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藏鋒 作者:他曾是少年 (連載中)

 
V123210 2018-7-9 20:13:4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53 170860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3 07:17
第七十章 萬蟒蟄伏,鱗類歸宗


    「秦姑娘,這位就是你心心唸唸的徐公子吧?」

    「男才女貌,很是般配啊!」

    「是啊,秦姑娘心底善良,姻緣自然也是好極了的。」

    長安城的城郊外,一群衣衫襤褸的男女老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道。

    提著裝滿米粥的木桶的秦可卿聞言頓時臉色變得緋紅,她斜著眼睛看了看一旁的徐寒,輕聲言道:「徐公子,你別聽他們胡說...」

    「無礙。」徐寒卻擺了擺手,朝著那些猶如乞兒一般的眾人說道:「大傢伙快些來,今日的米粥還很多,都來分點。」

    眾人顯然都餓壞了,便在那時靠了過來。

    但人群卻並未推攘,反倒是極為有序,小孩與婦孺在前,青壯的男子在後。

    秦可卿幾乎每日都回來這裡施粥,這裡住著的也都是從各處逃難來的難民,心底善良的秦可卿很快便贏得了這些百姓的尊重,許多人都自願的幫著秦可卿維護治安,甚至還有不少的百姓會在每天這個時候自發的幫秦可卿提起這些重物。

    今日徐寒料理完了事物,得了空閒便想著過來看看,也就才有了方才那番景象。

    「聽說這些日子天策府在調查太僕與治粟內史的案件,鬧得長安城滿城風雨,也不知道究竟結果如何。」

    「唉,這好不容易來了個願意幫咱們老百姓說話的人,可別又被那些混蛋們給害了。」

    「是啊,可卿姑娘你是天策府的人,知道最近情況咋樣不?給大夥們說說!」

    一群人端著熱騰騰的米粥,圍坐在秦可卿的身旁,如此問道。

    秦可卿聞言有些遲疑的看了看身旁的徐寒,而對方卻對著她點了點頭。

    秦可卿這才安心言道:「諸位放心,府主大人一定會解決好此事,天策府不會有事的。」

    「是嗎?那可太好了!」這些老百姓倒也沒有太多複雜的心思聽秦可卿此言自然對此深信不疑,紛紛臉露喜色。

    「諸位放心吧,府主還給我說過,等過幾日那批繳獲的田產便可安排妥當,今年的春天看上去還算不錯,屆時這些田產便可紛發給諸位,除了按時交納稅收,其餘的所得都是大家自己的,天策府一分一毫都不會去取。」

    秦可卿見狀便再次言道,此言一出,這些百姓們自然是喜出望外。

    若非萬不得已誰又願意過這靠著別人施捨度日的日子?能有幾畝田地對於這些百姓來說,便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

    一時間這長安城的城郊中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

    「徐公子,謝謝你。」

    待到施完米粥,與徐寒走在回府路上的秦可卿忽的出言說道。

    徐寒聞言一愣,「怎麼了?」

    「願意給那些可憐人一條活路。」秦可卿誠懇言道。

    「若非萬不得已,誰又願意做乞兒呢?只是舉手之勞罷了。」徐寒卻笑著回應道。

    「可若是長夜司將...」

    徐寒眯著眼睛轉頭看向那一臉擔憂的少女:「怎麼?可卿不相信我?」

    秦可卿哪經得起徐寒這般戲弄,她臉色一紅,趕忙焦急的擺了擺手,「沒有,只是...」

    天策的形勢並不算樂觀,四處樹敵的天策府好不容易將宇文皇族拉上了自己的戰車,可這幾日,徐寒雖然出動了幾乎天策府所有的力量,卻也未有真正的撼動顧趙二家的根本,反倒是一些皇族一個接著一個的落馬。即使不太參與這些爭鬥的秦可卿也看得出來天策府似乎在這場博弈中一直處於下風。

    「真是巧啊,想不到能在這裡遇見二位。」

    就在徐寒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的二人的身後卻忽的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

    二人一愣,轉頭看去,卻見身後不知何時已然立著一位老者正慈眉善目的望著他們,卻是那大周的九卿之一,執掌皇家內務的宗正宇文成。

    「徐寒見過宗正大人。」回過神來的徐寒趕忙朝著宇文成恭敬的行了個禮。而秦可卿也是微微蹲身,但眸中卻帶著一抹異色,想來方才到長安之時,這位宗正大人古怪的行徑讓秦可卿頗有些難以理解。

    「呵呵。」宇文成笑眯眯的點了點頭算是回禮,他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自然是看見他們提著的木桶。「聽說秦姑娘心底善良,每日都回去城郊為百姓施粥,若是我大周多些像秦姑娘這樣的人,那便好了。」

    宇文成感嘆著,目光便一個勁的上下打量著秦可卿,眸中的欣賞之色自是溢於言表。

    徐寒對於這位宗正大人,感官還算不錯,但此刻他打量秦可卿的眼神卻讓徐寒有些不舒服,因此他在那時邁步上前,擋在了秦可卿與宇文成之間,拱手言道:「府中事務良多,宗正大人若是沒有其他事情,在下這便告退了。」

    徐寒說罷此言,根本不待宇文成給予回應,轉身拉著秦可卿便要離去。

    「是嗎?老夫近來望氣頗有所得,本想著與府主大人探討一番,既然府主大人事務繁忙,那看樣子只能擇日了。」老宗正一臉遺憾的搖著腦袋,但眯著的眼睛裡卻分明帶著那麼一抹笑意。

    徐寒那離去的步伐頓時僵在了原地。

    隨後他轉頭看向那宇文成,臉上的神色陰沉,而老宗正卻是笑眯眯的與之對視,神情泰然自若。

    這般情景讓身為局外人的秦可卿看得一陣糊塗,想要詢問,卻又不知當說些什麼,只能是一臉莫名所以的看著二人。

    ......

    蒙梁站在天策府的府門前,思慮良久。

    他數次伸手想要敲開天策府的大門,但又覺得有些不妥,每每又將自己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

    為此他已經在這天策府的府門前站了足足一刻鐘的光景,卻還是沒有鼓起勇氣。

    但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蒙梁告訴自己,一個能讓方子魚託付終身的男人不應該如此忸怩。想著女孩那張可人的臉蛋,蒙梁再次鼓起了勇氣,伸出手便要敲響眼前的府門。

    吱呀。

    只是這一次,手方才伸出,那天策府的大門卻自己被人從裡推開。

    「嗯?」府內府外的二人在那時目光對視,皆是一愣。

    「葉姑娘。」不過蒙梁還是率先反應過來,恭敬的朝著葉紅箋拱了拱手。

    「蒙公子。」葉紅箋也還了一禮。

    「葉姑娘要出門啊?」蒙梁試圖找到些話題讓此刻場上的氣氛並不至於太過尷尬。

    「蒙公子找子魚嗎?她就在府中,你去吧。」葉紅箋卻是一眼便看穿了對方的心思,眯著眼睛笑道。

    小心思被人戳穿的蒙梁,極力擺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他緩緩的點了點頭。

    「謝過葉姑娘。」說罷,然後便慢慢的錯開葉紅箋的身子,下一刻便甩開了不知朝著院中快步跑去。

    葉紅箋苦笑著看著那蒙梁那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愁然發出一聲嘆息:「唉...」

    想說什麼,卻又想到了什麼,到了嘴邊的話戛然而止,化作了一道愈發綿長的嘆息:「唉......」

    ......

    「咯。」

    「唉,不對,小茉茉,你的出劍太慢了。」

    「咯。」

    「唉,這一招,發力太過倉促。」

    「咯。」

    「劍意不夠。」

    「咯。」

    「劍勢不足。」

    天色漸晚,正是晚膳的時間。

    天策府的眾人都在安排好的房門中用餐,白日裡喧鬧的府門在這時靜默了下來。

    唯有一道清澈的聲線還在響徹。

    蒙梁聽得真切,那聲音的主人便是他想要尋找之人,他循聲走去,卻見那演武台前,一個少女翹著二郎腿,嗑著瓜子,對著演武台上一個年紀不過十二三歲的女孩指指點點。那年幼的女孩此刻已是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但依然提著劍咬著牙堅持著揮舞出一道道劍花。

    「子魚!」雖然奇怪她們究竟在做些什麼,但見著了心上人的蒙公子卻並未多想,快步便趕到了少女的身前。

    「嗯?姓蒙的你來啦!」少女見著了蒙梁,將手中的瓜子殼隨意的扔到了地上,然後回頭看了看演武台上那位女孩言道:「吶,把地上收拾乾淨了。你就可以去吃飯了。」

    那女孩聞言面露不甘之色,但最後還是咬了咬牙,躬身開始收撿起地上的瓜殼。

    說罷方子魚便看也不去看那女孩一眼,而是走到了蒙梁跟前,問道:「今天給我帶什麼吃的了?」

    在長安這一個多月的光景裡蒙梁每次前來尋方子魚都總是想著辦法、變著花樣的給方子魚帶來各種禮物,而這些之中最讓方子魚滿意的便是各種點心與瓜果。

    「額...」蒙梁聞言,卻在那時臉上的神色一滯,變得有些難看。「來得匆忙...忘了...」

    他頗為愧疚的言道,就好似自己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一般。

    方子魚卻是擺了擺手,笑道:「沒事,下次再給我帶就是了。」

    她的大度讓蒙梁心頭的愧疚更甚,他低著腦袋,沉默了半晌這才輕聲說道:「可是...以後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嗯?」方子魚一愣,她歪著腦袋看著低著頭神情不郁的蒙梁,俏生生的問道:「為什麼?」

    「我本是奉命來長安通報玄機登基的事情,陳國有玄機與父親在,不必我來操心,因此逗留多久的光景都無問題,可是...崔庭領兵進攻長武關,奉興王領命出戰,卻節節敗退,如今長武關危在旦夕,我恐怕...」

    這般說著,蒙梁的聲音愈發的微弱,到最後幾乎到了微不可聞的地步。

    而隨著他此言落下,二人之間的氣氛也隨即沉默了下來。

    那一瞬,似乎就連空氣也靜默了下來。

    子魚應該很傷心吧。

    蒙梁想著這些,腦袋沉得更低了,他不敢抬頭去看,他害怕自己一抬頭便看見女孩那張哭得梨花帶雨的臉。

    就在蒙梁的內心就要被愧疚淹沒的時候。

    「沒關係啊。」方子魚的聲音卻忽的傳來。

    蒙梁一愣,抬頭看去,卻見方子魚正歪著腦袋嘴角含笑的看著他。她彎著眼睛,眯成縫的瞳孔中折射著漫天的星光,額前烏黑的發絲在夜風中被揚起,髮梢吹到他的鼻尖,淡淡的響起縈繞,讓蒙梁在那一瞬忽的有些失神。

    「你不是說要帶我去陳國嗎?等你擺平了那崔庭再來接我就是了。」女孩的聲音再次響起。

    那一刻,蒙梁的心頭幾乎要被滿滿噹噹的感動所裝滿,他直直的看著眼前的女孩,不得不用盡全力方才壓下了此刻將之擁入懷中的衝動。

    「好了,別難過了,你給我帶了那麼多好吃的,今天我帶你去吃更好吃的,別擔心,我請客喲。」女孩卻在那時甜甜的一笑,拉著還在愣神中的蒙梁,便朝著天策府外走去。

    ......

    徐寒最後還是妥協了。

    他帶著秦可卿去到了宇文成的府上。

    這座府門依然沒有太大的變化,似乎長夜司對皇族宗親的清洗絲毫沒有影響到這位老者。

    那張莫問出處的對聯依然高懸在房門中。

    「世上瘡痍,豪情不曾風雨折。」

    「民間疾苦,聲名何須後人說。」

    而這寥寥二十餘字此刻讀來,徐寒卻莫名多了些許與之前不同的感觸。

    「府主大人與秦姑娘能來我府中,真是令寒舍蓬蓽生輝。」這才剛剛落座,那位宗正大人便舉起酒杯大笑言道。

    徐寒見這老人閉口不談龍氣之事,心頭有些不悅,但卻不好撕破臉皮,只能是與之附和,亦在那時舉杯相敬。

    「這些日子徐府主調查顧趙二家的事情,想來頗為繁忙,應當也遇到了不少麻煩吧。」待到一杯酒飲下,宇文成便笑著問道。

    那本是關切之言話語卻讓徐寒心頭一跳。

    「嗯,顧司錦與趙行正都在這長安摸爬滾打多年,於長安城中結下了盤根錯節的關係網絡,想要拔除,確實並非易事。」徐寒不動聲色的回應道。

    「那是自然,若非難事,又怎會讓府主大人出手。」宇文成笑呵呵的點了點頭,但話鋒卻在那時一轉,臉上笑意忽的散去,神色肅然的問道:「只是小老兒確有一事不解?」

    「何事?」

    「諸位宗親提供的證據無論是人證還是物證都可謂應有盡有,以徐府主的本事,近十天的時間怎麼什麼都查不出來?」宇文成沉聲問道。

    徐寒卻是淡淡一笑,他不動聲色為自己倒上了一杯清酒言道:「看來宗正大人今日並非要與徐某討論什麼望氣所得,而是代表諸位宗親興師問罪來了。」

    徐寒冷靜的神態讓宇文成的眉頭微皺,「不到十日的光景便有數十位宗親鋃鐺入獄,自大周立國以來,這樣事情可謂從未發生,徐府主究竟意欲何為?」

    「宗正大人這是什麼話?祝首座乃是大周的重臣,他欽點的公孫大人做事也素來謹慎,被他關押的那些宗親在下都看過卷宗,並無冤案,都確實存在些問題...」

    徐寒的態度依然不咸不淡。

    這讓宇文成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使出,卻像拍打在一塊海綿上一般,並不能對徐寒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影響。

    「徐府主,那些可都是陛下的宗親,是我大周的顏面。」老宗正的聲音在那時終於沉了下來,陰森得有些可怕。

    「宗親如何?」徐寒卻依然神色平靜問道。

    宇文成在長安城府多年,這時醒悟了過來,他指著徐寒言道:「你是要借刀殺人?」

    瞬息大殿之中的氣氛順著宇文成的這聲喝罵變得劍拔弩張了起來,一旁的秦可卿卻是不明就裡,但本能在那時沉默下來,看著這一老一少。

    「宗正與我講道理,我便與宗正講道理。」

    「宗正要與我說顏面,那徐某便好好與宗正說說這顏面。」

    「自長夜司掌權以來,大周民不聊生,幽、冀、青、充四州連連饑荒,說長夜司禍國殃民不假,那各位宗親大人呢?你們在做什麼?那路邊的凍死骨,那塞外的白髮卒,那流離的逃命客,你們都看不到,聽不到嗎?」

    徐寒在那時猛地站起了身子,他寒聲言道,周身的氣息也在那時陰冷了下來。

    「顏面?宗正大人以為一個王朝顏面是什麼?是帝王家的錦衣玉食,還是都城裡的晝夜笙歌?」

    「都不是。」

    「是百姓的食果腹,是息有居,寒有衣。」

    「是路無乞兒,是田無荒草,是世無流離!」

    「這才是顏面!」

    「大周的窘境長夜司罪不可赦,而各位宗親於徐某看來亦是同行的幫凶,是助虎倀鬼。這樣的人,祝首座想要清理,徐某自然樂見其成。」

    「既然宗親們想要天策府來重塑大周,那麼就得按我天策府的規矩來辦事。」

    「而天策府的第一條,便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徐寒這番話猶如連珠炮彈一般自嘴裡吐出,那位宗正大人在那時臉色一息難看過一息,最後跌坐在自己座位上,臉色煞白的沉默不語。

    徐寒說完這話,亦沒了在與宇文成對話的性子,他拉起一旁的秦可卿,拱手言道:「今日謝過宗正大人的款待,徐某就此告辭了。」

    說罷徐寒便領著一旁還有些沒有回過神來的秦可卿就要離去。

    「府主請留步。」就在徐寒馬上要走出房門時,那位宇文成卻忽的喚道。

    「嗯?」

    徐寒停步回眸看去。

    老宗正在那時臉露苦笑的言道,「在下並非誆騙府主,近日望氣我確有所得。」

    徐寒聞言並未發聲,而是繼續淡淡的看著這位老人。

    宇文成臉上的苦笑之色更甚了幾分,他沉聲言道:「蛟龍將死,真龍現世;萬蟒蟄伏,鱗類歸宗。」

    這話說罷,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竟然就在那時跪了下來。

    「還請府主法外開恩,不要再多添殺戮了。」

    徐寒沉默半晌,終是在那時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3 07:18
第七十一章 奇襲

    「你說那崔庭也真是的,當初便差點死在大黃城,也不趁著劫後餘生好好享受一下生活,為什麼就喜歡到處打仗呢?」

    「打仗有什麼好的?要死那麼多人...」

    長安城郊的一處樹林中,方子魚坐在一堆篝火前,雙手撐著臉頰,目光炯炯的看著那堆篝火,喃喃自語道。

    篝火在夜風中搖曳,將女孩的臉頰映得忽暗忽明。

    蒙梁看得出神,直到聽到方子魚這話方才回過了神來。

    他亦在那時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打來打去究竟有什麼好處?」

    自小便被送上離山修行劍道的蒙梁對於朝堂之爭,家國之爭亦素來不甚瞭解。他想著那日金陵城中的大戰,同樣眉頭蹙起,說到底,他對於那樣的殺戮亦很是反感。

    「唉。也不知道姓陳那傢伙應付得過來不。」方子魚嘆了一口氣。

    蒙梁倒不疑有他,只以為是同門之間的相互關切,他寬慰道:「放心吧,玄機自小聰慧,又有父親在旁幫襯,想來那崔庭翻不起什麼大浪。」

    「那是,姓陳的最厲害了。」方子魚一臉驕傲的言道。

    這模樣讓蒙梁心裡有些吃味,他索性轉移了話題,問道:「對了,今日我看那演武場上的女孩,你對她頗為不喜,為何啊?」

    方子魚眨了眨眼睛,恍然道:「你說劉茉啊?」

    「那孩子好像是姓徐的故人,姓徐的對她半百呵護,那孩子便有些恃寵而驕的味道,葉師叔看不過去便接過了手,調教一番,這些日子他們忙著對方顧趙二家,沒了時間,便交給了我,說是讓我好生磨一磨她的銳氣。」

    「唉,我這學藝不精,以往在玲瓏閣大事有師傅掌教擋著,小事有姓陳的與姓徐的擋著,如今沒了師門,才知道自己那點本事,根本什麼都做不了。沒有辦法,便只能噹噹惡人,替姓徐的分擔一些小事了。」

    說到這裡,方子魚的臉色微微一沉,頗有些自怨自艾的味道。

    這時篝火裡散發出陣陣誘人的香氣,蒙梁趕忙用木枝刨開了火堆,從底部小心翼翼拿出一個已經熟透了的紅薯,他將之剝開,裡面金黃色的果肉頓時浮現在他們的眼前,而那瀰漫在空氣中的香氣也在那時再次濃郁了幾分。

    「來,嘗一嘗。」他將之遞了上去。

    嗅著那股熟悉的香氣,方子魚頓時展顏一笑,似乎之前的不快都在這紅薯的香氣中被沖散,她不顧這紅薯還有些燙嘴,小心剝下一塊,便放入了嘴中。

    「嗯!好吃。」她眯著眼睛點了點頭,「快比得上姓陳的與姓徐的烤的紅薯了。」

    方子魚由衷的讚歎道。

    蒙大公子對於自己烤紅薯的技術素來自信,卻在方子魚的口中聽到自己的拿手好戲只能排到第三,自然不喜。加之又在這時記起了之前陳玄機似乎說過方子魚與徐寒之間的某些事情,他頓時臉色有些微變。

    思索了好一會之後方才問道:「那徐寒...與子魚究竟是何關係?」

    似乎也覺得自己此問有些小肚雞腸的嫌疑,蒙梁問完此話之後頓時目光閃躲了起來,不敢直視方子魚的眼睛。

    「怎麼?你覺得我和姓徐的有什麼?」方子魚亦在那時微微一愣,但隨即便回過了神來,她展顏一笑揶揄的問道。

    「沒有...沒有...」蒙梁哪受得了方子魚這樣的眼神,頓時慌了手腳頗為笨拙的解釋道。

    「放心吧,我和姓徐的只是很單純很單純的好朋友,況且人家左有葉師傅,右有秦師妹,這些日子還多出一個劉茉小妹妹,哪有時間跟我有什麼。」方子魚卻是極為坦然的回應道。

    這般態度讓蒙梁心裡是又感動,又自責。

    這感動是因為方子魚的明事理,這自責是因為自己的多疑。

    他便在那時抬眸望向方子魚便要說些什麼,可那時方子魚的聲音卻又再次響起。

    「是姓陳的那笨蛋叫你來問的吧,你讓他放心,我方子魚早就想好了,這輩子非他不嫁。」

    「啊?」蒙梁臉上的神色瞬息呆滯了下來,而手裡那半個紅薯也在那時落在了地上,在泥土中一陣翻滾,滿是污泥...

    ......

    方子魚走在回府的路上。

    時間已經到了亥時,繁華的長安街道上此刻已經是鮮有人跡,方子魚蹙著眉頭暗暗腹誹道:這蒙梁方才還好好的,可轉眼便改了主意,藉故離開。

    方子魚想著那時蒙梁臉上失落的神色,暗道莫不是在擔憂陳國的戰事?

    到處都在打仗,到處都不安生,也不知道何時才能與姓陳的再見。

    方子魚想著這些,傳了街道的轉角拐進了一道小巷,這是回府的近道,方子魚閒來無事在長安閒逛時發現的小道。大街上雖然也是人跡鮮至,但時不時還是會有那麼一些酒客或是匆匆趕路的行人,而這小巷卻是太過偏僻,漆黑一片,了無人跡。

    方大小姐覺得初春的夜風尚且帶著些許涼意,她緊了緊自己的衣衫,便要快步穿過這小巷,可這腳步方才邁出,她便忽的意識到有些不對,以她通幽境的修為很快邊感受道似乎有幾道身影正快步朝她襲來。

    方子魚暗道不好,便要運集周身真元,快步離開。

    畢竟她在明敵在暗,如此對抗顯然不利。可這般念頭方才升起,身後便傳來一道巨大真元波動,方子魚心頭一驚就要轉身抵禦,但那股力量明顯強出她不少,她方才轉過身子,那股力量便狠狠轟擊在了她的身上,她頓時周身氣息一滯,腦袋一沉,便在那時栽倒在了小巷中。

    而數道身影也在那時圍攏了過來。

    「祝兄果然好身手,這方子魚在我玲瓏閣也算得是年青一代的好手,卻不想連祝兄的一招都抵擋不住。」

    「哼!區區女流之輩,何足掛齒,朗兄就不要再多言了,快些將她綁走,免得被人發現。」

    「嗯。」

    那數道身影這般言道,便蹲下了身子將栽倒在地的方子魚綁起,隨後小巷中一道寒風拂過,那幾道身影連同方子魚都瞬息消失不見,就好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3 07:18
第七十二章 閻燕燕


    子時。

    夜深。

    金陵城長樂宮中,沉沉睡下的陳玄機被門外急促的敲門聲所吵醒。

    畢竟是天子的宮闈,除了深受皇帝信任的內官,任何人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來到這裡。而即使是內官,若沒有天大的事情,敲響皇帝宮門,也是驚擾聖駕的殺身之禍。

    陳玄機從床榻上坐起了身子,他望瞭望聲音傳來的方向。

    「陛下!陛下!」而內官焦急的聲音也隨即響起。

    陳玄機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回應內官的呼喚,他站起身子,認真又緩慢的穿上了靴子,又披上金色的龍袍,順便還將微微散亂的發絲用手整理齊整,這才沉聲朝著房門方向言道:「何事?」

    幾乎是在他出言的瞬間,宮門便被屋外之人從外推開。

    顯然,他屋外之人已經極為焦慮。

    兩道身影從屋外一前一後的走入屋內。

    走在前方的是一位年紀五十開外的太監,面容和善,神情焦急,此人喚作阿奴,是當年蒙羽皇后的親侍,後來蒙羽皇后自縊,他便被貶到了馬房。陳玄機登基之後聽聞此事,便將他招到了身邊坐了內官。而走在他身後的卻是一位年紀看上去不到三十的男子,身著甲冑,上染血跡,臉上神情悲切,又風塵僕僕,顯然是方才趕到。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這方才進屋阿奴便焦急的高呼道,而目光卻看見陳玄機衣著整潔神色平靜的坐在那房間的案台前,阿奴微微一愣,到了嘴邊的話一時不知當如何說下去。

    「說吧,怎麼回事?」相比於阿奴的驚慌失措,陳玄機的態度卻是平靜得近乎可怕,他聲音淡漠的問道。

    或許是受到了身為皇帝的陳玄機的感染,阿奴驚慌的神色也微微平復了些許。然後方才言道:「奉興王陳平之子陳雁翎,加急來報。」

    說罷,他便讓開了身子,將身後那位男子暴露在了陳玄機的目光下。

    那男子,也就是陳雁翎在那時應聲跪下,神情悲切的高呼道:「陛下,請為家父做主啊!」

    「愛卿不是和奉興王在長武關抵禦賊寇嗎?怎麼會回到金陵,奉興王乃是我陳氏宗親,做主一事又從何說起?」

    陳玄機沉眸問道。

    「臣確實本與父親駐守在長武關,我們父子深知此戰事關陳國存亡,不敢有半分懈怠,自到達長武關後便晝夜不歇的刺探敵情,勘察地形。」

    「父親查得這崔庭雖然帶著三十萬精兵浩浩蕩蕩而來,但畢竟勞師遠征,而後方大夏國內又並非鐵板一塊,崔庭從隆州帶來的糧草遠不能支撐他長久作戰,便想據城而守,以拖垮崔庭的大軍。」

    「此計本來頗為有效,與崔庭鏖戰半月光景雖各有勝負,但長武關卻還是緊緊握在我們手中。」

    「可此次領兵前去本就是急行軍,為了加快趕到長武關的速度,我軍只隨身攜帶了五日的口糧,按規定,隨後大批糧草應於十日前便送到,可負責此事的治粟內史蒙謁文卻以春種人手不足為由,拖延糧草,遲遲不肯送來。」

    「我軍鏖戰數日,糧草不濟,軍心渙散,終是被崔庭尋到了破綻,衝破了長武關,父親領兵死戰,力竭而死,微臣苟且偷生,來見陛下,不求陛下赦免我失職之罪,只求陛下為我父伸冤,為我十萬奉興軍伸冤!」

    說道最後,陳雁翎亦是滿臉淚水縱橫,泣不成聲。

    陳玄機的眉宇愈發陰沉:「奉興王死了?」

    「死了!」陳雁翎回應道,語調悲切。「請陛下為我父做主啊!」

    陳玄機沉默了下來,房間中的氣氛也因為他的沉默而變得死寂。

    足足數十息的光景之後,他方才出言打破了這寂靜:「陳將軍勞苦功高,奉興王為國捐軀,此事將軍放心,朕一定嚴查,勢必還奉興王一個沉冤得雪!」

    說罷,他又看了眼身旁的阿奴,言道:「阿奴,陳將軍舟車勞頓,你速派人為陳將軍治療傷勢,陳將軍暫且歇息,朕這便著手解決此事。」

    那陳雁翎聞言顯然頗有不甘,但見陳玄機一臉冷色,卻是不敢多言,只能是在行了一禮之後,退了下去。

    ......

    待到陳雁翎離去,年過半百的阿奴轉眸看向陳玄機正要說些什麼。

    砰!

    只聽一聲脆響,那案台前放著的茶杯便在那時,於陳玄機的手中被捏成了粉碎,而這一下他並未運集半點真元護體,故而手掌被利器刺破,鮮血淋漓。

    「陛下,保重龍體啊!長武關被破,百姓們還指望著陛下為陳國收復河山啊!」阿奴趕忙跪下,從懷中掏出一張錦布,伸手便去替陳玄機擦拭著他手中的血跡。

    「陳國河山?哼!怕是有些人早就忘了陳國的河山究竟姓什麼了吧。」陳玄機寒聲言道,正在為陳玄機擦拭手掌的阿奴明顯感到這時陳玄機的而身子正在不斷的顫抖。

    「派人去傳聖旨,讓蒙克領兵奪回長武關。」陳玄機的聲音再次響起。

    阿奴聞言微微一愣,遲疑道:「可是秦王不是正臥病在床嗎...他...」

    宮門中的燭火在夜風中搖曳,陳玄機那張俊美的兩旁被搖曳的燭火映得忽暗忽明,他站起了身子,語調深邃的言道:「放心吧,我這位舅舅的病根...已經死了。」

    阿奴的身子一震,在那時似有所悟。

    「對了,叫御前備車,朕要出宮一趟。」

    「陛下要去何處?」

    「閻府。」

    ......

    閻家。

    是陳國這十餘年忽的崛起的大家族。

    不同於尋常的門閥士族,閻家家族中鮮有出仕為官者,閻家可以說是一個純粹的商賈之家。但他的生意卻做得極大,幾乎偏布陳國的各個角落,哪怕是最偏遠的小城,也可以看見閻家的商行。

    生意做到這樣的地步說是富可敵國也並不為過,而閻家也頗為識趣,每每朝廷有所需要,閻家都很是配合,這些年無償供奉給朝堂的錢糧已經是一個極為驚世駭俗的數字。

    此刻,閻家的房門中,身著錦袍的陳玄機高坐於首座之上,數位御前侍衛分立兩側,而幾道身影則恭敬站在屋中朝著陳玄機一臉惶恐的跪拜。

    「草民閻宇明拜見陛下。」

    「民女閻燕燕拜見陛下。」

    ......

    閻宇明四十歲上下,國字臉,鷹鉤鼻,蓄著八字鬍,一眼看上去便給人一股商人特有的精明之感,而他亦是這富可敵國的閻家的現任家主。

    閻燕燕二八年華,閻宇明之女,在金陵可謂豔名遠播又素有才名,被好事之人稱為陳國第一美人。

    而身後的諸人陳玄機雖然叫不出名字,但也知道都是這閻家的重要人物。

    「起來吧。」他淡淡的伸出了手。

    「謝過陛下。」以閻宇明與閻燕燕為首的諸人趕忙拱手謝道,然後方才敢站起身子,那般誠惶誠恐的態度端是一副溫順良民的模樣。

    「不知陛下深夜到訪所謂何事?」而閻宇明亦在起身之後恭敬的問道。

    「閻家主的生意遍佈陳國各地,什麼消息能瞞過家主的耳朵,難道還不知道朕今日是為何前來嗎?」陳玄機端起了身旁閻宇明為他倒上的上好茶水放在唇邊輕輕一抿,隨即問道。

    「那想來陛下是為了長武關的戰事吧?此事事關陳國存亡,我閻家雖然只是商賈之家,但也知道這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陛下放心,閻家一定責無旁貸,明日便下令籌集錢糧送於前線大軍處。」那閻宇明倒是頗為懂得審時度勢,幾乎想也不想的便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閻家主如此關心國事,卻是陳國之福,只是家主不用擔心,崔庭雖強,但有秦王手中十萬虎狼騎在,除非他李榆林御駕親征否則想滅我陳國,無異痴人說夢。」陳玄機如此言道,語調卻陰沉了下來。

    「這樣嗎?那就好,那就好。」閻宇明一副放下心來的輕鬆模樣,但隨即又問道:「那陛下此次前來所謂何事啊?」

    「朕想讓家主幫朕一個忙?」

    「陛下請講。」

    「朕想要一支軍隊,一支能與十萬虎狼騎抗衡的軍隊,閻家主能做到嗎?」

    「這...陛下,十萬大軍可不是一個小數目,況且還要與虎狼騎抗衡...」

    「閻家主不必拐彎抹角,你只需告訴朕,能不能做到。」

    「能自然是能,但這樣一支軍隊無論是組建所需的錢糧還是之後的開銷都需要一個數量龐大的錢糧作為支撐,在下雖然是閻家家主,但此事卻事關閻家的未來,在下也不敢妄下結論。」

    「家主直言吧,想要什麼,朕若是能給絕不含糊。」陳玄機顯然沒有再與這閻宇明繞圈子的心思,他眉宇一寒,聲音再次陰沉了幾分。

    「閻宇明乃是陳國國民,閻家之一切都是依仗陛下天威方才獲得,豈敢以此脅迫陛下。」

    「只是我家夫人走得早,再生下燕燕之後,便撒手人寰。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她又素來仰慕陛下,若是陛下體恤草民,能垂青燕燕,我閻宇明必定感恩戴德,閻家也任憑陛下差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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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來信

    走在回府路上。

    秦可卿憋了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徐公子,我聽你與宗正大人的談話,似乎你已經掌握了足以扳倒顧趙二家的證據了,那為什麼...」

    「為什麼還不出手?」徐寒眨了眨眼睛,看著身旁一臉困惑的女孩。

    徐寒的目光讓秦可卿莫名有些心慌,她趕忙錯開了與之對視的目光,輕輕的點了點頭。

    「肉若不腐,哪能招來蠅蟲豺狼?」

    「大周能走到今天這地步,那些皇族宗親又有幾個脫得了干係,今日我用計將他們騙上了天策府的戰車,有朝一日天策府危難之時,他們何嘗不會再離我們而去,與其這般倒不如讓祝首座幫我們將這些未來的敵人都清理一遍。」

    徐寒沉眸言道,雙手負於身後,模樣頗有幾分蕭瑟的味道。

    秦可卿聞言也是心頭一凜,權謀之爭,爾慮我詐,看似雲淡風輕之下,卻殺機四伏。

    她不知道徐寒究竟是如何看待如今的境遇,但於秦可卿來說,她終究不喜。

    徐寒倒也從女孩臉上的神情中看出了她這樣的心思,他淡淡一笑,「這場棋局,自入局那刻起便注定是你死我活。我雖無意此局,但既在局中,為求一線生機,只能物盡其用。」

    秦可卿當然明白這樣的道理,她蹙著眉頭點了點頭,便不再多言。

    ......

    宗正宇文成的府邸距離天策府還是有些路程,待到徐寒與秦可卿回到天策府時,府門內已經沒了白日的喧嘩,除了那巡邏士卒的腳步聲外,便再無其他聲響。

    「早些休息吧。」徐寒看了一眼秦可卿,輕聲說罷,就要推開府門。

    「徐兄!徐兄!」可就在這時,遠處卻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喊。

    徐寒一愣,循聲望去,卻見一道身著黑衣的身影正快步朝著此處走來。

    夜色正濃,直到那人來到府門前時,藉著這府門處燈籠微弱的燭光,徐寒這才看清那來者的模樣,卻是那位來自陳國的蒙梁。

    徐寒與這蒙梁倒是沒有什麼深交,隱約覺得這蒙大公子性子有些古怪,但或許是愛屋及烏的緣故,雖然有些接受不了蒙梁的性子,但對於這位便宜師兄徐寒心底還是頗有親切之意。

    「蒙大人這麼晚了,來我府上有何貴幹啊?」徐寒笑著朝著對方拱了拱手,問道。

    徐寒的態度很是客氣,語氣也頗為熱情。

    但蒙大公子聞言之後卻一陣語塞,支支吾吾、扭扭捏捏說了半晌,徐寒這才聽明白蒙梁是來尋方子魚的。

    「這麼晚...」在聽明白蒙梁的意思之後,徐寒微微一愣,倒不是懷疑蒙梁,只是此刻時值子時,這個時辰來尋一位女子,就是在民風還算開放的大周也是一件不太妥當的事情。

    蒙梁在那時臉色一紅,這才說道:「我明日就要啟程離開長安了...方才與子魚...」說到這兒的蒙梁頓了頓,似乎是想起了某些並不愉快的事情,臉上緋紅化作了一抹淡淡的失落,然後他才言道:「方才與子魚告別得太過匆忙,所以...」

    蒙梁對於方子魚那點心思明眼都看得清楚,徐寒倒也沒有阻攔的意思,隨即便點了點頭。

    「嗯,那就隨我來吧。」說罷,便他推開了府門,領著蒙梁入了天策府。

    ......

    「你是說子魚到現在還沒回來?」

    天策府中,徐寒皺著眉頭問道。

    「嗯。」倉促穿好衣衫的葉紅箋點了點頭,隨即目光古怪的看了一旁的蒙梁一眼,又言道:「我聽茉兒說她與蒙公子出去了,還以為...」

    蒙梁連連擺手:「子魚是與我出去了,但在亥時之前便各自分開,子魚與玄機青梅竹馬,這話可不能亂講。」

    蒙梁說著,聲音卻越來越小,饒是他卻極力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足夠的平靜,但諸人還是從他此刻的神態中看出了他的落寞。

    葉紅箋聞言也是微微一愣,她冰雪聰明,這時自然多少猜出了些許,她很是機警的在這時收了聲。

    「蒙兄的意思是早在一個多時辰之前,你便與子魚分開了?」徐寒也在那時上前一步問道,算是岔開了這個話題。

    「嗯。」蒙梁點了點頭,眉頭卻緊緊皺起。

    「當時子魚可有什麼異樣?額...我的意思是是否有可能她此刻只是在某處散心。」徐寒看來若是二人挑明的話題,方子魚有些心頭不郁也並非沒有可能,但為了自己這位便宜師兄的面子,他儘可能的將意思表達得足夠委婉。

    「沒有。」蒙梁卻果斷的搖了搖頭,似乎為了讓自己此言有足夠的說服力,他又說道:「我之前...確實誤會了子魚的意思,但我明曉之後,並未...」

    蒙梁如此說道,雖然化為說完,但意思卻大抵讓諸人明白了。

    此刻這位蒙大公子那落寞的模樣,著實讓人有些心疼。

    聽聞此言的徐寒並沒有心思去關心蒙梁究竟在想些什麼,他在那時皺起了眉頭,沉聲言道:「紅箋!」

    「嗯?」

    「派人去長安街頭找一找子魚。」

    這命令在大多數看來有些小題大做的味道,但徐寒心裡卻隱隱有些不安。

    方子魚的性子雖然跳脫了一些,但還遠不至於拿捏不清輕重的地步,這麼晚不歸,雖然有可能只是一時興起,但卻也說不準是否真的有什麼意外。

    方子魚是他從玲瓏閣帶出來的,他覺得他有義務也應該為她負責。

    葉紅箋也從徐寒陰沉的臉色中讀到了這樣的決意,她微微一愣,最後還是點了點頭,這便去安排府中人員出府尋找方子魚。

    ......

    轉眼一個時辰過去了。

    浩浩蕩蕩被派出去尋找方子魚的部隊再次回到了天策府。

    「找到沒有?」同樣方才回到府中的徐寒沉眸看著週遭那些府軍。

    諸人都在那時紛紛搖頭。

    「這麼晚了,子魚能去哪裡?」天策府的諸人同樣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秦可卿更是皺著眉頭問道。

    徐寒搖了搖頭,並未說話,他隱隱感覺,此事恐怕與長夜司脫不了干係。

    「府主,府外有人送來了一份信。」這時,一位府軍急忙跑了過來,跪拜在徐寒面前。

    「何人送來的?」徐寒接過那信封,沉眸問道。

    「發現這信的時候,那人便不見了。」府軍如此回應。

    徐寒心頭一凜,也顧不得再追究此事,他趕忙將那信封拆開,沉眸望去。

    待到看清那信紙上的字跡,濃郁的戾氣隨即浮現在了徐寒的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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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有膽來取


    「上面寫的什麼?和子魚有關係嗎?」蒙梁見徐寒這般模樣,心頭一震,趕忙上前焦急的問道。

    徐寒卻並未有回答他的問題,只見他臉色一寒,將那手中的信紙輕輕遞了過去。

    蒙梁趕忙將那信紙接到手中,同樣沉眸看去。

    貴府方大小姐於今夜在我別院做客,此刻酒醉人酣,還請府主帶上刑天劍前來接人。

    祝龍起敬上。

    蒙梁雖然並未參與這長安城中的爭鬥,但對於祝龍起身後的長夜司以及徐寒所代表的天策府二者之間的關係他也多少清楚一些,方子魚被祝龍起帶走意味著什麼他自然也很是明白。

    「徐兄...」他在那時沉眸看向徐寒。

    徐寒朝他遞去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之後,便望向一旁的葉紅箋。

    「紅箋,去將盧墨與玉偃二人帶來。」

    葉紅箋聞言一愣,她遲疑道:「小寒,你要...」

    這二人便是這些日子天策府調查顧趙二家最大的收穫,這二人都分別參與了顧趙二家許多的見不得光的事情,在徐寒威逼利誘之下終於決定投靠天策府,以他們掌握的證據,足以讓顧趙二家永無翻身之日。

    這時候徐寒讓葉紅箋將這被嚴密控制的二人帶出來,為了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只是一旦對顧趙二家動手,便意味著與長夜司徹底撕破臉皮,這會帶來的後果,葉紅箋並不敢保證天策府能夠承擔得起。

    但徐寒卻似乎絲毫沒有聽見她的詢問一般,在說完這話之後,便看向一旁的秦可卿:「可卿,你去修書一封,讓鹿先生與候統領火速趕回長安。」

    秦可卿可沒有葉紅箋那麼多心思,她聞言之後便點了點頭,趕忙退下,去完成徐寒交代的事情。

    而目睹這一切葉紅箋卻將眉頭皺得更深了,但卻終究不敢多言。

    「劉簫!」而徐寒的命令並未因此停下。「你去一趟丞相府,將張大人請來。」

    對於徐寒早已心悅誠服的劉簫自然不會有半分疑慮,他重重的點了點頭,便領著數位府軍,快步離去。

    這一系列命令落下之後,葉紅箋終於是再也憋不住心頭的疑慮,上前一步言道:「小寒,此事茲事體大,是否還要再商榷一番。」

    「等到張大人來到天策府,你便領著他與盧墨玉偃二人,還有天策府的府軍去將那顧趙二家給我全部押回天策府,若是有人膽敢反抗,當場格殺勿論!」徐寒卻並不理會葉紅箋的提議,聲音幽寒的言道。

    見勸解無效,葉紅箋便又言道:「可那顧趙二府家大業大,定然供養了不少客卿家兵,我們這些人手...」

    「張相手中握著禁軍的兵權,顧趙二家若是敢動武,等著他們的就是滅族之禍。」徐寒卻毫不遲疑的打斷了葉紅箋的話。

    「可是...」葉紅箋依然有所遲疑。

    徐寒在那時轉眸注視著葉紅箋,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一字一頓的言道:「記得在玲瓏閣上,你曾讓周兄與我說過。」

    「結伴的或許不會是牛羊,亦有可能是狼群。」

    「我既然做了這頭狼,那我死之前,便沒有人能動我的狼群!」

    此言說罷,他便再無與葉紅箋對話的興趣,而是看向一旁的蒙梁。

    「蒙兄,龍潭虎穴,可願與徐某走上一遭?」

    「正有此意。」蒙梁展顏一笑,躬身回道。

    ......

    時間已經到了午夜,但天策府幾乎傾巢而動的大陣仗卻將這座沉睡的都城從美夢中喚醒。

    探子們蜂擁而至,遠遠的觀察著天策府的府軍,待到意識到這隊伍的目標是那趙行正與顧司錦的府門之時,頓時那些探子又急忙趕回了自己的主家,將這個消息帶了回去。

    天策府要對顧趙二家動手了,這背後所牽連到的東西遠不是隻言片語能夠說清的,而這將對波瀾詭誕的長安城帶來何種的變故,更不是常人能夠看清,他們只能是暗暗注視著這一切,等待著這場博弈落下帷幕。

    祝龍起早已成年,祝賢對於自己唯一的兒子亦甚是寵愛,早早的便在長安為其置辦了一處豪華的府邸,而對天策府出手,這件事情祝賢本就未有允許,為了不讓祝賢知曉,一切事宜都是祝龍起偷偷安排,因此被他們綁來的方子魚同樣也被安放在了這府邸的偏房之中。

    「你是說天策府帶著大部隊去顧趙二家的府門了?」坐在院門中的祝龍起皺著眉頭問道。

    「嗯,聽探子來報,這次天策府可謂傾巢而動,似乎還拉上了張丞相。」朗朝沙回應道。

    「這麼說,他不管這方子魚的死活了?」祝龍起言道。

    「這...」朗朝沙也皺起了眉頭,本想著以方子魚做餌誘徐寒前來,能逼他交出刑天劍最好,若是不能也可試探一番徐寒底牌,可如今這般的狀況倒是讓朗朝沙有些騎虎難下。

    「你們這些呆貨,姓徐的何等聰明,哪是你們都得過的。」

    「我可是陳國的皇后,你們能拿我如何,敢拿我如何?還是快些放了姑奶奶!」被關在偏房中的方子魚聽著二人的對話,便在那裡喝罵道。

    她倒也機警,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拉出陳玄機這面大旗作保,事關陳週二國的國事,想來這祝龍起就是膽大包天也不敢這的對她做些什麼。

    「哼,陳國如今被崔庭兵臨池下,自身難保,方師姐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雖然心裡對於方子魚的身份頗為忌憚,但表面上朗朝沙卻還是出言嘲弄道,不願落了下成。

    「徐寒對顧趙二家出手,想來定與此事有關。這方子魚雖然態度可恨,但確實如她所言,我們不敢拿她如何,若是徐寒真的對她不聞不問,我們總不能一直將她握在手中吧,況且若是讓父親知道...」祝龍起的心思卻是要比朗朝沙縝密不少,他所考量道的情況也更為細緻。

    聽聞此言的朗朝沙也是微微色變,他思索了一會,隨即咬了咬牙。

    「若是徐寒真的不管這方子魚的死活,我們留著她也是一個禍害,倒不如...」說著,朗朝沙便朝著祝龍起做了一個以手為刃,割向脖子的動作。

    「可是...」

    祝龍起見狀心頭一跳。

    「祝兄細想,這方子魚落在我們手中,徐寒若是不管,必然會上報陳國,屆時怪罪下來,你我都難以承擔,倒不如來一個死無對證!」而朗朝沙卻繼續勸解道。

    祝龍起眸中寒芒閃徹,心底已經有些後悔聽了這朗朝沙與陸奉的諫言,這時騎虎難下的他思索著個中得失,終於是眸中閃過一道厲色。「好,若是那徐寒當真如此,我們便...」

    「稟報公子,徐寒求見!」

    可就在他下定決心之時,那屋外卻有一位甲士快步走了進來,朝著他拱手一拜,嘴中如是言道。

    「什麼?」聽聞此言的祝龍起大喜過望,他身子前傾,大聲問道。

    「天策府徐寒求見。」那甲士可不清楚自己主子的心思,還以為自己所言並未讓祝龍起聽得真切,故此這一次他將自己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幾乎是用吼的方式說了出來。

    這當然算得上是一件有些失禮的事情,但此刻的祝龍起卻並沒有絲毫怪罪他的意思,反倒是急切的望著那甲士,問道:「他帶了多少人馬?」

    「除他之外,尚有一位黑衣男子。」

    「只有一人?」聽聞此言的祝龍起與朗朝沙對視一眼,都頗為詫異。

    「那便讓他進來吧,我倒要看看這徐寒到底有何本事!」在確定那甲士所言不假之後,祝龍起也將自己的心情平復了下來,他坐直了身子正色言道。

    ......

    「稀客稀客啊。」

    徐寒與蒙梁這方才在那甲士的牽引下步入別院之中,那位祝大公子便一臉和煦笑意的迎上前來,那般熱切的模樣卻是讓旁人難以想像雙方都是恨不得將對方碎屍萬段的仇敵。

    徐寒與蒙梁自是沒有半點與這位祝公子虛與委蛇的心思,他們皆寒著臉色,不言不語。

    而素來心高氣傲的祝公子此刻卻也沒有半點熱臉貼到冷屁股上的自覺,他繼續笑著言道:「來來來,快裡面請。」

    待到雙方落座,祝龍起甚至還招呼起下人要為徐寒二人端上菜餚,一副要宴請二人的模樣。

    「祝公子就不必麻煩了,我們還是說正事吧。」徐寒卻阻止了祝龍起這樣的行為,正襟危坐的言道。

    「呵呵,徐府主還是風采依舊,快人快語。」祝龍起盈盈一笑。

    「少廢話,子魚現在何處?」蒙梁卻是滿心想著方子魚,祝龍起那自以為頗有氣度的神態落在他的眼中卻是可憎到了極致。

    「這位兄台何須如此著急,子魚姑娘在府中做客,現在正在偏房休息,勿需擔憂。」說到這裡的祝龍起微微一頓,話鋒一轉,語調頓時陰沉了幾分。「當然,這也是得看徐府主究竟有沒有誠意。」

    說著,他轉頭眯著眼睛看向徐寒,嘴角勾勒起一道鋒利如鉤的弧線。

    砰!

    此音一落,徐寒便伸出了手,將一把造型古怪的長劍直直的放在了身前的案台上。

    「刑天劍在此!」

    「祝公子有膽來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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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吶,你要的刑天劍

    刑天劍。

    自從當年滄海流帶著刑天劍走出劍陵那一刻起,這把盛名與凶名並存的神劍便成了天下人追逐的目標。足足三十年,多少人都未曾有緣見過此劍哪怕一面。

    而或許正是因為如此,它才在傳聞中變得越來越神秘,越來越高不可攀。

    因此,但徐寒見這把劍就這般簡簡單單的放在案台前時,祝龍起也好,朗朝沙也罷,都在那時於心底生出了一股不真切感。

    他們懷疑這把除了造型古怪便看不出任何奇異之處的長劍究竟是否是那傳說中的刑天劍,他們也懷疑徐寒是否真的願意為了方子魚交出這把神劍。

    二人的遲疑落在徐寒的眼中,徐寒卻只是淡淡一笑:「怎麼,二位不想要嗎?」

    徐寒那眯著的眼睛之中閃爍著濃濃的嘲弄之色。

    祝龍起與朗朝沙對視一眼,心底不忿。他們與徐寒素有仇怨,憤恨的同時卻也對徐寒有著深深的忌憚,早就吃過徐寒那些陰謀詭計的虧的二人,顯然不肯輕信徐寒就這樣輕易的就範。

    但轉念一想他們早已在這府邸之中設下天羅地網,徐寒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難以逃出他們的手掌,頓時又心安不少。

    「哈哈,徐府主這是什麼話,既然府主要贈與在下,在下自然卻之不恭。」祝龍起大笑道,隨即側頭朝著那朗朝沙使了一個眼色。

    朗朝沙微微色變,自然是明白這祝龍起是想要讓他去試一試這徐寒的究竟打的什麼主意。他倒是心中有所猶豫,但祝龍起的意思卻終究不敢忤逆,因此只能是硬著頭皮走上前去。

    只見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拿那把被徐寒放在案台上的長劍,目光去死死的盯著徐寒,唯恐對方借此暴起發難。

    當然,事實證明他的擔心卻是多餘的。

    徐寒自始至終都立在原地,對於朗朝沙的行為沒有半點阻止的意思。

    但饒是如此當朗朝沙的手握住那把刑天劍的劍柄之時,他的額頭上已然因為心底的緊張而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汗跡。

    待到長劍入手,他更是觸電一般飛速的提劍退回,那般模樣卻是滑稽到了極致。而他卻若無所覺,而是在第一時間低頭看向手中的長劍,想要甄別它的真偽。

    祝龍起也在那時朝著朗朝沙遞來詢問的目光。

    而朗朝沙卻是上下打量,又是看又是摸,幾乎就差拿舌頭再舔上兩口這柄長劍。當然這個過程中朗朝沙的眉頭卻是一直蹙起,顯然是不得其法,更看不透這柄傳聞中的神劍究竟有何特異之處。

    因此他只能是轉頭朝著祝龍起無奈的搖了搖頭。

    「祝公子,朗公子,這劍徐某給你們送來了,是否可以放人了?」徐寒的聲音卻在那時響起。

    祝龍起聞言,站起身子,他側眸打量了一番朗朝沙手中的長劍,確實並未看出任何特異之處。他微微一笑,言道:「恕在下眼拙,這傳說中的刑天劍難道就是這樣一塊凡鐵?」

    「祝公子不信在下?」徐寒的眼睛在那時眯起,裡面閃爍著意味深沉的寒芒。

    「呵呵,徐府主說笑了,你我之間何曾有過信任二字?」

    「也對。」徐寒恍然的點了點頭,「既然你我並無信任,那閣下以為不見到子魚無恙,徐某真可能將真正的刑天劍交付於你手?」

    徐寒這話雖然是有要挾之意,但聽聞此言的祝龍起非但沒有半分的惱怒,反倒心頭安穩了不少。

    確實以徐寒那精明的性子,見不著兔子如何可能撒鷹?

    他眯起了眼睛,再次朝著朗朝沙使了個眼色,會意過來的朗朝沙點了點頭,那房屋一側的房門便在那時被推開,被捆在木椅上的方子魚也隨即出現在了諸人的眼中,而她的身後則赫然站著那位陸奉,顯然徐寒等人到來之後,這陸奉便將方子魚給制住,沒有讓她發出半點的聲音。

    「姓徐的!」這方才見到諸人,終於可以開口說話的方子魚便發出一聲驚呼。

    「子魚!」而跟在徐寒身後的蒙梁更是焦急無比的大呼一聲,就要上前,卻被徐寒攔住,蒙梁微微一愣,也知此時不可妄動,這才壓下了心頭就要上前救下方子魚的衝動,只能是朝著對方寬慰道:「子魚,你放心,我一定救你出去。」

    「徐府主,人你看到了,方大小姐我們可是一絲一毫都未有去碰,現在是不是該徐府主展示一下你的誠意了?」祝龍起笑著問道。

    徐寒不動聲色的反問道:「不知祝公子要什麼樣的誠意?」

    祝龍起雙眸一沉,聲音陡然陰沉了下來:「真的刑天劍在何處?」

    「我徐某人可不是那信口雌黃的孩童,這把劍就是刑天劍。」徐寒笑著回應道。

    「徐寒!你不是孩童,難道我們就是了嗎?這把劍是刑天劍,我朗朝沙便一頭撞死在這門牆上。」朗朝沙很是討厭徐寒這般雲淡風輕的態度,他在那時大喝道。

    「朗兄還是不長記性啊。這論輩分,我可是玲瓏閣的執事,論官職我亦是大周的太尉,你如此對著徐某大呼小叫,是不是忘了徐某巴掌的味道?」徐寒眯著眼睛問道。

    「你!」被提及曾經遭受折辱的事情,朗朝沙頓時臉色緋紅,就要發難。

    「朗兄。」可那時祝龍起卻伸手將之攔下,轉眸看向徐寒,「既然徐兄說著把劍便是刑天劍,那便恕在下眼拙,還請徐兄為我等看看眼界,以解心頭疑惑。」

    「嗯?好啊。」徐寒的態度出乎諸人預料的順從。

    他說罷此言,身子便向前邁出一步,這動作頓時挑動了朗朝沙繃緊的神經,他下意識朝後退去一步,卻見徐寒在邁出那步之後便在朝前前行的意思,反倒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暗以為是徐寒故意戲弄於他的朗朝沙臉上再次浮出惱怒之色,他正要發難。

    可就在那時,徐寒右眼忽的爆出一道猩紅的血光。

    隨即他感到手中的刑天劍劍身開始不斷的顫抖,而一抹與他徐寒右眼光芒如出一轍的血光也在那時自劍身爆開。

    「這...」朗朝沙心頭一震,暗道自己手中之物莫不是真的便是那天下人追逐三十載的刑天神劍?

    他臉色一變,但還未來得及欣喜,那劍身便猛地傳來一陣可怕的吸力。

    駭然之色頓時浮上了他的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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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蒙大公子


    那股吸力來得很是突兀,亦很是兇猛。3./.

    只是瞬間朗朝沙便感到自己體內的真元在那吸力的拉扯下,開始瘋狂的朝著那劍柄處湧去。

    意識到這一點的朗朝沙臉色頓時變得煞白,本能便要運集起周身的真元與之對抗,但就是他反應過來這一息不到的光景裡,他體內的真元便被劍身上傳來的可怕劍意抽取了大半。

    那些可都是他辛辛苦苦修行得來的修為,這轉瞬間失去了大半,這對於一位修士來說是一件比奪他性命更為可怖的事情。

    見無法阻止那股吸力對他體內真元的侵蝕,朗朝沙便要將這把詭異的長劍從手中扔出,但這時他才發現,這把刑天劍此刻卻猶如黏在了他的手中一般,他竟然無法掙脫。

    朗朝沙心頭駭然,而轉瞬間他體內的真元便被刑天劍吸收殆盡,可饒是如此那股吸力依然未有停下的意思,它就像是嘗到了血腥味的餓獸,愈發磅礴的張開,在吸收完朗朝沙的真元之後,那股吸力便開始對著朗朝沙體內的生機下手。

    那一刻,朗朝沙可以明顯感覺到在那吸力之下,他體內的生機不斷的散去,從五臟六腑到血肉骨髓都在那時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壞死。

    他終於感到了恐懼,他手足無措的看向一旁的祝龍起,大喊道:「公子...救我...」

    話音一落,他的身子便在那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轉瞬便化為了一具乾屍。

    哐當。

    伴隨著一聲脆響,那把刑天劍落在了地上,它周身的血光散去,再次恢復了那平淡無奇的模樣。

    而整個房門內卻在那時瞬息靜默了下來。

    在場諸人,無論敵我,都以一種驚駭的眼神看著地上那把安靜的長劍與那具已經好似被風乾了一般的屍骸。

    方子魚瞪大了眼睛,刑天劍的名頭她卻是聽說過,但究竟刑天劍意味著什麼對於她來說卻是一個謎,更是從未想過這東西竟然就在那個被她時常喝來喝去的姓徐的手中。

    而蒙梁呢?

    想的卻是要比方子魚多得多。

    之前關於刑天劍的對話,他只當做徐寒為了拖住對方而胡編亂謅的謊言,但此刻這樣的情形卻讓不得不去相信這把凶劍就在他的眼前。

    這其中的所意味著的東西,可不是一把傳說中的神兵出現在他的面前那般簡單。

    他可是墨塵子的徒弟。

    雖然對於守陵一事他滿心抗拒,但墨塵子對他的好他可是都記在心中,心底對於這位半路殺出的師傅卻很是認同。徐寒手裡握著刑天劍,而天下皆知刑天劍是那位劍陵棄徒滄海流三十多年前從劍陵中盜出,那麼徐寒與滄海流是何關係,這又是很值得蒙梁去細細琢磨的事情。

    想著這些的蒙梁,微微有些失神。

    「這下,祝公子終歸是能相信在下的誠意了吧?」而那時徐寒的聲音卻再次響起,打破了這房間內死一般的寂靜。

    祝龍起聞言他看了看一臉春風般笑意的徐寒,又看了看地上乾枯的屍骸,身子不由自主的一個激靈,寒意漫上心頭。

    「刑天劍我便放在這裡了,子魚我也就帶走了。」徐寒再次言道,又向身旁的蒙梁遞去一個眼色。

    蒙梁這才反應過來,想到方子魚尚且還在祝龍起的手中,他趕忙壓下了自己心頭紛擾的思緒,快步朝著方子魚走去,趁著週遭的諸人尚且還在愣神之中,周身靈力一蕩,一股劍意湧去,便將捆綁著方子魚的繩索攪成粉劑,隨即拉起方子魚就要離開。

    「等等!」這時,那位祝龍起終於是徹底回過了神來,隨著他一聲暴喝,這院落之中頓時升騰起了數道強悍的氣息,而幾道人影也在那時落在了房間的周圍,以氣機鎖定了徐寒等人的身子。

    「祝公子這是要食言?」徐寒的雙眸一眯,寒聲問道。

    或許是那些被他早已安排好的強者已經就位,祝龍起心頭的不安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強烈。

    「在下怎會食言,只是,這朗兄與我情同手足,就這樣死在了徐兄的手裡,在下如何能夠心安理得的放徐兄離去?」祝龍起如此說道,但臉上卻並無半分的悲痛之意。朗朝沙在他眼中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用他去換刑天劍對於祝龍起來說卻是一個好得不能再好的買賣。

    只是,這刑天劍太過詭異,似乎只要徐寒願意,接觸刑天劍的人便會瞬息被這把凶劍抽走生機。這樣詭異的事物,究竟旁人能不能動用,如何動用都是未知數,況且他更拿捏不準徐寒若是再次催動這刑天又會給他帶來怎樣的麻煩。

    「那你要如何?」徐寒沉聲問道。

    「簡單。」祝龍起淡淡一笑,「為以防萬一,那就再請方大小姐於我府上贊助一些時日,待我請人看過這把神兵之後,必然將方大小姐原封不動的送回天策府。」

    於祝龍起看來,既然徐寒可以為了方子魚將刑天劍如此坦然的送來,那麼方子魚對於他來說定然是極為重要的人,有她在手中,想來徐寒就是有如何多的陰謀詭計,想來也不敢妄動。

    他此言說罷,那些圍在府外的強者們也紛紛動了起來,快速的朝著徐寒等人圍攏,徐寒微微感應,這人群之中卻是步伐天狩境的強者,甚至還有那麼兩位周身氣息明顯比尋常天狩境還高處一籌不止。

    第六境離塵境的高手!

    徐寒心頭一動很快便感覺到了那兩道氣息主人的實力。

    若是天狩境的強者就是數量在多上一些,憑藉這自己肉身紫霄境的修為,內功體內三百六十五枚竅穴以及九道靈元的磅礴劍意,他也未嘗沒有一戰之力。

    可這離塵境的修士就遠不是他的所能夠抗衡的了。

    想到這裡,他頓時眉頭皺起。

    錚!

    可就在他猶豫的檔口,一聲高亢的劍鳴卻忽的升騰而起。

    只見那蒙梁背上長劍出鞘,眸中寒芒一閃,劍意與真元便如潮水一般自他體內奔湧而出。

    這位蒙大公子平日裡嘻嘻哈哈,甚至在面對方子魚時某些行為還顯得既幼稚又可笑。這讓人常常忽略了他離山高徒的身份。

    而這一刻,他悍然出手,顯然亦超出了諸人的預料。

    與他靠得極近的方子魚只覺眼前寒芒一閃,那在她背後小心提防著的陸奉根本沒有半點反應的機會,胸前便猛然爆出一道血光。

    他眸中光彩瞬息黯淡了下來,而那濺射的血水亦飛射而出,眼看著就要傾灑在方子魚的身子,可蒙梁卻在同時猛地伸出手將方子魚發愣的身子一提,擋在了身後,半點血水都未曾侵染到女孩的身上。

    只是這一出手,無疑打響了本來相互忌憚的雙方開戰的信號。

    那些包圍在府門外的強者們在那時紛紛出手,一道道浩然的真元紛紛湧入,直直的殺向徐寒三人。

    這時的徐寒卻是沒有心思再去責怪自己這位便宜師兄的熱血上頭,他眸中神光一凝,裹著白布的右臂豁然伸出,那靜默的躺在地上的刑天劍便在那時發出一聲清鳴,飛入了徐寒的手中。

    他右眸亮起了猩紅的血光,左眸亮起了妖異的紫芒。

    隨即龍首雀身的妖獸與神情猙獰的修羅虛影便猛地自他身後浮現。

    磅礴的氣勢頓時在府門中蕩漾開來,徐寒知道這兩位離塵境的強者除非他捨得性命不要,自己解除右臂上墨塵子為他加固的封印,否者他如何也不會是他們的對手。因此想要破開這道死局唯一的辦法便是將祝龍起擒住,以此投鼠忌器。

    只是這樣的念頭方才升起,那圍殺過來的兩位離塵境的強者顯然意識到了徐寒的意圖,他們的速度陡然加快,瞬息便來到了那位祝龍起的跟前,一刀一劍帶著凌冽的氣勢瞬息襲殺向徐寒。

    離塵境高手的全力一擊徐寒卻是不敢硬撼,他心頭一震趕忙收回了自己的劍招,而就在他退回的空檔,身後數十位天狩境的強者以及大批的甲士卻是早已蜂擁而至,將他的退路死死封住。

    「徐寒,束手就擒吧。」祝龍起可不是注入之前是在徐寒手中那位顧家公子一般的草包,他在那時獰笑著眼中,眸中的得色卻是毫不遮掩。

    徐寒的面色一沉,正不知當如何是好之時。

    那一旁的蒙梁卻猛的邁出一步,走到了徐寒的跟前,手中一推,便將還在愣神中的方子魚送入了徐寒手中。

    「這裡交給我吧,你帶子魚離開。」蒙大公子神情冰冷,死死的盯著那二位離塵境的強者,頭也不回的言道。

    「可是...」徐寒一愣,蒙梁的修為亦不過天狩境,他如何能是這離塵境的對手,要讓徐寒看著蒙梁落入這般險境,他卻是心有不安。

    可那時,蒙梁周身的氣息一震,劍意奔湧而出於他的身後彙集。

    一道虛影緩緩自他背後浮現,還未待虛影完全浮出真容,但磅礴的氣勢卻已然席捲全場。

    「子魚若是受到半點傷害,我必拿你試問!」

    與此同時,蒙梁那低沉的聲音亦在那時帶著濃郁的自信與不容置疑的堅決緩緩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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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突圍


    方子魚並不傻。

    或者說能在玲瓏閣這樣的宗門中坐上二師姐的寶座,能被那位大衍劍仙鐘長恨看重收為親傳弟子。方子魚的無論是天賦還是心性都是上上之選。

    她自然也就看得出,此刻那兩位分別持有刀劍,立在祝龍起身前的老者究竟意味著什麼。

    那是離塵境的強者。

    修行的第六境,再進一步,便是這世上大多數人所能仰望的極限大衍境。

    到了這樣的境界,每一境之間的差距說是雲泥之別都不為過。天狩境的蒙梁能是這二人的對手嗎?於方子魚的心中這個問題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而蒙梁身為離山的高徒,這樣的常識自然也不會缺失,他應該知道以他的修為面對這二位離塵境的高手,等待著他的將是如何的下場。

    可即便如此,在那一刻,蒙梁雙眸之中卻並沒有浮現出哪怕半分的猶豫。

    有的只是一股令方子魚也為之動容的決然。

    蒙梁似乎也在那時感受到了方子魚疑惑的目光,那時,那位身著黑衣的男人卻轉過頭,對著她淺淺的一笑。潔白的牙齒,黝黑的臉龐,還有那閃閃發光的眸子,在那一刻,於方子魚的眼簾組成了一副並說不得如何漂亮,卻莫名讓女孩心頭悸動不已的畫面。

    ......

    徐寒聽聞蒙梁此言,他微微愣了愣,隨即眸中便亮起一道與蒙梁如出一轍的堅決。。

    他並非貪生怕死,而是他從蒙梁的語氣中聽出了他心頭的決意,那股即使死也要保方子魚毫髮無損的決意。

    他尊重這份決意,而最好的辦法,就是對得起蒙梁的捨身相護。

    所以他拉起了一旁還在發愣的方子魚,轉身便朝著屋外殺去。

    ......

    而蒙梁見徐寒此舉,臉上更是露出了心安的笑意。

    他不再多言,轉身看向那二位離塵境的強者,那是兩位分別手持刀劍的老者。

    沒有絲毫猶豫,蒙梁就在那一瞬悍然出手,他背後那道劍意凝聚的虛影也在那時終於展露出了他的本來面目。那是一位渾身佈滿了銀色甲冑,雙手持劍,背身雙翼的人形生物,自他浮現那一刻起,一股盎然的劍意便自他體內蕩漾開來。

    兩位離塵境的強者在那時對望一眼都從各自的眸中看到了一抹深深的詫異之色。

    毫無疑問,蒙梁所喚出的事物便是他的真靈。

    作為離塵境的強者,他們自然早已凝聚出了自己的真靈,但想要在天狩境便做到這一點,所需要的無非是長久的時間,又或者傲人的天賦。而所謂長久的時間,卻是十載而計的光陰。就蒙梁這般年紀,顯然他是屬於後者。

    「想不到閣下小小年紀便已凝出了地級的真靈,不知師從何門?」其中那位持劍的老者在那時暫且壓下了出手的意思,沉聲問道。

    這真靈雖然都是真靈,但卻如丹陽境所結內丹一般,亦有上下品級,高低貴賤之分。

    共為四等,天地玄黃。

    世上修士,大抵都是黃等,而一些天賦絕頂之人,方才能成玄等,而這能結出地級真靈之人,卻是公認的擁有衝擊那傳說的仙人之境的資本。

    眼前的蒙梁如此年輕,又有此等天賦,難保不是什麼隱世宗門或是某位得道高人的弟子或是後人,若不到萬不得已,他們卻是不敢得罪。

    「南荒劍陵墨塵子、離山劍宗衍千秋。二位都是我的師尊。」蒙梁眉頭一挑,雲淡風輕的吐出兩個足以讓整個天下都為之心驚膽顫的名諱。

    而那兩位離塵境的強者聽聞此言,也是臉色一變。

    「這...」即使到了離塵境,幾乎觸及到了世人修行的巔峰,可對於這兩個名字,他們依然諱莫如深,心存敬畏。

    「原來是蒙公子,我二人對於衍劍仙頗為仰慕...」持刀的老者頓時有些遲疑。

    「勿需多言,要麼今日你放了我三人離去,要麼便劍下見真章。」蒙梁卻是一聲冷哼打斷了那老者的話。

    二人再次對視一眼,有轉眸看向身後的祝龍起。祝龍起顯然也未有料到今日之事竟然還能牽扯到這樣的事端,一時間臉色變化,但最後卻還是抵不過那刑天神劍的誘惑。只見祝龍起的眸中泛起一道殺機,隨即寒聲言道:「殺!」

    很顯然,既然他們要奪刑天劍,蒙梁又執意阻攔,若是留下活口,無論是南荒劍陵又或者離山劍宗,他們的報復對於長夜司來說都是不小的麻煩,而唯一,也是最穩妥的辦法,便是這斬草除根。

    「哼。」蒙梁自然將三人的對話聽在耳中,他在那時發出一聲冷哼,沒有了半分遲疑,身後的真靈周身氣勢一震,他手中的長劍翻飛,身子便直直的朝著二位老者殺來。

    這二人能修煉到離塵境這般的境界,顯然也非優柔寡斷之輩,既然主子下了命令他們也不再遲疑,只見他們眸中神光亮起,周身氣息翻騰,而身後亦在那時紛自有兩道虛影凝結,赫然便是兩隻一白一黑,身高數丈的猛虎。

    三人都知此戰注定不死不休,亦沒了留手的心思,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直取要害的殺招。

    那兩位老者與蒙梁方才交手便是一陣心驚膽顫,這蒙梁不過天狩境的修為,但劍法凌厲可謂密不透風,而周身的劍意與真元更是渾厚無比,遠不是尋常天狩境修士可以比擬。二人一番強攻,竟是沒有佔到任何的便宜,而這也無疑堅定二人斬殺蒙梁的決心,如此天賦,若是放虎歸山,就是他身後宗門不願追究,可假以時日待到此子成了氣候,便不是他們所能應付的了。

    一時間,二人心頭殺機凌冽,出手愈發的凶悍,與那蒙梁纏鬥在一起,可謂難分難解。

    ......

    而徐寒這邊,他拉著方子魚方才邁開腳步,那屋外的天狩境強者與甲士們便蜂擁而至。

    徐寒自然不是善男信女。

    他背後的兩道虛影在那時猛地竄出,修羅刑天嗜血如命,嘶吼便是一劍揮出,血色的劍芒劃出一道圓弧,便將衝在最前端的數人逼退,爆開的傷口於空氣漫開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這讓那修羅的雙眸頓時發出一道駭人的血光,嘶吼著便要殺上前去,吞噬這些美味的血肉。

    可徐寒卻在那時心頭一動,以自己的意志力強行壓下了修羅這樣的行為。

    「吼!」

    受到牽制的修羅發出一聲不敢的嘶吼,卻又無法與徐寒抗衡。

    而徐寒則在那時催動著那龍首雀身的妖獸高高凌空飛起,隨即雙翼一張,紫色的羽毛便如利箭一般紛紛飛射而出,刺入了人群之中。

    尋常甲士在那利箭之下發出陣陣慘叫,隨即如竹筍一般栽倒在地,而那些天狩境的強者卻也不得不暫時停下自己的攻勢,運集周身的真元抵禦這一陣箭雨。

    徐寒便在這個空檔拉著方子魚邁步向前,只見他手中刑天劍一震,劍身之上血光亮起,而他體內黃色的劍意更是帶著陣陣龍吟之音奔湧而出,纏繞於他的劍身之上。

    「天圓地方!」

    徐寒一聲冷哼,一道道長劍虛影豁然自他的劍身之上飛射而出,數十道劍芒虛影在半空中爆開以一化百,相互纏繞著湧入人群,猶如絞肉機一般將那些修為較弱的甲士們紛紛當場攪成了肉泥。

    而徐寒便踏著這血肉碎末,快步向前。

    幾位修為較強的天狩境強者反應過來便要阻攔,但徐寒的速度卻在那時再次提升,他體內三百六十五枚竅穴瘋狂運轉,九道靈元鯨吞海吸,磅礴入海的劍意彙集與他的劍身之上,面對數位殺來的天狩境強者可謂不閃不避,直直的便迎了上去。

    伴隨著陣陣悶哼,數位天狩境強者的身子赫然僵在了原地,於下一刻紛紛倒地。

    一系列看似摧枯拉朽的戰鬥,但對徐寒來說卻消耗巨大,他可不敢再做停留,微微平復下自己體內躁動的氣息之後,他拉著方子魚便快步朝著府門外遁去。

    「不能讓他跑了!」祝龍起將這一切看在眼裡,豈能放任自己這到手的刑天劍就此離去?他大聲喊道,那兩位離塵境的老者聞言便要脫身去追,可蒙梁又怎能讓他們如意,只見他劍身一震,竟是不顧自己性命之憂與那道他喚出的真元一道以肉身攔下了二人的去路,雖然免不了為此被那二位離塵境強者猛烈反擊所傷,但蒙梁卻猶若未覺,依然拖著已是傷痕纍纍的身子與那二人繼續纏鬥。

    「沒用的東西!」

    祝龍起見狀嘴裡喝罵道,卻也是顧不得其他,自己便運起周身真元,飛身而起,朝著那徐寒與方子魚離去的方向追去。

    ......

    逃到府門外的方子魚終是一把掙開了徐寒的手。

    「子魚?」徐寒一愣,不解的看向身旁的女孩。

    「要走你自己走,我要回去救蒙梁!」方子魚大聲的喊道,徐寒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這女孩的臉頰上早已滿是淚痕。

    「你難道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死嗎?若真是這樣,我一輩子都無法心安!」

    方子魚顯然有些激動,在逃出府門的剎那,她看得真切,蒙梁為了攔下那二位離塵境的強者一身做餌,已受了不小的傷勢,方子魚心底純良,如何能見蒙梁為自己而死。

    「你若是回去,他豈不就是白死了!這樣你就能心安嗎?」徐寒抓住了女孩的肩膀大聲問道。

    「可是...」方子魚臉上的神情近乎處於了崩潰的邊緣,她顯然無法接受這樣的實事。

    「你拿著它!」可徐寒卻在那時遞出了手中那把刑天劍,方子魚一愣,雖然不解,但出於對徐寒本能的信任,還是在第一時間握住了劍柄。

    「回天策府,若是有人來追你,你便將此劍扔出已做誘餌。」徐寒的聲音再次響起。

    「那你呢?」方子魚在那時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抬眸問道。

    徐寒卻是淡淡一笑,並未多言,隨後便轉過了身子,朝著那祝龍起別院方向折了回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3 07:19
第七十八章 收割

    徐寒快步趕回到祝龍起的別院之時,府院內的打鬥正酣。

    徐寒並未有在第一時間便殺入府邸,他在微微皺眉之後,身子一躍跳上了府邸的門牆之上。

    注目望去,卻見那蒙梁在數十位身手不凡的甲士圍攻下,身上依然佈滿了大大小小十餘處的傷口,而兩位離塵境的老者更是隱沒在人群之中,挑選著合適的時機,時不時的對蒙梁出手,與那些甲士的佯攻不同,這二人的每次出手便注定會在蒙梁的身上割出一道可怕的傷口。

    而就在徐寒遠遠看著的十餘息光景裡,蒙梁的身上便又多出了三道傷口。

    雖然蒙梁的劍招依然凌冽,大開大合之間劍意與真元滌蕩,背後的白色人形真靈亦氣勢磅礴,但徐寒卻看得出來,那場中的蒙梁額頭上冷汗密佈,呼吸紊亂,此刻恐怕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的地步,再拖延下去,不出百息的光景,便會落敗。

    徐寒皺了皺眉頭,思索著這破局之法。

    兩位離塵境的強者,以他的修為,還遠不如蒙梁,就算加入戰鬥,也無法左右這戰局。

    可蒙梁畢竟是因為子魚才陷入這般處境,況且這蒙梁還是徐寒的師兄,於情於理,徐寒都決計不會見死不救。

    但同樣,徐寒也並非莽撞之人,他在那牆頭矗立了十餘息的光景,眼看著蒙梁身上的傷勢越來越重,而此消彼長之下,那些甲士的攻擊卻是愈發凌厲。

    徐寒在那時終是咬了咬牙,似乎做了某個極為重要的決定一般。

    只見他眸中紅芒一閃,身後一位血色修羅的虛影猛然浮現。

    他在那時邁步向前,驅使著修羅直直的殺入了那府門之中。

    ......

    方子魚握著刑天劍,看著徐寒離去的背影,呆立良久。

    她很想現在就與徐寒一道回到祝龍起的別院,與那些惡人們拼一個你死我活。

    可是她又想起徐寒的囑託,若是她真的有個三長兩短,蒙梁與徐寒的付出豈不白費,更何況以她的修為,她似乎並不能幫到他們什麼,甚至還有可能造成某些變數,反倒害了二人。

    這應當是平生第一次,方子魚如此真切的意識到,修為、實力究竟是如何重要的東西。

    她想著這些,伸手擦掉了自己眸中就要溢出的淚水。手裡緊緊握著那把刑天劍,就要朝著天策府方向跑去。

    她並不確定祝龍起是否有派追兵前來,而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她用盡全力的跑著,至少她要將這把刑天劍帶回天策府,不能讓它落入歹人之手。

    時辰已經到了寅時,長安城的街道上空無一人。

    迴蕩在夜色中的只有她急促的腳步聲與濃重的喘息聲。

    「姓徐的,姓蒙的,你們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她在心底不斷的重複著這樣的念頭,額頭上漸漸浮出汗跡。

    可就在她跑出不過百息的光景之時,一道身影卻忽的從後方猛地越過她的身子,直直的落在了她的身前,攔住了去路。

    方子魚一愣,停下腳步,沉眸看向那人,竟是那位將她擄至府院的祝龍起。

    「方姑娘好不容易來我府中做客,這還沒有賓主盡歡,怎麼就這麼著急的離去呢?」祝龍起笑著說道,而目光卻在那時落在了方子魚懷中的那把長劍之上,頓時貪婪之色浮上了祝龍起的眉梢。

    方子魚自然看了這一點,她下意識的便將手中的劍放到了身後,神色緊張的喝罵道:「呸!我方子魚就是死也不會去你那齷蹉不堪的狗窩做客,你就少假惺惺的在這裡冠冕堂皇了!」

    「方姑娘快人快語,倒是巾幗不讓鬚眉,在下佩服。」祝龍起臉上的笑意更甚,他眯著眼睛看著身子後縮的方子魚。從她這樣的姿態中不難看出,方子魚對於他的忌憚。而祝龍起卻是很享受這般的感覺。他的聲音隨即低沉了下來:「既然方姑娘不喜歡這繁文縟節,那咱們就直入主題吧。」

    「還請姑娘交出刑天劍!」

    方子魚聞言頓時心頭一震,下意識的便要逃避,但腦海中在那時卻又忽的想到了在那府門之中,朗朝沙的慘狀,方子魚心頭一動,索性雙手將那刑天劍遞出。

    「好啊,給你。」方子魚言道,「但你敢來拿嗎?」

    這把天下人追逐三十載的神劍,對於祝龍起來說自然擁有致命的吸引力,他在看見那長劍之時,身子便下意識的邁出一步,可是下一刻,他顯然也記起了此劍的凶煞,頓時身子一頓。

    「方姑娘說笑了,這等神物,在下豈敢觸碰,還是請方姑娘自己與我走一遭吧。」祝龍起在徐寒手上吃過了大虧,自然也就謹慎了起來。他如此說道,言語自然是頗為客氣,可語調之中卻滿是威脅之意。

    「做夢。」方子魚見此計不成,頓時退出一步,警覺的看著祝龍起。

    「呵呵,既然子魚姑娘不肯配合,那在下就只有得罪了。」祝龍起獰笑著說道,身子便在那時猛地躍起,朝著方子魚殺了過來。

    ......

    徐寒的體內有天地人三元,有刑天劍的血氣化為的血元,有右臂的妖力化為的妖元,更有四道劍種的綠葉化為的劍元。

    天地人三元與四道劍元,皆是徐寒本體的事物,雖然強大,但卻都在徐寒的掌握之內。而妖元與血元卻極為詭異,不得已之下,徐寒將之煉化為了真靈。

    徐寒雖然成功的做到了這匪夷所思的事情,但這妖獸也好,修羅也罷似乎都與尋常的真靈不同。

    須知這真靈對於修士來說可為極為重要的一個手段,無論是對敵時的進攻還是禦敵時的防守,都能讓修士在對戰中佔儘先機,並且猙獰自凝練出的那一刻起,便與修士心脈相連,修士可以通過不斷朝著真靈中注入真元或是其他的力量,而加強真靈。

    可是徐寒體內的妖獸與修羅卻極為奇怪,徐寒雖然能夠驅使二者,但卻無法如尋常真靈一般為其加持力量。

    這龍首雀身的妖獸倒也罷了,雖然無法加強,但好歹如臂使指。而那修羅卻更為詭異,他能夠通過吸收血肉而不斷的增強,並且隨著他力量的攀升,徐寒能夠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對他的控制正一步步減弱,這也是為什麼,徐寒一直有意在戰鬥中減少這修羅猙獰吸收血肉的機會,怕的就是有一天這真靈真的強到了某種地步,會對他這個本體造成不可估量的傷害。

    而如今這般處境,徐寒卻是顧不得其他,只能鋌而走險。

    他在那時殺入人群,那些甲士亦都是些精銳悍卒,其中還不乏十餘位天狩境的強者,在徐寒衝殺入陣的一瞬間便反應了過來。

    而兩位離塵境的高手更是心中一凜,怒上眉梢。讓徐寒從他們手中跑掉本就是一件有失顏面的事情,而這徐寒非但不珍惜這條撿回來的命,還再次殺了回來,二人如何嚥得下這口氣,當下對視一眼,便要一人繼續拖著已是強弩之末的蒙梁,一人便要隨著大批人馬殺向徐寒。

    「蒙兄,請為在下再拖住十息光景。」徐寒雖然殺入了敵陣,但注意力的大半都放在那二位離塵境的強者身上。見他們有所異動,頓時高聲呼道。

    蒙梁雖然詫異於徐寒的去而復返。但此事顯然不是糾結此事的時候,他聽聞徐寒此言,咬了咬牙,眸中亮起一抹狠厲之色。

    「好!」他大聲喝道,已是傷痕纍纍的身子中再次爆發出一陣可怕劍意與真元波動。

    他一劍擋下了那持劍的離塵境老者,背後那氣息黯淡的白色真靈亦飛身一遁,橫在了那就要殺出去的持刀老者的跟前。

    雙方纏鬥在一起,雖然蒙梁節節敗退,但那二人一時間卻也難以脫身。

    而另一邊的徐寒面對襲殺而來的數量眾多的甲士,臉上並未露出半分的慌張之色。

    他的身子在人群來回攢動,雖無刀劍在手,但磅礴的劍意與紫霄境的肉身裹挾在一起,這些尋常甲士根本難以觸及到他的身子,而少有的幾位天狩境的強者,雖然能夠捕捉到徐寒的身影,但徐寒也並不懼怕,反倒是不斷的一手握拳與之硬撼。

    這樣的做法看似凶悍,但在那些天狩境強者的眼中卻是愚笨不堪,徐寒強悍固然不假,可以這樣的方式打下去,也足以將之生生拖垮。

    當然這樣的輕視並未持續多久,便盡數散去。

    就在他們將注意力集中在徐寒身上的時候,那道血色的修羅卻亮起了自己的屠刀,他如鬼魅一般殺入了人群,開始不斷的收割起諸人的性命。

    只是數息的功夫便有包括一位天狩境強者在內的數十名甲士死在了他的劍下,而那些死去的甲士無疑例外都化為了身子乾枯無比的屍骸。

    當諸人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那道血色修羅的雙眸之中已然燃起了陣陣猶如火焰一般血光。

    「不好!」在感受到這修羅可怕的力量時,諸人臉色一變,方才要組織起防禦。

    而那修羅身子一躥卻是躍入了人群,再次如鬼魅一般穿梭起來,而人群便在那修羅的劍下,猶如麥草一般被一個接著一個的收割掉性命。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3 07:19
第七十九章 詭異真靈

    只是數息的光景過去,那血色修羅轉眼便收割了數以十計的性命。

    他周身的血光大盛,紅色的瞳孔中閃爍著猶如火焰一般炙熱的光芒。周圍那些甲士與天狩境的強者們臉上都浮現出了駭然之色。

    而那修羅立在屍山血海之中,眸中閃爍的貪婪之色。就好似眼前的諸人並非人或者其他任何的東西,只是一盤盤鮮美可口的食物。他們感到恐懼,但這樣的恐懼,並非源於他們的怯懦。

    在場諸人每一個都是從長夜司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好手,說是身經百戰也不為過。他們也曾試著向這位修羅出手,但事實證明這樣的做法只是徒勞。因為無論再重的傷勢落在這位修羅的身上,在吸收了一位生人的血肉之後,那傷勢便會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修復。似乎場上只要還有一個人活著,他便可以不斷的戰鬥下去,直到所有人都倒下。

    有時候人就是這麼奇怪的東西。當你能看見希望,哪怕希望再過於渺茫,你總歸是能鼓起勇氣去做些什麼。可當那一丁點微薄的希望都消失不見的時候。人能做的,就只是在恐懼中慢慢等待死亡。

    於是徐寒收起了繼續與這些甲士纏鬥的心思。他輕輕地立在了一邊,然後催動起了血色的修羅。被徐寒壓制了不知多長時間的修羅,終於在這時可以飽餐一頓美妙的血肉。他自然不會違抗這合乎他心意的命令。所以他提著劍,漫步上前,一劍接著一劍的揮出,每一劍都帶起一道炙熱的血蓮。每一劍都代表著一個生命的逝去,以及一道乾枯的屍骸落地。

    與蒙梁激戰正酣的兩位離塵境強者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們心驚於徐寒喚出這一道詭異真靈,隱隱覺察到這個真靈,對於他們來說,將會是一個極為棘手的對手。自然他們想要出手,解決這個麻煩。但蒙梁卻鐵了心的要與他們鏖戰到底。所以每當他們升起心思想要救援那些甲士的時候,蒙梁便會拼著性命不要出手將他們攔下。短短數十息的光景。甲士們一一倒下,而蒙梁身上的傷口也從十餘處變作了密佈全身。

    兩位離塵境的強者心頭是又驚又怒,他們很想在最快的時間內解決掉蒙梁。但這位蒙大公子雖然已經渾身浴血,但卻依然固執的提著劍,一次又一次擋下了他們的進攻。

    而與之同時,那位血色修羅在吸收完場上所有甲士的血肉之後。他周身的氣息開始不斷的向上攀升,血氣蔓延開來,籠罩全場。他的眸中燃起了猩紅的光芒,就像是夜裡的燒得正旺的篝火,灼灼逼人。

    「離塵境!」這樣的情況,持續了約莫數息的光景。而後那血色修羅發出一聲仰天長嘯。聲如狼嚎,又如鬼啼。在感受到了血色修羅周身的氣息之時,那二位離塵境的強者,頓時發出一聲驚呼。

    徐寒的修為,他們看得再真切不過,通幽境而已,在這樣的境界能夠凝聚出真靈,已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而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的真靈,竟然就在這麼短短數十息的光景裡,一躍成為了離塵境的強者。

    這樣詭異的真靈在他們前六十年的生命裡可謂聞所未聞,試想若這世上真的有這樣一種真靈可以依靠吞食他人的修為而增強自己的力量,那天下修士又何須苦苦修行。

    當然他們也很明白現在並不是去探究徐寒的真靈究竟是何事物的時候。因為就在這個時候,徐寒已經驅動起那隻血色的修羅邁步朝著他們走來。

    「蒙兄辛苦了,接來下皆交給徐某吧。」徐寒沉聲如是說道。

    那二位離塵境的強者當然想要在這個時候殺掉一直阻撓他們的蒙梁,可同時他們也明白,如果他們對蒙梁動手,那麼那隻已經到達離塵境的真靈,完全有能力在這個時候趁虛而入,對他們造成致命的傷害。

    因此他們在那個時候極有默契地收了手,退到一旁。而蒙梁也隨即朝著徐寒點了點頭,收回了那與他一般氣息虛弱的白色真靈,退到了徐寒的身側。

    「子魚呢?」他如是問道。即使身受重傷,蒙大公子心心唸唸的依然還是方大小姐的安危。

    徐寒聞言免不了在心底暗暗感嘆著,蒙梁對於方子魚的用情至深。

    「已經無礙,蒙兄大可放心。」但嘴上徐寒還是如是言道。

    聽聞此言的蒙梁臉上終於露出心安的神色,他點了點頭,剛想要說些什麼。

    吼!

    可就在那時那隻血色的修羅發出一聲仰天的怒吼,作勢便要衝殺上去。

    而徐寒的臉色一變,想要壓制這修羅,可這才發現,隨著那修羅修為的增強,他對於這血色修羅的掌控已經趨近於冰點。

    只知如此僵持下去,依然無法控制修羅的徐寒,索性放開了自己的心神。

    沒了徐寒壓制的修羅頓時猶如脫籠之獸一般,再也無所顧忌。他猶如飢腸轆轆的餓獸,看見了這世上最肥美的獵物,身子如閃電一般竄了出去,直直的殺向那兩位離塵境的強者。

    兩位離塵境的強者面對這血色修羅,他們不敢託大。不得不拾起自己手中的刀劍,喚出一黑一白,兩隻惡虎猙獰,與那血色修羅纏鬥在了一起。

    那血色修羅面對這般強力的二人,卻並不落下風。

    蒙梁看得嘖嘖稱奇,他不由得,望向徐寒問道:「徐兄你這真靈似乎很不一般啊。」

    只是此言出口,他才發現徐寒的臉色煞白,周身的氣息頗為紊亂。似乎比起他這方才經過一場苦戰之後的滿身傷痕還要嚴重幾分。

    「快走。」但徐寒卻並未有與他閒聊的意思,他深深的看了那與二位離塵境強者戰做一團的血色修羅一眼,便如此說道。

    「嗯?」蒙梁聞言一愣,一時間並不明白徐寒為何做出這樣的決定。但徐寒卻並不給他反應的時間,拉著他的手,便快步離去。

    蒙梁畢竟身經百戰,很快便反應過來,恐怕,喚出這修羅真靈對於徐寒來說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此刻虛弱的狀態便很好的說明了這一點。而二人的離去,自然逃不過那兩位離塵境強者的眼睛,他們倒是有心追擊,可那血色修羅,卻更像是發了瘋的野獸一般。死命的纏著他們二人,似乎不將二人如同那些甲士一般吞噬乾淨,便決不罷休。

    作為離塵境的強者,這二人自然有屬於自己的傲氣。

    他們接連失手放走了方子魚,又被蒙梁纏住了許久的時間,此刻更是,被一道真靈縛住了手腳。這對於他們來說,是一件極為難以容忍的事情。

    尤其此事若是因為他們的緣故而失敗,到時候祝龍起追究起來,即使身為離塵境強者的他們恐怕也擔當不起這罪責。這樣想著,二人終於是不顧一切的全力以赴。想要盡快解決掉這血色修羅,然後追擊徐寒二人。

    血色修羅雖然擁有一些極為古怪的能力。但這些能力都建立在,他要擁有足夠他肆意吞噬的血肉的前提之下。而如今那些甲士早已化為了它的養料,除了這二位離塵境的強者他再也尋不到能夠供他吞噬的事物。

    但這二位離塵境的強者,又配合多年,二人攻守之勢,相互照應,可謂密不透風。這血色修羅的修為與他們在伯仲之間,一時間根本難以取勝,反倒是在他們的圍攻之下漸漸露出了疲態。

    再者這血色修羅靈智未全,更不知恐懼為何物。即使已經落入下風,卻猶然未覺,依然奮力衝殺。幾番下來,他便身負重傷,敗勢漸顯。

    而另一邊徐寒領著蒙梁,逃出了這府邸,但徐寒周身的氣息卻越來越萎靡。蒙梁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點,他伸手扶住了徐寒,帶著他一路加速離開。

    他雖然尚能行走,但也知道若是那二位離塵境的強者再追殺上來,以他二人此刻的狀況狀況很難,再有逃脫的機會。

    「徐兄!堅持住。」徐寒的臉色愈發的難看,幾乎已經到了面無血色的地步。

    蒙梁不斷與他說這話,而體內則瘋狂催動著自己僅有的真元,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徐寒帶離此處。

    雖然那血色的修羅並不完全受徐寒的控制。但二者的心脈相連卻是不爭的事實。修羅身負重傷,徐寒自然難以倖免。

    而就在蒙梁扶著徐寒前行了百餘丈的距離之時。徐寒的身子忽地一震,蒼白的臉上浮出一抹病態的潮紅,隨即自他口中便噴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箭。他再也無法站直自己的身子,腦袋一歪就栽倒在了地上。蒙梁措不及防,隨著徐寒一同栽倒。

    「徐兄!徐兄!你沒事吧!」

    蒙梁大聲的喊道,神情焦急。

    似乎已經昏迷過去的徐寒在數息的死寂之後,艱難的睜開雙眼,看了那蒙梁一眼,虛弱的說道。

    「快走,我的真靈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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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