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藏鋒 作者:他曾是少年 (連載中)

 
V123210 2018-7-9 20:13:4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53 170817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2 10:06
第五十七章 還債

    從賭坊出來之後,徐寒便變得格外的沉默。

    跟在身後的秦可卿有意想要詢問徐寒緣由,但卻始終沒有找到開口的機會。

    她皺了皺眉頭,看著徐寒手中那隻紅色的毛筆,不明所以。

    那是徐寒用五兩黑龍金買來的「消息」,關於那個雁來城中妖怪的「消息」。

    與秦可卿預想的不同,那消息並不是任何的筆墨字句,更不是口頭上的消息傳遞,再收掉徐寒的錢後,那個豐腴的女人便遞給了徐寒一隻紅色的毛筆,而徐寒的沉默便由那時開始。

    他領著楚仇離與秦可卿出了賭坊後,便只是低頭趕路,未有向秦可卿解釋什麼,更沒有再說過半句話。

    這樣的異狀無疑讓秦可卿心底不安。

    「楚大哥,徐公子他?」她試圖詢問一旁的楚仇離。

    但那中年大漢也很是困惑的撓了撓腦袋,「或許是因為方才那個娘們太漂亮了,徐小子心裡癢癢,我們看著他不好下手,所以在生悶氣。」

    楚仇離的以己度人以及口無遮攔,當下便讓秦可卿臉色緋紅。

    她狠狠白了一眼楚仇離,嘴裡小聲的呢喃著:「徐公子,才不會是那樣的人呢!」說罷,秦可卿看向前方那沉默的背影,想著徐寒方才在賭坊中的輕車熟路。隱隱約約間他的背影與某一個多年前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

    回到客棧的時候,出去與游嶺屈等人交換消息的方子魚三人還未歸來。

    徐寒三人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卻發現今日那位男子正正襟危坐在自己房內,他的房門打開,在徐寒等人經過之時,那男子忽的張嘴說道。

    「相逢是緣,既然同在異鄉,何不進門坐坐?」那時那男子嘴角含笑,高舉著手中的茶杯看向徐寒。

    雖然今日與男子的一番相遇,男子給眾人的感官都還不差,但這時的邀約終歸顯得有些突兀,秦可卿本能的想要提醒徐寒。

    可徐寒卻在那時眯著眼睛看了男子好一會,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男子衣角處的某一樣事物上。

    那是一支筆,一支紅色的與他手中那支一模一樣的筆。徐寒微微一愣,然後便在秦可卿發言之前,出聲說道:「可卿。」

    「嗯?」秦可卿到了嘴邊的話被嚥了回去,她疑惑的看向徐寒。

    「和楚大哥一起去把我們的東西收拾妥當。」

    秦可卿聞言,那時她的心底固然有著許多的疑問。

    譬如那支筆究竟意味著什麼?又譬如為什麼要收拾東西?

    這些問題都盤踞在女孩的心頭,她想要問個究竟,但抬眸卻見那男子房內的燭火映著徐寒的側臉。那時少年的眸子,光芒深邃,好似那天邊的星辰,又似那年景升城裡黑夜中凝視她的雙眼。她驀然一怔,所有的疑問忽然煙消雲散。

    她知道,她可以信任他,不需要任何理由。

    於是,她乖巧的點了點頭,朝著徐寒道了一聲「小心」,便與楚仇離一道去到了屋內。

    ......

    男人的房間中,徐寒與那男子相對而坐。

    二人都相互打量著對方。

    不同的時,男人的嘴角始終帶著抹淺淺的笑意,他打量徐寒,就好似在打量一件罕見的珍品。

    而徐寒的臉色卻多少有些陰沉,目光之中甚至隱約帶著些戒備之色。

    房間之中的氣氛也因此變得有些詭異。

    「閣下既然收到了判官筆,難道還不打算離開嗎?」

    終於徐寒率先打破了二者之間的沉默。

    男子聞言微微一笑,卻是不答徐寒所問,他伸手提起了桌上的茶壺,為徐寒滿上了一杯茶水。

    「偏遠小鎮,尋不到什麼好茶葉,清葉白這茶味道甘甜,尚可。」

    「清葉白是青州特產,一兩的市價便是十兩白銀,這樣的茶都算不得好茶,那恐怕這世上能入閣下法眼的東西是少之又少了。」徐寒抿了一口那茶水,輕聲說道。

    「小兄弟似乎對茶道頗有研究。」男人的眉頭一挑似乎來了興趣。

    但徐寒卻沒有與之談論這些的心思,他搖了搖頭,言道:「並無研究,只是以前有位長輩喜歡茶道,耳濡目染聽過一些。」

    說完這話,徐寒便起了身子,拱手言道:「閣下有恃無恐,徐某卻只是一介草莽,判官筆下,不敢多留,這便要召集同伴早些離開這是非之地,望保重。」

    黑袍修羅青衫鬼,白袍無常紅袍筆。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森羅殿是一個很講規矩的地方。

    只要交了錢,要殺的人,要買的消息從不作假。

    但有一種例外,你要的東西恰恰森羅殿也要。

    於是,送上一隻判官筆,只要識趣離開,生死簿那一筆便暫且划去。

    那買消息的錢,買的就不再是消息,而是你的命。

    徐寒在森羅殿待了整整四年,而他所瞭解的森羅殿不過其真正實力的冰山一角,但這單單一角,便足以讓徐寒膽顫心驚。

    他根本生不起半點與之為敵的信心。

    至少現在他沒有這樣的信心。

    這東西,在他看來與勇氣無關,卻又與找死無異。

    男人沒有離去的意思,而徐寒也不想去管他究竟有何依仗,他只知道他要帶著諸人離開,而男人的生死與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話說罷,他便轉過了身子,就要離去。

    「是嗎?清葉白確實在我看來算不得什麼好茶,只是當年夫子卻喜歡得很,說這東西香淡卻綿長,好似做人一個道理。」

    男人的話卻在那時忽的響起,不大的聲線落在徐寒的耳中卻又恍若雷霆一般,讓徐寒的身子在那時一震。他愣愣的轉過了頭,眸中是想要壓下,卻又無法壓下的驚駭之色。

    「.....」他在那時張開了嘴,想要問些什麼,但話還未出口,男子的聲音卻又再次響了起來。

    「玄兒跟著你這些日子長胖不少,你可得讓它以後少吃點,太肥了就跑不動了。」男人言罷,也不管徐寒作何反應,他的手在那時輕輕一拋,那隻判官筆便猛地飛出,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徐寒的手中。

    「故人之後,但我來得匆忙,未帶禮物,這東西便算作見面禮吧。」

    ......

    「什麼!」客棧的另一間房間中,徐寒雙眸凸起,一拍桌面站起了身子,口中怒吼道。

    從未見過徐寒這般模樣的諸人在那時皆是一愣,顯然不明白為何這個少年會突然這般暴怒。

    「你是說游嶺屈已經帶著眾弟子們趕往雁不過了?」

    半晌之後,在諸人詫異的注視下,徐寒漸漸平復了下來,他轉頭看向方才才趕回來的方子魚三人,沉著眸子確認道。

    「是的。」鳳言點了點頭,聲線依然保持著他固有的溫軟。「落師弟已經看過幾位師弟的屍首,確認他們是被某種巨大的精怪的所殺,而從傷口上的痕跡推斷,那精怪很可能與水有關,而方圓百里唯一能藏下巨大精怪的地方便只有那雁不過了。」

    「找死。」徐寒一聲冷哼。

    按理說他與游嶺屈的相處並算不得愉快,他要去送死,以徐寒的性子恐怕是求之不得。可是不知為何,想到那些隨行的數十名弟子,徐寒的心中對於游嶺屈的自作主張便極為窩火。

    或許徐寒自己都沒有發現,這些日子在玲瓏閣的時光,多少讓他孤僻的性格有所改變。

    「此話何意?」方子魚皺了皺眉頭,雖然她對於游嶺屈擅自行動也頗為不滿,但徐寒這樣激烈的反應更讓她不解。

    徐寒卻是不言,只是從懷裡掏出一樣事物,扔到桌上。

    卻是那隻猩紅色判官筆。

    「這是?」一旁的宋月明拿起那筆仔細打量了一番,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但鳳言與方子魚在看見那事物之時,卻是紛紛臉色一變。

    「判官筆!」鳳言拿過了那支筆,細細打量,隨即看向徐寒,問道:「徐兄去了森羅殿,這是你買到的消息?」

    「嗯。」徐寒重重的點了點頭,臉色陰沉:「敢在森羅殿的口中搶食,徐某活了這麼多年,有這般膽量之人,卻是聞所未聞。」

    「徐兄就不要再說風涼話了,算時辰,游師兄恐怕已經去到了雁不過了,快些將之追回來才是正道啊!」一旁的宋月明雖然未有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從諸人的對話中卻大抵猜出了些,當下便有些著急的說道。

    「有什麼好去的?游嶺屈要去找死難道我們也要跟著去送死嗎?」徐寒挑眉反問道。

    「徐兄這是什麼話,就是我們與游師兄有些恩怨,但也是私怨,大家都是同門,我們這時豈能坐看他步入死地?」宋月明反駁道,聲線不覺大了幾分。

    「宋師弟說得對,我們得快些去阻止游師弟。」一旁素來沉著的鳳言也點了點頭。

    一群人在那時你一言我一語,便討論出了對策,隨後不敢耽擱便要出發。

    「徐客卿畢竟來玲瓏閣時間不長,子魚不敢奢望什麼,但玲瓏閣能屹立大周千年,靠的不是實力如何了得,算計如何精妙,而是同門之間守望互助。游嶺屈與那二十餘位師弟師妹是我方子魚帶出來的,要麼他們和我一起回去,要麼我與他們一同死在這裡。」

    「子魚,只希望徐客卿回去之後能夠向掌教稟明一切,若我等真有三長兩短,門中自有師兄師弟肯為我們報此血仇。」方子魚的語氣在那時變得生分了許多,她說完這話,也不去看徐寒臉上的陰晴不定,只是微微拱手,便轉身離去,而身後的鳳言亦朝著徐寒拱了拱手,趕忙跟上了方子魚的步伐。

    屋內的宋月明與秦可卿亦是互望一眼,紛自上前朝著徐寒拱手作別。

    「徐兄風采,宋某神往,只是或許以後便再無機會與徐兄長談,保重。」宋月明這般說著,便決然轉過了身子。

    「徐公子,可卿...」秦可卿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卻在此時此刻卻又不知如何說起,最後也只能是道了一聲保重,然後隨著眾人離去。

    轉眼之間,諾大的房間之中便只餘下了徐寒與一臉還未搞得明白狀況的楚仇離。

    ......

    徐寒在屋內愣了許久...

    他的臉色變化,陰晴不定...

    他覺得他們很傻,森羅殿是如何的殘忍與臭名昭著,即使是這樣,他們還願意為了那個並不討人喜歡的游嶺屈前去送死。

    或許,正如方子魚所言,這才是玲瓏閣能夠屹立大周千年的緣由。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終於站起了身子,走向屋外。

    「徐小子,我們去哪裡啊?」一旁的楚仇離趕忙問道。

    那時少年回頭白了大漢一眼。

    說道。

    「還債。」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2 10:06
第五十八章 買命錢

    雁不過離雁來並算不得太遠。

    方子魚一行四人走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便已然看見了遠處那條江河的輪廓。

    確如那位喚作胡二的掌櫃所言,雁來城大雪紛飛,一派冰天雪地之象。走在郊外的四人踩著厚厚積雪,行走多有不便,可那條算不得如何寬闊的雁不過卻奔流不息,甚至隱隱能夠看見那河水之上有絲絲熱氣冒出。

    這時,走在隊伍最前方的方子魚臉色一變。

    「有血腥味。」她沉聲言道,眸子在那時眯起,望向遠處,那裡有幾道黑影閃動,顯然正在打鬥。

    「月明、可卿你們就在這裡等著,保護好師兄,我去看看。」方子魚也不待三人給予她任何的回應,身子一頓,便猛地躥了出去。

    ......

    游嶺屈看了看身旁神情萎靡的白鳳依與落文故,又看了看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同門弟子,他的心在那一刻沉到了谷底。

    他很後悔,逞一時意氣,帶著諸人前來探查此事。

    他這般急於立功,無非是因為之前被方子魚所羞辱,又被那位太守所輕視。

    作為玲瓏閣的親傳弟子,游嶺屈自然有著自己的驕傲,他才三十一歲便已經通幽境大成,這樣的境界不說曠古爍今,但也稱得上萬里挑一。他想要查清妖患的真相,一雪前恥,卻不想竟落到了這般田地,害了自己,也害了這麼同門師弟。

    想到這裡,他臉上的神情有些猙獰,握著刀的手又緊了緊,手背之上青筋暴起。

    他動了搏命的念頭。

    就是死,也得拉上幾個墊背,以慰師弟們的在天之靈。

    「玲瓏閣的弟子當真是不怕死,才殺了幾個,又送上門來幾個。」這時,一道沙啞的聲線響了起來。卻見游嶺屈三人的周圍早已圍著數道身影。

    他們大抵身著青衫或是紫衣,唯有三人格外不同。

    有一身著大紅蟒袍者矗立於半空之上,衣衫卻在夜風中飄零,看不清容貌。而他的身下一白一黑兩道身影,他們臉色慘白,近乎病態,額上更是戴著一道造型誇張的官帽,白的帽上上述一見生財四字,黑的帽上天下太平四字。卻是那森羅殿中的黑白無常二人。

    而那位大紅蟒袍的身份更是呼之慾出,定是十殿閻羅之下的第一人紅袍判官!

    派出如此豪華的陣容,由此可想森羅殿對於這雁不過中的妖物重視到了何種地步。

    「殺了。」這時,那位紅袍判官發出一道極輕的聲響。

    那微不可聞的聲音卻宛如一顆石子投入了平如鏡面的湖中,漣漪盪開,波瀾四起。

    那些圍著游嶺屈三人的青衫紫袍如得敕令一般,猛地動了起來,殺氣騰騰的朝著三人圍殺了過來。

    游嶺屈三人此刻的身上早已帶著或大或小的傷勢,面對諸人的圍殺,落敗生死只是時間問題。

    三人在那時對望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見了死志,三人的心頭一橫,周身的真元瞬息被他們運轉起來,想要做最後一搏。

    「等等!」這時,人群中卻忽的響起了一聲高呼。

    一道嬌小的身影踏著那些圍殺過來的青衫紫袍的頭顱敏捷的躍入了諸人的包圍之中,落在了游嶺屈三人的跟前。

    「方師姐?」待到看清那來者容貌。游嶺屈三人都紛紛發出一聲驚呼,之前他們與之相見時對方曾幾次試圖說服他們不要輕舉妄動,但卻由於游嶺屈的一意孤行,讓他們落到了這般田地。本以為已經到了孤立無援的境地,卻不想這時方子魚竟然趕到。

    意外之餘,更多的卻是愧疚湧上心頭。

    但方子魚卻是沒有半點去關心自家師弟此刻心頭究竟在座何想的心思。

    她沉著臉色從懷中掏出了那隻徐寒給的判官筆,高聲朝著遠處那位大紅蟒袍說道:「師弟魯莽,不懂這江湖規矩,判官筆在此,還請諸位放我等離去。」

    周圍的青衫紫袍都在那時停了下來,紛紛轉頭看向遠處的大紅蟒袍。

    場上的氣氛沉默了一小會。

    天際的大紅蟒袍猛地伸出了手,方子魚自覺手中一道吸力傳來,那隻判官筆便猛地飛出,遁入了那人手中。

    他拿著筆好生端詳了一會,沙啞又沉重的聲線再次響起。

    「確實是判官筆。」

    森羅殿所為之事固然讓玲瓏閣這樣名門正派不恥,但他卻又確實是一個極講規矩的地方,對方既然收了這判官筆,那游嶺屈等人的性命應當是保了下來。

    想到這裡,方子魚暗暗鬆了一口氣,臉上浮出一抹喜色。

    「一隻判官筆,抵一條人命,你要保哪一個?」可就在那時,大紅蟒袍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諸人臉上的喜色頓時凝固在了當場。

    「我們乃是玲瓏閣弟子,前輩可否看在師祖司空白的面子上通融一番...」未曾料到還有這般變故的方子魚臉色難看,但還是強壓下心底生出的不安拱手朝著那判官言道。

    「規矩就是規矩。」

    但大紅蟒袍的回應卻是徹底將方子魚心底那一絲絲僥倖給徹底澆滅。

    「此事因我而起,我已無顏回山。」游嶺屈見狀,頓時臉色慘白,他在那時一咬牙,這般說道。

    「事已至此,游師弟勿需自責,此事我亦難辭其咎,此罪我們一同擔下。」落文故也在那時邁出了自己的腳步,與那游嶺屈並肩而立,笑著言道。

    很顯然,這兩位男子決定將唯一一個名額留給白鳳依。

    「二位如此,我豈能獨活。」但白鳳依卻在那時眉頭一挑,亦是上前一步,沉聲言道,大有巾幗不讓鬚眉之象。

    「選不出來嗎?那可就都得死了。」這時,半空中的大紅蟒袍再次發話,那些青衫紫袍聞言再次朝著諸人聚了過來。

    這樣的變故讓幾人臉色大變,他們紛紛推讓著試圖讓對方離去,可這時卻沒有一人願意接受這樣的餽贈。眼看著那些森羅殿的爪牙越靠越近,只聽哐噹一聲,方子魚手中的長劍出鞘。

    「是我帶你們出的山門,要麼今日我們一同回去,要麼就一同死在這裡。」

    那時方子魚小小的身軀裡似乎迸發出無窮的能量,心蒙死志的三人在那時一愣,隨即互望一眼,眸中都有了釋然之色。

    「好,今日,我們便與師姐共同進退!」游嶺屈重重點了點頭,那把大刀再次被他提起,體內真元流轉,鬥志昂然。

    眼看著雙方就要短兵相接。

    可就在那時,遠處忽的出現了兩道身影,卻是一位右臂纏著白布的少年,與一位手捧著一團布料包裹著的事物的中年大漢。

    他在離戰場還有數丈遠的地方停下,朝著那大紅蟒袍盈盈一拜。

    「在下乃是玲瓏閣懸河峰客卿,來此想與判官大人做筆生意。」

    這時,方子魚等人已經與那些森羅殿的爪牙戰在了一起,雖然都發現了那少年的到來,卻又無暇與之對話。

    天際之上的大紅蟒袍微微沉吟,便言道:「森羅殿只做殺人的買賣,做不了救人的勾當。」

    言語間,已然拒絕了那少年的提議。

    「這世上沒有做不了的買賣,只有夠不夠的價碼。」少年卻是對於此言不以為意,他說罷這話,便轉頭看向身後的大漢。

    那大漢在那時會意一笑,手中的包裹便被他打開。

    嘩啦啦!

    只聽一陣輕響,一道道紅色的事物自他包裹中落下,擺滿了他腳下的地面。

    卻是十餘支猩紅色的判官筆。

    少年的嘴角在那一刻浮出一抹春風般的笑意。

    「這些,不知道夠不夠買我這幾位同門的命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2 10:06
第五十九章 惡蛟

    徐寒的性子素來如此,如果下定了決心要去做某件事,他便會去想出一個最好的辦法。

    用最簡單也最安全的途逕取得他想要的成果。

    他與方子魚等人一同來到這裡,為的可不是調查什麼妖患。

    寧竹芒為他頂著巨大的壓力煉出了那顆大荒丹,無論寧竹芒之後是否還有什麼其他的謀劃,但這份債他得還。

    而寧竹芒想要他護下方子魚,那他就得盡全力而為,更何況秦可卿對他有恩,宋月明亦對他極好,他端是不可能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幾人赴死。

    所以他帶著楚仇離再次去到了那個名為千金台的賭場,從千金台中盜出了眼前這些判官筆。

    雖然此事敗露之後免不了遭到森羅殿的追殺,但這是徐寒唯一能夠想到救諸人的辦法,故此只能鋌而走險。

    這般多數量的判官筆出現,讓那紅袍判官亦是當下一愣。

    他沉著眸子看了徐寒良久,最後終是將自己的手伸了出來。那些圍殺著方子魚等人的修羅們在那時如得敕令一般紛紛停下了手上的攻勢。

    劫後餘生的諸人看向徐寒,方子魚雖然有些詫異,但似乎也在她的預料之中,因此只是對著徐寒淺淺一笑並不多言。而相比之下,之前曾處處與徐寒為難的白鳳依與游嶺屈此刻臉上的神情卻是要精彩得多。

    這時躲在遠處靜靜觀望的鳳言秦可卿等人亦都靠了過來。

    「徐兄!」

    「徐公子。」秦可卿與宋月明都紛紛看向徐寒,眸中寫滿了笑意。

    對於他們來說徐寒的到來遠不止救下游嶺屈幾人那般簡單,更意味著對方認同了他們的身份——一種足以託付性命的身份。

    徐寒朝著幾人點頭示意,隨後轉頭看向那位紅袍判官,又拱了拱手言道:「閣下今日之恩,我玲瓏閣記下了,當年龍從雲之事就此一筆勾銷。」

    徐寒說得極為正經,面部紅心不跳的便替那位重矩峰的玄冥劍仙做了這個主。

    他現在要做的是穩下這些森羅殿的人,然後安全的帶著諸人離開,至於那位龍從雲大人究竟還會不會來找森羅殿的麻煩,他才懶得去理會。

    果然,紅袍判官聽了此言,漆黑的眸子中閃過一抹神光。

    「森羅殿素來拿錢辦事,玲瓏閣若是以後有什麼想做又做不了的事情大可來尋我們。大周的第一宗門,森羅殿自然會給出一個公道的價錢。」他在那時沉聲說道,兩年前接下了刺殺龍從雲的買賣,卻不想萬無一失的計畫被突然冒出的滄海流給打破,以至於這些年森羅殿在大周的勢力總是或多或少受到了玲瓏閣的牽制。

    單憑幾個後輩的性命想要徹底化解與玲瓏閣之間的恩怨,自然是不太現實的。

    但若是能因此緩和之前結下的梁子,對於森羅殿來說卻是一件大好的事情,而對於紅袍判官來說,也可謂一道不小的功勞。

    徐寒自然是聽出了這紅袍判官話裡所釋放的善意。

    「閣下之言,在下定會盡數稟明山門。」徐寒這般說道,心底卻是暗暗想著,玲瓏閣這張虎皮扯來卻是好用得很啊。

    說完這話,他趕忙朝著諸人使了眼色,示意快些離開。畢竟那些判官筆可不是買來的,是他從賭坊中偷來的東西,瞞得了一時,可瞞不了一世。估摸著這位判官大人一會回過味來,保不齊便是雷霆大怒。

    諸人見狀也都是會意,便在那時紛紛轉身離去。

    而那判官自然也是沒有阻止的意思,微微擺了擺手,那些氣勢洶洶的修羅們便讓開了一條道來,放任徐寒等人離去。

    轟!

    就在諸人方才邁出腳步之時,異變突生。

    只聽一聲轟響,諸人腳下的大地猛地開始抖動起來。

    修為較弱的秦可卿與身為儒生的鳳言身子一頓,險些跌倒。

    徐寒亦是在心頭暗道一聲不好,莫不是這紅袍判官看出了貓膩想要反悔。

    他趕忙轉頭望去,卻見方才那些修羅們此刻亦是受了這震動的影響,身子左搖右晃起來。

    而那位判官大人與黑白無常臉色亦是難看得緊,眸中更是步伐震驚之色。

    嘩啦啦!

    這時,巨大的水聲響起。

    徐寒趕忙循聲望去。

    卻見那不遠處的雁不過河面之上,水流開始朝著某一處瘋狂的倒灌,一道巨大的漩渦浮現在河面之上。

    「這是?」徐寒的雙眸一凝,第一時間便想到了那隻應當潛藏在這河中的未知精怪。

    他並不清楚那精怪究竟是什麼,但從森羅殿對此志在必得的態度,大抵可以猜出,那東西必然極為不凡,遠不是他能插手的程度。

    「快跑!」他在那時發出一聲驚呼,朝著週遭還在愣神的諸人高聲喊道。

    諸人聞言這才從那變故之中回過神來。

    但這時卻是為時已晚。

    大地的抖動越來越厲害,而那河面的漩渦中,一道巨大的事物開始漸漸浮出河面,隨著那事物的出現,一道道裂縫隨著河堤朝著四周綿延,徐寒等人腳下的土地開始如蛛網一般龜裂開來。

    他們之中除了方子魚與徐寒二人,其餘人要麼因為修為太低,要麼因為受傷嚴重而都難以在這樣的震動中站直身子,一個個七零八落的摔倒在地。

    吼!

    一道震天的怒吼隨即響起。

    那聲線高亢而炙熱,帶著無上的威嚴與憤怒自河面升起,如漣漪般盪開。

    單單是那聲波之中包裹的力量便讓徐寒臉色一白,他側目望去,卻見那自河中浮現的事物終露出了自己的頭顱。

    駝頭、牛耳、兔眼、蛇項、羊須、魚鱗,而頭頂之上更是長著一道鋒利的獨角。

    徐寒的瞳孔陡然放大,濃重的驚駭之色如毒蛇一般爬滿了他的眉梢。

    他終是在那一刻醒悟了過來。

    這鬧得雁來城雞犬不寧的精怪竟然是一條龍!

    ......

    雁不過遠處的一處山丘上。

    一個男人與一位老者正靜靜看著遠處那一幕世間少有的場景,夜裡的細雪紛然散落在他們的身上,在他們的肩膀堆積了厚厚的一層。

    老人的眉頭忽的皺了皺,有些疑惑的看向身旁的男人問道:「陛下,這蛟龍似乎出現得早了些...」

    按照之前的計算,這蛟龍起碼還得四五日的光景才會出世,今日前來本只是探聽虛實,卻不想蛟龍竟然就這樣忽的出現了。

    「早就聽聞森羅殿掌握著前朝楚國皇室的養妖術,如今看來,確有此事。」被老者喚作陛下的男子臉上的神情倒是淡漠得多。他自言自語的說道,看似不著邊際的話,卻讓身旁那位老者臉上浮出錯愕之色。

    「陛下是說著蛟龍是森羅殿自己豢養的?」老者驚尤不定的問道。

    「恐怕是了。」男人點了點頭,從他古波不驚的臉上難以揣測出此刻他的心情就是如何。「傳聞森羅殿有一秘術,脫胎於楚國皇室的養妖術,但卻比之更加凶險,乃是效仿南荒蠻子的養蠱之術。以蠱術養妖,養出來的妖物更加強大,但同樣也更加嗜血。」

    男人看著那隻正在雁不過中翻江倒海的蛟龍,雙眸緩緩眯了起來。

    「我也好,祝賢也罷,都想著要著龍氣聚集氣運,而同樣,這蛟龍也想著奪我的龍氣助他化為真龍。」

    「他今日提前出世,恐怕便是感應到了我的存在。」

    這男人的心性當真了得不過數息的光景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想了個明白。

    「那這麼說來此事不僅我們沒有預料,想來那祝賢也定然未有料到,那現在我們出手搶奪豈不萬無一失?」老人聞言當下喜上眉梢,他趕忙言道,看樣子已有幾分蠢蠢欲動。

    「不急。」可誰知,男人卻在那時搖了搖頭。

    他的目光望向遠方,落在了那慌亂人群中的一位少年身上。

    「我想先看看,這顆滄海流留下的種子,究竟有多大的潛力。」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2 10:07
第六十章 姓陳的笨蛋

    「大人,這就究竟是怎麼回事?」身著黑白二袍無常二人也都在那時抬眸看向紅袍判官,顯然蛟龍的忽然出現不在他們的計畫之中。

    那紅袍判官的眉頭一皺,臉色也是難看至極。

    「殿中給的消息是三日之後蛟龍才會出世,我也不知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說著看向河中那隻已然露出了半截身子的蛟龍,眸中厲色一閃而過。

    「蛟龍既然出世,想必殿中很快便會有人前來,你等隨我先將之牽制,等待殿中救援。」判官言道,但很快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又言道:「蛟龍的消息不能走漏,你們去將那些玲瓏閣的弟子盡數滅口。」

    不同於之前所言,判官這一番話卻是對著身下那數十位青衫紫袍的修羅們言道的。

    森羅殿固然是一個守規矩的地方。

    但有時候,所謂的規矩,在絕對的利益面前,沒有任何意義。

    而同樣,在說這一番話時,或是由於事態緊急,又或是由於對於己方的實力擁有足夠的自信,他並未有使用任何類似於隔空傳音的法門。

    因此,這番話自然也一字不漏的落到了徐寒等人的耳朵裡。

    方才相互攙扶著站起身子的諸人當下便是臉色一變。

    大地的震動還在繼續,而那些修羅們皆是肉身修士,論起適應能力倒是比游嶺屈這些尋常修士高出不少,此刻已然是適應了這般異狀,正殺氣騰騰的朝著諸人衝來。

    哐當。

    那時只聽一聲脆響,身子嬌小的方子魚猛地邁步上前。

    她那還有些嬰兒肥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股冷冽之色。

    「你們快走,這裡由我斷後。」她頭也不會的言道,磅礴的真元亦在那一刻如潮水一般自她的體內傾瀉而出。

    她一劍伸出,數以百計的劍影自她的劍身之上浮現,以劍身為中心緩慢的旋轉。

    「去。」她眸中一道劍芒閃過,口一道敕令吐出。

    那數以百計的劍影便在那時化為寒芒飛射而出,劍鋒冷冽,猶若猛虎下山。

    噗!

    噗!

    一道道血光自那撲殺來人群之中爆開。

    只是轉瞬的光景,便有數位修羅倒在那劍鋒之下。

    須知這些修羅都是金剛境乃至紫霄境的大能,放在任何一處 ,都足以坐上森羅殿舵主的位置。他們的肉身何其強大,尋常利刃斬其身上連些許凹痕都無法留下,可卻在方子魚這劍意與真元化為的劍影之下,一個接著一個的飲恨當場。

    這便是通幽境修士的強大之處。

    真元外放,千里之外足以取人性命。

    但修羅本就是森羅殿培養出來的死士,同伴的死亡並不能讓他們生出半分的畏懼,只能加深他們此刻體內的凶性。

    他們踩著那些同伴的屍體,如同惡狼一般撲殺過來,轉瞬間,距離方子魚的距離便不足百丈。

    肉身修士的肉身強大,無論速度還是瞬間爆發的力量都足以碾壓同境修士,一旦被他們晉陞,在以寡敵眾的情況下,方子魚很難有半分勝算。

    方子魚想著這些,臉色愈發陰沉。

    她一咬牙,另一手猛地伸出,輕輕拍了一下那柄清鋒的劍柄。

    叮!

    那把清鋒的劍身一顫,一道清脆的劍鳴盪開,純粹的劍意宛如溪流一般自劍身上湧出,雖不磅礴逼人,卻綿綿不絕。

    方子魚的雙手隨即朝著兩側張開,而清鋒離開了手的支撐,竟然神奇懸浮於她的身前。

    她的雙手食指與無名指伸出,其餘三指彎曲,隨著雙手張開的軌跡,一道道劍影再次浮現。

    這時,那些修羅們已經殺到了離她不過十丈的距離,以修羅們的速度,不過數息光景,便可刀及她身。

    「匣鳴默千古,一劍抵萬軍!」

    就在這時,一道猶如呢喃一般的聲線自方子魚的嘴中吐出。

    隨著最後一道軍字落下,方子魚額前的發絲忽的被揚起,身前的清鋒便在這時領著那萬千劍影,飛射而出。

    這一劍既出,萬籟俱寂。

    只聽一道道哀嚎聲響起,那些殺來的修羅們竟有半數飲恨這劍招之下。

    而方子魚的臉色也隨即一白,顯然,這一式對於她來說同樣消耗巨大。

    那些在這劍招之下僥倖活下來的修羅們自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們腳下速度又快了幾分,轉瞬間便殺到了方子魚的跟前,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劍帶著冷冽的鋒芒從兩側朝著方子魚各處要害斬來。

    而此時的方子魚尚還未有從之前的戰鬥中恢復過來,她素來少有與肉身修士交手,自然料不到他們的速度竟然快到了這般地步,一時間始料未及,竟是張不開任何的抵禦架勢。

    而眼看著那些刀劍己身,方子魚心頭蒙生死志。

    她倒並無多少懼意,只是覺得還未見過那姓陳的笨蛋最後一眼,甚是遺憾。

    「小心!」就在這時,一聲暴喝乍起。

    一把刀與一隻裹著白布的右臂分別自她的兩側伸出,險之又險的將那斬來的刀劍生生擋下。

    卻是那徐寒與游嶺屈二人。

    死裡逃生的方子魚一愣,側頭看向二人,眸中既有劫後餘生的慶幸,亦有一絲不解。

    她攔下這些修羅之時,本就是抱著一命相搏的心思,而為的便是讓徐寒等人能有一線生機,可卻不想他們竟然去而復返。

    「你們?」她當下一愣,便出言問道。

    「此事因我而起,若是只留師姐一人在此搏命,游某人有何顏面回去面見師尊?」游嶺屈一刀斬退欺身上前的修羅,口中說道。

    「別看我,我是欠了掌教的人情,答應了他要帶你回去。」徐寒卻是聳了聳肩膀,一臉無奈的說道。

    二人的回答端是讓方子魚心頭萬般情緒翻湧,而也在這時她才發現不僅徐寒與游嶺屈未有離開,就連白鳳依等人也在他們的身後擺開了架勢。雖然不曾言語,但那共同進退的意思已經表現得不能再明顯。

    那時,方子魚重重的點了點頭。

    「好!今日,我便帶大家一同殺出去!」這話說罷,女孩的那把三尺清鋒再次從遠處遁回,她手握長劍,周身磅礴的真元再次噴吐而出,直直的迎上那些殺來的修羅。

    ......

    玲瓏閣,重矩峰山巔。

    此山靈氣充足,山巔之上更是如此。

    為了更好的利用此處的靈氣,玲瓏閣的先賢大能特地在此開闢了三道洞府,結成三道大陣,吸納靈氣。

    這三道洞府分別喚為流朔、幽泉、清音。

    其中流朔、幽泉二道分別被司空白與葉紅箋佔據。

    而第三道清音洞府之中,一位身著白衣,頭生白髮的青年男子正盤膝坐於其中,他的面容平靜,模樣白淨,此刻雙眸緊閉好似陷入了沉睡。而他的身側的地上正插著一把長劍,劍身雪白,劍柄古樸,無任何的裝飾。

    那是一把很尋常的劍。

    一如這個男子,看上去除了拿頭紮眼的白髮亦是一位很尋常的人。

    但不尋常的是,他的周身滌蕩著一股被稱之為意的東西。

    那股意遠不是劍意那般簡單,更混雜著某些難以言說的事物。

    像是展翅的蒼鷹,像是搏兔雄獅。

    靜默如水,而動時必是潮起浪湧,雷霆萬鈞。

    吱呀。

    伴隨著一聲沙啞的聲響,洞府的大門被人從外推開。

    男子的雙眼也在那時睜開,漆黑的眸子深處似乎藏著星辰,但又似乎空無一物。

    「子魚那孩子似乎遇到了些麻煩,你走一趟吧。」洞外之人沉聲說道。

    「是。」男子微微點頭,臉上波瀾不驚。身旁的長劍劍身一蕩,一道劍鳴乍起。

    雖不高亢,卻如暮鼓晨鐘。

    俱寂萬籟。
神風之痕 發表於 2018-9-12 13:10
沒想到現在才有人貼 之前有在討論區推過這本XD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0 14:38
第六十一章 蛟龍?妖龍?

    那是一頭黑色的蛟龍。

    近百丈長的身軀之上,佈滿了黝黑的鱗甲,而鱗甲之下隱隱間似乎還有某種詭異的紅線閃過。

    有道是龍從雲,虎從風。

    這時蛟龍百丈長的身軀已經盡數浮出水面,它呼嘯在天際擺動自己的身軀,嘴裡時不時的發出陣陣震天的嘶吼。

    本來紛然而下的細雪在那時停住,漫天的烏雲猛然朝著那蛟龍的上方彙集,一道道烏紅色的電蟒在雲層攢動,時不時發出聲聲巨大的悶響。

    那景象端是詭異到了極致,

    好似末日將至,天柱欲塌一般。

    紅袍判官已經飛到了那蛟龍的頭頂,他那大紅蟒袍在夜風中被吹得獵獵作響。而他的雙手在那時在胸前合十,然後一股氣勢盪開,數道手印在他手中結出,而每一道手印的結出,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道道生澀晦暗的血色敕令自他的紅袍下湧出,圍繞在他的身體四周。

    「二位助我。」他發出一聲暴喝,雙眸睜得極大,眼白之中血絲密佈。

    而身下那兩位黑白無常聞言更是不敢有半分的忤逆,只見他們同樣連結數道手印,兩股真元便在那時自他們的體內湧出,飛向紅袍判官的體內,亦是得益於此,紅袍判官周身氣勢再次向上攀升了一個台階。

    只見那時他身上的紅袍高高鼓起,一頭長發亦是胡亂的被吹動。

    他眸中神光一閃大喝道:「天魔鎮大妖!」

    聲如雷霆,勢如泰山。

    那些紅色的敕令猛地光芒大作瞬息自判官周身脫體而出,聚合在了一起,化為一道血紅色的大印,帶著無上的威嚴朝著那頭蛟龍的頭頂壓下。

    吼!

    周身黑甲的蛟龍也似有所感,在那時發出一聲巨大的龍吟,他的身子開始瘋狂的在半空的攢動,試圖掙脫那大印的鎮壓。

    但那判官所喚出的大印之中似乎蘊含著某些蛟龍極為畏懼的力量,強橫無比的蛟龍在那大印的鎮壓下,身上的氣勢竟然萎靡了幾分。

    轟!

    天際攢動的雷鳴之音又大了幾分。

    似乎是在訴說著那蛟龍此刻心頭的不忿與悲鳴。

    它的身子開始下沉,巨大的紅印好似一尊大山一般壓在它的身上,無論他如何掙扎都無法阻止自己被鎮壓下去的命運。反倒是這樣的掙扎讓他身上的鱗甲不住的脫落,一道道暗紅色的血跡順著傷口流出,他周身的氣息也隨之愈發的萎靡。

    似乎被鎮壓,已經是一個既成的事實。

    這一點,至少在那位紅袍判官看來卻是如此。

    而就在眼看著蛟龍的身軀就要再次沉入河底之時,那蛟龍的眸子中忽然泛起一道血光。

    轟!

    又是一道炸響。

    雲層之上的悶雷在那時猛地脫離的烏雲,化作一道暗紅色電蟒,飛速朝著那紅袍判官的面門轟殺而來。

    這樣的變故太過突然了一些,而雷霆的速度又是何等之快,即使是身為判官的那人在那時也是毫無反應的機會,直直的被那電蟒劈了一個正著。

    噗!

    判官周身的氣勢一滯,一口鮮血便自他的嘴裡噴出,神情瞬息萎靡了下來。而那兩位為他傳遞真元的黑白無常更是受其牽連,紛紛噴出鮮血。

    眼看著就要將蛟龍鎮壓入河底的大印在那時因為三人受到重創,發出一陣不甘的搖晃,最後消散於天地間。

    重獲自由的蛟龍發出一聲咆哮,聲浪巨大,幾乎讓身下的江水倒灌。

    「走!」

    回過神來的判官與黑白無常知道事已不可為,當下發出一聲大喝,便要撤離。

    可蛟龍又怎會給這些險些將自己鎮壓下去的三人離去的機會。

    它的尾翼一擺,龐大的身軀非但不顯笨重,反而是靈活得出奇。

    正要遁走的三人架勢還未擺開,那蛟龍的血盆大口便已然及身,只聽三道慘叫聲響起,森羅殿的判官與黑白無常就這樣做了那蛟龍出世後的第一道食糧,被嚼成碎渣吞入了腹中。

    而嘗過了人肉滋味的蛟龍似乎並不滿足,他將目光落在了不遠處正戰做一團的徐寒眾人的身上。

    又是一道龍吟響起,它的身子便猛地朝著諸人俯衝了過來。

    ......

    徐寒提劍硬接下了一位紫衣修羅使的一刀,即使他將體內那顆詭異金丹的力量運轉到了極致,這一擊對拼依然讓他心神動盪,體內氣血翻湧。

    當日體內那紫色光團的出現讓徐寒意識到了那是一個天大的機緣,他不想放過,無奈之下,只能吞下了那枚湧來煉化妖臂的大荒丹。

    他自然不是因為眼前的蠅頭小利而徹底喪失了判斷力,究竟是機緣重要還是煉化那妖臂重要,這一點徐寒自然是清楚。

    他之所以那麼做,是因為在此之前,夫子已經將大荒丹的特性以及功效給他講得很是清楚。

    大荒丹蘊含著磅礴的藥力,同時也具有鎮壓妖氣的特性。二者並非合二為一而是兩個分開的個體。只是那妖臂極為強大,需要震懾妖氣的特性的同時也需要足夠的力量來與之抗衡,才能將之徹底煉化。但徐寒沒有那般修為,而大荒丹的藥力恰恰可以彌補這一點缺陷,雖然不足以完全煉化妖臂,但卻可以暫時將之鎮壓,等待徐寒修煉到足夠強大的境界再將之徹底煉化。

    而那紫色的光團可以幫助徐寒開闢出更多的竅穴,這所帶來的好處足以讓徐寒擁有更強大的底蘊,甚至很可能以量變帶來質變,產生某種更大變化。因此,徐寒方才動用了大荒丹的藥力助那紫色光團開闢竅穴,而那些能夠鎮壓妖氣的力量則被他調集於右臂,雖然無法如之前那般穩固妖臂的異動,但想來短時間內也是無恙。只要徐寒修煉得足夠快,想要摒除妖臂帶來的麻煩也並非沒有可能。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徐寒的做法很是成功。

    他體內的竅穴足足有三百六十五道,比起尋常人多出三倍有餘,而同時他的竅穴由於是由那紫色光球開闢而出,其大小容量也是尋常修士竅穴的三倍以上。

    哪怕只是在丹陽境,他體內真氣的容量便已然是同境修士的九倍以上,更不提那枚不知道究竟是何物的金色內丹了。徐寒約莫估算了一下從真氣總量上來看,他體內的真氣恐怕已經超越了尋常三元境的修士。

    而也正是依仗於此,徐寒方才有了與紫霄境修士抗衡的資本。

    雙方此時已經纏鬥良久,雖然之前方子魚已經斬殺了近半數森羅殿的修羅,但她卻也因此消耗巨大,所能擁有的戰鬥力十不存一,加之他們一方的高端戰力著實太少,在這樣的持久戰中已然漸漸露出疲態。

    可就在這時,一聲巨大龍吟響起,還在鏖戰中的雙方在那股巨大的音浪刺激下皆是身子一頓。

    然後只見一道龐大的黑影襲來,位於後方的數位修羅便在那時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隨即便被那黑影吞入了腹中。

    吼!

    吞下數位修羅的蛟龍朝著諸人發出一聲嘶吼,顯然這些血肉完全不能滿足他此刻的飢腸轆轆。他龐大的身子弓起,駭人心魄的龍威盪開。

    即使是心智堅定的修羅們,在那龍威之下也是忍不住身子顫抖,早已忘了眼前的徐寒等人。

    「快走!」徐寒畢竟是在大淵山見識過那位妖族大君之人,他最先回過神來,趕忙朝著諸人吼道。雖然不知為何這蛟龍會在此刻出現,但強如判官無常這樣的人物都飲恨當場,那這蛟龍尤豈是他們可以匹敵的?

    說罷,他便拉著身旁的諸人趕忙朝著遠處奔去。

    那蛟龍的嘴在那時張開,周圍肝膽俱裂的修羅們便自覺一股吸力傳來,他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飛入蛟龍口中,做了它的血食。

    在徐寒的快速反應之下逃過一劫的諸人還未跑出多遠,那蛟龍巨大的身子便追了上來,它嘴唇上是淋淋的血跡,此刻正猩紅著雙目攔在了諸人前進的道路之上。

    那可是一頭龍!

    哪怕只是蛟龍,光是自它身上傾瀉而出的龍威便足以讓諸人體內的內息紊亂,能夠施展的戰力更是十不存一。這樣的存在又豈是他們能夠對抗的?

    因此,在那時,諸人臉色都變得極為難看。

    「蛟龍?妖龍吧。」可就在這時,人群中忽的響起了一道輕聲線。

    那聲線柔和又清澈。

    像是那三月的春風,潤物無聲,卻又沁人心脾。

    本已心頭被恐懼佔滿的諸人在那時一愣,側頭望去,卻見那位大寰峰上的大師兄鳳言此刻正嘴角含笑的望著天際上的那頭咆哮不絕的蛟龍。

    「既然是妖。」鳳言在那蛟龍的威壓下依然保持著他固有的風度,他這般說著,腳步卻緩緩邁出。

    他的衣衫在那蛟龍所激起的風浪下而高高鼓起,纖弱的身軀猶如一桿長槍一般挺得筆直。

    他還是那個大寰峰上的大師兄,徐寒感受不到他體內半分的內息波動。

    但一股白色光芒卻在那時自他的體內升騰而起,那光芒一如鳳言此人一般。

    柔和、溫暖。

    而深處卻藏著一股不容褻瀆的威嚴!

    「那鳳言倒是想要試試。」

    「妖龍究竟比起大妖,有何不同。」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0 14:39
上架感言

    開新書到現在一個多月的時間,《藏鋒》也接近30W字。

    《藏鋒》是我的第二本書。我很努力試圖避免《書劍長安》中各種已知的錯誤,說實話究竟做到了多少,我自己也沒有底。

    更新量也從《書劍長安》的四千字提到六千字,雖然比不得那些大神,但至少我在進步,也拿出了自己的誠意,我希望大家能夠看到。

    但慶幸大家還是對我很是支持,這讓我很感動。

    現在又到了上架的時候。

    說實話,很尷尬。

    上架就意味著收費,收費就意味著有人要離開。

    但作者也是人,也需要柴米油鹽過活。

    所以我希望大家在能力範圍之內,還是支持作者,選擇正版。

    其實正版閱讀真的不貴,一天兩三毛錢,一個月五塊錢不到,我相信很少有人會缺這點錢,說白了也只是觀念問題。

    當然說這些我並不是要強迫大家一定要看正版,只是希望大家能儘可能理解我身為作者,並以此為生的一個人的處境。

    同樣,我也歡迎每一個讀者加入我的書友群,和我一起討論小說,無論你是盜版還是正版讀者,我都歡迎。我雖然希望大家閱讀正版,但也理解盜版讀者。

    回到《藏鋒》這本小說上來。

    相較於《書劍長安》,這本書更加慢熱了一些,對此我也受到過不少意見,但我堅信有些東西是需要時間的鋪墊才能顯出味道。同時這個過程我也盡力的將他寫得足夠有趣,希望大家能夠和我一同見證徐寒的成長,也見證這一路上的感動與歡樂。

    言盡於此,這些東西我實在不擅長寫,也就說這麼些吧。

    希望大家都能來縱橫中文網來捧場,寫書不易,希望大家多支持!

    最後,謝謝大家。


第六十二章 徐寒的右臂


    徐寒曾不止一次的暗暗疑惑過為什麼前來調查妖族卻要帶上鳳言這樣的儒生。

    倒不是他看不起讀書人,只是術業有專攻,讀書人能做的事情他未必做得了,但這斬妖除魔的事情,同樣怎麼看也不是鳳言這樣的人能夠參與的。

    只是他素來奉行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原則,因此對此雖然疑惑,卻沒有多問。

    直到這時。

    他看著那書生挺直的腰板,高昂的頭顱,以及那圍繞著他身軀猶若流彩一般的白色光芒時,他心底的震撼,可謂無以復加。

    他倒是之前聽過些關於儒道大賢,得天地護佑,妖魔難近,鬼怪的難傷的故事。

    但他都引以為無稽之談,而此刻眼前的鳳言顯然顛覆了徐寒這樣的想法。

    蛟龍顯然也沒有見過這樣的事物,但它本能的感覺到那從鳳言體內溢出的白光帶著某種可怕的力量。因此他的眸中泛起些許忌憚的光芒。

    「吼!」可對於生人血肉的渴望明顯壓過了它對白光的忌憚。

    它終於按捺不住,嘴裡發出一聲嘶吼,身子一動,巨大的頭顱便狠狠的撞在了那道由鳳言所喚出的白光之上。

    白光連同著它所包裹的鳳言都在那時顫抖起來,但數息之後這樣的顫動便戛然而止。

    而那蛟龍卻是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叫,觸碰到白光的頭顱上浮現出絲絲血痕,赫然是受了不小的傷勢。

    只是這樣的傷勢並未有讓它升起半分的退意,正如鳳言所說,他並非一直尋常的蛟龍,而是受了妖氣侵蝕而成的妖龍。它比起尋常的蛟龍,更加強大,但同樣也更加的暴戾與嗜血。

    它的嘴在那時張開,一道暗紅色能量開始在嘴裡彙集,最後化為一道巨大的光球。

    「不好!」鳳言見狀頓時臉色一變,嘴裡大喝道。

    但卻是為時已晚,那巨大紅色光球被那蛟龍噴吐而出,直直的撞向鳳言所激發的白光。

    轟!

    巨大的轟響聲盪開,兩股力量碰撞所產生的巨大能量波動讓整個地面都開始顫抖。

    一行人的身子更是在這樣的顫抖之下,紛紛倒地。

    但目光卻都是死死的盯著那位站在他們身前的儒生。他們知道他才是他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漸漸大地的抖動平息,而鳳言的身子已然佝僂了下來,他周身的白光亦是變得忽暗忽明。

    妖龍的強大遠遠出乎了他的預料,以他的護體神光對付尋常妖物綽綽有餘,但眼前這只妖龍顯然不能以常理來度量。

    妖龍顯然也看出了此刻鳳言的虛弱,它雙眸之中血光大盛,整個身子盤在一起,似乎已經做好了發難的準備。

    鳳言的臉上浮出了一抹苦笑,而身後的諸人更是臉色大變,漫上了濃郁的恐懼之色。

    ......

    「陛下,還不出手嗎?」遠處的山丘上,老者看著那已如滿弦之箭一般盤踞起的蛟龍,皺著眉頭問道。

    玲瓏閣與天策府聯手,已經準備對長夜司動手。有道是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救下那些晚輩,一是可以結個善緣,二是可以將森羅殿所做之事的消息盡數帶回玲瓏閣中,以司空白或是寧竹芒的心思,自然不難推論出此事所暴露的欣喜。由此不可謂不是一道驅虎吞狼的妙計。

    「不急。」男人卻搖了搖頭,黑暗中難以看清他此刻臉上的神情,但那雙眸子中所閃動的光芒卻是深邃無比,好似一潭萬年枯井,深不見底。

    「可...」老者聞言有些遲疑,他跟隨這男人多年,可謂一手看著他長大的。他的算計與城府是老者平生僅見,但此刻救下這群後輩的好處明顯大於看著他們死去,所以他在遲疑之後,還是硬著頭皮勸解道:「陛下,老臣以為...」

    「噓。」男人卻打斷了老者的話,他的目光眺望向遠方,直直的看著人群中那個少年。

    「再等等,滄海流留下的種子,不該如此無能。」

    ......

    蛟龍再次撲了上來。

    諸人的臉上泛起了絕望之色。

    唯一的希望鳳言也在那蛟龍的衝擊下身負重傷,面對那強大的蛟龍他們根本生不出半點反抗的心思,唯有安靜的等待死亡的降臨。

    鳳言抬起了自己的腦袋,他看著撲殺上來的蛟龍,嘴角一陣抽搐,但還是固執再次挺直了他纖弱的身板,周身為數不多的白光再次亮起。

    他自然知道這一次,他無法攔下蛟龍的衝擊。

    即使是垂死掙扎,他也想要試一試。

    並非他如何的固執。而是他的身後有著那麼多條人命,那些都是他的同門,他們的命都落在了他的肩膀,他若是也放棄了,豈不辜負他人的信任。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

    你背負得越多,就越要挺直自己的腰板。

    蛟龍終於殺到了鳳言的面前。

    他所再次撐起的白光在蛟龍撞擊下搖搖欲墜,而與之心神相連的鳳言更是臉色一白,嘴角當下便有鮮血溢出。

    但好歹,這一次,他又擋下了蛟龍的攻擊。

    白光灼燒這蛟龍的面門,它巨大的頭顱上在這時已經落滿了淋漓的鮮血。

    濃重的血腥味激發了它體內的凶性,它在被擊退之後,巨大的身軀一擺,便要再次撞來。

    這一次,無論是鳳言還是蛟龍自己都知道,那白光再也無法擋下這一擊。

    而就在眼看著二者就要撞上的瞬間......

    一隻綁著白色布條的手忽的自鳳言的背後伸出,不偏不倚的按在了那道白光築起的屏障之上。

    一道晦暗的波動在那時自那屏障上盪開,彷彿有某種奇異的力量加持在了那屏障之上。

    轟!

    又是一道巨響升起。

    本已搖搖欲墜的屏障在那股力量的加持下,竟然生生的將蛟龍這一次撞擊擋了下來。

    始料未及的鳳言滿臉詫異的側頭看向那隻手臂的主人,卻是之前本已與諸人分道揚鑣,卻又帶著數支判官筆回到此處的徐寒。

    此刻那少年正伸出自己的手臂,瞠目呲牙的按在那屏障之上,似乎這麼做對他來說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

    鳳言大抵能夠猜到能擋下蛟龍這一擊與徐寒此舉有著脫不開的關係,但他卻無法揣摩徐寒這手臂究竟有何特別之處,而現在顯然也不是細問這些事情的時候。

    「謝過徐公子。」他沉聲言道,語氣誠懇無比。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徐寒卻是並不看到,而是神色凝重的問道:「我也只能支撐一會,想要接觸這困境,還得另謀他法。」

    這時,那蛟龍又撞了過來,白色屏障再次劇烈的抖動。

    「徐兄有何妙計?」苦苦支撐著屏障的鳳言問道。

    徐寒聞言沉眸思索了一小會,眸中閃過一道決色,問道:「你這白光只能防守嗎?」

    「儒生以聖賢之道降御妖邪,自然是可攻可守,只是這妖龍太過強大,鳳某學藝不精,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鳳言有些慚愧的說道。

    徐寒翻了一個白眼,到了這個時候,還有心思感嘆這些,對於這些儒生,徐寒當真有些難以理解。

    不過很快他便收起了腹誹的心思,他的臉色一正,看著那位鳳言說道。

    「既然如此,你助我一臂之力,讓我能夠觸碰到那妖龍的頭部!」

    鳳言一愣,他卻是想不到這麼做的意義究竟是什麼,但現在情況危急,他哪來多想的時間,當下,心頭一橫,便點了點頭,言道。

    「好!」

    ......

    蛟龍的身子再次撞了過來,它不明白眼前這些無疑於螻蟻一般的角色為何如此難纏,而這樣難纏讓它煩悶,而煩悶最後化為暴露,堆滿了它的心底。

    「徐兄!」

    就在蛟龍巨大的頭顱眼看著就要撞到那白色屏障之時,鳳言發出了一聲高呼,那些屏障在那時猛地一收,凝聚在了一點,化為一道巨大的手臂直直的按在了拿頭蛟龍的面門。

    吼!

    未曾想過諸人還敢還擊的蛟龍更是發出一聲怒吼,與那手臂撞在了一起。

    失去了徐寒手臂上那股奇異力量的加持,這道白色的手臂與蛟龍僵持了數息之後,便猛地化為了碎粒,消散開去,而與之心神相連的鳳言更是身軀一震,臉色慘白的倒退數步,方才穩住身子。

    那蛟龍在這僵持中雖然被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量,但身子攻勢不見依然直直的朝著諸人襲來,它的血盆大口張開,帶著惡臭的腥風吹來,讓諸人一陣反胃。

    而蛟龍眸中的血光也在那時大盛,似乎已經想到了將諸人吞入腹中時,那股美妙的感覺。

    可就在這時,一道身影站到了它與諸人之間。

    那是一位右臂綁著白布的少年。

    只見少年周身的肌肉在那時高高隆起,一股磅礴的氣機自他體內流轉開來。

    而他那隻綁著白色布條的手臂也隨即豁然伸出,不偏不倚的按在了那頭蛟龍衝殺來的面門之上。

    叮!

    時間在那一刻彷彿停下,畫面猶若靜止。

    那少年的嘴角忽的勾勒出一抹笑意,他的嘴角揚起,輕聲言道。

    「想殺他們。」

    「先過了我這一關。」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0 14:39
第六十三章 龍氣!

    徐寒的計畫很簡單。

    或者說這麼短的時間裡,他能想到的計畫也只能是如此。

    而對付這樣一頭蛟龍,越是簡單的計畫自然風險也就越大。

    他運轉起周身所有的力量,按在了那蛟龍的面門上。

    同時那大荒丹所帶來的鎮壓妖臂的力量也在那一刻被他催動到了極致。

    無論是蛟龍,還是鳳言口中的妖龍,只要一日不化真龍,其本質都是妖。而既然是妖,那麼大荒丹中鎮壓妖邪的力量都應該有效。

    至少徐寒是這麼想的。

    而事實上面對這樣的絕境,他也只能在這時選擇放手一搏了。

    吼!

    方才還氣勢洶洶的蛟龍在徐寒的手臂按在他頭頂的一瞬間,它百丈長的巨大身軀一震,開始瘋狂的擺動起來。

    徐寒見狀心頭一喜,暗道此法見效。

    於是他也顧不得其他,開始愈發狂暴的催動妖臂之中的力量。

    妖龍身子的顫抖愈發厲害,就連他周身的那股狂暴的妖力也在徐寒右臂的壓制下漸漸收斂下來。

    似乎一切都開始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方子魚諸人也在那時站起了身子,看著那少年以一隻手臂制下妖龍的詭異場景,眸子寫滿了不可思議。

    ......

    「這...」遠處的老者看著那副場景,眸中同樣寫滿了駭然之色。

    蛟龍的實力若是真的算起來比起大衍境也不遑多讓,甚至因為這蛟龍是以蠱林的煉妖之法培育而出,更為暴戾與嗜血,所能展現的戰力恐怕比起尋常的大衍境修士還要強出不少。即使之前受過那紅袍判官的鎮壓,又沖撞過鳳言的聖賢護佑之光,受到了不小的傷害。

    但有道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使是傷痕纍纍,這蛟龍的實力也遠遠超出了現在的徐寒,老者端是想不明白,徐寒憑什麼能夠制服這樣一道凶物。

    不過他的眼界亦非尋常人可比,在那時微微的詫異之後,他忽的醒悟過來,轉頭看向身旁的男人問道:「難不成他那條手臂...」

    「滄海流的名聲有多臭,他比我們更清楚,他留下的種子,自然得給些安身立命的法門。」男人打斷了老者的話,他的語氣極為平淡,似乎對這一幕早有預料一般。

    老人一愣,心頭對於這位皇帝陛下的敬畏莫名又大了一分。

    「準備出手吧,那小子堅持不了多久了。」這時,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嗯?」老者聞言又是一愣,他端是有些莫不清楚男人的心思,方才他見形勢危急,幾次要出手相救,可男人卻要攔下,如今徐寒一眾似乎形勢大好,男人卻要他準備出手。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男人微微一笑。

    「蛟龍是妖不錯,無論是森羅殿的天魔鎮大妖,還是大寰峰上的儒生,亦或是眼前這小子古怪的右臂都有著一股天生克制妖族的力量,若是換作其他的妖物早已被他們鎮壓,可惜他們算錯了一點。」

    男人的嘴角那時高高揚起,今夜有些泛紅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讓他整個臉龐在那時看起來極為詭異。

    「它還是一頭龍,體內有著近乎於道的龍氣...」

    「而龍這種東西,只有龍才能降住!」

    ......

    蛟龍周身的氣息愈發的萎靡,似乎已經到了昏死的邊緣。

    它周身的光芒黯淡,渾身上下因為之前幾次戰鬥而不足的流淌著鮮血,它的掙扎也隨著這些鮮血流出而漸漸變得無力。

    徐寒的狀況卻也並不樂觀。

    他右臂極為怪異的膨脹開來,看上去腫大無比,而他的額頭上更是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汗跡,太陽穴兩側青筋暴起。

    催動右臂中大荒丹的力量對於徐寒來說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他一邊要鎮壓這頭強大蛟龍,不敢有半分懈怠,否者一旦被堆放抓住了機會,相比以這蛟龍凶性,只是瞬息光景他們便得做了這蛟龍的盤中餐。

    而另一邊,他又得提防著自己右臂的甦醒,畢竟他尚且未有將之煉化,一旦覺醒,等待徐寒的同樣是一條死路。

    因此,這件事情表面上看徐寒只是催動了右臂。

    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只有徐寒自己才清楚,這一招棋他下得究竟是如何萬分凶險,說是如履薄冰亦不為過。

    不過好在蛟龍的氣息愈發的萎靡,他離成功似乎不遠了。

    徐寒這樣想著,心頭稍慰。

    可就在這時,那頭眼看著已經沒有了還手之力的蛟龍,雙眸猛地睜開,一道駭人的血光閃動。

    那時,一股磅礴的力量自蛟龍的體內傳來,順著徐寒的手臂湧入了他的身軀。

    噗!

    一口逆血自徐寒口中噴出。

    那力量極為強大,遠不是什麼真氣或是真元可以比擬的。

    它更像是某種規則或是命令,帶著一股讓人難以抗拒的威嚴直直湧入徐寒的體內,徐寒頓覺五臟六腑劇痛,體內氣血翻湧,按在蛟龍頭上的手也在那時隨即鬆懈,身子倒退數丈方才停下。

    「徐兄!」

    「徐公子!」

    身後的諸人見狀都發出一聲驚呼,他們心在徐寒壓下妖龍時便已然提到了嗓子眼,此刻見這般異狀,自然是又驚又怕。

    吼!

    但他們驚懼很快便被淹沒在了那蛟龍怒吼聲中。

    徐寒的手臂離開他的身軀,隨即那禁錮他軀殼的力量也盡數散去。

    它如脫籠之獸一般發出一聲怒吼,將被螻蟻牽制的苦悶於這一聲嘶吼之後盡數發洩而出。

    而後,它的血盆大口張開,就要朝著諸人襲來。

    首當其衝的自然便是那個靠著古怪手臂險些將它鎮壓的少年。

    「小心!」周圍諸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紛紛朝著徐寒高聲呼喊道。

    但這時的徐寒,卻如同陷入了魔怔一般。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的盯著自己右臂的掌心,眉頭皺起,似乎在苦惱著些什麼。而對於那呼嘯而來的妖龍卻是猶若未聞。

    徐寒自然很是苦惱。

    方才那隻蛟龍體內湧出的力量,很強大,也很特別。

    這樣力量衝入徐寒的體內足以將徐寒五臟六腑盡數攪碎。

    而事實上,這樣的事情卻並沒有發生。

    徐寒好端端的立在那裡。那股力量湧入他的身體之後確實對他造成了一些損傷,但之後,他體內那顆詭異的金丹卻猛地金光大盛將那股力量吸入其中,本可以取走徐寒性命的東西就那樣如同泥牛入水一般消失不見......

    這確實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情。

    而更詭異的是,那股力量不知為何讓徐寒隱隱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樣的危機關頭,去思考這樣一件事情,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很不合時宜,但徐寒心底卻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這很重要。

    想得明白,便有一線生機。

    想不明白,死路一條。

    所以徐寒低著腦袋,皺著眉頭,仔細的思索著那股自蛟龍體內湧出的力量究竟是什麼?

    又為何能被那紫色光團所鑄成的金丹所吸收?

    想到這裡,徐寒的身子忽的一震。

    他猶如被人醍醐灌頂一般,忽的茅塞頓開。

    於是,他再次伸出了手,直直的迎向那撲殺來的巨大蛟龍。

    他的身軀相比於那百丈大的蛟龍,猶如螻蟻一般不值一提。

    叮!

    可就在他手伸出的那一剎那,他體內的金丹猛地運轉起來,一道道金色的光芒透過他的皮層綻射而出。

    遠處的諸人看著那渾身沐浴著金光的少年,皆是目瞪口呆。

    那是怎樣一副畫面。

    大地龜裂,天際雷徹。

    惡龍猙獰,雙目如血。

    一位少年,嘴角淺笑,一手伸出。

    渺小的身軀,恍若千丈。

    他渾身沐浴著金光,寶相莊嚴。

    宛如仙人臨俗世,天神入紅塵。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0 14:39
第六十四章 蠢貨

    徐寒想明白那湧入他體內的力量究竟是什麼。

    當然,徐寒叫不出它的名字,卻知道那力量與那日他經歷天劫之後體內所蘊含的紫光極為相似,雖然有些微妙的差別,但本質卻是相同的。

    而他體內的金丹是那紫光最後的殘餘力量在吸納了天地靈氣之後在他的體內凝成的事物。

    二者可謂同源。

    當然為什麼金丹能夠吸收這股力量,徐寒依然不解。

    若是只因同源便可吸收的話,那修行之事便沒有存在的意義了。畢竟天下修士無論修煉何種功法,大抵體內的真氣或是真元都是由天地靈氣幻化而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同源。若依照此理,豈不是說任何修煉任何法術最後只要轟入人體,便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這自然是不對,這世上從來不乏因為他人的真氣入體,而又無法將之化解,生生被那股真氣蠶食掉性命的可憐人。

    徐寒能夠吸收那股力量自然還有別的什麼原因。

    但徐寒想不到,也沒有時間去想。

    可至少他確定那股力量對他是無害的,所以他再次伸出了手按向那蛟龍的面門。

    周圍諸人也在那時回過了神來,雖然並不確定徐寒要做什麼,但顯然現在他們只能將希望寄託於徐寒的身上。於是方子魚、游嶺屈、白鳳依三人強提起一口氣,運轉起體內所剩不多的真元,將之朝著那蛟龍轟去,試圖以此緩解蛟龍的衝擊力,為徐寒創造更大的可能性。就連那位大寰峰上的大師兄也在宋月明的攙扶下再次喚出了他體內的聖賢之力,隨著三人的真元一同湧向蛟龍。

    那自然是電光火石一般的碰撞。

    蛟龍明白眼前這些螻蟻似乎擁有斬殺他的能力,而諸人也明白想要活命只能殺了這蛟龍。

    生死之間往往能激發人最大的潛能。

    因此這一擊所爆發出的聲響極為巨大,幾乎震得諸人的耳膜發顫。

    可即使蛟龍已經受了重傷,也遠非諸人這般簡單就可以擊敗的。

    兩股力量在一段不算長的僵持過後,蛟龍便將諸人激發出的力量盡數攪碎,而後他的身子不停繼續朝著前方衝刺,直直的撞向不遠處的徐寒。

    它雖然是由妖氣強行灌注而生成的蛟龍,極為嗜血,但卻還有著自己的神智,一群人中,徐寒對他的威脅最大,所以他的第一個目標自然便落在了徐寒身上。

    它的目標明確,但徐寒又豈是愚笨之輩。

    諸人所激發的力量雖然未有對蛟龍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卻為徐寒爭取到了一段極為關鍵的時間。

    徐寒在那力量被蛟龍擊散的一顫那,身子不退反進,直直的朝著那蛟龍迎了上去。

    他周身的肌肉在那時高高鼓起,體內三百六十五個竅穴張開,瘋狂的抽取著天地間的靈氣,而體內的金丹也在那時飛速的運轉起來。

    他將自己的力量催動到了極致,他腳尖在那時猛地一蹬地,身子豁然高高躍起,一隻手伸出,身子在到達最高點時猛地俯衝而下,直直的按向那蛟龍的面門。

    之前他敢於硬接下蛟龍的衝擊是因為鳳言所激發的聖賢之力卸去了蛟龍絕大多數的力量。而現在強弩之末的眾人所能做到的只是稍稍延緩一方蛟龍的衝撞,它這一擊依然勢大力沉,徐寒不敢硬撼,只能是另闢蹊徑,避開其鋒芒。

    殺紅了眼的蛟龍並未有料想到徐寒還有這般的心思,它一時不察,徐寒的身子便穩穩當當的落在了頭上,而徐寒的那隻手再次按到了它的面門之上。

    被一個人騎在身上,對於一頭龍來說,恐怕沒有比這更能讓它感到恥辱的事情了。

    更何況,徐寒那隻手的詭異之處它是早已品嚐過。

    因此,蛟龍在那時發出一聲怒吼,試圖掙脫徐寒的牽制,但徐寒又豈是愚笨之輩?在手臂觸碰到蛟龍面門的一剎那,手臂中大荒丹遺留的力量便再次被他催動起來。

    蛟龍的身子一個激靈,周身氣息再次萎靡幾分。

    它的雙眸血紅,嘴裡發出一聲不甘的嘶吼。

    那股之前將徐寒震得心神激盪的力量再次從它的體內湧出,順著徐寒的手臂湧向他的身軀。

    這一次的徐寒對此早有預料,他將體內的真氣運轉開來,護住自己的心脈,同時那顆金丹也在他的催動下瘋狂的旋轉。

    待到那股力量衝入他的體內,他的身子一震,雖然依然免不了受到衝擊,但比起之前重創卻是無傷大雅。而金丹則在之後將那股力量徹底吸收,雖然短時間內看不出什麼功效,似乎也不能為他所用,但卻是壓制這妖龍的好手段。

    果然,那蛟龍見自己的龍氣轟入徐寒的體內卻猶如泥牛入河,當下便是又急又怒。

    它再也顧不得其他,雙眸之中的血光大盛,體內的龍氣也在這時顧不得珍惜,瘋狂的被它催動著湧向徐寒的身軀,試圖以此改變自己受制於此的處境。

    而磅礴的龍氣入體,徐寒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他的金丹固然可以吞噬這力量,但一下子湧入他體內的力量著實太多了一些,他金丹吞噬的速度明顯趕不上那力量湧入的速度,這樣下去,不出百息光景他便會被那力量撐破身體,爆體而亡。

    那蛟龍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在生死與珍貴的龍氣之間,它沒有半分的遲疑,在那時將起愈發洶湧的注入到徐寒的體內。

    這時,徐寒似乎陷入了一個死局。

    收回手,暴走的妖龍首當其衝便會將他撕成碎片。

    不放手,他會被那股他叫不出名字的力量撐得爆體而亡。

    這大抵便是所謂的進退維谷。

    徐寒的身子已經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面色也因為充血而變得潮紅,他皮層之下的血光開始一根接著一根爆裂,血跡順著他的皮膚溢出,將他的整個身子染得殷紅。

    他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

    「跑!」他在那時轉過了頭,雙眸赤紅的朝著還在發愣的諸人吼道。

    聲線乾澀又嘶啞,像極了一頭窮途末路的獅子。

    徐寒是一個很孤僻的人。

    在此之前,他或許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為了救某個人而犧牲自己。

    但此刻他確實這麼做了。

    雖然心底有些不甘,雖然對於這個世界有些不捨。但出奇的是,他似乎並沒有多少後悔。

    這樣的感覺徐寒並不喜歡,但他卻沒心思在此刻去深究自己為什麼會生出這樣的想法。

    他只想著,若是要死,總歸得有人能活下去,否則他的死又有什麼意思呢?

    「我叫你們跑!」因此,在看見諸人依然在發愣之時,他很生氣,前所未有的生氣。

    他再次大聲吼道,用盡自己了渾身的氣力,想要把此刻危機的處境以此傳遞給諸人,讓他們能夠明白逃跑是擺在他們面前,唯一也是最好的路。

    徐寒如是想,亦如是做。

    但事實上他根本無需如此,他潮紅的面色,周身溢出的鮮血,早已將這樣的訊息傳遞給了諸人。

    可是,他們沒有跑。

    或者說他們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逃跑這件事情。

    方子魚再次拔出了劍,游嶺屈也抽出了他的刀,鳳言喚出了他體內僅存那麼些許少得幾乎可憐的聖賢之力,就連宋月明與秦可卿都開始運轉起他們體內那點單薄的真氣。

    他們都很年輕,除開那位早已躲得遠遠的楚仇離,年紀最大的游嶺屈也不過三十出頭。

    但他們此刻臉上的神情像極了那飽經沙場的征夫,決絕又剛毅。

    徐寒有些發愣,他不明白他們要做什麼...

    準確的說,他是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若是異地處置,徐寒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離開。哪怕最後尋到機會為他們報仇,也好過現在白白死去。

    這是徐寒的邏輯,卻顯然不是玲瓏閣的邏輯。

    同門守望,生死相隨的祖訓已然刻在了每個玲瓏閣弟子的心中。

    噠!

    沒有任何的指令,就好似某種天生的默契一般,諸人在那時邁開了自己的腳步,他們開始發起衝鋒。

    如同那死守城郭的將士,踏著屍山血海,卻依然固執的前行。

    只是不同的是,他們守護的並非城郭或是某個人,而是信念。

    一個關於過去,卻又足以影響後來人的信念。

    「你們瘋...」徐寒見狀,他焦急的朝著諸人吼道,但話才出口,卻又生生的停下。

    他的目光對上了諸人的臉龐,對上了他們眸中那抹光芒。

    那光芒好似星辰墜地,勢不可擋。

    又好似刀客拔刀時那一抹雪亮,決然又鋒利。

    他依然不明白究竟是什麼促使著他們做出這樣的決定,但他卻在他們的眼睛讀到了這樣的決定是絕非他隻言片語便可改變的東西。

    於是他選擇的沉默,嘴裡呢喃道:「你們這些蠢貨...」

    但話一出口,他微微一愣,像是忽的想起了什麼似的,他看了看自己身下的蛟龍,一抹苦笑浮上嘴角。

    原來,我也是這樣一個蠢貨....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0 14:40
第六十五章 陳玄機


    「這小子有古怪。」遠處男人死死的盯著那將巨大蛟龍按在身下的少年,眸中光芒閃爍。

    龍氣是何其強大的東西,它與所謂的真氣或是真元根本不是同一個層次上的東西,哪怕只是一丁點的龍氣入體,就是大衍境的修士想要化解也得耗費極大的盡力。

    男人離得很遠,比無法準確的感應到徐寒究竟承受多麼龐大的龍氣。

    但他下意識的以為蛟龍珍惜體內的龍氣,即使到了這般境地也不會釋放太多的龍氣去對抗徐寒。他更不會想到徐寒能夠吸收這所謂的龍氣,只是以為他體內有著什麼異於常人之處,故而可以暫時對抗些許龍氣。

    「陛下,我們?」一旁的老者顯然看不出這麼多東西,他體內沒有龍氣,自然也就感受不到,他只是覺得此刻徐寒等人已經危在旦夕,再不出手,恐怕...

    「去吧,是時候動手了。滄海流當年畢竟有恩於我,他留下的種子,總歸是要救上一救的。」男人點了點頭,周身的氣勢盪開,便要出手。

    叮!

    可就在那時,遠方的天際忽然響起了一聲高亢的劍鳴。

    一道雪白的光點在昏暗的夜空中亮起,那光芒極為耀眼,竟是恍惚間遮住了天上的星辰。

    正欲出手的男人一愣,嘴角隨即浮出一抹苦笑。

    「看樣子,今天這救人的事情輪不到我倆了。」他搖頭說道,而目光卻死死的盯著天際那道亮起的光點。

    ......

    方子魚等人儼然已經殺到了那蛟龍的身前。

    而徐寒此時也已經到了極限,他體內的龍氣著實已經多到了他難以控制的地步,他身子也因此變得有些膨脹,整個看上去極為詭異,似乎下一秒便會爆體而亡一般。

    巨大的疼痛從五臟六腑傳來,他難以自已,以至於催動著妖氣的右臂也有些發顫。而早已等待多時的蛟龍在這一刻終於尋到了機會,他周身的妖氣再次瀰漫出來,龐大的身軀猛然從地上站起,而徐寒的身子也在蛟龍的反彈之下被狠狠的拋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艱難的想要站起身子,但體內的龍氣還在翻騰,讓他幾乎喪失了對於自己身體的控制。

    吼!

    再次脫困的蛟龍發出一聲怒吼。

    它很憤怒。

    前所未有的憤怒。

    一個螻蟻,竟然讓它損失了整整三成龍氣方才從中脫險。

    而那時,方子魚等人恰好也殺到了它的跟前,它的滿腔的怒吼終是尋到了發洩的出口,它巨大的身子一擺,身為龍族的威壓頓時盪開,一股可怕的紅色能量再次在它的嘴裡彙集。

    它要將眼前這些螻蟻轟殺,從肉身到靈魄盡數湮滅!

    幾乎只是眨眼的光景,那暗紅色的能量便在它的嘴裡彙集完成,然後伴隨著凌冽嘶吼,那東西便化為一道流光直直的轟響殺來的方子魚等人。

    「小心!」一旁的徐寒見狀,高聲吼道,但卻是為時已晚。

    那暗紅色能量化為的光球速度極快,轉瞬便來到方子魚等人的跟前,眼看著就要將諸人的身子徹底吞沒。

    叮!

    這時,昏暗的世界一道劍鳴乍起。

    那聲音極為高亢,好似晨鐘暮鼓,震懾天地。

    而後天際之上亮起一抹白光,轉瞬那白光飛速而至,猶若流星墜地一般狠狠刺入了那向著諸人襲來的紅色光球。

    轟!

    二者方才觸碰,一聲巨響炸開,那紅色的光球就在那白光的衝擊下被轟成了虛無。

    二者相撞所產生的餘波盪開,諸人趕忙顏面避讓。

    數息之後,待到塵埃散去,諸人在側目望去,卻見那之前紅色光球轟來之處的地上,此刻正倒插著一把劍。

    一把看上去很是尋常的劍。

    劍身雪白,劍柄古樸,除此之外再無任何的雕飾。

    但此刻那把劍靜默的倒插在地上,卻帶著股難以言說的聞言。

    它就像是一位君王,在流淌的歲月中俯瞰眾生。

    雖鋒芒入地,卻又高高在上。

    這樣的異變自然遠遠超出了諸人的預料,而徐寒等人尚且還在愣神,但方子魚在那時卻是臉色一喜,再也尋不到之前即將赴死的決然。她上前一步,目光既欣喜又急切的看向四周,高聲喊道:「姓陳的!你來啦?」

    姓陳的?

    這世上自然有很多陳姓之人,但能被方子魚這樣稱呼的,放眼天下卻唯有一人。

    玲瓏閣重矩峰首徒——陳玄機!

    似乎是為了回應方子魚,她的聲音方才落下。

    一位身著白衣的身影便緩緩自天際落下,穩穩的立在了那長劍的劍柄之上。

    「姓陳的,你終於捨得出關了!」待到那身影落下,方子魚臉上的喜色更是再也這掩不住,她朝著那身影喊道。

    「嗯。讓你久等了。」那身影回過了頭,入目的是一張尋常的臉,二十歲出頭的模樣,看不出鋒利的棱角,也尋不到暴戾或是乖張。似乎除了那頭被他梳理得齊整無比的白髮,眼前這個男人並未有任何的特別之處。

    他尋常得就像鄰家的男孩,酒肆的小二,又或者某日上街你不小心碰到的路人。

    他可以是任何人。

    但卻不應該是玲瓏閣重矩峰上的首徒。

    更不應該是被方子魚所心心唸唸的陳玄機。

    「沒事。」方子魚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她笑得很甜,也很特別。

    像是三月春風裡的桃花,豔如流火,清如溫玉。

    徐寒很少見到方子魚這麼笑,他暗暗想道,這世間能讓方子魚這麼笑的恐怕只有那烤得金黃的紅薯,與眼前這個男子了吧。

    吼!

    殺戮再次被人終止的蛟龍幾乎已經被心頭的暴露沖昏了頭腦,它發出一聲震天的嘶吼,百丈長的身子在天際一陣翻滾,他周身的妖氣猶如潮水一般湧出,天際昏暗的雲層翻湧,暗紅色的雷蛇吞入,巨大的壓迫感自他體內洩出湧向諸人,直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陳玄機點了點頭,「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他輕聲說道,聲線輕柔,一如他的模樣一般尋常得很。

    然後他腳尖輕輕一點那劍柄,身子豁然飛起,地上的長劍在那一刻猶有靈性一般發出一聲清鳴躍入了他的手中。

    他伏首持劍,虛立於半空之上,面向蛟龍。

    磅礴劍意在那一刻自他的體內的湧出,那劍意恍若大江東去一般澎湃洶湧,連綿不絕。

    他將自己的身子挺得筆直,劍與人在那一刻恍若融為一體,他亦是劍,劍亦是他。

    這時那蛟龍也似乎意識到了眼前這道身影的難纏,它再次發出一聲咆哮,整個身子便化為一道漆黑的閃電,過下萬鈞雷霆之時,朝著那白色身影殺來。

    陳玄機的雙眸一眯,一道劍芒自眸中閃過。

    他的嘴唇張開,一道敕令吐出。

    聲線依舊輕柔,但輕柔中卻帶著大氣磅礴。

    恍若金戈斬鐵馬,君王瞰眾生。

    他如是說道。

    「劍出山河覆,日月照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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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