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藏鋒 作者:他曾是少年 (連載中)

 
V123210 2018-7-9 20:13:4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53 170816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 14:48
第四十七章 孰輕孰重

    葉紅箋的夫君一拳將新晉的親傳弟子童鐵心打敗,還割下了他二指的事情很快便在玲瓏閣傳開了。

    徐寒的深藏不露與殘忍的手段在有心之人的渲染下近乎被妖魔化,在各峰弟子之間傳得是神乎其神。

    而到了第二日,懸河峰的濟世府中,各峰長老執事齊聚一堂。

    掌教寧竹芒未至,各峰長老執事交頭接耳,不知說的些什麼,但目光卻是有意無意的瞟向其中一位紫袍男子。

    那男子五十歲開外,生得劍眉虎目,臉上輪廓猶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身前擺著一把大刀,此刻正面色陰沉的坐在一邊,周圍諸人的竊竊私語他自是聽得真切,而這也讓他此刻的臉色愈發的難看。這人便是那被徐寒斷掉二指的童鐵心的師尊——離塵境修士清如溪!

    「卓先生以為此時寧掌教召集各峰長老執事所謂何事?是否與昨日那事有關?」人群之中一位身著黑色大袍的老者側頭朝著身旁那一位模樣儒雅的中年男子問道。

    「弟子間的爭鬥,又沒鬧出人命,若是這事便要召集門中長老,那我們豈不是得忙死?」卓先生淺笑著問道。

    「那到底是所謂何事,值得如此勞師動眾?這寧竹芒行事總是天馬行空,我看是他這掌教的位置坐得太舒服了些。」黑袍老者,也就是那位大寰峰上的執事鴻老不無抱怨的說道。

    「鴻老何須生氣,究竟所謂何事,等掌教來了不就知道了。」卓先生淺笑言道。

    那鴻老見他如此,也知他無心再在這個話題上聊下去,倒是極為識趣的收了聲。

    ......

    就在諸人暗自揣測之時,一道身著黑衫,白眉黑髮的男子忽的從殿外走入,那一刻方才還有些嘈雜的濟世府大殿瞬息靜默了下來。

    待到那男子走上高台,坐於兩側的諸人紛紛站起身子,朝著那男子拱手一拜,口中高呼道:「見過掌教。」

    那白眉男子聞言微微頷首,伸手言道:「諸位請坐。」

    雖然他的聲線還是一如既往的輕柔,但有心之人卻不難發現,這位掌教大人的眉宇間此刻正帶著些許難以散去的陰鬱之色。

    那白眉男子,也就是掌教寧竹芒說完此言便要落座,可屁股還未落下,人群之中便響起了一陣高呼。

    「懸河峰客卿徐寒仗勢欺人,斷我門下弟子童鐵心二指,還請掌教為我門下弟子做主!」

    只見一身紫袍的清如溪大跨一步走到大殿中央,拱手弓身大聲言道。

    在場諸人對於這一處戲碼倒是早有預料,紛紛在那時轉頭看向高台之上的寧竹芒。

    徐寒無論怎麼說都是寧竹芒招入門中的,當初因為這事門中上下可謂議論紛紛。寧竹芒力排眾議,甚至拿出自己掌門身份硬生生的壓下這事,如今徐寒惹出這樣的事端,清如溪更是告上了門來。這事,說是打他寧竹芒的臉也不過分。

    其中那些諸如丁景程、鴻老這般對於寧竹芒早就心存不滿之人,眸子中更是寫滿了戲謔之色,等著看這位掌教大人出醜。

    而果然不出他們所料,在聽聞清如溪之言後,寧竹芒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他沉默著的看了那清如溪好一會之後,方才有些疲憊的出聲言道:「這事我已經知道了,小輩生事,清長老就不要放在心上,稍後我會派人去探望童鐵心,定保他五日之內,生龍活虎。」

    寧竹芒如此之言顯然是想要息事寧人,但清如溪既然選在在諸人面前揭露此事,這樣的結果端是不會讓他滿意。

    只聽哐噹一聲,那清如溪便豁然跪在了大殿之前。

    「那徐寒不分青紅皂白斷我徒兒兩指,這般惡徒若是不以嚴懲,恐怕會令門中上至長老執事,下至弟子奴僕寒心!」

    他高聲言道,聲線之中飽含悲切之意,似乎是對此事痛心疾首。

    「嗯...」寧竹芒的臉色在那時愈發陰沉,他伸手按著自己眸子兩側的太陽穴,又是半晌沉默之後,方才問道:「那以清長老的意思,此事當如何處理?」

    「徐寒膽大妄為,傷我門人,按門規,應斷起一臂,然後逐出玲瓏閣,永世不得再入山門!」清如溪再次高聲言道,語氣決然。

    「清長老,此事畢竟事關徐寒前程,事情的前因後果我們還未弄明白,不如這樣,待過些日子童鐵心身子康復,我們將參與此事之人都喚於殿前,當面對峙,屆時是非曲直自有定論,今日我召集大家來此,還有要事...」寧竹芒的態度有些軟化,大抵是想要暫時揭過此事。

    「掌教,我以為此事事關玲瓏閣門風,上下弟子都等著掌教給一個交代。我玲瓏閣乃是天下正道之首,若是門中出了這般大奸大惡之徒,不嚴加懲戒,反而一味包庇,這輕則寒了眾人心,重著動搖我玲瓏閣立派之根本,讓千年傳承毀於一旦啊!!!」這番話那位清如溪說得是聲淚俱下,若是不明就裡之人看了還當真以為他是拳拳之心,逆耳忠言。

    「清長老,事有輕重緩急...」寧竹芒見狀,腦袋有些發疼,他壓著自己的性子,好生規勸道。

    但是話還未說完,便再一次被清如溪生生打斷。

    「我以為事關宗門傳承,再急也急不過此事!」瞬間,這件事情便被清如溪上升到了宗門傳承的地步。

    「掌教,既然清張來執意如此,那就請掌教給他一個交代,也好了卻此事。」這時,乾瘦的丁景程也在那時邁出一步,朝著寧竹芒拱手言道。

    「是啊,清長老為了玲瓏閣出生入死多年,勞苦功高,還請掌教大人體諒!」

    有了丁景程的帶頭,殿中諸人都在那時邁步走到大殿中高聲言道。

    寧竹芒低頭環視著台下諸人,他們看似態度恭敬,低頭拱手,但實則是在逼宮!

    寧竹芒很清楚這一點。

    他點了點頭,俊朗的臉色在那一刻忽的浮出一抹濃重的戾氣。

    「好!好!」

    「好得很!」

    他連道數個好字,然後大手一揮,一張張雪白的信紙便在那時自他的手中飛出,撒向台下眾人。

    「你們跟我說宗門傳承,那你們就好好看看,是你清如溪那到處惹是生非的徒兒重要,還是這信上所言之事重要!」

    寧竹芒在那時厲聲言道,素來溫和的他能用這樣的語氣與諸人說話,尚還是在場諸人平生僅見,他們紛紛一愣,趕忙結果那些信紙,紛紛注目看去。

    待到看清那信上所寫的內容,諸人端是身子一震,臉上露出駭然之色。

    十月七日充州景升城,執事劉南失蹤,七位隨行弟子死於劍傷。

    十月十八日徐州古莫鎮,親傳弟子夏流光遇害,人首異處,死相殘忍。

    十一月三日冀州紅頭城,長老李成龍於酒樓暴斃,死因不明。

    十一月九日青州雁來城,前去鎮壓妖患的李清、越寧二位親傳弟子離奇死亡,或是被邪物所害。

    ......

    一張張雪白的信紙,上面所言之事皆是派往各地宗門弟子的死訊。

    自立宗以來,如此密集如此數量的門中弟子遇害的消息可謂從未有過,諸人在那一刻臉上終是露出了惶恐之色。

    「短短兩個月,我玲瓏閣便已損失了三位長老、四位執事、九位親傳弟子!清長老,你倒是告訴寧某究竟是你那招惹是非的徒兒重要,還是我玲瓏閣如今的處境重要?」

    而寧竹芒那寒意透徹的聲線也在那一刻響了起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 14:49
第四十八章 意決如鐵

    那日,濟世府中高層的談話不知為何被人洩露了出來。

    有人要對玲瓏閣動手了。

    其實這些消息也勿需洩露,玲瓏閣這幾日的人手調動頻繁,平日裡大抵都呆在山門之中的長老與親傳弟子被一個接著一個的調往各處,而那些之前被派出的弟子們下落不明,微微聯想大抵便能猜出其中一二。

    徐寒一如往常一般煉化完今日的丹藥。

    距離他答應寧竹芒成為玲瓏閣的客卿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他也領到了第二個月的三百凝元丹,待到將這些丹藥盡數煉化完成,他經脈上的傷勢想來便會痊癒。而那煉化妖臂所需的丹藥按照約定,應當也差不多該煉化完成了。

    來到玲瓏閣的目的基本就快達成,徐寒的心情按理來說應當不錯。

    但實際上徐寒的心情並不好。

    他站在小軒窗的門口,看著山下出入的弟子比起之前已然少了許多,且大抵行色匆匆,面色凝重。就連這院中常客那位宋月明近來來此的次數也變得稀疏,且每次到來面色都不太好看,與徐寒聊上一會之後,便又離去。

    如今已經到了十二月。

    正值隆冬。

    天際之上烏雲密佈,將整個玲瓏閣籠罩其中,壓得人好似喘不過氣來。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徐寒輕嘆了一口氣,正要關上院門。

    可方才一回身,他的心頭便是一跳。

    徐寒似乎有所感應。他趕忙朝著那院中石桌方向望去,卻見不知何時那石桌之上已然坐著一道身影,卻是一位白眉黑髮的中年男子,此刻正笑吟吟的盯著徐寒。

    徐寒那時緊繃著弦的心,這才放下,「掌教大人不忙著應付這玲瓏閣內憂外患,怎麼有心事來我這裡。」徐寒問道。

    「無茶無水,可不是待客之道啊。」寧竹芒卻是一笑,不以為意的說道。

    徐寒聞言,翻了一個白眼,但還是走到房內提出一壺茶水與兩個茶杯放到石桌前,在一隻茶杯裡倒滿茶水遞到寧竹芒跟前,「這下可以說了吧,來此所為何事?」

    寧竹芒依然不為所動,他端起那茶杯眯著眼睛看了那滿滿噹噹的一杯茶水,言道:「茶滿欺人啊。」

    徐寒卻是被這喜歡故弄玄虛的掌教大人搞得有些無奈,他索性一屁股坐到石桌上,又翻了個白眼。一副愛喝不喝的模樣。

    「今日來,是給你送個東西的。」這時,寧竹芒似乎方才心滿意足,他這般說著,伸手從懷裡慢悠悠的掏出一樣事物放到了石桌之上。

    那是一個白色瓷瓶,上面刻著些花紋,看上去並不出奇,但徐寒的雙眸卻在那時一凝,他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就連呼吸都在那一刻急促了起來。

    「這是?」徐寒問道,聲線有些干澀。

    「大荒丹。」寧竹芒的臉上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對於徐寒這般的反應早有預料。

    大荒丹。

    可謂至寶。

    由樓雲草、北芒花、凝香果三味珍惜無比的藥材為主藥,又以數位珍貴藥材為輔藥,歷經數百道複雜工序方才煉製而成。

    也是徐寒用於煉化自己妖臂的必需之物。

    「這麼快?」算起來與寧竹芒所約定的三月之期才過一半,這大荒丹便煉製完成,卻是有些出乎徐寒的預料。

    「懸河峰頂有大陣加持,又有重寶玄龍鼎,二者相加,可使者丹藥製煉速度快出數層,著實也超出了我預料。」寧竹芒笑著說道,語氣極為輕描淡寫,似乎只是一件不足掛齒的小事一般。

    但徐寒卻是清楚這大荒丹煉製的過程何其複雜,稍有不慎便會炸鼎,因此要求製煉者必須隨時隨地全神貫注。在一聯想最近已入多事之秋的玲瓏閣,可以想像身為的掌教的寧竹芒是如何焦頭爛額。這般情況下他能這麼快的為徐寒煉好大荒丹,想來是沒有少下功夫。

    「謝謝。」徐寒看了那滿臉笑意的寧竹芒一眼,由衷言道。

    「真心的?」誰知徐寒這話卻被寧竹芒抓住了由頭,這位掌管著大周第一宗門的掌教大人腦袋往前一湊,臉上露出了猶如孩童一般狡黠的笑意。

    徐寒心頭一沉,大抵猜到了這寧竹芒恐怕是打著狹恩圖報的心思。

    他自然是有辦法避開這個話題,讓這寧竹芒無從開口。

    可不知為何,那時的徐寒不由得想到了這些日子來玲瓏閣的變故。

    無論是周章、方子魚、或是宋月明、秦可卿這些日子來小軒窗的次數都屈指可數,且對於近日的變故都有些心底陰鬱。

    對於玲瓏閣徐寒談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玲瓏閣是艘大船,這船若是翻了,免不了殃及池魚。

    徐寒或可脫身,但有些人便注定受其牽連。

    就這麼置之不理,徐寒的心底終究過意不去。

    做慣了那獨行虎豹,忽然有了些夥伴,想要放下,便難了許多。

    「真心的。」徐寒在這時終是朝著寧竹芒點了點頭,心甘情願的跳入了這位掌教大人布好的圈套。

    寧竹芒聞言端是展顏一笑,「幫我一個忙吧。」

    「何事?」徐寒對此早有預料,他不動聲色的問道,面色沉寂,卻是看不出一點這個年紀的少年郎應有的模樣。

    「青州雁來城進來妖邪作祟,我玲瓏閣先後已經派出了數位弟子,但幾乎都離奇死亡。三日之後重矩峰會派親傳弟子方子魚再次前去徹查此事,我想讓你隨她走一遭。」

    「嗯?」徐寒聞言一愣,有些疑惑的反問道:「雁來城妖患之事我倒是也有所耳聞,但派去的親傳弟子尚且不敵,你要我一個金剛境的修士跟著前去,能有何用處?搞不好還拖累他人。」

    徐寒這話並非託辭,他的性子如此,若是不想要做的事情,他一口便會回絕。而既然答應了,能做他一定會去做。

    只是那雁來城之事,先後已經折損了兩位通幽境的親傳弟子,徐寒想不明白讓他去能有何益處?寧竹芒廢了那麼大的勁給他煉好的大荒丹,終歸不能是轉頭就將他送入死地吧?

    「近來玲瓏閣的狀況你也看到了,派出在外的弟子離奇死亡,幾處分舵也接連遭人滅門,似乎有什麼人在暗中針對玲瓏閣。」寧竹芒沉聲言道,他的臉上的神情少見的有些疲憊,想來這段時間他這做掌門的過得應當不會太好。

    「是聽過一些,可玲瓏閣畢竟是大周第一宗門,究竟是誰想要對玲瓏閣動手?難道你們一點線索都沒有嗎?」徐寒皺了皺眉頭,有些不解。

    「我在明,敵在暗,這次調集宗門之中這麼多人手趕往各地就是要搞清楚究竟是何人作怪,長老執事派出大半,剩餘的都是要職在身不好調動,沒有辦法,這雁來城之事只能是讓子魚這孩子牽頭,但她修為雖然不凡,但心思...」說到這裡寧竹芒頓了頓,又才說道:「所以,我想讓你跟在她身邊,這一來你們關係尚可,你若有言,她或許會聽,這二來...」

    說到這裡,寧竹芒又再次頓住,似有些欲言又止。

    「二來如何?你既然想要我幫忙,就須得坦誠相告。」徐寒被這寧竹芒的扭捏搞得有些頭大,他沒好氣的言道。

    「呵呵。」寧竹芒也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不無尷尬的笑了笑,方才又說道:「這二來你畢竟出身森羅殿,對於他們的行事風格有所瞭解...」

    「森羅殿?」徐寒聞言雙眸之中頓時光芒一凝。「你是說此事與森羅殿有關?」

    「只是猜測。」寧竹芒點了點頭。「青州的妖患來得有些詭異,而那裡也是森羅殿活躍最為頻繁的地方之一,我恐這其中與它怕是脫不了干係。」

    「而再者說,這大荒丹乃是鎮壓妖邪的不二之選,我雖不知你要之何用,但只要你將之付下,對於妖邪便有一定的克制力,若是真的遇到了什麼不測,有你相護,子魚也可多出那麼一份生機。」

    徐寒聽到這裡終於是聞出了味道,他上下打量了寧竹芒一眼,這才狐疑的問道:「說來說去,你就是想要我靠著這大荒丹,幫你護住方子魚,保她平安對吧?」

    「大抵就是這個意思。」話說到這個份上,雙方也都是聰明人,寧竹芒倒也不再藏著掖著,索性便點頭承認道。

    徐寒與方子魚的數次接觸,對於這個年紀輕輕卻修為驚人的女孩,他倒是頗有好感,這件事情他卻是沒有拒絕的理由。

    但他眸子卻在寧竹芒說完這話之後眯了起來,面色古怪的問道:「其他弟子我怎麼不見你這麼傷心,莫不是方子魚是你年輕時欠下的風流債吧?」

    這本是徐寒的玩笑之言,可誰知這話出口,那位掌教大人的臉色端是一變。

    隨即他臉上的笑意便猛的收斂了起來,陰著臉色沉默良久。

    徐寒見狀心底一陣咯噔,暗道莫不是一語中的?

    「我欠她母親良多,能做的事卻太少,所以,她的命,我一定要保。」

    素來不顯山不露水掌教大人在那時輕聲言道。

    聲寒如冰。

    卻又意決如鐵。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 14:49
第四十九章 天大的機緣

    在徐寒詫異的目光下,寧竹芒叮囑了徐寒一番三日後便得啟程,然後這個掌教大人便轉身離去。

    徐寒卻是無意深究寧竹芒與方子魚之間到底是何關係,他拿起那個裝著大荒丹的瓷瓶微微思索了一番,倒是有些按捺不住,想要現在便將這大荒丹吞食,但很快他便收起了這樣的心思。

    大荒丹對於他來說至關重要。

    這東西無論怎麼說,歸根結底都還是丹藥。

    而只要是丹藥,都需要度用藥力,但他的經脈還未完全修復,這大荒丹的藥力沒了經脈的輸送很可能無法達到徐寒想要的效果。這大荒丹可是至寶,一旦浪費想要再製煉出一枚便難上加難。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得先將體內的經脈修復完成再將之吞噬,方才算得上道。

    徐寒細細算了算,他體內一百零八枚竅穴已經被打通了九十三枚,按照之前的計畫不過三五日的時間便可完全修復,可三日之後他便得與方子魚一道動身前往雁來城,屆時人多眼雜恐怕多有不便。

    想到這裡,徐寒便有了決斷。

    此刻他的凝元丹充足,只是因為害怕一次吸收太多的藥力會對身體造成許多隱患,因此他每日都嚴格控制了自己吞食凝元丹的數量。

    但雁來城之行觀那寧竹芒的態度想來定是凶險萬分,徐寒自然不敢大意,需得以最強的狀態應對此事。

    因此,他再次從自己的丹藥之中提出了一百枚凝元丹,雙眸一沉,將之如糖果一般盡數吞下。

    那丹藥入了腹中,磅礴的藥力便瞬息在他的小腹中炸開,直讓他腦袋一時間有些發蒙,但幸好他對此意見有了準備,很快他便從這藥力的衝擊中回過了神來,將這些藥力催動著引向他的五臟六腑,那時他五臟六腑之中的紫芒一閃,那些藥力很快便化為之前那般的奇異力量反饋而出。

    徐寒不敢大意,在那時屏氣凝神,牽動這些紫色的力量將之灌入自己的經脈之中。

    那些力量一經湧入,便如春風化雨一般開始滋養起徐寒體內受損的經脈。

    從天泉、天府、到鷹窗、流門,他受損的竅穴開始一個接著一個的被貫通。

    約莫一個時辰的光景過去,徐寒的額頭上依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汗跡,而伴隨著他的體內的一陣爆響,徐寒已然有些蒼白的臉上忽的浮出一抹笑意。

    他的經脈終於完全被疏通了!

    這也就意味著這一刻他能如正常的修士一般修行,而那顆在他體內沉寂許久的大衍劍種似乎也在這時有所感應,發出一陣輕微的顫動。

    不過這樣的興奮還未持續太長的光景,徐寒的身子忽的一震,他自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開始顫動,一道道耀眼的紫光湧現。

    徐寒看得真切,這些紫光便是這些日子將他體內的化為那神奇的紫色力量的事物。

    徐寒到底未有經歷過這樣的陣仗,一時也搞不明白這樣的變化對於究竟是好是壞,卻又同樣不敢輕易試探,只能是靜觀其變,但整個卻是保持著高度警惕的狀態。

    而就在這時,那些紫色的光芒開始脫離徐寒的五臟六腑,彙集到了一處,化為一道紫色光團。

    還不待徐寒作出任何反應那紫色的光團便猛的一躥湧入了徐寒的經脈之中,然後竟然就這樣順著經脈開始流動。

    徐寒的瞳孔在那一刻陡然放大。

    他驚異的發現隨著那紫色光球的游動,他的周身的氣孔便開始不由自主的打開,週遭的天地方圓數十丈之內的靈氣都以他為中心,開始瘋狂的朝著他彙集,那些靈氣入體之後,便盡數朝著那紫光湧起,順著紫光一同遊走於他的經脈之中。

    而更為神奇的是,每遊走過他的一道竅穴,那竅穴便猶如油燈遇見了明火一般,豁然亮起。

    這內家的修行之道與肉身不同,並非一味的壯大內力這般簡單。

    以徐寒現在所處的丹陽境為例。

    丹陽境分為天地玄黃以及大成五重境界。

    前四重境界,分別便是點亮體內的一百零百枚竅穴,以三九之數為界,每點亮二十七枚竅穴便可晉陞一層境界。直到一百零八枚竅穴完全點亮,便可結出內丹,晉陞為丹陽境大成。

    而徐寒雖然修復好了經脈,但體內卻無半點氣機,按理說還得一步一個腳印,分置點亮這些穴位。

    可那紫光卻極為詭異,竟然自己牽引著天地靈氣,開始幫助徐寒點亮這些竅穴。

    這才半刻鐘的光景過去,徐寒體內便已然被點亮了十餘道竅穴,而那紫光卻依然沒有停下的意思,還在牽引天地靈氣朝著徐寒的經脈移動。

    徐寒微微感應了一番,自己那些被點亮的竅穴非但沒有任何的異常之處,更可怖的是,這些竅穴比起尋常人的還要壯大數倍,他微微估算了一番這竅穴所能容納的真氣起碼是尋常人的三倍以上。

    紫色光球的異動已經不需要徐寒的催動,而徐寒提起的心也稍稍放下,他開始細細思索為何會產生這樣情況的原因。

    他想著那些日子他讓楚仇離「順」來的那些古籍上的記載,試圖梳理出一條線索。

    但很遺憾的是,自有記載以來,似乎從來沒有人能夠在寶瓶境就召來天劫,而就是有那麼一兩個異類。在那足以讓仙人灰飛煙滅的天劫之下活下來的人又能有幾個?

    所以徐寒注定是尋不到答案的。

    最後,他也只能將之歸結於天劫反哺帶來的好處,只是因為之前從未有過,或者說從未記載過他這樣的異類,因此,沒有記載,但想來這天地反哺之力端是不會給他帶來任何的壞處。

    這樣想著,徐寒便也就安下了心來,凝神看著那股紫色光球繼續點亮著他的竅穴。

    ......

    轉眼,兩個時辰過去了。

    玲瓏閣下起了小雪,端坐在院中的徐寒猶如一尊雕塑一般紋絲不動,他身上落滿了皚皚的白雪,幾乎將他整個身子遮住。

    但他還是沒有動,他猶如老僧入定一般陷入了某種玄妙的境界。

    週遭天地間湧來的靈氣愈發的狂暴,幾乎是要將此處靈氣掏空。

    轟!

    伴隨著一聲輕響,徐寒體內第一百零八枚竅穴——神庭被點亮。

    而那枚紫色的光球也似乎因為消耗了過多的力量而變得黯淡幾分。

    但它在點亮了徐寒最後一枚竅穴之後,卻並沒有因此停下,他開始衝撞徐寒體內最後那枚被他點亮的神庭穴。

    這般變化,徐寒始料未及,他暗道一聲不好,想要阻止這紫色光球的肆意妄為,可他雖然點亮了體內一百零百枚竅穴,但畢竟還未來得及修煉,體內不存半點真氣,端是難以做些什麼。

    而這時,一陣劇痛傳來,他神庭穴就在那時,被那紫色的光團給生生撞破。

    徐寒頓時心如死灰,這方才修復好的竅穴,便再次被毀壞,端是應了那句從天堂墜落地獄不過轉眼的戲言。

    但這樣的心思還未持續多久,徐寒的眸中忽的閃過一道異色。

    那被撞破的神庭穴並未有因此枯萎下去,而是順著那個破口開始浮出一道長長的條形事物,那事物順著紫色光球的移動,不斷的生成。直到那光球抵達了徐寒體內的某一處,然後一道光點亮起。與他體內的一百零八道其餘竅穴一般,閃著燦爛的光芒。

    「這是...」徐寒一愣,「龍下穴?」

    他的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古怪了起來。

    人體內的穴位成百上千,而唯獨這一百零八枚竅穴才是修行者修行的關鍵,卻不是因為他們與其餘竅穴有何差異,而是他們恰恰落於奇經八脈之上,能夠連成一片,其餘穴位雖然也有各自相連,卻成不了這一百零八穴位這般的大格局,因此,修行者通常無法修行其餘穴位。否者若是將其餘竅穴中也充斥滿真氣不僅無法調用,反而會沉積在體內對身體造成不可言喻的傷害。

    而這紫色的光球卻極為神奇,竟然生生的順著神庭穴開闢出了一道經脈直抵徐寒的龍下穴...

    不過這麼做對於那紫色光球來說似乎也消耗巨大,他開始更加瘋狂的從天地中抽取靈氣,開始朝著第一百一十枚竅穴發起衝擊。

    徐寒的身子在那時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他在這時終於意識到了,當初那道凶惡無比的天劫如今究竟給他帶來了何其大的機緣。

    這恐怕是從古至今從未有過的事情...

    又是兩個時辰過去,雪已經停了下來。

    天色漸晚,徐寒依然枯坐在院落之中,他體內的竅穴已經被擴展到了一百六十餘枚的地步,那紫色的光球愈發黯淡,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這樣的機會可謂可遇不可求。

    徐寒不願這般輕易放棄,他將這個月剩餘的一百五十餘枚凝元丹盡數拿出,然後一股腦的吞下,丹藥入腹,很快便化為了磅礴的藥力湧向徐寒的經脈,匯入那紫光之中。

    黯淡的紫光在那時又亮了幾分,開始繼續開拓徐寒的經脈。

    ......

    約莫一刻鐘的光景過去。

    徐寒的體內竅穴數量已經達到了一百八十七枚之多,但凝元丹的藥力也在這時被消耗殆盡,那紫色光球再次來到了即將熄滅的邊緣。

    徐寒有些不願意放過這樣的機會,可他確實也尋不到其他的丹藥,更不可能在這時停下。

    而就在這時,他忽的想到了什麼,一咬牙,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白色的瓷瓶。

    從中取出了一枚泛著璀璨光芒的丹藥,微微遲疑之後,仰頭將之吞服了下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 14:49
第五十章 女人是這世上最可怕的東西

    三日之後,徐寒帶著非要跟來的楚仇離來到之前寧竹芒告訴他的約定之地。

    他來得比約定的時間稍稍晚了一些,待到他走到那裡時,遠遠便看見一群人在那裡等候,其中不乏他熟悉的身影。

    「徐兄。」

    「徐公子。」

    而人群也很快注意到了徐寒的到來,那時兩道身影便從人群中躥了出來,朝著徐寒揮手喚道。

    徐寒在那時展顏一笑,快步迎上。

    「宋兄,可卿姑娘你們也在啊?」徐寒不無驚訝的說道,二人的出現這倒是出乎徐寒的預料。

    「我本想告知你此事,可徐兄這幾日閉門謝客,我也很是無奈啊。」宋月明言道。

    徐寒聞言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這三日為了給此行做些準備,徐寒一直在忙著其他事情,故此未與他人見面,也就不知道同行除了方子魚之外還有秦可卿與宋月明二人。

    「我也去尋過公子兩次,不過楚大哥都告知我公子有事在身,我便沒有多做打擾。」一旁的秦可卿也輕聲言道,她的性子安靜,話裡倒沒有責怪的意思,反倒是目光中透著關切,似乎在詢問徐寒這幾日究竟在做何事,如此繁忙。

    徐寒看出了她的關切,心頭一暖便要說些什麼。

    「徐客卿好大的排場讓我們這麼多人等你這麼久!」而這時人群不合時宜的響起了一道聲音,只見一男一女兩道身影在那時朝著徐寒走來,這二人徐寒也是認得,卻是那日險些與徐寒動手的游嶺屈與白鳳依二人。

    如今的徐寒可謂是玲瓏閣的風雲人物,在場諸人聽聞了游嶺屈之言都在那時紛紛朝著徐寒側目望來,眸中神色好奇,但好奇之中又或多或少帶著些許敵意。

    他們中的大多數對於徐寒都是素未蒙面,更與徐寒談不上有多大的仇怨。

    但他們卻都聽聞過關於徐寒割下童鐵心兩指之事,雖然流傳的內容中有諸多的問題,譬如徐寒為什麼會對童鐵心如此?為什麼周章與方子魚也牽扯其中?這些但凡細細思索一番,便會發現其中的蹊蹺。

    可這世上有很多事情便是如此,明明只是想一想便能發現的問題,可是人們更多時候卻懶得去細想。相比之下,他們更願意按照既定的事實,然後依照自己所期望的方向去填補事情的空白。

    向著處境或是身份與自己更為接近的一方施捨自己氾濫的同情心,從而忽視掉事情的本質。

    譬如一個潦倒的老翁與一位富紳子弟發生的衝突,大多數時候人們聽到這個消息便會去下意識的認為是富紳子弟如何仗勢欺人,潦倒老翁是如何被欺詐壓迫。

    但他們卻不回去深究二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是富紳子弟真的變態至極,為富不仁,以虐人為樂。又或是那老翁窮則思變,做了些什麼惡事呢?

    而這樣的事情早已屢見不鮮。

    但說到底卻又與善惡無關,只是人性如此,鮮有倖免。

    同理,在徐寒與童鐵心之間。

    童鐵心在大多數弟子心中才算得那個自己人,他的遭遇自然更能引起諸人的同情,加之遊嶺屈與白鳳依二人有意無意的煽風點火,自然在此行的諸多弟子心中,徐寒儼然是成了老鼠屎一般的人物。

    徐寒自然也感受到了這一點,他眯著眼睛看著朝著自己走來的二人,心裡卻暗罵那寧竹芒怎麼未有告訴他同行還有這二人?

    「來得晚是因為我安排他為我準備些東西,怎麼樣,辦妥了沒?」就在這時人群中忽的響起一道清嫩的聲線,卻見一道嬌小的身影緩緩自人群中走出,卻是那方子魚無疑。

    只見她緩步走來,還一個勁的朝著徐寒眨著眼睛,唯恐他接不上這話茬。

    只是以徐寒的心思怎麼會不明白這位小師姐是在為自己解圍,他微微一笑,煞有介事的言道:「幸不辱命,已經辦妥了。」

    二人這番眼神交流,可謂明目張膽,但凡長著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徐寒與方子魚這話是胡編亂謅出來的東西。本想著借此發難的游嶺屈與白鳳依更是本二人這樣近乎輕視的敷衍態度氣得臉色潮紅。

    「不知師姐是讓徐客卿為你準備些什麼東西,不若說出來讓我們長長見識。」游嶺屈幾次吃癟,心頭終歸不爽,在見二人如此敷衍他們更是一股熱血上頭,張嘴便說道。

    徐寒當下便皺了皺眉頭,心道這游嶺屈好歹也是玲瓏閣的親傳弟子,度量卻如此之小。他本想著雁來城之行,事關重大,不願在這個節骨眼上與之起太大的衝突,可對方既然如此,他徐寒又豈是任人拿捏的軟骨頭,當下他的眸子一眯,便要發言。

    可話到了嘴邊,還未待他出口。

    他身旁的方子魚卻是忽的臉色變得通紅,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眸子裡竟然隱隱間也有了淚光泛起。

    只見方子魚猛地一跺腳,氣急敗壞的指著那游嶺屈的鼻子便罵道:「好你個老不休的游嶺屈,枉我還以為你是正人君子,卻不想女兒家的事你也要追根問底,當真是不怕聾了耳朵,害了眼睛,辱了你家師尊清如溪的一世英名!」

    方子魚的喝罵來得著實有些突兀,莫說他游嶺屈就是徐寒也莫名其妙得很。

    他愣愣的看著眼前這羞紅了雙頰,好似受了天大委屈一般的方子魚不禁心底暗暗懷疑,是不是方子魚之前真的有相托何事,而自己卻給忘掉了?

    而那位游嶺屈更是被罵得一陣臉色發白,他端是再好的性子被人當著眾人這般喝罵想來也不會好受,更何況他的心底本就憋著一股暗火,被方子魚這般一罵更是失了方寸。

    他的臉色在那時一沉,當下便寒聲言道:「我們大夥在此處等了這麼久的時間,只是想要徐客卿給個說法,師姐不好生主持公道也就罷了,卻還如此不分青紅皂白的辱罵在下。我游某雖然算不得什麼人物,但今日卻定要討下這個公道,但問師姐一句,你說你安排徐公子為你準備東西,那在下便定要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能夠讓我們這些弟子等上足足半個時辰!」

    游嶺屈這番話說得可謂是義正言辭,而他身後那些弟子也紛紛在那時臉上露出了贊同之色,畢竟徐寒卻是讓他們等了許久,游嶺屈這話又似乎處處在替諸人著想,因此,諸人在那時下意識的便站了游嶺屈這一邊。

    「好!好得很!」方子魚的臉色愈發的潮紅,說話時的腔調中甚至隱隱帶著些哭腔。

    「今日我方子魚也算是長了見識,想不到我堂堂玲瓏閣中還有你游嶺屈這樣的人物。」

    「你既然這麼喜歡關心女子的月水之事,那我方子魚今日便讓你看個明白,徐寒,把我讓你給我準備的東西拿出來!」方子魚一副豁出臉面不要的模樣,一跺腳高聲便言道。

    這話一出口,莫說是那位游嶺屈了,就是徐寒的臉色也是隨即一變,怎麼也沒有想到方子魚所言竟是這事....

    「怎麼?叫你拿出來你聽不見嗎?今日我便不要這臉面,也要讓游師弟好好長長見識,讓你看看女子來了月水,該作何準備,免得那一日遊師弟遇見了,不知所措,反怪我這做師姐的沒有教好。」這話說罷,方子魚便氣沖沖的上前一步,來到徐寒的跟前作勢便要從他懷裡搶出些什麼東西。

    而此刻周圍的諸人終是消化完了之前那龐大信息,回過了神來,看向游嶺屈的眼神頓時從之前的同仇敵愾化為了濃濃的鄙夷。

    古書《素問》有言:女子七歲,腎氣盛,歲更髮長,二七而天癸至,月事以時下,故有子。

    所謂的月水便是女子的月事。

    此事太過隱秘,鮮有宣之於口,而再一聯想之前方子魚那扭捏的態度以及那般羞怒的狀態,在場諸人便想了個明白,而她讓徐寒準備的東西是何物,便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因此游嶺屈也轉眼便從之前的諸人代表化身成了不知廉恥的惡人。

    只是徐寒卻是腦袋一陣發蒙,他哪知道這事,就是知道,方子魚也斷不可能將如此隱秘的女兒事交給他來做,更不提那所謂準備的「東西」了。

    可方子魚卻是煞有介事想要真的從他手上搶出些什麼。

    這般演技,端是足以比肩那位渾身是戲的盜聖門傳人楚仇離了。

    「師姐莫要生氣,嶺屈是個粗人哪懂得這些女兒事,你千萬不要見怪,他也只是一熱血上頭。」一旁的白鳳依看著已經被這般變故嚇得臉色發白的游嶺屈,她趕忙上前一步安撫道,這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雖然細想方子魚斷不可能將這樣的事情交給一個男子來做。但要是真的被方子魚掏出了那樣的事物,那他游嶺屈恐怕變得名聲掃地,淪為整個玲瓏閣,甚至大周江湖的笑柄。

    白鳳依可賭不起。

    「鳳依姐姐!」方子魚聞言,自然是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然後大把大把的淚珠兒便在那時順著她臉頰往下淌,身子一頓更是直直的撲入了白鳳依的懷中。

    那時,就連白鳳依也開始暗暗懷疑自己是否錯怪了方子魚。

    而周圍那些弟子更是毫不吝惜的朝著臉色發紫的游嶺屈遞去鄙夷的眼神。

    唯有徐寒愣愣的看著那哭得梨花帶雨的方子魚,心底一陣發寒。

    女人...

    果然是這世上最可怕的東西...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2 10:04
第五十一章 丹分三品,古來同理

    此行去往雁來城的陣容可謂豪華異常,足足三十餘人。

    重矩峰親傳弟子中排名第二的方子魚,第三十七的游嶺屈,以及第五十二的白鳳依,還有二十餘位內門精銳。

    懸河峰親傳弟子中排名第九的落文故,以及包括秦可卿在內的五名內門弟子,嗯,當然還有徐寒這位懸河峰的客卿。

    就連大寰峰也派出了一位親傳弟子,與三位內門儒生。

    但說實話徐寒卻又對此有些不解,帶上懸河峰的弟子尚可解釋為治療那些在戰鬥中可能手上的重矩峰弟子,可帶上這些大寰峰的讀書人又有什麼用處?倒不是徐寒輕視儒生,只是他暗自覺得這降妖除魔,殺人越貨的勾當怎麼看也跟讀書人扯不上半分關係,終歸不能指望著他們去給那些妖魔鬼怪講些聖賢大道,感化妖物吧?

    不過徐寒也不是多事之人,倒也對此不曾多問,他的目的很是簡單,保護好方子魚以及秦可卿與宋月明便可,至於其餘人的死活,徐寒卻是抱著能救則救,不能救也就罷了的態度。

    雁來城距離玲瓏閣所在之地並算不得太遠,若是騎馬全力趕路不過三日光景的路程,但是他們帶著些儒生,這些讀書人的身子比不得他們這些武夫,需得乘車而行,因此隊伍的速度受其拖累,明顯慢了許多。三日便可走完的路程一行人卻得用出足足八日方可趕到。

    好在那游嶺屈有了之前那血一般的教訓,這一路並未有再敢招惹麻煩,倒是讓徐寒送了一口氣。

    一晃便是五日的光景過去,路程走了大半還有三日便可抵達雁來城。

    這一天晚上,在諸人吃過晚飯,安營紮寨之後,方子魚將眾人召集了過來。

    「雁來城的妖患不容小覷,李清、越寧二位師弟的實力相信大家是知道的,卻是死得不明不白,我等去了雁來城,定得小心行事不可貪功冒進。當務之急是先查明那妖患的根源,屆時是作何處置再作定奪。」

    待到諸人來齊,圍坐於篝火旁,方子魚便沉著臉色鄭重的說道。

    「師姐所言無錯,此事確有蹊蹺,需得小心行事。」一位模樣三十上下的青衫男子便在那時點頭應道,那是那位懸河峰派來的親傳弟子——落文故,模樣周正,性子開朗,一路上與諸人相處也還算愉快,聽秦可卿所言,此人雖然在懸河峰弟子之中排名頗高,但性情卻是溫和得很,懸河的小輩弟子大都受其照顧不淺。有道是愛屋及烏,徐寒因此對於此人的感官也是頗為良好。

    游嶺屈倒是想要說些什麼,可是想及幾日前發生的事情,便覺臉上無光,因此只是默不作聲的坐在一旁,不曾有過任何表示。

    「師妹可有詳細的情報?」這時,一道溫和的聲線忽的響起。

    卻是那位大寰峰上派來的親傳弟子,他有一個極為奇怪的名字,喚作鳳言。

    他的年紀不過二十出頭,身著寬大白袍,頭戴儒冠,生得是劍眉星目,唇紅齒白。此刻他抿嘴淺笑問道,無論是坐姿還是說話語氣,端是讓人挑不出半分的毛病。這樣的人,即使什麼都不做,只是立在那裡,便足以讓人側目。那般無意間所展露出的風姿正是應了那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而最讓徐寒趕到震驚的是,他稱呼方子魚為師妹。

    要知道方子魚的年紀雖然尚小,但修為卻是極高,更是重矩峰上親傳弟子中的二師姐。

    放眼整個玲瓏能這麼稱呼她的人無非便那麼幾個而已,而顯然,這位鳳言便是其中之一。

    而能在玲瓏閣這般藏龍臥虎之地,坐上大寰峰大師兄這樣的位置,哪怕只是一個儒生,徐寒也斷是不敢有半分的輕視。

    「沒有。」素來對人都不咸不淡的方子魚對於這位大寰峰上的大師兄亦是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尊重,她在那時沉著眸子搖了搖頭,亦有些苦惱的說道:「李清、越寧之前數次送回山門中的消息裡都表示對於此事毫無頭緒,整整一個月的光景都未有發現半點妖族的痕跡,他們甚至以為那妖邪已經逃逸,都做好了返回山門的打算,可遲遲未歸,山門後來才發現二人連同著一起前去的數位弟子早已死於非命。」

    「死於非命?死在何處?身上可有傷口?難道這些也不知道嗎?」落文故畢竟是學醫之人,對於這些事情素來敏感甚至通過這些訊息,他們還可推斷出很多有用訊息,因此,他這時方才有此一問。

    「沒有,這些消息還都是雁來城中的太守通報的,還說諸人死相極為慘烈,幾乎難以辨認,為了以防讓城中百姓恐慌,對於這事他們都是秘【密】處理,如今幾位師弟的屍首還被放在那太守府中,等著我們前去領回。」談及同門的噩耗,方子魚的語氣也變得沉重了數分。

    「哼,雁來城在方圓百里怎麼也算是一座大城,有道是麻雀雖小也五臟俱全,怎會一位仵作都沒有?他既然得了屍首,怎會一點訊息也給不出來?」落文故當下便發出一聲冷哼,顯然對於那雁來城太守行事多有不滿。

    「落師弟此言卻是不無道理,若是那太守只是因為朝廷與玲瓏閣交惡故而無作為還好,可若是與那妖邪有所牽連,我們此去便說不準正中了對方的下懷。」鳳言接過了話茬,輕聲說道。

    「師兄的意思是說雁來城的妖患很可能是朝廷的陰謀,故意引我們玲瓏閣上鉤,然後逐個擊破,一如這些日子各處遇害的同門一般?」鳳言的話頓時讓在場諸人心頭一寒,這才真正的意識到此行的凶險。

    「這事尚且還不好下定論,不過我們此行卻是不能再如之前二位師弟那般,需得好生計畫一番。」鳳言嘴角含笑,顯然心頭已有良策。

    「師兄就莫要藏著掖著,快些說來。」當下便有人催促道,畢竟事關他們的生死,那時的諸人看向鳳言的目光端是極為熱切。

    「我們此行最大的問題無非便是敵在暗我在明,而我的計策亦很簡單,只需略施小計,便可使形勢逆轉。」這鳳言的話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故作高深的看著諸人。

    「唉,我說你們這些讀書人是不是都喜歡賣關子,你說不說,不說我可要睡覺去了。」諸人聽得是心癢癢的,唯有那楚仇離一捲袖子很是不耐煩的嚷嚷道。徐寒聞言也是一陣頭大,轉頭狠狠的瞪了這大漢一眼,楚仇離這才自知失言,趕忙收了聲。

    那鳳言的性子倒是好得出奇,被楚仇離這般吼過,卻也不惱,只是微微一笑,便接著說道。

    「既然敵我不明,而那太守府也不見得值得信任,不若我們兵分兩路,一方有游師弟與白師妹帶領以玲瓏閣的名義與太守方接觸,接回屍體,盤恆幾日,做出想要調查的架勢,然後再無功而返,藉故離開,同時讓暗處的敵人放鬆警惕,而另一方則有我與方師妹帶領,喬裝潛入,暗中調查,如此一來,敵我雙方的形勢便調轉,敵在明,我在暗,屆時是進是退,主動權都在我們手中,豈不美哉?」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連連點頭,就是徐寒也暗暗感嘆這位大寰峰的大師兄果真了得。這般計策雖然說不得如何精妙,換作徐寒雖然也可想出,但卻決計做不到如此迅速便將事情的條理分析得這般清楚。

    而計策既然定下,諸人也都未有任何異議,鳳言又做了一番細緻的安排,諸人便散了去。

    「子魚。」走在隊尾的徐寒忽的卻像是想起了什麼,出言叫住了方子魚。

    那少女聞言回眸看向徐寒,烏黑的眼珠子好似會說話一般,將心頭的疑問盡數展露。

    「我聽聞丹陽境大成之時結成內丹,分為三品,你可知其中區別?」徐寒有些沒頭沒腦的問道。

    方子魚的眼睛一眯,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徐寒,似乎是看出了些什麼,可卻也並不點破。

    「丹分三品,下品為黃,中品為赤,上品為紫。結丹的品級大抵由修行者真氣的雄厚程度,以及先天的天賦決定,譬如你那位未婚妻,便是萬中無一的上品紫丹,這般際遇,若是以後無有大難,她注定可登仙境,但世事卻也非絕對,譬如...」說到這裡,少女的銀牙忽的被她咬得咯咯作響,「譬如那姓陳的笨蛋,丹陽境結出的是最下品的黃丹,但如今的實力...」

    徐寒通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倒是已經知曉了少女嘴裡那心心唸唸的笨蛋便是那重矩峰上的大師兄——陳玄機。

    二人之間的愛恨情仇徐寒並不關心,他在那時又接著問道:「除了這三品,難道就沒有其他的內丹了嗎?」

    他這本是抱著虛心請教的態度,可誰知少女聞言之後,卻露出一副「你是白痴嗎?」一樣的神情。

    「丹分三品,古來同理,哪來的第四品?」少女極為篤定的說道。

    「那...」徐寒這還想再問些什麼,但人群裡忽的響起一聲呼喚,似乎是某位女弟子尋方子魚有些事情,這少女素來貪玩,在那時她也顧得不得徐寒,應了對方一聲後,便快步離去。

    而徐寒卻是苦惱的想著方子魚之言,他獨自立在夜色中,一籌莫展的喃喃自語道。

    「丹分三品,下品為黃,中品為赤,上品為紫。」

    「那我這金色的內丹,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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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雁來城

    三日之後,青州雁來城。

    年輕的雁來城太守許城安早早的便立於城門口,帶著七八個護衛等待著玲瓏閣弟子的到來。

    最近城中有妖邪作亂的消息可謂傳得沸沸揚揚,許城安幾次向著朝廷求援都得不到回應,無奈之下只能是將希望寄託於玲瓏閣。

    而玲瓏閣也不愧為正道第一宗門,早早便派出了數位弟子前來此處調查妖患之事。

    卻不想那些眼界甚高的玲瓏閣弟子在數日的調查之後,竟然離奇死亡,許城安害怕此事敗露出去,讓本就人心惶惶的雁來城愈發風聲鶴泣,只能是暫時將之壓下。但是每每想起那幾位弟子死去的慘狀,許城安的心便是一陣陰鬱。

    不過好在,玲瓏閣得知幾位弟子的死訊之後,又派出了更多的人手,許城安相信,以玲瓏閣的本事,這次的妖患,應當再無大礙。

    按照之前約定的時間,許城安在城門口領著為數不多的護衛等了約莫一刻鐘的光景。

    忽的他看見遠處出現了一隊人馬,為首的幾人皆是鮮衣怒馬,器宇軒昂,一看便是出身不凡之人。

    「應當就是他們了。」他朝著周圍的護衛們點了點頭,一群人便在那時趕忙迎了過去。

    「閣下可是玲瓏閣派來的執事?」許城安走到了那人群跟前當下便問道。

    「我等皆是閣中弟子,來此調查妖患,還請問閣下是?」為首的那名黑衣刀客回應道。

    弟子?許城安一愣,他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這群人,為首的三人,一位黑衣男子,背負長刀,一位白衣女子,手握清鋒,還有一位白袍男子,年紀稍小一些,身上氣息平穩,看模樣似乎並非習武之人。

    這三人便是與徐寒一道上路的玲瓏閣弟子,游嶺屈、白鳳依以及落文故三人。

    這上一次便折損了兩位親傳弟子,怎麼這次還派弟子前來?

    許城安在心底暗暗想到,但嘴中還是極為熱切的回應:「在下乃這雁來城城中太守,特此前來迎接諸位。」他說著目光微微朝著他們身後瞟了一瞟,這次隊伍大概有三十人上下,倒是比上一次多出不少。他的心中的不安稍緩,然後又趕忙笑著說道:「在下恭候各位多時,想來這一路舟車勞頓,快快請進,我早已備好了午宴,款待諸位。」

    許城安的態度倒是讓人挑不出半分的毛病,但是他之前某種一閃而過的錯愕卻還是被游嶺屈盡收眼底。

    他這一路上因為之前方子魚的事情本就受到了諸人的鄙夷,心情本就不郁,這也罷了,可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太守卻也是如此,端是讓游嶺屈心中的怒火又一次被點燃。

    「哼,我們有要事在身,不便耽擱,帶我們去看屍體吧。」他發出一聲冷哼,這般說道,語氣裡的不滿之意讓身旁的落文故與白鳳依都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不過那許城安雖然年紀不大,但卻是個有眼力勁的主,當下是面不改色,依然笑道:「諸位大俠如此關心我城中百姓,實乃雁來城之福,在下這便帶你們去。」

    說罷,他又給那幾位護衛使了個眼色,護衛們會意過來,趕忙排開城門口進出的人群,領著諸人朝著雁來城中走去。

    ......

    雁來城在青州還算得一座不錯的城市。

    雖然遠遠說不上地靈人傑,但好歹也位於青州邊界,離梁州頗近,每年到了冬季,為了給開春時的買賣做準備,青州的商販便會組織起編隊從青州出發,經過雁來城去往梁州。

    但今時不同往日,雁來城的妖患鬧得沸沸揚揚,很多鏢隊寧願選擇繞些遠路也不願意趟這雁來城的渾水。

    開著一家客棧,靠著每年冬季往來鏢隊吃飯的胡二每每想到這事便忍不住皺上眉頭。

    「去去去,爺爺我都沒飯吃,哪有給你們的餘糧。」他極為不耐煩的打發掉門口乞討的幾個乞兒,心底暗罵一聲晦氣,但就在那時,他像是看到了什麼極為特別的東西,那雙死魚眼中泛出一抹耀眼的光彩,就像是餓極了的豹子終於在曠野上發現了肥嫩的羊羔一般。

    只見遠處一隊錦衣少年少女走來,一群人走走看看想來不是本地人,而觀其衣著定然不是尋常人家。甚至其中一位肩上站著黑貓的少年還出手給了那幾位乞兒好些銀兩。

    是筆大生意。

    胡二舔了舔嘴唇,臉上趕忙堆起了一抹濃重的笑意,快步走到了那些少男少女的跟前。

    「哎呀呀,我就說今日我開門便見喜鵲叫個不聽,原來是有貴客上門,真是好運,好運啊!」胡二滿臉笑容的湊到了那肩上站著黑貓的少年面前,獻媚的說道。

    那些少男少女顯然未有想到胡二這一處戲碼,紛紛一愣,看向胡二的目光中大抵有些警惕。

    「大冬天的還有喜鵲報喜,大哥確實好運氣啊。」倒是那肩上立著黑貓的少年表現頗為淡定,他淡淡的瞟了眼前這個乾瘦的中年男子一眼,輕飄飄的說道。

    「嘿嘿...」胡二這才記起如今隆冬正盛,哪來什麼喜鵲,他尷尬的笑了笑,但厚實的臉皮卻讓他沒有絲毫離去的意思。「可不是嗎,我也覺得奇怪呢,這不,看到諸位我才明白,原來是有諸位貴客上門。」他一本正經的胡謅道。

    往來雁來城的鏢隊眾多,而鏢隊一多,隨行的江湖人士便也就多了起來。胡二這家小客棧能在魚龍混雜的雁來城開上這麼多年,靠的便是胡二這一雙識人的眼睛。

    眼前這少年雖然識破了他的話,但卻並未有表現出太多的反感,而且在那少年說話之時,他周圍的同伴都安靜了下來,隱隱有以他為首的意思。那只要他能說服這少年,那麼今日單生意恐怕便跑不掉了。

    胡二這麼想著,臉上的笑意便愈發的熱切。

    他習慣性的搓了搓手,問道:「幾位少俠似乎是第一次來雁來城吧?是來遊玩還是其他?」

    胡二特意在其他二字上面咬了重音,他很清楚這些公子小姐平日裡養尊處優慣了,總喜歡尋些新奇的事物,可這雁來城除了是通往梁州的捷徑外,便再無其他任何的特別之處,說是遊玩青州大有比之好上百倍千倍之地,何必來此?

    除非...他們是想見識見識近來鬧得遠近皆知的妖邪。

    「哦?大哥似乎知道些什麼有趣的東西,可能說說與我們長長見識。」而果不出胡二所料,他此言一出,那為首的少年便是眉頭一挑,輕聲問道。

    「知道是知道,只是這裡人多眼雜,諸位反正初來乍到,不若到我店中住下,我再講雁來城近日的怪事一一講給諸位。」胡二故作神秘的一笑。

    這些少男少女在那時也當真露出好奇的神色。

    胡二見狀心中更是暗道這些富家子弟當真是閒得過頭了些,雁來城的妖患鬧得尋常百姓避之不及,他們倒好,不想著遠離,偏偏還要來湊熱鬧...

    「好,那就請掌櫃引路吧。」那少年看了自己的同伴們一眼,便做出了決定。

    成了!

    胡二聞言心頭一喜,他固然知道這些公子小姐們閱歷尚淺,好騙得很,卻不想竟是容易到了這般地步。當然表面上他還是得露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趕忙將諸人引到了他的客棧中。

    ......

    這幾位錦衣少男少女便是與游嶺屈兵分兩路的徐寒眾人。

    之前玲瓏閣要派師徒再到雁來城調查妖邪之事已然傳開,他們自然不可能讓這次去的隊伍比起上一次還少,這樣免不了會引起有心之人的懷疑。

    因此諸人一番商議決計讓徐寒、方子魚以及鳳言三人扮作獵奇的富家子弟,再考慮到徐寒與游嶺屈的矛盾,又將秦可卿、宋月明以及楚仇離三人帶上,扮作他們的僕從,以此暗中配合游嶺屈等人調查妖患一事。

    至於這忽然竄出來的胡二,他那點小把戲自然是瞞不過徐寒,不過既然已經選擇要喬裝成不諳世事的富家公子,那自然就得把這個戲演全了,因此徐寒索性便應了那胡二邀請隨他去了他家的客棧。

    而且他觀這胡二的模樣,想來是混跡這市井多年之人,而這樣的地方,謠言甚多,可有時候也不乏一些可用的線索。

    有道是這無風不起浪,謠言終歸得有個源頭,雖然或許在流傳的過程中徹底換了模樣,但只要肯細細推敲,多少能知道些什麼。

    眾人隨著胡二走到了他的客棧中,那客棧不大,但佈置還算精緻,顯然是廢了些心思,徐寒暗暗點了點頭,覺得比預想的要好出許多,他一口氣向胡二開了整整六間上房,讓這好久沒有進項的掌櫃高興地握筆的手都抖了一抖。

    然後徐寒毫不遲疑的服了房前,正想要詢問些關於城中妖患的消息,但這話還未出口,屋外便傳來一道尖細的聲音。

    「掌櫃的,還有上房沒?」

    諸人在那時一愣,皆是循聲望去。

    卻見一位走路扭捏的下人打扮的老者正領著一位三十歲上下的男子走入了客棧。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2 10:04
第五十三章 千金台

    這老者約莫六十歲上下,白面紅唇,臉型狹長,雖然嘴角帶著笑意,但莫名卻給人一股陰森之感。

    再觀那位三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一字眉、丹鳳眼,鼻挺唇厚,面色白淨,卻不像那老者那般顯得病態,雖然有意穿著布衣,但舉手投足間的貴態卻是如何也遮掩不住。

    一入客棧,那中年男子便在店中的一方桌椅前坐下,留那老者與諸人交涉。

    「哎喲,對不住啊,我家六間上房都被這位少俠包了。」胡二是何等眼力,一眼便看出了這來者的不凡,他趕忙上前一步,笑呵呵的說道:「不過尚還有幾間偏房,小的好生打理一番,保真比那上房也不差毫分...」

    「混賬!」這話還未說完,那老者便用他尖細的嗓音喝罵道:「你家上房我都嫌委屈我家老爺,你還敢拿出偏房來,找死不成?」

    言罷,那老者雙眸一凝,一道寒芒閃過。

    胡二的身子便在那時一震,不知為何竟生出一種如赤身裸體置那冰天雪地中的錯覺來。

    「凡事都講究一個先來後到,人家掌櫃的只是詢問,又未有逼迫,你怎可出言辱罵!」宋月明的性子急得很,又素來信奉自己心底那所謂的聖賢之道,當下便忘了徐寒進城前「不可妄動」的叮囑,上前便要與那老者理論。

    「哼,你又是個什麼東西?」老者聞言轉過了頭,眯著眼睛冷笑著看向宋月明。「老夫.....」

    「好了,殷老,既然店家沒有上房,我們再尋一家便是。」眼看著那老者便要將怒火轉向宋月明,那隨行的中年男子卻是忽的站起了身子。

    那老者聞言,雖然心底不忿,但還是沉著眸子退到了男子身後,不再言語。

    「家奴莽撞,還望諸位不要介懷,這位小兄弟所言極是,回去我定好生管教,在下這便告辭了。」男子的態度好得出奇,不僅制止了手下的老者,還朝著宋月明深深的鞠了一躬,誠懇的致歉。

    這倒是讓準備好生來一場辯論的宋月明有些不好意思,他臉色一紅,擺了擺手,連連說道:「無礙...無礙..」

    男子在那時點了點頭,便要轉身離去。

    「等等!」可就在這時,一旁的徐寒卻忽然出聲喊道。

    那男子以及與徐寒同行的諸人都是一愣,在那時紛紛轉頭看向徐寒,眸中滿是疑惑。

    「我們共有六間上房,若是閣下不棄,可均出一間與你。」徐寒笑著說道。

    男子聞言臉色的神色先是一滯,隨即便沉著眸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徐寒,似乎在衡量徐寒此舉何意,但最後他還是出乎諸人預料的點了點頭。

    「好。」他輕聲說道,嘴角泛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此言說罷,他微微側過頭看向一旁的老者,又說道:「殷老,去把房錢結給公子,再給自己開一間偏房。」

    那老者聞言似乎還有些不滿,正要說些什麼,可這嘴方才張開便對上了男子那冷冽的目光,老者心頭一沉,當下便收了聲,默默的上前,規規矩矩遞上錢袋。

    徐寒接過那錢袋微微掂量,其中的份量莫說一間上房,就是整個客棧都包下恐怕也不成問題。

    「多出的就算是公子慷慨的謝禮。」男子亦在那時說道。

    「那就謝過兄台了。」徐寒聞言微微點頭,也不推辭,便將錢袋收入懷中,看得那一旁的胡二是一臉豔羨。

    而周圍諸人宋月明等人卻是眉頭微皺,對於徐寒此舉多少有些不解,他們此行本就是為了暗中調查妖邪,之前還想著辦法要掩人耳目,為何此刻還要偏偏留下這男子,豈不是徒留後患?

    但雖然心底不解,但對徐寒本能的信任卻讓他們壓下了心底的疑惑,唯獨那位大寰峰上的大師兄鳳言卻是臉色無常,淺笑著看著徐寒,似乎對於他此舉還頗為讚賞。

    待到那老者去到胡二那裡再開出了一間偏房後,徐寒等人連同這那男子便一同在這店中坐了下來。

    「胡大哥方才不是告訴我們你知道些關於雁來城的趣事嗎?現在房也定了,錢也給了是不是該說給我們聽聽了?」這時,一身貴公子打扮的鳳言出言問道,聲線輕柔,惹得那同在店中的男子與老者一陣側目。

    這位大師兄的膚色白淨,面容俊俏無比,若非那喉嚨處明明白白有著一道喉結,就是徐寒恐怕也得懷疑他是否是男扮女裝。

    「趣事,什麼趣事?可說給在下也聽聽?」那男子聞言臉上也隨即露出頗有興致的模樣,他笑著問道,態度周正,端是讓人挑不出半分毛病。

    「相見是緣,兄台請便。」徐寒笑著回應,這尋常客棧老闆都知道的消息,想來也算不得隱秘,徐寒卻是沒有阻止的打算。

    胡二這時看著一群人一副翹首以待的模樣,他莫名生出一種說書先生手持驚堂木,指點英雄的感覺。

    「咳咳。」他當下便清了清喉嚨,正兒八經的娓娓言道。

    「事情是這樣,雁來城郊有一條大河,名為雁不過,河邊百姓大都以打漁為生。不過這幾年光景不好,年年大雪,河都結了冰,那些漁民苦不堪言,每到冬季便是最難熬的時日。但今年卻怪得很,雪還是照樣的下,天還是照樣的冷,但雁不過上卻出奇的沒有凍住。百姓們喜出望外,都說是龍王爺顯了靈,為此太守大人還專門設了靈台,殺了好幾隻肥羊祭河神。」

    「但好景不長,外出打漁的漁民便接連失蹤。官府幾次派人調查,但都查不出個所以然,後來更是一群人莫名被殺,唯獨跑出來的一個,還給瘋了過去,只是嘴裡一直念叨著,妖怪妖怪...」

    「接下來雁來城裡的妖患便傳開了,時不時都會有人離奇死亡。」

    「一個多月前,城西劉老頭一家...」

    他說得倒是極為認真,語氣抑揚頓挫,末了還不忘神秘兮兮的提醒眾人最好不要去到那出過人命地方行走,以防不測。

    但徐寒與方子魚等人那時臉上的神色卻是在聽完了胡二這番話後,變得頗為古怪。

    故事倒是好故事,但除了一開始所言的河中失蹤的漁民,有些可信度外,其餘的命案一起比一起離奇,什麼一家三口暴斃家中,什麼書生夜裡遇見狐妖,大抵都是些說書用的戲碼,被人添油加醋的傳了出來。

    一群人聽得越說越玄乎,便頓時沒了興致,打斷了一臉意猶未盡的胡二,道了聲謝,便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這時天色漸晚,一行人又好生商議了一番,待到吃過晚飯,六人便決定分開行動,好生打探一番城中的消息。

    鳳言與方子魚帶著宋月明去到城中早已與游嶺屈等人約定好的接頭處,相互交換今日的消息,而徐寒則是獨自帶著楚仇離與秦可卿到雁來城中閒逛。

    ......

    「徐公子,我們這是要去哪裡?」約莫走了半個多時辰,一旁的秦可卿終是忍不住問道。

    徐寒帶著她與楚仇離一路走走停停,他似乎興致頗高,時不時拉著秦可卿對著街邊的事物評頭論足,甚至還買了些當地特有的食物品嚐。

    起初秦可卿還以為徐寒此舉是為了麻痺那些可能存在於暗處的敵人,但到了後來,徐寒似乎完全忘記了他們出來的目的,非要拉著秦可卿去街邊的一處酒肆聽了那麼一段評書。

    這讓秦可卿極為不解,這才出言問出了這個問題。

    「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多看一看不好嗎?」徐寒卻是沒有聽出秦可卿話裡的意思一般,笑著反問道。

    秦可卿頓時一陣語塞,她不得出言提醒道:「好是好...但是我們...」

    「到了。」而就在那時,徐寒忽的停下了腳步,沉聲言道。

    秦可卿一愣,下意識的抬頭看去,卻見不知何時,他們已然來到一處作坊,那作坊門口人來人往,好不熱鬧,而兩側還紛自有幾個身材魁梧的壯漢守著。

    意識到此處不尋常的秦可卿在那時抬頭望去,卻見那大門之上掛著一道牌匾,上書三個大字。

    千金台。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2 10:05
第五十四章 有些病,無藥可醫


    千金台。

    其實就是一座賭坊。

    隨著徐寒走入其中後,秦可卿看著那屋內一團又一團聚集在一起的人群,聽著耳畔傳來的一陣陣「買大買小買定離手的吆喝」,她這才醒悟過來。

    她皺了皺眉頭,從小便從未接觸過這些東西的她本能的對於這樣的地方有些不喜。

    「徐公子,我們來這裡做什麼?」她輕聲問道。

    徐寒不言,拉著她便擠入了一旁的一張桌子前,而身後的楚仇離也在那時咧嘴一笑,搓著手掌走了上去。

    一張賭桌,不過七尺見方,圍著的人不過二十餘人,卻足見這人生百態。

    有贏得春風得意之人,談笑風生,好不快活;也有輸得面紅耳赤之人,想要押兒當妻,博一個鹹魚翻身。

    這時一盤賭局結束,贏者笑容面滿,而輸者則咬著牙盤算著家裡還有什麼東西能夠抵押。

    「來來來,買大買小,買定離手。」莊家又開始搖晃著手中的骰子,鼓動著眾人下注。

    徐寒從懷裡一陣摸索,掏出了一個錢袋,卻是方才那位客棧中的男子贈與之物,滿滿噹噹近有十兩白銀。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足以讓一個尋常三口之家過上一年的富足生活。

    這麼多的錢財自然免不了惹來諸人的一陣側目。

    「來,試一試。」徐寒笑著從錢袋中掏出了一些碎銀約莫一兩的樣子遞給了秦可卿。

    「這...我不會啊。」秦可卿見狀,連連擺手。

    「簡單得很,你看那人。」徐寒伸手指了指那莊家手中的骰盅,「他手中的盅裡裝著三枚骰子,九數為小,十數為大,三同則稱豹子,壓大壓小,壓多少贏多少。」

    「可是...」秦可卿的臉色憋得通紅,一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況且她看了看一旁那位輸得傾家蕩產叫囂著要把妻兒作為賭資的男人,心頭總是覺得此事不妥,但奈何對上了徐寒那鼓勵的眼神,秦可卿不知為何端是生不出半點拒絕的心思。

    「沒事,就當玩玩。」徐寒繼續鼓勵道。

    秦可卿聞言,在那時終是一咬牙將那幾枚碎銀隨意放到了賭桌上押小的地方。

    這時莊家見大魚入了甕,當下搖晃的骰盅一停,喝道:「買定離手!」

    諸人的目光便頓時落在了那骰盅之上。

    就連秦可卿也下意識的望向那骰盅,心思莫名的有些緊張,唯有徐寒與楚仇離面色如常,可謂氣定神閒。

    三三二!

    莊家開了盤,三個骰子共計八數。

    頓時人群中便響起了一陣哀嚎與歡呼交集在一起的聲音。

    而秦可卿卻是一臉詫異的看著自己手裡多出的一兩銀子,顯然連她自己也未有預想到這樣的結果。

    「再來。」而徐寒的聲音卻在那時忽的再次響起。

    「可是...」秦可卿聞言一愣,在她看來賭博這東西,著實不是什麼好事,贏到一兩銀子她已很是知足,便想著要收手離開,聽聞徐寒還要再來,倒是有些遲疑。

    「沒事,你玩得開心就好。」徐寒輕聲言道,語氣之中說不出的溫柔。

    秦可卿的心頭一甜,臉色也變得緋紅,「嗯。」她乖巧的點了點頭,模樣像極了一個惹人憐愛的小媳婦。她想了想,便將二兩銀子極為隨意的放到了壓小的賭盤上。

    這時,那位叫囂著賣掉妻兒的男子已經跟賭場的掌櫃簽了契約帶著足足三十兩銀子心滿意足的回到賭桌前。賭場的規矩,今日午時之前,他能連本帶利還上三十五兩銀子,便可取走妻兒的賣身契,若是不能,他的妻兒便再也不是他的妻兒。

    那男子此刻已經是著了魔,雙眼通紅握著用妻兒換來的賭資立在賭桌前,周圍諸人對於這樣的情況見怪不怪,也不去看那男子。

    那男子思來想去,不知為何看了徐寒與秦可卿一眼,便從那錢袋中掏出了五兩銀子壓到了與秦可卿一般的賭盤上。

    「買定離手。」那莊家又高聲喝道,隨後那蠱盅一停,開了盤。

    一二六!共計九數,還是小的贏!

    秦可卿手上的賭資從二兩變作四兩,而那位賣妻押兒的男子也賺夠了三十五兩銀子。

    「快去換回你家妻兒吧。」秦可卿看了一眼那男子好心提醒道。

    「不行!不行!我得再贏夠五兩,不然我一家老小熬不過這個冬天。」男子如同魔怔了一般雙目赤紅的呢喃道。

    「......」秦可卿見狀,心頭有些不忍,轉眸看向徐寒,似乎是想要讓他出個主意。

    但徐寒卻笑道:「可卿你運氣正好,不如帶他再贏上一把?」

    秦可卿聞言暗覺有些不妥,但思來想去卻還是將那四兩銀子再次押到了小上,那男子見狀似乎篤定自己今日遇到了福星,卻是趕忙又取來五兩銀子押到了與秦可卿一般的賭盤上。

    這時,那位負責搖骰子的撞見嘴角閃過一絲冷笑。他高呼一聲買定離手,便將那骰盅高高舉起一陣搖晃隨即落下。

    「開!開!開!」那賣妻押兒的男子高聲吼道,雙目死死的盯著那口骰盅。

    徐寒側目看了一眼身旁的楚仇離,那大漢會意一笑,一隻手伸出微不可察的搖晃了一下桌面。

    這時,骰盅打開,眾人注目望去。

    二三四!共計九數!還是小!

    那莊家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他不可置信看著眼前的三枚骰子,久久不語。

    秦可卿的臉上也頓時露出由衷的笑意,卻不是為了自己贏的幾兩銀子,她側頭看向一旁的那男子,說道:「快些走吧,你要的錢已經賺夠了。」

    可誰知那男子卻是搖了搖頭,他的臉上泛起一陣陣病態般的潮紅,「不,我還可以,贏更多!這樣我的孩子,我的妻子就不用每日擔驚受怕,過那吃了上頓便沒下頓的日子了!」

    「可是你這樣...」秦可卿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她覺得男子這樣的想法是不對,但還不待她來得及糾正這男子,徐寒便出言將之打斷。

    「可卿,既然他是為了自己的家人,你就讓他再試試吧。」徐寒沉聲言道,聲線平淡,聽不出喜怒,末了似乎是為了更好的說服秦可卿,他又言道:「不是還有我嗎?」

    秦可卿心底雖然還是有些不安,但她並不傻,她又不善此道,能接連贏錢,自然與徐寒有些關係。既然徐寒發了話,她終究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深深的看了那男子一眼,便再一次將手中的八兩銀子押到了小上面。而男子見狀,一咬牙,直接掏出了十五兩銀子也押到了小上。

    那莊家見狀臉色愈發陰沉,他喚來旁邊斥候的小廝在他嘴邊耳語了幾句,那小廝便轉頭匆忙的離去。而他卻再次舉起了手中的骰盅,搖晃一陣,隨即落下。

    秦可卿與眾人一般緊張的看著那緩緩被抬起骰盅,而那男子更是雙目充血,就連太陽穴上都暴起了一條條粗壯的青筋,已然是緊張到了極致。

    六三二,共計十一,大數!

    這樣的結果讓秦可卿的臉色一暗,而那位男子更是捶胸頓足,險些就昏死過去,他一共換了三十兩銀子,隨著秦可卿贏了十兩,這次又壓出去十五兩,現在他身上不過二十五兩銀子,想要贖回妻兒,還差整整十兩。

    這次骰盅一開,他可謂再次跌入了谷底。

    而秦可卿也在那時轉頭看向徐寒,眸中寫滿了不解。

    「有輸有贏,這才是賭博的常事。」徐寒說道。

    這時又是一道賭局開盤,那位男子小心了一些有壓了幾兩銀子,卻是再次輸掉。秦可卿將男子的臉色愈發難看,而錢袋也愈發的乾癟,他求救似的看向徐寒,但徐寒卻是視若未見一般,站在那裡。

    那男子接著又是幾次豪賭,剩餘的二十五兩銀子便盡數輸了個精光,他頓時眼前一黑,直直的栽倒在地,當下便要幾個小廝上前將他拖著,如同死狗一般扔出了賭坊。

    秦可卿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她難以想像這個男人之後的人生將如何度過,而他的妻兒被這賭坊抓走之後又會是怎樣的境遇。她想要出手將之救下,但卻被徐寒一把拉住。

    「你救不了他。」那時沉默許久的徐寒終於出言說道。

    「為什麼?」秦可卿很是不解,她瞪大了雙眸盯著徐寒,暗暗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好生陌生,好似今日第一次認識徐寒一般。

    平心而論,秦可卿的容貌算不得如何漂亮,比起葉紅箋方子魚之流,不說雲泥之別,但也差了不是一星半點,但徐寒在她這樣的目光注視下,心頭卻莫名有些煩躁。

    「連妻兒都可押做賭資的人,已經無藥可救。」徐寒壓下了心底的煩躁,儘可能平心靜氣的說道。

    「可他是為了他的妻兒能夠熬過這個冬天,能夠過上好日子!」秦可卿的聲音少見變得高亢了起來。

    「不,他是為了自己。他的私慾矇蔽了他的心智,卻以為了他人的名義做這些事情,說到底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

    「你能救他一次,他就能再賭第二次、第三次...你永遠沒有辦法救他。」

    「他的病在這裡。」徐寒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聲線陡然變得無比陰沉:「什麼藥都救不了心病。」

    或許是徐寒的聲音太過陰冷,又或是徐寒話裡的道理讓秦可卿無從反駁,這個女孩一時間愣在了那裡。

    徐寒見狀,將她交到了楚仇離的手中。

    而他的身子卻在那時上前一步,再次掏出了懷裡的錢袋,足足九兩銀子看也不看的押到了那大小之間的豹子上。

    他在那時望向那莊家,眸中的戾氣濃重。

    「來吧,小爺我也想試試手氣。」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2 10:05
第五十五章 更大的賭局


    徐寒混跡江湖多年,賭場這般藏污納垢的地方,裡面的門道他再清楚不過。

    千金台在這雁來城中倒是算得上一個大賭坊,但雁來城卻不是什麼大地方,尋常賭客一天的賭資能有個一兩半兩的就算得富裕了,而徐寒出手便是十兩銀子,那可是真真的一條大魚。

    而對付大魚,賭坊有賭坊的辦法,先讓他贏些小錢,最後在讓他血本無歸。

    這也是為什麼,徐寒最開始便讓秦可卿隨意押注的道理。

    不過現在嘛,放夠餌的漁夫想要收網,而徐寒這條大魚卻想博一個盆滿缽滿。

    九兩銀子落桌,聲響清脆。

    周圍的賭客之前倒也見識過徐寒的運氣,紛紛一愣,皆試探性的放了些籌碼在那賭盤上。

    莊家的臉色一沉,他知道來者不善,當下便舉起手中的骰盅搖晃起來,而目光卻死死的盯著徐寒。

    徐寒對此卻是不以為意,他雖然通曉賭場的門道,但對於賭術卻是一竅不通。不過他還有楚仇離,這位盜聖門的傳人。

    說起賭術的事情,徐寒與那楚仇離之間還有一段趣聞。

    「你不是說你們盜聖門只修盜術和騙術嗎?怎麼賭術也如此精通?」那一日閒得無聊,徐寒被楚仇離拉著玩了整整一個時辰的牌九,但卻不曾獲勝一把,徐寒自認為自己的技術並不算差,因此很快便明白是楚仇離暗中使詐,故而出言問道。

    那時被識破使詐的楚仇離卻絲毫沒有半分的羞恥之色,反而振振有詞的說道:「這賭術不就是騙術,只是賭術騙得是耳朵和眼睛,這真正的騙術,騙的是這裡和這裡。」

    說著楚仇離還一本正經的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頭頂的天穹。

    然後那大漢咧嘴一笑,又說道:「終有一天我會繼承我盜聖門的衣缽,將騙盜二術修到世間極致。」

    當時的徐寒只是將這事當做一個笑談,卻不想今日楚仇離的本事卻派上了用場。

    那莊家沉著臉色開了骰盅,這一次他用了十足的功力,他很確定他搖出了他想要的點數,而看向徐寒的目光更滿是猙獰之意。

    「呼!」

    骰盅被打開,週遭的諸人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莊家暗道一聲不妙,側頭看去,卻見那三枚骰子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

    三三三。

    豹子!

    徐寒手中的九兩銀子變作了二十七兩,週遭那些跟著徐寒一同下注的賭客也都紛紛發出一陣歡呼。

    徐寒卻是看也不看那到手二十七兩銀子,隨意的便將之又放到了豹子的押注盤上。

    週遭之人對視一眼,紛紛趕忙掏出自己懷中的賭資一股腦的放到了與徐寒同一處,想要乘著徐寒這股東風,發上一筆橫財。

    這時之前那位離去的小廝終於趕了回來,帶著一位黑衣男子從內屋走出,那男子看了之前的莊家一眼,又瞅了瞅放在賭桌上的鼓鼓的錢袋,大抵便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廢物!」他輕聲罵道,那莊家低著頭不敢還嘴,隨後黑衣男子便代替了莊家走到了賭桌前,拿起了那骰盅。

    這黑衣男子的水平似乎是要比之前那人高出不少,無論是對力道的掌握還是搖晃的頻率都強出許多,至於強到何種地步,徐寒說不真切,但他回頭看了楚仇離一眼,那大漢卻是咧嘴一笑,徐寒便定下了心來。

    於是黑衣男子骰盅落地,楚仇離不漏痕跡的敲了一下桌面。

    骰盅打開,三個六擺在了桌面。

    周圍的歡呼聲響起,而徐寒的錢袋從二十七兩化作了八十一兩。

    ......

    接下來賭坊的莊家連換了兩個,但結局卻是如出一轍。

    徐寒手中的銀兩便一路飆升到了七百二十九兩,但他卻依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豹子。」他輕笑一聲,便將那幾乎堆滿了整個桌面的錢袋推了出去,笑著看向對面負責搖骰子的男子。

    身旁的諸人見狀趕忙跟注,而秦可卿卻是已經看得發了呆出了神,七百多兩銀子是什麼概念?當年她母親將他賣給玲瓏閣也才十五兩銀子,而不過百來息的光景徐寒便賺到了七百多兩。饒是她們這些修行之人,對於錢財並不太在意,此刻也不由得覺得不可思議。

    對面的莊家已經喚作了一位中年男子,此刻他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徐寒,咬著牙說道:「朋友,七百兩銀子已經不是小數目了,莫要得寸進尺!」

    七百兩銀子確實不是小數目,但對於賭坊來說還遠不至於傷筋動骨,可若是再讓徐寒這麼贏下去的話,就不好說,而且因為徐寒這般瘋狂的舉動周圍的賭客幾乎都湧了過來,想著要靠著徐寒好好的撈上一筆。

    說白了徐寒這樣的贏法肯定暗藏貓膩,但對方既然敢挑他們的場子來做這事,那麼想來有所依仗,而徐寒只要願意見好就收,這個啞巴虧他們也願意吃下。

    只是...

    「賭博賭博,賭的就是一個人心不足,閣下覺得七百兩夠了,可徐某卻覺得還是太少!」

    徐寒眯著眼睛看著那中年男子,笑著問道:「怎麼?閣下接不下這賭局?」

    徐寒這話裡的挑釁之味極為濃重,即使是秦可卿在那時也聞出了場上的氣氛變得有些不對勁,她暫時忘卻之前與徐寒的爭吵, 伸手輕輕碰了碰徐寒的衣角,試圖提醒他些什麼。

    畢竟他們的任務是調查妖患,若是之前的種種可以解釋為徐寒一時起了玩性,那現在若還是如此,且不論這賭坊中之後爆發的事情他們能否應付,但是引起了諸人的懷疑,這一點便與他們的初衷相悖。

    但徐寒卻在那時轉頭遞給了秦可卿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隨後他再次看向那臉色已然發紫的中年男子,疑惑道:「我們都已下注,閣下怎麼還不開盤?」

    而身邊那些賭客們也亦開始高聲的嚷嚷催促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沉著眸子看了徐寒好一會,終是說道:「閣下當真要如此?」

    他的聲線在那時變得極為沙啞,就好似是從他的喉嚨中擠出的一般。

    「徐某來此,只為圖個開心,你若是接不下這賭局,大可尋一個接得下的人。」徐寒的身子朝前湊了湊,眯著的眼睛裡閃爍起駭人的寒芒。

    男子在那時一愣,但忽的像是明白了徐寒話裡的意思,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少年。

    「那閣下的這些籌碼未必會夠。」他斜著眼睛瞟了一眼那賭桌上滿滿噹噹的錢袋,沉著聲音說道。

    「敢賭自然帶夠了籌碼,還是說老闆要讓我在這桌子上贏夠了籌碼再去見那一位?」徐寒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這話無疑戳中男子的痛點,他的臉色頓時又變了變,暗道要是再讓徐寒這麼贏下去,那他們恐怕就得都去喝西北風了。

    於是他趕忙在臉上堆起了一抹難看的笑意,站起了身子,獻媚的言道:「那閣下這邊請,我這就帶你去見我家主子。」

    徐寒微微一笑,也隨之站起了身子。

    身後的秦可卿不明所以的看著二人,顯然是聽不明白二人這一通暗語講的究竟是什麼,但卻見楚仇離也在那時跟上,她自然不願獨自留下,也趕忙隨著幾人的步伐,朝著賭坊的一處內室中走去。

    ......

    賭坊的內室裡坐著一位青衫女子,年紀三十上下,身材豐腴,臉上畫著濃妝,一雙丹鳳眼好似含著秋水甚是勾人,衣著更是頗為暴露,那胸前的一對凶物更是若隱若現,看得秦可卿可謂觸目驚心。

    她下意識的對比了一番,莫名有些自卑,又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徐寒。

    卻見他在看見那位青衫女子之時,臉上露出了一抹真切的笑意。

    莫不是徐公子此行就是為了見這位女子?

    秦可卿暗暗想道,心底微微有些泛酸。

    「公子就是那位在小女子賭坊中大發神威的大俠吧?」待到諸人落座,那豐腴女子便站起了身子搖晃著她那細弱柳枝的蠻腰,笑盈盈走到徐寒跟前。她的聲線婉轉,又暗藏魅意,端是叫人色授魂與。

    秦可卿見狀,暗暗想著這女子定不是什麼良家貨色,卻又暗暗心驚那麼纖細的腰身怎承受得下胸前的【巨】物。

    「哎呀。」這時走到徐寒跟前的女人發出一聲蕩人心魄的嬌呼,身子一頓竟然是栽倒在了徐寒的懷中。

    她在那時雙手勾著徐寒的脖子,眸子脈脈含情,唇齒呵氣如蘭。

    「小女子獨自經營著這家賭坊,少俠可莫要為難小女子,若是少俠但又所求,小女子定...」說到這裡,女人的雙頰泛上潮紅,身子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與徐寒靠得極近,胸前的【巨】物幾乎是已經貼在了徐寒的胸膛。

    秦可卿哪曾見過這樣的場景,她的心底頓時泛起了委屈與羞怒。

    徐寒若是真的想要行那樣的事情,自己做了便是,為何還要將她帶來?秦可卿想不明白,只是覺得胸口像壓著一塊巨石一般難受,她猛地站起了身子,就要說些什麼。

    「什麼時候森羅殿的舵主,都需要靠做皮肉生意過活了?」

    而徐寒那低沉的聲線卻是搶先一步在她的耳畔響起。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2 10:06
第五十六章 天下龍氣盡入我身


    這話出口,秦可卿一愣,到了嘴邊的話生生被她嚥了下去。

    而那位青衫女子臉上的魅意也在那一刻盡數消退。

    她的臉色瞬息冷了下來,鬆開了抱著徐寒的雙手,站起了身子。

    「既然閣下知道這裡是森羅殿的地盤,還要撒野,是不是太自大了些?」

    看著這方才還一副要與徐寒你儂我儂的女子,轉眼雙眸殺機四伏,秦可卿卻是腦袋一陣空白。

    大抵從賭坊到這女人的妖豔狐媚,再到此刻的殺機畢露,一系列的轉變終究太快了一些,少有涉獵江湖的秦可卿短時間內有些回不過神來。

    「在下江湖草莽,懂不得貴地的規矩。」徐寒面對那殺機暴起的女子,卻是不以為意的一笑。

    「只知道,森羅殿是一個做生意的好地方,而恰好,在下有那麼一筆生意。」徐寒說著,從懷裡一掏,一個重重錢袋便落在了他身旁的茶台上。

    女子瞟了一眼那錢袋,眸中閃過一抹異色,森羅殿做事的價錢從來不便宜,徐寒那錢袋裡裝的自然不可能白銀或是黃金這樣的尋常物件,而是實打實的黑龍金。那可是一兩抵得過五千兩白銀的東西,而再觀那錢袋裡的份量恐怕已經接近五兩的樣子。

    這對於一個雁來城的分舵來說,可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而這個時候,拿出這樣的價碼,徐寒想要的東西,女人已經猜出了個大概。

    巧得很啊,前腳剛走了一個,這會又立馬來了一個,這雁來城恐怕是太平不下去了。

    女人心底雖然這樣想著,但臉上卻再次堆起了一抹媚笑:「好說,少俠想要什麼?儘管說來,這世上就沒有我森羅殿辦不到的事情。」

    「我想要那個妖怪的消息。」徐寒的眉頭那時一挑,看向女人,沉聲說道。

    ......

    胡二在店中清掃著器具,心裡卻暗暗想著今日店裡來的那幾位客人,本以為之前的徐寒等人已是貴客,卻不想之後那個男人出手更是闊綽讓人膽顫心驚。

    此刻徐寒一群人早已去到街上遊玩,那位與男人與同行的老者尚且還在屋中。胡二想著要不要尋他拉拉近乎,但又想到今日老者看他的眼神,胡二又是一個激靈,終於是澆滅了心頭才起的火苗。

    這時客棧的上房之中,那男人正悠閒的坐在矮榻旁飲著茶水。

    從舉杯到飲茶,每一個動作都似乎經過了上萬次的演練,無論是儀態還是氣度,都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似乎單單是看他飲茶便是一件莫大的享受一般。

    這時,房間的紗窗被人從外面推開,一道神作黑衣的身影從窗外一躍而入。

    然後他單膝跪在了男子身側。

    「怎麼樣?消息打探到沒有?」男人依然端著他的茶杯,似乎絲毫沒有受到那來者的影響,又或者說,對於那人的到來,他早有預料。

    來者在那時站起了身子,扯下了臉上的黑布,露出其下那張蒼老又陰桀的臉,卻是與他同行的那位乾瘦老者。

    「恐怕是了。」老者壓低了自己的聲線,但那嗓音中獨特的尖細之音卻是如何也無法隱藏,那音調像極了嬰兒啼哭。尖銳又刺耳。

    「祝賢冒著要與玲瓏閣撕破臉皮的風險也要暗中除掉玲瓏閣在各地的眼線,無非便是想要來一出調虎離山的戲碼。」男人點了點頭,臉上的神情依然淡漠得好似窗外紛然而下的細雪。「為的卻是這雁來城中那頭蛟龍。」

    「祝賢想奪蛟龍氣運,已成帝王之業,其心可誅。」老者的雙眸一眯,其中寒意比起隆冬飛雪還勝三分。

    「十七年間,他已奪了七條蛟龍之氣,若是加上這一條,待到他湊齊九龍氣運,恐怕...」男人又飲下一杯茶水,聲線輕柔,卻暗藏金戈鐵馬之意。

    撲通!

    那時只聽一聲脆響,老者的身子再次跪下。

    「陛下放心,老奴就是這條性命不要,這次也要為陛下奪下這條蛟龍氣運,以衛我大周百年基業!」老人的聲線依然帶著那固有的尖細之音,但此刻說來,卻是言之灼灼,落地有聲。

    陛下。

    他稱呼這男子為陛下...

    放眼大周天下,能當得起這般稱呼的人,唯有那長安城中那一人而已。

    而現在,這個人正真真切切的坐在這青州邊境一座小城的客棧之中。

    男人聞言在那時一笑,伸出了手,將那跪地的老者攙扶起來,示意他坐到了矮榻的對面,然後親手給他倒上了一杯茶水。

    老人誠惶誠恐,似乎這對於他來說是天大的榮幸一般。

    「數千年來,蛇可化蛟,但蛟卻化不了真龍。」

    「凡人修得了地仙,卻得不了大逍遙。」

    「世人總以為帝皇之命,乃天地所定。」

    「就連聰明至極的祝賢也看不破這道命數。」

    男人說著,臉上的笑意忽的收斂了起來,他眸中開始閃動起某些難以言說的事物。

    像是那扶搖的大鵬瞥見了只知兔肥的雄鷹,又像是那參天的巨樹瞥見了只知井大的青蛙。那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蔑視,也是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

    「卻不知,我的帝業,不是天定的,是我靠自己的手掙來的。」

    「我命我定,天命又算得了什麼?」

    「莫說祝賢成不了真龍,就是成了,想要壞我大周江山,也不過痴人說夢。」

    說這裡,男人周身氣勢一斂,又搖了搖頭,不無惋惜的說道。

    「世間總是愚人居多,慧者甚少。」

    「只可惜滄海流赴了大淵山,夫子去了崑崙境,這世上...」

    「寡人再無知己。」

    老者聽了這番話,卻不覺大逆不道,只覺理所當然。

    「那陛下,這條蛟龍?」但他還是有些不解之處故而在那時問道。

    「寡人要定了。」男人的雙眸在那時一眯,幽幽的看向窗外的天際。

    「不僅這一條蛟龍寡人要,這世上每一條蛟龍都是寡人的。祝賢做得再多,到最後也不過是幫寡人所為而已。」

    「十七年的災禍,天欲亡我,那我便屠盡世間蛟龍。」

    「屆時,天下龍氣皆聚我身。」

    「我倒要看看,我這人間君王...」

    「這天...」

    「認是不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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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