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長寧帝軍 作者:知白 (連載中)

 
V123210 2018-7-3 19:43:3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0 614152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6 23:00
長寧帝軍 第三十九章 找機會解決

    一連六七天沈冷帶著這些新兵都在進行大強度的訓練,手下這十一個人體質不同毅力不同,便是杜威名王闊海都覺得自己快要到了極限。

    有消息說再過三天新一輪的沙場歷練就要開始,有些人緊張,有些人不以為然。

    沈冷一如既往的帶著手下人加練到了半夜才讓他們回去休息,又獨自一個人回到校場上,把自己在道觀時候的功課一絲不苟的做了一遍,結束的時候已經過了子時。

    剛要回去就看到莊雍居然在燈火下站在那等著他,沈冷加快腳步過去,肅立行禮。

    「跟我走走。」

    莊雍舉步先行,沈冷慢了一步在後邊跟著。

    「上次和你聊的時候你說造船不能盲目的造,我回去之後思考了很久,然後寫了一份奏摺,你可能不知道,這份奏摺若是陛下批准的話,水師已既定好的大動作就要延後至少一年,所以我並沒有什麼把握,因為陛下可能等不了那麼久。」

    沈冷笑:「結果將軍想錯了?」

    「你怎麼知道?」

    「瞎猜的。」

    「你以為我會信你是瞎猜的?前幾天沈小松從我這借了一些銀子去,再加上你從我這借的二十兩,我算算應該扣你多久的軍餉。」

    沈冷:「以後少和沈先生接觸!」

    「嗯?」

    「原來多好的一個將軍,和沈先生接觸幾次後就變的不......」

    「不要臉?」

    莊雍腳步一停。

    沈冷連忙停住:「好吧我不是瞎猜的......將軍知道你自己想偏差了的地方在哪兒嗎?在於過多揣測陛下的意思,而又不敢確定自己的猜測方向對不對......」

    沈冷看了一眼莊雍的臉色,燈火不是很明亮,看不清楚。

    他索性直接說完:「將軍覺得陛下心急,而將軍跟隨陛下那麼多年,將軍覺得陛下心急,那陛下肯定是真的心急,所以將軍就更急了。」

    「別說繞口令,說重點。」

    「陛下確實心急,可將軍想想,陛下這是一次投資,縱然陛下財大氣粗,首先想的也不是直接去賺多少錢,一個合格的商人在投資的時候最先想到的是不虧,然後再去想賺多少......」

    莊雍懂了,心說這麼淺顯的道理自己怎麼就沒想到?

    其實並不是他想不到,而是他根本就沒有往這個方向去思考過,他知道陛下雄心壯志想把南邊海疆之外那幾個跳樑小丑給狠狠收拾一下,這個重任在他肩膀上,他唯恐自己做的不夠好有所辜負。

    可現在想想,陛下是誰?大寧之主,大寧之主基本上就相當於天下之主了......若是大寧的水師在南疆海域一不小心打輸了?陛下的臉往哪兒放?

    沈冷道:「為什麼陛下如此在乎那些文官的態度?一旦水師在那邊打輸了,那些文官立刻就會炸了窩,水師的投入這麼大,這幾年來國庫撥款撥糧可以說水師要什麼陛下就給什麼,如果真的出什麼意外,陛下只怕自己都沒臉再提水師的事。」

    「所以陛下要求的急,是在萬無一失的基礎上急。」

    說完這些之後沈冷一本正經的繼續說道:「我覺得這些話價值二十兩銀子。」

    莊雍:「呵呵......」

    沈冷:「十兩?」

    莊雍:「剛才你打了個比方。」

    「什麼比方?」

    「你說陛下是個商人。」

    沈冷一捂臉:「就說你不能和沈先生多接觸......不對,不對不對,是我低估將軍了,將軍畢竟在官場這麼多年。」

    莊雍:「你在多說一句試試?」

    沈冷聳了聳肩膀:「將軍為人儒雅中正,比沈先生強不知道多少倍。」

    莊雍笑了笑:「你上次說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搞到求立國幾艘戰艦拉回來大卸八塊仔細研究,陛下准了,過幾天歷練之後我打算安排人去南疆,你想不想去?」

    「不想。」

    沈冷的回答斬釘截鐵:「可能會死。」

    莊雍微微一愣:「你以為我是在和你商量嗎?」

    沈冷嘆息,心說將軍這不是給沐筱風機會幹掉我嗎?可這話不能說,因為莊雍當然會想到這些事,可危險背後便是機遇,沈冷要想盡快在水師之中嶄露頭角,那麼南下就是最好的選擇,比留在水師去追殺水匪要有份量的多。

    機遇與凶險並行,這是沈先生很早之前就教過沈冷的。

    「我去。」

    沈冷點頭:「不過那二十兩銀子的事能不能再商量一下?」

    莊雍腳步踉蹌了一下,覺得自己心臟疼。

    「過兩天帶著你的十人隊出任務,做出些樣子來,證明你有南下的能力,這差事看著凶險但有多少人願意在凶險之中求前程你是知道的。」

    「嗯,我知道,南下我帶隊?」

    「你只不過是個隊正而已。」

    「哦......不過既然將軍單獨找我談這件事,肯定就是有一些別的安排?」

    「是,你確實足夠聰明了,沈小松沒有看錯人,我單獨找你是因為離開水師去做事,尤其是去南疆海域那麼遠的地方,再加上南越雖然被滅國但零零散散的抵抗還在,誰也不知道會出什麼意外,這朝廷裡有人希望水師好也有人希望水師出點什麼差錯好把我這個水師提督拿掉,你這次去就是保證不能出意外。」

    言下之意,我還是水師提督,你就少不了好處。

    「我懂了。」

    沈冷笑著說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臨機專斷之權吧?讓我相機行事,在關鍵時候若是這次南下帶隊的人出了什麼問題,我來接管。」

    莊雍當然不會直接點頭說就是這個意思,沈冷懂了就足夠了。

    朝廷裡眼紅水師提督這個位置的人大有人在,陛下對水師有求必應,國庫的撥款數額大的能讓人手發抖,誰坐在水師提督這個位子上誰都會樂的合不攏嘴,當然這是那些人的想法。

    這軍中莊雍有很多可以信任的人,當初自己帶來的隨從比沈冷更好使,可是他不能用,因為這些都是熟面孔,別人都防著呢。

    沈冷就是個愣頭小子,是個剛剛進入軍中還沒有被染黑的純粹的人,再加上莊雍和沈小松的關係,他才會選擇沈冷。

    沈冷問:「將軍,我能不能再要一個權力?」

    「什麼?」

    「剛才是臨機專斷之權,我想要一個臨危可跑的權利。」

    「滾......」

    莊雍瞪了沈冷一眼,一甩袖走了。

    沈冷聳了聳肩膀,走到一邊靠著木樁站在那抬頭看著天上明月,想著這去南疆不遠萬里,來回就要小半年了吧,還沒有出發呢,想茶爺......

    第二天早晨太陽還沒有升起的時候沈冷就已經起來,習慣性的跑了幾圈然後洗漱完畢穿戴整齊就到廚房那邊等著了,當他看到遠處來送菜的人從兩個變成三個就笑了起來,總算可以讓陳冉安心了。

    沈先生在沈冷搬運蔬菜的時候將那把黑鐵打造的刀給了他,然後讓沈冷回去了一趟,把那把普通的黑線刀換了出來,兩把刀從外形上幾乎沒有差別,誰也不會發現什麼。

    這刀一入手沈冷的眼神就亮了一下,份量真重啊,但這才算配得上他的東西。

    「這是你陳大伯送你的,記住,這是大恩。」

    沈先生說完之後陳大伯連忙擺手:「可不是可不是,冷子對我們爺倆的才是有大恩的。」

    沈冷將刀掛好然後鄭重一拜,陳大伯趕緊把他扶住:「咱們之間不用這樣的,在魚鱗鎮的時候你和冉兒就是最好的朋友,我看你也從不是外人,當自己兒子一樣。」

    沈冷使勁兒點了點頭:「大伯你放心,只要我還在水師,就不會讓陳冉出事。」

    陳大伯求的,不就是這句承諾嗎?

    「傻冷子。」

    「哎!」

    「傻冷子!」

    「哎!」

    茶爺叫了一聲又一聲,沈冷答應了一聲又一聲,沈先生搖頭嘆息,心說茶爺這個性格真是太直率了,換做別的女孩兒那會如此的目無旁人?

    可這就是茶爺,喜歡的厭惡的都不會遮掩。

    沈先生看的很開心啊,覺得自己都年輕了起來。

    「那個,我過陣子可能會出一趟遠門。」

    聽到這句話茶爺不像上次那樣不開心,眼睛都在放光:「什麼時候走?」

    沈冷看著茶爺那充滿期待的眼神心裡都是不忍:「這次不能帶你了,是隨軍南下,估計著要半年左右的時間,也不算很長......」

    茶爺表情一僵:「是莊將軍安排你去的?」

    沈冷嗯了一聲:「唯有多立功,才能晉陞的快。」

    茶爺當然明白沈冷的意思,可要攀爬到正五品武職談何容易?軍中絕大部分人一輩子都不會有這樣的際遇,對於寒門出身的人來說這和天方夜譚差不了許多。

    「好。」

    茶爺點了點頭:「半年,從明天開始算,晚回來一天我就找個人生孩子,你要是過一年半再回來,能給我兒慶生。」

    沈冷那眼睛噔的一下子就瞪圓了:「不開玩笑好不好。」

    茶爺呵呵一笑:「我開過玩笑嗎?」

    沈冷:「為了不讓你和別人生孩子......」

    茶爺:「你必須早點回來。」

    沈冷:「不是,我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沈先生:「咳咳,不準!」

    陳大伯:「這其實也沒啥吧,我和冉兒他娘當初就是在還沒有成親的時候......」

    沈先生:「你也閉嘴!」

    陳大伯:「哦......」

    沈冷哈哈大笑,他忽然發現茶爺在去了一趟長安城之後變得更加成熟起來,她知道沈冷在為什麼奮鬥,她是沈冷奮鬥的目標,而不是障礙。

    沈先生把沈冷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說道:「你要小心些,沐筱風在軍中找不到下手的機會,一旦你南下他是不會浪費這樣大好時機的,有件事本來不想告訴你怕你擔心,現在卻必須提醒你了,道觀被人燒了,就在我們搬出來的當天晚上,這是我和茶兒的運氣......」

    沈冷眼神一凜:「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他不找機會解決,我也要找機會解決了。」

    ......

    ......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6 23:00
長寧帝軍 第四十章 不可能的

    從得到新兵歷練的消息到出發這幾天時間過的飛快,沈冷知道自己硬塞給手下人的東西還是不夠,他希望自己的人可以有足夠的能力在危險情況下自保,最起碼是自保。

    上個月過選的新兵一共不到三百人,團率王根棟負責帶隊,這是很簡單的一次任務,要進剿的水匪是在上游的水虎趙登科,斥候帶回來的消息說這伙水匪不過一百多人,盤踞在南平江一條分支水路里,時不時趁著夜色出來劫掠過往商船。

    三艘熊牛戰船駛出水營朝著上游而去,熊牛戰船是大寧水師的中型主力戰船,按照戰船大小區分水師艦隊由四種戰船組成,最小的叫飛魚,說是最小也有三十幾米,中型戰船分成兩種,一種叫做熊牛,長五十八米,另外一種叫做鐵犀,長五十米。

    熊牛和鐵犀的區別在於,熊牛可以裝載更多的士兵,船身較輕,速度比鐵犀快,鐵犀短一些但自重幾乎是熊牛的一倍,看著像個鐵疙瘩一樣,是用於衝擊敵軍船隊的,裝載士兵的數量只有熊牛的五分之一。

    水師之中的大型戰船叫做萬鈞,長度達到了八十米。

    除此之外還有水師的旗艦,達到了驚人的百米,是大寧安陽船塢造船的極限,怕也是木製戰船的極限。

    旗艦名為神威。

    熊牛是水師數量最多的戰船,幾乎是在加入水師的第一天每一個士兵就開始熟悉這種戰船了,士兵們站在船上往四周看著的時候表情各異,雖然這不是第一次乘船外出,可心情卻是不一樣。

    沈冷所在的戰船是打頭的那艘,團率王根棟也在這艘船上。

    王根棟安排好了之後回到船艙裡,剛進門臉色就變了......本來應該屬於他的房間裡居然有人。

    水師副提督沐筱風冷笑著看了王根棟一眼:「你似乎忘了做什麼事。」

    王根棟肅立行禮:「拜見將軍。」

    「幸好你還記得我是個將軍。」

    沐筱風把腿放在桌子上:「這次歷練的指揮權現在由我來接管。」

    王根棟直視著沐筱風的眼睛說道:「提督大人的命令是由我帶領這批新兵歷練,卑職沒有接到提督大人的命令由將軍你接管,請問是提督大人親自安排的嗎?」

    「那又怎麼樣?」

    沐筱風道:「我是水師的副提督,有權調度支配水師的訓練,這是陛下賦予水師副提督這個職位應有的權利,你是說我必須徵得莊將軍的允許才能給你們下命令?只怕莊將軍也不會這麼認為吧。」

    王根棟無言以對,因為沐筱風說的沒有錯。

    水師副提督的權利當然很大,日常訓練他當然可以安排調度,如果連這點權限都沒有那這個副提督也太憋屈了些,甚至可以說形同虛設。

    「卑職......卑職遵命。」

    王根棟心裡生出一種極為不安的感覺。

    「還算你識時務,若是你再敢多說一句話,我就按照大寧的軍律處置你......現在你替我去傳達第一道命令,戰船再行三十里在壺口渡停泊,讓沈冷帶著他的十人隊走陸路為大隊人馬打探消息。」

    還是因為沈冷!

    王根棟的臉色變幻不停,嘴唇幾乎都被咬破了。

    「將軍,走陸路的話速度會慢很多,這樣就失去了出其不意突襲水匪營地的意義,斥候先行不應該是這樣安排的,況且提督大人已經安排了斥候隊在昨日就已經出發為大隊提供沿途情報,沒必要......」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的團率軍服扒了,然後讓人把你扔進南平江裡?」

    沐筱風冷冷的說道:「我再最後跟你說一遍,我有這個權力......現在立刻按照我的命令去安排,違令者斬!」

    「是!」

    王根棟轉身出了房間,心裡的憤怒已經幾乎燃燒成火焰,他之前確實對沈冷有些意見,覺得沈冷仗著自己是月武選的第一有些張狂,連規定必須隊正親自去領的配給都只是安排手下人去搬運,所以他才會有意懲罰。

    可是,那是因為沈冷做錯了,也正因為沈冷知道錯在自己,他沒才有去找王根棟理論什麼。

    如今沐筱風這樣安排,顯然沒安好心。

    走陸路比走水路要慢的多,一路上要穿過不少村子,誰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人和水匪有瓜葛,一旦暴露,那個十人隊還能活著回來?

    若沈冷的十人隊全部戰死,這就是水師建立以來最慘烈的一次失敗,自己這個團率怕是也要到頭了。

    沐筱風呢?

    他根本不必擔心什麼,他甚至完全可以說這都是王根棟的安排,他不知情,這次來也只是想隨隊看看而已,大不了莊雍將軍就罵他兩句罷了。

    可是,大寧的軍令就是軍令,沐筱風是水師副提督,是從四品的將軍,王根棟只能聽從命令。

    當沈冷聽完王根棟的命令之後也有些震驚,這是不合規矩的事,也沒有道理,水師的斥候隊早一天出發這會已經就在水匪營地外面了,現在還要派斥候做什麼?

    「是團率大人你的想法?」

    沈冷問。

    王根棟臉色變了變,搖頭:「是副提督大人,現在他就在船艙裡。」

    沈冷點頭:「明白了,我想請求我一個人去,我的人留下。」

    「你......」

    王根棟臉色變色,他沒有想到沈冷會這樣做,看來沈冷已經很清楚沐筱風的意圖了,他要把自己手下人留下,是不想讓那十一個士兵陪著他送命。

    「我去請示。」

    王根棟轉身回去,沒多久臉色蒼白的走回來:「將軍不許。」

    沈冷深吸一口氣:「如果我現在抗命的話,副提督大人是不是就有權利讓這船上的弓箭手朝著我們開弓放箭?即便是提督大人知道了也沒有意義了,人都死了。」

    王根棟咬著嘴唇回答:「是,副提督大人有這個權利。」

    沈冷點頭:「我去。」

    他回頭招呼自己的十人隊將命令傳達了一遍,除了杜威名之外其他人倒是沒有多大反應,他們不知道沈冷和沐筱風之間的矛盾,也不會想到這次出發可能會遇到什麼危險。

    「請求領取配給。」

    「準!給你雙份配給!」

    王根棟這次沒有去請示什麼,這是他職權範圍之內的事。

    「謝團率。」

    沈冷若有深意的看了王根棟一眼,他在王根棟的眼神裡看到了不安和歉疚。

    沈冷帶著他的十人隊到後面領取配給,王根棟說給他們雙份,可沈冷根本就沒在意數量的問題,第一句話就是告訴手下人......能拿多少拿多少。

    連弩標配的弩箭每個人帶了五匣,長短刀各一把,槊一桿,紗布,傷藥,這些必需品儘量多帶,乾糧倒是不必帶太多,除此之外沈冷還要求他們每個人攜帶一卷繩索。

    十二個人裝備齊全,這一身東西的份量就夠沉重的了,士兵們都有些不滿意,心說斥候輕裝上陣才對,哪裡有帶這麼多東西的道理。

    到了壺口渡沈冷帶著十人隊下船上岸,沐筱風站在窗口看著那十二個人逐漸走遠,心裡越發開心起來,親信沐久已經想辦法給水虎趙登科那些人送了消息,沈冷這次必死無疑。

    就算是莊雍責備起來又能怎麼樣?

    甲板上,王根棟看著那遠去的同袍,啪的一聲行了一個莊重的軍禮。

    沈冷帶著人進入岸邊的樹林之中,確定戰船上的人看不到了之後沈冷下令停下來:「看到那棵樹了嗎,給我放倒了。」

    士兵們不明所以,可是軍令就是軍令誰也不敢違背,十來個人放倒一棵樹根本不算什麼難事,沒多久樹就轟然倒了下來。

    「撿著大一些的樹枝劈開,最起碼保證兩指厚的木板綁在你們的皮甲外面,前胸後背都要綁。」

    士兵們行動起來,沒多久每個人身上就又多了一層濕木的護甲,這東西份量不大,但是對於防護弩箭來說比皮甲管用的多。

    「有件事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們,這次我們的十人隊是提督大人親自點名的,提督大人說,只要我們這次做出些成績來,做的漂亮,那麼不久之後安排我們去南邊海疆做事,回來之後每個人都有重賞還有陞遷的機會。」

    沈冷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把沐筱風的事說出來,這些新兵心境不穩,沒有開戰之前心境就壞了的話,那麼只能是敗的更慘更快。

    「這是提督大人的好意,我希望大家都能珍惜機會。」

    「是!」

    所有人頓時興奮起來。

    「杜威名,帶兩個人在前邊走,王闊海,帶兩個人在後邊走。」

    沈冷見大家已經裝備妥當,指了指前邊:「往前走大概十二里是一個鎮子,繞過那個鎮子不要讓人發現,水匪在附近的每一個鎮子裡都有眼線,過了那個鎮子之後再向西走二十里還有一個鎮子,到那的時候基本上就要天黑了,大家就在鎮子外面過夜。」

    「是!」

    杜威名和王闊海分別帶著人去了隊伍前後,杜威名回頭看了沈冷一眼,心說他是怎麼知道附近地形的?難道地圖他都記在腦子裡了?

    陳冉湊過來壓低聲音問沈冷:「是不是有麻煩?」

    「是,估計著是沐筱風要朝我下手。」

    「冷子,你要小心啊。」

    沈冷嗯了一聲,在陳冉耳邊說道:「如果有危險,我讓你跑的時候你就跑,別回頭。」

    陳冉嗯了一聲,手下意識的握緊了橫刀。

    跑?

    他看了沈冷一眼,咧開嘴笑了笑。

    跑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

    ......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6 23:00
長寧帝軍 第四十一章 要的就是這樣

    沈冷對時間的把控到了恐怖的地步,大部分士兵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可是杜威名和王闊海卻感覺到了,天黑之前他們到了這個叫浮籌堡的鎮子外面,能看到鎮子裡升起來的炊煙。

    沈冷讓人設置警戒,然後大家卸掉裝備休息,所有士兵都長出了一口氣,負重越野超過了三十里,每個人都有些吃不消。

    「隊正。」

    杜威名湊過來壓低聲音說道:「這麼走的話,要到後天才能到水匪營地,太慢了......如果王團率要以此來治罪的話,咱們也沒有什麼可以辯駁的,東西帶的太多了,要不要減負?」

    「不。」

    沈冷的回答斬釘截鐵:「我覺得帶的還不夠,若非實在不能拿了,我就讓每個人再拿一面盾。」

    現在只有王闊海帶了一面巨盾,差不多有一米半,十分沉重。

    杜威名不知道沈冷什麼想法,但從沈冷的語氣之中預感到了非同尋常的意味,似乎這不僅僅是一次斥候偵查行動。

    沈冷的級別太低了,沒到可以持有地圖的地位,地圖在大寧算是很珍貴的東西,軍方高級機密,只有將軍手裡才有。

    可是來之前沈冷特意去莊雍軍帳裡看過,閉上眼,腦子裡就能把地形完美的演示出來。

    「這個地方。」

    沈冷忽然自言自語了一句。

    杜威名楞了一下:「什麼?」

    沈冷折了一根木棍,把眾人叫到自己身邊,在沙地上把地圖畫了出來,士兵們根本看不懂,便是杜威名也看的迷迷糊糊。

    「這裡。」

    沈冷用小木棍在地圖上點了一個位置:「假如水匪已經得到了水師要去進剿的消息,也得到了我們這個十人隊奉命偵查的消息,設伏的話這個地方是最適合的,已經距離水匪的營地不到十里,我們會稍稍放鬆,因為按照理論上來說我們的斥候已經先一步把這一片都清理一遍了,絕對不會有危險。」

    「這裡一側是南平江的分支骨頭河,要想去水匪營地就要穿過一片灌木叢,靠近河岸的地方還是沼澤人陷進去就出不來,如果我們在這遇襲的話只能往另外一邊的林子裡撤,水匪在林子裡埋伏一批人,無需近戰,一輪弓箭齊射就能把我們都放倒。」

    杜威名終於明白怎麼回事了,是沐筱風要干掉沈冷,自己現在是陪死鬼。

    他下意思的看了看周圍的人,一個個的還在幻想著可以立軍功被嘉獎,這樣就能南下海疆去見見世面,還能獲得更大的軍功,他們完全不知道自己就要死了,馬上就要死了!

    「水匪大概有一百多人,這是斥候打探來的消息,但我覺得應該不止,在附近村鎮裡都有水匪的眼線,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多次躲開水師的圍剿,所以過兩百人都有可能,咱們只有十二個人......」

    杜威名看向沈冷:「如果隊正確定會有伏擊的話,我們,我們不如回去?」

    「回去?」

    沈冷站起來緩緩的吐出一口氣:「我不知道接下來的話是不是很合適,你們湊合著聽......你們為什麼參軍?絕大部分人都不僅僅是為了軍戶這一個理由吧,其實大家都在賭,賭自己可以改變命運,而賭起來,大部分人都會看看押什麼贏的最多,如果我們能拿下水虎趙登科,我們在水師之中就能揚名立萬。」

    杜威名:「這不可能!十二對兩百,沒有任何勝算。」

    「看怎麼打了。」

    沈冷看了看眾人:「我先把最壞的消息都說完......如果我們真的會被伏擊,那麼沒有任何支援,哪怕是附近的斥候可能都趕不來,所以要想打贏這一戰就必須做到一點。」

    「什麼?」

    陳冉好奇的問。

    「讓人不知道我們在哪兒,連水師的斥候都不知道我們在哪兒。」

    沈冷把手裡的木棍扔在地上:「像鬼魂一樣。」

    與此同時,在沈冷預測的那個地方,樹林之中,綽號水虎的趙登科已經帶著人等在那了,這是一個看起來三十幾歲的漢子,曾經讀過幾年書,比其他水匪更狡猾更有頭腦,他甚至還重金求來了幾本兵書,日日研讀。

    「大當家,那個人可信嗎?」

    二當家王狗子有些不確定的問了一句。

    「不可信,水師的目的最終也是干掉我們,讓我們在這伏擊的目的也不過是利用我們除掉某個人罷了。」

    「那咱們為什麼還要來?提前撤離不就得了。」

    「這次不好走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水師斥候的監視之下,除了要來的那支水軍之外,怕還有另外一支水軍就在附近守著,咱們只要露出逃走的樣子來,立刻就會被他們咬住。」

    三當家韓舍臉色發白:「必死無疑了嗎?」

    「那倒未必。」

    趙登科往四周看了看,身邊只有幾個當家的,他壓低聲音道:「咱們按照那個人的要求來,讓咱們做什麼就做什麼,打起來之後難免就會有混亂,有混亂就有脫身的機會,弟兄們是保不住了......你們幾個記住,打起來讓弟兄們一擁而上,畢竟只是個十人隊而已,大家不會沒有膽氣,弟兄們上去咱們就走。」

    趙登科道:「這幾年水師一直對咱們的態度你們還沒有看明白?如果他們真的想趕盡殺絕的話,咱們撐不到現在的,水師的打法是養著打,為的是練兵啊......正因為我看透了這一點,所以我在兩年前就開始準備了,咱們的銀子我都放在懷遠城的一家錢莊,我們脫身之後就去拿了銀子遠走高飛。」

    「都聽你的大當家。」

    「這般鬼日子我們也過夠了。」

    「對,都聽你的。」

    「讓弟兄們準備吧。」

    趙登科吩咐道:「三分之一的人進入灌木叢裡埋伏,逼著那個十人隊往林子這邊撤,剩下的人都在林子裡等著,先用羽箭掃一陣,然後讓弟兄們兩面夾擊,老三,你在蘆葦蕩裡藏一條快船以便咱們撤走的時候用,老二你去把寨子裡的錢財都收拾出來放在船上咱們路上用,到了懷遠城每個人分到的銀子至少有一千兩,夠咱們東山再起了。」

    「是!」

    幾個人應了一聲,分頭離去。

    壺口渡。

    沐筱風靠在椅子上品嚐著他爹派人從長安城派人送來的美酒,產自西域,酒色如琥珀一樣,滋味醇香。

    「他們快到了吧。」

    沐筱風問。

    沐久低著頭回答:「按時間算應該差不多了,少爺這次不該親自出面的,莊雍那邊解釋起來終究有些麻煩。」

    「沈冷死了,我還怕什麼麻煩?」

    沐筱風把酒杯放下:「斥候還沒有消息送回來?」

    剛問完,一個親信就從外面跑進來,臉色有些焦急:「將軍,沈冷他們那個十人隊失蹤了......咱們的人和斥候都沒有盯住,昨天晚上之前他們到了浮籌堡休整,然後就消失了,咱們的人想順著足跡找都沒有,他們特意把足跡清理了。」

    「廢物!」

    沐筱風猛的站起來:「沐久,你帶人去。」

    沐久嗯了一聲:「少爺別著急,他們跑不了的,趙登科的人已經埋伏好了,他們一露頭就會折進去,我現在就帶著人追過去看看情況。」

    「快去快去。」

    沐筱風惱火起來,恨不得一腳踹了桌子。

    沐久轉身離開,招呼了六七個親信離開。

    「開船!」

    沐筱風朝著外面喊了一聲:「全速!」

    此時沈冷他們已經快到他預測的埋伏地點了,趴在一個高坡上,沈冷取出千里眼往遠處看了看,千里眼這種東西一般來說也只配備給將領,他這個級別是不可能領到的,但他這個本就不是領到的,而是沈先生給的。

    「就在那邊。」

    沈冷指了指灌木叢那邊:「咱們多走一些繞過去。」

    「然後呢?」

    「去水匪營地。」

    沈冷站起來吩咐:「用最快的速度在那邊河道最窄的地方過去,如果我們速度慢了水匪就會追上來在河道里把我們射殺,比他們快就行了,過了河道往水匪營地衝。」

    「那營地怕是已經空了吧,咱們還去幹嗎?」

    「我說過了,按照我的命令做事,不需要那麼多為什麼。」

    沈冷看了杜威名一眼:「我知道你想的是什麼,如果你不敢賭,那就去當個逃兵吧。」

    杜威名咬牙,他不敢賭更不敢當逃兵,他爹娘在哪兒他都不知道,只有莊雍將軍知道,這就是他的軟肋。

    「屬下敢!」

    他咬著牙一招手:「我的人,跟我往前衝!」

    沈冷帶著他們從高坡上衝下去,直接衝進了河道里,雖然帶著沉重的裝備,可身上綁著的木板也發揮了作用,他們每日的訓練其中一項就是游泳,況且都是江邊長大的,誰的水性差?

    他們剛進入河道不久就被水匪的人看到了,趙登科往那邊看了一眼臉就氣的發白:「這群王八蛋,給我追上去,他們只有十來個人,殺一個賞十兩銀子,一個也不許放過!」

    埋伏在灌木叢裡和樹林裡的水匪全都衝了出去,呼啦啦的一大群朝著沈冷他們這邊追過來,沈冷連拉帶拽的幫王闊海往前游,畢竟他塊頭太大還帶著一面巨盾,終於到了河對岸,十二個人開始撒丫子往前跑,連頭都不回。

    趙登科氣的鬍子都炸了,這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如果自己這個時候跑了的話水師的人一定不會放過他,所以只能咬著牙帶著人往前追。

    沈冷回頭看了一眼,笑起來:「他們跑不了十里的,但咱們行!」

    現在眾人才發現,原來那般苦練不是一點意義都沒有,最起碼那些水匪跑的沒他們快,也沒他們持久。

    這可能是水師建立以來最詭異的一幕了,一百多個水匪看起來在追著十幾個戰兵跑,可實際上像是被拽著走一樣,一個個累得氣喘吁吁。

    沈冷要的就是這樣。

    ......

    ......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6 23:00
長寧帝軍 第四十二章 反殺


    對於沈冷嚴格訓練了一段時間的士兵們來說,負重跑十里也不是輕鬆的事,幸好他們只需要比後邊的水匪快一些就足夠了。

    那些水匪就算是每人只帶了刀子而沈冷他們這邊至少負重幾十斤,依然跑不過,以至於沈冷的十人隊每個人跑出來一些得意......

    「杜威名,帶兩個人過去看看水匪營地裡有沒有留守的。」

    沈冷喊了一聲,回頭拉住王闊海:「其他人跟上,大個跟我留下!」

    王闊海轉身跟著沈冷回去,走了幾步之後就聽到沈冷喊了一聲:「盾!」

    王闊海砰地一聲把那重盾戳在地上,壓低身子躲在重盾後邊,沈冷在王闊海身後把連弩摘下來,朝著後邊追擊的水匪一陣點射,九支弩箭激射而出,將追的最近的幾個水匪放翻,沈冷把打空了的連弩掛在王闊海腰上,把王闊海的連弩摘下來又是一陣連射,那些本就氣喘吁吁的水匪嚇得全都趴了下來,又扔下幾具屍體之後沒人敢靠近了。

    沈冷把連弩裝好掛回王闊海腰畔,把自己的連弩也裝滿又點射出去,那些水匪嚇得嗷嗷叫喚,連腦袋都不敢抬起來。

    「走!」

    沈冷拉了王闊海一把,王闊海把重盾掛回自己後背上背著跑,完美的為沈冷擋住了後邊還擊的零散羽箭,水匪用的弓粗糙的很,大部分都是竹片弓力度有限,幾十米的射程而已,偶爾飄過來一支射在重盾上也跟撓癢癢似的。

    另外一邊,杜威名帶著兩個士兵衝到水匪營地外面,高處瞭望塔上的人發現了他們隨即喊了起來,杜威名抬手連弩點出去,那水匪身上連中三箭後從高處墜落下來。

    另外兩個士兵將營地的木門踹開,發現裡邊有個水匪正在逃走,兩個人端起連弩點射,那人跑出去四五步被放翻在地。

    「清理一下!」

    沈冷遠遠的喊了一聲。

    「我的人過來!」

    杜威名啞著嗓子喊了一聲,感覺自己的血都要燃燒起來了,沈冷這個傢伙打仗完全不按套路,可是真他媽的刺激啊......他帶著自己的五人隊衝進營地裡,以最快的速度檢查營地裡有沒有漏網之魚。

    營地裡一共就留下了三五個人,沒一會兒就被杜威名帶著他的五人隊砍瓜切菜一樣幹掉。

    此時沈冷帶著王闊海也衝進了營地,回頭把營門關上。

    「都上木牆,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沈冷往身邊的木牆看了一眼,木牆差不多有兩米多高,他跳起來抓了一下然後身子一翻直接上去了。

    「陳冉,去瞭望塔!」

    「是!」

    小胖子陳冉應了一聲,以極快的速度爬上瞭望塔,爬到一半的時候一腳蹬空又滑下來,感覺腰部以下大腿正中某個部位在梯子上噹噹噹當......

    陳冉嘴都咧開了,好不容易穩住,卡開腿往上爬,到了瞭望塔上將自己背著的兩石弓摘下來,箭壺放在腳邊,他體力上沒問題,就是動作稍顯笨拙了些,在這個高度可以清楚看到那些水匪的動向。

    遠處水匪頭目趙登科沒想到沈冷他們居然這樣就把自己的寨子給搶了,本來是水師進擊,現在變成了他們進攻,這姿勢交換......這位置交換的非常不爽。

    「殺進去,把那幾個王八蛋給我碎屍萬段!」

    趙登科吼了一嗓子,手下的水匪跑起來卻跟兩腿灌了鉛似的,哪裡還能跑的動,趙登科氣的一刀將身邊的水匪砍翻:「都給我打起精神來,不然我一個一個活剮了你們!」

    水匪們倒是想打起精神來,可腿疼啊,一個個累的已經快走不動了,這種速度往營地進攻簡直就是找死,沈冷的人在木牆上等到那些傢伙進了三十米之內,連弩開始發威。

    李土命一邊點射一邊興奮的大吼大叫,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隊正要他們每個人至少帶五匣弩箭了,這種感覺可真他媽的爽啊。

    最前邊的水匪直接被放翻了一層,好像被鐮刀掃過的麥子一樣倒了下去,後面的人哪裡還敢往前衝,一個個嚇得面無血色。

    營地裡明明只有十幾個大寧水軍士兵,他們的人數是水軍的將近二十倍,然而卻被人家耍的好像猴兒一樣,比猴兒還可憐。

    「都他媽的是白痴嗎,別直著往前跑,別直著往前跑!」

    趙登科氣的都忘了自己要逃命這事了,他一直覺得自己不是其他水匪那樣有勇無謀,結果今天被幾個水軍新兵耍的團團轉,肺都快氣炸了。

    「老二老三,帶著人往兩側包抄!」

    水匪們開始改變進攻方式,一路繼續正面進攻,兩路繞向營地兩側,此時水匪人數還剩下大概一百三四十人,分開之後力量顯然變得薄弱了。

    「這些蠢貨。」

    杜威名冷哼了一聲:「根本就不知道怎麼打仗。」

    到了這個時候連他都看出來了,所以對沈冷佩服的更加五體投地,開始的時候根本無心交戰此時看來以一個十人隊擊敗近二百水匪也不是不可能的,甚至還可能是他媽的虐殺!

    「陳冉,哪邊快靠近了就告訴我!」

    沈冷朝著瞭望塔那邊喊了一聲,然後忽然從木牆上跳了下去:「杜威名王闊海跟我來!」

    杜威名都愣了,三個人,這是要反衝鋒?

    「幹了!」

    王闊海直接直接從木牆上跳了下去,緊跟著是杜威名。

    「王闊海,開路!」

    「好嘞!」

    王闊海舉著那一人高的重盾好像一頭犀牛一樣衝了過去,近兩米的身高本身又壯碩,跑起來地面好像都在震動似的,最前邊的那個水匪直接被王闊海舉著盾牌撞飛了出去,落地的時候骨頭都散了架一樣。

    沈冷和杜威名在王闊海後邊一左一右,兩個人不斷的交換位置,一邊出刀一邊觀察,再借助王闊海的重盾防禦,一個在前邊開路把人撞的東倒西歪,另外兩個人刀刀致命絕不留情,只短短兩三分鐘而已,沈冷砍翻了五六個,杜威名也砍翻了三個。

    「爽!」

    杜威名扯著嗓子喊了一聲:「沈冷,跟著你真他媽的爽!」

    三個人其實配合的不算多默契,但比那些水匪要強的多了,水匪們本就已經跑的精疲力盡,手裡的兵器也不如沈冷他們好用,再加上這三個人都是變態級的,所以根本就擋不住。

    留在中路想衝擊營地正門的五六十個水匪被沈冷他們三個人一陣反殺嚇得掉頭就跑,這會兒忽然發現兩腿又有了力氣呢。

    「回去。」

    沈冷他們反殺一陣幹掉了十幾個水匪然後撤回營地那邊,剛回來就聽到陳冉在高塔上喊:「左側,靠近木牆了。」

    沈冷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似的朝著左側衝過去,翻上木牆,然後將連弩端起來一陣點射,水匪們本來已經靠近了,而且這邊木牆上沒人,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呢眼前就突然冒出來個殺神,那傢伙的連弩點射好像鎖定了他們一樣,幾乎一箭一個。

    剩下的人雖然明知道木牆上就一個人卻不敢繼續上前,此時陳冉在高塔上以兩石弓也發了幾箭,射死了一個水匪,另外一邊迂迴過來的水匪被趕過去的杜威名帶人擋住。

    十二個人守著一座營地,數量佔據絕對優勢的水匪居然不能靠近。

    就在這時候遠處河道上逐漸能看到了戰船的輪廓,守著營地的十人隊士兵們歡呼起來,他們堅持到了援兵到來,只要水軍登陸,那些水匪根本就不是對手。

    然而,那三艘船在岸邊停下來之後卻沒有人下來。

    團率王根棟大步走到沐筱風身前:「將軍,卑職請戰!」

    「等等。」

    沐筱風隨意的擺了擺手:「看起來應該會有埋伏,等到那些水匪精疲力盡了再殺過去。」

    「可是將軍,沈冷他們還在廝殺,此時應該立刻馳援。」

    「我需要你教我如何打仗?」

    沐筱風看向王根棟:「看來你是真的覺得你比我強多了,我不攔著你,你若是想去救援就去吧,但......不許帶一兵一卒。」

    王根棟眼睛一紅:「將軍,都是水師同袍啊。」

    「我只看到了水匪,沒有看到水師的人。」

    沐筱風重新坐下來:「還是那句話,你想去我不攔著。」

    王根棟咬著牙轉身,抽出自己的黑線刀抓了一個圓盾從戰船上下去,一個人朝著營地那邊沖,那背影如此的孤單。

    水匪也看到了水師的戰船到了,一下子人心就散了,之前還仗著人多勢眾的餘勇往前衝,當戰船出現在岸邊的那一刻他們最後那一絲勇氣也都被嚇沒了。

    「走啊。」

    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句,掉頭就跑。

    「殺出去!」

    沈冷遠遠的看到一個水師的人朝著這邊衝過來,此時外面那些傢伙瘋了一樣的要逃走,那人迎面而來必然寡不敵眾。

    杜威名楞了一下:「此時出去?水匪已經膽寒潰散,他們撤走咱們只需不出便能一兵不損......」

    「嗯?」

    沈冷一皺眉。

    杜威名臉色一變:「是!屬下遵命!」

    沈冷握著玄鐵黑線刀從木牆上跳了下去,招呼人去接應王根棟。

    就在這時候從斜刺裡忽然又一隊人殺了過來,這些人顯然極為強悍,一路上遇到潰逃的水匪迎面過來全都是一刀砍翻,雖然人數不多,卻個個驍勇兇猛。

    沈冷立刻下令兩個五人隊結陣,李土命還以為那是一群尋常水匪嗷的叫了一嗓子就衝了過去,結果被當先那人一腳踹翻,刀朝著他的脖子就剁了下來。

    噹的一聲!

    沈冷一刀將斬向李土命的長刀斬斷,那人連續後退兩步,看著沈冷的眼神裡都是不可思議,這幾個人蒙著黑紗看不出來樣貌,可沈冷看到他背後的硬弓就知道是誰了。

    「又是你。」

    沈冷大步向前,那人刀斷,一伸手把身邊同伴的刀搶過來,刀如匹練一般斬向沈冷。

    ......

    ......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6 23:01
長寧帝軍 第四十三章 都是你應該的


    沐久搶了身邊同伴的長刀劈向沈冷,沈冷的刀迎過去的時候沐久刀法一變,這一刀竟是虛招,刀斜著劈下去直奔李土命的脖子,沈冷的右手握刀再變招已經來不及,左手伸出去一把抓住沐久的頭髮把他往後拉了出去,結果沐久的刀在沈冷左臂上留下一道傷口。

    李土命嚇得臉色發白,看到沈冷胳膊上血流如注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隊正你流血了!」

    沈冷的胳膊被抓住無法移動,沐久的第二刀了。

    沈冷一腳把李土命踹出去:「滾。」

    借助踹在李土命身上那一腳的反震力量沈冷避開沐久的刀,然後開始搶攻,一刀比一刀快,沐久被逼的連連後退,後邊他帶來的親信端起連弩朝著沈冷就一陣連射,沈冷揮刀劈開大部分弩箭,可胸口還是被弩箭射中三次,幸好胸口上綁了木板,弩箭不能深入。

    沐久趁機向前,刀法展開猶如狂風落葉,刀刀致命。

    沈冷連退三步才穩住,抽空回了一刀將沐久逼退,此時水匪頭目李登科認出來那個帶人圍攻沈冷的就是和自己聯絡的人,帶著幾十個人衝了過來,沈冷立刻陷入重圍。

    「隊正!」

    王闊海嗷的喊了一嗓子,右手舉著重盾衝過來將面前四五個人撞翻,一個黑衣人抬手用連弩點了兩下,王闊海把左臂抬起來擋在自己臉前邊,噗的一聲一支弩箭刺入了他的手臂之中。

    王闊海疼的一聲悶哼,將手裡的重盾甩了出去,那重盾旋轉著將面前幾個人全都撞翻,他大步過去為沈冷解圍。

    一個水匪一刀朝著王闊海砍過來,王闊海右手探出去比那刀先一步到了對方身前,蒲扇一樣的大手抓住那傢伙的咽喉把人舉起來手指一發力,咔嚓一聲脖子就被捏斷了。

    屍體被他扔開,第二個水匪迎面一刀而來,王闊海閃開刀鋒,右手抓住左臂上的弩箭拔了出來然後猛的戳進那水匪的太陽穴裡,噗的一聲,血液箭一樣噴射出來。

    此時杜威名也帶著人衝了過來,五人隊配合向前,絞肉機一樣將五六個水匪砍翻在地。

    沐久轉身朝著趙登科喊了一句:「今日殺了他我放你們走,他不死,你們都得死。」

    趙登科被沐久的眼神嚇了一跳,招呼了一聲帶著人朝著沈冷猛攻。

    王闊海和杜威名的兩個五人隊也已經殺到,十個人組成的小陣型交替掩護向前,兩個五人隊把幾十個人擋住不能寸進。

    沈冷看了沐久一眼,撕掉一條衣服把左臂的傷口纏住:「熊牛戰船上,你家主子還在看著你吧,不殺了我你也不好回去交差。」

    沐久哼了一聲:「怪你自己。」

    沈冷指了指自己的左臂,又指了指自己的左肩:「你已經傷了我兩次。」

    「那又如何?」

    「你得還。」

    沐久罵了一聲,刀法越來越快,這個人的刀法是江湖客的路子不似軍中刀法那樣大開大合,更加輕快靈活也更加陰狠,沈冷的出刀速度似乎比他慢了些,交手之後逐漸變得被動。

    「你打不贏我的。」

    沐久一刀削向沈冷的咽喉,卻發現那個傢伙居然把右臂抬了起來擋在咽喉前邊,與此同時沈冷後退半步,刀劍在他右臂的衣服上呲的一聲掃過去,衣袖被切開,從裡面掉下來一些東西。

    沐久下意識的看了看,發現那竟是一些小沙袋。

    這個傢伙,胳膊上居然還綁著沙袋!

    沈冷胳膊綁著至少十幾個小沙袋,看起來頗為沉重,他利用沐久一刀將沙袋砍落,胳膊頓時輕鬆了不少......沐久只看到沈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然後那把黑線刀就落了下來,沐久下意識的抬起刀擋了一下,這一刀居然擋空了......

    沒有了胳膊上的沙袋墜著,沈冷出刀的速度更快,比沐久還要快,這一刀在沐久擋之前刺穿了沐久的胸口,沈冷腳下一發力往前疾衝,刀子戳穿了沐久的胸膛,沈冷身子往下一壓,黑線刀從胸口切進了沐久的肚子裡。

    沈冷將刀子抽出來一腳將沐久踹翻:「這一刀是還你在比武場上偷襲我那一箭。」

    沐久倒地,沈冷一刀剁在他的脖子上:「這一刀是還你今天的,另外你也就是個六。」

    他左手抓起來沐久的人頭高高舉起,朝著岸邊熊牛戰船停靠的地方晃了晃。

    沐筱風猛的站起來,臉色慘白。

    沈冷將人頭扔在一邊,衝入了水匪人群之中。

    就在這時候另外一批水匪趕過來要支援趙登科,卻被遠處一個人攔住,那人橫刀揮舞猶如潑墨,刀是筆,敵人的血是墨,一刀一個,那些水匪嚇得轉身就跑。

    團率王根棟!

    號角突響,從遠處殺過來一支水軍,不是那三艘熊牛戰船上下來的,而是沐筱風安排的另外一支隊伍,沐久已死,此時水匪已經被殺的七零八落沈冷也還活著,沐筱風算盤落空但他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沈冷再拿那麼大的軍功?

    這支三百多人的水軍速度極快,風捲殘雲一樣將逃走的水匪全部殺死,然後帶隊的校尉領著人朝著沈冷這邊衝過來,離著還遠,那校尉就喊了一聲:「過去把水匪人頭都給我割下來!」

    沈冷他們殺了不下百人,此時那校尉顯然是要來搶功勞的。

    杜威名上去攔住:「人是我們殺的!」

    那校尉上來就是一腳將杜威名踹翻:「居然敢阻攔本校尉,你想死嗎?!」

    他的親兵過來將杜威名抬起來扔到一邊,然後就要割杜威名身後那具水匪屍體的腦袋,刷的一聲......一道刀光匹練一般過來,在那親兵胸口上切開一道血痕,那親兵嚇得連連後退,低頭看時,自己的皮甲已經往兩邊分開,從胸口到肚子上一條長長的血痕,再深一些就能把他開膛破肚。

    沈冷跨步過來,刀子指著那校尉的鼻子:「過來,死。」

    那校尉嚇得臉色一白,從軍多年還沒有見過如此囂張的新兵:「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隊正!」

    「我知道自己是個隊正,但請你別忘了你是大寧水師的校尉!」

    兩個級別相差很大,可在氣勢上那校尉已經輸了,當著手下那麼多人的面被沈冷的刀子指著自己,心中頓時惱火起來,他往前邁了一步:「今日這些水匪的人頭我都要了,我倒是看你敢不敢朝我出刀。」

    沈冷道:「這些水匪是我的人拼了命剿滅的,誰動了他們的軍功,我就滅誰滿門,校尉大人你應該相信我,我脫了這身軍服之後拜訪你家裡,看看他們會不會好好待客。」

    校尉氣的幾乎炸了,可是邁出來的那一步卻收了回去。

    「你會為今天做的事付出代價的,隊正。」

    「隨時奉陪。」

    沈冷用黑線刀在地上劃出來一條長痕:「我不管是誰的人,只要不是我的人,過了這條線,殺!」

    沈冷背後的士兵們將連弩端起來,咔嚓咔嚓的聲音彷彿是死神拽出了自己的鐮刀,那校尉帶來的人竟是不敢動,那十幾個新兵看起來哪裡還是什麼兵,都他媽的是野獸一樣。

    「人頭留給你們,我倒是看看你們這些混賬東西有沒有資格去領那份軍功。」

    校尉抬起手指著沈冷:「你對上官拔刀,還傷了同袍,這件事我看你回去怎麼解釋,像你這樣自以為是的人我見的多了,你覺得你很硬,那是你還沒有看清這個世界上的規則。」

    沈冷笑了笑:「傻逼,你以為你看清了?」

    校尉一怒,剛要下令將沈冷拿下,忽然感覺有什麼不對勁,於是回頭看了一眼。

    就在這時候忽然又傳來一陣號角聲,遠處地平線上飛馳而來一隊百餘人的騎兵,這支輕騎速度快的猶如風一樣貼著地面席捲而來,騎兵之中迎風招展的大寧戰旗令人心生敬畏。

    看到那騎兵過來,帶隊的校尉臉色頓時就白了。

    一百多人的精甲輕騎保護著水師將軍莊雍到了,騎兵衝過來將那校尉帶著的三百多人與沈冷的人隔開,隨著一聲號令,所有的騎兵將連弩端起來卻沒有人朝著沈冷這邊,那些步兵立刻就慌了。

    莊雍坐在戰馬上看了一眼沈冷,轉頭看向那個校尉:「黎勇,是誰讓你帶兵出營的?」

    校尉黎勇撲通一聲單膝跪倒:「將軍,是......」

    「給我卸了他的兵器,摘掉他的軍盔。」

    不等黎勇繼續說下去,莊雍一聲令下。

    他的親兵從馬背上跳下去,直接將黎勇的鐵盔摘了,兵器卸掉,兩個人押住黎勇的胳膊把他按在那。

    黎勇猛的抬起頭:「你不想讓我說話,是因為你得罪不起大學士對吧,你也不敢把沐筱風怎麼樣,只敢拿我下手!」

    莊雍也不生氣,眼睛微微眯起來:「怪就怪,你自己想投機取巧,忘了這水師是誰做主。」

    一個親兵上去扇了黎勇兩個嘴巴,然後直接把下巴給摘了,黎勇嘴裡往外流血,發出嗚嗚的聲音,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莊雍看向那三百多個水軍士兵:「列隊回營,在校場上站好了等我回去。」

    三百多人誰敢反抗?

    這些人轉身就走,一個個面無血色。

    莊雍從戰馬上跳下來走到沈冷身前看了看,發現沈冷胳膊上還在流血,他招手讓親兵把傷藥遞過來:「打的不錯。」

    沈冷嘴角一勾:「不客氣。」

    「就這樣?」

    莊雍瞪了沈冷一眼。

    沈冷:「哦.....謝謝將軍,這都是你應該誇的。」

    莊雍:「......」

    ......

    ......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6 23:01
長寧帝軍 第四十四章 還是說錢吧

    天黑的時候忽然下起了雨,零零散散沒一會兒就成了暴雨如注,從戰場上回來的十人隊在陳冉第一個衝出營房任由大雨沖刷後,除了沈冷之外其他人都衝了出去,或是因為身上還有血腥味,若是因為燃燒起來的血需要一場雨幫他們冷靜下來。

    他們在雨中歡呼,可著勁兒的吼了幾嗓子,然後回到營房裡幾個人抱在一起好像傻逼一樣笑的前仰後合。

    陳冉甩了甩頭髮:「好一場瓢潑大盆......傾盆大瓢......」

    沈冷坐在窗口回了一句:「怎麼沒砸死你。」

    陳冉:「冷子,不是,隊正......你看到外面那些孫子了嗎?」

    沈冷當然看到了,外邊校場上三百多士兵站在那大雨之中,從回來開始他們就在那站著等著將軍訓話,可是中午到了營地至現在已經入夜,從太陽暴曬到暴雨如注,沒有人來理會過他們。

    他們站在那一動都不敢動,天氣轉寒,可心裡更寒。

    陳冉很爽,所以才會出去放肆的吶喊,那是對那些被罰站的士兵歇斯底里的嘲笑和發洩,水匪營地外面那一戰,他們贏的酣暢淋漓,不管是對水匪的反擊還是沈冷對校尉黎勇的拔刀相向,都讓陳冉他們熱血沸騰,然而不可否認的是......他們距離死亡是那麼的近。

    如果不是沈冷確定了路線,繞開了埋伏,他們沒機會把水匪打的狼狽不堪,也創造不出一個十人隊把近二百水匪近乎全滅的神話。

    「錯不在他們。」

    沈冷倒了一杯水:「他們沒得選。」

    陳冉愣住:「沒得選?」

    「對......這個標營從一開始就是沐筱風帶著的,沐筱風在做校尉的時候,黎勇當時就是沐筱風的團率,黎勇有的選士兵們沒的選,他們只是犧牲品,所以莊將軍只是罰他們站著而已,真要是追究起來,私自出營這四個字就能把他們身上的戰袍都扒了。」

    陳冉不笑了。

    「如果莊將軍是個心狠的人,他就會借這個機會把一標營人都清理出水師,那樣的話沐筱風就真的沒人可用了,可莊將軍不是個心狠的人啊......」

    沈冷繼續倒水,每人一杯熱水在桌子上一字排開:「水裡我放了些驅寒的藥,你們一會兒都喝了,正血熱的時候又跑去淋雨,水匪沒把你們都干倒了讓一場瓢潑大盆把你們放翻,丟人。」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陳冉端起熱水吸溜吸溜的喝著,忽然想起來什麼:「隊正,你的體力怎麼那麼好,有什麼法子嗎?教教我們。」

    沈冷:「哦......沒事去南平江邊上抓抓魚就行了。」

    杜威名:「就這麼簡單?」

    沈冷點頭認真的說道:「是啊,就這麼簡單,回頭我帶你們多去幾次。」

    杜威名道:「行,就當是放鬆了。」

    沈冷抬頭望天:「你怕是會後悔的。」

    就在這時候一個親兵撐著雨傘過來,站在營房外面大聲說道:「隊正沈冷,將軍請你過去說話。」

    沈冷早就料到了莊雍回來之後就會找他,因為外邊還有三百多人在那站著呢,暴曬暴雨,縱然這些當兵的體質好,明天也都好不到哪兒去,可這些人受罰歸根結底是因為沈冷,所以莊雍讓沈冷去,是給沈冷面子。

    沈冷跟著親兵到了莊雍的大帳外面,將軍此時不在書房而在軍帳,就說明還有別的正事。

    帶著沈冷來的親兵讓沈冷在外邊等一會兒,因為軍帳裡還有人。

    大帳之中,莊雍端著一杯熱茶坐在椅子上看起來心平氣和,倒是站在大帳裡的沐筱風顯得氣急敗壞,他已經咆哮了小半個時辰,奈何莊雍只是一言不發。

    等到他終於不喊不叫了,莊雍放下茶杯眯著眼睛看了沐筱風一眼:「說夠了?」

    沐筱風楞了一下:「將軍有什麼話就直說。」

    莊雍淡淡的說道:「有些話我也不想在說的隱晦了,你想殺沈冷,機會找的也不錯,借助外出剿匪的時候讓沈冷戰死,這事看起來沒有疑點,可你做的有些粗糙,我覺得如果換做是我來做的話,或許會比你做的漂亮一些。」

    沐筱風臉色一變:「將軍什麼意思?」

    莊雍語速很慢的說道:「你可以利用正常的歷練除掉沈冷,我也可以利用正常的歷練來除掉你,話說的這麼明白了你還要再問一遍真顯得蠢了,大學士晚年得子,可能人老了所以生的兒子一點兒優秀的東西都沒繼承了去,念你蠢,我不妨說的再明白一些......水師副提督這個職位是陛下賞給大學士的,不是賞給你的,你自己看不懂?」

    「如果你看懂了,老老實實做人,有沒有功勞無所謂,有你父親在,早晚你都會有個好前程,一出生就拿了一副好牌,你偏偏要自己把牌打爛了?」

    沐筱風冷哼:「莊將軍這是在威脅我?不知道陛下聽了這些話會怎麼想。」

    莊雍看起來很隨意的說道:「你放心就是了,陛下聽不到這些話,陛下只會聽到我想說的話,因為這水師裡只要我還是提督,你的話就到不了陛下那,就算是到了,陛下也會裝作聽不到,我之前跟你提過兩次我是陛下家臣,看來你不懂這四個字的份量。」

    「再說的淺白一些,你不是喜歡帶著你那一標營的人馬出去嗎?明天我就隨便給你指派個任務出去,或許戰船突然沉了,或許突然遇到了大股的水匪,總之你會很遺憾的戰死,我的奏摺會以千里加急的方式送到長安城,陛下必勃然大怒,然後狠狠的把我訓斥一頓,最起碼要降我幾級,讓我滾回長安城繼續做個家臣,再然後好好安撫你的父親。」

    「等到過陣子水師忽然準備南下了,這時候就會有人在朝廷裡順理成章的提出來,說除了莊雍之外怕是沒人可以帶水師南下吧,陛下順勢做個人情就讓我重新回來了,這......就是最後的結果。」

    莊雍把一邊掛著的佩刀摘下來扔在沐筱風腳邊:「還有個辦法,你殺了我。」

    沐筱風臉色一陣白一陣青,嘴唇氣的發紫,肩膀劇烈的顫抖著,可是他知道莊雍說的沒錯。

    「還剩最後一層臉皮。」

    莊雍指了指那把刀子:「你的臉皮上貼著大學士三個字,僅此而已,別自己撕了,對你不好。」

    沐筱風氣的一跺腳轉身往外走:「如將軍所願,我會做個本本分分的人,一個空頭副提督!」

    莊雍微笑點頭:「回頭我奏請陛下,把你的俸祿提一提。」

    沐筱風氣的腳步一亂幾乎栽倒,回頭狠狠瞪了莊雍一眼,撩開軍帳的簾子衝了出去,一出門就看到沈冷站在外邊,他停下來凶狠的和沈冷對視,沈冷站在那不動如山。

    沐筱風冷冷的說道:「你別得意。」

    沈冷聳了聳肩膀:「你可以回去撿將軍的刀,我的刀可不給你。」

    沐筱風罵了一句,大步離開。

    那親兵朝著沈冷挑了挑大拇指,沈冷一臉不用不客氣的表情進了軍帳。

    進了門之後沈冷彎腰把那把佩刀撿起來,走到架子那邊重新掛好:「將軍這樣直接把話說明白,多不好。」

    莊雍笑了笑:「哪裡不好?」

    沈冷:「對我不好啊,將軍這話說給沐筱風也說給我,我以後還不得為你赴湯蹈火,想想就覺得十分的不好......」

    莊雍:「人情太大,你怕還不了?」

    沈冷心說你真要是都為了我那確實是人情太大了,可這話當然不能說,於是他賤嗖嗖的笑了笑:「我這個人輕如鴻毛所以一些小恩小惠就能搞定了,不用將軍這麼大的賞賜,比如二十兩銀子之類的,我會歡喜的很。」

    莊雍:「其實你不應該說出來,看破不說破對你更好。」

    沈冷:「裝傻啊,裝傻-比裝聰明難多了。」

    莊雍笑起來:「這話說的很妙,裝傻確實很難,裝聰明就不難,比如剛剛出去那個就想裝聰明,卻裝的千瘡百孔。」

    沈冷真怕他說出來千瘡百孔萬人捅這整齊的七個字,那就顯得莊將軍太不莊重了......

    莊雍倒了一杯熱茶:「坐下說話吧。」

    沈冷搖頭:「還是站著吧。」

    莊雍也沒理會,品了一口茶後問:「胳膊上的傷怎麼樣?」

    沈冷搖頭:「皮外傷,幸好綁了了沙袋,那一刀劃破了皮而已。」

    莊雍點頭:「沒事就好,那外面?」

    沈冷略傲嬌的嘆息:「將軍下令就是。」

    莊雍嗯了一聲把親兵叫進來:「讓那些人滾回營房裡去吧,告訴他們,是隊正沈冷為他們求的情,不然我不會輕饒了他們。」

    沈冷等那親兵出去了後又是一聲嘆息:「我覺得將軍這是給那二十兩銀子加了利息啊......」

    莊雍白了他一眼:「替你收買一些人心你倒是不領情......這樣吧,我從那一標營裡調撥過去九個十人隊給你,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團率了。」

    沈冷:「啊?」

    莊雍:「啊什麼?」

    沈冷:「將軍提拔我這麼快,是因為團率的軍餉高一些可以盡快還你錢嗎?」

    莊雍:「你要是再提那二十兩銀子,我就讓你滾蛋。」

    沈冷:「多謝將軍免了二十兩銀子的債,多謝將軍第二次!多謝將軍第三次!」

    「我什麼時候說免了?」

    「將軍說我再提就讓我滾蛋,屬下不敢再提。」

    莊雍:「......」

    他看著沈冷一臉的無奈:「沈小松言傳身教,你學的不錯。」

    沈冷:「畢竟我底子好......」

    莊雍一擺手:「回去吧,明天開始給我把那這一團人馬好好訓練起來,過陣子安排你們去南疆,你能帶著一個十人隊一兵不損的剿匪歸來,就要把這一團一百多人一兵不損的從南疆給我帶回來。」

    沈冷一捂臉:「還是說說還錢的事吧。」

    莊雍指著外邊:「馬上滾。」

    ......

    ......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6 23:01
長寧帝軍 第四十五章 走一個

    沈冷回到營房之後就坐在那思考,莊雍的態度顯然有些不對勁,沈先生和莊雍關係確實很好,但還不至於到讓莊雍為了他和沐筱風撕破臉的地步。

    如此不遺餘力的捧他,顯然不僅僅是因為私人關係。

    沈冷搖頭苦笑,真麻煩啊......

    這是一場水軍內部之間的鬥爭,表面上是莊雍對沐筱風的打壓,可往大了說......那是陛下和以大學士為首的那群文官之間的鬥爭,也就是每一代大寧的皇帝陛下都足夠強大,不然的話每一次對外動武的時候那群文官反對的聲音就能把人震聾了。

    好事。

    沈冷安慰了自己一句,這不就已經是正七品了嗎。

    說起來只是帶著一百多人的小小武官而已,可那也是吏部正經登記入冊的官員了,以後吃的就是大寧的俸祿,待遇來說提升了好幾倍。

    可是,這一大坑的渾水不好趟啊......莊雍捨不得把沐筱風原來的那一標營人馬都清理出水師,想留下又擔心沐筱風繼續惹是生非,那可是戰鬥力彪悍的三百多戰兵,放在戰場上就是一群屠夫,放在沐筱風手裡也一樣是大麻煩。

    所以莊雍想了個辦法,把這一標營人馬拆開,一部分給沈冷,因為他知道沈冷是最不可能和沐筱風走到一起的人,可以放心大膽的把這些士兵交給沈冷去調教,而沈冷又會擔心這些人被沐筱風繼續利用調教起來自然不遺餘力,這都是算計啊......

    「老狐狸。」

    沈冷自言自語了一句,在床上躺下來,睜著眼睛看著屋頂......哪裡有時間發呆,想茶爺。

    沈冷離開之後不久,校尉黎勇就被兩個親兵押著進了莊雍的軍帳,莊雍看了一眼五花大綁的黎勇後微微嘆息,擺手讓人退出去。

    莊雍過去親手把黎勇身上的繩索解開丟在一邊,拍了拍黎勇的肩膀:「你是當年我親自點的兵,那個時候你在京城禁軍裡是一個團率吧,當初跟著我打過兩次仗,我一直都記得你脫下戰甲在敵軍之中衝殺的樣子,後來我對陛下說過,黎勇是一員勇將。」

    黎勇的臉色猛的一變。

    莊雍一邊踱步一邊說道:「知道我為什麼要帶你來水師嗎?就是因為我覺得那個時候虧欠你的,當時我們負責為大軍拖住敵軍主力,給大軍足夠的時間繞到敵軍背後切斷歸路,我們以少打多,敵人十二次衝擊本軍陣型,其中五次是你帶著敢死隊反殺回去擊退的,這些我都記得。」

    黎勇的眼睛紅了,鼻子發酸。

    莊雍走回到書桌那邊坐下來:「可是,就因為軍中有個人是大將軍裴亭山的親戚,所以硬生生把你的軍功拿走了一大半,裴亭山當初有大功,陛下也確實會偏他一些,所以我沒能保住你的功勞,若都留下,你最起碼已經是個正五品了吧。」

    「將軍!」

    黎勇的眼淚已經止不住流下來:「卑職一直都不怨恨將軍,卑職知道將軍始終都對卑職推心置腹百般照顧。」

    莊雍嘆道:「現在也一樣對你推心置腹......後來陛下讓我籌建水師,我第一個想到要帶的人就是你,把我虧了你的都還給你,到水師之後想著只要你有軍功就立刻提拔你,然而沐筱風來了,點名要你做手下,因為他知道你會領兵,會打仗,他會個屁?」

    「他進剿水匪哪一次不是你指點的?功勞歸他了,他現在是從四品......我以為你是最恨這種人的,想不到現在的你也變成了這種人。」

    黎勇猛的抬起頭:「將軍,那是因為卑職已經看透了!當初在戰兵的時候,我的功勞被人搶了,只因為對方有大將軍裴亭山做靠山!這公平嗎?我能怎樣?後來我看明白了,要想出人頭地光靠拚命不行,也得有個靠山。」

    「將軍公正,我知道跟著將軍也早晚能出頭,可我已經四十多歲了,我還能拚殺幾年?沐筱風的爹是大學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將軍,這選擇是我自己做出的,不管你想怎麼處置我我都毫無怨言,只怪我自己沒有那個命。」

    「可惜了。」

    莊雍搖頭:「若是不出事的話,未來沐筱風離開,你就是我選定的副提督。」

    黎勇眼神一變,聲音也沙啞起來:「將軍......」

    後面的話,說不出來了。

    莊雍沉默了好一會兒後說道:「可我知道,你我都回不去了,就算我現在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讓你回去繼續做校尉,你的心思也不在我這邊,人一旦做出了選擇,就沒辦法改變了。」

    黎勇咬著牙不說話,因為他知道會是什麼結果了。

    「將軍打算怎麼下手?」

    黎勇微微昂著下頜,臉上有些別人不理解的驕傲:「光憑著我今日的罪過,還不至於處死我。」

    莊雍默不作聲。

    黎勇忽然大笑起來,笑的前仰後合,眼淚也隨即流下:「我知道將軍一直都待我好,將軍也一直都說是你虧欠了我的,可其實我對將軍心中也覺得虧欠,從我打算跟著沐筱風開始就一直很痛苦,我對不起你,所以今日既然話已至此,我又怎麼能讓將軍為難?我來送將軍一個理由吧......」

    他忽然一個箭步衝過去,直接將掛在架子上莊雍的那把佩刀摘了下來,刷的一聲長刀出鞘,他以刀指著莊雍:「將軍大恩,來世再報!」

    黎勇跑到了軍帳門口嘶啞著嗓子咆哮起來:「莊雍,受死!」

    這一聲簡直炸了整個軍營,大帳外面當值的親兵立刻就衝了過來,黎勇衝出大帳一腳將過來的親兵踹翻,然後仰天怒吼:「世道不公!我要殺一個清清白白!」

    哪裡是殺一個清清白白,分明是要死一個清清白白,可是,能清白嗎?

    親兵隊開始用連弩點射,莊雍衝出大帳的時候黎勇已經倒了下去,直愣愣往前撲倒,後背上插著好幾根弩箭。

    四周跑過來的士兵越來越多,全都呆傻的看著,心說校尉黎勇這是怎麼了?

    一個親兵過來冷聲說道:「居然敢行刺將軍,該死!」

    他一招手,又過來幾個人,將黎勇的屍體抬著往大帳那邊過去請莊雍驗明生死,莊雍看也沒看,擺手:「去後面埋了吧。」

    說完之後莊雍就進了軍帳,背影蕭條。

    大營裡頓時炸了一樣,消息立刻就傳播了出去,校尉黎勇竟然敢在將軍大帳拔刀行刺,被莊雍將軍的親兵當場格殺!

    「多可惜的一個人啊,待兵不錯的。」

    「是啊,誰想到會是這樣的下場,怪只怪他竟然私自帶兵出營,這是大罪啊,怕是將軍要把他逐出水師,他一怒才要下殺手吧。」

    「你們啊,看的太膚淺了,你們難道看不出來黎勇已經投靠了沐筱風?莊雍將軍怎麼可能容得下他,也怪他自己不識時務啊。」

    「原來如此,那真是該死了。」

    「犧牲品而已,可憐。」

    沈冷就站在人群裡,聽著那些人議論紛紛心裡很難過......他覺得嘴裡發苦,可是想著最苦的還是那個人吧,這名聲背了,罵挨了,這般選擇怕是會讓他今後很多年都被人指指點點。

    沈冷轉身,一邊走一邊想著,為莊雍這樣的人出些力,不冤枉。

    而在另外一邊,沐筱風咬牙切齒的看著那幾個人抬著黎勇的屍體逐漸走遠,他的拳頭攥的緊緊的......

    「莊雍,算你狠,我多不容易才在這水師里拉攏一個黎勇,你居然這麼心狠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把他殺了,以後怕是你也難以服眾了。」

    他一跺腳轉身回了自己的住處,眼神裡都是怨毒。

    那幾個親兵抬著黎勇的屍體一直往後走直接從後門出了水師大營,然後把黎勇的屍體扔在了一輛馬車上,幾個人趕著馬車離開直奔後邊的那片荒地。

    軍營裡站在那看著的人群逐漸散去,都在唏噓感慨。

    馬車離開了水師大營之後一直走,走出去大概三里之後停下來,路邊還有一輛馬車在那等著呢,幾個士兵將黎勇從馬車上搬下來換了車。

    為首的那親兵隊正交代車伕:「他身上的麻藥勁兒得持續到明天早上,他醒了之後告訴他將軍已經在長安城做了安排,他回去匯合了家人就走吧,車上的銀子足夠他們一家人生活的,以後將軍還會不斷接濟,再告訴他......有機會將軍會讓他復出。」

    車伕答應了一聲,啪的一聲甩響了馬鞭,馬車緩緩起步。

    水師大營,將軍大帳之中,莊雍緩緩的走回到桌子那邊,手扶著桌子站住,臉色依然很白......他放走了黎勇,可是卻一點兒都開心不起來。

    黎勇本來是一個應該有著非常光明前程的人,他武藝好,作戰兇猛悍不畏死,是一個標準的軍人,這樣的人卻不得不選擇去依靠沐筱風,莊雍悲傷。

    他為黎勇悲傷,也為自己悲傷。

    因為在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要背上罵名了......不會有幾個人知道黎勇其實沒死,整個水師大營裡差不多所有人都會在背地裡說三道四。

    簾子被人從外面撩開,沈冷拎著一壺酒一些菜走進來:「睡不著,將軍能不能陪我喝點酒?」

    莊雍回頭:「這是軍中,怎麼能隨便飲酒......最起碼你先把門簾關好!」

    沈冷嗯了一聲把門簾弄好,走到桌子邊把那一壺老酒和一隻燒雞一兜花生米放下:「真好,有將軍陪著一起觸犯軍規,肆無忌憚啊。」

    莊雍瞪了他一眼:「你都看出來了?」

    沈冷聳了聳肩膀:「你連那一標營的士兵都舍不得多處罰一個,又怎麼會捨得黎勇?」

    莊雍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覺得心裡有些暖和,終究還是有人理解自己。

    「嗯?」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你的酒是哪兒來的?營房之中你不可能藏得了酒,現在已經是後半夜,你也不可能跑到外面買到酒。」

    「哦......」

    沈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酒是從將軍書房裡拿的,拿,是拿,雖然沒有人看到,但絕對不能算偷......畢竟是拿你的酒陪你喝......」

    莊雍捂著胸口:「你還能更不要臉嗎?」

    沈冷:「菜最起碼不是從將軍書房拿的,是從廚房拿的。」

    莊雍:「我可能會毀了一世英名。」

    沈冷:「將軍放心吧,門簾我都關好了,走一個?」

    他晃了晃酒杯。

    莊雍:「咳咳......來,走一個。」

    ......

    ......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6 23:01
長寧帝軍 第四十六章 分是誰


    莊雍喝的半醉,沈冷三分。

    酒喝完,兩個人坐在軍帳裡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莊雍就是一聲長嘆,那嘆息之中滿滿都是心疼,也不知道是心疼黎勇多些還是心疼他自己多些。

    「將軍是個非典型將軍。」

    沈冷把吃過的東西都收拾好,空酒壺也拎起來準備離開,酒已經喝了,話說的也不少,這就已經足夠......沈冷在莊雍面前總是會顯得有些孩子氣,那是因為他知道這個度怎麼把握,可畢竟莊雍是將軍,是水師提督,兩個人之間絕不能太親近。

    「你是個非典型士兵。」

    沈冷一邊往外走一邊聳了聳肩膀:「所以我是個好士兵,將軍是個好將軍,典型的那些都不怎麼樣。」

    莊雍覺得這句話能配一碗酒,然後注意到酒壺被沈冷帶走了。

    「咳咳,酒壺留下,那是我的。」

    沈冷略尷尬啊,他把酒壺放回去有些失望的說道:「看起來這酒壺挺好的,賣了能換個二兩銀子吧,這樣我就欠你十八兩了。」

    莊雍:「這是官窯大師親手做的,陛下當初賞我的東西,你以為就值二兩銀子?再說,賣了二兩銀子,難道不是你欠我二十二兩?」

    沈冷微微一愣:「那麼金貴啊,我忽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轉身朝著莊雍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莊雍噗的一聲險些噴了。

    莊雍:「走走走......趕緊走。」

    沈冷:「好遺憾啊,與一大筆銀子擦肩而過。」

    他拎著吃剩下的垃圾往外走,莊雍看著這少年的背影,越看越喜歡。

    從莊雍軍帳裡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微微發亮,一夜就這樣過去,沈冷把垃圾扔了之後就直接去了校場那邊,索性就不睡了,先跑上幾圈然後回去洗漱,用不了多久先生和茶爺就該到了。

    半個時辰之後,穿戴整齊的沈冷已經在廚房門口等著,遠遠的看到三個人趕著兩輛大車過來,他嘴角就不由自主的往上勾了勾。

    可是那三個人稍稍近了些之後沈冷就發現不對勁,其中一個人絕對不是陳大伯。

    馬車在廚房門口停下來,坐在馬車上那個俊朗冷傲的少年朝著他笑了笑:「這車顛簸的很,不如當初你拉的車平穩。」

    略裝逼。

    然後這人就被茶爺一腳從馬車上踹了下去:「搬菜!」

    那人也不生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我是雁塔書院雙榜第一,大寧立國以來的第一人,正六品校尉武職,你讓我搬菜?」

    然後他搬起一筐菜:「難道就不能態度好些?」

    沈冷愣在那:「你怎麼來了。」

    能這般浪蕩不羈且驕傲的人只能是孟長安,他把抱著的菜筐遞給沈冷:「我的手太金貴,不是搬菜用的......」

    然後還把手在沈冷的衣服上蹭了蹭:「看起來混得不錯,這身衣服是團率的軍服,大寧南平江水師廚房搬菜團團率?」

    茶爺站在一邊瞪了孟長安一眼,可嘴角微微上揚,因為她看得出來冷子有多開心,冷子是真的沒有想到孟長安會來看他。

    她和沈先生陳大伯三個人在軍營門口看到了孟長安的時候也吃了一驚,從長安城到安陽郡萬里迢迢,他怎麼就回來了?毫無道理的回來了。

    孟長安說,昨日下午他就到了軍營外面,但是進不來,在外面坐了一夜,想著是不是找地方買塊布蒙面衝進去的時候正好遇到茶爺他們。

    沈冷搬著菜筐站在那傻笑,笑的眼眶微微發紅。

    「不許笑。」

    「哦。」

    孟長安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下沈冷,注意到沈冷胳膊上綁著繃帶,眼神驟然一凜:「誰?!」

    他沒有問為什麼,沒問什麼事,只問了一個字。

    誰?!

    沈冷把菜筐放下,忽然大步過來抱著孟長安,拍了拍他的後背笑起來,笑的肆無忌憚,這一陣笑把孟長安笑的有些發愣,張著雙臂在那顯得有些慌張。

    茶爺過來一把拉開:「憑什麼?」

    這三個字含義很多,憑什麼抱他?憑什麼抱他不抱我?

    沈冷抬起手揉了揉腦袋:「久別重逢,開心而已。」

    茶爺:「我倒是看出來一些久旱逢甘霖,小別勝新婚的意思。」

    沈先生:「咳咳......」

    茶爺當然能理解沈冷此時的喜悅,雖然和孟長安才分開兩個月不到而已,不過長安城裡那一面見的確實匆忙,本以為那一別再想相見就難了,畢竟相隔太遠且孟長安就要離開長安。

    誰想到孟長安背著一個行囊出了長安城本一路向北,怎麼就繞回了安陽郡。

    茶爺和沈先生卸車,不想多打擾冷子和孟長安說話,進軍營的時候茶爺略微有些尷尬的問孟長安這次回來多久,孟長安的回答是看冷子一眼就要走了,還要趕去北疆報到。

    從長安往東南迴安陽郡,再從安陽郡到北疆,他多走了一倍還多的路,只是為了回來看冷子一眼?

    茶爺本來不理解冷子和孟長安之間會有多深厚的感情,畢竟魚鱗鎮的人都知道孟長安小時候沒少欺負沈冷,自從上次去長安城的半路上沈冷對她說,孟長安每一次欺負自己都是孟老闆要下手打他的時候,茶爺才知道孟長安是個什麼樣的人。

    驕傲的,連表達自己關心保護的方式都那麼特立獨行的傢伙。

    沈冷去廚房裡找到廚師,請他提前做了一些早飯,兩個人就在食堂大廳裡面對面坐下來,孟長安吃的狼吞虎嚥,像是幾天沒吃過東西了似的。

    「多久沒吃飯了?」

    沈冷皺眉。

    「只昨日一天而已。」

    孟長安吃的很滿足,兩碗白米粥,三個饅頭配了幾塊腐乳,一小碟炸辣椒,一個鹹鴨蛋,風捲殘雲一樣吃完後擦了擦嘴:「走的急忘記去書院領路費了,身上帶著的銀子不多,要多走一倍的路所以得省吃儉用。」

    沈冷跑出去跟沈先生伸手:「帶銀子沒有?」

    茶爺把錢袋塞在沈冷手裡哼了一聲:「哼,我辛辛苦苦賺來的銀子你拿去做好人......記得讓他說謝謝!說兩遍,有一遍是給我的!」

    沈冷使勁抱了茶爺一下,然後飛奔回大廳裡面。

    茶爺臉微微一紅,抬起手理了理額前垂下來的發絲,嘀嘀咕咕的說了一句:「敗家老爺們......」

    沈冷把錢袋放在孟長安面前,孟長安看了看後取了大概十兩銀子左右收好:「夠了。」

    沈冷當然不會堅持,因為他太瞭解孟長安的性格,孟長安說夠了就不可能再多拿哪怕一個銅錢,當然他也不會和沈冷虛套客氣什麼。

    「你還沒說是誰。」

    孟長安指了指沈冷胳膊上的傷。

    「死了。」

    沈冷嘴角微微一勾,像是個在希望得到自己大哥哥表揚的小弟弟:「你說過的,被欺負的時候別忍。」

    孟長安滿意的點了點頭,也笑起來,抬起手在沈冷的腦袋上敲了一下:「還笑?!」

    沈冷:「哦......」

    孟長安吃飽了,坐在那看著沈冷沉默了大概幾分鐘,然後站起來準備離開:「我要去的是北疆大將軍鐵流黎麾下,遠隔萬里,北疆與黑武國接壤之處從來都不安寧,那是最能歷練人的地方,我今年十六歲,若十八歲不死,兩年時間必然做到五品將軍,到時候......」

    沈冷:「兩年不見嗎?也沒什麼,這不是之前已經有三四年不見了。」

    他當然知道孟長安話裡的意思,北邊的黑武國是大寧最強的對手,寧人習慣了稱呼對方為紅毛子,人生的高大健壯性子粗野,而且國域很大,黑武國的邊軍很強悍,作風很硬,兩國的邊軍幾乎每天都有摩擦,每個月都會打上幾次,死人在北疆是很正常的事。

    孟長安就是要去最凶險的地方,因為最凶險的地方晉陞才會更快。

    沈冷當然也知道孟長安想表達什麼,五品將軍,有能力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了。

    可沈冷只是笑了笑:「也許兩年後,我也是五品將軍了,畢竟五品將軍才能帶家眷。」

    孟長安微微一愣,下意識的往外看了一眼然後笑起來:「那小丫頭性格太沖,我怕你壓不住她,別人欺負了你我可以管管,她欺負了你,我只能笑笑。」

    沈冷撇嘴:「比比誰先五品?」

    孟長安轉身:「好,看誰更快些。」

    沈冷站起來朝著他背影喊了一聲:「我的刀呢。」

    孟長安頭也不回:「早扔了。」

    沈冷又喊:「拉車的馬雖然是駑馬跑不快,但是自家的。」

    孟長安:「知道了。」

    他擺了擺手,沒回頭,有些不耐煩的樣子:「你怎麼像個老母雞一樣囉嗦。」

    沈冷聳了聳肩膀:「你不是?」

    孟長安出了食堂大廳之後看了看那拉車的駑馬,有些老有些瘦,所以稍顯嫌棄,茶爺一看就來氣了:「你想幹嘛?」

    孟長安看著她認真的說道:「能不能把這匹馬送給我?弟妹。」

    茶爺下意識的搖頭:「當然不行......嗯?弟妹?啊......一匹馬而已,牽走牽走,一匹夠不夠?」

    孟長安點頭:「夠了,回頭還你一匹五花馬加一件千金裘,等你們成親的時候。」

    茶爺臉紅:「不用不用,何必這麼客氣。」

    孟長安牽著馬走了,沈先生蹲在馬車上唉聲嘆息:「我嘔心瀝血培養出來兩個傻子,真是......一言難盡。」

    茶爺:「咳咳,回去的時候我幫你拉車就是了。」

    沈先生:「真憂心啊,你這麼容易沒收買。」

    茶爺笑:「分是誰,因為他是孟長安,冷子的兄弟。」

    沈先生心裡微微一震,然後釋然一笑:「是啊,冷子的兄弟。」

    冷子這樣的人這輩子不會缺了兄弟,但孟長安是獨一無二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6 23:02
長寧帝軍 第四十七章 耀武揚威

    搬完菜的時候茶爺看到沈冷蹲在廚房門口還看著營門的方向,她背著手過去站在沈冷身邊,肩膀靠著牆,腳尖在沈冷屁股上戳了戳。

    「抬起來!」

    沈冷抬了抬屁股。

    「胳膊!」

    沈冷:「哦......」

    他站起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受傷的胳膊抬起來,茶爺小心翼翼的把胳膊上的紗布解開然後換了新藥,又從帶來的藥箱裡拿了新的紗布包紮好:「正七品了?」

    沈冷點頭:「嗯!正七品,牛不。」

    茶爺撇嘴:「可你受了傷。」

    沈冷:「下次我注意些,不受傷還能陞官。」

    茶爺兩隻手捧著沈冷受傷的胳膊,忽然低下頭用嘴唇在傷口位置輕輕碰了碰,然後呼呼的吹了幾口氣:「不疼了吧?」

    沈冷覺得自己中毒了似的,飄飄欲仙。

    「我看人家兩個人......兩個人好了之後,總是會有說不完的好聽話,可膩歪了,你怎麼什麼都沒有對我說過?」

    她看著沈冷問。

    沈冷回答:「好聽話是什麼話?」

    茶爺哼了一聲:「我要回去了,陳大伯還在營房外面等著呢。」

    沈冷笑著說道:「你站在我眼前再讓我多看幾眼。」

    茶爺回頭:「幹嘛?」

    沈冷道:「每天晚上訓練回營的時候我都會多看幾眼南平江,江水裡有個月亮,特別美.....可江中月是天上月,再美也是虛幻,哪有眼前人這般真實,眼前人是心上人。」

    茶爺哎呦一聲掉頭就走,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要再說了,聽了手心都癢癢,我怕是忍不住把先生衣服再剪幾件,誰叫他讓你進水師的......」

    沈先生正在整理空車,搖頭嘆息:「江中月是天上月,先生總是得罪人。」

    沈冷哈哈大笑,揮手送別茶爺和沈先生。

    出了營門之後茶爺忽然想到一件事,很認真的問沈先生:「這水師是不是有點奇怪?」

    沈先生:「為什麼?」

    茶爺:「他怎麼連情話都學會了。」

    沈先生:「真可怕啊......」

    沈冷回到營房之後將自己的十人隊拉出來準備訓練的時候,看到另外九個十人隊列隊朝著這邊過來,隊伍默不作聲的在沈冷的營房外邊停下來,整齊的站好。

    九個十人隊隊正向前跨步,肅立,行禮。

    規矩都有,可是顯然他們看沈冷的眼神裡充滿了敵意......他們這一標營所有人,對黎勇的感情自然不用多說什麼,沈冷知道莊雍肯定不會殺黎勇,可這些士兵們不知道,而黎勇出事,理所當然是因為沈冷。

    「你們這樣看著我,是不是覺得我會惱火?」

    沈冷聳了聳肩膀:「站著吧。」

    然後他帶著自己的十人隊去了校場那邊參加合練,九個十人隊被他扔在了營房外邊看都沒有多看一眼,整個上午過去了,沈冷帶著十人隊說說笑笑的回來,然後一起去食堂打飯吃飯,回到營房休息,就把那些人當做了雕像。

    下午的時候沈冷帶著十人隊再次去校場參加合練,快天黑的時候有說有笑的回來打飯吃飯,休息了半個時辰之後沈冷又帶著他們去加練,而這一天,九個十人隊就站在那,沈冷不理不睬,甚至是視而不見。

    一個時辰之後沈冷帶著自己的人加練回來,路過那些人身邊的時候沈冷隨口說了一句散了吧,然後就走了,多一個字都沒有。

    九個十人隊散了,心中自然有怨氣。

    第二天一早沈冷如老樣子一樣去廚房搬菜,見先生見茶爺,然後帶著十人隊去參加合練,那九個十人隊集合列隊,沈冷還是那句話......站著吧。

    一連三天。

    到了第四天的時候,這九個十人隊已經沒有幾個還能扛住了,別說站,起都快起不來,沈冷讓自己的人去校場上合練,他站在營房門口等著人來,結果等到快中午一個人都沒來,沈冷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

    下午的時候就傳來消息,因為觸犯軍規,那九個十人隊的隊正都被莊雍將軍親自下令給免了,派去新兵營協助訓練新兵。

    吃晚飯的時候那近百人也出現在食堂外邊排隊,看起來一個個已經快要撐不住了,沈冷帶著自己的十人隊過來的時候那些人哪裡還有什麼傲氣。

    「王闊海和陳冉留下,剩下的人都自己去挑一個十人隊帶著去吃飯,從今天開始你們都是十人隊的隊正了。」

    沈冷一擺手,手下人歡呼了起來,把其他排隊吃飯的士兵嚇了一跳。

    沈冷答應了莊雍的時間是十天,十天之內把這些人都理順瞭然後準備南下,現在已經過去了四天,似乎沈冷一點都不著急。

    吃過晚飯那些人才好些回了一點精神,稀稀拉拉的往回走準備去休息,結果沈冷在食堂外邊一聲令下,一百多個人集合起來就被他拉著去了校場加練,一練就是一個半時辰,有一多半人練吐了。

    第五天開始,沈冷沒有和那些新來的士兵多說一句話,只是正常帶著他們參加水師日常訓練,吃飯休息,然後到了晚上加練,一絲不苟。

    到了第八天開始有人罵娘,說什麼都不干了,沈冷挑挑揀揀把其中十幾個反抗的比較強烈的人都叫出來,就在校場上讓這些人站成一排。

    剩下的人列隊在一邊看著,很快就有不少人在遠處圍觀。

    沈冷走到那十幾個人前邊,看著那些傢伙眼神裡的怨恨忍不住笑了起來:「真幼稚啊......眼神不能殺死我,你們要是就這點本事我還真是看不起,這樣吧,我給你們一個機會,你們現在一起上,十幾個人聯手能把我打翻,我去和將軍說給你們自由,讓你們去別的團。」

    其中一個叫高成月的精壯漢子冷哼一聲:「誰不知道你陰險,你讓我們和你打,然後你再以觸犯軍律為藉口把我們都逐出水師!」

    他身邊的士兵叫鄭多秋附和道:「我們原來的隊正是怎麼被趕去新兵營的,難道以為我們忘了?」

    沈冷道:「相信我,讓他們去新兵營是我仁慈。」

    他圍著這些人走了一圈,一邊走一邊說道:「既然你們篤定的認為我是想找機會把你們逐出水師,那麼為什麼不拼一把?臨走之前還能把我打一頓,也不算虧了。」

    高成月微微一愣,然後直接衝了上來:「你他媽的說的對。」

    他一拳砸向沈冷的面門,這一拳極為凶狠。

    沈冷側身避開:「出拳太慢。」

    鄭多秋看到高成月動了手,心裡那股子火氣也憋不住了,嗷的叫了一嗓子就衝了上來,他一動手剩下的那十來個人也動了手,心想著反正也要被逐出水師了,索性就放開了幹一次。

    這些人可不是新兵,他們是沐筱風當初挑出來的一標營人馬,是當初從各道戰兵送過來的,縱然不是各道戰兵的精銳,可是比起新兵來戰鬥力強悍的不是一星半點,十幾個人圍攻沈冷一個,而且全都發了狠。

    沒多久消息就傳到了中軍大帳,正在思索南疆海域之行怎麼穩妥些的莊雍臉色一變,本能的想往外走,走了幾步忽然又站住,嘴角一勾:「讓他們打去吧,一會兒打完了把結果告訴我。」

    督軍隊的隊正楊七寶卻忍不住,一口氣跑到校場那邊,一邊跑一邊招呼自己手下人,等到了校場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了,這才多大一會兒功夫,十幾個人已經有三分之二躺在地上動不了。

    剩下那三四個人縱然還在堅持,可哪裡像是圍攻沈冷,更像是陪著沈冷練手,就看沈冷什麼時候樂意把他們擊倒。

    楊七寶喘息著停下來,蹲在那朝著沈冷挑了個大拇指,沈冷抽空對他笑了笑,然後一拳把高成月鼻子打歪了。

    十幾個人倒在地上,沈冷卻連粗氣都不喘,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我以為你們這些戰兵出身的人狂有狂的資本,驕傲有驕傲的理由,原來也不過如此。」

    「不許你誣衊戰兵!」

    滿臉是血高成月躺在地上嘶吼了一聲,沈冷忽然明白過來,他們心中的怨氣其實不僅僅是因為黎勇的事,還因為他們是被選送來水師,這就證明他們在各地戰兵是最差的那一批,對於他們來說這何嘗不是一種羞辱?

    「也對,不是戰兵弱,是你們弱。」

    沈冷在觀禮台的台階上坐下來:「不過你們想證明什麼?戰兵比我們強?那我不妨再給你們一個機會,不只是你們十幾個,所有黎勇手下調撥過來跟我的都一樣。」

    沈冷指了指自己的手下:「你們隨便挑選一個挑戰,一對一,你們打贏了我放你們走,不用負任何責任,想去哪個營我找將軍給你們說,我的人挨了打是他們自己沒本事,怪不到你們頭上,但!」

    沈冷語氣驟然凌厲起來:「打輸了,就他媽的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當我的兵,誰在再炸刺敢陰奉陽違,我有的是法子讓你們生不如死,可以試試。」

    這一嗓子把那些人嚇了一跳,而沈冷原來的十人隊每個人都興奮起來,躍躍欲試。

    「慫了?」

    沈冷一聲冷笑:「沒本事還敢呲毛的都是白痴,想讓我看得起你們就拿出你們的本事來,不然你們在我眼裡就永遠都是被人挑出來的廢物。」

    「我來!」

    其中一個看起來很壯碩的戰兵站出來:「我來打!」

    他看了看沈冷原來那些手下,隨便指了一個:「就你!」

    沈冷的這個手下叫倪小六,安陽郡本地漁戶出身,排行老六所以這名字就這麼隨便來了,本身是個稍有些不自信的人,被點了名的時候心裡還驚了一下,看了看沈冷的臉色,咬著牙出列,心說不能給團率丟了人。

    結果動起手來才發現,經過沈冷這段日子魔鬼一般的訓練之後,他自己的出手速度,反應速度,甚至預判都在對方之上,原本以為自己會打的很辛苦,結果兩分鐘之內就解決了戰鬥,那稍顯殘酷的訓練效果在實戰之中展露無遺。

    倒在地上的戰兵滿臉都是不可思議,江南人個頭稍稍矮一些,而他本身就比尋常男人高大,倪小六比他矮了差不多半個頭,結果卻被人家打的找不著北。

    「繼續。」

    沈冷淡淡的說道:「換人,隨便你們選誰。」

    又一個戰兵出來挑戰,點了杜威名,沈冷這些手下都笑了起來,杜威名活動了幾下過去,不到二十息又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挑戰他的人已經倒在地上了。

    沈冷站起來有些憐憫的看著那些戰兵:「不服氣的可以接著挑戰,如果覺得自己不行那就忍著吧,我知道你們被人挑出來送到水師心裡憋屈,可我不相信你們就真的是不如那些留在戰兵的人,男人想證明自己要只是心裡有怨氣不敢發出來那真讓人看不起,如果你們想證明自己不是廢物,跟著我,我讓你們將來再見到那些戰兵同袍的時候耀武揚威。」

    ......

    ......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6 23:02
長寧帝軍 第四十八章 好兆頭

    近百個士兵倒下的倒下,害怕的害怕。

    沈冷一個人把十幾個戰兵放翻,然後沈冷的十人隊隨便一個人都能把這些戰兵中的隨便一個放翻,所有的驕傲都被打擊的支離破碎,還剩下什麼?

    「你們真沒有什麼可驕傲的。」

    沈冷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那些人:「願意走的我不留,願意留下的就按照我的規矩來,當初你們在戰兵的時候算是被淘汰的一批人,到了我這若還是被淘汰,你們自己臉上可還掛的住?」

    說完這句話之後沈冷轉身就走了:「願意留下的,明天一早比往常早起半個時辰,跟著我加練。」

    那些士兵站在原地沒動,站了很久很久。

    莊雍得到消息之後只是笑笑,心說這般手段只怕不都是沈小樹教出來的,沈冷這個年輕人有自己的那一套,很了不起。

    第二天天還沒亮起來的時候沈冷已經在校場上跑圈了,第一個出現在沈冷身後的是陳冉,其實昨天夜裡回到營房之後陳冉想了很久,如果被挑中的人是自己,自己有把握打贏嗎?

    可能沈冷替他有把握,但他自己沒把握,他不希望以後一直都這樣。

    第二個是王闊海,第三個是杜威名,第四個是李土命,沒多久沈冷當初的十人隊全員到齊,然後遠處猶豫不決的戰兵有人加入進來,慢慢的人越來越多。

    跑圈,洗漱,吃早飯,合練,所有人都沒有提昨天發生的事,就好像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什麼。

    令人意外的是,昨天被沈冷打到的高成月等人也出現在跑圈的隊伍裡,一個個鼻青臉腫,但卻似乎比昨天多了幾分不一樣的驕傲。

    誰還不是男人?

    十天之後,沈冷知道對這支隊伍的把控已經有了最基本的成效,雖然那些戰兵說不上對他有多忠誠,但他們只要那股不服輸的勁兒起來了,以後就會慢慢好起來。

    距離水師大營幾百里外就是懷遠城,江南道的道府所在之處,沐筱風昨天夜裡趕到懷遠城,直接進了江南道駐軍乙子營的大營。

    乙子營大營將軍白尚年昨夜裡就和他一番長談,天一亮兩個人就肩並肩的在駐地湖邊散步。

    「我是不會從乙子營給你調人出去的。」

    白尚年一邊走一邊說道:「縱然我和你父親私交很好,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如自己兒子一樣,但我也不會調撥乙子營的精銳給你去報私仇,若你父親知道了也不會答應。」

    沐筱風的臉色有些難看:「我來之前父親說過,任何事都可以找你白叔叔幫忙。」

    「不觸及國法軍律的事,我都可以幫你,但這件事就是不行,我雖然是乙子營將軍,可你真的以為我能在乙子營一手遮天?如果你覺得各道府駐軍戰兵將軍可以完全掌控隊伍,那就說明你太幼稚了。」

    他走的步伐很慢,以至於沐筱風幾次都超過了他,又不得不有些惱火的退回到他後邊。

    「陛下的行事,你還是不瞭解啊......陛下登極之前六部之上有尚書令,尚書令是誰你知道嗎?」

    沐筱風點頭:「父親。」

    白尚年嗯了一聲:「六部之權匯於你父親一人之手,那是先帝對你父親的信任,莫大的榮耀......可是陛下一道旨意下去,直接將尚書令這個官職給裁掉了,六部直接向陛下匯報,這是陛下的第一刀,緊跟著六部之中職權最重的兵部就被陛下砍了第二刀。」

    「原本各地戰兵調撥分派的權力在兵部,可是陛下現在給兵部留下了什麼?只剩下後勤補給器械督造這些微末的權力了,以至於原本最重要的兵部現在淪為六部末流,也就是比工部稍稍有份量那麼一點而已。」

    「我跟你說這些是想讓你知道,乙子營我是將軍,但我的一舉一動都在陛下的眼睛裡看著,只要我今日調撥了人手給你,用不了多久我,你,包括你父親都會出事,大學士一生清傲,你捨得讓他受辱?」

    沐筱風咬著牙不說話,拳頭卻攥的越來越緊。

    「莊雍那邊,我自會寫一封親筆信過去,讓他對你多關照。」

    「不用了。」

    沐筱風腳步一停,終於沒有耐心再跟著白尚年繼續往前走。

    他不知道自己表現的有多愚蠢,以至於白尚年對他最後那一點點好感也消耗殆盡,白尚年是正三品的駐軍將軍,大學士就算是權傾朝野也不能直接把他怎麼樣,更何況現在大學士手裡的權力快要把被陛下扒光了。

    況且湘寧白家這些年逐漸崛起,不管是軍中還是朝廷裡握權的人都不少,大學士難道會因為自己兒子的幼稚而和整個湘寧白家撕破臉?

    沐筱風好歹還知道抱拳告辭:「水師之中雖然侄兒只掛著個虛職,但還是不能離開太久,就不多打擾叔叔了,就此告辭。」

    白尚年點了點頭:「回去吧。」

    沐筱風一咬牙,轉身就走。

    「有些時候需要變通,不要一根筋......前陣子南下海疆的大運河上水匪變得越發猖獗起來,南平江的水師太遠了,水匪肆無忌憚,我乙子營進剿了數次但也沒能斬草除根,這些畜生無惡不作,只要有錢拿,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白尚年嘆息一聲:「願大寧水師盡快的強大起來,諸水路再無禍端。」

    沐筱風就是再蠢也明白了白尚年的意思,他笑起來:「侄兒告辭。」

    白尚年擺手,沒有多看他一眼。

    水師的人要南下海疆的事沐筱風自然知道,估計著出發就在這幾天,帶隊的是正五品勇毅將軍岑征和他的手下一個從五品參將白秀,一共帶著兩個標營七八百人南下,十餘條船,所需物資早就已經準備好且裝了船,船工這些日子都沒敢閒著。

    沈冷就在南下的隊伍裡,不久之前沈冷被升為團率的時候王根棟被升為校尉,沈冷還在王根棟手下,那一標營裡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人是當初沐筱風的人。

    想到這,沐筱風就忍不住開心起來,自己確實太軸了些,一根筋......水師南下必然要走大運河,從南平江進運河一路往南,走上大概兩千里轉入擴滄江然後奔南疆海域,這一路上有的是機會下手,自己又不是缺了銀子,還能買不到人命?

    有些讓他為難的是沐久死了,身邊沒有更合適的人可以用。

    想著這些沐筱風出了乙子營的營門,翻身上馬的時候看到有個三十幾歲年紀的彪悍漢子走過來,見了沐筱風之後俯身一拜:「白將軍說你身便缺少一個伺候的下人,讓我過來跟著,我叫聶垣。」

    沐筱風笑的更開心了,這個聶垣他見過一次,當初白尚年進京述職的時候去大學士府裡做客,身邊帶著的親信就是這個聶垣,據說是個能文能武能殺人的狠角色。

    「好,跟著我吧。」

    沐筱風打馬前行,聶垣拉了一匹戰馬跟上,很快就消失不見。

    乙子營大營的湖邊,白尚年招手讓人搬了個凳子,親兵將他最喜歡的漁具一件一件準備好,把魚線捋順,把魚餌掛好,然後魚竿才遞給白尚年。

    白尚年將魚鉤甩出去,擺手示意手下人離開,只留下了他最信任的謀士韓厚初,是個五十幾歲的讀書人,大半輩子卻沒讀出個什麼功名,這個人文章做的不好,可腦子裡的算計能讓每個人都害怕。

    「將軍,是不是有些過了?」

    韓厚初蹲在那給白尚年攪拌著魚餌:「白家這五年來才逐漸在朝廷裡掌握了一些話語權,所有的一切都來之不易,家主小心翼翼唯恐出了什麼差錯,而將軍你是白家在朝廷裡很重要的一環,因為一個沐筱風而去得罪莊雍,將軍是不是草率了些?」

    「我當然知道白家現在得來的這一切有多不容易,從無到有付出了多大代價,我也知道莊雍是陛下家臣,沒幾個人的份量比他重......可是厚初啊,我能怎麼辦?沐筱風不過是個蠢貨而已,連他爹萬分之一都沒有,可他爹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為了這個兒子沐昭桐也能做出些蠢事來。」

    「白家比不得那些有幾百年根基的大家族,想要真正崛起就不能少了沐昭桐的支持,他雖然已經不是尚書令,可他還主掌內閣!未來十年之內,朝廷裡依然沒有人能比他份量更重,陛下再不信任他也不能不用他。」

    白尚年嘆了口氣,遠處水面上魚漂動了,他卻沒有起桿。

    「白家的人六部之中沒有一個能說上話的,我幫了沐昭桐一個忙,最起碼得跟他要來一個侍郎。」

    韓厚初聽完了之後微微搖頭,總覺得將軍的做法還是不夠穩妥,這件事一點傳出去,以當今陛下那性子,誰知道會掉多少顆人頭。

    白尚年指著那上下起伏的魚漂:「都是些逗弄魚餌的小魚兒罷了,哪怕是六部侍郎也算不得大魚,如今最讓陛下上心的是水師啊......若莊雍能倒,把沐筱風那個白痴扶到水師提督的位子上,對我們白家來說大有好處。」

    韓厚初嗯了一聲:「那我再去安排幾個人吧,聶垣雖然做事不成問題,可殺心太重容易衝動。」

    白尚年點了點頭:「去吧,這麼多年來,只要你肯認真做的事,有什麼不能做好的?白家要和那些大家族爭位置,總得比他們做的更多,付出的更多,那些大家族不屑做的事,看不起的手段,我們卻不能不用。」

    他一抬魚竿,釣起來一尾大魚,忍不住嘴角微微一勾:「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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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