梁山雪山峰南麓,為唐代高僧善導創建。寺院位置幽雅,古柏參天,青石托地。據《舊唐書》載:唐高宗於麟德二年(665年)在武則天挾持下封禪泰山,曾到梁山蓮台寺瀏覽風光,焚香拜佛。寺內有一石佛,是在一塊自然巨石上雕鑿而成的,佛高兩米,佛像慈眉善目,儀表自然,端坐於蓮花之上,故稱“蓮花石佛“。

    此時,被擄來的王興和洪林正五花大綁地坐在石佛前面的青石地上。

    在路上,王興就一直和薛義、洪林商議脫身的辦法。

    要依洪林的想法,在半路就要憑武力殺出重圍,保護王興逃跑。

    薛義問道:“洪林,賊人有兩個高手,你有把握一擊而中?”

    “那兩人武藝是不俗,但要是一對一,他們都不是我的對手。就是一對二,不出三十招,我也能勝。”

    “那不行,沒有十足的把握,不能賭主人的安危。還是等等吧,肯定有機會,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行此下策。”

    對於薛義的話,王興是讚同的,自由誠可貴,生命價更高,還沒有正經享受穿越的福利,他可不想這麼快就掛了。

    洪林無奈,只好依二人所言,靜待時機了。

    ……

    蓮台寺佛堂內坐了四個人,除了姓於的首領和那個持棍的年輕人外,還有兩個人。

    一人年約五十上下,長得精瘦,雙目有神,坐在中間位置,應是這幫人的頭領。

    還有一人作書生打扮,手搖一柄紙扇,一對三角眼,臉上雖無甚表情,卻給人以陰瘮瘮的感覺。

    “弘志,你把此人抓來幹什麼?”老者問姓於的首領道。原來這人叫於弘志。

    “師父,我觀此人言行舉止不俗,而且那幫人都聽他的,應該不是一般人物,把他抓來,想當人質。一旦有事,也可有所依仗。”於弘志道。

    “哼,咱們起事是臨時決定,官府根本不可能察知。再說,梁山只有一個巡檢司,而且要發兵必須縣官發簽票。此地距離壽張縣城150里路,往來請示沒有一天根本不可能做到。等他們人來,咱們早就走了,哪用得著人質?”書生打扮的人說道。

    “師兄,防患於未然,有個依仗總比沒有強。”於弘志反駁道。

    “這兩人留不得,要是走漏風聲,咱們都得遭殃。我看還是殺了好。”書生道。

    “不可,師兄,此人見識不俗,小弟很是敬佩,況且又不是貪官污吏,怎能殺之?”於弘志道。

    “師弟,欲成大事,不可有婦人之仁!”

    “現在還不到舉大事的時候。”

    “怎麼不到時候?”

    ……

    兩人為是否殺王興爭執起來,不成想旁邊的王興卻是起了殺心。

    “罵那個逼!想殺老子,那老子先殺了你!你不是說不可有婦人之仁嗎?那老子就听你一回。”王興想到這裡,對薛義說道:“老薛,這小子想害我性命,想個法子弄死他!”

    薛義聞言大喜,說道:“主人,那人說的沒錯,成大事者不可有婦人之仁。你這人心狠手辣,正是成大事者所必備。”

    “我怎麼覺得你不是在誇我?少囉嗦!快跟洪林商量一下。”

    “是,主人。”

    不多時,薛義說道:“主人,商量好了,咱們如此這般……。”

    王興聞言大喜,立即依計而行。

    ……

    此時場中那書生和於弘志正在爭吵,由是不是殺王興,轉成了是否於此時起事造反。

    兩人正在僵持不下,就听王興哈哈大笑。

    那個書生模樣的人聽見王興大笑,猛地回過頭來,瞪著一雙三角眼問道:“你笑什麼?”

    王興絲毫不懼,說道:“你羽扇綸巾,欲效諸葛亮乎?然你並無孔明之智,識見淺陋,東施效顰,難道不可笑嗎?”

    “你找死!”那書生一聽王興諷刺他,立即大怒,走過來一揮手,照王興臉上打來,王興一側頭,閃了過去。

    不成想那書生沒打到王興,反而自己身子一軟倒在地上,頭部正好摔倒在王興手邊。

    “王大哥,怎麼了?”事發突然,等於弘志和那持棍青年反應過來,準備去扶他時,就見那書生已經慢悠悠坐了起來。

    他搖搖頭,說道:“沒事,被這小書生一氣,有點急怒攻心。”

    然後他站起來,回到座位上坐下,說道:“你不要妄想憑驚人之語就讓我饒你性命。剛才我說的哪裡不對?你說說你的理由,說對了,可以放你一條生路,說錯了,就要你的命。”

    “說你識見淺陋你還不服。那好,我就給你分析分析。”王興一曬,說道:“誠然,現在朝庭面臨內憂外患的局面。內,皇上與文官決裂,不思進取,國家運轉出現很大問題,造成財政匱乏,兵備不修;外,建奴勃勃興起,正在試圖統一關外之少數民族。但是,建奴暫時只能偏安一隅,被朝庭大軍擋在遼陽以北地區而不能有所作為,內,雖有上述問題,但國家機構仍然依靠強大的慣性運轉,且老百姓人心思安,並無反心。這是不佔天時。”

    “你們要起事,將在哪裡立足?是想效仿宋江,依仗八百里水泊與朝 大軍周旋?世時已移,大明不是大宋,你們不是宋江,不用仔細想都不可能抵擋住朝庭大軍的征討。此是地利不佔。”

    “我還想請問,你們要起事總要拉隊伍吧?拉哪些人造反?是今天下午搶漕米的老百姓嗎?要知道,老百姓只要有吃的,誰肯造反?不信你可以去問,估計那些人正在考慮如何把搶來的米藏好,哪有心思跟你們造反?這是人和不佔。”

    “那麼請問,天時、地利、人和皆不在你們一方,你們憑什麼起事?恐怕你一舉反旗,不出十日就會被朝庭蕩平!”

    王興一番話說完,眾人反應不一。

    於弘志剛才還在埋怨王興生事,好不容易把話題轉移,王師兄不再提殺你的事了,你倒好,還出言諷刺於他,不是找死嗎?

    但聽了王興的分析,他心中暗服,心說,這才是大才,比王師兄那兩下子強得不是一點半點。

    要是想個法子能拉他入夥可就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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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潛伏





    王興此時對四人身份已經盡知。

    那老者名叫王森,書生叫王好賢,使棍青年叫徐鴻儒,加上於弘志,四人皆是“聞香教”中人。

    王森是“聞香教”教主,河北薊州人士,王好賢是其次子,徐鴻儒是山東鄆城縣人,是他的大弟子,於弘志是他的二弟子,河北景縣人。

    “聞香教”為王森所創,自稱曾救一狐,狐自斷其尾贈之,有異香;以此號召徒眾,人多歸附,故稱“聞香教”,自號聞香教主,教徒遍及冀、魯等地。

    “聞香教”教義源自於“白蓮教”,歷為朝庭所不容。王森等人只好秘密傳教。

    其子王好賢素有大志,見朝庭統治力日漸下降,早就有舉義之心,但徐鴻儒和於弘志覺得時機不成熟,一直與他意見相左,王森也是拿不定主意。

    今年以來,山東、河北、河南等地一直大旱,百姓餓死者無數,王好賢覺得民怨沸騰,正是聞香教發展壯大的好時機。受他竄掇,王森來到山東傳教。

    人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往往容易對虛幻的神佛產生信賴,正如病急亂投醫一樣。

    山東大旱,朝庭和官府救災無力,百姓在忍飢挨餓之際,在對官府的失望之餘,現實已經讓他們絕望,聞香教所宣揚的“真空家鄉,無生老母”,讓他們得到了心靈的慰藉和精神上的依托——這就讓聞香教的發展有了沃土。

    王森等人來到山東以後,就到了梁山傳教,他們之所以選擇梁山,因為這裡正是壽張、鄆城、汶上、東阿、東平、陽谷六縣結合部,向來治安混亂,盜賊多有出沒。

    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信眾就達到數千人,這讓王森欣喜不已,也讓王好賢的野心更加膨脹。

    王好賢攛掇父親在此起事,而徐鴻儒和於弘志並不贊成,王森猶豫不決之時,就發生了漕船因避風雨而齊聚林秭河之事。

    王好賢覺得這是上天賜予的絕佳時機,從搶漕米入手,煽動百姓造反,正好可成大事。王森覺得有理,立即聯繫教眾,準備搶了漕米後,給大家講清搶漕米的危害,讓大家明白官府一定會追究,已經沒有退路,以此來逼大家一齊造反。

    不成想,那些教眾搶到米後,一哄而散,各自歸家,王森等人再說什麼“真空家鄉,無生老母”也是無用。

    無奈之下,這四人帶著三十多個鐵桿信徒,來到蓮台寺商議下一步的行動方略。

    這些情況,王興是如何得知的?其實都是王好賢告訴薛義,薛義又轉述給他的。

    王好賢?對,就是王好賢,不過此王好賢已不是彼王好賢了。

    原來,薛義跟洪林商量後,王興故意出言激怒王好賢,待王好賢一掌打來,早就掙脫了繩索捆綁(這點對於一個武林高手來說真不是什麼難事)的洪林藉著他的身子擋住眾人視線的機會,出指點在王好賢掌心的合谷穴,一股真氣入腹,立即要了他的性命。而且洪林用力巧妙,王好賢摔倒之時,頭部正好落在王興手邊,王興意念一動,手上出現一個小刀,刺破手指,一指按在王好賢的眉心處,薛義早就準備好的一個軍事專家魂魄就進入了王好賢的身體,王好賢起身之際,一撫額頭,順勢把王興點在眉心處的血拭乾淨,於是藉屍還魂的好戲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完成了。

    ……

    卻說王興的話說完,立即引起了徐鴻儒、於弘志的讚同,他們心想,這番話分析得鞭辟入裡,自己心裡有,怎麼就說不這麼有條理呢?

    兩人雖然心裡贊同,卻礙於王好賢的面子,沒有出聲稱讚。

    “父親,這小書生的話分析得很對,看來是我把事情想簡單了。”令徐鴻儒、於弘志想不到的是,王好賢聽了王興的話,稍作猶豫就承認了自己之前的錯誤判斷,心裡不禁對王好賢的虛心納諫稱讚有加。

    “嗯,的確如此。不僅是朝庭大勢,他對信眾的判斷也猶如親見,這位小書生的確不凡啊。”王森也捻著鬍鬚點頭稱讚。

    “這位小哥,不知貴姓高名,仙鄉何處啊?”王森問道,他的語氣裡已經帶了三分尊敬。

    “小可姓郭,名興,南直隸人氏。”王興沒敢說自己真姓,而是用了真名加上母姓。他擔心,要是他們中有一人被抓,把自己曾經給他們分析過天下大勢的事說出去,難保不被朝庭惦記,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對於眼前這些人的最後結局,王興還是知道的。王森應是今年就被朝庭捉住,明年死於獄中。其後,王好賢、徐鴻儒等人繼續傳教,並於天啟二年在鉅野縣起事,最終被山東巡撫所滅。

    王好賢既然成了自己的人,王興肯定不能讓他死,至於以後如何辦,還得再說,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藉他之手脫險。

    ……

    “老朽姓王,乃是聞香教教主。我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王森問道。

    “原來是王教主當面,有話請儘管說。”王興說道。

    “如今朝庭**,貪官污吏橫徵暴斂,以至於民不聊生。我觀大明氣數將盡,大丈夫正當趁勢而起,建立不朽功業。郭小哥見識不凡,老朽甚是佩服。不知郭小哥能否襄助本教成就大事?如蒙答應,將來老朽定不負郭小哥。”王森說道。

    一聽此言,王好賢、徐鴻儒、於弘志都用希冀的目光看著王興,尤其是王好賢,他非常希望主人能答應下來,跟主人乾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

    薛義看出他的想法,立即出言警告:“王好賢,你別想好事,主人不會投靠聞香教,我一直在努力讓他中興大明,我們這些鬼才也要為此目標奮鬥,不能生別的心思,不然的話,小心讓你魂飛魄散!你先安生在教里呆著,發展自己的力量,以待時機。”

    王好賢聽了薛義警告,無奈地說道:“那好吧。你們可以跟在主人身邊,偏生讓我跟著什麼破教東躲西藏。這是讓我學余則成潛伏麼?”

    “忍耐一些吧,會給你親自為主人效勞的機會的。”薛義勸慰道。

    王興不知道薛義和王好賢的對話,他心說:“我靠,這老傢伙竟然因為我一句話就要拉我入夥。他沒有給我講什麼聞香教教義,反而以功名利祿相誘,看來,他也看出我不會被他妖言所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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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脫險





    王興剛要開口說話,就听薛義道:“主人,陳樹已經帶人到了,大概還有百十步,正面是大隊人馬,後面則是鄭重帶著十名弓手埋伏。是否立即開始進攻?”

    “稍等一下。稍我說完幾句話就讓他們進攻。”

    “是。”

    王興聽說大隊人馬已經到了,心下已安,知道自己的安全已經沒有問題了。

    這些人雖然把自己擄了來,但是,王興內心深處對農民軍的同情,讓他又不忍心對眼前四人下狠手。

    想了想,他對王森說道:“多謝王教主厚愛。郭某生性懶散,不是做大事的材料,況且雙親俱在,也薄有家資,只能讓王教主失望了。另外,我提醒王教主一句,切不可以常例推測梁山巡檢司的行動,非常之時,須防非常之事。四位還是快些離開為好,遷延已久,怕不是好事。”

    王好賢此時已得了薛義的訊息,知道官軍已到,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他急急地對王森道:“郭公子所言極是。父親,咱們還是趕快離開吧。”

    “好。那就馬上離開。”王森道。

    王好賢對王興一拱手道:“郭公子,恨不能常伴左右聽候教導。我們這就告辭,為使公子不被官府所疑,請恕不能為公子解縛。”

    說完躬身一揖,與眾人衝出門去。

    他所言所為之深意,王興自是清楚,王森、徐鴻儒、於弘誌等三人卻以為他已經被王興的話所折服,所以前倨後恭,也沒有懷疑什麼。

    “不好!教主,山道上來了大隊人馬,我們的去路被堵。”王森等剛要下山,就見擔任警戒的一名教眾跌跌撞撞地跑進佛堂,氣喘吁籲地禀報。

    話音剛落,就見山道上燈火通明,官軍高聲吶喊著,衝了上來!

    “啊?來得這麼快?快,快,從後山撤退!”四個首領之中,只有王森不會武藝,見到這般局面已是駭得面如土色。

    “師父不要擔心,我護你殺出去。”於弘志左手攙起王森,右手長劍一擺,率先往後山沖去。王好賢、徐鴻儒帶領其餘教眾緊緊跟隨。

    “啊!”剛逃到寺後,王森就大叫一聲,原來黑暗中有一支弓箭射中了他的左腿。

    “不好,有埋伏!”於弘志黑暗中看不清弓箭來路,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埋伏,只好舞動長劍護住王森,並出聲示警。被弓箭一射,逃跑的隊伍頓時一挫,進退失據,不知道是該往前衝,還是該後退。

    “看情況弓手數量不多,徐師兄,咱們一起往前衝!”王好賢對徐鴻儒說道。

    徐鴻儒聽到寺前喊聲震天,知道此時萬分危急,必須立刻做決斷,聽了王好賢的話,他大聲喊道:“官兵埋伏數量不多,大家護住頭臉,一起往前衝!”

    人們在慌亂之中最怕沒有主心骨,各行其事更是大忌,易被各個擊破。一旦有了主心骨,行動就能一致,行伍之中更是如此,尤其在緊急關頭,統一指揮,統一號令更是非常重要。

    徐鴻儒這一喊,一下了就讓隊伍有了行動方向,眾教徒紛紛舞動手裡的兵器,護住頭臉,往後山沖去,於弘志攙著王森,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面。

    鄭重顯然沒想到賊眾如此強悍,一輪箭射出去,已經倒下幾個賊人,以為他們本是烏合之眾,面對埋伏,還不立即棄械投降?

    見賊眾不顧生死地往後山沖,他大聲喊道:“射!再射!”,十名弓手又射了一輪箭,眼見又有幾名賊人倒下,再要射箭時,已經超出了射程。

    這時,就見田有良、柴家延等已經趕到,他問道:“王公子呢?”

    “公子沒事,陳大哥在旁看護呢。”

    “好,那咱們趕快去追殺賊人!”

    一聽王興無事,鄭重放下心來,擒殺賊首的大功就在眼前,哪里肯放過,和田玉良帶領大隊人馬追了下去。

    柴家延身體肥胖,行動不便捷,此時也顧不得了,喘著粗氣緊緊跟上。

    ……

    蓮台寺內,王興坐在剛才王森坐過的椅子上,陳樹正給他按摩被繩索勒得生疼的腕子。

    王興死裡逃生,心裡暗自慶幸:“真虧了有魔盒在,才能從容調兵,暗殺王好賢。否則,自己還真不知道會有什麼下場。”

    又想:“刀頭舔血的日子提心吊膽,無論前世今生,自己都沒有過類似經歷,想想真是後怕啊。”

    王興止住陳樹,說道:“走吧,咱們回船。”

    洪林道:“不等等鄭重他們?”

    “等他們幹什麼?他們人頭打出狗腦子管我甚事?”王興才不管他們是否追得上王森他們呢,也不去關心王森他們能否逃脫,只要王好賢沒事就行,至今薛義沒有說話,說明王好賢沒有遇到危險。

    ……

    事情確實如王興所判斷地那樣,王好賢和徐鴻儒仗著有武功在身,很快就逃到了峰頂,回頭一望,卻是一個信徒都不見,遠遠地就見大隊官兵手執火把,就像一條火龍正在快速逼近。

    王好賢掛念父親,對徐鴻儒說道:“師兄,你先走,我回去找找父親。”

    “好賢,咱們先脫身要緊,有弘志在,應該沒有什麼大事。再說,黑燈瞎火地,往哪裡去找?”徐鴻儒勸道。

    王好賢知道徐鴻儒說的有道理,但不尋父親獨自逃生,落個貪生怕死、不行孝道的名聲,以後還混不混了?

    “不行,師兄,你先走。我不能丟下父親不管。”王好賢說道。

    “好賢,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惜自身就是最大的不孝!官兵勢大,哪裡去尋?再說,我也是師父的徒弟,對師父的擔憂不比你少。別再說了,快走!”徐鴻儒說著,拉起王好賢就走,王好賢無奈,只得聽從師兄的話,二人逃生去了。

    ……

    王森在於弘志的保護之下,衝出了重圍,但腿上鮮血一直流個不止,還不敢隨便拔出箭矢,沒有醫生在旁,一旦排出箭矢,就有可能迸血而死。

    他感到身子越來越重,知道這樣下去,師徒二人都無法倖免。

    所以,他走到一塊石頭上坐下,對於弘志說道:“弘志,不要管我了,你逃命去吧。”

    “師父,不行,我不能丟下你不管,要逃一塊逃,要死一塊死! ”於弘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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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歸家





    王森對於弘志說道:“情況緊急,不要再說了。你去找鴻儒和好賢,告訴他們,立即分散轉移,不可在此地停留,也不要救我,以免白白折損人手。你們三人,要以鴻儒為首,暗中發展教眾,以待時機。”

    囑咐完這一句,王森見追兵已近,大聲說道:“快走!不然為師立即撞死在這裡!”

    於弘志見師父心意已決,只得磕了個頭,站直身又衝師父一抱拳,含淚道:“師父,保重!”

    說完,轉身向峰頂跑去。

    ……

    王興回到船上,申忠見了,上前摸了摸王興的手腳,見沒有受一點傷,喜極而泣,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公子吉人天相,以後一定大富大貴。”

    他一直在擔心王興的安危,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自己怎麼跟老太爺、老爺還有小姐交待啊。

    王興看他激動地流淚了,心下也是感動,道:“申大叔,累你擔心了。”

    見兩人說完話,那些船工也紛紛上前給王興行禮問候,王興一一答謝。

    一個時辰後,鄭重、田玉良來到船上。

    田玉良見到王興,翻身跪倒,說道:“王公子,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王興連忙扶起他,說道:“王大哥,不要這麼客氣,我可當不起這麼大的禮。咱們一路行來,你對我多有照顧,你有危難,我怎能見死不救?再說,我也就是說了一句話而已。”

    田有良說道:“王公子,您一句話救了我的命,卻讓您被賊人抓去。多虧鄭兄弟找來救兵、陳大哥調度有方,才讓公子脫離了危險。要是公子有個三長兩短,田有良雖然出身微賤,也懂得報恩,我必自殺以謝公子。”

    王興見他語出真誠,不似作偽,拉著他的手說道:“田大哥,咱們這不是都好好的麼?兩座山碰不了頭,兩個人還有不碰頭的?明日咱們別過,以後還會有見面的機會。”

    王興知道,漕米被搶這麼大的事發生,一時半會田有良還真走不了,所以說出了明日別過的話。

    見兩人說完話,鄭重連忙上前,道:“王公子,我們抓到了賊首王森,原來是聞香教教主。”

    “哦?原來是聞香教?其他賊首呢?”王興佯裝不知王森身份,問道。

    “走了三個,其他人全部抓住了。”鄭重道。

    王興關心王好賢的下落,連忙問道:“走的三個賊首是誰?”

    “聽他們教徒說,走的三人叫徐鴻儒、王好賢、於弘志。”鄭重說道。

    王興一聽此言,心才完全放下。

    “田大哥,鄭大哥,你們二位這次有功無過,一定會提到提拔的。”王興道。

    “公子,這次我倆立功,全虧你從中謀劃調度,不管下邊的官在折子上提不提,我回京後,一定報告給陳公公。”鄭重這是要送一份功勞給王興。

    王興對有沒有這份功勞倒不是很在意,只要不懷疑他跟賊人有瓜葛就行。不過,如果有份功勞傍身,以後如果有人想往自己身上潑污水,自己也不怕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誰知道會不會碰上這樣的小人呢?

    所以,王興也就接受了鄭重這份好意。

    “那就謝謝鄭大哥了。”王興道。

    “公子,漕船被劫這事發生得太突然,我怕是一時半時脫不開身,而且我還要趕回京城給陳公公報告。只是,你的安全問題?……”

    鄭重說道。

    “有洪林保護,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請你回京後,到我老師府上去一趟,免得他老人家掛念。”

    “那好。公子,我明日給你找一艘別的船,可以直達蘇州,也省得你在淮安再尋船了。”

    “行。”

    ……

    第二天,鄭重讓柴家延幫忙,找了一艘去往杭州的商船,王興主僕上船後,與鄭重、田有良互道珍重,拱手而別。

    二十天后,商船停到蘇州運河碼頭,王興主僕終於到家了。

    王興此去北京,歷時兩個多月,他的最初目的是想收幾個鬼才,好圓他發財致富之夢。現在看來,最初的目的是達成了,收了洪林這個武功高手,收了洪家大寶、二寶兩個理化專家,收了陳樹這個醫術高超的醫生,收了程強、劉建、崔明三個京劇大師,意外地還收了王好賢這樣一個軍事專家,不過這個軍事專家暫時潛伏了,將來能不能用得上,那還得另說。

    除此之外,他還收穫了老師一家的深厚情誼,經歷了漕船被搶、身陷賊穴的磨難,雖說賴鬼才幫忙,算是有驚無險,但這份經歷卻是非常珍貴的。

    他進一步了解了官府的**無能,了解了低層百姓生活的艱難。這些,都是坐在家裡所不能看到的,不能真切感受到的,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此之謂也。

    王興站到大運河岸邊,與搭乘的商船揮手告別後,剛想招呼申忠等人雇個車,然後趕快回家,就听岸上有人喊:“王公子,王公子!”

    王興一看,卻是屏兒在向自己招手。在她身前,一個身著書生長衫的年輕人亭亭玉立,正含笑看著自己,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申紹儀。

    他連忙走上岸來,看著紹儀道:“儀妹,你怎麼來了?”

    申紹儀沒有答話,上上下下打量王興,然後說道:“嗯,沒瘦,就是黑了點了,不過,看著到是結實了不少。”

    王興拍拍胸脯笑道:“這一路光坐船了,活動的少,哪能瘦了?倒是儀妹你,看著清減了許多。”

    一聽這話,申紹儀臉上泛起紅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她不說,王興也知道,必是自己一走,讓她掛心,寢食難安之下,還能不清減?

    他柔聲說道:“儀妹,讓你擔心了。這下好了,我回來了,咱們又可以常見面了。”

    申紹儀不好意思地低低“嗯”了一聲。

    “對了,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到家?”

    申紹儀不答,一旁的屏兒說道:“王公子,小姐自打十天前就天天來這裡等。”

    王興聽了,心下感動,想了想說道:“對了,這次去京城,老師、師母、龐姨,還有師兄,看著對我都非常滿意呢,咱倆的事,我看有門。”

    一聽這話,申紹儀畢竟臉嫩,哪好自己說什麼婚事?啐了一口道:“有門?還有窗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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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還是回家好





    申忠雇了兩輛車,一輛車拉行李,洪林、申忠、陳樹也坐在這輛車上,王興和申紹儀主僕坐了第一輛車。

    兩人絮絮叨叨說著別後情形,王興給她講了在北京給老師拜壽的情況,卻避而不談身陷賊巢的事,怕她擔心害怕。

    申紹儀一直安靜地聽著,等他講完,申紹儀說道:“興哥,我天天讓屏兒去找李青玩,沒聽說有什麼大事發生。泰來酒樓的名聲算是打出去了,生意很火。”

    王興知道,她讓屏兒去找李青可不是玩,而是在關注自己家的情況,要是有什麼事,憑藉申府的勢力,要庇護一二真不是什麼難事。再說了,自己拜師的事周家村人應該都知道了,哪裡還有不開眼的敢惹自己家?

    ……

    兩人說著話,不多時,車進了周家村,申紹儀在村口和屏兒就下了車,她雖然不捨得跟王興分開,但也知道不能霸著王興,耽誤他與家人團聚。

    “儀妹,你先家去,我跟爹娘見過面,就去看太老師。”王興道。

    “嗯,我先跟爺爺報個信去。”申紹儀說完,跟王興揮揮手,帶著屏兒回家去了。

    ……

    站在自家門口,王興感覺心情激盪。

    在家千日好,出門萬事難,這是自己的家啊。在外邊縱是錦衣美食華舍,也不如在家粗衣淡飯茅屋舒服。

    況且,自從穿越以來,一開始自己感覺與王東祿、郭氏隔心隔肺,而王東祿和郭氏待自己不比後世自己爹娘差,最起碼,郭氏對待自己那種放到手裡怕摔著、含到嘴裡怕化了的疼愛,後世的母親就沒這樣,自己可沒少挨了罵。

    原因大概有兩條:一條是後世母親有自己兄弟姊妹四人,孩子多,縱使母愛偏向兒子一些,但他也不可能分到一半,而現世母親只有自己一個兒子,自然會得到十分的母愛。

    第二條當然是男尊女卑的觀念在當世更加嚴重。

    在現世,如果沒有一份豐厚的嫁妝,別說嫁到夫家底氣不足,可能連找婆家都會非常困難。所以,為了讓女兒生活得幸福,娘家都會給女兒一份豐厚的嫁妝,這也就是為什麼有的父母罵女兒是“賠錢的貨”的原因。在這種觀念影響下,有多少女嬰一生下來就被溺死?

    養兒子就不同了,兒子不但可以支撐門戶,傳承子嗣,娶妻時還可以賺一份嫁妝,有很多的貧窮家庭,都是因為媳婦的嫁妝才發家。這就是為什麼說“窮養兒富養女”的道理,至於後世有人說富養女是為了讓女兒不至於被外界物質所誘惑,純是無稽之談。

    而在後世,男尊女卑的觀念雖說還有,但已經很淡了,女子地位大幅度提高,有多少家庭都是女人當家,對娘家的照顧更是甚於夫家,甚至好多家庭都是女兒養老,兒子卻指望不上。女兒已經不再是“賠錢貨”,而成了父母的貼身小棉襖。

    所以,郭氏把所有的愛都集於王興一身,而後世的母親卻不能。

    ……

    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王興往家裡跑去。進了二門,穿過甬道,直奔正房。邊跑邊喊:“娘,娘,我回來了……。”

    郭氏的身影出現在正房門口,看到王興跑著進來,她驚喜交加地說道:“興兒,回來了?可想死娘了!”

    王興見到郭氏,跑到跟前拉住娘的手,說道:“娘,我回來了,我可想你了。”

    郭氏一見愛子到來,高興地眼淚流了出來:“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這麼大人了,還沒有一點穩當勁!”王興正激動呢,就听父親的喝斥聲傳來,抬頭一看,王東祿正從椅子上站起來,想往門口來迎,可能是覺得不夠威嚴,遲疑了一下站在那裡沒動。他雖然喝斥王興,但眼裡的舔犢之情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

    王興心裡一暖,說道:“爹,您身體可好?”

    “好,好,一點毛病沒有。”王東祿語氣雖淡,乍見愛子歸來,神情也非常激動。

    “沒瘦,但黑了不少。”郭氏看著王興說道。說辭倒是跟申紹儀一樣。

    “黑了好,男人那麼白乾什麼?”王東祿說道。

    王興讓父母坐下,簡單介紹了自己北京一行的情況,說道:“爹,娘,山東大旱餓死了很多人,但凡能救的,我都救了。這些人中,有幾個家里人都死光了,他們都說要跟著我,我就把他們都帶回來了。”

    “興兒,你做得對。在力所能力的情況下,能行善就行善,況且還是救人性命呢。 ”王東祿道。

    “是怪可憐的,咱家日子好了,也不缺他們一口吃食。”郭氏說道。

    “娘,他們都是大小伙子,都有一技之長,不白吃乾飯的。”王興說完,到院門外把洪林、陳樹叫進來,拜見自己的爹娘。

    “爹,娘,這是陳樹,別看年輕,醫術很好;這是洪林,有一身好功夫。”王興介紹道。

    陳樹和洪林跪倒磕頭。

    “快起來,快起來。”王東祿連忙叫起。

    兩人起來以後,王東祿打量了二人幾眼說道:“嗯,都年輕,身板也好,以後家裡多了兩個勞力了。”

    王興一曬道:“爹,陳樹一身本事,給你當勞力不太可惜了?洪林平常管管家,農忙的時候倒是可以跟你去地裡忙活忙活,陳樹得行醫,開醫館開藥舖,掙得不比種地多?”

    不待王東祿說什麼,郭氏笑道:“興兒的安排很妥當。”家裡自從開了花店和酒樓,銀子流水似的往家進,郭氏已經嚐到了甜頭,她笑瞇瞇地看著陳樹,就像又看到了一座銀山一樣。

    “爹,娘,我在北京買了個院子,預備以後進京趕考時用,所以把李瑞留在那裡了。我想,把花店先關了,讓惠娘暫時回家來住,也能給你跑跑腿、幹幹活,有去京城的,再讓她跟隨進京,你們看可好?”

    “正當如此。興兒考慮得極是。”

    王東祿和郭氏都讚成王興的想法。

    “洪林,你把帶回來的禮物拿上來。”王興吩咐道。

    “是,公子。”洪林答應一聲和陳樹退下去。

    “青兒呢?怎麼沒看到她?”王興問道。

    “在後院呢,她說這幾日你就會回來,前幾日一直下雨,被子有點潮,趁今天天好,給你曬被子去了。”郭氏道。

    “娘,那我看看她去。”王興道。

    “去吧,去吧。”郭氏
mk2258 發表於 2018-7-1 11:01
第五十九章病入膏肓難施救





    王興來到後院,就見李青正在用雞毛撣子拍打搭在繩上的被褥。

    “青兒!”王興喊道。

    “公子?”李青聽到喊聲,猛地抬頭,看到王興,把雞毛撣子一扔,快步跑過來,不管不顧地一頭扎進王興懷裡,雙手環著王興的腰,嗚嗚地哭了起來。

    “公子,我想死你了。”青兒哭著說道。

    “青兒,別哭,別哭,我這不是回來了嗎?”王興拍拍她的後背,安慰她道。

    “公子,以後青兒再也不離開你了。”李青道。

    “好,好,咱再也不分開了。”王興說完,扳開她的肩膀,看著她雙眼裡滿是淚水,知道這小丫頭對自己很是依戀。

    “別哭了,我給你帶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走,看看喜歡不?”王興給她擦去眼角的淚水說道。

    “嗯。”青兒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任由王興拉著手往前院走去。

    來到前院正房,王興從京城帶來的兩口箱子已經打開了,一口箱子是吃的,一口箱子是用的。

    好吃的食物王興一共買了兩箱,為了怕天熱變質,王興一直放在魔盒裡,下了船才拿出來,一口當然交給了申忠,另一口則帶回家來。

    吃的有果脯、秋梨膏、茯苓夾餅、酥糖、六必居醬菜、密雲金絲小棗、平谷大桃、大磨盤柿、北京面人,小腸陳的滷煮火燒、不老泉的冰糖葫蘆、全聚德的烤鴨、天福號的醬肉等,能買到了王興都買了一些。

    用的除了師母贈送的布料、新式首飾外,王興還買了織毯、雕漆、內壺畫等,都是江南難得買到的東西。

    看郭氏和李青喜滋滋地查看禮物,王興道:“爹,娘,我想去看太老師。”

    “對,應該的。興兒,你中午回來吃不?”郭氏問道。

    “當然,我剛回來,第一頓團聚飯,當然是在家吃。”王興道。

    “那好,我中午做你最愛吃的清蒸魚。”

    “謝謝娘。”

    “這孩子,對自己娘還這麼客氣。”

    ……

    當王興帶著李青、陳樹來到申府,剛好在府門口碰到屏兒。

    “公子,你來了?”

    “屏兒,你幹什麼去?”

    “小姐讓我去找你。”

    “有事嗎?”

    “大管家說了你被賊人擄去的事,老太爺和小姐都掛念,讓我請你來問問。”

    “我正要跟他們說這事呢。太老師在'賜閒堂'?”

    “嗯,大管家和小姐也在呢。”

    ……

    王興讓陳樹先在外院等著,帶著李青進了二門,當王興來到“賜閒堂”,秋韻正從屋裡出來,見到王興,臉上露出笑意,連忙見禮。

    王興沖她作了一揖,道:“秋韻姐姐,一向可好?”

    “多謝公子掛念,我一切都好。快進去吧,老太爺正等著你呢。”秋韻說道。

    王興進了門,見到申時行,連忙行大禮。

    申時行待王興磕了頭,連忙叫起,看著王興,目露慈愛。

    王興也細細打量了他兩眼,分別兩個月,發現老爺子精神依然很好。

    “太老師,我這次去京城,救了幾個人,其中一個是郎中,醫術還可以,現在就在外面,讓他來給你檢查一下身體吧?”王興道。

    “興兒有心了。檢查身體不忙,你先說說遇險的事吧。”申時行說道。

    王興一進屋就見申紹儀滿臉的不高興,大概是怪自己沒有把遇險的事告訴他。此時,見太老師不問別的,先問此事,一定也是十分關心,連忙把事情從頭至尾地說了一遍。

    “哼,田有良護漕是職責所在,就是被殺身死,也是死得其所。不過一個軍士而已,你一個文弱書生,逞的什麼能?”申紹儀生氣地說道。

    王興理解她的言外之意:為了一個下等身份的人就去冒險,你想過我的感受嗎?

    “師妹,一來我覺得他是個人才,就這樣死了有點可惜;二來在我看來,在危急關頭還能想起自己的職責,這個就十分可敬,與他的身份無關。當然,沒有想到親人們的感受,是我不對。”王興道。

    “興兒,不怪儀兒不高興。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你出言救田有良不能說不對,但如果賊人是窮凶極惡之輩,你的話不但救不了田有良,反而會把自己搭進去,那樣的犧牲有意義嗎?”申時行說道。

    王興垂手聽了,道:“太老師教訓得是。”心裡卻想:“我要是沒有鬼才作倚仗,才不會那麼大膽,我比誰都惜命好不好?”

    “此番經歷有驚無險,也算好事。興兒,以後切不可輕履險地。”申時行接著說道。

    “是。”王興恭順地答道。

    “嗯。坐下吧。”看王興真是意識到自己錯了,申時行不好再訓,示意他坐下。

    “興兒,說說這次北京之行,有何心得?”申時行問道。

    王興見問,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太老師,民生維艱,一遇大災家無餘糧,官府救治不力,反而上下其手,官紳勾結,大發其財,民怨極大。哄搶漕米,看似偶然,其實必然。太祖所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就是此理。這次算是很快僥倖平了下去,要是朝庭再不振作,下次再遇大災大疫,必然會大面積爆發民變。就像一個火藥桶,扔進一點火星,就可能爆炸。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

    “是啊。現實如此,前路堪憂。但朝庭已經積重難返,非有強力,難以改觀啊。”申時行憂心重重地說道。

    “是啊,病入膏肓了。”王興一貫地唱起了衰調。

    “你覺得有什麼辦法嗎?”申時行問道。

    這聽這話,王興說道:“太老師,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朝庭不從民生角度考慮問題,只把老百姓當成易虐之民,治國理念、方略皆有問題,也就是說這個根子已經爛了,即使勉強度過一時難關,不解決這個根子的問題,也難免覆舟之危。”

    “嗯。有道理。”申時行聽了王興的話,眼光閃了閃,問道:“興兒,你難道不想為大明朝,為天下老百姓做點什麼嗎?”

    “太老師,我的心性你知道,最是憊懶不過,再說,別說是我,一個無知少年。就是皇上,貴為九五之尊,面對一個腐朽的文官集團,他也會處處受到掣肘,難有作為啊。”王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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