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藏鋒 作者:他曾是少年 (連載中)

 
V123210 2018-7-9 20:13:4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53 170859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3 07:10
第四十章 嘶鳴

    顧家與趙家自然不同於殷家。

    他們在長安的勢力之大,幾乎到了盤根錯節的地步,長安大多數的達官顯貴與之都有著或多或少的聯繫。

    徐寒對他們的產業動了手,自然會遭到他們的報復。

    眼前這位林公子,顯然就是被顧趙二家拿來當槍使的可憐蟲,而這個忽的邁出而出的中年劍客,便是這躲藏在林開身後真正的殺招。

    徐寒的眉頭在那時皺了起來,他查封了顧趙二家的幾處產業,雖然收穫了不少的錢糧,但顧家也好,趙家也罷,都將事情做得很安靜,幾乎無法從這幾處產業中找到與他們實質性的關係,更不提定罪。這就使得徐寒陷入了被動的局面,他拿不住二家的把柄,而二家的報復卻如期而至。

    「你又是誰?」徐寒沉聲問道,目光卻死死的盯著那位劍客。

    「無名之輩,不能入府主法眼,只是這路遇不平事,想要與府主分說一番。」那中年劍客很是機警,連姓名都不願透露。

    徐寒知他來者不善,他的手微微抬起,握住了背在背後那把的劍柄之上。隨即沉聲問道:「那依閣下的意思,是想要如何?」

    「這師者為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乃是名正言順之事。林開公子既然與方姑娘有這麼一門婚事,自然就得結為夫婦,這天經地義之事,難不成府主大人還要違逆?未免太過霸道了些吧。」那中年劍客一臉笑意的侃侃而談,顯然是吃定了徐寒,整個人看上去氣定神閒。「在下也無其他意思,只是想要幫著林公子,成就這門金玉良緣。」

    他這段話,徐寒聽著倒是耳熟得很,當年他方才來到長安時,他似乎也曾對林開說過這麼一番話,只是不想這情勢逆轉,他反倒坐上了這大逆不道,仗勢欺人的立場。

    至少,在外人看來確實如此。

    「那若是在下成全不了這所謂的金玉良緣呢?」徐寒這人,素來奉行一條真理。

    嘴只用來講講得通的道理,至於講不通的道理,講之無用,那便由刀劍言說。

    更何況這男人明顯是要強搶方子魚,徐寒雖然自知自己不是這天狩境的對手,可他又如何能看著方子魚落入林開的手中?因此,這件事情,對於徐寒來說,並沒有選擇。

    那劍客顯然看出了徐寒的意思,他臉上的笑意更甚,這正和他意。

    只聽一聲脆響,他手中長劍出鞘。

    「既然徐府主執意為難,那在下也只能得罪了。」他這般說罷,周身劍意奔湧而出。

    「閣下是要強闖天策府了?這背後的罪責,閣下擔得起嗎?」徐寒寒聲問道,周身的氣勢也在那一刻翻湧了起來。

    他的眉宇陰沉,眼中寒光閃爍。

    但那劍客卻是淡淡一笑,身子猛地動了起來,竟然就這樣不管不顧朝著徐寒殺了過來。

    天策府背後有著冀州為依仗,明面上誰也不敢去動天策府,但他們卻用了某些不知道的籌碼,找來了這位天狩境的劍客,他無牽無掛無名無姓,甚至敢於犯下強闖天策府的風險,強行對徐寒動手,這一點足以說明這顧趙二家的手腕是如何了得。

    「小寒!」

    「徐公子!」

    「府主!」

    週遭諸人都在那時一愣,紛紛大喊道,想要救援,但這天狩境的速度是何其之快,轉眼便殺到了徐寒的跟前,以諸人的修為根本來不及出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利劍指向徐寒的眉梢。

    眼看著長劍帶著翻滾的真元與凌厲的劍意刺到了徐寒的眉心。

    哐當!

    可就在那時,一聲脆響升起。

    徐寒背上的長劍出鞘,劍身橫於胸前,不偏不倚的擋下了那劍客刺來的長劍。

    那劍客顯然沒有料到才三元境的徐寒竟然擁有如此快的速度,他微微一愣,但臉上隨即便露出獰笑。

    只見他握劍的手腕一震,周身的劍意與真元就在那時順著他的手臂湧向他的劍尖。

    天狩境的力量何其強大,只是微微接觸,徐寒便覺手臂發麻,身子一震暴退出去。

    週遭的諸人見狀,那還有袖手旁觀的道理,紛紛在那時就要含怒出手,天策府軍雖然留在天策府的只有百來人,但其中卻不乏通幽境的好手,如此多的數量此刻悍然出手,饒是天狩境的強者也不得不避其鋒芒。

    可就在這時,林開身後又有四道身影竄出,都是林開所帶來的隨從,此刻出手,所爆發出來的

    氣勢竟都是天狩境級別的強者。

    他們加入戰團,只是周身真元盪開,便將那殺來的天策軍的攻勢抵擋了下來。

    然後四人兩兩為伍,竟然就僅憑這四人之力,生生的將天策府軍攔在了那劍客的兩側,諸人幾次出手,都無法擊破這四位天狩境強者的防禦。

    「以多欺少,徐府主未免太跋扈了些吧。」為首的劍客望著方才從地上站起身子的徐寒,輕聲言道,他眉宇間神色輕鬆,頗有些閒庭信步的問道。

    而林開則在這時終於從這場忽然爆發的大戰之中回過了神來,他在短暫的驚恐之後,臉上便露出濃郁的喜色,怎麼也想不到那位貴人送給他的幾位僕從,竟然都是天狩境的高手。

    他頓時覺得腰板硬了起來,像模像樣的走到那劍客的跟前,指著徐寒便嘲笑道:「徐府主,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快些交出子魚吧,我可還等著和她拜過天地,然後好生快活呢!」

    週遭那些天策府軍聞他此言,臉上紛紛露出憤慨之色,可那有那極為天狩境的強者坐鎮,他們根本無法動手。

    這樣的感覺很是憋屈,什麼時候泱泱天策府竟然會被區區五位天狩境修士騎在頭上,竟是生不出半分的反抗之力?

    這些天策府軍都曾經歷過當年夫子在的時代,何曾受過如此屈辱?頓時一個個憋紅了臉頰,恨不得現在便上去與這五人拼上個你死我活?

    ......

    這時徐寒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方才那一番對拼,讓他的內息有些混亂,甚至連嘴角都溢出了些許鮮血。

    他伸手擦去了嘴角的鮮血,沉著眉頭望去,目光卻是不曾在林開的身上停留半刻,而是直直的落在了那劍客的身上。

    他很清楚,這林開不過是一個幌子與由頭,真正的麻煩是眼前這劍客以及他帶來的連同他在內的五位天狩境強者。

    這對於如今的天策府來說,幾乎算得上是足以滅頂的一場災難。

    當然,有冀州作為依仗,徐寒知道,對方不管是被何人指使,都斷不敢對他痛下殺手,可是這世上除了死還有很多辦法,讓徐寒在長安寸步難行,譬如眼前這五位天狩境的強者,他們藉著方子魚與林開婚約的由頭向天策府發難,說到底便是要拖住徐寒,讓他無法繼續進行對於顧趙二家的清查。徐寒不可能放任方子魚落在林開手中,那麼必然便會落入他們的圈套。

    徐寒沉眸看著那劍客,他手中劍再一次被他握緊。

    徐寒明知這麼下去會是死路一條,但出奇的是他的心頭在這時竟然沒有半分的猶豫。

    他徐寒在有些事情可以委曲求全,但這有些事情上,他注定...      就是一個亡命之徒。

    而他,並不討厭這樣的自己。

    「徐府主還不肯放人?」那劍客皺了皺眉頭,如此問道,眉宇間卻浮出一抹獰笑。

    他確實不敢殺了徐寒,但讓徐寒去病床上躺上個一年半載,這點膽色他還是有的。

    他這樣說著,提著劍再次朝前走出了數步,雪白的長劍在他的手翻飛,幾道冰冷的劍花揮出,凌冽的劍意與身為天狩境的威壓也在那時籠罩向徐寒。

    「對對!給我好好的收拾他!」這時,他身旁的那位林大公子,也不安生,他臉色癲狂的叫囂著,這些日子以來,他受到了冷眼與怨氣,似乎是在通過此刻羞辱徐寒而盡數宣洩了出來一般。

    那位劍客聞言,臉上閃過一絲不悅與嘲弄,但很快卻又壓了下來。

    「林公子放心,這件事情小的一定辦得讓你滿意。」他嘴上這般說著,手中的劍便再次指向徐寒。他的眼睛的在那時眯起,一抹寒光乍現,顯然已經動了殺機。「徐府主,得罪了。」

    他如此說罷,身子便再次襲殺了過來,而那些天策府軍卻被其餘四位天狩境強者攔住,與之戰做一團,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幫到徐寒。

    這一次,那劍客的劍招愈發凌厲,磅礴的劍意凝聚於劍鋒之上,已然有化形的趨勢,顯然他已經是天狩境巔峰,甚至觸到離塵境門檻的人物。

    這樣的一劍,徐寒如何承受得住?

    轟!

    只聽一聲巨響,徐寒的劍鋒便與那人的劍芒撞在了一起。

    徐寒的身子一震,在那時倒飛了出去。

    砰!

    他倒飛出去身子狠狠的撞在了天策府的大門之上,那道數十年來,即使在天策府最為落魄的時候,也無人敢強闖的大門,就在那時被他的身子撞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而倒地的徐寒口中更是吐出一道血箭,臉上的神情瞬息萎靡了下來。

    這三元境與天狩境之間的差距著實太大到了一些,更何況這位劍客的實力,似乎還在那位古道左之上,徐寒在他的手中卻是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姓徐的!」早早被葉紅箋拉入府門的方子魚見此狀頓時臉色一變,她就要掙脫葉紅箋的手走上前去。

    這一切歸根結底都是由她而起,她如何能夠心安理得的看著天策府的眾人為她拚命?

    葉紅箋卻是也未有想到就是她拉著方子魚離開的這一小會光景,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看著倒地的徐寒,與那手持長劍殺入天策府府門的男子,微微愣神,而就是這出神的瞬間,方子魚卻衝了出去。

    男人的劍再次舉起,直直的指向徐寒的門楣。

    「不要!」方子魚失聲喊道,心底已經做好了就是委身於林開,也不能看著天策府諸人再受到傷害的準備。

    可那男人真正的意圖,顯然早已不再方子魚的身上,他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手中劍沒有任何停滯的去向徐寒的面門。

    磅礴的劍意洶湧,狂暴的真元肆虐。

    諸人的驚呼被淹沒在那劍意與真元之下。

    而就在那時,一道嬌小的黑色身影忽的自葉紅箋的身後竄出。

    以極快的速度穿過葉紅箋,越過方子魚,衝向徐寒。

    它琥珀色的眸子中泛著寒光,嘴角露出陰寒的獠牙,嘴裡更是發出一聲綿長的嘶鳴。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3 07:10
第四十一章 唯死而已

    那黑色身影很快便躍到了徐寒與那位劍客之間。

    「喵!」

    它發出一聲綿長又淒厲的嘶鳴,琥珀色的眸子中,黑色的瞳孔變得狹長,將它此刻內心的憤怒一覽無遺的表露了出來。

    「玄兒!」徐寒心頭一驚,剛想要出手將之護在懷中,但那時,那劍客的劍鋒已然落到了玄兒的身上。

    那時黑色的妖氣自玄兒的體內奔湧而出,它搖身一變身子瞬息化為了如同野狼一般大小的模樣,它用它的身子不管不顧的直直的迎向那劍客的劍鋒。

    徐寒根本來不及詫異玄兒還有這樣的本事,他心頭一驚,那劍鋒便已然落在了玄兒的身上。

    「喵嗚!」

    玄兒發出一聲悶哼,周身的妖氣散去,又化為了尋常大小,跌落在徐寒的懷裡,而背上則出現一道觸目驚心,深可見骨的傷口。

    紫紅色的鮮血在那時溢出,濺在徐寒的臉上。

    氣息萎靡的玄兒在那時艱難的抬起頭望了徐寒一眼,它伸出了自己的舌頭輕輕的舔 舐了徐寒的手指,似乎是想要安慰徐寒,可是方才這樣做完,一股無邊的疲倦感便在那時湧上了它的心頭,它腦袋一歪,就這樣在徐寒的懷裡昏死了過去。

    這般變故,諸人始料未及,而那位中年劍客也同樣未有想到,他先是一愣,但隨即臉上便浮出一抹狂喜之色。

    「妖!妖!」他指著徐寒懷中生死不知的黑貓,大聲的說道。

    「想不到,徐府主竟然身邊還帶著一隻妖物!」他就像發現了一座巨大寶藏一般,臉上的神色狂熱到了近乎扭曲的地步。

    自從數千年前,妖族被趕到十萬大山的深處之後,妖這個字眼,於人族,無論是夏周陳哪一個王朝都是禁忌,甚至每當有妖族出現在人間都會引來大批的修士或是朝廷軍隊的圍剿。

    而徐寒的身邊出現了一隻妖物,這個消息若是傳到了長安那些大人物的耳中,足以利用這一點讓天策府成為眾矢之的。作為這個消息的發現者,幫助那些大人物除去了他們的心腹大患,他將獲得獎賞足以讓他花天酒地的度過這一生。

    如此事情,怎能不讓男子狂喜不已?

    「子魚。」葉紅箋在短暫的失神之後,也回過了神來,她從一開始就看出那隻跟在徐寒身邊的黑貓極不尋常,卻從未想過玄兒竟是一直妖物。但她自然不會去做有損徐寒的事情,她沉了沉眉頭,朝著那也被這景象嚇得失了神的方子魚喚道。

    「嗯?」方子魚聞言,這時終於回過神來。

    她側頭看向葉紅箋,眉宇間依然寫滿了驚駭與疑惑。

    「去攔住門口。」葉紅箋卻沒有心思去理會此刻方子魚心頭的疑惑,她沉著眉頭,以一種幾乎命令的口吻言道。

    方子魚又是一愣,但這一次她很快便醒悟了過來。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已經不是她願不願意委身於林開能夠了結的了,若是這妖物的事情傳揚了出去,於徐寒於天策恐怕都是一場滅頂之災。

    而幸好的是,此事發生得太快,又在這天策府中,屋外之人都未有看到。

    解決此事最好也是唯一的辦法,便是殺了這中年劍客!

    方子魚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當下也收起了其他心思,邁步便走到了那天策府的府門處,持劍守在那裡。而葉紅箋也在那時拔出了自己腰間的長劍,一臉寒意的看著那中年劍客。

    二人這般作態,落在那劍客眼中,他不無輕蔑的笑了笑。

    以他的修為自然看得出這葉紅箋與方子魚都不過是在通幽境的修士,他如何會懼怕她們?

    「二位美人也想和在下玩一玩?」那劍客獰笑言道,手中的長劍一蕩,如有實質的劍意奔湧而出,竟然在他身後化為了一隻若隱若現的蟒蛇。

    「真靈?」見此情形,葉紅箋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

    尋常修士,到了通幽境皆可以將真氣化為真元,從而氣息外放,達到以器御物的境界。譬如方子魚那一手一劍化百劍的御劍之術,便是如此。

    而破了通幽境,達到天狩境後。修士的身體與尋常人便有本質的區別,這時便可將體內真元凝聚為一道真靈。

    這真靈可以是任何東西,一把刀、一柄劍,譬如司空白所能幻化出的黑龍便是將真靈修煉到極致所展現出的形態,而又譬如那中年劍客身後的蟒蛇。

    當然這麼不經需要耗費修士極大的時間,同時也對修士的天賦是一種考驗,能在天狩境便凝結出真靈的修士,可謂少之又少,每一個都當得起天才之稱。而這中年劍客所凝成的真靈,顯然還不是完整的真靈,他周身的光芒若隱若現,遠未有凝成實質。但饒是如此,這道不完整的真靈的出現,也讓方子魚等人意識到,想要擊敗這位劍客是一件何其困難的事情。

    但葉紅箋卻沒有放棄的打算,她持劍注視著那劍客,俏美的臉蛋上此刻佈滿了寒霜。

    然後伸手指了指一旁抱著生死不知的玄兒,低著頭的徐寒,語調平靜的問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那劍客聞言微微一愣,隨即很是輕鬆的回應道:「徐大府主,我怎會不知?」

    「不過小美人想要用這天策府府主的名頭來壓在下的話,就未免太天真了吧?」劍客恥笑道,「更何況若是在下將這妖物的消息待了回去,恐怕這天策府都保不住,何況勞什子府主?」

    聽完男人明顯帶著嘲弄語氣的一番話後,葉紅箋的臉上卻並未出露出憤慨之色。

    她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用依舊平靜的聲線緩緩言道:「他叫徐寒。」

    「是我葉紅箋的夫君。」

    「嗯?」那劍客又是一愣,顯然沒有想到葉紅箋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但很快他的臉上的神情再次變得狂妄的了起來,他嘲弄道:「那又如何?」

    「沒什麼。」

    葉紅箋又搖了搖頭,周身氣息卻在短暫的死寂之後忽的翻湧了起來。

    她一襲紅色的衣衫在那時被不知從何處而起寒風吹動,衣袂胡亂的揚起。

    她立在那裡,就像是一團熊熊燃起的火焰。

    而一雙巨大的翅膀就在那團火焰之中緩緩伸出。

    嚶!

    伴隨著一聲高亢的鳴叫,一隻渾身燃著火焰的神鳥虛影自她背後浮現,展翅高鳴。

    葉紅箋亦在那時抬起了頭,看向那位劍客。

    她的嘴角揚起,輕聲言道。

    「唯死而已。」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3 07:11
第四十二章 矜持


    「真靈!」這一次發出驚呼的人換作了那位中年劍客。

    葉紅箋的修為他看得很清楚,區區通幽境而已,這樣的境界怎麼可能凝出真靈?

    這樣的疑問方才升起,那劍客忽的覺得葉紅箋這名字有些耳熟。

    然後他的臉色一變,腦海中忽的記了起來,葉紅箋不就是那位寧國侯葉承台的女兒?被仙人收入門中,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

    傳聞她在丹陽境結出了世間罕有的紫丹。

    而憑著這枚紫丹,她要在通幽境結出所謂的真靈,卻並非難事。

    這世上的很多規矩與道理在這罕有的紫丹面前就是如此不值一提。

    咕嚕。

    劍客嚥下了一口唾沫,心頭升起一抹濃郁的不安。

    他盯著葉紅箋身後那隻渾身燃著火焰的神鳥,不難看出無論是從完整程度還是品級,那道真靈都強出他背後這只巨蟒許多,雖然聽上去不可思議,但在那時,他的心底確實對這比他修為還差上一籌的女子生出了恐懼之感。

    那劍客這樣的神情落在葉紅箋的眼中,她淡淡的一笑,手中的長劍就要揮出,可就在那時,一隻手卻忽的伸了出來,將她握劍的手生生摁住。

    「嗯?」葉紅箋一愣,本能就要激發出體內的真元將那手的主人震開。

    可眼角的餘光卻瞥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卻是一位一手持著猩紅色長劍一手懷抱著一隻黑貓的少年。

    那少年嘴角還淌著尚未擦盡的鮮血,身上的衣衫也有幾處破損,但他對此卻猶若未覺。

    「小寒...」葉紅箋愣了愣,她有些不明白為何徐寒會出手攔下她。

    徐寒卻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的疑惑,他只是將手中氣息萎靡的黑貓遞到了葉紅箋的面前。

    葉紅箋很快便會意過來了他的意思,她有些遲疑,但這樣的遲疑很快便在觸及到少年的目光時,盡數消散。

    那少年的眸子中,亮著某些東西。

    像是火焰,卻比火焰炙熱百倍。

    像是風雪,卻又比風雪陰冷千成。

    那是一股決意。

    一股千人阻,則千人頭落,萬人攔,則萬人魂飛的決意。

    「小心一些。」葉紅箋的擔憂與遲疑被那少年眸中的決意所融化,她順從接過了那支黑貓,收劍歸鞘,在輕聲的囑咐一聲後,便退到了一側,與方子魚並肩而立。

    這樣的變故再次出乎了那位劍客的預料,他微微一愣,隨即臉上便露出了笑意。

    「徐府主果然好膽色,在下佩服。」他這樣讚歎道,語氣裡卻滿是嘲弄。

    本來他要拿下葉紅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有可能因此敗在對方手上,以他方才知曉的秘密,敗便意味著死。

    而徐寒的忽然出手,卻給了這事情一些回轉的餘地,他若是處理得當,甚至可以生擒住徐寒,以此為威脅逃出天策府。這樣想著,男人心情頓時好了幾分,看向徐寒的目光中亦燃起一抹濃貪婪,他知道只要他能成功逃出天策府,那等待著他的將士數之不盡的財富。

    徐寒對於這中年劍客的嘲弄,卻並未有露出半分的惱怒。

    他只是看著男人,手中那把猩紅色的長劍在那時被他輕輕提起,橫於胸前,然後他如此說道。

    「你得死。」

    他的目光很是平靜,平靜得近乎死寂,就好像在他的眼裡,眼前這個男人已經是一位死人一般。

    他的語調亦很是平靜,平靜得近乎篤定,就好像他陳述的並非某種訴求,而更像是一個既定的實事。

    男人並不喜歡他這樣的目光與語氣。

    他感受自己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羞辱與輕視。

    他對此很不滿,或者說很憤怒。

    於是他決定在生擒下徐寒前,要好生的讓這位天策府的府主感受一番羞辱的滋味。

    ......

    「這樣真的好嗎?」方子魚看著場上的情形,不無擔憂的說道,她很是不解,為何葉紅箋會同意讓本就身受重傷的徐寒再次與那位天狩境的強者交手。

    至少在她看看來,三元境的徐寒無論如何也不會是一個已經凝聚出真靈雛形的天狩境劍客的對手,而徐寒之前的遭遇,很好的印證了這一點。

    「他要為玄兒報仇,這是他作為男人的尊嚴。」葉紅箋看著場上的二人,不曾側頭的言道。

    「嗯?可是他會被那人殺掉的!尊嚴有命重要嗎?」方子魚顯然並不能接受葉紅箋的這一番言論,她頗為急切的大聲說道。

    「子魚?」

    「嗯?」

    「你知道為什麼你喜歡陳玄機那麼久,都沒有結果嗎?」葉紅箋似乎絲毫感受不到方子魚此刻內心的焦急,她問出了一個與這膠著的形勢毫不相干的一個問題。

    「什麼?」方子魚顯然也沒有料到葉紅箋會在這時說出這樣的話,她微微一愣,根本沒有心思回應對方的問題。

    「因為你不夠矜持。」

    「有時候女人就應該學會站在男人的身後。」葉紅箋卻並不顧她是否回應,繼續言道。

    「那難道你就看著姓徐的死在他的手裡?」也不知是因為被戳中心中的痛楚,還是太過擔憂場上的局勢,方子魚在那時憋紅了雙臉,大聲質問道。

    面對有些暴躁的方子魚,葉紅箋的態度卻平靜得多。

    「當然不會。」她淡淡的搖了搖頭,臉上的神情篤定又自信。「我會在小寒敗之前出手。」

    「你細細數著,他現在在小寒身上劃出的每一道傷口,在他死在我劍下之前,我都會十倍奉還於他。」

    葉紅箋平靜的語調幾乎與徐寒方才說話時,如出一轍。

    那般平靜,平靜得讓任何人都無法去懷疑她此時此刻的決心。

    方子魚愣在那裡,不知為何,她覺得眼前的葉紅箋有些陌生,陌生得有些可怕。

    而葉紅箋卻在那時轉頭看向了她,那身著紅衣的少女忽的一笑,如陌上花開,雪中月圓。

    那般美景,即使同為女子的方子魚也不由得一愣,竟是看得有些呆滯。

    葉紅箋那輕柔的聲線忽的在此刻再次於她的耳畔響徹。

    「而在這些發生之前,成全一個男人的尊嚴,是作為女人最好的矜持。」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3 07:11
第四十三章 毒蛇

    中年劍客率先發動了他的攻擊。

    他很克制自己的力量,因為他知道雖然說是單打獨鬥,但有那位葉紅箋在旁坐鎮,對方是絕對不會看著他將徐寒殺死,更何況他還需要依仗著生擒徐寒,逃出此地。

    所以,他將自己的力量控制在能將徐寒的戰力瓦解,同時不傷他性命的地步。

    他的速度很快,劍鋒裹挾著劍意轉瞬便殺到了徐寒的跟前。

    按照的預料徐寒在這時會提起他手中那把劍,然後與他硬撼,他便可以在這時利用周身磅礴的真元,將這位徐府主體內的真氣震散,從而讓他束手就擒。

    而事實上他的計畫的確很順利。

    至少前半部分很順利。

    徐寒確如他所料一般抬起了手中的長劍,迎上了他的劍鋒。

    叮!

    伴隨著一聲脆響,劍鋒相遇。

    那劍客見狀臉上頓時露出了一抹得色,他體內的真元一震,便在那時如潮水一般自他體內湧出,透過他的雙手傳到了他的劍尖。

    「嗯?」然後,中年劍客的臉色忽的一變,瞳孔猛然放大。

    他雖然克制了自己的力量,但方才那股真元依然足以讓任何通幽境的修士束手就擒,更何況只有三元境的徐寒?可這時的徐寒卻面色陰冷,並無任何異狀,他所激發的真元猶如泥牛入海一般,了無生息的消失不見。

    這般變故讓那劍客心頭一震,他一咬牙,體內的真元再次翻湧而出,一股比之前還要狂暴幾分的力量襲向徐寒。

    可是,這股力量湧出之後。

    徐寒手中的劍卻在那時亮起一陣淡淡的血光,徐寒的身子非但沒有任何的異狀,反倒是周身氣勢在那時有了些許提升。

    這樣的提升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以那劍客的眼界卻看得真切,徐寒體內的地元在那時竟然破開了。

    臨陣突破?

    他臉色一變,這樣的突破雖然遠不至於扭轉戰局,可兩次出手都未有取得戰果,二者聯想在一起,其間的貓膩,讓他有些不安。

    「閣下就這點本事?」

    而徐寒的聲音卻在那時響了起來,中年劍客一愣,他抬頭望去,卻見那少年臉色陰冷,眸中隱約泛著一抹淡淡的血光,與他劍身上的光芒如出一轍。

    「那就該我出手了。」徐寒再次言道,中年劍客聞言,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便覺劍身上傳來的力道忽的大了幾分。

    他這樣要運集周身的真元抵禦,可那股力量卻在那時陡然變得狂暴起來。

    他一個不慎,身子便在那股狂暴的力量下被生生擊退,直到倒退出數丈開外這才穩住了身形。

    ......

    中年劍客用了幾息的時間平復下了自己翻湧的內息。

    然後沉眸看向徐寒,那少年此刻正提著劍,不急不緩的朝著他邁步走來。

    他手中的劍,眸中的光,周身溢出的氣息。都帶著一股陰冷與猙獰的味道。

    他慢步走來。

    黑色的馬靴敲打在青石板路上,發出噠噠的輕響。

    猩紅色的長劍是淌著紫紅色的鮮血,一滴有一滴傾灑在路面上。

    劍客知道那是方才那隻妖物的血。

    這莫名讓劍客有些心顫,他並不清楚為什麼,但他在那時確實自心底生出了一股惡寒。

    是的,他有些害怕。

    但這樣的害怕,很快便被他從腦海中揮灑了出去。

    這是一件很沒有道理的事情,他可是天狩境的強者,只要擊敗了眼前的少年,他便可以獲得巨大的財富,他沒有理由去害怕徐寒。

    這樣想著,中年劍客的雙眸一沉,背後猛然浮出一道巨蟒的虛影。

    他決定以全力擊潰眼前這個少年,平復自己心頭不知由何升起的恐懼。

    「去死吧!」

    他發出這樣一聲怒吼,臉上的神情因內心的狂熱而變得猙獰,又因猙獰變得有了幾分扭曲。他猶如未覺,只是在那時瘋狂的催動著自己體內的真元,周身的速度亦在那時被他提升到了極致,只是轉瞬的光景,他便再次殺到了徐寒的跟前,背後的巨蟒發出一聲巨大的嘶鳴,纏繞著他的劍身,呼嘯而去,張開了自己的血盆大口,咬響徐寒的頭顱。

    可即使面對男人如此凌冽的攻勢,徐寒臉上的神情卻依然淡漠。

    他處於一種很玄妙的狀態。

    一種徐寒自己也說不真切的狀態。

    當玄兒的血濺射他的身上,他劍上時,他被一股無邊的憤怒所籠罩。

    那股憤怒幾乎將他整個人由內自外的徹底吞噬,而與此同時,那把曾被天下人所追逐的刑天劍,在侵染過玄兒的血後忽的湧出了某些東西,竄入了他的體內。

    他說不真切那是什麼,只是當東西湧入之後,一股浩瀚如海的殺意自他的心頭升起。

    他生出一股想要將眼前的一切,無論敵我盡數毀滅的衝動。

    他不得不用盡全身的氣力方才能壓制下這股衝動。

    但這樣的衝動並不會因此的而散去,反倒是因為徐寒有意的壓制有了愈演愈烈的趨勢。

    徐寒知道他必須將這股衝動發洩出來,而那位傷了玄兒的罪魁禍首,自然就是再好不過的目標。

    當然,這樣猶如著魔一般的狀態自然是與所謂的玄妙扯不上半點關係。

    最為的神奇的是,即使在那嗜血衝動幾乎充斥著徐寒腦海時,但對於戰鬥,他卻出奇的冷靜。

    譬如現在,那劍客喚出的真靈以及劍鋒分置從上下兩路朝著徐寒襲來,速度極快,又勢大力沉。

    若是放在平時,徐寒很有可能顧頭不顧尾,被這凌冽的攻擊所擊退。

    可這時的徐寒卻出奇的冷靜,他看著那劍鋒與惡蟒襲來路徑,腦海中如有神助一般的精確的算出了二者抵達的時間。

    然後他握著刑天劍的右臂便在那時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

    叮!

    嘶!

    伴隨著一前一後的劍鳴與嘶吼。

    徐寒手中的刑天劍被他以一種看上去頗為古怪的姿勢豎起。

    劍柄處左斜,劍鋒處右歪。

    但這樣奇怪的姿勢,卻出奇的將上下二路襲來的劍鋒與真靈不偏不倚的擋了下來。

    「嗯?」中年劍客發出一聲輕咦。

    這一次他並未有隱藏太多的實力,這天狩境強者全力爆發出來的速度是何其之快?徐寒卻盡數接了下來,而從他這古怪的姿勢,男人不難看出,這一切似乎都是徐寒有意為之,並非瞎貓碰上死耗子。

    男人心頭的警惕在那時更甚了一分。

    他不明白眼前的徐寒為何像換了一個人一般,更不明白他分明才三元境的修為又是如何能與自己抗衡的。

    他想不明白,但也不願意再想下去。

    這是搏命的戰鬥,任何的分神都有可能導致一步錯,滿盤皆輸。

    他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徐寒似乎有了讓他全力以赴的資格。

    這樣想著,劍客終於決定不再留手。

    他周身的氣息在那時一震,劍鋒被他收回,那隻惡蟒也在同時回到了他的身後,吐著信子警惕的看著徐寒。

    然後,他周身氣機一凝,眸中爆出一道神光。

    手中的長劍便在再次揮出。

    這一次,他的劍鋒快得幾乎是只剩一道殘影,旁人根本難以捕捉到他出劍的痕跡,背後的蟒蛇亦在那時身形縮小了幾分,纏繞在那劍鋒之上,朝著徐寒襲來。

    這二者相加的威力遠非一加一等於二那般簡單。

    他的劍意與真靈都是自身凝結出的事物,彙集在一起,血脈氣機相連,所爆發出來的力量幾乎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

    巨大的罡風被他這股力量所激起,入冬後天策府中滿地的落葉在罡風下被攪動,胡亂揚起;枯敗的樹枝搖曳,嘩嘩作響;甚至就連徐寒的衣衫也在那罡風下被盡數撕裂,露出了那衣衫包裹下精壯的身軀。

    男人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覺得在這樣一劍之下,徐寒再沒有任何理由能夠抵擋下來。

    可事實卻遠比他的想像要殘忍百倍。

    徐寒在男人發動攻勢的瞬間亦動了起來。

    他出劍很慢,與男人的速度相比,二人就像是瞄準獵物的毒蛇與懵懂無知的羊羔一般。

    但很奇怪的是,即使是這樣的慢的一次揮劍,徐寒的劍鋒依然在男人的劍招到來之前,不偏不倚的橫在了二人之間。

    叮!

    然後伴隨著二者劍鋒的相遇,一聲脆響盪開,徐寒再一次擋下了男人的劍招。

    中年劍客的心神在那時不可避免的有些動亂,他不明白徐寒是怎麼做到的,這樣的事情著實太過不可思議了一些,以至於讓他忘了去思索,即使徐寒洞察了他劍招的路徑,那僅僅三元境的徐寒,又是如何接下他這劍招之中所裹挾的磅礴力量呢?

    他沒有心情去思索這些。

    徐寒眸中的血光越來越重,他劍身上的光芒亦隨之愈發明亮,而縈繞在徐寒軀體上的陰冷氣息亦濃郁幾分。

    在那股氣息下,男人心頭的恐懼再也遮掩不住。

    「去死!」而恐懼則在數息之後化為了瘋狂。

    他發出一聲怒吼,體內所有的真元都在那時被他調集,灌注到那真靈體內。

    蟒蛇虛影在受到那股磅礴力量的滋養之後,軀體再次凝實了幾分。

    嘶!

    它發出一聲嘶鳴,眸中泛起了幽冷的綠光,然後身子弓起。

    在下一刻,它竟脫離了男人的劍身,直直的朝著徐寒毫無防備面門襲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3 07:11
第四十四章 閘口


    中年劍客沒有心思去在意徐寒為何能夠完全無視他一招一式中所裹挾的磅礴力量,但徐寒卻沒有辦法不去在意。

    他腦海中嗜血的衝動讓他沒有選擇的與天狩境的劍客交上了手,但同時那股近乎無情的理智卻又讓他不得不細細思索究竟是什麼讓他做到這一點。

    他就像腦子中住著兩個靈魂一般,一個嗜血狂暴,一個冷靜偏執。

    他隱隱意識到似乎這所有的變化都來源於自己手中的刑天劍。

    這把天下追逐的神劍,在徐寒手中蒙塵數年之後,終於第一次展露出了他的特別之處。而就是這樣的特別卻讓徐寒幾乎迷失自我。

    體內那嗜血的衝動愈來愈強,徐寒不知道如此發展下去,自己究竟會變得如何,他當然想掙脫這樣的控制,可有些東西卻不是他想就能做到的,他就像是喪失了對於自己身體的控制一般,什麼都做不了。

    這時,那隻由男人所催動的巨蟒真靈呼嘯著衝向了徐寒的面門。

    巨蟒乃是真靈,其所擁有的力量層次又高出所謂的真元一籌,徐寒自然下意識的想要躲避,但那時他握著刑天劍的右臂卻再一次的自作主張將他手中的劍高高抬起,不閃不避的迎向了那襲來的巨蟒。

    徐寒的心頭一震,一切在那時來之不及。

    轟!

    伴隨著一聲悶響,刑天劍狠狠的與那巨蟒撞在了一起。

    這一次徐寒終究不再如之前那般幸運,巨大的衝擊力自劍身上傳來,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劇烈顫抖起來。

    「死吧!」那中年劍客見自己的攻擊第一次對徐寒造成了實質性的傷害,頓時臉上的狂熱之色,再次濃郁了幾分。

    他聲嘶力竭的吼道,體內的真元愈發狂暴湧入那巨蟒的體內,他已經顧不得其他,只想著要殺死眼前的徐寒。這個少年給他帶來的壓迫感著實太強了一些,那陰冷的氣息讓他生出一股近乎窒息的感覺。

    他想要從這樣的感覺中逃脫出來,而殺死徐寒就是最好的辦法。

    ......

    劇烈的痛楚從四肢百骸的傳來,那感覺幾乎將徐寒撕裂。

    他又恢復了對於自己身體的控制,但他卻已經騎虎難下,他在之前錯失了避開這巨蟒襲擊的機會,此刻二者碰撞到一起,他若是收回手中的劍,等待著他的就只有被巨蟒吞噬的下場。

    他不得咬著牙,用盡全身的氣力持劍抵禦著那巨蟒。

    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從巨蟒身上傳來的力量不斷衝擊著徐寒的身軀,他的五臟六腑那股巨大的力道的衝擊下,開始滲血。

    他知道若是如此下去他依然免不了被巨蟒所攜帶的威勢吞噬的下場。

    而就在他幾乎快要抵禦不住之時,他的腦海中卻忽的傳來一道聲響。

    「你想要活下去嗎?」

    那聲音沙啞低沉,宛如鬼魅。

    「你想要為玄兒報仇嗎?」

    還不待徐寒給予他任何反應,那聲音又一次問道。

    徐寒本就有些不清的神智在那聲音的蠱惑下,愈發的恍惚。

    他自然想要活下去,自然想要殺了眼前這男子為玄兒報仇。

    這樣的念頭方才升起,根本不待他回應。

    「好!」體內那蠱惑的聲音便如此回應道。

    錚!

    於是,就在那一刻,他手中的刑天劍忽的發出一聲劍鳴,紅色的劍身上光芒大作。

    猩紅色的光芒耀眼無比,又帶著一股宛如自黃泉之下傳來的陰冷氣息,瞬息便籠罩了整個天策府的府門。

    嘶!

    那隻由中年劍客所喚出的巨蟒在那血光的照耀下發出一聲悲慼的嘶鳴,它就像是遇見了天敵一般,再也顧不得襲殺徐寒,反而是在那時不斷的抖動著自己的身軀,而一道道宛如灼傷一般的焦黑也隨即浮現在它的身軀上。

    這樣的異變不僅讓一旁的葉紅箋與方子魚看得目瞪口呆,屋外的眾人也在那時感受到了那股陰冷的氣息。

    中年劍客帶來的四位幫手紛紛一愣,也顧不得與那些天策軍糾纏,趕忙殺入了府中,而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們徹底呆若木雞。

    那巨蟒在血光的照射下,很快便變得通體焦黑。

    然後刑天劍的劍身在那時愈發狂暴的顫動起來,劍身上的血光亦明亮了幾分。

    那隻通體焦黑的巨蟒就在血光之下慢慢被牽引,然後徹底被吸入了刑天劍的劍身之中。

    「這...」

    這樣的變故超出了在場所有人的認知。

    真靈雖然因為修士的不同,所展現出來的模樣也不盡相同。

    但歸根結底,真靈都是修士的所有物,就像一個人的手臂、腳踝一般,可以被斬斷、被會沒,他卻從來沒有可以奪走為之所用的可能。

    可徐寒卻偏偏做到了,他用手中那把造型古怪的長劍,將中年劍客耗盡心血凝練出來的真靈吸收進了劍中。

    「噗!」那位中年劍客也在失去了與自己心神相連真靈那一刻,身軀一震,嘴裡頓時噴出一道血箭,周身的氣息隨即變得萎靡,而臉色更是煞白無比,顯然已是受了重創。

    而徐寒呢?

    他在手中的長劍在吞噬掉那真靈之後,劍身上耀眼的光芒忽的盡數收斂,然後劍身之上一抹湧動的紅色事物順著劍身不斷的下移,最後來到劍柄處,在那裡微微停頓,便在下一刻猛地通過劍柄湧入了徐寒的體內。

    徐寒的身子隨即猛地一震。

    他下意識的想要扔掉那罪魁禍首的刑天劍,可那時那把刑天劍的劍柄處卻忽的伸出一道道猶如細蛇一般大小形狀的紅色事物,它們不斷的纏繞爬升,很快便將徐寒的手掌包裹,讓徐寒無法掙脫刑天劍。當然它們顯然並不滿足這樣的成果,在那之後他們又相互纏繞著繼續往徐寒的手臂上爬升上去。

    這樣的異變讓徐寒意識到了不妙,可他剛想阻止,那方才透過劍身湧入他體內的紅色事物卻忽的在他體內爆開。

    一股狂暴的力量開始在他的身體中肆虐。

    巨大疼痛感傳來,他腦袋瞬息變得空白。

    而那股力量卻在短暫的肆虐之後,忽的湧向他的劍種。

    竟然就這樣自主的在劍種的轉化下紛紛化為了劍意。

    那力量極為磅礴,似乎是由那道真靈演化而來。而真靈幾乎包括了一位天狩境強者所能擁有的全部力量,對於徐寒來說這股力量的強大程度可想而知。

    若是讓徐寒自己來驅動,想要將這些力量全部轉化城劍意,估摸著怎麼也得化去三四個月的時間,可這時在某種徐寒難以理解的力量的驅動下,那些力量卻在幾個呼吸間便盡數化為了劍意。

    於是徐寒的體內堆積起了幾乎要將他身子撐爆的可怕劍意。

    他們需要尋到一個突破口。就像氾濫的洪水需要尋到一個閘口傾瀉一般。

    而三元之中尚未破開的天元,顯然就是這個閘口。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3 07:12
第四十五章 有血必償


    磅礴的劍意瞬息之間便湧向了徐寒的天元。

    這尋常修士得數年苦修方可衝破的三元境最後一道的難關,卻在那呼嘯如海的劍意面前,瞬息土崩瓦解。

    徐寒身上的氣勢再次升騰。

    從某種意義上來所他已經破開了三元境,成為了通幽境初境的修士,他體內的劍種也在那時受到了三元破開之後的反哺,細小的嫩芽慢慢變得茁壯,一片片翠綠的細葉開始從枝幹的各處伸出。下一步他只要再集合三元之力加之三百六十五枚竅穴之威,打通幽門,便可通幽境大成。

    以他體內如今依然聚滿的劍意,想做到這一點並不難。

    可是,這時,那自刑天劍上湧出的細蛇狀的觸手卻盤旋著將徐寒整個右臂籠罩其中,觸手的頭部來到了右臂與身子連接的肩部。

    那些觸手的腦袋在那時發出一陣興奮的嘶鳴,就像是飢腸轆轆的蟒蛇終於看見了肥美的獵物。在一陣抖動之後,那些觸手猛地一躥,竟然就這樣從各個方向刺入了徐寒的胸膛與背部。

    「啊!」

    血肉被撕裂的痛楚,讓徐寒發出一聲慘叫,他模糊的神智卻在這樣的痛楚下清醒了幾分。

    而那些出手卻並沒有關心徐寒的意思,他們刺入徐寒的身體之後,便在徐寒的體內一陣蠕動,然後在徐寒右胸處的某一點集結,纏繞在一起。

    徐寒體內肆虐的力量在那時好似受到了某些感召一般,開始不斷的朝著那處湧去。

    隨著力量的湧入,血紅的光芒綻開,那團由觸手纏繞化為的事物就在這些力量的滋養下,化作了一道圓形的肉球,如有靈智一般開始輕微的跳動。

    這是...

    徐寒的心頭一震,他從那事物的氣息中感覺到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東西。

    元!

    對,那東西在徐寒體內形成了一個「元」。

    與人元、天元、地元一般的「元」。

    只是它的氣息陰冷,帶著濃烈的殺機,徐寒不知如何稱呼這體內忽的形成的第四個「元」,只能暫且將他叫做血元。

    就如同曾經天劫在他體內殘餘的力量幫他開闢出數百枚竅穴一般,多出的一道「元」便意味著多出一道力量。這按理來說應當是好事,可徐寒卻沒有半點高興的意思。

    因為隨著體內劍意的湧入,那血元的周圍的紅光大盛,而一旦劍意湧入,便會被那血光所侵染,化為血色。隨著之間的推移,血色劍意在徐寒的體內越積多,似乎隱隱有侵染徐寒身體的意思。徐寒在那時便醒悟過來,這所謂的血元是那刑天劍中某種力量演化而來,若是被他繼續這樣侵蝕下去,恐怕他便會此地喪失對自己身體的掌控。

    可徐寒體內的力量大半都是由刑天劍吸收那位天狩境劍客的真靈而來,雖然它們都盤踞在徐寒的體內,但徐寒對於這些力量根本沒有半點的掌控能力,更不提調集他們對抗血元。

    眼看著那血色的劍意愈發濃郁,徐寒卻束手無策之際。

    他裹著白布的右臂卻在那時猛地一震,紫色的妖氣忽的湧入了徐寒的體內。

    這樣的變故來得極為突然,甚至可以說沒有半分的預兆。

    只見那些紫色的妖氣在那血元的身旁彙集,然後化為了一道圓形的泛著紫光的事物,而週遭的劍意也在那時開始朝著紫色的妖氣彙集,很快便在那血元的身側形成了一道與它一般的妖元!

    二者開始瘋狂的吸收著週遭的劍意,不斷吞噬轉化為血色劍意與紫色劍意。

    徐寒大抵猜到,是那大君的右臂被刑天劍的血氣刺激自動覺醒,它自然不甘被一把劍控制,因此開始與它搶奪徐寒身體的控制權。

    可是這並不能對徐寒的現狀產生哪怕一丁點的改變,因為無論最後是刑天劍還是妖臂取得了勝利,對於徐寒來說等待著他依然只是成為他們的傀儡。

    徐寒怎麼能甘心被一把劍或者一隻手臂所控制?

    他咬了咬牙開始思索如何對抗這二者。

    既然這妖元與血元都想著通過轉化徐寒體內的劍意從而控制徐寒,那他也何嘗不可,利用自己的天地人三元吸收這些力量從而搶奪這控制權?

    徐寒想到這裡,便再也沒有絲毫的遲疑,他心思一動,體內的天地人元猛地旋轉起來,開始如那血元妖元一般瘋狂的吞噬著周圍的力量。

    這樣的做法並不是沒有效果。

    可是那妖元與血元顯然比天地人三元強出一籌不止,即使徐寒全力運轉這三元,其吞噬力量的速度依然遠遠比不上二者的十分之一。

    這樣下去,似乎他依然逃脫不了被吞噬的命運。

    徐寒意識到,他需要更多的「元」。

    可是元這種東西應該如何憑空生成了?

    這事若是說給旁人聽,旁人定會笑徐寒痴人說夢。但徐寒卻目睹過兩道元的生成,就在他的體內。

    他可已很清楚的明白這個過程,說到底便是一股純粹力量的凝結在一起,在以磅礴的力量灌注,從而在體內形成的一道與天地人三元一般的事物。

    當然這話說來簡單,但其中風險卻是言語難盡,稍有不慎徐寒便會因為力量聚合時所產生的異變爆體而亡。

    但對於現在的徐寒來說,顯然他並沒有猶豫的時間。他寧願爆體而死,也不會甘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被妖臂或是刑天搶奪走。

    他自己的命,他要握在自己手中。

    若是不能,那便唯死而已。

    在這件事情上,徐寒從來沒有過任何的遲疑。

    於是他小心翼翼的開始凝聚著自己體內的力量試圖造出一個新的元。

    可是每當他將劍意凝聚在一起,然後灌溉劍意之時,那被他凝聚在一起作為元的基礎的劍意便瞬息渙散。

    數次嘗試無果之後,徐寒終於意識到,劍意凝聚成的元,本質上還是劍意,再用同樣的力量澆灌,那麼劍意凝聚的集合體,必然無法承受這樣的力量,所以便渙散開來,因此想要凝出新元,那麼就必須找到比劍意更強的力量。

    可是他的體內又哪有這樣的力量呢?

    徐寒陷入了深思,而體內的妖元與血元卻在這時依然不斷的轉化著徐寒的力量,一步步蠶食著他的軀體。

    危機不曾消減,反而愈演愈烈。

    這一點於徐寒的體內如此,於天策府中的局勢亦是如此。

    ......

    那中年劍客雖然因為真靈被吞噬而失去了戰力,但他那四位同伴卻聞聲殺了進來,在短暫的詫異之後,自然便要出手帶著氣息萎靡的男子離去。

    可是那中年劍客目睹了玄兒的存在,葉紅箋豈能放任對方離開。

    於是雙方再次展開了大戰。

    葉紅箋依仗著自己體內的真靈倒是可以與一位天狩境的強者打得不分伯仲,可還剩下的三位卻是完全壓制住了百餘名天策府軍。

    很快天策府軍一方便開始出現傷亡。

    葉紅箋見勢不妙,便想著殺了那位中年劍客,便可以絕後患,可對方顯然也從葉紅箋對那中年劍客如此在意的態度中聞出了味道,捨命相護,這讓葉紅箋的幾次出手都無功而返,而天策府軍卻隨著時間的推移開始出現敗相,短短一刻鍾不到的光景便有十餘人死在了那些天狩境強者的手上。

    葉紅箋將這些情形看在眼裡,心頭卻在滴血。

    這些天策府軍可都是當年夫子的舊部,在大周各處蟄伏近十年之後,只是天策府令一出,便再次義無反顧的聚集道天策府的麾下。如此忠心耿耿的將士,天下少有,此刻就是面對強悍無匹的天狩境強者,即使明知道沒有勝算,數百人中也未有一人臨陣脫逃。

    葉紅箋想到這裡,心頭情緒翻湧,他側眸看了看一旁那位盤膝坐在地上,臉色慘白的少年,她知道短時間內徐寒肯定無法幫上忙,如今的天策府,只能靠她了。

    葉紅箋的心頭一沉,當下便沒了任何的遲疑,她背後那隻紅色的巨鳥仰天發出一聲長鳴,葉紅箋便再次裹狹著漫天的劍意,殺入那些天狩境強者之中。

    ......

    隨著體內血色劍意與紫色劍意的增多,徐寒對於自己身體的控制力便愈發的薄弱。

    天地人三元的吸收能力遠遠比不上那血元與妖元。

    數次嘗試依然沒有結果的徐寒,眉頭深皺。

    他似乎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可就在那時他忽的撇見了自己丹田處的那枚劍種,隨著踏入通幽境,這枚劍種上的嫩芽變得茁壯,枝幹上也生出四枚嫩綠的細葉。

    徐寒的心頭一動。

    劍種能將任何形式的力量轉化為劍意那麼是否也就說明,劍種本身便是一道高於尋常力量的事物?

    這不就是現成的純粹力量的集合體?

    徐寒自然不敢去將劍種轉化為元,但劍種上的四枚綠葉,與劍種同根而生,未嘗不可一用。

    這樣的做法固然有些冒險,可徐寒此刻已經沒有退路,他心思一沉,便開始回想著之前血元與妖元形成過程,如法炮製的開始朝著那四枚綠葉中注入劍意。

    ......

    林大公子怎麼也想不到這迎娶方子魚的喜事,最後會演變成天策府與他那些僕從的血鬥。

    林開雖然愚笨,但也明白,如今的天策府可不是他這個失了勢的紈褲子弟招惹得起的。

    他看著天策府中橫七豎八倒地的天策府軍的屍體,頓時慌了手腳,他也不顧不得什麼迎娶方子魚攀上玲瓏閣這樣的美事,轉過身子,便倉惶的逃離了此處。

    而事情演變到了這樣的地步,雙方都殺紅了眼睛,自然沒有誰會再去關心那位林公子的去向。

    方子魚的臉色煞白,她再次躍起,將手中的長劍一化十,十化百的朝著那幾位天狩境的強者們傾瀉而出,但這曾經在雁來城大放神威的御劍之法,在這些天狩境的強者面前卻顯得無足輕重。

    凌冽的劍鋒刮過那些天狩境強者的面門,但卻連那些天狩境強者的護體真元都無法破開。而自己卻因為連續釋放這樣的法門而氣息萎靡,其中一位天狩境強者尋到了機會,飛身一躍便朝著她殺了過來。

    葉紅箋的心思倒是要強出方子魚數倍,她明白這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的道理,於是在那個盪開,周身氣勢一震,以真靈之威逼開了與她纏鬥的那位天狩境強者,奮力殺向襲殺向方子魚的那人。

    那人顯然沒有料到葉紅箋還有如此手腕,想要回防,可方子魚卻咬牙再次放出了飛劍。將他的回防的步伐拖慢,而葉紅箋趁著此刻,背後的神鳥雙翼一振,她速度陡然提升數倍,就在那時直直的取下了那人的頭顱。

    隨著一位同伴的戰死,剩餘的三位天狩境強者紛紛臉色大變,他們體內狂暴的真元傾瀉而出,憤怒之下再也沒有任何的顧忌,便在那時以刀劍鋒芒殺向葉紅箋。

    三位天狩境強者的全力一擊威勢何其可怖?而葉紅箋也因為之前的捨命一搏而氣息紊亂,一時間根本難以調集起足夠的真元抵禦。

    諸人發出一聲驚呼,眼看著那三人殺到了葉紅箋的跟前,想要救援,卻根本跟不上那三位天狩境強者的步伐。

    看著呼嘯而至的刀劍,葉紅箋臉色一白,隨即露出了苦笑。

    想不到,就要死在這裡了。

    她腦海中在那時不斷的浮現過往的畫面,她想著小時候在天策府中,年邁的老人教她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她想著天策府傾塌之日,她的爹將她摟入懷中,輕聲安慰道,君子不立危牆。

    她又想著玲瓏閣外,那少年立於漫天雷劫之下,輕聲問道,徐寒何錯之有?

    她並沒有多少後悔或是不甘,她畢竟做了自己想做的,也不曾懈怠,更不曾放棄。只是有那麼一絲愧疚,將不該捲入此事的少年捲入此中。

    或許這樣的愧疚,只有來世再報了吧。

    她這樣想著,終於在那時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刀劍及身,等待著必然到來的死亡。

    ......

    只是這世上有很多事,終究不會如人所願。

    譬如葉紅箋不會想到,這樣的一個清晨,天策府會迎來一場滅頂之災。

    又譬如她不會想到,這避無可避的一場死亡,卻未有如期而至。

    那位在地上盤膝而坐的少年忽的睜開了自己的雙眼。

    他的右眼閃爍著詭異紫芒,左眼瀰漫這猩紅的血光。

    他的身上洋溢出的是衝天的劍意。

    他站起了身子,右臂的刑天劍發出一聲不敢的悲鳴,那些紅色的觸手如潮水般退下。

    少年用了一息的光景環視了週遭的情形。

    地上躺著數十具屍首,他們身著白甲,渾身浴血,但卻早已沒了生機。

    而不遠處,三位天狩境的強者如虎狼一般撲向一位身著紅衣的少女。

    少年眸中詭異的光彩的退去,隨即浮上眉梢的是一抹濃郁的煞氣。

    他沒有說話。

    身子一頓,便來到了那少女的跟前。

    只見他劍鋒一蕩,劍意呼嘯,伴有龍吟之音。

    三位天狩境的強者被這忽然殺出的少年一驚,還未回過神來,劍芒便已至身前。

    其中裹挾的威勢讓三人一愣,不得不在那時揮劍抵禦,可饒是如此,他們依然免不了被那劍芒所震,身子倒退數丈方才穩住身形。

    他們隨即互望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濃郁的震驚。

    徐寒之前還不過三元境的修為,怎麼這麼一會的光景便晉陞到了通幽境,而且觀他方才那一劍的氣勢,似乎還不是尋常通幽境修士可以比擬的。

    這本來只是藉著林開之事稍加為難天策府,卻不知為何鬧到了這樣的地步,之前的怒意消退之後,三人也都有些後怕。其中為首一人便在那時邁出走到徐寒跟前,言道:「事情鬧到這樣的地步,我們都不願意看到,不若就此作罷,我們也不再追究盧師兄之事。」

    他們口中的盧師兄想來便是那位死在葉紅箋手中的天狩境強者。

    他們並不清楚玄兒的事情,此刻提出這樣的提議,無非是害怕天策府的名頭,畢竟今日死在他們手中的天策府軍也有三十餘人,事情鬧到這樣的地步,就是他們背後的那位也不見得會保下他們。索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且在他們看來,徐寒應當沒有拒絕他們的理由,畢竟三位天狩境強者聯手,若是將他們逼急了拚個魚死網破,他們承擔不起這樣的後果,天策府也同樣承擔不起。

    就在他們以為徐寒會同意這個提議,吃下這個暗虧的時候。

    那少年卻指了指那滿地數十具天策府軍的屍首,滿臉寒霜的看向那三人問道:「你問問他們同不同意?」

    三人聞言臉色一變,當下便有一人沉聲言道。

    「天策府軍的死傷在下也很惋惜,但這刀劍無眼怪不得旁人,更何況盧師兄也已經戰死,而鴻師兄的真靈也被府主毀掉,府主就不要得理不饒人了。」那人這般說道,眉宇陰沉,語調之中亦不乏威脅之意。

    「真靈?盧師兄?」

    少年卻在那時淡淡一笑,稚嫩的臉上佈滿寒霜。

    他的劍被他再次提起,不無遺憾的搖了搖頭。

    「對不起,你說的這些東西,在我看來...」

    「一文不值。」

    ......

    徐寒在說完這話之後,便徹底失了再與這三人言說的興致。

    他的身子猛然動了起來,他手中的刑天劍血光亮起,直直去向其中一人的面門。

    淡黃色的劍意包裹著刑天劍的劍身,隱隱間一頭蛟龍裹挾在劍身之上,威勢之巨,令天狩境強者都暗暗膽寒。

    另外二人見徐寒出手如此狠辣,心頭一驚,卻不得不趕忙出手從兩側襲殺徐寒以此救援同伴。

    可那時,徐寒體內的氣息一陣,一紫一紅兩道虛影猛然浮現。

    紫色身影生得龍頭雀身,周身妖氣縱橫。

    紅色身影狀如修羅,血氣密佈,殺機盎然。

    他們紛自浮現在徐寒的左右兩側,抵擋向那殺來的二人。

    真靈!

    二人的臉色一變,這浮現的兩道虛影分明便是真靈。可徐寒才剛剛抵達通幽境如何能夠在這樣斷的時間內,凝出真靈?

    這樣的疑問化為了驚恐浮上他們的眉梢。

    但下一刻,臉上的驚恐之色,便瞬息凝固。

    時間好似靜止了一般,三位天狩境強者的身子都在那時停滯了下來。

    而徐寒的身子卻回到了遠處,收劍歸鞘,紫紅兩道身影亦納入體內。

    他的臉色幽寒,卻不曾再在那三人的身上注目半刻。

    就在諸人疑惑之時。

    噗!

    只聽一聲極為細小的輕響在天策府的府門處爆開。

    然後,那三位天狩境強者的身子便在那時由眉心處浮現一道細縫,如毒蛇一般朝著他們的身體四周蔓延。

    數息之後,那裂紋便密佈他們全身。

    砰!

    又是一聲脆響。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那三位天狩境強者的身子便在那時轟然炸開,血肉撕裂,化為碎末,散落一地。

    一招取下三位天狩境強者性命的徐寒,卻並未有因此生出半分得色。

    他轉過身子,將葉紅箋與方子魚的身子扶起,坐到了府中的石座上。又將地上的玄兒抱起,小心翼翼的捧著將之送到了秦可卿的手中,輕聲囑咐道:「好生照顧它。」

    在做完這些之後,少年沉默的將地上那位臉色煞白的中年劍客的身子提起,如同爛泥一般的將他狠狠的扔到了眾多天策軍的跟前。

    他的目光在那些天策軍浴血的身子上一一掃過。

    數息之後,終於沉聲言道:「我不知道,夫子手中的天策府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地方。」

    「但從今天起,在我徐寒手中的天策府。」

    「得換個模樣。」

    「今日之變,我天策府損失了三十七位驍勇之士。」

    「我不關心這些天狩境的強者究竟是從何而來,但我知道,他們背後的主使,是顧趙二家。」

    「所以,他們必須付出代價。」

    「我們得讓他們知道,天策府...」

    「有仇必報,有血必償!」

    徐寒說罷,周身氣勢一蕩,背上的刑天劍再次被他握在手中,高高舉起,他腳以隨機邁出,狠狠的踩在了那位中年劍客的頭顱之上,那中年劍客的腦袋便在那一腳之下,四分五裂,血跡濺射滿地。

    天策府軍們面容肅穆,亦在那時舉起了手中的刀劍,高聲喝到。

    「有仇必報,有血必償!」

    此音綿綿,於血跡斑斑的天策府府門內,經久不息。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3 07:12
第四十六章 逆天之事

    溥天宮,未央殿中。

    宇文洛身著紅袍,背繡金龍,以彰天威,肩著玉兔,以示福祿。

    頭戴冕旒,下掛五串九珠金旒,暗合九五之數。

    他用手撐著腦袋,看著奏摺。

    隨後眉頭一挑,望向台下那低頭而立的老者。

    「兩日光景,京都連出了三十七處命案。死的全是顧趙二家的嫡系,你以為是何人所為?」

    他低沉的聲音在未央宮中來回作響,綿綿不絕。

    台下的老者依然低著腦袋,恭敬的回應道:「臣不知。」

    「不知?」宇文洛的眸中亮起了一道光芒。聲音在那時再次低沉了幾分:「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呢?」

    「真不知。」老人回應道。

    「張相!」但那時,聽聞此言的宇文洛猛地站起了身子,將手中的奏摺一把扔在了老人的跟前。「兩日前,林開帶著一幫江湖人士去天策府鬧事,殺了天策府三十七位府軍,兩日後,便有三十七位顧趙二家的嫡系接連死去,你說你不知是何人所為?」

    面對暴怒的宇文洛,台下的老人神情依然淡漠。

    「那這麼說陛下已經找到了罪魁禍首了,那便請陛下下旨,老臣這就帶人去捉拿要犯歸案。」老丞相拱手言道,一派忠心耿耿,俯首帖耳的順從模樣。

    宇文洛聞言,微微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他笑得很是真切,就像是發自內心一般。

    「捉拿要犯?他徐寒手握冀州,有劍龍關、大黃城兩座重鎮,掐死了我大周的咽喉,祝賢都不敢動他,朕如何敢?」

    「當初牧極引兵入關,陛下若是肯下密詔請幽州趙王發兵救援,林老將軍不會戰死,大黃城也必定對陛下感恩戴德,又何至於如今這般田地?」老人在那時反問道。

    「你在怪朕?」宇文洛沉聲言道,眸子在那時緩緩眯起。

    「陛下自有聖裁,臣不敢。」老人趕忙言道,態度依然恭敬。

    或許是老人這軟硬不吃態度讓宇文洛有些不知當如何在繼續言說下去,他在那時坐回了自己身後那龍椅上,沉默良久,方才再次言道:「宗正宇文成的奏摺丞相不會不知道吧,那徐寒究竟是什麼身份,你我心知肚明,你幫他對付殷家,對付顧趙二家,是要置朕於何地?」

    「幽、冀、青、充四州遭遇雪災,國庫下撥的財政大半被祝賢拿去重建蒼龍軍,剩餘的些許,難解四州百姓之困...」

    「這就是你的理由?」宇文洛聞言,猛地一拍桌上的案台,怒道:「那徐寒得了錢糧,還不是中飽私囊,全數送到了冀州,其餘三州百姓不是一樣受飢寒之苦嗎?」

    「天下動盪,能救一州,便是一州。」老丞相拱手回應。

    「好一個能救一州便是一州,那你準備置朕於何地?是不是要讓那徐寒得雲成龍,換了他來做這大周的皇帝?」宇文洛的面色幽寒,未央殿中的燭火咋那時似乎也感受到了這位帝王內心的翻湧,在那時忽明忽暗了起來。

    「陛下明鑑,老臣只知大周社稷,除此之外,別無他想。」

    似乎是被這天威所震,老人的身子猛地跪下,高聲喝道。

    面對老人那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宇文洛終是收起了與他再在此事上爭出個雌雄的想法。

    他臉上的怒意忽的在此刻散去,有些頹然的言道:「朕的龍氣...正在散去。」

    說罷此言,宇文洛將目光落在了台下的老人身上。

    可那老人卻好似聞所未聞一般依然俯首帖耳的跪在地上。

    「自從徐寒回到長安之後,我的龍氣便一直在散去,如今不過淡青色,不出半年,恐怕就只能與宇王那樣的封王一般...」

    宇文洛臉上的神情在那時變得恍惚,眸中目光深邃,好似回到了久遠的歲月之前。

    「當年父王行大逆之事,招來了守陵人滄海流與夫子聯手,將他斬殺。」

    「我並非天命之子,能登此位,實乃形勢所迫。」

    「本以為殺了那些幼子,便可確保我帝位萬無一失,可曾想竟然還有漏網之魚,如今歸來,我多年用秘法囤積的龍氣,盡數做了嫁衣...」

    說道這裡,宇文洛忽的再次看向那老人,愁然道:「這些年,朕處心積慮,滅了牧王府,扶持了長夜司,拖垮了天策府,卻不想還是落到這般困境,你說,朕何錯之有啊?」

    聽聞此言,那伏首良久的老人終於再一次出聲言道。

    「陛下可知兩日前,天策府發生了什麼?」

    宇文洛聞言一愣,雖然老人的問題與他們之前的談話似乎並沒有絲毫的瓜葛,但他還是在那時回應道:「你是說死去的天策府軍?」

    「兩日前的天策府大戰,有人曾感覺到,天策府中有妖氣瀰漫。」老人卻不理會宇文洛的話,自顧自的言道。

    「什麼?」這話出口,那位皇帝陛下的臉色終於是猛然一變。他滿臉不可思議的自言自語道:「你是說當年父王所行之事成功了?他真的造出了半妖?」

    「大楚也好,先帝也罷,微臣不知為何天下這麼多人都沉迷於這半妖之法,臣只是想告訴陛下,陛下究竟做錯了什麼。」

    「什麼?」宇文洛又是一愣,「你是說當年朕不應該放走那個嬰兒?」

    「非也...」

    「先帝造半妖,確實是逆天之舉,但如今看來,他成功了。」

    一直低著腦袋的老人在那時終於第一次抬起了頭,他望向高台上那神情變幻莫測的宇文洛,目光瞬息變得深邃了起來。

    「陛下並非天命之子,既然想坐穩這帝位,就得有逆天而行的決心。」

    「可陛下呢?」

    「卻迷信於所謂的龍氣之法,以為困住龍氣,便可坐穩帝位。」

    「但卻未有想過,以龍氣證帝位本就是天定的規矩。」

    「以順天之法,行逆天之事...」

    「臣以為痴人說夢,想來也不過如是。」

    這話說罷,老人眸中那深邃的目光再次隱沒了下來,他又在那時做回了那個行將就木的老頭。

    而高台上的宇文洛,卻神情頹然,耳邊此言綿綿不絕,來回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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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府主大人


    天策府中,一個少年盤膝而坐。

    他雙眸緊閉,好似老僧入定一般沉眸不動。

    但背後卻又一紫一紅兩道身影靜默浮現,紅的狀如修羅,齜牙咧嘴,身著甲冑。紫的龍首雀身,頭顱高昂,氣息鬼魅。

    而周身更是瀰漫著濃郁的黃色劍氣,其中隱隱有游龍之象。

    數息之後,那少年緊閉的雙眸忽的睜開,周身的異像在那時盡數收斂,週遭的一切歸於平靜,就好似方才的所有都只是幻覺一般,不曾發生。

    「唉...」然後少年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那日刑天劍與妖臂作祟,在他體內憑空造出了一道血元與一道妖元。

    萬分危急關頭徐寒不得不鋌而走險,將自己體內劍種之中的四枚新葉煉化成了劍元,連體內的天地人三元從而與這血元妖元搶奪身體的控制權。

    雖然這樣的事情聞所未聞,但徐寒卻真真切切的做到了。他以此成功的壓制下了體內的妖元與血元,但體內已有近半數劍意被這血妖二元所轉化,徐寒卻是沒有那逆轉陰陽的本事。無奈之下便嘗試著將這兩股力量轉化為真靈。或許是那血元與妖元本就帶著刑天劍與妖臂的一絲靈智,在意識到無法搶奪徐寒身體的情況下,為求生路,竟然就很是輕鬆的在徐寒的催動下,凝聚成了真靈。

    當然這所謂的真靈只是雛形,但所展現出來的威能,卻是有目共睹。

    即使天狩境的強者在這真靈之下,也難有一合之敵。

    這一次的遭遇,說是九死一生,也不為過,但卻給徐寒帶來了他天大的好處,他的實力幾乎發生了質的飛躍,以往的他對抗通幽境的強者還得費些手腳,如今,尋常天狩境卻難有他的一合之敵。

    按理說得到這樣的好處的徐寒應該有理由開心起來。

    可事實上呢?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這禍福相依,徐寒終歸逃不出這道理。

    妖元與血元化出的真靈雖然給徐寒帶來強悍的力量,可同時徐寒也感覺到自己的妖臂已不如之前那般靜默,隱隱有覺醒的跡象,同樣刑天劍也是如此。而且因為如今這二元被徐寒煉化為了自己的真靈,徐寒與他們氣機相連,再也無法切斷與他們的聯繫。

    長此以往究竟會給徐寒帶來怎樣的影響,徐寒想不到,但卻隱隱不安。

    ......

    想著這些,徐寒免不了又嘆了一口氣,他走出了房門,才發現不覺間天色已暗。

    他還來不及感嘆,屋外早已恭候多時的諸人便圍了上來。

    「府主,顧家長老顧長月之孫顧凡已經被斬殺於鴻雁閣中。」

    「府主,趙家家主趙行正的四子趙如深於長安城郊斃命。」

    「顧家於城西田產被查封,收糧八萬石。」

    「趙家於城北的馬場被查封,繳獲戰馬七百餘匹。」

    ......

    徐寒聽著耳畔那一聲聲關於這兩日天策府行動的報備,看著那些天策府軍一臉疲憊的神情,但目光中卻閃著的灼灼的光芒。  他內心莫名有些翻湧,第一次真切的感覺到自己肩上究竟承載著怎樣的重量。

    他在那時點了點頭,示意諸人起身,這才由衷言道:「辛苦諸位了。」

    那一日在安葬好死去的三十七位天策府軍之後,徐寒便著手謀劃著報復顧趙二家的行動。

    第一自然是繼續查封二家的資產,第二便要尋著機會將顧趙二家的嫡系一一拔除,當然這些所謂的嫡系大抵都是沒有太多實權之人,畢竟顧趙二家家大業大真正的主心骨周圍多少會有一些護衛。徐寒並不打算這麼快便去碰這些硬骨頭,他要先給對方一個震懾,告訴他們天策府絕非欺軟怕硬之輩。

    數年的漂泊讓徐寒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世上越是家產萬貫,越是高高在上的人,就越怕死。

    而你只要擺出搏命的架勢,對方或多或少都會有所忌憚。

    在徐寒穩定了體內的狀況之後,這第三步,便要提到日程上來了。

    「屬下本分。」那些天策府軍聽聞徐寒此言,紛紛再次跪拜下來。

    這幾日他們所行之事固然凶險,可這些天策府軍可都是當年天策府的舊部,被幾個天狩境強者殺入府中,斬殺了他們三十多位同袍,他們心中何嘗不是憋著一股怒火?借此機會發洩出去,也頗為開懷。

    「諸位先下去好生休息,明日,我們還有更大的事情要做。」徐寒見他們如此,便笑著言道。

    諸人聞言頓時互望一眼,都從對方的眸中看到了一抹濃濃的驚喜之色。

    能比這幾日他們所作之事更大的事情是什麼?諸人一時間自然想不明白,但既然徐寒說了這話,以他這段時間的作為來看必然不是虛言,一想到這裡,諸人便有些急不可耐。

    徐寒幾番安撫他們這才紛紛告退離去。

    ......

    待到諸人離去,徐寒這才發現他們身後,一位身著紅衣的女子正抱著玄兒笑盈盈的看著他。

    「紅箋...」徐寒一愣,正要說些什麼,女孩手中的黑貓卻在那時發出一聲歡呼,輕輕一躍,從女孩的懷中跳到了他的肩頭,不斷的用腦袋蹭著徐寒的脖子,嘴裡發出輕輕的咕嚕聲。

    徐寒被他弄得有些發癢,他趕忙伸手撫摸著黑貓的腦袋,嘴裡安撫道:「沒事啦,玄兒。」

    「玄兒已經沒有大礙了,它的傷恢復得很快,可卿跟我說她幾乎什麼都沒做,玄兒的身體便自己癒合了。」紅衣女孩也在那時緩緩走到了徐寒的跟前,伸出手撫摸著玄兒。

    徐寒聞言又是一愣,他有些的詫異的看了看自己肩上的黑貓,目光落在那一日被長劍所傷的位置,那裡的傷口不禁消失不見,黑色的毛髮也生長了出來,根本看不出是曾受過重創的樣子。

    徐寒再一聯想玄兒那一日所幻化出的巨大模樣,心頭微震。

    他雖然與玄兒朝夕相處,但對於這黑貓的瞭解卻所知甚少。

    無論是之前它所表現出來的靈性,還是異於同類的強大力量都讓徐寒意識到了它的不簡單。

    「玄兒,你究竟是什麼?」徐寒在那時忍不住問道。

    「喵?」玄兒聞言有些不解的歪著腦袋看了徐寒好一會,似乎並不理解徐寒話裡的意思。於是在數息之後,這黑貓便不再去思索徐寒的問題,又再次一個勁的用腦袋蹭著徐寒的頸項。

    它琥珀色的眼睛在那時眯成月牙狀,臉滿是享受的神情,似乎很喜歡與徐寒這樣的互動。

    徐寒也是微微一愣,隨即颯然一笑。

    玄兒是什麼真的重要嗎?

    只要他知道玄兒是他的朋友、家人這就夠了,是妖或是只是一隻普通貓,對於徐寒來說都沒有差別。

    想著這些的徐寒收起腦海中的疑惑,轉眸看向一旁的葉紅箋,「你的傷勢如何?」

    「無礙。」女孩笑著搖了搖頭,「休息幾日便可恢復。」

    說到這裡,女孩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又言道:「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你家玄兒這樣通天的本事。」

    徐寒一愣,知道她言中所指的是玄兒的身份,徐寒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對玄兒也所知甚少,就是它能幻化成那般模樣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徐寒儘量讓自己看起來足夠誠懇,但葉紅箋卻笑眯眯的看著他,在女孩那樣的目光下,不知為何徐寒明明知道自己所言非虛,可就是莫名心虛。

    「那你的劍呢?還有你的右臂為何一直綁著白布不肯示人?那一日我可是從你身上感受到了濃烈的妖氣。」葉紅箋眯著眼睛問道,她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可笑意之中又藏著一股宛如狐狸一般的狡黠。

    徐寒聞言,臉色微微一變。

    他自然聽出了葉紅箋話裡的意思,她是在讓徐寒向她攤牌,畢竟那日之事,徐寒所表現出來的各種異狀,絕對不是什麼巧合可以解釋的。

    右臂的妖氣,可以吞噬真靈的長劍,瞬息破開三元境凝成真靈。這每一件事情都足以讓旁人驚掉大牙,卻偏偏無一例外的發生在徐寒的身上,這確實很難不引起旁人的懷疑。

    徐寒遲疑了良久,終於是張開了嘴,正要說些什麼。

    「算了。」可葉紅箋卻在那時淡淡一笑,輕飄飄的轉過了身子,作勢就要離開。

    徐寒一愣,這才反應過來,之前葉紅箋的詢問與其說是試探,倒不如說是在戲弄他。徐寒暗暗鬆了一口氣,但還是忍不住望著那少女離去的背影追問道:「你就一點都不想知道嗎?」

    「知道什麼?」女孩聞言轉過了腦袋,她看著徐寒,烏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一臉困惑的模樣。

    徐寒見狀啞然失笑。

    而那時女孩的聲音卻再次響起。

    「你不是一樣用知道玄兒到底是什麼嗎?」

    「就像你知道玄兒始終是玄兒,而對我來說我知道徐寒永遠是徐寒,這便夠了。」

    這話說完,女孩展顏一笑。

    那齒白如玉,臉紅如霞,不可方物。

    徐寒看得有些發愣,待到回過神來,女孩卻已經緩緩走遠,而耳畔卻傳來她那如鶯啼一般的聲音。

    「好好休息吧,明日不是還要去幹大事嗎?」

    「我的府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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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風起雲湧


    十月至末。陳國的都城金陵也迎來了入冬的第一場雪。

    長樂宮中。

    白衣白髮的陳玄機站在宮門處望著天上那飄然而下的細雪,神情恍惚。

    玲瓏閣中種種還宛如尚在昨日。

    「雪落青衫白,時催少年老。」

    他莫名長嘆一聲,卻覺得腦仁有些發疼。

    新帝登基瑣事不斷,心念故人,卻不得相見,便覺愈發煩悶。

    這時,身後傳來一陣瑣碎的腳步聲。

    「陛下,奉興王求見。」內官尖細的聲音響起。

    陳玄機聞言微微一愣,天色已晚,時間已經到了亥時,這個時候,奉興王忽的到來,顯然是想要避人耳目,那麼所行之事就定然極不尋常。

    他在遲疑了數息之後,便點了點頭,「讓他進來吧。」

    身後的內官言了一聲「是」後,便盈盈退下。

    陳玄機在那時仰頭再次看向屋外的細雪。不知是否是錯覺,他隱隱覺得此刻的雪,比之方才,似乎又大了幾分。

    他微微苦笑,之後臉上神色便化作了那帝王應有的肅然與沉穩。

    ......

    待到陳玄機坐回了長樂宮的龍椅之上,一位身著錦袍的中年男子,便在那內官的接應下,邁著細步走入了大殿之中。

    他低著腦袋,佝著身子,自始至終未有仰頭去看陳玄機一眼,直到走到了殿前,他方才猛地伏首跪下,口中高呼道:「臣陳平拜見陛下。」

    「叔叔與我乃是宗親,不必拘禮,起來吧。」陳玄機輕聲言道。

    但那跪拜的男人卻未有起身,依然俯首帖耳的跪在地上。

    「臣有一請,若陛下不允,臣便長跪不起。」男人高聲言道,語調悲切。

    陳玄機的臉色在那時一變,他倒是隱隱猜到了男人口中所言之事,卻並不點明。

    「叔叔有何事但說無妨。」他沉聲言道,眸中光芒閃爍。

    男人聞言抬起了頭,那是一張雖有風霜,但依稀可見當年俊美的臉,只是這張臉上自眉心處卻有一道一直蔓延到右側嘴唇上方的猙獰疤痕。。

    奉興王陳平是先帝陳庭柱同父異母的兄弟,亦是當年金陵城中出了名的美少年,卻在邊關之上,被大周的趙王趙褚一刀將這張足以羨煞無數女子的臉砍得皮開肉綻,落到如今模樣。

    當然這些事情雖然說來令人扼腕,但陳平卻也在與大周的交戰中立下赫赫戰功。加之陳周修好,邊境少有戰事,陳平休養生息,手中十餘萬鐵騎可謂兵強馬壯。

    更值得一提的是,他是少有未有參與奪嫡之爭的邊關大將,如今手握重兵,是除蒙克之外,陳國最炙手可熱的人物。

    「請陛下救救我大陳江山!」陳平高聲喝道,說罷抬起的腦袋再次貼在了地上。

    「叔叔這是何意?」陳玄機不動聲色的問道。

    「蒙克這幾日來,連換數位重臣,將朝堂命脈盡數換作自己的親信,又以謀逆之罪罷黜了陳銘的太尉之職,軍部更是人員調配頻繁,這分明就是在排除異己。蒙克雖有擁立新君之功,但這天下畢竟是陳國的天下,他姓蒙,陛下姓陳啊!」陳平悲慟言道,神情誠懇,一派忠君為國之相。

    陳玄機眉頭一挑,神情依然淡漠。

    見陳玄機不予回應,那陳平臉色一變,再次言道:「陛下可曾見過先帝?」

    陳玄機聞言,終是色變,當日他入宮之後,陳庭柱卻還有一息尚存,可此事極為辛密,他從未與任何人言說,陳平此問顯然是得了某些密函。想到這裡,陳玄機看向週遭那些親衛的臉色頓時陰寒了下去。

    「我知陛下耿耿於懷當年蒙羽太后之事,只是當時陛下年幼,很多事不曾知曉,蒙克不臣之心由來已久,先帝此舉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陳玄機再次沉默良久,終於是張嘴言道。

    「當年之事,我早已忘懷。」

    「但秦王蒙克於西境鎮守邊關多年,於民間聲望頗高...」

    「陛下,自古人臣之道,九錫為極,蒙克如今手握軍政大權,他進無可進,又正值壯年,豈會甘心如此,此人虎狼之相,陛下不可不防。」陳平聽陳玄機此言,頓時臉色一變再次高聲言道。

    「叔叔之言朕記下了。」陳玄機如此言道,他走下了高高的龍台,來到了陳平跟前,伸出手,將陳平跪拜的身子扶起。

    陳平正要言謝,卻發現自己的手被陳玄機牢牢握住。

    他心頭一驚,抬眸望去,卻對上了陳玄機那灼灼的目光,不由得身子一震。

    「陳家江山,永遠是陳家的江山。」

    「叔叔放心,朕永遠記得,你與我才是一家人。」

    ......

    雪越下越大,似乎永遠都停不下來的模樣。

    「此招講究一個刀出如龍,氣為先,力為次。你得記著。」

    「記得了師傅,我老爹的老爹的老爹...的老爹也說過,形是次,力是主...」

    寧竹芒聽著遠處一老一少的對話,有些無聊的撥弄著雪地中的篝火。

    他們又在這牙奇山的山腳下待了整整半個月的光景。

    刀客每日都教著那位姓蘇的少年刀法,孜孜不倦。

    那少年倒也是頗有悟性,任何深奧的刀法,只要幾日光景便可爛熟於心。

    但刀客畢竟是仙人,他一身所學想要全部交給少年不知要幾多時日,想到這裡,寧竹芒有些發愁。

    這等死的日子終究不好過。

    他閒得有些發慌,終是忍不住邁著步子走到了那二人練刀的雪地旁,看著那一老一少。

    少年很是勤懇,刀客的要求雖然嚴苛,但少年卻沒有半分抱怨,小小的臉蛋在雪地裡凍得通紅,卻沒有半分的抱怨。

    「這都什麼時辰了?還練著呢?」

    寧竹芒看了好一會光景,終是忍不住出言問道。

    那一老一少這才抬頭看了看天色,發現已經駭時。

    「寧大叔餓了吧,慕安這就去給你捉隻雪兔來。」少年收了刀,笑著言道。

    那是很漂亮的笑容。

    當然這樣的辭藻用在一個少年的身上多少有些不夠恰當,可那笑容確實很漂亮。

    如三月的春風吹皺池水,猶如綠波盪開芙蕖。

    寧竹芒喜歡得緊,連連擺手:「不急不急。」

    但少年卻還是蹦蹦跳跳的跑向雪地的深處,去捉他口中的雪兔。

    刀客也在那時收刀歸鞘,坐到了寧竹芒的身旁。

    「好徒兒啊。」寧竹芒看著離去的少年不由得點了點頭,不無豔羨的感嘆道。

    刀客瞟了他一眼,問道:「羨慕?」

    寧竹芒微微一愣,他想到了那位紫袍少年,笑著搖了搖頭,「不羨慕。」

    他說得很是坦率,倒是讓刀客有些意外。

    而二人在這之後,又不可避免的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直到蘇慕安帶著兩隻野兔回到此處,他們便開始撿拾起周圍的乾柴,而蘇慕安則忙活著將手中的兩隻雪兔開膛破肚。

    他的手法極為熟練,顯然是經常幹這樣的事情。

    寧竹芒看著那背負刀劍忙碌的少年,忍不住問道:「小慕安吶,你不是說你家是世代的刀客嗎?怎麼背上還背著一把劍呢?」

    「祖上留下的,我也不太清楚。」蘇慕安低頭忙碌著,嘴裡如此回應道。「雖然家中無人用劍,但祖訓卻叫我們將此劍好生保管,有朝一日祖先會來取劍...」

    「祖先?」寧竹芒眨了眨眼睛。「哪個祖先?」

    「當然是我老爹的老爹的老爹...」

    見蘇慕安又開始了他細數十七輩老爹的過場,寧竹芒頓時腦仁發疼。

    他趕忙搶過了話茬,「那得多少年前呢?豈不是比無上真人活得還久?你家那位祖先難不成還是仙人?」

    「當然。我的先祖可是世上最厲害最厲害的刀客。」蘇慕安揚起了腦袋很是驕傲的說道。

    寧竹芒倒也習慣了蘇慕安這樣的性子,他也不去與他爭辯,反倒是問道:「你那劍可能借我一觀?」

    蘇慕安愣了愣,搖了搖頭說道:「不行。」

    「你這小傢伙,問你借刀看,你說你的刀是殺人之器,不可輕示餘人,這就罷了。怎麼這劍也不願意給我看看,你還怕我搶了不成?」寧竹芒故作生氣的言道。

    「不是不是。」蘇慕安見狀趕忙擺手。「這把劍...」

    他有些苦惱的皺了皺眉頭,這才說道:「這把劍從傳下來那一天,便沒人拔得出來,而且除了蘇家的人,任何碰這把劍都會被劍中磅礴的劍意所噬。」

    小傢伙說得煞有介事,可他越是如此,寧竹芒的好奇心便越重幾分。

    他盯著蘇慕安背後的那把看上去極為尋常長劍,再次言道:「這麼神奇?那就更應該給我看看了。」

    「真的不行,會傷到寧大叔的。」蘇慕安一本正經的再次回絕道。

    一旁那位刀客也睜開了雙眸,他也是從未聽說過這樣事情,在那時輕聲言到:「慕安,你就給寧兄看一看吧,他好歹也是玲瓏閣的掌教,想來沒有大礙。」

    蘇慕安素來敬重他這位師傅,微微遲疑之後,這才解下背上的長劍遞了過去。嘴裡卻依然不忘囑咐道:「寧大叔可得小心,這劍...」

    「知道了,知道了。」寧竹芒卻是不以為意。

    但待到他接過那長劍,卻不由得心頭一震。那看似古樸的劍鞘之上傳來陣陣若有若無的劍意,隱隱印證了蘇慕安的話。

    他的臉上的神情瞬息肅穆了起來,一旁的刀客似乎也從寧竹芒的神情中意識到了什麼,他將目光落在寧竹芒身上,注視著他接下的舉動。

    寧竹芒屏氣凝神的將手按在了那劍柄上,深吸一口氣,便要拔劍。

    而手上這才微微用力。

    錚!

    只聽一聲高亢的劍鳴響起,劍鞘之中便有一股浩然的劍意呼嘯而來。

    那劍意之純粹、之浩瀚,寧竹芒那大衍境巔峰的修為與之比起不過滄海一粟般渺小卑微。

    他就好好似一隻螻蟻遇見了壓頂泰山。

    瞬息心神震盪,臉色煞白。

    他不敢託大,趕忙將手中的劍扔出,可饒是如此,身子也不由得飛出數丈外,狠狠的摔入雪中。

    「寧大叔?」蘇慕安見狀,頓時驚呼道,他趕忙跑了過去,在雪地中將狼狽的寧竹芒扶起。

    這位白眉黑髮的掌教大人臉色不郁,倒不是因為受了如何重的傷勢,而是想著自己之前的大言不慚,有些面子上掛不住。

    「寧大叔你沒事吧?」他這般模樣落在蘇慕安的眼中,那少年忍不住關切的問道。

    「無事...無事...」寧竹芒訕訕笑道,試圖揭過此事。

    但忽的他像是記起了什麼,身子忽的一陣,目光便直直的看著身旁的蘇慕安。

    「寧大叔?」蘇慕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小心翼翼的問道。

    「小傢伙,你想要學劍嗎?」寧竹芒卻不覺有他,在那時極為突兀的輕聲問道。

    「啊?」蘇慕安一愣,顯然未有想到寧竹芒會突然如此發問。

    「你想學劍嗎?」寧竹芒卻再次問道,某種卻是閃著極為熱切的光芒。

    「我蘇家歷代都是刀客...」蘇慕安試圖委婉的拒絕寧竹芒這份火熱熱情。

    「胡說,你先祖有此神劍,肯定既是刀客也是絕頂的劍客。」寧竹芒趕忙循循善誘道。

    他倒是抓住了蘇慕安的痛點,知道這小傢伙無比崇拜他那位先祖。

    「這...」蘇慕安聞言果然露出了遲疑之色。

    「小傢伙,我給你說,我玲瓏閣的《千字劍典》可是當世數一數二的劍訣...」寧竹芒見蘇慕安有了鬆動的意思,寧竹芒趕忙趁熱打鐵。

    「可是我聽說...」蘇慕安看了看一旁的刀客,「司空白連師父一刀都接不住...」

    「這...」寧竹芒頓時啞然。

    「慕安。」可就在他有些不知當如何繼續接話的時候,一旁一直靜默不語的刀客卻忽的出言說道。

    「嗯?」蘇慕安一愣。

    「亂世之中多得一技傍身終歸是好的。」刀客如此言道。

    寧竹芒與蘇慕安聞言都是一怔,那刀客卻在那時轉頭看向寧竹芒,少見的忽的一笑,「不是不羨慕嗎?」

    ......

    「師傅,不是說那聖僧去西方問道有師徒五人嗎?為什麼回來的只有一人?」小和尚坐在那聖僧的佛像前一臉懵懂的問道。

    「五個人?」老和尚沉沉欲睡,聞言半晌才抬頭看向小和尚。

    「對啊五個人,他的徒兒呢?都死了嗎?」

    老和尚笑著搖了搖頭,「從來就只有一個人。」

    「不對?明明五個。」小和尚很是篤定的說道,他不知道他的篤定究竟從何處來,但他就是篤定了這件事情。

    「定住心猿即悟空,拴住意馬化白龍。」

    「八關齋戒共八戒,身心清靜是悟淨。」

    「西行,從來就只是一個人的事。」

    老和尚笑著說罷,便有眯著眼睛,沉沉欲睡。

    小和尚聽得雨裡霧裡,忍不住又問道:「那他去西方,遇見了那麼多難關,你說哪一關最難過?」

    老和尚轉眸看向了小和尚,目光深邃,半晌之後方才喃喃言道:「情關。」

    小和尚曾經不懂為什麼情關難過。

    佛說,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相者,紅粉骷髏,白骨皮肉。

    既然注定一賠黃土,情關怎會難過。

    這廣林鬼曾經不懂的問題,這時他卻忽的懂了那麼些許。

    他看著不遠處的劉叮噹,心裡猶如一團亂麻。

    或許是因為遭逢大難的緣故,劉叮噹生了很重的病。

    廣林鬼幾番嘗試都無法醫治,青州大小醫師也被他擄來試了試,但也都沒有開出任何良藥。

    看著病榻上臉色一日蒼白過一日的劉叮噹,廣林鬼的眉間煞氣湧動。

    他看了看房間中身子顫抖著翻看醫術的眾多郎中,一拍身前木桌,大喝道。

    「三天!若是三天之內,她還不見好轉,你們就都得死!」

    黑色的氣息隨著他的話,湧出了他的身體,瞬息籠罩了整個房門。

    那諾大的房間中溫度陡然變得冰冷幾分,那些郎中更是一個個臉色煞白。

    鐺!

    鐺!

    可就在這時,屋外忽的傳來了一陣輕響。

    廣林鬼眉頭一皺,抬眸望向房門的方向。

    吱呀。

    房門便在那時被人從外推開,一位渾身裹著黑袍的身影緩緩走入了房門中。

    屋內那洶湧的黑氣,遇見那黑袍人,就如鬼魅見了豔陽一般,紛紛褪去。

    那黑袍人就這樣目無旁人的走入了房門之中,來到了廣林鬼的跟前。

    廣林鬼沉眸看著那人,眉宇深皺。

    「你是誰?」他沉聲問道,周身那詭異的黑色氣息翻湧。

    「我可以救她。」那黑袍人卻並未回答廣林鬼問題,而是伸手指了指躺在病榻上的劉叮噹。

    「怎麼救?」廣林鬼再次問道,眉宇間的警惕之色並未有因此而消減半分。

    那黑袍人自然感受到了這一點,他伸出雙手,將自己頭上黑色的帽兜摘了下來,露出了其下那張俊美的臉。

    那確實是一張俊美的臉。

    劍眉星目,唇紅齒白。

    但臉色卻蒼白無比,都上不著一縷髮絲,還整整齊齊的燙著九個戒疤,分明是個和尚。

    他脖子上掛著的佛珠也很是確切的證明了這一點,唯獨就是,那佛祖並非由什麼上好的香木製成,而是一顆顆慘白的事物鑄就。

    只是一眼,廣林鬼便看了出來,那是從死去不就的人頭骨上取下的材質。

    生得俊美無比的男人在那時淡淡一笑:「我乃森羅殿,十殿閻羅共主,地藏王!」

    「那又如何?」廣林鬼卻並不買賬,眉頭依然緊皺。

    「她的病乃是先天之疾,藥石不可醫,你就是將大周所有的郎中請來,也都束手無策。想救他她,只有我森羅殿有這本事。」

    「你要我如何?」廣林鬼的眉頭依然緊皺,但語氣卻有了鬆動,男人所言他何嘗不知,只是不願接受這事實罷了。

    「簡單。」男人聞言,又是一笑。「入我森羅殿即可。」

    廣林鬼在那一刻沉默良久,他看了看那昏迷的少女,終是面色一沉。重重的點了點頭,言道:「好!」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3 07:12
第四十九章 伸冤

    長安城裡近來風聲鶴泣。

    先是一道啟奏殷家貪贓枉法,殘害忠良的奏摺被徐寒遞了上去。

    上面的記載的事情可謂證據確鑿,殷家對此更是供認不諱。數百名包括殷成在內的殷家嫡系被押入大牢,等待秋後問斬,而還有數十名殷家老小卻被法外開恩,發配冀州。

    徐寒對此的解釋是,殷家雖然犯了重罪,理應滅族,但此事終究與老幼無關。

    並且...

    殷成幡然醒悟之下,還為他提供一份涉及長安其他門閥結黨營私,甚至壟斷朝政的證據。

    此行將功補過,方才換得殷家老幼一線生機。

    這件事情被傳揚開來之後,可謂朝野震動。

    心中有鬼的大臣們人人自危,而百姓之中卻是對徐寒交口稱讚,更是期待著徐寒手中那份所謂殷家提供的證據,究竟是什麼?

    有心之人自然想要報復殷家,欲除掉殷家老幼,可待到他們殺到殷家門庭時,卻發現殷家老幼早就人去樓空,恐怕徐寒安排此事是便早已將他們送走。在細細一想,前些日子殷家準備自保而做的那番調度,如今看來便是配合徐寒在遣送老幼。

    瞭解到這一點的門閥十足們,心頭對於這位徐府主的忌憚可謂更甚了幾分。

    徐寒無論是心機城府,還是手腕狠辣,都遠遠超出了諸人的預料。

    而更讓他們想不到的是,在此事發生之後,徐寒更在天策府的府門前貼出懸賞令,只要有人能提供出長安門閥士族犯案的證據,天策府不僅給予重賞,更願意將投案者安全護送到冀州。

    要知道這冀州可是他徐寒的地盤,長夜司的爪牙可奈何不了。

    但饒是如此,這樣的做法依然無法真的讓那些手握罪證之人敢冒著得罪長夜司的風險,向徐寒投案。

    徐寒自己對此也有所預料,他這麼做無非便是要敲山震虎,告訴那些想要耍小手段的宵小之輩,不要太過猖獗。同時也震懾住那些搖擺不定之人,告訴他們天策府與長夜司對抗的決心。

    當然這麼做無疑是犯了眾怒,但徐寒對此事也算了想了個明白。

    無論他如何做,這麼多年來長夜司早已與長安門閥士族沆瀣一氣,他們注定便是敵人,擺不擺上明面於徐寒來說其實並無差別。

    「謝過恩公為我等報此血仇。」

    天策府中,五位容貌俏麗的女子朝著徐寒跪拜,臉上神色激動的言道。

    「起來吧。」徐寒卻擺了擺手,「我救你們只是為了對付殷家。」

    「你們助我扳倒了殷家,也算各取所需。不過想來長夜司那些人是不會放過你們,你們可有想好下一步當去何處?」

    徐寒說到這裡頓了頓,又言道:「若是願意,我可派人將你們護送到冀州,那裡天高地遠,長夜司想來無法為難你們。」

    那五位女子在那時互望一眼,趕忙朝著徐寒說道:「嗯公於我們先有救命之恩,後有血仇之義,我們不願離去,想要留在恩公左右,侍奉恩公。」

    「額...」徐寒一愣,倒是沒有想到這五人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要知道如今的天策府雖然明面上與長夜司分庭抗禮,可這一切都是表面,只要待到祝賢重建好了他的蒼龍軍,那麼下一步便會對天策府動手,留下來說是九死一生也不為過。

    不過這五位女子本就是冒著天大的風險來做的這個認證,心性想來也確實高出尋常人數倍。

    只是還不待徐寒回應這五人,兩道凌厲的目光便落在了徐寒的身上。

    卻是那葉紅箋與秦可卿,這時她們的目光凌厲如鋒,比起那天狩境的劍客都不慌多讓,似乎只要徐寒敢點頭應下,二人便會給徐寒一頓狂轟亂炸。

    徐寒莫名的有些心虛,他故作淡定的咳嗽兩聲,然後言道:「長安凶險,你們又都是些女眷...」

    「嗯公,我們心意已決,若是恩公不允,那我們便長跪不起。」

    其中一位青衣女子在那時言道,身子便猛然跪下。

    其餘四人見狀亦紛紛跪下,口中說道:「請恩公成全!」

    五人的態度極為堅決,倒是讓徐寒有些措手不及。

    「此事...」他沉吟道。

    可是話未說完便再次被打斷。

    「你們想要留下?我天策府可不養閒人。」說話的卻是一旁之前一直未有做聲的葉紅箋。

    幾位女子對視一眼,又趕忙言道。

    「我們可以學!我們什麼都願意幹。」

    「這樣啊。」葉紅箋點了點頭。「那若是學不好呢?」

    「自當離去。」幾人異口同聲的言道。

    「好!」葉紅箋的臉上頓時露出一抹笑意。「楚大哥,就勞煩你幫她們安排住處吧。」

    一旁的楚仇離聞言自然沒有反對的意思,而幾位女子得償所願,也紛紛臉露喜色。

    「記住,從明日起每日辰時於演武場集合,若是來得晚了,就請遵守你們的諾言吧。」

    葉紅箋卻在那時臉色一沉,肅然的看著幾人。

    幾位女子見她如此模樣,也猜出了葉紅箋口中訓練恐怕不會簡單。

    「是!」但很快她們便回過神來,朝著葉紅箋重重的點了點頭,這才隨著楚仇離離去。

    ......

    待到幾位女子,徐寒這才走了上來。

    「謝謝。」他輕聲言道,語調倒是極為誠懇。

    「謝什麼?你以為我還真的會把她們留下?」葉紅箋卻是狠狠的白了徐寒一眼,那目光中的不滿可謂毫不遮掩。

    「嗯?」徐寒一愣,倒是沒有明白葉紅箋的意思。

    「你若是強行趕她們走,她們必然不甘,若是遲遲盤恆在長安不走,被那長夜司的人知曉了,免不了招來殺身之禍。」葉紅箋淡淡言道:「留下她們,是為了讓她們心甘情願的離開。」

    徐寒這才醒悟過來,原來葉紅箋打的是這樣的算盤,如此想來,她口中那所謂的訓練,恐怕絕非易事。

    他正要再說些什麼。

    咚!

    咚!

    可那時,天策府的府門方向卻傳來一陣響亮的鼓聲。

    那是天策府門口的鳴冤鼓。

    徐寒張貼出那道懸賞令之後,便在天策府的門口放上了一面大鼓,其意思也明顯得很,就是要讓那些投案訴冤之人,鳴鼓沉冤。

    只是徐寒心裡也清楚想來是不會有任何人能到這裡大張旗鼓的告髮長安城的那些門閥,畢竟一旦這麼做了,定然免不了招來殺身之禍,而天策府能不能擺平這樣的殺身之禍,想來大多數都並不看好。

    可現在,在這告示貼出去五日之後,鳴冤鼓卻響了。

    徐寒與諸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詫異之色,但卻又趕忙與諸人一道朝著那天策府門的方向趕去。

    此事大意不得,若真是有人鳴冤,不管是大是小,徐寒都得把這事做得漂漂亮亮,也才能給那些暗中觀望的人一些信心。只要城中百姓相信了天策府有能力做到這一點,那麼以顧趙二家在長安所做過的那些齷蹉事,不可能真的無人知道一些把柄。

    只是當徐寒等人來到那府門前時,眼前的鳴鼓之人,卻讓徐寒等人愣了愣。

    那是一個看上去才十六七歲的少年,臉上沾著污血,右臂拉聳著,似乎受了某些傷勢,而無力抬起,他卻咬著牙用左臂提著那相比於他瘦弱的身材而言有些沉重的鼓錘,一下又一下的敲擊著眼前的大鼓。

    待看見天策府的大門被推開,徐寒等人走了出來。

    那少年頓時臉色一喜,就要說些什麼。

    「府主大人,請為草民...」他一臉聲淚俱下的模樣,可是話才出口,不遠處便猛地竄出了數道人影。

    「劉簫!你在做什麼!?」那忽然衝出來的幾人生得人高馬大,臉上的神情凶神惡煞,口中這般喝罵道,拖拽著那少年的衣衫就要離去。

    那少年顯然在此之前便受過一陣毒打,此刻氣息萎靡,被那幾人這粗暴的一拉,身子便栽倒在地。被拖拽到了地上,生生拉出數丈遠的距離。

    「諸位,這裡可是天策府。」徐寒皺了皺眉頭,沉聲言道。

    那幾位家奴模樣打扮的男子聞言臉色都有些難看,他們本想著帶著這少年便盡快離去,可不想還是招惹來了天策府的人。

    為首的一位中年男子只能是硬著頭皮趕忙上前,笑呵呵的朝著徐寒拱手言道:「府主大人,這小子是我府上的僕從,腦袋有些問題,你莫要見怪,我這就帶他離開。」

    他說罷,趕忙朝著身後的諸人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們快些帶著那少年離去。

    只是這樣的小伎倆怎麼瞞得住徐寒的眼睛,只見他臉色一沉。

    身旁的幾位天策府軍便邁步上前,那極為制住少年的僕從見狀都紛紛臉色一變,顯然以他們的身份自然不敢得罪天策府,因此在微微遲疑之後,只能是紛紛鬆手,退到了一側。

    「既然敲了鳴冤鼓,我天策府便沒有坐視不理的道理,你過來,有何冤屈,儘管道來。」

    徐寒朝著那少年笑著說道。

    少年一愣,他看了看徐寒,又看了看周圍那些奴僕,眸中顯然有些遲疑之色。

    徐寒倒也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又是一笑,朝著那些奴僕言道:「諸位無事,就請離去吧,我天策府可沒有那麼多雙碗筷,管各位的飯食。」

    「可...」見徐寒下了逐客令,那為首的中年男子顯然心不甘。

    「嗯?」徐寒的眼睛卻在那時眯起,眸中寒光閃爍。

    那男子頓時臉色一變,終於是不敢在忤逆徐寒的意思。

    「那在下打擾了。」他臉色難看的朝著徐寒拱了拱手,這才灰溜溜的領著諸人狼狽的離去。

    ......

    待到那群人走遠,那位少年便撲通一聲在徐寒的跟前跪了下來。

    「請府主大人為草民伸冤!求府主大人救救我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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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