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組團穿越到晚明 作者:滴水世界(已完成)

 
mk2258 2018-7-1 10:51: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9 645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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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樹已經招了一個小徒弟,叫張營,九歲,家境貧寒,其父母託人求到王東祿跟前,想把他送到藥舖來當學徒。

    陳樹喜他聰明伶俐,況且還有老主人的情面在內,就收下了。張營平時看守鋪子,抓藥、熬藥,照看病人,無事之時,陳樹就教他識字,背一背《湯頭歌訣》。

    一副湯劑往往要由多味藥材組成,制法繁瑣,藥材名稱抽象枯燥,不便記憶和掌握。後世康熙年間,有位叫汪昂的老中醫,整合古方編著了一本《湯頭歌訣》,選錄名方320條,分為20類,用七言詩體編成歌訣,將每個湯劑的名稱、用藥、適應症、隨症加減等都寫入歌中,內容簡明扼要,音韻工整。

    《湯頭歌訣》具有合轍押韻,朗朗上口的特點,簡單易懂好記,被陳樹剽竊來授徒,自是最好不過。

    這張營也是爭氣,識字、背歌訣都很有靈性,一教就會。陳樹非常喜歡,覺得假以時日,這孩子肯定能成一方名醫。

    當然,此際由於牽涉到魔盒的秘密,陳樹打發張營去睡覺,自己在鋪子裡專侯王興、洪林。

    王興和洪林來到陳樹的藥舖,陳樹打開門,請兩人入內,然後重又把門關好。

    見沒有他人,王興意念一動,那條巨蛇出現在鋪子中間的地上。

    儘管已經有心理準備,但王興和洪林見到巨蛇還是心有餘悸,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就見那蛇仍然保持著原來的姿態,眼睛瞪著,嘴巴張著,蛇信伸著,就連噴出的蛇毒也保持著原狀。洪林小心地上前,用刀觸了一下蛇身,巨蛇一動不動,顯是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魔盒強大的冷凍能力,已經把它凍成了照片,定格在襲擊洪林而被王興收進魔盒之前的那一瞬間。

    王興和洪林這才長吁了一口氣。

    陳樹說道:“洪林,要不是公子急中生智,讓這蛇毒噴上,你這會兒就已經死翹翹了。”

    洪林一翻白眼,說道:“還用你說?到現在我還後怕呢。”

    王興見陳樹沒有絲毫害怕的樣子,知道當醫生的膽子都大,也不為異。他問道:“陳樹,除了蛇膽,我可沒聽說別的有什麼用,你怎麼說它渾身是寶?”

    “主人,這是眼鏡蛇,其蛇膽、蛇毒、蛇肉、蛇骨都非常名貴。蛇膽不用說了,清熱解毒,滋陰壯陽,蛇毒消炎鎮痛,蛇肉和蛇骨都可以軟化血管,有效地防止心腦血管病發生。”陳樹一臉的喜色,樂滋滋地給兩人普及醫藥知識。

    “真的?這麼說,這個孽畜還真是全身都是寶了。”王興道。

    “當然是真的。主人,呆會兒我把蛇膽取出來,處理一下,你留著泡酒喝。蛇毒取出來可以當鎮靜劑,蛇肉和蛇骨我把它焙乾,做成粉劑,給有心腦血管病的人當日常飲品。”陳樹說道。

    洪林想起一事,說道:“老陳,這蛇皮非常堅硬,我用盡全力,一刀下去,竟然只留下一道白印。”

    “那可太好了!我把它剝下來,去腥曬乾,給公子做一件內衣,套到身上,那可就刀槍不入了。”陳樹喜道。

    王興一聽,說道:“好是好,就是以後經常披一件蛇皮,想想就噁心。”

    “公子,不要緊,用蛇皮當夾層,面和襯都用上好棉布,外人看不出來,您感覺也不會那麼噁心了。”陳樹道。

    “行。我看這蛇皮做三件內衣都綽綽有餘,咱三人一人一件。也不用做很大,護住前心後背就行,就做成背心吧,夏天也能穿。”王興道。

    “要是做背心的話,那就能做更多了。咱三人一人一件,剩餘的,公子留著賞人用吧。”陳樹說道。

    “好,就這麼定了。”王興說道。

    ……

    三天后中午,王興在泰來酒樓的竹亭上宴請陳樹、洪林、柳玉娘、洪家兩兄弟、程強、劉建、崔明,共同商量大計。

    事涉機密,王興沒有帶李青,隻身前來,玉娘也把伙計們打發得遠遠的,親自布菜、斟酒。

    王興見酒都滿上了,舉起酒杯說道:“今天,除了李瑞和好賢,咱們穿越者算是都到齊了。自從抗稅事件以後,我已經充分認識到了過去那種消極避世人生態度的錯誤。當看到人民受苦受難而無動於衷,當看到漢族江山將要被外族傾覆,當想到此後的中國進入到閉關鎖國狀態,當想到此後四百年中國一直處於落後狀態,當想到中國追趕的步伐是那麼艱難,作為穿越者,我很為過去自己的自私和淺薄感到羞愧。從今天起,我將要為中華民族的崛起而奮鬥,短期目標是中興大明,長期目標是讓中華民族長盛不衰。現在,請大家舉杯,讓我們為了這兩個目標的早日實現而努力,乾杯!”

    王興的話,鼓動性很強,讓這些來自後世的穿越鬼都熱血沸騰,輔佐王興成就一番事業,別說還有這麼深遠的意義,別說還能名留青史,就為了他們能早日完成閻王交給的 務,他們也不敢懈怠。

    “乾杯!”眾人紛紛響應,逐一碰杯,把杯中酒全喝乾了。

    “主人,您就分配任務吧。”洪林說道。

    “對,主人,你就分配任務吧。”大家落座後,紛紛表態。

    “好。那我就分配分配任務。”王興說道。

    “第一,洪林負責我的保衛工作。”

    “第二,李瑞和玉娘當我的管家,負責總後勤。李瑞是外管家,玉娘作為女人也不應該長時間當廚師,把廚師的活交給你徒弟,你就當我的內管家。各處產業的資金問題由玉娘總協調,總審核。”

    “第三,程強你們三個要利用好自己的身份,進一步發展隊伍,以後要充當耳目,蒐集各地情報。此事由程強負總責。”

    “第四,洪家兩兄弟,我給你們兩個任務,一是秘密研製火器,二是培養科技人才。目前朝庭已經有火銃、火砲、地雷等火器了,短時間內讓你們生產出後世的那種鋼槍也不現實,但擊發式步槍、手榴彈、手雷、地雷等,應該不難。給你們十年時間,上述火器要實現量產,研製地點,就設在吳王山洞裡。培養科技人才也很重要,但一定要培養政治上可靠的人,寧缺勿濫。”

    “第五,好賢還是要潛伏以待時機。”

    “第六,陳樹暫時沒有任務,長遠來看,培養療傷、防疫人員很有必要。”

    “第七,我的任務是取得官場地位,以求迅速站穩腳跟,暗中發展勢力。”

    “以上會議內容,老薛負責傳達給李瑞和好賢。”

    “都清楚了沒有?

    “清楚了,主人。”

    “好!那我們就各負其責,放手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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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進京(一)





    萬曆四十三年十月,兩艘商船停靠在京杭大運河之畔的臨清衛河碼頭,當先船頭上站立兩名青年男子,一名二十四五歲模樣,一名十七八歲模樣,碼頭上迎接的是一名身著武官服色的三十歲左右的衛所軍官。

    船工搭上船板,那名十七八歲的青年在前,二十四五歲青年在後,兩人踏著船板走上岸。

    那名武官走上前,伸手扶了一把前邊的青年,待其站定,一揖到地,說道:“恩公,三年不見,真想死田某了。”

    那青年一拱手,回了一禮,說道:“濟民兄,別來無恙?”

    武官回道:“恩公,千萬不要這樣稱呼,叫我濟民就行。”

    那青年一擺手說道:“不可,咱們有過命的交情,豈能拘於俗禮?你年長於我,稱你一聲兄長是應該的。恩公二字以後休提,你叫我任之就好。”

    那武官聽青年如此一說,感激地說道: “恩公既然如此說,那我以後還是稱呼你公子,你還是叫我名字,稱我兄長我渾身不得勁。”

    “行,那就這麼辦吧。”那青年說完,轉身對那二十四五歲的青年說道:“大哥,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臨清守禦千戶所千戶田有良,字濟民。”

    又對那武官介紹道:“濟民,這是我內兄申紹芳。”

    那武官連忙上前見禮,也是一揖到地:“見過申大 人。”

    那二十四五歲的青年連忙回了一禮。

    說到這裡,讀者諸君應該已經明白,那個十七八歲的青年就是王興,字任之,二十四五歲的青年就是申紹芳,字自如,武官就是田有良,字濟民。

    王興於四十一年春參加院試,有薛閻王暗助、王以寧照拂,得了院試第一名,也稱為院首。今年八月參加鄉試,又得了頭名,又稱為解元。

    儘管王興平時非常注意太老師身體,不斷地讓陳樹給予調養,申時行還是沒有逃脫歷史宿命,於萬曆四十二年四月去世。神宗聞訊非常悲痛,詔贈太子太師,諡號“文定“。

    申用懋和申紹芳父子,申用嘉和申用功芊父子聞訊立即“丁憂”回籍,申用懋和申用嘉兩兄弟自是要結廬守孝三年,申紹芳、申紹芊是“齊衰不杖期”,孝期一年,現已經出服。

    王興考取秀才功名以後,申時行可能覺得自己時日不多,力排眾議,給王興和申紹儀定了親,又擔憂如自己去世,申紹儀三年內不能結婚,於四十二年初給兩人完婚。所以,申紹儀作為出嫁孫女,“齊衰三月”,也早已出服。

    王興對太老師的良苦用心自是非常感激,他原來是準備考取舉人以後再向申府提親,對於申時行的死,他早有心理準備。

    他是這樣算的,申時行四十二年去世,申用懋的孝期是三年,那麼等申用懋過了孝期就是四十五年,那時再結婚,他十九歲,申紹儀十八歲,身體發育都剛剛好,按後世的習俗,其實就算早的了。

    但在今世,盛行早婚,女子十四五歲結婚正好,再小一點結婚的都有。申紹儀如果等到十八歲再結婚,就算“大齡剩女”了。

    申時行顯然不願意讓孫女成為“大齡剩女”,當然看好王興的前途是先決條件,這才有了讓兩人早日結婚的決定。

    申紹儀的陪嫁丫頭有四個,除了屏兒、畫兒,沈氏又給了兩個,都是十二三歲的小女孩,申紹儀給她們取名琴兒、棋兒。另外,申時行逝後,沈氏把秋韻也給了紹儀。

    伺候申時行的丫頭,按沈氏的意思,都配了外院的小子。但秋韻不知何故,死活不願意,口口聲聲願意伺候孫小姐一輩子。沈氏念她伺候老太爺有功,就遂了她的心願。

    ……

    王興中舉以後,終於還是接受了眾鄉鄰的投獻。有希圖減輕租稅投獻土地的,也有希圖免除徭役典身為奴的。這樣一來,王家真正成了周家村除了申府以外最大的豪門了。

    王興一直不願意接受投獻,他認為,造成大明朝財政匱乏的罪魁禍首之一,就是土地兼併,其中土地投獻就是土地兼併的開始。大明朝大廈將傾,沒必要再伸手推上一把,所以按他原來的意思,不接受土地投獻。

    隨著他的志向轉變,對於投獻的想法也轉變了。大廈將傾就傾了吧,大不了再重建一個。他的治政理念,得到自己有了權力以後才能實施,如今要是當出頭椽子,必然遭受士大夫階層的嘲諷甚至打壓,可別還沒立定腳跟,就先被擊倒在地,這可與他的志向不符。

    ……

    上個月,申紹芳接到吏部行文,起復他為工部營繕司主事,正好王興考中了舉人,要去京城備考明年的會試,兩人商量以後,決定偕同進京。

    田有良自梁山平亂以後,升了百戶,後來申用懋知道他是女婿所救之人,把他調出漕運總督衙門,到濟寧衛擔任百戶,又幾經照拂,不到三年時間,就升了千戶。後來濟寧衛撤銷,改為臨清衛,隸屬臨清守禦千戶所,他也就跟著來了臨清駐紮。

    升了千戶以後,田有良覺得自己有點地位了,得取個字了,裝也得裝個文雅吧,於是寫信給王興,讓他給取個字。按說,取字之人得是師長,但田有良不聽那個,覺得王興是自己的恩公,是自己尊敬之人,讓他取字正合適。

    王興知道他的心思,況且他是現代的靈魂,對於這些本來就不是十分在乎,於是欣然答應。思考良久,覺得他名字是田有良,意思是地裡有糧食,那就叫濟民吧,有糧食還要周濟百姓的意思。

    於是,田有良就有了“濟民”的字。

    ……

    卻說田有良和王興、申紹芳見過禮以後,對王興說道:“公子,既然到了臨清,就住幾天吧,這里挺繁華的,小吃也天下聞名,還有鏊頭磯等景點,讓夫人們都歇歇腳,如何?”

    王興看田有良語氣誠懇,眼裡露出希冀的目光,知道他是真心實意,遂看向申紹芳:“大哥,濟民真誠相邀,要不就歇歇腳?擾他一天?”

    申紹芳笑道:“任之,儀兒和你嫂子早就在船上呆膩了,住一兩天也行,只是太過打擾田千戶了。”

    “申大人說哪裡話?我求之不得呢。”田有良高興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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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進京(二)





    見申紹芳同意在臨清盤桓一兩日,王興叫過洪林,讓他回船給夫人說一聲。

    這邊,田有良連忙吩咐人趕快回府通知夫人,並令備車、備轎、備馬。

    申紹儀正在艙中跟嫂子林氏說話,就見柳玉娘進來禀道:“太太,舅老爺和老爺說要在臨清盤桓一兩日,請太太和舅太太準備下船。”

    王興中舉以後,下人們的稱呼就從“公子”變成了“老爺”,當然,屏兒她們還是從申府例,稱他為“姑爺”。紹儀也應該稱老爺,但她不習慣,非正式場合還是稱呼“興哥”。

    “好啊,太好了。早就想下船走走了,這一路船坐的,膩歪死人了。還是我哥體諒人。”申紹儀歡喜地拍著手道。

    “看讓妹夫慣得你,成親一年多了,還跟小孩子一樣,沒個穩當勁!”林氏嗔道。

    “他慣我?他那是怕我好不好?我是誰啊?我可是申家的姑奶奶!他敢欺負我,我哥就敢削他!”申紹儀驕傲地說道。

    “切!你哥才不傻呢。說是這樣說,妹夫要是真受了你哥的氣,某人還不得把申家鬧翻天啊。”林氏不屑地說道,臨了還不忘翻個白眼。

    “嘿嘿,我不鬧別人,就鬧我親親嫂子!”紹儀嘻皮笑臉地說道。

    “行了,別充小孩了!快準備下船吧。我警告你,別看你家男人對人家田千戶有恩,你在人家夫人面前可不許裝大啊。”林氏囑咐道。

    “煩不煩啊你?這我還不懂啊咋的?你怎麼跟咱娘一樣的毛病?老拿我當小孩!”申紹儀不滿地說道。

    “好好好,嫂子說錯了,你不是小孩了,你是大人好不好?”

    “扑哧”,紹儀笑了:“嫂子,你還真說對了。在你面前,我永遠是小孩。”

    “德性!”林氏白了紹儀一眼。

    姑嫂二人說笑幾句,紹儀一正身子,吩咐玉娘道:“柳姐,吩咐下去,丫環婆子全部上岸,男僕在船上看護箱攏行李,囑咐洪林,打發人去岸上採買些酒菜肉食,讓船工和下人們吃,累了一路了,讓他們也疏散疏散,只是不能吃醉酒。哪個要因吃酒誤事,小心家法!另外,跟青姨娘和秋韻姐姐說一聲。”

    李青在申紹儀過門後不久就開了臉,如願以償地成了王興的姨太太。她和秋韻兩人共住一艙。

    “是,太太。”柳玉娘矮身一福,退出艙去。

    這兩艘船是王興置辦的,打的旗號當然是為了做生意方便,其真正目的是為了給吳山腹中的洪家兄弟的科研所運送材料。

    船是王家的,當然是申紹儀發號施令。

    林氏看著小姑子瞬間完成角色轉換,分派事務一絲不亂,心下也是佩服,笑了笑道:“嗯,這才有個當家主母的樣子。”

    “嫂子,你可少要笑話我。 ”紹儀笑了笑,又吩咐屏兒:“拿三套洗漱用品,兩盒蘇式點心,綢緞、棉佈各一匹。把老爺的夾衫帶上,北邊不同南邊,這一早一晚的,已經有些涼了。”

    屏兒答應一聲,下去準備了。

    ……

    田有良已經調來兩什士兵分兩列站在岸上進行保護,聽洪林說太太和舅太太就要下船,他一聲令下,兩列士兵面朝外站,目不斜視。

    王興見士兵們精神抖擻,動作統一,暗暗點了點頭,心道:“有良帶兵的本事還是有的。”

    王興見紹儀和林氏在丫環的攙扶下順船板來到岸上,忙對田有良介紹到:“這位是我大嫂,這位是內子。”

    林氏和紹儀雙雙給田有良行了個萬福禮,田有良不敢受禮,側身避開,然後鄭重地還了一禮。

    他雖然是正六品千戶,申紹芳是從六品工部主事,但有明以來重文輕武,別說他是六品,四品五品都不敢在從六品的文官面前挺腰子,更別說王興還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能有今天,毫不客氣的說,全是拜王興所賜。

    “好啦,不要這麼客氣了。濟民,咱們走吧。”王興看他們見禮已畢,連忙說道。

    “是。遵公子吩咐。”田有良答應一聲,令留下一什士兵保護船隻,另一什士兵隨行保護女眷。

    申紹儀和林氏及貼身丫環上了一輛大車,柳玉娘和另外的丫環婆子分上了兩輛大車,申紹芳乘轎,王興和田有良騎馬,一行人浩浩蕩盪向田有良府邸行去。

    ……

    臨清隸屬山東,憑藉大運河漕運興盛而迅速崛起,素有“富庶甲齊郡“、“繁華壓兩京“、“南有蘇杭,北有臨張“的美譽。

    王興騎馬走在素有“小天津”之稱的臨清街道上,卻並無想像中的繁華,而是街道冷清,偶有要飯的饑民出現。心想:“臨清是有名的富庶之地,竟然也如此冷清,可見山東其它地方,是如何的民不聊生了。”

    不多時,到了田府,田有良的夫人鄒氏早就帶人迎在門口了。

    田有良引著王興、申紹芳來到府門前,介紹與鄒氏相見。

    王興見鄒氏個子不高不矮,臉盤大,眼睛小,最大的特點是眉毛粗。

    申紹芳先上前一揖,說道:“嫂夫人好。”

    鄒氏連忙還了一禮,說道:“申大人好。”

    王興隨後也上前一揖,說道:“嫂夫人好。”

    鄒氏很有官太太樣的還了一禮,沒想到一說話,卻是露了原形。

    就听她咯咯笑道:“大兄弟你好,怪不得俺家有良老是夸你呢,嘖嘖,這麼俊的書生,竟敢在土匪跟前說話救人,沒想到你的膽子真夠大的啊。”

    她這話一出,眾人目瞪口呆,這哪裡是官太太?這不是村里隔壁老娘們嗎?

    申紹芳心裡說道:“粗鄙!”

    王興則想:“我怎麼覺得回到後世了?這是豪爽還是二百五加三八加二?”

    就听田有良叱道:“熊娘們,瞎咧咧啥?穩當點!”

    沒想到鄒氏根本不怵他,反嘴說道:“咋了?俺看大兄弟就是俊,就是膽子大,不對嗎?又不是外人,用得著文皺皺地說話嗎?俺覺得那樣忒不實在。”

    田有良無奈地衝申紹芳和王興道:“兩位可別笑話,她就是狗肉上不了大席。”

    王興笑道:“濟民,你可說錯了。嫂子這是豪爽、實在,文皺皺地說話,我也覺得能把人牙酸掉。”

    鄒氏一聽,高興地臉像綻開了菊花:“看看,還是俺兄弟實在,這話可說到嫂子心裡去了。”

    田有良摸了摸腦袋,說道:“這是真沒治了。”

    申紹芳、王興見他們夫妻如此,不禁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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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進京(三)





    待到申紹儀跟鄒氏見禮,鄒氏毫不客氣地上前拉著紹儀的手,上下打量一番,讚道:“妹子真俊,跟畫上的人物一樣。你跟俺大兄弟真般配。俺可跟你說妹子,來嫂子家,千萬別拿自己當外人哈。”

    申紹儀見她行事說話潑辣粗疏,跟自己平時接觸的人大不一樣,但贊自己和丈夫的話卻是語出真誠,而且明顯沒把自己當外人,知道這個看似粗鄙的女人心裡是非常知道感恩的。這樣一想,心裡反而喜歡上了這個豪爽的女人。

    “田家嫂嫂,你放心,到你家我就跟到自己家一樣。”

    “對對對,還是實實在在的好,嫂子就喜歡實在人。走,嫂子領你看看你住的地方,咱女人們說說話,讓他們大老爺們們去喝茶,咱不管他們。”鄒氏大大咧咧地說道。

    “行,嫂子。”紹儀答應一聲,跟鄒氏帶著一大幫丫環婆子去了客院。

    見鄒氏風風火火地帶著林氏和紹儀走了,田有良讓了兩人,邊往府裡走,邊紅著臉說道:“申大人,公子,見笑了。我就是軍戶出身,娶了個老婆也是鄉下女人,沒有什麼見識。我剛升千戶那會兒,我老婆也想給我長長臉來著,學著人家官太太的樣子捏著嗓子說話,你說這烏雞它能變成金鳳凰?她學的難受,別人看著也難受,後來索性讓她恢復了原樣。最起碼看著還正常一點。”

    聽他這樣一說,申紹芳自是不好說什麼,王興就隨意一些,畢竟兩人的關係在那兒,說道:“濟民,我看這樣挺好。嫂子看似大大咧咧,但心裡很有數。我覺得你的福氣弄不好就是嫂子給你帶來的。”

    “公子,你還別說,自打我娶了她,日子可不是一天比一天好?莫非命裡真是沾了她的光?”

    “我覺得應該是。”王興認真地說道。

    申紹芳聽王興連宿命論都搬出來了,心說:“說的跟真事似的,我這妹夫真能忽悠啊。”

    ……

    中午,田府自是熱情招待,田有良和王興、申紹芳三人在正房,鄒氏則和申紹儀、林氏、李青等在西花廳,下人僕婦們在前院,一共擺了三桌酒宴。

    按禮制申紹芳雖已出服,但還算在孝中,自是不敢飲酒,王興也非癮君子,喝了幾杯也就停杯不飲,只是按著菜猛吃。

    不得不說,臨清名吃真不是浪得虛名,什麼八大碗、八寶布袋雞、扒豬臉、醬肘子、粉蒸肉,確實很有味道。吃慣了蘇菜,乍一換魯菜,很有新鮮感。王興和申紹芳大快朵頤,吃得滿嘴流油。

    吃罷酒飯,田有良說道:“公子,臨清也沒有什麼好玩的,只有一個鏊頭磯可以一看。前朝書法家方元煥為鏊頭磯題了獨占二字,意思是獨占鰲頭。公子進京趕考,怎麼也得去看一看,圖個口彩也是好的。”

    “行啊,咱去看看,圖個好口彩。”王興爽快地答應了。

    於是,三人連同家眷,一行人往鰲頭磯而去。

    鰲頭磯座落在京杭大運河畔,始建於永樂十五年,是一處著名的名勝古蹟。

    此處原為元代運河與明代運河交匯處的一座石壩,其形狀如鰲頭,兩支運河上的四處河閘象鰲的兩對足,廣濟橋在鰲頭磯後面像其尾,後因此地風水極佳,有鄉紳在此建了一個樓閣。前朝大學士李東陽有詩《過鰲頭磯》曰:“十里人家兩岸分,層樓高棟入青雲,官船賈舶紛紛過,擊鼓鳴鑼處處聞。”這首詩繪聲繪色的描繪出當年臨清繁盛的運河風情。

    王興和申紹芳在田有良陪同下登上樓閣,申紹芳口裡吟著李東陽的詩,望著運河上稀稀落的過往船隻,不遠處還有乞兒乞討,說道:“想當年,高官士賈、文人騷客乘船途徑臨清,登樓臨閣,眺望運河,寄情抒懷,賦詩唱和,是何等的愜意。如今繁華不再,四處一望,淒涼一片,令人惆悵啊。”

    “百姓不能安居樂業,既是天災也是**,**尤甚啊。”王興道。

    申紹芳點了點頭。

    王興轉頭問田有良道:“濟民,你的千戶所缺額多嗎?”

    田有良說道:“公子,我的千戶所按定制應是一千一百二十人,我上任時只有七百三十五人,缺額三百多人。我這還算好的,有的千戶所甚至連五百人都不到。”

    “哦?缺額如此嚴重?”申紹芳在一旁問道。

    “是啊,造成這個現象的原因是軍官喝兵血,侵吞軍戶土地,有的軍戶已經沒有一分土地了,稅賦還在其名下,無奈之下,只能逃命。”田有良說道。

    “濟民,你侵吞軍戶土地嗎?”王興問道。

    “公子,我是從普通士兵升起來的,知道軍戶的苦處,別人怎樣,我管不了,也不敢管。但我不侵吞他們的土地,怎麼也得讓他們吃飯。”田有良說道。

    “那你……?”申紹芳問道。他沒好意思直白地問,但其中意思已經明了。

    他的意思是,你不侵吞土地,哪來的這些家業?一大家子吃啥喝啥?

    田有良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回答道:“申大人,我不侵吞士兵土地,不壓榨士兵,但我可以吃空額啊。要不,我這一大家子還要吃喝,還要給上司送禮,還有同僚之間的人情往來,光靠那些俸祿,哪裡能夠啊。”

    王興明白,也就是跟自己的關係近,他才說出吃空額的話,要是有旁人在,他斷不會把這個秘密說出來。

    王興道:“濟民,你的做法是正確的。聽我的,做好自己,好好練兵,我想,這是你立足之本,總有用上的一日。”

    田有良答道:“是,我聽公子的。”

    ……

    看著鄒氏、林氏、紹儀還有李青她們,興奮地在閣上往遠處指指點點,申紹芳說道:“任之,今日你登上鏊頭磯,明日會試定然能獨占鰲頭! ”

    “憑公子才學,這次肯定能得狀元!”田有良恭維道。

    “哈哈哈……。好,那就借你們二位吉言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7-1 11:06
第四章施恩為圖收人心





    在臨清盤桓了一日,王興、申紹芳等人就告別了田有良一家。

    十天后,抵達通州碼頭,李瑞、申誠帶人在碼頭迎接,當日下午進了京城,王興、申紹芳分別回家。

    早在三年前,王興就在京城買了一個三進的四合院,置辦了鋪子,跟紹儀成親時,申家又陪送了一個院子,一處莊子,一個鋪子。莊子在京郊,院子則與王興買的這個院子緊鄰,在其東邊,鋪子則是王興原來租的申家的那個雜貨舖。

    這幾處產業,一直由李瑞在打理,而且打理得很好。他雇了一些人,按照洪家兄弟提供的生產工藝,生產出了洗化用品,在京城大賣,這三年來很是賺了不少錢。

    王興和申紹儀安置在二進院子。王興稍作休息,和申紹儀一起,由李瑞和惠娘陪著,到各處看了看。

    一進院子是下人們住的地方,西跨院有兩間屋子,李瑞和惠娘住在這裡,其它屋子,除了門房外,還有五六間,下人不多,足夠住的了。

    後邊的三進院子雖然不大,但房間卻是不少,李瑞是花匠出身,在這個院子裡還弄了一個小花園,梅蘭竹菊,爭奇鬥艷,各種時令花賁,競相開放。

    二進院子裡,在甬道兩邊,各植了一顆榕樹、一顆槐樹,鬱鬱蒼蒼,給院子添了勃勃生機。

    又到了東邊院子看了看,跟主院格局一樣,也是三進。

    回到主院,王興說道:“李瑞,安排得不錯,我很滿意。”

    李瑞回到:“老爺,莊子上知道主人今天到京,莊頭潘壽早早地拉了三大車東西進了城,現在府外等候,是不是見一見?”

    “哦?那就見見。”王興答道。

    “是,我這就去把他喊進來。”李瑞答應一聲,轉身出去了。

    王興對紹儀說道:“咱們莊子上該收的租子照樣收,但他們生活不易,還是要減輕他們的負擔,反正咱也不指望他們那點租子生活,你說呢?”

    紹儀說道:“你看著辦就行,還用跟我商量?”

    “那是你的陪嫁莊子,當然你說了算。”

    “德性!跟我分那麼清啊?”

    “這是尊重好不好? ”

    “不用你這麼尊重!咱倆夫妻一體,什麼你的我的?都是我的好不好?”

    “對對對,連我都是你的,還不都是你的?”

    “嗯,還是俺大兄弟會說話!”

    “熊娘們,少胡咧咧!”

    紹儀學著鄒氏的腔調說了一句,王興則學著田有良的腔調回了一句,夫妻相對大笑。

    屏兒也笑了起來,說道:“小姐,姑爺,那兩口子真逗,我就沒見過那樣的官老爺、官太太。”

    “你懂什麼?那兩口子是真性情,不比那些虛頭巴腦的人強多了?我倒喜歡鄒嫂子那樣的人。”紹儀翻了一個白眼叱道。

    “嘻嘻,我看小姐要跟那個鄒娘子呆時間長了,也得成那樣!”屏兒笑道。

    “皮子緊了是不是?竟敢笑話我?”紹儀一瞪眼,屏兒一縮脖子,一伸舌頭,道:“屏兒錯了,屏兒再不敢了。”

    三人正在說話,王興見李瑞領著一個五十多歲的老漢進了院子,連忙咳了一聲,紹儀收起笑意,露出端容。

    老漢進了門就跪下了,磕了三個頭,恭聲道:“老奴潘壽給老爺、太太請安。”

    讓一個上年紀的人給自己磕頭,王興作為現代人,還真不大適應,不過,當下社會就這樣,他不適應也得慢慢適應。

    “老管家請起,不必多禮。”王興道。

    李瑞上前攙起潘壽,潘壽順勢起身,也不敢抬頭。

    “老管家,莊子收成怎樣?”王興問道。

    “回老爺話,今年風調雨順,收成比往年倒好。”潘壽答道。

    “地裡打沒打井?”

    “沒有。主要是靠天吃飯。”

    一聽這話,王興想,以後會有幾年大旱,自己的莊子可不能餓死人啊。

    “老管家,不能靠天吃飯,要是趕上大旱年份,莊稼就得減收甚至絕收。所以,等秋後收了莊稼,你就組織人打井,安上水車,要各個地塊都能澆上水。打井所需銀兩,府裡出。”

    潘壽一聽這話,立即重新跪倒,激動地說道:“謝謝老爺、太太恩典!潘莊五百多男女老少一定記住老爺、太太大恩大德。”

    王興說道:“老管家,請起。潘莊既是太太的莊子,絕對不能餓死一人,你代太太管理莊子,這一條務必牢記。哪家有困難,要想辦法解決,解決不了的,可以來府裡找李管家,府裡幫助解決。另外,太太恩典,往後地租按往年的一半收。”

    潘壽這下大喜過望,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說道: “老爺、太太如此心善,必然公侯萬代。”

    此時,李瑞插話道:“老爺、太太,潘管家拉來了一車嫩棒子,一車瓜果,一車蔬菜。”

    嫩棒子就是嫩玉米,煮了吃香 可口。

    王興聞言道:“老管家,代我謝謝莊里的父老鄉親,嫩棒子弄一點嚐嚐鮮就行,切不可如此浪費。時令瓜果和蔬菜倒是可以經常往府里送點,夠用就行,不可浪費。”

    “是,老爺。”潘壽躬身答應一聲。

    王興看了一眼紹儀,後者清了清嗓子,說道:“老管家,既然來了,就在府裡用了飯再走。另外,府裡也沒什麼稀罕物件,李瑞,拿十兩銀子、十匹棉布給老管家。銀子呢,就分給掰棒子、種菜和瓜果的人家,棉布呢,給村里每人做身棉襖、棉褲,眼看快要入冬了,不要讓莊里人挨凍。”

    “是,太太。”李瑞答應一聲。

    潘壽一聽,再也控制不住老淚縱橫,“撲通”跪在地上,抽泣著說:“謝謝太太恩典,您這心田,真是……菩薩心腸。”

    申紹儀示意李瑞攙起潘壽,說道:“老管家不用多禮。只是這感恩不感恩的,不是說在嘴上,還要看行動。你要盡心管好莊子,要是出了紕漏,我可不依!”

    潘壽立即答道:“太太請放心,老奴遇上老爺、太太如此心善的主人,敢不盡心?要是出一點差錯,您剝了老奴的皮。”

    “嗯,下去吧。”申紹儀淡淡地說了一句。

    潘壽聞言,立即跪倒磕了三個頭,倒退著出了房門。

    王興見李、潘去了,閃眼一看紹儀,道:“行啊,懂得恩威並用了?”

    “那是!也不看看俺是誰的媳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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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後宅心術





    接下來,夫妻二人說起瞭如何安排後宅的事。

    王興道:“我的書房安在後院吧,那里安靜,正適合讀書。”

    “行。那東邊耳屋就讓給屏兒和畫兒住?”紹儀問道。

    按一般住法,一進院子是執事、下人們住的地方,除了門房外,客廳也設在這個院子裡的前迎堂。

    前迎堂後有一道垂花門,男僕到此止步。

    二進為正院,正院正房中間一間叫堂屋,東西各一間不對外開門,只對著堂屋開門。東邊一間為主臥,為主人、主婦的臥房,西邊一間為次臥,是側室的臥房。東西各有一間耳屋,可以對外開門,也可以對兩個臥房開門,一般為主人的書房。

    院子的東西兩側各有三間廂房,也和堂屋一樣,中間一間對外開門,兩側房間只對中間一間開門,一般是子女的臥房。

    第三進院子有後迎堂,有後罩房。後迎堂中間屋子是年節祭祀或者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並不住人,東西側房可以住人。

    王興要把自己的書房安在後罩房,耳屋就閒起來了,所以紹儀才打算讓屏兒和畫兒這兩個通房丫環住。

    “這麼多房子,你看著安排就行。後宅的事你負責,不用問我。”王興道。

    “行,那我就看著安排了。”紹儀道。

    見王興點了點頭,她接著說:“我想讓秋韻姐姐幫著我管家,你看怎樣?”

    王興心裡一動,心說,這小妮子不簡單。

    按通常做法,李瑞既是大管家,他媳婦惠娘自然是管事婆子。

    但因為有李青這個姨娘在,諸事託付給惠娘,紹儀是怕他們一家勾結起來,把她這個當家娘子架空。在惠娘上面再壓上一個秋韻,後患就解決了,畢竟秋韻是申府過來的人。

    王興沉吟著道:“儀兒,李瑞一家的忠心不用懷疑。”

    “我哪是懷疑他一家的忠心?李氏打小跟你一塊長大,你就是她的天,這我還不知道?還不是怕時間一長,有小人作祟?”紹儀道。

    王興一想,也是,李瑞沒問題,萬一惠娘生了別的心思,那後宅可就不寧了。申時行在世時,秋韻一直幫著管家,心思細膩,管家是沒有問題的。

    “行吧。儀兒,我可不想後院起火,和睦最為重要。”

    “放心吧,興哥,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防患未然,也都是為了後宅和睦。後宅必須有規矩,現在就李氏一個,要是以後再添幾房,規矩亂了,有人就敢爬到主子頭上去,那才讓你頭疼呢。”申紹儀道。

    王興說道:“行行行,我不管了,反正我只要一條,不能亂,要是後宅亂了,我可拿你是問。”

    “行,我的大老爺。”申紹儀白了王興一眼。

    “我去睡一會兒,醒來後就去讀書。”王興說著,起身往臥房走去。

    紹儀一使眼色,屏兒跟著進來鋪床。

    這幾天一直在趕路,回家後還沒歇歇,不是參觀院子就是接見潘壽,也確實累了。王興被李青慣出一個毛病,越是累了,越是睡不著,必須有人給按摩著才能安然入睡。

    屏儿知道他的毛病,把門關好,上床給他捏腳、按頭,不一會兒,王興就進入了夢鄉。

    屏兒望著王興俊美的臉龐,真想湊上前親一口。

    她作為通房丫頭,小姐、姑爺進行房事時,都是她在伺候,香豔的畫面每每讓她心如鹿撞。小姐每月那幾天不方便時,想讓她以身代之。

    小姐的意思她明白,怕姑爺移情,是讓自己幫著固寵,自己也愛極了姑爺,可姑爺總是說自己太小,等幾年再說。就連小姐這一年多來守孝,不能進行房事,姑爺都是歇在青姨娘房裡,根本不動自己。

    她用手託了托自己的胸,心說:“不小啊,姑爺怎麼看不見呢?”

    屏兒撅著嘴輕手輕腳出了臥房,關好門。見小姐正跟秋韻姐姐說話呢。

    紹儀問道:“睡著了?”

    屏兒點點頭道:“睡著了。”

    紹儀回過頭來看著秋韻,說道:“秋韻,我跟老爺說好了,你幫著我管家。”

    秋韻已經二十三歲,長得膚如凝脂,面如桃花,加上年齡稍長,比之後宅以申紹儀為首的小蘿莉,更是多了幾分端方穩重。

    秋韻微微一笑,道:“謝謝老爺、太太信任,秋韻一定盡力。”

    她沒有跟屏兒她們一樣,稱呼王興、申紹儀為“姑爺”、“小姐”,而是稱呼“老爺”、“太太”,顯然是把自己當成了王家一員,而不是申家人。

    紹儀點點頭,心裡對秋韻改換稱呼是讚成的,畢竟她不是通房丫環,如此稱呼,更能讓王興產生認同感。

    而且,她也理解秋韻為什麼不接受父母的安排,執意要跟來伺候自己,分明也是看上興哥了嘛。她一直伺候爺爺,平時很少接觸外邊的男子,興哥經常出入申府,才學高,長得又非常英俊,一見之下芳心暗許,也不奇怪,誰叫自己的丈夫如此優秀呢。

    沒有哪個妻子願意讓別的女人來分丈夫的愛,但世情如此,與其便宜外邊不知根底的女人,還不如讓自己的丫環把丈夫的心佔住呢。

    這不是賢惠,這是後宅心術。

    申紹儀出嫁前,嫡母沈氏很是給自己上了一課,教自己應該如何當好妻子,除了尊敬丈夫,孝順舅姑外,還要玩點小心術。

    丈夫少年風流,不使點固寵的小心術,招蜂引蝶的,後宅還不得變成后宮?

    紹儀又吩咐道:“老爺要攻讀詩書,沒有大事,不要讓人隨便打擾。吩咐下去,除了我、李氏、你和屏兒,其他人等不能隨便進後院。”

    “是,太太。 ”秋韻道。

    “哼,老是嫌屏兒小,屏兒小,這回給你安排個大的,看你還專寵青兒不?”紹儀心道。

    ……

    王興無心理會後宅這些小把戲,在他看來,這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何況後宅這麼多女人呢?

    其實他也確實沒有精力去管這些,因為,他要專心於八股文章,離明年會試還有不到半年時間,不努力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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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權閹初現





    第二天,王興正在書房讀書,秋韻進來,跟他禀道:“老爺,前院來了一位客人,姓鄭。”

    王興一聽,知道是鄭重到了,連忙吩咐:“快,給我更衣。”

    秋韻打來水,伺候他淨手、淨面,換上衣衫,周身收拾利索了,王興快步向前院走去。

    來到前院客廳,就見鄭重坐在客位,李瑞和洪林站在一旁陪著敘話。

    “鄭兄,是哪陣香風把你吹來了?”王興進了門,衝鄭重一拱手問道。

    “哈哈哈,王公子,是你喬遷之喜的香風把我吹來的。”鄭重連忙站起,跟王興見禮。

    “一別三載,公子風采猶勝往昔啊!”兩人互相打量一番,鄭重率先說道。

    “鄭兄,自梁山一別,你三年升了兩次官,前途無量啊。”王興說道。

    “公子,我算什麼前途無量?你先得院首,後中解元,明年會試必然獨占鏊頭,以後見了你,弄不好得喊你王大人了。”鄭重道。

    “我說,咱倆這樣互相吹捧,有意思嗎?”王興道。

    “哈哈哈……”鄭重和王興相視一眼,同時大笑起來。

    兩人在梁山漕船被搶事件中結成友誼,共同經歷過生死,互相信任度都很高,自是用不著虛偽客氣。

    王興請鄭重坐下,李瑞給兩人上了茶,退到一邊。

    “王公子,祝賀喬遷之喜啊。”鄭重說道。

    “鄭兄,口惠而實不至,不夠意思啊!”王興開玩笑道。

    鄭重聞言苦笑:“王公子,讀書人不是都清高得很嗎?這也收禮啊?”

    “別人的賀禮自是不收,你的嘛,不收白不收。”

    “好好好,早知道你不會放過我,看看,這份禮如何?”鄭重說著,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禮單,王興接過來一看,嚇了一跳,見上面寫著:“龍井秋茶十斤;景泰藍花瓶一對;黃花梨木攢鬥圍子六柱架子床一張;紫檀木筆筒一隻;湖筆十支,徽墨十碇、宣紙一領、洮硯一方”。

    “鄭兄,這太貴重了,小弟可不敢收。”王興不由得咋舌,我靠,龍井茶倒還罷了,其它禮物要是放到後世,那可大發了!怎麼也值個幾千萬,上億都有可能。就是放在現在,沒有一千兩銀子也拿不下來。

    “王公子,瞧你,這點東西就把你嚇著了?實話告訴你,”鄭重左右看了看,低聲對王興道:“我可沒銀子買這些東西。這是內庫甲字庫太監李進忠給我的。”

    “李進忠?”王興問道,心說:“怎麼感覺這個名字這麼熟呢?”

    “對,一個老太監。”鄭重說道。

    “李進忠?老太監?”王興在腦子裡搜尋這個人的信息,猛然一驚,李進忠不就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魏忠賢嗎?

    魏忠賢原名李進忠,得勢以後改名魏忠賢。

    “王公子,你認識他?”鄭重見王興臉色有異,不由得有些好奇。

    “我怎麼會認識他?鄭兄,這李進忠怎麼這麼巴結你?”王興問道。

    “唉,陳公公仙逝的事,你知道了是吧?”鄭重嘆息一聲,問道。

    “知道了。他對我有庇護之恩,但始終緣慳一面。本想鄉試以後進京備考時當面致謝,沒想到他已經仙逝了。”王興也為陳矩的猝然離世感到遺憾。

    陳矩於半年前無疾而終。

    這個人是明朝歷史上為數不多的,不被士大夫詬病的太監。

    陳矩集糾政、監察大權於一身,位高權重,在宦官雲集的明朝也是少有,但他只守著“祖宗法度,聖賢道理“八個字,廉潔安靜,不擾官不害民,從不濫用權力,而是力圖糾正時弊缺失,既維護皇帝威權,對百官又多有照拂,被人稱之為“佛“。

    他死後,大學士朱賡、李廷機、葉向高親自在棺前祭奠,祭文中有“三辰無光,長夜不旦“等句,充分錶達了他們對陳矩的敬慕之情。

    ……

    二人嘆息一回,鄭重接著說道:“陳公公仙逝以前,向皇帝推薦了王安王公公為司禮監秉筆太監提督東廠,推薦我升任千戶帖刑官。這李進忠已經四十七歲了,也許他覺得年齡大了,再不往上爬就沒機會了,他見王公公很得萬歲爺賞識,所以,就把目光盯上了王公公,拼命巴結,這不連帶著我也跟著沾了光。”

    “現在怎麼樣?”

    “得王公公推薦,李進忠已經去李選侍宮里當了典膳。”鄭重答道。

    李選侍?太子朱常洛的寵妃?

    “長太孫是不是在李選侍宮裡扶養?”

    “是啊。”

    王興想,歷史上李進忠就是在這裡起步的,這位看來是不可阻擋了,不過,得提醒一下鄭重,不可跟他走得過近。

    “鄭兄,從你說的這些情況來看,這李進忠拉關係不惜血本,應該不是什麼善茬,你以後不可得罪他,但也不要跟他太過親密,不即不離最好。”王興道。

    “行,既然公子這麼說,那我心裡提防他一點也就是了。”鄭重嘴上這樣說,心裡卻不以為然,“他一個老太監能有什麼作為?宮裡的競爭可是非常激烈的,難道就憑他會拉關係這一條,能在眾多競爭者中勝出?”

    王興盡了提醒義務,也就放下了心事,把禮單交給李瑞,說道:“既然卻之不恭,那就受之有愧吧。讓玉娘做幾道魯菜,今日中午,我跟鄭兄好好喝幾杯。”

    李瑞答應一聲去了。

    轉過頭對鄭重說道:“鄭兄有所不知,我剛才說的玉娘,是我府裡的管事,她做菜可是一把好手,現在輕易不下廚了。”

    “是嗎?那好,今天我不當值,就嚐嚐你府裡的魯菜做得如何?”鄭重說道。

    ……

    柳玉娘做了六道菜,都是魯菜精品,鄭重一嚐之下贊不絕口,和王興兩人推杯換盞,喝得非常盡興,結果兩人都喝醉了。

    勉強送走鄭重,王興已是東倒西歪。洪林攙扶著他,送到垂花門,秋韻和屏兒早早等在那裡,從洪林手裡接過王興,兩人攙扶著回到主臥,給他脫掉鞋和外面的袍服,放到床上。

    申紹儀早就讓玉娘燒好了醒酒湯,讓屏兒扶著頭,給王興灌了幾口,就听王興喃喃地說道:“我的黃花梨木床呢?我要睡黃花梨木床!”

    申紹儀一聽樂了:“老爺,你不是見了好兄弟激動地喝多了?原來是因為黃花梨木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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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吃過早飯以後,王興到書房練字,順便試試鄭重送來的湖筆、徽墨、宣紙、洮硯究竟如何好用,畢竟這是文房四寶最頂級的品牌,是文人之最愛。

    還別說,王興臨了一幅王羲之的《蘭亭集序》,感覺的確是名不虛傳,比尋常的文房四寶好用多了。

    ……

    對於即將到來的會試,王興其實是不怎麼擔心的。

    先是有申時行的悉心教導,經驗傳授,出題目時幾乎把四書五經都翻爛了,再加上精心批改,給他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後是得益於岳父和舅兄的指點。兩人都是進士出身,在他們為申時行守孝的這一年多時間裡,王興經常請教,也受益匪淺。

    得益於這些,讓王興的文章水平大幅度提高,做起八股文來游忍有餘。

    最重要的,還有薛義這個作弊利器在。

    王興自信,如果在會試時不犯忌諱,不污損試卷,考中進士是沒有問題的,只是名次問題罷了。再說,自己可是南直隸的解元,江浙不僅是天下財賦重地,而且文風昌盛,冠絕天下,這個地方的解元說是天下水平最高的解元也不為過,還沒聽說,江浙解元會試有落第的。

    只要能考中進士,有了做官資格就行,再利用岳父的關係,謀一地主官,哪怕是一個縣官,徐圖發展,憑自己的能力,也能闖出一番嶄新的天地來。

    ……

    把會試的事放一邊,王興坐到太師椅上閉目養神,昨天喝得太多了,精神有點不濟。

    一旁伺候的秋韻見狀,輕聲問道:“老爺,累了嗎?”

    “有點。寫字很費精神的。”

    “我給你揉揉?”

    “嗯。”王興閉著眼答了一聲。

    秋韻聞言,兩隻手對搓了幾下,把手掌搓熱,這才按上王興的太陽穴。

    王興一邊享受她的按摩,一邊在腦海裡問薛義:“老薛,程強他們到了何地?”

    “主人,程強到了山西大同,劉建在山東,崔明在四川。”

    “河南、陝西分部都建設完了?”

    “是,劉建先在河南建好了分部才去的山東,程強是從陝西建好分部以後,經延綏進入山西的。”

    “好。讓他們穩紮穩打,不要貪圖速度,要建一個準一個。這幾個省份建好網絡以後,按湖北、南直隸、北直隸、其它各省份的順序建設各分部。程強在山西,看能不能往建州滲透?歷史上可是說山西的商人通敵,要是咱們也能建一條情報通道,及時了解建奴的動向,那可就太好了。”

    “好,我把主人的命令傳達下去。”薛義說道。

    三年前,王興決定乾一番大事以後,就開始著手建設情報網絡,利用程家戲班流動性強的特點,分赴各省建設情報網絡,王興給他們劃定的重點區域是陝、晉、豫、魯、川,將來大規模爆發農民起義的幾個省份。

    從薛義反饋的情況來看,程強他們的工作進行得還算順利。

    王興又問:“洪家兩兄弟的工作怎樣了?”

    “手榴彈和地雷已經研製成功了。其實主要是引信技術,其它像火藥、生鐵鑄造,現在的技術完全能夠解決了。”薛義答道。

    “不錯,不錯。有這兩樣就不怕了。要是能造出步槍來就更好了。”

    “當時看還不現實。這裡面牽涉的高科技技術太多了,洪大洪二即使懂這些技術,現在製造業水平也解決不了。別的不說,就煉鋼這一條就解決不了,等咱有了自己的地盤,能光明正大了,再想辦法搞吧。”

    “唉,沒辦法,只能慢慢來了。先站穩腳跟再說。”

    ……

    王興正愜意地享受秋韻的按摩,就听秋韻輕聲說道:“老爺,屏兒來了。”

    “哦?屏兒,有事嗎?”王興睜開眼,見屏兒已經俏生生地站在自己跟前。

    屏兒見秋韻正溫柔地給王興按摩,心裡沒來由地泛起一陣酸氣,心說:“秋韻姐姐,你幹嗎不聽老爺太太吩咐,配了外院的小子?非要進來插上一腳?”

    心裡這樣想,臉上就表現出來了,嘴巴一撅,說道:“姑爺,你不是在讀書嗎?”

    “怎麼,管起主子的事來了?我寫字累了,歇一歇不行啊?”王興說道。再一琢磨,哦,這小丫頭是吃上醋了。回頭一看秋韻的臉紅了,遂又笑道:“屏兒,什麼時候把稱呼改一改啊?”

    小丫頭一臉的茫然:“為什麼要改稱呼?改什麼稱呼?”

    “把姑爺改成老爺啊?”

    屏兒一聽,這才明白王興的意思,瞬間紅了臉,又羞又急道:“我才不改稱呼呢,一輩子都叫姑爺。”

    “這可是你說的? ”

    “我,我……。”

    屏兒囁嚅著說不出話來了。

    秋韻見屏兒發窘,連忙解圍:“好了,別鬧了。屏兒,你找老爺有什麼事?”

    “哦,差點忘了。姑爺,前院來了兩個客人,一個是那個沈先生,還有一個姓洪。”屏兒說道。

    “沈仲雪?那個吃貨來了?秋韻,更衣。”王興一聽,連忙吩咐更衣。

    王興所說的沈仲雪,叫沈浣初,字仲雪,是蘇州府常熟縣人,王興鄉試時結識的同年好友,與王興同時中了舉人。

    這沈浣初出身於豪富之家,除了讀書外,最大的愛好就是好吃,曾作過一首《望江南》詞為證。

    詞曰:江南憶,佳味憶江鮮。萬鱭霜鱗婁水斷,河豚**福山船,齊到試燈前。

    詞中之意是說,在考試時,腦子裡還想著吃,好像江鮮美味都擺到試燈前一樣,可見此人是如何好吃了。故而,王興稱他為“吃貨”,倒是不冤枉他。

    換好衣衫,匆匆來到前院,一進客廳,見到沈浣初,王興一拱手,說道:“沈仲雪,你個饕餮之徒,什麼時候到京的?莫非惦記我家廚娘的手藝?”

    沈浣初三十五歲,個子不高不矮,面相忠厚,可能是好吃的緣故,長得稍顯肥胖。

    “王任之,我今天剛剛到京,就來尋你,可見為兄對你的情誼多深了。啥也別說了,好吃好喝好住,就當報答我對你如海的情誼了。”沈浣初大咧咧地說道。

    “切!我說,能不能有點節操?看這意思,你要是個女郎,我還非得娶你不可了?”王興嗤了一聲道。

    聞言,沈浣初和那個同來者都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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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了一陣,王興看向沈浣初身後那人,見那人二十三四歲的樣子,長得身材高大,英挺之氣撲面而來,劍眉入鬢,鼻樑挺直,一雙細目,眼波一閃一閃間,又露出一股傲氣。

    沈浣初見狀,連忙介紹到:“任之,這位是洪賢弟,名承疇,字彥演,號亨九,閩省泉州人氏。”

    王興一聽,心頭大驚,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洪承疇啊,此人可是晚明時期最有才華的軍事家,鎮壓農民軍戰功卓著,在與清兵對壘時戰敗被俘,後降清,清兵入關後,被封為招撫江南總督,為清政府征服江南地區立下了汗馬功勞。

    當然後來關於他降清,引發了很多爭論,歷史上褒貶不一,還有“莊妃勸疇”、“洪母罵疇”等傳說,

    如果說這些傳說不足信,那麼有一樁事卻是不可爭議的事實。那就是在他死後,清政府編了一部《貳臣傳》,以警示後人,最具諷刺意義的是,為清朝立下汗馬功勞的洪承疇,也被列入其中。

    ……

    就是這樣一個人物站在面前,王興怎能不驚?不過,他掩飾得很好,他衝洪承疇一拱手,笑道:“洪兄,久聞大名。我跟仲雪笑鬧慣了,還望洪兄勿怪。”

    王興說久聞大名,自是真實想法,而洪承疇卻以為這是王興的客套話。

    洪承疇還了一禮,說道:“任之賢弟,冒昧打擾,還望海涵。”

    沈浣初在一旁說道:“任之,為兄和彥演賢弟是在進京途中結識的,一番交談之下,對彥演賢弟的才學見識那是非常佩服,加上彥演賢弟性格豪爽,非常真誠,很對為兄胃口,於是相偕一同入京。”

    洪承疇接話道:“仲雪兄一路之上沒少說了任之賢弟的事,承疇也是渴望一見,這才貿然來訪,做了不速之客。”

    王興笑道:“彥演兄肯來兄弟蝸居,興自是欣喜交加。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彥演兄勿要客氣。”

    三人入座。王興道:“兩位在京中尚無住所吧?正好兄弟閒了一處院子,就在此院東鄰,如不嫌棄,可暫居此處,興也好時時討教。”

    洪承疇沒有答話,沈浣初說道:“彥演,我說了吧,任之最是熱情好客,我看就按任之所說,反正他是大戶吃不窮他,咱們三人也好探討時文,共同進益。我可告訴你,他家廚娘可燒得一手好菜,反正我是不走了,就吃他了。”

    洪承疇道:“仲雪兄請自便,我和任之賢弟初次見面,怎好打擾?還是去尋個客棧吧。”

    王興知道洪承疇是性子高傲之人,輕易是不會欠人情的,於是說道:“洪兄,還請不要客氣。你我雖是初次見面,但興與洪兄一見如故,渴望與兄時時討教,還請洪兄不要見外。若是洪兄覺得居於此處欠了興之人情,則大可不必,實在不行,等會試結束,你留下房錢飯錢,咱倆算是兩清,如何?”

    洪承疇一聽這話,知 王興是真心相邀。王興提出要房錢飯錢,是怕自己不願欠他的人情,畢竟兩人都不是貧困家庭,誰還在乎那點銀子?

    想到這裡,剛要說話,就听沈浣初大手一揮,道:“彥演,婆婆媽媽,太不爽利!”

    洪承疇再不能說別的了,那樣可就太矯情了,一拱手說道:“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沈浣初一聽大喜,道:“這就對了嘛,任之,啥也別說了,我和彥演一日三餐,必須全是你家廚娘親自下廚,否則,可別怪我不給你留情面啊。”

    王興苦著臉對洪承疇說道:“看看,看看,我怎麼覺得遇到打家劫舍的了?”

    “哈哈哈……。”三人同時大笑起來。

    笑過後,王興叫過李瑞,吩咐道:“安排午宴,給兩位老兄接風洗塵。聽到了沒有?讓柳玉娘親自下廚,否則這個老饕可不干。告訴她,除了蘇菜以外,再燒幾道閩菜。另外,馬上派人把東院正房和廂房收拾出來,告訴太太一聲,讓她安排兩個婆子專門伺候。”

    李瑞答應一聲,下去安排了。

    等柳玉娘把菜燒好,擺到客廳,洪承疇才知沈浣初所言不假。王興家的廚娘果然廚藝高超,菜燒得色香味俱佳。

    因為兩人剛剛進京,王興也不敢多讓酒,稍飲了幾杯,就開始看沈、洪二人吃菜表演,洪承疇還好一點,畢竟是初次來王家做客,一開始還注意點形象,那沈浣初可不管別的,任話不說,任事不管,只管按著菜猛逮。

    受他感染,洪承疇也不假斯文了,甩開腮幫子大吃起來。

    王興暗暗腹誹:“這就是兩個吃貨!”

    一陣風捲殘雲,眼見桌上的菜全見了底,沈浣初和洪承疇才直起身子,王興問道:“二位,要不,再來幾盤菜?”

    洪承疇撫著肚子,看沈浣初也撫著肚子,還不時地打著飽嗝,兩人相視大笑,沈浣初道:“痛快,痛快!我和彥演同行一個多月,就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菜!”

    洪承疇道:“果然名不虛傳。虧了沒有去住客棧,要不哪能吃到這麼好吃的菜!”

    “那不行!飯錢和房錢你要加倍!”沈浣初說道。

    王興和洪承疇同時笑起來,王興指著沈浣初道:“你渾身銅臭,簡直是有辱斯文!”

    ……

    酒足飯飽,王興安排兩人去了東院安歇,

    沈浣初住正房東臥,東邊耳屋作為他的書房,洪承疇住西臥,西耳屋作為他的書房。至於兩人帶的書僮和長隨,則分居東西廂房。

    王興還給二人每人一斤龍井茶,文房四寶各贈了一套,令兩人大喜過望,洪承疇這才知道,王興豪爽大氣,待人真誠,真不是浪得虛名。

    自此,三人經常交流讀書心得,閒暇之餘,飲茶聊天,探討時政。

    不幾天,傲氣的洪承疇對王興就已經佩服地五體投地了。

    王興才學不用說,那是高了洪承疇和沈浣初一籌,對朝庭當前的時弊,王興的見解視角獨特,別出心裁,每每振聾發聵,心人耳目一新。

    最讓洪承疇佩服的,還是王興的雜學。什麼“日心說”,什麼“地球是圓的”,什麼“地球的吸引力”,等等,一開始還不服,但辯來辯去,卻總是讓他給說服。

    這讓不輕易服人的洪承疇,算是徹底折服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7-1 11:06
第九章世上竟有如此美貌之人





    眼見到了十月中旬,王興想起,後世這可是看香山紅葉的最佳季節。

    來了京城這麼多天,也沒有鍛煉,身體有些發緊。見天氣晴朗,王興心想,後世的香山紅葉可是一大景觀,不知道現在的香山有沒有那麼多楓樹,要不去看看?

    王興跟紹儀說了一聲,換好衣服,來到前院,叫洪林備車,又來到東院,跟沈浣初和洪承疇說:“二位賢兄,值此秋高氣爽之際,老是在家坐著,豈不辜負這大好時光?我想去香山遊玩,你們樂意同行否?”

    沈浣初道:“此議甚佳,我贊成。”

    洪承疇也表示贊成。

    於是,三人也不帶其他隨從,坐上洪林趕的車,往香山行去。

    到了香山,讓洪林把車停在山腳下,找個地方栓好,四人沿山道抬階而上。

    走了一會兒,王興才知道,哪有什麼楓樹紅葉啊?山道兩側全是杏樹,當然這個季節是沒有杏花可看的,也沒有紅杏可摘,杏樹上只留了正在逐漸走向枯黃的葉子。

    遠遠看去,倒有一些紅葉點綴在綠樹中間,也不是什麼楓樹,是黃櫨樹葉,只不過星星點點,不成氣候罷了。

    王興心道:“虧了沒說什麼香山紅葉,也沒說什麼燕京八景之類的話,否則,可被這兩位笑話死了。”

    香山位於西山東麓,海拔只有五百多米,香山最負盛名的是永安寺。

    到了永安寺,見了寺內側面牆上不知哪位前人寫下的一首詩,王興才知道,現在的香山,三月杏花才是一大景觀,所謂香山紅葉看來是後來經過歷史的變遷才有的。

    詩是這樣寫的:寺入香山古道斜,琳宮一半白雲遮。迴廊小院流春水,萬壑千崖種杏花。

    永安寺是一座佛寺,有五層大殿,前有石坊、山門、鐘鼓樓、城垣,紅牆碧瓦掩映在蒼松翠柏之中。寺內供奉著釋迦牟尼、觀世音菩薩等佛像,前來燒香拜佛的信眾很多。

    王興和洪承疇都是尊崇儒學的,沈浣初卻信佛,執意拉著兩人進佛殿,要燒上一柱香。

    王興和洪承疇無奈,只得跟隨他進了佛殿。

    三人進殿以後,發現供桌前有一女子跪在黃色的拜墊上,雙目緊閉,雙手合什,嘴裡念念有詞,也不知祈禱的什麼。

    就見那女子上身著粉紅色羅衫,下身著白湖縐裙,脖頸修長,及腰長髮烏黑透亮,雖看不見那女子麵容,觀其背影,應該是一個青年婦人。

    有人佔著拜墊,三人只好等著。

    那婦人似乎覺察到有人在等,結束了祈禱,雙手攤開在前面的拜墊上,虔誠地磕了一個頭,方站起身來,往一側的觀世音菩薩像走去,看來還想再拜一拜觀世音。

    她一站起來,王興一看她面容體態,一下子驚呆了,我靠,怎麼還有如此美貌之人?

    就見她螓著蛾眉,齒如含貝,手若柔荑,膚如凝脂,那流盼生光的眼睛,嫵媚動人,蕩漾著令人迷醉的風情神韻。站起來一走,更顯體態風流,婀娜多姿,一舉一動,無處不美。

    沈浣初是正人君子,目不斜視,自顧自拈香拜佛,王興和洪承疇這兩個好色之徒直接被這個女人的美色把魂勾走了,傻呆呆地看著那婦人。

    待沈浣初拜完佛,一看王興和洪承疇的模樣,一拽兩人,輕蔑地說道:“瞧瞧你倆這樣!快走吧,再不走,口水都流到地上了。”

    王興和洪承疇又看了那婦人的背影一眼,才戀戀不捨地出了殿門。

    王興道:“這女的長得太禍國殃民了!”

    洪承疇點點頭,表示贊同:“我敢保證,這是我一輩子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

    王興說:“看這女人的穿戴,不像是窮人,怎麼也不帶個丫環隨從什麼的,這要是碰上壞人……”,他話音未落,就听殿中有一個女人的尖叫聲傳來:“啊,快來人啊,救命啊!”

    “壞了,肯定是那美女遇到壞人了!”王興道。

    “你瞧你這張烏鴉嘴!快,去看看!”洪承疇不滿地對王興說道。

    幾人跑進殿裡,果真是那婦人被三個男人纏上了!

    三個男人一胖兩瘦,胖子顯然是為首的,穿得倒是非常光鮮,肥臉上右頰位置有一撮黑毛,讓人看了感到非常噁心。

    一撮毛嘴裡污言穢語,正在對那女人動手動腳,兩個瘦子是下人打扮,站在婦人兩側,擋住婦人去路。

    一見這種情況,王興大喝一聲:“住手!”

    “喲嗬,沒想到還有人擋橫啊。誰這麼大膽子,敢管我的事?”那一撮毛見有人阻擋,回過身來瞪著一雙牛眼,看著三人說道。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還當著佛祖的面,你們調戲良家婦女,不怕國法,難道就不怕遭報應嗎?”王興怒斥道。

    “原來是三個酸秀才啊!我說,誰的褲襠沒係緊,把你露出來了?你算老幾啊,敢管老子的閒事?”一撮毛不但嘴裡污言穢語,上前一步,就要用手去推王興。

    王興一聽一撮毛罵他,哪受得了這個啊,叫了一聲:“給我揍!”

    話音一落,洪林從後邊竄了出來,一巴掌打在一撮毛臉上,他這一巴掌用了五分力,一撮毛就受不住了,一下子栽倒在地。那兩個瘦子一見,雙雙上來夾擊洪林,洪林哪把他們放在眼裡,三兩下就全部打倒在地。

    “叉出去!別髒了佛門淨土。”王興命令道。

    洪林聞言,一手提一個,把兩個瘦子從殿門扔了出去,回過身來,又單手提起一撮毛扔了出去,那一撮毛摔到殿門外的地上,疼得嗷嗷大叫。

    王興回過身來看那婦人,見她衣衫散亂,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長得極美的臉因為害怕和緊張變得沒有一絲血色。

    王興忙一躬身道:“這位娘子,受驚了!”

    那婦人忙還了一福,說道:“多謝公子出手相救。只是那個惡棍來歷不俗,還望公子勿要逗留,快快離開才是。”

    王興道:“這位娘子,我們是進京趕考的舉子,不是壞人。我們離開倒是好離開,只是你還是逃脫不了魔掌,如果信得著我們,請跟我們一起下山,如何?”

    “如此,那就太謝謝公子了。”

    “那咱們走吧。”王興道。

    “想走,哪有那麼容易?”五人正要離開,就听一個公鴨嗓子的聲音從殿門傳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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