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長寧帝軍 作者:知白 (連載中)

 
V123210 2018-7-3 19:43:3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0 614191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 08:48
長寧帝軍 第二百三十八章 力盡


    在戰兵隊伍裡沈冷是將軍,一旗戰兵的靈魂,他和石破當不一樣,石破當衝鋒的時候親兵必須為他護佑兩翼這是他下的軍令,如有人不遵便會重罰,甚至處死,可沈冷從來沒有這樣要求過,如果他能夠保護自己的手下就不會讓手下來保護他,他以前說自己不是個典型的士兵,後來他也不是一個典型的將軍。

    可是正因為如此,當生死關頭,親兵們一個一個的撲上來用自己的後背為沈冷擋箭更令人震撼,沈冷想阻攔,可是根本就沒辦法攔得住。

    王闊海還在他身後大步跑著,看得出來他很疼所以臉都扭曲了,可是沈冷每一次回頭看他,他都會露出標誌性的憨厚笑容。

    終於衝進了林子裡,後面追兵的羽箭威力就變得小了很多,因為奔跑速度太快樹在耳邊經過的時候發出嗖嗖的聲音,那一刻感覺自己在穿越時間。

    這裡的地形是完全陌生的,對於沈冷他們來說如此,對於求立殺旗營的人來說亦如此,在幽暗的密林之中奔行好像空間也在錯亂。

    每個人都在透支著體力,跑,看起來狼狽不堪的跑,唯有如此才能活下去,唯有活下去才能為死去的人報仇。

    王闊海的負重太大,沈冷再次回頭的時候那隻大手沒能繼續推過來,王闊海扶著一棵樹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臉色白的猶如紙一樣。

    沈冷衝回去,刀子切開巨盾上的繩索,他一把將巨盾接住然後小心翼翼的往外拔出來,至少四支破甲箭穿透了盾牌,箭簇釘進王闊海的後背上,虧的是他皮糙肉厚,竟是沒有傷到骨頭。

    沈冷撕開自己衣服簡單的為王闊海把傷口勒住,王闊海下意識的還想去抓那面巨盾被沈冷一把攔住:「走!」

    王闊海:「沒有盾,我怎麼為將軍擋箭。」

    「先活著再說。」

    沈冷拉了王闊海往前衝,後邊又有幾支零散的羽箭射過來,一支羽箭顯然是力度快要盡了,飄乎乎的從沈冷耳邊飛了過去,在他身前的林落雨一把將羽箭在半空之中攥住插進自己的箭壺裡,她看了一眼那盾牌上插著的一層羽箭,衝過去拔起來兩支,可一支羽箭飛來正中她的肩膀,林落雨疼的低呼一聲,皺著好看的雙眉,抬起手來一把將羽箭拔下來插進箭壺裡,轉身就走。

    沈冷過來扶她,林落雨一擺手:「我沒那麼嬌貴。」

    很快她肩膀上那一大片就沒血染紅,看起來有些淒慘。

    下山比上山快的多,眾人順著那股勁兒往下衝根本就沒心思去顧忌這樣會不會傷了身體,後面的求立人也一樣的發了狠緊追不捨。

    沈冷回頭看了一眼,看到兩個求立士兵居然抬著那個女將軍在跑,跑一段之後那兩個士兵顯然力竭,在撲倒之前女將軍就跳了下來,隨即又有兩個人過來抬著她跑。

    這樣奔行了大概小半個時辰,阮青鸞算計著沈冷他們的體力消耗已經到了極限,從那兩個人架著的胳膊上跳下來開始發力狂奔,她的動作猶如一頭在樹林裡穿行的獵豹一樣,奔跑的姿勢像極了那凶悍的野獸。

    「中!」

    從高坡上凌空而起的阮青鸞一箭射出去,箭似流星一般劃破空氣,這一箭就不是奔著沈冷去的,而是王闊海,阮青鸞看出來那個大塊頭誓死護衛沈冷的決心,索性想先一箭解決了他,沒了巨盾,王闊海奔跑速度變得快了起來可也少了遮擋,沈冷忽然停住回身一把將王闊海拉了一下,那巨大的身軀往前撲倒翻滾出去。

    沈冷拼盡力氣側身避開那一箭,旋轉著的箭簇還是在他胳膊上留下一道血痕,還沒有來得及調整過來第二箭又到了,沈冷這一次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那箭從沈冷的左肩上貫穿過去,再低一些洞穿的就是心臟。

    破甲箭沉重但箭簇尖銳,不如尋常羽箭造成的傷口大,羽箭有大半截在沈冷的肩膀後邊,血珠兒從箭簇上緩緩的落了下去。

    「寧人!」

    阮青鸞又一次高高躍起,羽箭在下一息就會離開弓弦,可就在這時候一支帶血的羽箭從對面射過來,或許是因為足夠精準,或許是因為運氣足夠好,這一箭居然射中了阮青鸞擎弓的左手,箭切下來一根手指,旁邊的一根也被切開一半。

    阮青鸞劇痛之下硬弓脫手,那支箭沒來得及送出去就掉在地上。

    林落雨將手往腰間箭壺一抓,右手食指中指無名指三根手指夾住兩根羽箭出來,連續拉弓兩次,兩支箭幾乎不分先後射出去,剛剛落地的阮青鸞只好以極狼狽的一種方式滾出去避開那兩箭,她身後追上的親兵卻被直接射中,哀嚎著倒了下去。

    林落雨逼退阮青鸞後伸手拉了沈冷一把,幾個人繼續往前衝,此時沈冷手下的親兵還剩下三個,陳冉也中了一箭,但好在不是要害,王闊海傷口最多,林落雨和沈冷也各自帶傷。

    後面的求立人數都數不清,可是已經沒有人再浪費力氣吶喊,只是咬著牙還在窮追不捨,這樣跑下去,也許最終是都倒在地上誰也起不來。

    阮青鸞從地上爬起來看了看再次拉開距離的沈冷,啊的吼了一聲,那樣子猶如暴怒的野獸,她舉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看,中指被切掉,食指還連著一半,那斷指和豁口看起來很慘烈。

    「我不會讓你活著離開的。」

    阮青鸞用牙齒咬著衣袖另外一隻手撕下來一條衣服,胡亂的把斷指處包紮了一下,抓起刀繼續追。

    林子越來越密,奔跑的速度也就不得不降低下來,下山這樣疾衝萬一撞在樹上人可能會直接昏過去,可是誰也不敢停,每個人都很清楚,現在跑完全是憑著那一口氣撐著,一旦停下來的話誰也不可能再站起來。

    可是求立人那邊也沒好多少,他們的隊伍脫節很嚴重,體力差的還在很遠的後邊,最精銳的那一批則是阮青鸞的親兵,還能堅持著的大概有幾百人緊隨在阮青鸞身後。

    沈冷已經不知道跑了多遠,林落雨的體力終於到了極致再也跑不動了,往前撲倒在地竟是不停嘔吐起來,她根本就沒吃什麼東西,哪裡吐的出東西?

    沈冷想把她扶起來,可是停下來之後腦子裡就一陣陣眩暈,本來就在流血,這樣奔跑之下血流速度更快,出血也更快。

    撲通一聲,王闊海直直的往前摔了下去,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哪裡還能站得起來。

    陳冉扶著一棵樹才停住,轉身背靠著大樹臉色白的讓人害怕。

    阮青鸞的臉色也很白,她的體力也近乎到了極致,可她這一路下來卻比沈冷他們省力的多,雙方都停了下來,卻沒有立刻廝殺,那幾百殺旗營親兵在停下來後幾乎都倒在地上,這會兒就算是拿刀子逼著他們站起來怕是也難了。

    阮青鸞拎刀的手都在顫抖著,卻一步一步走向沈冷:「寧人......我說過,我要親手割下你的腦袋。」

    沈冷看了一眼林落雨,一時半會兒她怕是難以站起來了,他咬著牙想起來可是兩條腿疼的完全沒有力氣,即便是這樣不動,渾身的肌肉好像都在一條一條斷開似的。

    「我聽過你的名字,本以為會在大海上與你交手,沒想到居然會在國內遇見你。」

    阮青鸞喘息著往前走,忽然身子踉蹌了一下險些栽倒,低頭看了看,那個趴在地上的大塊頭居然還有力氣伸出手攥住了她的腳踝。

    「死。」

    阮青鸞雙手把刀子提起來,朝著王闊海的後背狠狠紮下去......沈冷在這一刻爆發出最後的力氣,衝過去撞在阮青鸞身上把她撞倒,刀子飛到了一邊,阮青鸞的手肘撞在沈冷的額頭上,沈冷卻死死壓著她不讓她起身,有幾個殺旗營的親兵試圖過來幫她,可走了幾步就又倒了下去。

    累到了極致,原來是這般的痛苦。

    阮青鸞一下一下的砸著沈冷,可是力氣不足以殺人,沈冷只是把自己的身體壓在那,僅僅是靠著自身重量而已,阮青鸞打了幾下之後力氣也耗盡,躺在那大口大口的呼吸。

    兩個人這樣的姿勢看起來卻沒有絲毫怪異,沒有殺死對方,可卻如此慘烈。

    就這樣過了一會兒,兩個人同時翻身想掐住對方的脖子,可是都被對方的膝蓋頂了出去,兩個人翻滾著分開,沈冷站起來看了看自己黑線刀的位置,艱難的邁步過去想把黑線刀撿起來,走幾步就摔倒,站起來再走,又摔倒。

    王闊海雙手撐著地面想站起來,那兩條粗壯的胳膊劇烈的顫抖著,好一會兒才起來,過去幫沈冷把黑線刀撿起來,那刀的重量此時此刻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都顯得太重了些。

    就在這時候後邊幾支羽箭凌亂飛來,求立人又有一批上來了,沈冷看著距離七八米外的阮青鸞,又看了看想站起來的林落雨,最終選擇了離開,那七八米的距離對他來說現在也是極大的消耗。

    王闊海幫沈冷把黑線刀掛在背後,扶著林落雨和陳冉起來繼續往前走,剩下的三個親兵幾乎是在往前爬一樣。

    躺在那的阮青鸞猛的翻身,趴在那右拳狠狠的在地上砸了幾下。

    「都給我起來,繼續追!」

    她咬著牙扶著一棵樹站起來,跌跌撞撞的把刀子撿起來,刀子的重量卻墜的她往前撲倒,再站起來,沈冷他們已經在二三十米外,這距離並不算多遠,可卻猶如天塹一樣追之不及。

    沈冷從來沒有如此的狼狽過,阮青鸞又何嘗有過?

    前邊的人栽倒爬起踉蹌前行,後面追著的人也一樣,開始追逐的時候雙方奔跑的速度都快到了極致,而此時卻慢到了極致,而這慢,比快看起來更壓抑,壓抑的連呼吸似乎都不順暢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 08:48
長寧帝軍 第二百三十九章 陷入重圍

    詭異的氣氛開始瀰漫起來,讓這廝殺變得有些魔幻。

    雙方的距離始終都不算,二三十米而已,兩邊的人跌跌撞撞拖拖拉拉的走著,誰也追不上誰,到極限之後就都不得不停下來休息,眼看著太陽從東方到南方再到西方,求立人想多休息一會兒一鼓作氣追上去把寧人殺光,沈冷他們又怎麼會給求立人這樣的機會,只要他們還在走,求立人就不得不跟著走,誰也別想停下來。

    夜幕降臨,所有人都被黑暗籠罩起來,深林之中的夜顯得更濃重,好像水墨畫之中顏色最深的那部分。

    沈冷逼著自己吃下去一些東西,靠在一塊石頭上,渾身上下如同散了架一樣,以他的身體素質累成這樣,可想而知其他人會怎麼樣。

    天黑之後終於把距離拉的遠了,可是連夜下山也不現實,沒有路,不知道下一步會不會就是斷崖。

    求立人的隊伍前後脫節太嚴重,沈冷料定了他們今夜不會繼續往前追,幾千人的隊伍拉開等到重新聚攏起來都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況且是在這深山深夜,沈冷他們擔心的,求立人也一樣擔心。

    「他們會等人匯聚的更多些。」

    沈冷艱難的將乾糧咽進去,已經沒了水,吃下去的東西好像粗砂一樣磨的嗓子一陣陣生疼,好像嗓子已經被割裂,嚥下去的時候伴著一股血腥味。

    「如果他們沒有什麼信號的話,後面的隊伍根本不會找到前邊的人。」

    林落雨看了沈冷一眼:「他們會點火把。」

    「他們沒什麼可怕的,那個女將軍身邊至少還有二三百人,咱們只有這六七個人,求立人根本不會擔心咱們殺回去。」

    「抓進時間休息吧。」

    沈冷看了一眼陳冉和王闊海,夜色很重,只是依稀看到他們兩個的輪廓,看不清楚他們的臉,可是沈冷能夠想像的出來他們臉上會是一種怎麼樣的疲憊。

    「將軍。」

    王闊海的聲音忽然出現:「我想殺回去。」

    沈冷嘴角勾起來:「想吧,想夠了睡覺。」

    王闊海:「想的睡不著。」

    林落雨沉思了一會兒:「我們沒有弓箭了,若是有的話可以趁黑摸過去,他們點了火把火堆,就是靶子。」

    所有的箭都已經用完了,林落雨半路冒險撿回來的箭也一支都沒有剩下。

    「你在想什麼?」

    林落雨看到沈冷坐在那一言不發,總覺得他不會這麼等下去。

    「我在想,殺回去。」

    沈冷說完之後所有人都笑了起來,哪裡有什麼懼意,哪裡有什麼擔心,明天如果還是這樣追逐與被追逐,那麼最終沈冷他們都會死,人多有人多的優勢,不可逆改。

    「吃東西,填飽肚子。」

    沈冷又塞進嘴裡一口乾糧:「若是有一口肉吃該多好。」

    林落雨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抬起胳膊伸到沈冷面前:「這裡有,吃吧。」

    她笑著說話,眼睛格外明亮。

    沈冷湊過去聞了聞:「汗臭味,不吃,嫌棄。」

    林落雨哼了一聲,忽然覺得自己這樣似乎顯得太親近了些,於是下意識的往一邊坐了坐,又想到這樣會不會顯得自己太小家子氣,又挪回來,可是這一來一回就顯得更彆扭了些,沈冷倒是沒什麼,她自己覺得自己像個白痴。

    「歇夠了嗎?」

    沈冷站起來:「歇夠了就跟我殺回去。」

    如果是在以往,林落雨對於沈冷做出這樣的決定一定會罵他一句白痴,可現在連她都覺得這樣做也沒什麼不可以的,反正已經足夠瘋狂了,再瘋狂一些又怎麼了?

    「陳冉帶著他們三個做支援。」

    沈冷看了看那僅剩下的三個親兵:「沒有信號就不要出來,王闊海你跟我靠過去。」

    林落雨:「我呢?」

    沈冷:「你留下,睡覺。」

    林落雨:「我一個人留在這,若山裡有什麼虎豹豺狼的話豈不是死的很冤枉?開始有些後悔,若就這般死在野鹿山裡,連一件乾乾淨淨的衣服都沒有,也不能好好洗個澡再死,想想就不能接受,所以還是跟著你們的好,要死一起死,然後人家看到我們的屍體,對比一下發現還是我死的比較漂亮。」

    沈冷心說女人的想法怎麼都這麼奇怪的嗎?

    六七個人整理了身上最後的裝備,中遠距離的武器一樣都沒有,沈冷把自己的短刀分給一個連兵器都跑丟了的親兵,背著黑線刀摸了摸懷裡還在的小獵刀刀鞘:「讓求立人知道,我們寧人是如何殺敵的。」

    「呼!」

    幾個男人低低的呼和了一聲,那是炸裂的陽剛之氣。

    他們貓著腰在林子裡穿行,遠遠的看到對面亮著火堆,火光搖曳,四周好像人影憧憧。

    沈冷蹲下來,他身後的人也都跟著蹲了下來。

    「別急著過去,我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沈冷壓低聲音說道:「那個女將軍的將旗上寫的是阮字,我來之前問過,求立國兵部尚書叫阮青鸞,是求立名將。」

    林落雨點了點頭:「是她,我以為你知道的。」

    沈冷:「一個女人要在戰場上揚名立萬,並且讓敵人害怕,要付出的努力和具備的天賦就要加倍的比男人好才行,我們是不是低估了她?」

    林落雨哼了一聲,似乎對沈冷這句話有些不屑。

    「試試。」

    沈冷想了想:「搞出些動靜來,然後你們就往回跑,不管有沒有人追也往回跑......」

    林落雨臉色一變:「你想做什麼?」

    沈冷將背上的黑線刀推了推:「我找機會,你們放心,若我找不到機會就不會隨便動手,你們相信我,我沒有死的覺悟,我還有一個漂亮妞兒在家裡等著我。」

    林落雨笑起來,這句話她信。

    「那就試試。」

    林落雨他們幾個悄悄靠近火堆那邊,然後故意折斷了一根樹枝,聲音才響起來就有弩箭朝著這邊激射過來,林落雨心裡忍不住罵了一聲臭婆娘,然後轉身就走,陳冉他們加速狂奔,幾個人始終保持著可以看到對方的距離,後面的腳步聲和喊聲連成了一片,顯然求立人確實在等著他們來。

    雖然這看起來很瘋狂,求立人未必信他們敢來,卻還是等著他們來。

    沈冷順著樹幹爬上去,站在一根樹枝上貼著樹站好,注意力都在火堆那邊,只有瘋子才會確信瘋子會做什麼,而如果阮青鸞足夠瘋的話她會坐在火堆邊,讓沈冷他們看到自己,她會用自己做誘餌。

    求立人朝著陳冉他們撤離的方向追出去,很多個黑影從沈冷的腳下跑過去,沈冷卻看都不看,全神貫注的盯著火堆那邊,阮青鸞盤膝坐在那,膝蓋上放著她的刀。

    沈冷等到追兵過去之後從樹上下來,壓低身子靠近火堆,他身前有個殺旗營士兵站在那往左右看著,沈冷借助樹木遮擋自己,突然撲過去將這個士兵按到,膝蓋頂著對方的咽喉狠狠碾壓了幾次,那士兵很快就失去了生機。

    沈冷以極快的速度將這求立士兵身上的連弩摘下來,朝著火堆那邊已經站起來的阮青鸞點射了幾下,這深夜哪裡看得清楚弩箭的來路,阮青鸞下意識的把身邊的親兵拉過來擋在自己身前,幾聲悶響,親兵滿眼不可思議的回頭看了看她,然後隨著阮青鸞鬆手而倒了下去。

    在屍體倒地的那一瞬間沈冷衝了過來,一刀朝著阮青鸞的脖子橫著切過去,火光照亮了刀子,灑出去一片染紅了的銀芒。

    阮青鸞向後暴退避開這一刀,站在那將自己的長刀抽出來指向沈冷:「料到了你會來。」

    沈冷撇嘴。

    阮青鸞看著沈冷那張臉,仔仔細細的看:「但你比我想的聰明些,居然引走了我大部分手下,可你真的以為現在你有機會?你我都一樣......都是瘋子,都是野獸,都是軍人,所以你想到的我都想到了。」

    沈冷哪裡有時間說什麼廢話,第二刀攜雷霆之威般斬落,阮青鸞在那刀即將落下的時候忽然側身,反手握刀狠狠一壓,這一刀很巧妙的將沈冷的黑線刀擋住,她的長刀往下一壓,反手握刀更容易向下發力,沈冷的黑線刀竟是硬生生被壓了下去。

    阮青鸞一腳踢在沈冷的刀身上,下一息她的長刀已經刺到了沈冷的脖子前邊,沈冷向後一退,後面兩個殺旗營士兵兩把刀同時落下,刀光反射的火光似乎是把火焰灑出去了一樣。

    沈冷低頭向後,兩條胳膊彎曲,手肘狠狠的撞在那兩個殺旗營士兵的小腹上,兩個人同時悶哼了一聲往前彎了下去,沈冷把這兩個人往前一推,阮青鸞下意識的避開,沈冷卻踩著一個殺旗營士兵的後背跳了起來,凌空一刀斬落!

    阮青鸞長刀架起來擋住,黑線刀斬在上面發出一聲脆響,竟是硬生生將她的刀斬斷,黑線刀繼續向下,可就在這一刻阮青鸞的左手忽然從腰畔抽出來一把短刀朝著沈冷的小腹刺了過來,沈冷的刀子砍在阮青鸞的肩膀上,阮青鸞的短刀也刺中了沈冷的小腹。

    「你無恥!」

    阮青鸞向後急退,因為她發現自己這一刀居然沒能完全刺進去!

    沈冷軟甲擋不住她的破甲箭,因為破甲箭的箭頭太尖銳從鏈甲縫隙裡可以硬生生擠進去,可是軟甲擋得住刀子,刀尖刺進了沈冷的小腹,但刀身被阻擋下來,沈冷的一刀卻幾乎完全沒入了阮青鸞的肩膀之中。

    噗噗噗幾聲,沈冷的身上接連被弩箭射中,四周的殺旗營士兵端著連弩圍過來一陣亂射,沈冷身上中了幾箭,鮮血很快就滲透到了衣服外面。

    越來越多的求立人從四周趕回來,沈冷陷入重圍。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 08:49
長寧帝軍 第二百四十章 不聽話的士兵


    沈冷身上有一層軟甲,莊雍的妻子親手製作,精良且堅韌,編制的足夠細密,尋常的刀劍不可傷,可阮青鸞的鐵胎弓力度太大,破甲箭又太尖銳且旋轉速度很快,連王闊海的巨盾都能擊穿沈冷的軟甲自然也擋不住。

    可是尋常的弩箭想完全射透軟甲也非易事,一群求立殺旗營的士兵端著連弩射中沈冷至少六七箭,弩箭基本上都被軟甲阻擋,弩箭形似破甲箭,可是力度遠不及鐵胎弓。

    即便如此,沈冷身上也血流如注,弩箭射不透不代表不能將他刺傷,連續廝殺之下軟甲上也已經傷痕纍纍。

    噗的一聲,靠近沈冷的殺旗營士兵被沈冷一刀斬掉了人頭,血霧之中沈冷猶如一頭野獸般衝了出來直奔阮青鸞。

    阮青鸞往後退了幾步,在她身後六七個親兵呼喊著沖上沈冷,沈冷此時此刻已經陷入絕境,唯有拚死一戰,他的黑線刀灑出去一道亮痕,在火光映照下那刀光猶如潑血,兩個殺旗營士兵的咽喉幾乎不分先後被切開,脖子裂開的口子裡血如泉湧,噴了沈冷一身。

    沈冷從那兩個人之間穿了過去,刀子戳進下一個殺旗營士兵的小腹,橫著發力,那士兵被沈冷掄了出去將另外一個親兵撞翻,沈冷一腳踩在那倒地的親兵脖子上,咔嚓一聲之後,那親兵嘴裡溢出來一口血。

    阮青鸞只是後退,她身邊的親兵一個接著一個的殺向沈冷,沈冷的黑線刀勢不可擋,尋常的長刀在黑線刀之下根本扛不住一擊,他似乎已經將身體裡全部的潛能都逼發出來,一刀一刀,哪裡還管衝過來的是誰,只要有人在面前便一刀砍過去。

    往前行十步,至少七八人被他砍翻,沈冷身後一個殺旗營士兵衝上來落刀在他肩膀,這一刀斬在軟甲上發出一聲金屬摩擦的聲音,火星四濺,沈冷回身一刀將那士兵心口捅穿,順手把他腰畔掛著的連弩摘下來,朝著阮青鸞點射了幾下。

    阮青鸞迅速側移連續避開好幾箭,依然沒有衝過來的意思。

    又有幾個親兵吶喊著衝過來,其中有兩個不敢靠近沈冷,竟是從地上撿起來石塊砸過來,沈冷背對著他們,一塊石頭砸在沈冷的後腦上,沈冷往前踉蹌了一下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眼前一陣恍惚。

    就在這一刻阮青鸞動了,她猶如發現了獵物破綻的母獅,總是會朝著獵物的咽喉一口咬下來,在沈冷往前幾乎摔倒的那一瞬間她握刀在手,腳下一點衝了過來一刀切向沈冷的脖子。

    沈冷即便在這樣的情況下依然做出了反擊,黑線刀豎起來擋在自己面前,阮青鸞的刀重重的砍在沈冷的刀刃上,巨大的力度之下,刀背撞擊在沈冷的額頭上,沈冷身子又往後仰了出去。

    阮青鸞沒能一刀殺死沈冷氣的嘶吼了一聲,一刀一刀往下劈砍,沈冷只能被動的格擋,一下一下的被砸的連連後退,也不知道是第幾刀落下,阮青鸞的刀噹的一聲竟是被斬斷了,她抬起手看了看,把半截刀子朝著沈冷砸過去,從地上撿起來一把刀再次瘋了一樣的撲上來。

    沈冷還沒有來得及直起身子,背後一個殺旗營士兵一腳踹在他的後腰上,沈冷往前撲倒竟是和阮青鸞撞在一起,兩個人摔倒在地,阮青鸞胡亂的用刀子捅了幾下,可是沈冷已經翻在一邊,她咬著牙要撲過去,就看見一隻髒乎乎的大鞋底子直奔自己而來,想躲是來不及了,這一腳重重的踹在她臉上,把臉上綁著的紗布都踹飛了出去。

    鞋底摩擦著臉,縫合的傷口被踹開,血一下子就流了滿臉。

    阮青鸞被沈冷這一腳踹出去,比沈冷剛才後腦上挨了一石頭還要重些,這暴力之下,她腦子裡好像逛蕩起來似的,一時之間眼前都黑了。

    沈冷剛要撲過去,幾個殺旗營士兵亂刀剁下,他只能閃避,再起身的時候阮青鸞已經被那幾個士兵拉著往後退到六七米外了。

    沈冷拄著黑線刀站在那大口大口的喘息,身子似乎都已經直不起來,彎著腰抬著頭看著阮青鸞,而對面也好不到哪兒去,兩個親兵扶著阮青鸞站起來,她晃了晃腦袋然後哇的一聲吐出來一口,那張血糊糊的臉看起來無比猙獰。

    在這一刻她竟然想著,自己的臉怕是更難看。

    當初求立皇帝讓她離開後宮去領兵的時候告訴她,無論如何你也是朕的女人,所以不許敵人見到你的臉,她每每出征都會以黑紗蒙面,這一次她帶著決死之心要去北疆與寧人交戰,便一刀劃破了自己的臉,這一刀劃掉的也是和求立皇帝曾經的一切記憶。

    臉毀了,她便再也不是一個妃子,她只是一員戰將。

    「你是走不掉的。」

    阮青鸞喘息著,眼神凶狠的看著沈冷:「你已經快要力竭,而我身邊還有人。」

    沈冷咧開嘴笑了笑,很不紳士的朝著阮青鸞啐了一口帶血的吐沫。

    就在這時候遠處一陣陣的嘈雜聲,至少幾百名求立士兵尋著火光找了過來,聽到廝殺聲後加快腳步,阮青鸞回頭看了一眼將自己的人到了,於是仰天大笑起來,她那張臉已經殘破的讓人害怕,這般大笑更顯猙獰。

    「殺了他,給我殺了他!」

    阮青鸞抬手指著沈冷嘶吼,那樣子彷彿是剛剛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那些士兵呼喊起來,舉起兵器殺向沈冷。

    就在這時候連續三支羽箭飛過來將最前面的三個人射翻在地,林落雨從沈冷背後衝了過來,她只來得及撿起來一張弓一個箭壺,衝到沈冷身邊的時候對面的士兵距離沈冷已經連三米都沒有了。

    「走!」

    阮青鸞近距離發箭,在敵人距離只有三米之內居然又射出去兩箭放翻兩人,然後拉了沈冷一把,卻看到沈冷居然笑了起來。

    她不明白,這個時候沈冷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而沈冷也沒有看著那些求立人,而是看著側面。

    忽然間有什麼東西密密麻麻的從一側飛了過來,帶著破空之聲砸進求立人的隊伍裡,最前面那個求立人明明距離沈冷已經連一米都沒有了,他的刀尖幾乎都快能觸碰到沈冷的身體,一桿短矛從側面狠狠的扎進了他的太陽穴裡。

    短矛勢大力沉,從這邊太陽穴扎進去從另一邊扎出來,那人的身體被撞的向一側翻倒。

    一片短矛之後,前邊的二十幾個求立士兵被戳翻在地,杜威名帶著六十個戰兵殺回來了!

    「殺!」

    杜威名狀若瘋虎,嗷的喊了一嗓子,帶著戰兵從側面狠狠的撞進求立人的隊伍裡,他們的人數還是比求立人要少,對方差不多有三百餘人,而他這邊只有六十個,可是六十凶虎何懼三百貪狼?

    血肉翻飛!

    大寧戰兵那股子凶狠徹底殺了出來,刀刀落血,拳拳到肉,求立人被突然衝擊了側翼來不及反應,杜威名已經帶著人直接將他們的隊伍殺了一個對穿,這一陣突如其來的猛攻讓求立人倒下了幾十人,他們下意識的開始後撤,令窕國軍隊聞風喪膽的殺旗營,在大寧戰兵面前也不過如此。

    「將軍!」

    杜威名回頭看了沈冷一眼,沈冷笑著點頭,嘴裡又一股血湧出來。

    這個黑夜,血和火都是紅色的。

    林落雨扶著沈冷的胳膊,看著那些身穿黑甲的戰兵以一種沸湯潑雪的速度將求立人殺的節節敗退,一具一具的屍體倒了下去,一張一張死不瞑目的臉定格在那。

    阮青鸞眼睜睜看著自己親手訓練出來的殺旗營在兵力足足至少是對方五倍的情況下被殺的狼狽不堪,心裡的那種憤怒可想而已,可是她知道自己的人擋不住了,後面的隊伍誰知道什麼時候能上來,她只能走。

    她轉身,然後就看到身後站著一排穿黑衣的傢伙,好像鬼魅一樣出現,完全沒有察覺到。

    古樂面無表情的將連弩抬起來連續點了幾下,弩箭先後沒入阮青鸞的身體裡,她被打的向後連著退了好幾步,低著頭眼神裡不可思議的看著身上的傷口,想著怎麼會是這樣的結果?

    她不服氣,她不甘心。

    自己帶著三千人,怎麼打成了這樣?

    二十名廷尉府廷尉亮出長刀從後面殺了過去,與前邊的六十名大寧戰兵前後夾擊,八十人前後夾擊數百人......這也就是寧人幹得出來。

    刀光血光,黑夜似乎都被這一刻的殺戮撕裂。

    古樂一把抓著阮青鸞的頭髮拉著她拖拽到沈冷身邊,阮青鸞跌倒在地,抬起頭看著沈冷的時候眼睛裡依然滿是凶狠。

    「我死了,你們也別想活著離開,馬上天就亮了,我的人會一直追著你們,直到把你們全都碎屍萬段。」

    她朝著沈冷啐了一口,血噴了沈冷一身。

    沈冷微微搖頭:「總之是你先死。」

    他轉身,林落雨扶著他離開。

    「啊!」

    阮青鸞嘶吼一聲,嘴裡不住的吐血,想撲過去,可是哪裡還有力氣。

    「可惜了。」

    古樂嘆了口氣:「本來可以帶走做個人質的,將軍似乎不想讓你再受罪,況且我不再捅一刀你也活不了,你雖然是個女人,可你是個值得看重的對手。」

    他依然那樣的面無表情,像極了韓喚枝,他一刀將戳進阮青鸞的心口,刀子在她身體裡來回扭了幾下,阮青鸞的雙手死死的抓著他的胳膊,手指幾乎摳破了古樂的黑色錦衣。

    古樂將刀子抽出來,轉身看了看,遠處亮起來的火把連綿如同長龍。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 08:49
第二百四十一章 你真幸福


    林落雨扶著沈冷往前走了幾步,葉開泰派來的那個叫厲斷的壯碩男人過來伸手想把沈冷背起來,林落雨看了他一眼,讓開了位置,因為她看得出來厲斷眼神裡的歉疚和欽佩,之前沈冷讓杜威名和古樂先走的時候,厲斷毫不猶豫帶人衝了下去頭也不回,他看不慣沈冷那種目中無人的樣子,想著給他死了也就死了,是他自己願意留下來的又不是別人逼著,自己回去之後大不了被道府大人罵一頓而已。

    他甚至想著的是,沈冷只不過做做樣子而已,只怕他們下山之後用不了多久沈冷就會追上來。

    可是杜威名和古樂決定殺回來的時候,他看到沈冷居然如此悍勇為手下人甘願赴死,他真的很內疚,軍人認可軍人,是在戰場上。

    杜威名過來一把將他推開,把沈冷背起來:「將軍,咱們走。」

    沈冷笑起來,感覺有些幸福。

    厲斷訕訕的站在那,猶豫了一下伸手想把沈冷的黑線刀摘下來他背著,旁邊的王闊海一把將他的手打開,然後把黑線刀背在自己身上。

    厲斷就更尷尬起來。

    他手下人站在他身邊,每個人都覺得很彆扭,在牙城船港和沈冷鬧了不愉快,幾個人私底下就商量過給沈冷一個教訓,可是這次似乎過分了些。

    「對不起!」

    厲斷忽然仰起頭大聲喊了一句。

    趴在杜威名後背上的沈冷朝後伸出一根中指。

    厲斷一怔,心裡更加不舒服。

    才低下頭就聽見沈冷的聲音在前邊飄過來:「換著背,後面的求立人很快就能追上來。」

    聽到這句話厲斷咧開嘴笑,像個孩子。

    他帶著人追上沈冷他們和王闊海並肩而行,兩個壯漢走在一起就好像兩座山在往前平移......厲斷沉默了一會兒後用肩膀撞了撞王闊海:「兄弟,你很了不起。」

    王闊海不服氣的撞回去:「你也不賴。」

    隊伍往山下走了大概半個時辰天差不多就已經亮了,後面的求立人損失了主將他們當然不會甘心,如果就這麼回去的話,殺旗營剩下的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求立皇帝本就是那般暴虐的性子,一怒之下就能把他們全都砍了腦袋,唯有把進來的寧人全都殺了帶著人頭回去,或許他們還有一線生機。

    天亮之後又走了一個時辰左右居然遇到了斷崖,幸好與對面的斷崖距離並不是很遠,沈冷讓人將崖邊的一棵大樹砍倒,樹倒在兩崖之間,這可能是最簡陋也最危險的獨木橋,杜威名站在樹邊上把沈冷往上推了推:「將軍抱緊,我們過去。」

    厲斷拉住杜威名的胳膊:「你累了,腿不穩,不如換我來。」

    杜威名掙脫開,厲斷又一把拉住:「你是在和我賭氣,還是在和將軍的生死賭氣?」

    杜威名楞了一下,沉默片刻後把沈冷放下來:「王闊海,你來。」

    王闊海應了一聲剛要上來,沈冷擺了擺手:「讓厲斷來吧。」

    王闊海本想不答應,可看到林落雨對他微微搖頭於是忍了下來,厲斷半蹲著把沈冷背起來邁步上了獨木橋,一邊走一邊說道:「這次是我錯了,我一開始只覺得你這般年紀哪有什麼真本事,可惜我活了幾十歲,做事一點兒都不大氣,以前跟著道府大人的時候他便經常說我心胸不開闊,我不以為然,覺得那不是我不開闊,而是我沒必要給我看不起的人面子,一分都不想給......」

    沈冷:「這算道歉?」

    厲斷點了點頭:「是道歉。」

    沈冷:「態度稍顯不端正啊。」

    厲斷忍不住笑起來,腳下一滑,連忙扶住樹枝:「這要是掉下去,多冤枉。」

    沈冷撇嘴:「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我想讓王闊海背我。」

    「你放心,就算是掉下去,也是我在你身下墊著,自今日起,我厲斷對你服了,這一趟差事你只管調遣,我若是再犯渾說一個不字,你就以違抗軍令之罪殺了我。」

    沈冷:「是個好辦法啊......」

    眾人依次過了獨木橋,到了對面之後一群人奮力拉拽著把那棵樹挪動,另一端懸空之後大樹墜了下去,眾人站在崖邊看著那樹砸在峽谷下邊,摔的落葉紛飛。

    沒多久求立人追上來,看到了對面寧人的後背,他們急的在崖邊轉圈,看到了那被砍斷的樹樁之後也反應過來開始砍樹,可是卻被沈冷他們將距離趁機拉開。

    就這樣又走了半天,求立人應該已經被甩開在至少三四里之外,他們人數少是不敢貿然衝過來的,沒有幾百人不敢強追,隊伍湊齊了千把人耗費的時間就又太久。

    半天之後出了林子眼前豁然開朗起來,山下是一大片平原,遠遠的能看到農夫在田裡勞作,田間小路雖然比不得大寧的官道,可比上山下山要舒服的多了,杜威名他們用砍斷的樹枝做了一些擔架將重傷的人抬著走,過了野鹿山,百人的隊伍還剩下不到八十人。

    可是沒想到已經到了窕國後面的求立人還不放棄,從山上下來之後順著道路往前跑,一個個彷彿已經忘了生死,或許他們知道自己反正是死,不如追上那群寧人都殺了,回去之後或許死的還有尊嚴一些。

    然而他們的運氣不好,才追了沒多久迎面而來一支身穿土黃色戰服的窕國軍隊,人數不少,有大概七八百騎兵,後面還有至少數千步兵,看到求立人之後窕國的隊伍沖上去,兵力如此優勢且有騎兵的情況下居然打的很焦灼,把下了山的千餘精疲力盡的求立殺旗營士兵全部殺死,窕國軍隊損失的兵力居然也有數百人,一是戰鬥力確實不如求立人,二是看到殺旗營他們自然而然的怕。

    可對於他們來說卻好像迎來一場大勝似的,看起來一個個都很興奮。

    領兵的將軍從馬背上跳下來,沒有理會沈冷他們而是直接找到林落雨,抱拳:「末將武烈,之前就接到了殿下派人送來的消息,一直都在附近尋找你們,總算是接到了。」

    林落雨點了點頭道了一聲謝,看向沈冷:「這位是大寧水師將軍沈冷。」

    武烈看了看渾身是血的沈冷眉頭微皺,心說傳聞之中大寧戰兵舉世無敵,怎麼被求立人打成了這樣,還想著就聽到林落雨繼續說道:「沈將軍這次只帶百人前來,路遇三千求立殺旗營,領兵的是求立兵部尚書阮青鸞,已經被沈將軍殺了,三千殺旗營被沈將軍的部下斬殺超過五百。」

    聽到這幾句話武烈的臉都白了:「你們......你們殺了阮青鸞?!」

    百人啊,只有百人啊。

    百人與三千求立殺旗營的人交戰,居然殺了五百餘人,看起來他們損失了不過二十幾個......之前對大寧的那點點輕視立刻就收了起來,武烈只覺得要麼是自己聽錯了,要麼寧人就他麼的都不是人,而是一群天生的戰神。

    到了鎮子裡尋來馬車,又找來郎中為沈冷他們上藥包紮,救治及時,除了一名士兵傷勢較重看起來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其他人倒是還好。

    商量了一下之後重傷的士兵將由窕國軍隊護送到海港,一邊救治一邊安排船隻送回大寧去。

    有了數千窕國軍隊的護送接下來的路程平安無事,走了三四天之後到了窕國大城仙來,窕國一共有十二州,州下為郡,郡下為縣,仙來城是大河州的州府,城市規模頗為壯闊,比起寧國的大城當然要差了些,可是也極繁華。

    州府大人親自迎接出城,一是因為沈冷畢竟是大寧的將軍,對於窕國來說大寧便是天朝上國,雖然隔著一個求立,但窕國人對大寧的那種敬仰嚮往顯而易見也根深蒂固,第二是因為林落雨的關係,揚泰票號的東主施東城是窕國皇子,他交代下來的事,下面人怎麼敢怠慢。

    進了仙來城之後州府安排最好的醫官為沈冷他們檢查治療,此地距離窕國東疆與南理國接壤處可乘船直達,再走兩天就到,隊伍也確實應該好好歇歇,沈冷就下令在仙來城休整兩天,第三天出發。

    為了表達對大寧的尊敬,州府大人可謂是寸步不離,沒讓沈冷他們住在官驛,而是將自己的宅子騰出來讓沈冷他們居住,州府的各路官員來拜訪的絡繹不絕,聽聞沈冷他們居然殺了阮青鸞,一個個是又驚又喜,阮青鸞這個名字對於窕國人來說就是噩夢。

    沈冷自己帶的傷藥其實比窕國人的要好,都是沈先生親手配的,帶的也不少,不過之前剛下山的時候差不多也用完了,窕國這邊的醫官盡心盡力,沈冷他們倒也放心。

    到了晚上終於清靜下來,沈冷拎著一把椅子從房間裡出來坐在院子裡賞月,仙來城的氣候比求立要好些,晚上有幾分涼爽不似那邊無論晝夜都是悶熱的,靠在椅子上想著此時此刻茶爺也應該躺在自己親手做的籐椅上看月亮,兩個人看的是同一個月亮,那應該就知道在想著彼此。

    沈冷對著月亮啵兒了一聲,正好林落雨拎著一袋子東西過來,看到他那樣子楞了一下:「求立人幾刀把你春-心給砍出來了?」

    沈冷:「矜持些......」

    林落雨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我是茶兒的林姐姐,也就是你的林姐姐,姐姐和弟弟說話要什麼矜持。」

    沈冷:「認真講,茶爺的姐姐和我的姐姐還是不一樣的,你若是茶爺的姐姐,你就是我的大姨子,而你若是我姐姐,你就是茶爺的大姑子,怎麼會一樣?」

    林落雨想了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沈冷看向她:「你以前有弟弟嗎?」

    林落雨搖頭:「沒有。」

    沈冷:「你真幸福。」

    「沒有弟弟就真幸福?」

    「不。」

    沈冷看著她:「你現在有了。」

    林落雨愣了好一會兒,忽然之間笑起來,笑著笑著眼睛就微微發紅。

    「不要臉!」

    她瞪了沈冷一眼,可卻很開心。

    沈冷聳了聳肩膀:「你以後慢慢適應吧。」

    「適應有個弟弟?」

    「適應你弟弟不要臉。」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4 17:51
長寧帝軍 第二百四十二章 爭位


    林落雨眯著眼睛看沈冷,似乎想在這樣安靜的夜裡把這個年輕男人看仔細,她原本覺得男人都比女人還要複雜,雖然她自始至終不承認女弱男強,可卻也承認在大部分時候女人最多不外多些小心思,而男人往往滿腹大陰謀,可是沈冷不一樣,沈冷的一切你都能看的到,也許這就是光明磊落。

    可是若你以為他傻,那就大錯特錯。

    「再看也看不出來血緣關係,這姐弟也沒幾處相似的地方。」

    沈冷瞥了她一眼,繼續抬頭看明月。

    「那倒是,若是我的親弟弟怎麼會這般丑。」

    「摸著你的良心說話,不然會心絞痛。」

    林落雨撇嘴,然後問:「你喜歡安靜的夜晚?」

    她覺得好奇:「已經不止一次看到你在夜裡一個人看著月亮發呆。」

    「不喜歡。」

    沈冷的回答出乎了林落雨的猜測。

    「為什麼?」

    「夜裡太安靜,容易相思。」

    林落雨做了一個嘔吐的姿勢,起身回房:「噁心。」

    嘴裡說著,可是心裡卻很高興,少男少女這般單純的感情真的好可愛,讓人欣慰也欣喜,她在自己身上看不到感情的單純和未來,在沈冷和沈茶顏身上卻看得那麼清楚,於是她更願意相信人間多美好,想著若修行如此,那也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

    窕國的氣候比求立國要好些,或許就是因為那座野鹿山把炎熱擋了擋的緣故,沈冷坐在椅子上翹起腿看著月亮,越看越覺得那像是茶爺的眼睛,茶爺笑眯眯的時候眼睛便會如一彎明月,可好看了。

    陳冉溜溜躂達的從外面進來,手裡拎著一壺酒一些吃的,這讓沈冷不得不對他佩服起來,不管到了什麼地方陳冉都能和當地的伙伕搞好關係,這也算是一種常人所不能及的生存技巧。

    「多謝深夜投喂。」

    沈冷抱了抱拳。

    陳冉:「呵呵......這是我自己吃的,你看看你自己現在渾身上下包紮的跟個粽子似的,還想喝酒?」

    「那你為什麼把酒拎過來?」

    「饞你啊。」

    陳冉坐在台階上順著沈冷的視線看了看月亮:「在想我大哥?」

    沈冷楞了一下,心說我想你大哥做什麼,你大哥又是哪個,轉而反應過來原來他說的是茶爺,看了看陳冉那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覺得茶爺這個小弟也是很狗腿了......

    「你又在想什麼。」

    「我比你高尚一點,整日兒女情長的一點大情懷都沒有,我在想著乘風破浪遨遊萬里。」

    「說人話。」

    「想早點回家。」

    兩個人坐在那看著月亮,陳冉說你看那月亮像不像我爹?沈冷怎麼看都像是茶爺,於是兩個人各自使勁的去想,反正也沒別的事可做。

    他們的心思簡單,可與此同時有許許多多的人心思並不簡單,比如已經到了求立北疆準備一雪前恥的阮青鋒,只盼著能將大寧的水師全都沉入深海,比如藏身在求立國內為了取悅大寧而還在做努力試試能不能買通官員除掉阮青鋒的施東城,施東城本來是不受待見的那個皇子,不然也不會被送到大寧去,縱然窕國是為了

    表達自己臣服大寧的忠誠可好歹也會有些心思,總不能真的就把皇位繼承者送過去。

    表面上看起來,現在窕國皇位最合適也最有機會繼承的人依然是太子施長華,所以當初窕國皇帝決定送自己一個兒子去大寧的時候,選擇的是更低調更沉穩但身份地位都遠不及太子的施東城。

    施東城的母親當初懷了他的時候只不過是個尋常的宮女,母憑子貴,施東城出生之後母親被封為嬪,而施長華的母親是窕國的皇后,這自然是不能比的。

    然而,世事無絕對,施長華現在的自信就變得越來越低,因為他發現施東城這個賤人走了一條他沒想到的路,而這條路極有可能會橫攔在他的路前,讓他無路可走。

    施長華就在距離仙來城不到三百里的禹城,他本來是奉皇帝之命趕來迎接大寧將軍沈冷的,畢竟窕國要想抱緊大寧這條粗腿,任何可以拍馬屁的機會都不可放過,沈冷雖然級別並不高,但背後是大寧,所以皇帝很在意,在得到了施東城送來的消息後先是派了一支軍隊過去,想了想還是不夠隆重,於是又讓太子施長華趕去慰問。

    馬上就快到仙來城了,施長華卻忽然不想去了。

    他一樣坐在椅子上一樣看著月亮,可想的不是某個人而是自己的未來。

    謀士郭太當然明白太子殿下的心思,如今施東城名望越來越高,和大寧的關係又那麼親近,一旦將來大寧發話說讓施東城即位的話,皇帝只怕也不敢硬扛著,畢竟若施東城繼承皇位的話,大寧對窕國更容易控制。

    雖然隔著大海重洋大寧未必就真的會插手過來,可以後呢?窕國皇帝堅信大寧是不會放過求立的,若有一日求立被滅,那大寧和窕國可就挨著了。

    「殿下莫要太傷神,其實這事沒有殿下擔心的那麼嚴重。」

    郭太站在施長華身邊壓低聲音說道:「大寧自然不會因為我朝之事隨便發話,縱然發話了,難道咱們還能聽之任之?只要施東城死了,這擔憂也就沒了。」

    「他死?」

    施長華哼了一聲:「狡兔三窟,想他死哪兒那麼容易,他在大寧這些年混的風生水起,據說和大寧朝廷的關係處理的非常好,手裡還攥著一個揚泰票號手下殺手無數,找到他都不容易,何況殺了他。」

    「若殿下自己動手,當然不容易。」

    郭太一臉自信的笑著說道:「可殺人這種事,自己動手終究會沾染一身血腥氣,有了血腥氣就不好甩脫......他出身再卑賤也是皇子,陛下若知道了是殿下你動的手,殿下的日子也不好過,所以殺人,最上乘的方法永遠都是借別人的手,借刀殺人也看高明不高明,高明的,非但不會招惹是非,反而還會給自己帶來更大的好處。」

    施長華一怔:「郭先生有計策?」

    「屬下倒是有一計,說來請殿下斟酌?」

    「說!」

    「寧人將軍沈冷在仙來城,武烈雖然是陛下派去迎接沈冷的,可武烈是施東城的人,很早之前施東城就開始買通朝中武將,如今站在他那邊的人不在少數,支持殿下的當然都是重臣文官,是能說了算的,武將在朝中說不上話這大家都知道,可一旦出現了什麼危機,文官總是不能提刀上陣,屬下猜著,施東城多半最後的一招

    就是串聯那些將軍們謀反。」

    「殿下可還沒到仙來城呢,所以此時此刻若寧人出了什麼問題,是武烈的責任而非殿下的責任,大寧那般強勢,連幾個商人被南理扣留都不願放棄,更何況一位五品將軍出了事......」

    施長華一怔,緊跟著惱火起來:「你是瘋了不成?沈冷在我們這出了事,大寧的怒火難道只針對施東城一人?」

    「就算不是,又怎麼樣?」

    郭太繼續說道:「所有的事都是施東城安排的,若此時有求立的殺手潛入進來殺了沈冷,陛下的怒火總不能發給殿下你,而是施東城,武烈是施東城的人,到時候殿下到了仙來城發現沈冷已經出了事,而武烈為了掩蓋消息居然不上報,殿下一怒斬了武烈,陛下也說不出什麼,反而還會覺得殿下做事果斷。」

    「然後殿下向陛下進言,求陛下派你親赴大寧告罪,請求大寧的原諒,大寧一直自詡天朝上國,大寧皇帝難不成還能對殿下怎麼樣?施東城廢了,殿下順手把他在大寧經營多年的揚泰票號接手過來,以後殿下親自負責和大寧那邊的接洽,將來殿下即位,大寧還會送上賀禮呢。」

    施長華起身,在院子裡來來回回的踱步。

    「可是,若事情敗露了呢?」

    「怎麼可能。」

    郭太笑道:「施東城如今在求立,只要我們把消息不小心洩露給求立人知道,我們不好找到的人就讓求立人去找,以求立人的陰狠決絕施東城還能活著離開?仙來城,殿下只要把武烈殺了,此事便乾乾淨淨。」

    施長華的腳步一停:「我們帶的人手夠不夠?我聽說寧人都極悍勇,別殺不了反而露了破綻。」

    「再悍勇也不過是一群傷兵了,強弩之末而已,這些人如今個個帶傷,不是說那位叫沈冷的將軍已經身負重傷了嗎?屬下恰好知道這禹城裡有一些暗道上的人,只要給錢什麼生意都做,殿下絕不能使用自己手下人,只需買那些命賤的人去做就是了。」

    「你去安排吧。」

    施長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多少錢無所謂,我自拿得出,但做事一定要選乾淨的,不能留了尾巴。」

    「殿下的人跟著悄悄跟過去就是了,殺了沈冷他們之後,殿下的人把這些暗道上的人也都殺了,哪裡還有什麼尾巴?然後再給武烈安一個知情不報喝酒誤事的罪名,斬了也就斬了,誰都知道武烈好酒,喝起來就沒完沒了。」

    「你現在就去安排。」

    施長華揉了揉太陽穴:「施東城一日不死,我一日不安寧,他是看準了大寧這棵大樹好乘涼,若得到大寧的支持他那般卑賤出身的傢伙也能覬覦皇位,若真被他搶了去......想想便不甘心。」

    郭太道:「不甘心倒是其次,怕是以施東城那般行事,一朝得權,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殿下你。」

    施長華肩膀顫了一下,擺手:「去安排吧,既然想做那就不能猶豫,也抓緊派人去求立,我想盡快得到施東城的死訊。」

    ......

    ......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4 17:52
長寧帝軍 第二百四十三章 奶奶


    沈冷下令隊伍在仙來城休整兩天,畢竟帶來的人傷的傷累的累,再趕路的話真的會出更大的問題,第二天陳冉杜威名他們幾個傷不重的跑出去逛街,沈冷留在州府大人院子休息,特意交代了幾句今日就不見客,想好好睡一覺,可哪裡睡得著。

    林落雨把那個本子還給他,沈冷便一筆一劃的把陣亡兄弟的名字記下來,鄭重認真。

    林落雨坐在旁邊看著他,進一步確定了這個世界上的男人是不一樣的,而自己喜歡的那個恰恰不夠光明,他為了皇位在拼爭,和沈冷的拼爭不是一個類型。

    沈冷把本子合起來放進腰畔的路皮囊裡,拍了拍,然後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醫官過來給沈冷換藥,林落雨避開,回頭看了一眼,在門關上的瞬間看到了沈冷後背上那一道道的傷痕,於是心裡沒來由的疼了一下,也震撼了一下。

    從軍不易,出頭更不易。

    換了藥的沈冷看起來臉色更白了些,畢竟每一次揭開紗布都會伴隨一次劇痛,好在他身體素質強悍,若換做尋常男人早就已經臥床不起。

    沈冷出來之後忽然也想出去走走,便問林落雨去不去,林落雨身上的傷也不輕,兩個傷員就這樣稍顯狼狽的出了院子,順著大街往外溜躂,漫無目的。

    求立國將軍武烈看到兩個人狀態頗為親密心裡有幾分不爽,派人悄悄跟著,他當然知道林落雨是殿下喜歡的女人,殿下派人來送信的時候叮囑了幾次要照顧好她,如今見她和沈冷這樣心裡對沈冷頓時有些厭惡。

    「一般你和茶兒出去逛街的時候,你都給她買什麼?」

    林落雨背著手走路,努力讓自己顯得老氣一些,因為她覺得自己既然是姐姐,那就要顯得成熟才對。

    可是這女孩子背著手往前走,再加上那本就不俗的容貌,一身鵝黃色長裙,漂亮的小馬靴,整個人瞧著多了幾分俏皮可愛,哪裡有什麼更成熟。

    「吃的。」

    「還有呢?」

    「吃的。」

    「你就沒有給茶兒買過什麼禮物?比如飾品什麼的。」

    「買過。」

    沈冷得意起來:「特別漂亮的金簪。」

    正好走到一家金銀首飾的店舖門口,林落雨拉著沈冷往裡走:「窕國的匠師特別好,玉器尤其好,我幫你為茶兒選個玉鐲或是玉珮,你帶回去茶兒必然開心。」

    沈冷跟著進來看了看,發現金飾櫃檯那邊有好多大花的簪子啊戒指啊什麼的,頓時眼睛都亮了。

    「你就給茶兒買的那種?」

    「對啊,大花的。」

    「俗!老頭兒審美!俗不可耐!」

    沈冷:「......」

    林落雨拉著沈冷到了玉器那邊,確實琳瑯滿目,屋子裡的光線還好,玉器就顯得更為晶瑩剔透,沈冷自然是看不出什麼的,可是林落雨看了一會兒後隨即皺眉:「把你家掌櫃的喊出來。」

    那伙計瞥了她一眼:「什麼事啊叫我們掌櫃的。」

    林落雨指著櫃檯裡的玉器:「這種糊弄人的東西也敢隨便擺出來?窕國生意人的臉都被你們丟光了。」

    那伙計頓時就急了:「你這婆娘別胡言亂語啊,你是說我們這都是假貨?我告訴你我們可是百年老店,憑的就是貨真價實童叟無欺,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我報官抓你信不信。」

    林落雨淡淡的說道:「這城裡,沒有哪個官敢抓我。」

    夥計冷笑起來:「聽你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吧,怎麼,這是跟小白臉私奔出來的想讓人家給你買東西吧。」

    他聽的出來林落雨說話不是本地人,林落雨常年在大寧,口音確實早已經有所改變,可正因為這樣她見小夥計那一臉有恃無恐的樣子更加氣憤,她眉頭皺起來的樣子讓沈冷覺得有好戲看了,在林落雨看向他示意讓他出頭的時候,沈冷已經乖巧的坐在一邊凳子上看著,見桌子上有免費給進店客人吃的瓜子,他居然還抓了一把。

    「他說你是小白臉。」

    林落雨看著沈冷。

    沈冷:「我聽見了,姐,替我出氣啊。」

    林落雨:「你是不是男人?」

    沈冷一臉我是不是男人我也不管的樣子,可欠揍了。

    林落雨深吸一口氣,心說男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東西,轉身看向那個小夥計:「你確定不把你們掌櫃的叫出來?」

    小夥計見他倆這樣更不像是有什麼來頭的人,自然也就不當回事:「我跟你說,買得起呢你就買,我家店裡的貨就這樣,你說假的就是假的,不願意買你可以走啊,我求你進門了嗎?看樣子你們不是窕國人吧,從哪兒跑來的?還有啊,你剛才是不是拍我家櫃檯了?」

    小夥計冷哼一聲:「來幾個人把門關上,有人損壞了櫃檯打壞了玉器還想走。」

    幾個壯漢從裡屋出來:「哪兒來的混賬東西,打壞了東西就想走?」

    林落雨看向沈冷,沈冷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繼續嗑瓜子。

    林落雨:「你家的玉器就擺在櫃檯裡,我碰都沒有碰過,你想訛我?」

    小夥計從櫃檯裡面拿出來一個玉鐲,輕輕一碰,裂開了,啪嗒一聲掉在桌子上,他一臉得意的看著林落雨:「你剛才拍櫃檯的時候把我家鐲子震壞了,不賠的話你們兩個別想出門。」

    那幾個壯漢把門口堵住,為首的那個看向沈冷:「就你們倆還想耍無賴?」

    沈冷聳了聳肩膀:「冤有頭債有主,是那個女人拍你家桌子的,我不認識她,她其實是想來你們家訛錢的,半路上找我當托兒,我這個人識時務,一看你們人多我就慫了,你放心,一會兒官府的人來了我幫你們作證,她是個江湖騙子。」

    林落雨看向沈冷,眼帶殺氣。

    那漢子鄙夷的瞪了沈冷兩眼,然後看向林落雨:「年紀輕輕做什麼不好做騙子......瞧著模樣倒是不錯,雖然老了些,可比起那些十五六的小姑娘更有韻味,你帶錢了嗎?要是沒帶錢的話我可以教你一個法子償還,哥哥們也挺無聊的,你陪我們半日,放你走。」

    沈冷聽到老了些這三個字的時候就知道事情要搞大了,於是對那幾個漢子特別同情起來。

    「你剛才說什麼?」

    林落雨走到那壯漢身邊問了一句。

    「說讓你陪陪大爺,怎麼了,你不樂意?不樂意就他麼的把銀子拿出來,壞了我家東西還想一走了之?」

    「陪你?」

    林落雨嘴角一勾:「好啊。」

    她伸手放在那壯漢的肩膀上,那壯漢頓時就笑了:「哎呦喂,還挺主動啊這妞兒,走走走,跟哥哥到裡邊去,哥哥讓你做一隻快活的小綿羊。」

    他伸手去拉林落雨的手,剛伸出手來就被林落雨抓住一根手指,隨著咔嚓一聲脆響那手指被林落雨擺的往上都和手背快貼上了,壯漢一聲慘呼,瞬間額頭見汗,林落雨手往下一壓,那漢子不由自主的蹲了下來。

    林落雨往四周看了看找東西,就見沈冷把鞋脫了扔過來,林落雨不想接,很嫌棄,可還是下意識的接住,抓著沈冷的鞋在那壯漢臉上來來回回抽了七八下,那壯漢暴怒起來,喊了一聲你們就看熱鬧嗎?那些傢伙真的在看熱鬧,他們本來就沒把一個女人放在眼裡,掰手指這種手段在他們看來也太幼稚了點......

    幾個人往上一擁就要拖拽林落雨,最近的那個剛到林落雨身邊腦袋後邊就當的響了一聲,他回頭看了看,發現坐在那嗑瓜子那傢伙一臉無辜的看著他,可是明明他身邊桌子上的水壺不見了......

    壯漢揉了揉腦袋,然後撲通一聲倒了下去。

    「找死!」

    另外兩個人不再去管林落雨,朝著沈冷就過去了,沈冷單腳跳著避開朝林落雨喊:「鞋,鞋......」

    林落雨還在抽,噼噼啪啪。

    一邊抽一邊問那壯漢:「你是什麼?」

    「啊?」

    「說你是一隻快活的小綿羊。」

    「我不!」

    噼噼啪啪噼噼啪啪。

    「你是什麼?」

    「我......我是一隻,一隻快活的小綿羊。」

    「叫兩聲。」

    「咩......」

    沈冷白了她一眼,跳到門口扶著門框站好,指著那幾個靠近過來的壯漢:「你們別過來啊,再過來我喊人了。」

    「喊人?!」

    其中一個壯漢一把抓向沈冷的衣領:「喊你大爺!」

    砰!

    那壯漢被一腳踹飛了出去,沈冷收回腳,鋪子外面一群身穿便衣的窕國士兵衝了進來,武烈派來跟著沈冷他們的護衛就在不遠處,見沈冷居然光著一隻腳蹦跳到了門口頓時就嚇了一跳,一群人衝進來拳打腳踢,片刻就把那幾個壯漢打翻在地。

    掌櫃的從裡邊衝出來看到這一幕臉都白了:「哪裡來的歹人,快報官啊,報官!」

    半個時辰之後,這仙來城裡能上得了檯面的大人物們都聚集在這首飾鋪子裡,包括這家鋪子掌櫃以往不可能見到的州府大人,還有郡守大人,還有一群大大小小的大人,關鍵是居然有軍隊封了大街,這陣勢把他幾乎嚇尿了。

    「林姑娘,真是對不起。」

    州府大人一個勁兒的點頭哈腰:「我也想不到治下會有這樣的無賴,我必然會重重懲治,請林姑娘消消氣,下官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他又轉頭看向沈冷:「沈將軍,讓你見笑了,但我保證這絕對不是我窕國的風氣,只是個例,是個例。」

    沈冷道:「我沒啥事,你讓她把鞋給我。」

    林落雨一甩手把他鞋扔到門外去了。

    沈冷只好單腿跳著撿回來:「茶爺親手做的,借給你就不錯了,你還給我扔了。」

    林落雨剛才就注意到了那鞋底子上三條腿的鴨子,皺眉:「那是茶兒的繡工?」

    沈冷:「咳咳......」

    林落雨沉默了一會兒:「算了,當我沒問。」

    那掌櫃的不住的求饒,直說要什麼賠償他都願意給,林落雨懶得理會,指了指那小夥計:「你過來。」

    那小夥計顫抖著走過來:「姐,姨,不不不,奶奶,我錯了。」

    「奶奶?」

    林落雨眼神一寒,沈冷剛把鞋穿上,笑的差不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炷香之後,說她老的那個壯漢臉腫的好像豬頭一樣被衙役帶走了,叫她奶奶的那個小夥計臉腫的好像兩個豬頭似的也被帶走了。

    「這些是補償你的,你隨便挑。」

    掌櫃的戰戰兢兢的托著一個木盤出來,裡邊擺著幾個鐲子和玉牌玉珮。

    林落雨看了看:「這些還算可以。」

    她朝著沈冷招手:「過來隨便挑一個。」

    沈冷:「那多不好意思。」

    林落雨:「你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沈冷:「我的意思是,只挑一個那多不好意思。」

    林落雨:「......」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4 17:52
長寧帝軍 第二百四十四章 讓他看著!


    兩天的時間很快過去,窕國將軍武烈找來了一些大車請沈冷他們坐車而行,數千窕國精銳護送他們前往邊城小昭城,窕國與南理國的關係也不親近,南理是求立屬國,雖然相對來說遠比窕國弱小不少,可窕國若對南理用兵求立也不會坐視不理,求立對窕國用兵,南理也會出兵牽制一側。

    小昭城是窕國與南理歷次爭戰的險要之地,只要求立人向窕國進攻,南理人必然也會圍攻小昭城,然而時至今日,圍攻不下數十次,小昭城從沒有被攻破過。

    南理人又不是傻子,他們只需要將窕國東疆兵力牽制住就好,何須真的拼上舉國之力。

    整個南理國的兵力加起來也就差不多和窕國東疆兵力相提並論,讓窕國東疆邊軍無法馳援北疆,南理人就算是把他們該干的事幹完了,求立人那邊也好交代。

    小昭城規模很大,城後就是窕國東西直道,順著這條直道能一口氣跑到窕國都城去,所以小昭城自然是重兵把守,這裡有號稱窕國東疆最強邊軍的勇字營,再加上各地邊軍,東疆總兵力不下十萬。

    武烈卻對東疆邊軍並沒有幾分看得起,他是北疆邊軍出身的將軍,和求立人殺過多少次?雖然每次都敗......可這並不妨礙他看不起只敢和南理人過家家的東疆邊軍。

    好在,他們背後的施東城和軍方的關係都還不錯,和東疆小昭城將軍彥承禮也私交甚篤。

    這就是窕國國內錯綜複雜的關係。

    武將表面上有兵權,可是沒什麼地位,朝中諸事都是文官做主,窕國皇帝更是偏重文官,武將上朝大部分時候就是戳在那當一根木樁,一言不發就對了,便是出征的時候,皇帝也會委派文官為監軍,武將說是有兵權,還不如說是練兵之權,征戰時候,多是一群沒打過仗的監軍指手畫腳。

    所以太子施長華自然要和文官們搞好關係,有了這些朝中重臣的支持,他繼承皇位在國內也就不會有什麼阻滯。

    而皇子施東城出身相對來說要低一些,那些文官本就不看好他,又被送去了寧國做質子,所以他唯一的辦法就是和武將搞好關係,這些年來靠著揚泰票號巨額收入來買通各地武將,真到了逼不得已的時候,他還有一拼之力,他對於那些武將的許諾就是若一日他登基為帝,便絕不會讓文官插手軍武事。

    這對於窕國武將來說的誘惑自然很大,可他們難道就真的敢造反?怕是施東城自己心裡也沒幾分底氣。

    諸國之間大小做一個對比,南理國是一個手掌那麼大,窕國與求立便差不多是一條胳膊那麼大,東海之外的梳逑國就是一條大腿,而大寧與黑武,自然就是巨人。

    西域諸國聯盟若是銅牆鐵壁,也可與巨人比肩,黑武毗鄰諸國若能聯手起來,也可抗黑武,只是國與國之間怎麼可能那般堅實。

    從仙來城到小昭城的距離並不是很遠,隊伍浩蕩而行,讓沈冷他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是,隊伍之中居然有大批僧侶同行,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來窕國臨戰之際總是會讓僧侶祈福,禪宗在窕國的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很神奇的是,求立與窕國如此敵對,兩國都信奉禪宗。

    大車行進較慢,到小昭城已經是四天之後,隊伍進入小昭城之後安營休息,武烈請沈冷稍作等候,施東城派去南理那邊聯絡的人已經快到了。

    下午的時候武烈來請沈冷,說是人已經進了小昭城,如今就在將軍府裡,於是沈冷和林落雨陳冉等人趕去小昭城將軍府,進門的時候客廳裡已經坐了不少人。

    見到沈冷進來,小昭城守將彥承禮帶著一眾官員連忙起身見禮,其中一個坐在客位上的人像征性的站了起來,不等見禮結束就又坐下,態度稍顯倨傲。

    彥承禮看了那人一眼,然後對沈冷介紹道:「這位是南理國刑部侍郎高闊雲,受殿下之邀來此協商救人之事。」

    高闊雲看了沈冷一眼隨即端起茶杯喝茶,在他看來,沈冷就算是寧人又如何?還不是要求著自己,他能來,是給施東城送去的那一萬兩銀子面子,而不是給寧人面子。

    南理在求立之南,與大寧不但隔著大海還隔著整個求立國,南理人從不認為寧人會跨越山河大海而來,縱然外界傳聞大寧強大不可匹敵,他們也不在乎。

    他們只看得到求立的強大,看不到寧人的強大。

    「刑部侍郎,協商?」

    沈冷微微皺眉。

    高闊雲抿了一口茶:「這事,不好辦啊。」

    沈冷看向彥承禮:「得罪了。」

    彥承禮:「什麼?」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沈冷過去一把抓住高闊雲的衣領將人單臂舉起來,高闊雲還在喝茶,手裡的茶杯打翻,一杯熱茶全都灑在自己身上,他嚇的嗷的叫了一聲,下意識的想踢沈冷,卻哪裡有什麼機會。

    沈冷將他單臂舉起來之後猛的往下一摔,高闊雲後背砸在茶几上,直接將茶几砸了個粉碎,在一群人的驚呼之中,沈冷拽著高闊雲的腳踝拖到了客廳外面,高闊雲的哀嚎聲和叫罵聲顯得那麼尖銳淒厲。

    彥承禮和武烈兩個人也嚇得臉上變色,心說這寧人怎麼如此粗魯的?這不是要協商救人嗎,上來就把南理國的人打了,這還怎麼商量。

    兩個人同時上前要勸阻,卻見林落雨對他們兩個微微搖頭,兩個人邁出去的腳步又同時停了下來,都是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林落雨,心說難道就這樣聽之任之?

    高闊雲被沈冷拖拽到了外邊,沈冷招了招手,杜威名隨即搬了一把椅子出來,沈冷在椅子上坐下來看著那胡亂整理自己衣服的南理官員,眼神裡都是不屑。

    「扒了他長衫。」

    沈冷吩咐一聲,陳冉和杜威名上去將高闊雲的外面穿著的錦衣拔掉,兩個人一左一右拉著高闊雲的兩個腳踝在院子裡跑起來,若光是跑直線也就罷了,兩個人不時急轉,高闊雲被甩的七葷八素,還有一次腦袋撞在外面的欄杆上,立刻就起了一個大包。

    過了好一會兒沈冷才點了點頭示意可以停了,兩個人拖拽著高闊雲回來。

    沈冷指了指自己面前,暈頭轉向的高闊雲爬伏在那不住求饒:「將軍,將軍快住手,有什麼事都好商量,這......咳咳,這又是何必呢。」

    「站起來。」

    沈冷語氣平淡的說了三個字,高闊雲哪裡站得起來?跌倒了好幾次之後才勉強站起來,搖搖晃晃,瞧著有幾分淒慘,身上的衣服髒兮兮的,後背那塊已經被磨破了,還磨掉了好大一塊皮,紅腫紅腫的。

    砰地一聲,杜威名一腳踹在高闊雲的腿彎處,高闊雲立刻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記住,將軍許你站,你也不能站,在大寧面前,讓你站著你也得跪著。」

    杜威名上去在高闊雲小腹上連續三記重拳,高闊雲疼的扭曲起來,嗑了幾口血出來。

    「記住了嗎?」

    「記......記住了。」

    不管杜威名和陳冉怎麼動手始終沒有打臉,所以雖然高闊雲的臉色差到了極致,可那張保養不錯的臉上卻不見絲毫傷痕。

    「衣服給他披上。」

    沈冷吩咐了一句,隨即有親兵過去把那件看起來很華美的錦衣給高闊雲披在肩膀上。

    穿上衣服,就看不出來身上有傷,沈冷還需要他回到南理去,表面上最起碼不能給留下什麼讓人懷疑的傷痕。

    「你剛才說什麼?」

    沈冷問。

    高闊雲心說哪句啊......仔細了想自己之前就說了一句話便被拖出去一頓暴打,應該便是哪句這事不好辦。

    「這事......不難辦。」

    他連忙點頭哈腰:「求將軍給我幾天時間,我一定把人給將軍帶回來。」

    「我不需要你把人給我帶回來。」

    沈冷道:「我要讓你把我帶進南理都城。」

    所有人一瞬間都懵了,看沈冷的眼神裡都是震撼,每個人都不停的問,沈冷這是要幹什麼?明明有機會把人以更容易的方式救出來,他為什麼非要去南理都城盛土城?

    他已經把高闊雲打成了這樣,還讓高闊雲把他帶去盛土城,若是高闊雲出賣了他,就算沈冷再強,他手下這幾十個人再強,盛土城裡南理國的士兵用人命堆也能把他們全都堆死,這是何其不理智的決定。

    「有問題嗎?」

    「將軍......將軍不用進城,只需要等著就是了,我回去之後就把人給你送過來。」

    「你回去?你回去若是把我們的人殺了,也會想著已經回來了還怕我做什麼,我得盯著你......我和你一起去把人帶回來,這來回還需要高大人你的護送,若人安全到了小昭城,我讓你穿著這乾乾淨淨的錦衣體體面面的回去,人回不來,我們死在南理,你也會陪我們一起死。」

    高闊雲嚇得連跪都跪不直了,跌坐在地上哀求:「將軍啊,何必如此為難我啊,我已經答應把人給你送回來了啊......」

    「你答應的,我不需要,我需要的是親眼看著我的人走出你們刑部大牢,親眼看著他們出盛土城,親眼看著他們出南理國,我聽聞我們的人在你南理刑部日日被折磨,生不如死......若你我兩國交戰也就罷了,大寧派遣使者過去是給足了你們臉,是你們自己不接著。」

    他看向陳冉:「去把他帶來的隨從抓過來,當著他的面殺,算計著咱們的人被囚了多少日子,一天一刀,少一刀人死了,我以軍律問責,把高闊雲的眼皮給支起來,讓他看著!」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4 17:52
長寧帝軍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不等

    林落雨問沈冷:「為什麼要這樣?」

    沈冷反問:「你為什麼問為什麼?」

    林落雨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因為她發現沈冷問的自己確實不能回答,這次她是跟著來的,只是協助,而沈冷做什麼決定自然無需徵求任何人的意見,所以她本只是好奇,沈冷問她之後她便有些憤怒起來。

    因為她覺得自己和沈冷的關係已經是姐弟,她問一句怎麼了?

    「是因為你覺得我太殘忍了?還是你覺得我太衝動了?」

    林落雨還沒發火的時候沈冷已經在解釋:「南理人是給錢面子,而不是施東城,就算我們給了他大筆銀子,到最後我們的人也未必會回來,然後還要被南理人嘲笑我們有多愚蠢。」

    林落雨嗯了一聲,等著沈冷繼續說下去。

    「也許高闊雲來,在南理都城的求立人是知道的。」

    沈冷繼續說道:「就算是不知道,高闊雲也沒有絲毫誠意,難道你看不出來,他就根本不是能做主的人?」

    林落雨沉思了一會兒,忽然反應過來:「他沒能力把人救出來。」

    「如果我猜的沒錯......」

    沈冷一邊踱步一邊說道:「求立人之所以不殺我們的人只是想羞辱?不,他們是有所需,正如我們穿過求立的時候我一直都在繪製沿途地圖一樣,求立人也迫切想瞭解大寧,使者帶去的隨從人員之中有來自大寧各地的商人,這些人活著而官員都被處死,是因為求立人知道大寧的官員他們撬不開嘴,即便撬得開也很費事,索性就把官員都殺死,留下這些商人......他們覺得商人會容易害怕容易妥協,他們需要從我們的人嘴裡瞭解能瞭解到的關於大寧的一切,商業,朝政,軍武,甚至會讓他們繪製地圖。」

    沈冷道:「高闊雲只是來訛銀子的,他覺得施東城的銀子太好賺了,自己來一趟隨便說個數字,施東城為了取悅大寧也會把這筆銀子掏了。」

    林落雨發現自己的想法真的很單純,沈冷說的這些她完全都沒有去考慮過。

    「我把高闊雲放回去,他若是能把人救出來才奇怪。」

    沈冷道:「所以必須我們自己去,以高闊雲做盾牌,表面上看起來這確實凶險了一些,卻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

    「如果現在是求立人在審問寧人的話,高闊雲確實沒有辦法把人救出來。」

    林落雨順著沈冷的思路想了想後繼續說道:「為什麼是他能來?難不成東主買不通刑部尚書?買不通更重要的人物?或許不是,只是因為這些人都在求立人的眼皮子底下,他們脫不了身也不敢答應不敢收錢,而能脫身能收錢的高闊雲恰恰就說明了他在這件事之中根本就什麼都做不了。」

    沈冷笑起來:「還好不太笨,不然的話都不想認你這個姐。」

    林落雨瞪了他一眼:「可若是就這麼過去盛土城的話,萬一高闊雲出賣了你們......」

    「沒有高闊雲我們也是要去盛土城的,有了他,被他出賣確實看似冒險,可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這個世界上哪有所有事都是按照我們心意發展的道理。」

    沈冷看了她一眼:「你就別去了。」

    「憑什麼?」

    「憑你是個女人,還是個漂亮女人,更何況你還逼著我管你叫姐。」

    「你心裡是多看不起女人?」

    「你這話說的傷感情,本來感情就不深。」

    「嗯?」

    「當我沒說。」

    沈冷道:「這樣吧,我知道就算我們不帶你,你自己也會讓你們窕國人幫著你偷偷摸摸跟過去,不如你給我們做支援,你帶著人留在盛土城外邊,或是跟我們不走一路,總之不能讓高闊雲知道你們在,這樣的話還多一些保證。」

    林落雨覺得開心起來:「行吧,勉強答應了。」

    沈冷又交代了幾句隨即去集合隊伍,換上了高闊雲那些隨從的衣服,高闊雲這次帶來了幾十個人,沈冷的人不能都跟著,於是分成了兩隊,沈冷帶著陳冉王闊海扮作高闊雲的隨從跟著他返回南理盛土城,古樂和杜威名帶著另外一半人做支援。

    這樣一來,沈冷他們便有兩批支援,事情也就更穩妥一些。

    離開了小昭城之後顯示乘坐馬車趕路兩天,然後改乘船,又順著芒河一路往東順流而下走了三天上岸,再次換乘馬車走了一天半才到盛土城,倒不是南理國有多大,而是路確實不好走,和大寧的道路根本沒法比,而且芒河上船隻太多,走走停停。

    進城的時候沒有受到絲毫的阻攔,高闊雲這張臉就是最好的通行證。

    盛土城的規模不算小,可真要比起來的話也就是安陽郡安陽城那麼大,相當於大寧的一座郡城,比道府所在的江南道懷遠城要差了不少,就更別提和長安比。

    街道上人來人往,沈冷特意讓高闊雲帶著他們路過了刑部大牢所在之地,外面看著就戒備森嚴,進出的除了南理國的人之外,還能看到身穿灰色軍服的求立軍人,在大牢外面那些緊要的地方,把守著的也都是求立人。

    高闊雲回了家,一進門沈冷就下令把他家裡所有人都綁了關起來,一個不許放過。

    進了客廳之後沈冷坐下來休息,高闊雲那張臉難看的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撲通一聲跪下來:「將軍,你讓我把你們帶進盛土城,如今我已經做到了,將軍我求求你放過我好不好,我也上有老下有小......」

    沈冷一擺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施東城給了你多少銀子?」

    「五千,五千兩。」

    「嗯?」

    沈冷眉角微微一挑,高闊雲立刻就開始磕頭:「一萬兩,一萬兩銀子。」

    「一萬兩啊,是銀票還是現銀?」

    「現銀,銀票不敢收的。」

    「陳冉,跟著他去看看銀子在什麼地方,裝箱,咱們走的時候帶上,回去的時候分發給戰死的兄弟家屬,哦對了......取紙筆來,我給高大人寫個收據。」

    高闊雲的臉都歪了,可哪裡敢不聽話,連忙示意不用寫什麼收據,那東西寫了難不成還拿給南理國皇帝看看?若他自己留著,看著會多心堵。

    沈冷把一個親兵叫過來吩咐道:「去外面找古樂和杜威名,讓他們一天之內把刑部大牢四周的地形摸清楚,畫圖給我送過來。」

    「是。」

    親兵應了一聲連忙出去,很快就出了遠門。

    沒多久陳冉興沖沖的進來笑著說道:「這個老東西家裡可真有錢,我們剛才跟著他進了私庫,光是現銀就有差不多三四萬兩,還有一些首飾珠寶之類的東西,我還發現這個......」

    陳冉遞給沈冷一個特大號的大金花簪子,比沈冷給茶爺打的那支大一倍,沈冷一看到眼神就亮了:「真大。」

    兩個人的審美如此契合,露出了親兄弟般的笑容。

    陳冉帶著人用了一個時辰的時間把高闊雲家裡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大概搜刮了有三萬八千兩銀子,珠寶首飾三盒,至於那些南理國的銀票倒是用處不大,就算能取出來沈冷也不願意節外生枝,除了這些之外,陳冉還在書房翻找到了一份刑部在職官員的名冊,這東西現在正用的上。

    「說吧。」

    沈冷看向高闊云:「求立人在刑部裡有多少?」

    「大概三百人。」

    高闊雲面如死灰,做官大半輩子積攢下來的財產就這麼即將告別自己,他臉色要能好看才怪,可想著若是能保住命,破財就破財吧。

    「為首的是一個叫阮浩的將軍,另外一個叫李福朋,是求立國刑部的人,我離開之前剛到的,帶著大約二三十個手下,個個心狠手辣,其他的人都是阮浩手下的士兵,關押寧人的牢房一共五間,不在一起,將軍你們想要進刑部真的沒那麼容易,就算是我也不能靠近。」

    他這句話幾乎是印證了沈冷的推測,求立人根部就不會放心把那些大寧的人交給南理人看守,就算高闊雲是刑部侍郎也根本靠不到近前去。

    「所以,你其實沒什麼辦法?」

    「我......」

    高闊雲看了看沈冷的臉色,然後點了點頭:「是......我就算可以把你們帶進刑部,也沒辦法靠近那五間牢房,那些求立人根本看不起我們,好像主子大爺一樣的態度,我也生氣。」

    沈冷道:「我倒是幫你想了個辦法。」

    他看了高闊雲一眼:「瞧著你這迫切想幫我們又沒辦法的樣子真的很讓人心疼,你過來我跟你說......」

    高闊雲戰戰兢兢的靠近沈冷,哪裡敢看沈冷的眼睛。

    「取你的名帖,再寫一封親筆信,我的人會想辦法幫你交給李福朋,就說你仰慕李大人已經很久了,想請李大人吃個飯交個朋友,寫的言辭懇切一些,另外......」

    沈冷招手:「我還很慷慨的幫你備了一份厚禮給李福朋,你就不用謝我了。」

    高闊雲看了看,那不就是剛剛從自己私庫裡搶走的一盒金銀首飾麼......怎麼一轉眼就變成是你們幫我準備的了,心疼的他肝都快炸了,然而又只能忍著。

    陳冉也是一臉的心疼:「這麼多東西,都給那些求立狗?」

    沈冷看著高闊雲說道:「你看,我的人多心疼這麼多好東西,為了幫你還不是忍痛割愛。」

    高闊雲恨不得一頭撞死。

    「寫信吧。」

    沈冷指了指親兵剛找過來的紙筆:「好好寫,就定在明晚......鴻賓樓。」

    進城的時候沈冷就特意留心到了街邊有一家酒樓叫鴻賓樓,地形很好,就算是出了什麼問題也能及時撤出來,他之前也已經派人去聯絡了林落雨帶著的那一隊人,讓她們盡快將鴻賓樓的情況打聽出來,今天才到明天就動手顯得倉促了些,可沈冷不想等,一天都不想等。

    ......

    ......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4 17:52
長寧帝軍 第二百四十六章 打到死


    跟著沈冷時間久了的人都知道沈冷的習慣,那就是格外注重地圖的作用,每到一地,沈冷都會讓人把四周的地形畫出來,如今在水師有幾個人是莊雍特別安排保存這些簡略地圖的人,按照沈冷繪製的簡圖再細化,而杜威名古樂他們也已經習慣了身上帶著炭筆和本子,下午的時候刑部大牢和鴻賓樓四周幾條街情況就已經摸查的很清楚。

    「刑部大牢拐角臨街,有三個方向可以退。」

    古樂下午的時候到了高闊雲的宅子裡找沈冷匯報,雖然看起來有些疲憊,可那雙眼睛依然很亮,他是打心裡願意也喜歡跟著沈冷做事,跟著將軍做事乾脆利落也足夠爽。

    「不過,順著大街往這兩個方向撤的話,會很容易被南理國支援過來的軍隊堵住,隔著三條街就是盛土城禁軍大營,屬下打聽過,禁軍八千,據說是南理最精銳的軍隊。」

    古樂說話的時候,還是習慣自稱屬下。

    「以後當著韓喚枝的面,可別說是我屬下了。」

    沈冷笑著糾正。

    古樂也笑:「屬下記住了......禁軍大營的人從得到消息到趕來支援的話,最遲不超過兩炷香的時間,我們要找到那五間牢房,把人帶出來,撤走,兩炷香的時間未必夠。」

    沈冷嗯了一聲:「高闊雲說刑部裡包括求立人在內,差不多能有五六百軍卒,其中求立人大約三百人,刑部牢兵以及其他能打的差不多有二百多人,一旦我們進去的話被困住,想出來就不易了,他們根本無需衝殺,只管堵住門等待禁軍來援,咱們也毫無辦法。」

    他沉思了一會兒:「鴻賓樓的地形呢?」

    「鴻賓樓後邊有一條小巷子可以撤走,咱們的人身手都沒問題,屬下來之前發現林姑娘帶著人已經在鴻賓樓四周佈置了,所以屬下也沒靠過去,安排我的人把她沒看護好的地方補了一下。」

    「鴻賓樓門前的正街比較寬,人也多,不利撤走,不過明天晚上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意外,抓李福朋這個不難,只要他來的話。」

    「他會來的。」

    沈冷站起來在屋子裡來回踱步,腦子裡將計畫好的事又重新梳理了一遍,就正如控制高闊雲一樣,沈冷的計畫就是控制李福朋,讓這個人帶著他們進入刑部大牢,以提審為名把大寧的人都從牢房裡提到審訊的地方,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一間一間的去找到那五間牢房,讓李福朋帶著他們找這五間牢房的過程太容易出意外,只要李福朋臨時有什麼想法喊一聲,他們就會陷入重圍。

    「讓他們去準備吧,你晚上帶幾個人跟我出去做件事。」

    聽到這句話古樂的眼神更加明亮起來:「是,屬下這就去挑人。」

    沈冷帶來的幾十個人把高闊雲家裡控制的很嚴密,沒有人會想到此時此刻南理國一位朝廷大員居然會被寧人控制,就算是現在沈冷跑到大街上隨便拉一個南理人認真的說寧人派了一支隊伍來營救被困之人,怕是南理人都不會信。

    當夜,沈冷安排好輪換當值的人之後就帶著古樂和八名廷尉府廷尉從後門出來,十個人都換上了南理這邊的衣服,分散開走,沈冷和古樂並肩而行,其他人不遠不近的跟著,誰也看不出來有不對勁的地方。

    出了後面的小巷子進大街,沈冷和古樂還很有興趣的逛了幾個鋪子,然後找了家路邊的小吃店品嚐了一下南理當地的特色小吃,只是誰都沒有喝酒。

    直到大街上已經人跡寥寥他們才從小吃店出來,多給了一塊碎銀子的賞錢,那做小買賣的夫妻千恩萬謝。

    順著大街往前走,沈冷他們在一座很大的宅子門口停下來觀察了一下,很快就離開,半柱香之後兩個人到了宅子後院那邊,古樂往後擺了擺手示意戒備,八個廷尉隨即找合適的地方藏身,沈冷和古樂兩人翻牆進了那院子裡。

    這院子很大,夜已經深了後院花園裡很冷清,本是院牆高大的宅子尋常人自然不好進來,可對於沈冷和古樂這般身手的人完全不算什麼,順著後院的石子小路往亮著燈火的房間那邊過去,靠近窗下蹲下來聽了聽,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古樂站起來用手指捅破了窗戶紙往裡看,然後蹲下來,藉著月光沈冷發現他臉色有些不太對勁。

    古樂指了指窗口,沈冷也站起來順著那破洞往裡看了看,也蹲下來,臉色也不對勁起來。

    兩個大男人互相看了看,然後同時起身離開,眼神裡透著尷尬。

    屋子裡一群丫鬟在洗澡。

    兩個人順著牆角到了前邊那排房子,蹲在花叢後邊看到有幾個家丁打著燈籠巡邏過去,確定沒人之後撿著燈火最亮的房間靠過去,然後在窗外蹲下來的時候又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沈冷輕輕嘆了口氣,看向古樂的眼神裡似乎在說莫非又是一群姑娘洗澡?

    可他們不能確定要找到人住在哪兒,又不能不看,所以古樂鼓起勇氣站起來,手指沾濕了口水捅破窗戶紙看了看,蹲下來喘了口氣,看起來比剛才更尷尬,古樂拉了沈冷一把指了指前邊,兩個人再次離開。

    「又是?」

    沈冷壓低聲音問了一句。

    「不一樣......這次是一群男人洗澡。」

    「噗......」

    沈冷幾乎都沒忍住要笑出聲來,古樂看起來就更尷尬起來。

    兩個人又往前過了一排房子,古樂硬著頭皮過去把亮著燈火的那窗戶捅破看了看,蹲下來後臉色更差勁了,屋子裡有個男人光著屁股壓在一個女人身上,看到那畫面讓古樂覺得自己今天回去得洗洗眼睛了,剛要離開,忽然聽到裡邊女人的喘息聲......

    「大人,大人你快些。」

    古樂眼神一亮,朝著沈冷招了招手。

    沈冷過來看著古樂,古樂點頭,於是沈冷站起來往裡看了看,又蹲下來,抬手在古樂腦袋上敲了一下,古樂一臉委屈:「是他......」

    沈冷深吸一口氣,悄悄靠近房門輕輕推了推,房門別住了,他將背後的黑線刀摘下來順著門縫插進去往上一挑,將別著門的木棍挑開,拉開門閃身進去,那木棍還沒落地被他一把接住,古樂從後邊進來順手把房門關好。

    這房子並不大,只有三間,左右各一間,中間算是客廳,但也陳設簡單,不像是南理國大人物飲食起居之地,兩邊的房間都沒有房門,只是掛著門簾,沈冷和古樂一左一右靠在門口,古樂把門簾撩開一條縫往裡看了看,那男人還在吭哧吭哧......

    沈冷點了點頭,古樂隨即猛的撩開簾子衝了進去,手掌狠狠落下砸在那胖男人的後頸上,那男人哼了一聲隨即撲在那不動了,正在動情之中的女人閉著眼睛完全沒感覺到一樣,手還在那胖男人的屁股上拍了拍,古樂覺得大概的意思你倒是動啊,然後臉一紅,心說自己想這個幹嘛。

    他伸手捏住那女人的脖子一扭,那女人變悶哼一聲昏了過去,古樂把那個胖男人拉下來,用床單裹住扛在肩膀上,兩個人立刻離開,順著來時的路快速的衝到後院,古樂把人往牆外一扔,外面兩個廷尉早就等在那了,伸手把人接住後抬著撤離。

    一炷香之後沈冷他們已經回到了高闊雲的宅子,三長兩短是約定的暗號,裡邊的人把門打開,一群人快速的閃了進去。

    沈冷在椅子上坐下來指了指那被床單裹住的人,一盆冷水潑上去,那人嗷的叫一聲後掙紮起來,臉色白的好像鬼一樣。

    「沈.....沈大人。」

    站在一邊的高闊雲看清楚那人之後都愣了,嚇得撲通一聲跌坐在地,看起來臉色比那個胖男人還難看。

    「高闊雲,你他麼的想幹什麼!」

    那胖男人怒吼一聲,看到高闊雲的時候好像要炸了一樣。

    「煩。」

    坐在椅子上的沈冷揉了揉眉角:「居然也姓沈。」

    那胖男人這才看向沈冷怒喝:「你又是誰!」

    沈冷沒理他,看向高闊云:「這位刑部尚書沈大人平日裡也沒少欺負你吧,看看你現在嚇成這個樣子......我給你找了個出氣的機會。」

    他看向古樂:「把他嘴巴勒住。」

    古樂撕了一條床單過去把這位南理國的刑部尚書嘴巴勒住,那人嗚嗚的還在掙扎怒吼,只是聲音發不出來多大。

    沈冷讓人去外面找了一條馬鞭過來扔給高闊云:「打他。」

    高闊雲嚇得在那磕頭:「將軍,將軍你饒了我吧。」

    「你不打他,我就讓他打你,我看著他似乎比較聽話。」

    沈冷靠在椅子上:「我之前讓人打聽了,大寧的使者是他監斬的,之前的審訊他也參與了,其中有一個人是他下令活活打死的沒錯吧。」

    高闊雲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沒錯。」

    沈冷指向那個沈大人:「打死他,不然打死你。」

    高闊雲顫抖著接過來鞭子,哪裡敢與那位沈大人的怒目對視,閉著眼睛嗷的叫了一聲,然後一鞭子打了下去,這一鞭子正甩在沈大人的臉上,立刻打的皮開肉綻,沈大人嘴裡嗷嗚一聲拼了命的掙紮起來,奈何雙手雙腳也而被古樂綁住了,怎麼可能跑的了。

    打了幾下之後高闊雲也已經麻木,只是一下一下的往下打,沒多久沈大人就疼的昏了過去,沒多久又疼的清醒過來,身上已經傷痕纍纍。

    「將軍,你殺了他吧,殺了他吧。」

    高闊雲哀求。

    沈冷搖頭:「我說過,是打到死。」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4 17:53
第二百四十七章 必有收穫

    林落雨來高闊雲宅子裡見沈冷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一位在南理國也稱得上舉足輕重的大人物,掌管全國刑名之事的尚書大人就這樣被打死了,而且是被刑部侍郎高闊雲打死的,她進門的時候見到了極血腥殘忍的一幕,古樂把呆若木雞的高闊雲推開,提刀過去正要割人頭。

    「你要幹什麼!」

    林落雨氣的肩膀都在顫抖,臉色白的嚇人。

    「殺人。」

    沈冷的回答簡單直接。

    「我得到消息就趕來,唯恐你衝動誤事,你可知道,你今日這洩憤之舉就能將你的人全都置於死地?你真的以為南理人都是廢物?刑部尚書被殺,他們只會讓刑部更加戒備森嚴,甚至會在全城之內搜捕你們,你為什麼這麼不理智!」

    沈冷看著林落雨:「你去過北門了嗎?」

    林落雨一怔:「什麼北門?」

    「盛土城的北門。」

    沈冷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道:「你還沒去看過吧,我去過了,我大寧使臣以及隨從的人頭還在北門外掛著呢,多少日子了?風吹日曬雨淋,已經腐爛的看不出來模樣,那人頭面向北方,每顆人頭上還釘著一根鐵釺,從頭頂貫入至下巴扎出來,知道為什麼嗎?我也問過了,南理這邊的說法是,人頭貫穿釘進去,永世不得超生。」

    林落雨愣在那,看著沈冷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

    「那是我們寧人。」

    沈冷道:「你覺得南理人為什麼要把他們的人頭掛在北城門外?就是故意讓他們面朝家鄉。」

    古樂已經把刑部尚書沈大人的人頭割了下來,沈冷擺手:「先放一邊,一會兒用。」

    古樂嗯了一聲走到一邊站住,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

    林落雨深吸一口氣:「可是你這樣做還是太衝動了,刑部尚書被殺的消息是瞞不住的,明天一早就會朝野皆知,很快就會全城封鎖,到時候諸門緊閉,就算是明天晚上你抓了李福朋要挾他把寧人放出來,可你出得去嗎?你是帶著這麼多兄弟來的,你就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兄弟全都戰死在這?值不值得?」

    沈冷:「你有一件事說錯了。」

    「什麼?」

    「不會等到明天才會朝野皆知,今夜就會。」

    林落雨臉色一變:「你想幹什麼!」

    「把這顆人頭掛上去。」

    沈冷吩咐古樂一聲:「把這位沈大人的人頭掛在他家門口,記得敲門。」

    古樂抱拳:「屬下遵命。」

    說完之後拎著那人頭大步走了出去,林落雨橫跨一步將古樂攔住:「他瘋了,你也瘋了不成?你是他的手下,你就應該勸阻他不要做不理智的事!」

    古樂搖頭:「林姑娘請你讓開,我只管聽將軍之令,將軍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不管對錯?」

    「不管對錯,將軍也不會錯。」

    林落雨氣的全身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看向沈冷的時候眼睛都紅了:「你很清楚你這樣做會招惹來什麼麻煩對不對?」

    沈冷點頭:「對。」

    林落雨:「就算是搭上了你這些兄弟的命也在所不惜?」

    「寧人的驕傲,不容褻瀆。」

    「狗扯的驕傲,活著才有驕傲!」

    「驕傲之人,生死亦然。」

    林落雨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如此的激動,若換做以往,沈冷這樣的人做什麼和她有什麼關係?她只是一個看客而已,她沒理由去為了一個外人而傷神動怒,也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一路上走來,她的想法正在一點點被沈冷改變,那個看起來衝動也帶著孩子氣的傢伙,讓她逐漸不再能對這個世界冷眼旁觀。

    沈冷搖頭:「姐,信我。」

    「我不信你!」

    林落雨大步過去一把抓住沈冷的衣領:「你他媽的就是自己在找死!」

    沈冷看著她那張已經氣的毫無血色的臉,忽然笑了起來:「你現在的樣子真的不太漂亮了,原來人生氣到了極致的時候果然臉都會變得猙獰起來,你看,眼角的皺紋都顯得多了。」

    「你......」

    林落雨被沈冷氣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抓著沈冷的衣領狠狠的瞪著他,可沈冷也不退縮就這樣和她對視,以至於林落雨竟然有些心虛起來,側頭不看他:「你若是死在這,我回去之後怎麼對茶兒說?」

    「我不會死,從現在開始我帶來的人也一個都不會再死掉。」

    沈冷認真的說道:「我自己很清楚我在作什麼,半路的時候被求立人追上我手下損失了二十幾個兄弟,死的夠多了,我說過要把他們帶回去的,我已經失職,就不允許自己再失職。」

    「可你現在做的,就是在害他們。」

    「永遠不會害他們。」

    沈冷拿著林落雨的手讓她鬆開,摘下自己的水壺遞給她:「喝口水喘口氣。」

    「我不喝!」

    林落雨一把將沈冷的手打開,沈冷訕訕的笑了笑:「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也很清楚會發生什麼,姐,你先消消氣,等事情做完之後你就會明白的。」

    「你現在不打算告訴我?」

    「不打算。」

    沈冷道:「不打算告訴任何人,哪怕是我的手下,他們無條件的信任我,我安排什麼他們就去做什麼,是因為他們知道我不會白白的去犧牲他們,對不起......你,我也不能告訴。」

    他看向古樂:「去做事。」

    古樂點頭,拎著沈大人的人頭帶著幾個手下快步離開。

    林落雨氣的轉了一圈,一伸手:「把他媽的水給我!」

    沈冷把水壺遞給她,林落雨這般愛乾淨的人,以往的時候別說用別人的東西河水吃飯,男人的東西她碰一下都不會,更不會讓別的男人隨便碰自己的東西,現在卻伸手把沈冷的水壺拿過來,仰起頭咕嘟咕嘟的灌了幾口,水順著她的脖子流下來,胸前衣襟都濕透了,院子裡的火光之下,她衣服下的雪白肌膚也若隱若現。

    一口氣喝了半壺水,林落雨把水壺扔在沈冷身上:「沈冷,你記住,女人都記仇。」

    說完這句話之後轉身走了,大步流星。

    沈冷看著林落雨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心說女人果然都是可怕的生物。

    林落雨出了宅子之後將武烈安排給她的人全都召集起來,這些人都是武烈從軍中挑選的勁卒,個人武藝都不俗,而且武烈和施東城的關係最親近,這些士卒就算是施東城的死士,所以對林落雨話無不遵從。

    「如果出了什麼問題,你們務必保護沈冷。」

    林落雨深吸一口氣:「把他給我帶回窕國去。」

    所有人抱拳:「遵命!」

    沒多久,刑部尚書大人被殺的消息就傳了出去,那顆血糊糊的人頭就掛在那,家裡人嚇得癱軟在門口卻不敢去觸碰,院門口圍了一群人,很快刑部的人和禁軍都派了人過來,封鎖了附近街道。

    已經睡了的南理國皇帝趙德被叫起來的時候發了脾氣,安慰了一下身邊那才入宮沒幾天正得寵的小姑娘,披上衣服出去,內侍總管和禁軍將軍已經在外面等了一會兒。

    「什麼事?」

    趙德一臉怒容,內侍總管連忙將事情說了一遍,趙德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高闊雲呢?尚書死了,侍郎何在?」

    「前些日子高侍郎回鄉下老家去了,跟陛下告過假的,說是家中長輩病重,陛下允了高侍郎兩個月的時間。」

    內侍總管連忙提醒了一句。

    白天的時候高闊雲進城的事皇帝自然還不知道,朝中諸臣也不知道,守城門的官兵雖然看到了高闊雲那張臉,可這本就是很尋常的事,他們又不知道高大人告假回鄉下老家去了,就算是知道難道還不許人家回來了?

    正因為如此,刑部尚書出了事還沒有人去高闊雲家裡通知,刑部的人可都知道高闊雲不在。

    「阮浩將軍正在趕來。」

    禁軍將軍羅步成垂首道:「他聽到消息之後就從禁軍借調了兩千人去刑部大牢,將那些寧人都轉移了到了別的牢房。」

    皇帝趙德臉色一變:「阮浩是覺得,這事是寧人做的?」

    「十之七八。」

    羅步成道:「誰會無緣無故的殺了沈大人?而且還要把人頭掛起來?阮浩將軍和臣商量了一下,都覺得是寧人做的,他們如今就在城中,只是為了報仇而來,臣已經下令禁軍封鎖全城,挨家挨戶的搜查,只要他們不會飛出去,臣一定能抓得到人。」

    「這些該死的寧人!」

    趙德在屋子裡來來回回踱步:「居然這麼大的膽子......」

    羅步成道:「怕是一群死士,他們知道自己肯定逃不了的,所以就沒打算活著回去,臣仔細想了想沈大人被殺的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會還針對和寧人案子有關的諸位大人,沈大人親自參與此案,而且監斬了那個寧人使臣,所以寧人才會第一個殺他。」

    他看了看皇帝:「臣以為,他們今夜還會動手。」

    「瘋子,一群瘋子。」

    趙德來來回回的踱步,腳步越來越急。

    就在這時候外面有人快步進來,垂首道:「陛下,剛剛查到了一些事......」

    「說!」

    「剛剛求立國的李福朋李大人說,刑部侍郎高大人約他明天晚上在鴻賓樓吃飯。」

    「嗯?」

    皇帝一皺眉:「高闊雲不是回鄉下老家去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羅步成垂首:「陛下,此事有疑點啊。」

    皇帝嗯了一聲:「你現在就親自帶禁軍去他家裡,看看他到底在不在家!」

    「是!」

    羅步成轉身離開,剛要出門,就看到阮浩和李福朋兩個人迎面而來,身邊還跟著幾個南理國的官員。

    「陛下。」

    阮浩一把將羅步成推開,進門之後隨便抱了抱拳:「剛剛又查到了一些事,在沈大人出事之前有兩個外鄉人在他家不遠處的小吃鋪子裡吃了晚飯,那掌櫃的說聽口音絕非本地人,從他描述的體貌特徵和說話口音判斷,應該就是寧人。」

    「寧人......」

    皇帝連忙問:「阮將軍是有什麼辦法了嗎?」

    阮浩沉默片刻看向李福朋,李福朋抱拳:「陛下,查高闊雲這個人,必有收穫。」

    趙德道:「查,現在就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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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