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藏鋒 作者:他曾是少年 (連載中)

 
V123210 2018-7-9 20:13:4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53 170857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3 07:13
第五十章 我的兄長叫劉笙


    「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慢慢道來。」徐寒看出這少年似乎有些慌亂,他細聲勸慰道,以此安撫少年慌張。

    「對,你放心,到了天策府你就安全,沒人能傷害你。」一旁的方子魚也趕忙說道。這方大小姐可是嫉惡如仇的主,將那些僕人如此對待這少年,心裡早就給他們打上了惡人的標籤。

    「是...是這樣的...咳咳...」少年說道一半,嘴裡便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這樣吧。你先隨我入府,讓可卿給你看一看身上的傷勢,再吃些東西,然後在細細與我道來,你放心,你既然敲了鳴冤鼓,這事我天策府便會負責到底。」徐寒見他這般模樣,便笑著言道。

    或許是一行人的態度讓少年心安,又或是他自己的傷勢著實太重了一些,他沉默了一會,終是點了點頭。

    ......

    少年被秦可卿與楚仇離帶到了偏房,一是為他治理傷勢,而是給他弄些飯菜。而徐寒與葉紅箋等人則回到了天策府的大殿中。

    葉紅箋便在那時走到了徐寒跟前,皺著眉頭輕聲說道:「小寒,那少年來路不明,你可得小心一些。」

    「什麼意思?你看他那麼可憐,都被人打成那般模樣了,小心什麼啊?」方子魚有些不解的問道。

    「子魚啊!這防人之心不可無。」對於方大小姐的簡單心思,葉紅箋也頗為無奈。「你想那少年出現的時機未免太過蹊蹺了一些,那幾位家奴那般壯碩,他如此孱弱,還受了重傷,怎麼會輕易的就逃到了天策府?」

    「我看他都快被那些打死了,難不成還是演戲?」方子魚撇了撇嘴,對於葉紅箋的說法顯然不以為意。

    葉紅箋啞然。

    「放心吧,我知道」徐寒見二人這般模樣,趕忙站起了身子,輕聲言道。

    他當然知道葉紅箋話裡的意思,也明白那少年的出現有頗多詭異之處。甚至不無可能是那顧趙二家引君入甕的苦肉計。

    但這些終歸是要聽過那少年的說辭之後,才能判斷的。

    葉紅箋聽此言也放下心來,徐寒的心思縝密,只要他意識到了這一點,她自然便不用擔憂。

    ......

    三人便在這大殿中吃過了晚飯,而那位名叫劉簫的少年也被楚仇離與秦可卿領著來到了大殿中。

    他身上的傷勢已經被包紮得完好,臉上的氣色比起方才也好出不少。

    只是或許因為這天策府的名頭太盛,步入大殿的少年此刻臉上的神情依然有些畏畏縮縮。

    「傷勢好些了嗎?」徐寒看著那少年,笑著問道。

    「回府主,好多了。」那少年趕忙回應道,看模樣有多少有些惶恐。

    「那就說說吧,究竟為何敲響鳴冤鼓,你妹妹究竟怎麼回事?那些追你的惡人又是怎麼回事?」

    少年聞言微微沉吟,便隨即言道:「實不相瞞,在下本是青州人士,時逢饑荒,與家人失散,顛沛流離與妹妹逃難至此。」

    「靠著一好心老婦人的接濟,在她的面鋪下做個小工維持生計。」

    「後來那老婦人年事高了,沒有熬過三年前的冬天,那面鋪便送於了我。」

    「本來我兄妹二人靠著那面鋪,雖然不說大富大貴,但卻衣食無憂,在這樣的年景,也算心滿意足。」

    「可是...」說到這裡,那少年的眼圈一紅,「可顧家公子顧連營卻垂涎家妹的美貌,想要強佔。」

    「家妹不想應允,那顧家公子便帶著人幾次在我們麵攤上鬧事,生意做不下去,我們便想著賣了那面鋪,離開長安,去青州老家...」

    「可誰知這事被那顧家公子知曉,連夜帶人將我與家妹擄了回去。」

    「他們將我一陣毒打,便要賣給京中某個人販,幸虧小的機警,趁亂跑了出來,這才被府主所救!」

    「但妹妹尚還在那顧家公子的手中,請府主大人一定要救我妹妹啊!」

    那少年說完,便又趕忙跪了下來,朝著徐寒連連叩首,臉上的神情頗為急切。

    「你說你跑了出來,那些奴僕如此壯碩,你能跑出來?」葉紅箋不待徐寒回應,便在那時皺著眉頭問道。

    「他們押著小的上路,可路過一街道時,人群繁華,小的才有可乘之機。」少年如此說道,但眸中卻有一絲慌亂之色閃過。

    葉紅箋將他這般神情看在眼中,頓時眸子眯起,又問道:「你說你是青州人士,幾年前逃難至此?那時你才多大?能帶著妹妹逃到長安?」

    「小的確實是青州人士,本還有一位兄長,卻不想在上雲城城郊失散,與妹妹變賣面鋪,這一是為了躲避那顧家公子,這二便是想著回青州尋親。」

    少年趕忙言道,而後又焦急說道:「我妹妹現在尚還在那顧家公子在外置辦的別院中,還請府主快些去救,不然就真的來不及了!」

    葉紅箋的嘴角在那時勾起一抹笑意,她大抵已經猜到這少年所言之中必然有所隱瞞,她正要揭穿。

    可那時一直在旁靜默不語徐寒在聽聞少年此言之後,忽的身子一震,他站起身子,直直的看著那少年,眸中光芒閃動。

    「你說你叫劉簫?」

    「是青州人?」

    「有一個妹妹?」

    「還有一位兄長在上雲城走散?」

    徐寒怔怔的問道,臉上的神情極為不自然,甚至葉紅箋還隱隱約約的感受到此刻他的手中握著的茶杯似乎在輕微的顫抖。

    那少年也察覺到了徐寒的異樣,他愣了愣,但還是點了點頭:「確實如此。」

    「你是何時與你兄長失散的?」徐寒又問道,他眸中光芒閃爍不定。

    「泰元十二年秋。」

    聽聞此言的徐寒,身子的顫抖愈發明顯,幾乎場上諸人都在那時意識到了這位素來冷靜的少府主此刻的異狀。

    「他...他叫什麼名字...」徐寒再次問道,但聲音卻又顫抖,語調更是干澀無比,就好像在害怕同時又在期待著些什麼。

    那少年很是奇怪為何徐寒會問出這樣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但一想到自己的妹妹此刻還在歹人之手,不得再次沉聲言道:「我的兄長叫...」

    「劉笙。」

    砰!

    只聽一聲脆響,徐寒手中的茶杯猛地落在了地上。

    杯盞瓦碎,茶水濺落一地。

    「那顧家公子的宅院在何處?」然後,徐寒陰冷的聲音隨即響起。

    葉紅箋聞言一愣,這劉簫所言多有紕漏之處,她本還想著盤問一番,可觀徐寒此話的意思,似乎就要卻拿人。她心頭驚駭,望向徐寒正要出言阻止。

    可這時徐寒的臉色卻異常的幽寒,雙眸之中甚至隱隱有血光浮現,那般模樣,卻是讓葉紅箋到了嘴邊的話生生的嚥了回去。

    那少年卻是一喜,趕忙說道:「就在城西。」

    「好!」徐寒周身劍意在那時奔湧而出。

    「今日,我便要讓他顧家家破人亡!」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3 07:13
第五十一章 絕對不能!

    浩浩蕩蕩近百人的天策府軍就在那時傾巢而動。

    長安城的百姓見著這天策府軍盡數出動都對著諸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著是不是又有什麼大事發生。

    「聽說今日有人敲了天策府的鳴冤鼓。」

    「那豈不是又有哪個門閥要遭殃了?」

    「可不是,你看天策府這麼大的陣仗,恐怕還不是什麼尋常士族。」

    ......

    葉紅箋皺著眉頭看著走在隊伍前方的徐寒。

    少年的臉色陰冷,一股淡淡的戾氣在他的身上翻湧,這讓那些隱隱覺察到劉簫有所異樣的諸人都不敢說出反駁之言,這不知不覺間,徐寒便已在天策府累積除了如此威信。

    但葉紅箋的心頭終究不安,她猶豫再三,還是咬著牙上前一步說道:「小寒,這件事尚有些許疑點,我們是否要再商榷一番?」

    這件事,但然不是有些許疑點,準確的說,是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

    單不說瘦弱的劉簫是如何逃脫那些家奴的擺佈,那顧家公子的別院在城西,天策府在城北,而所謂的人販的聚集地,葉紅箋清楚得很,在城東郊外。就算劉簫能從那些奴僕手中逃脫,但以他當時的狀況,又如何能逃出這麼遠的距離,恰恰在他敲響天策府的鳴冤鼓時,才被那些奴僕追上?

    「草民所言句句屬實,還請大人相信,家妹如今正處於水火之中,耽擱不得啊。」見葉紅箋提出質疑,劉簫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他趕忙說道,言語之中大有催促之意。

    這般模樣,莫說是葉紅箋,就是始終相信他的方子魚聞言也在那時皺了皺眉頭,顯然是覺得這少年慌亂的模樣有些怪異。

    但即使如此,徐寒卻還是在那時搖了搖頭。

    「走,帶路。」他輕聲言道,臉上的神情極為堅決,似乎已經鐵了心一般。

    「小寒!」葉紅箋見他此狀愈發不解,她有些焦急喚道,「你這是為何啊?這少年分明是在誆你,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徐寒聞言,在那時沉默了下來,週遭諸人也將目光紛紛落在了他的身上。

    約莫十來息的光景之後,徐寒方才抬起了頭。

    「你說得對,他確實是在騙我。」

    這話出口,諸人頓時鬆了一口氣,葉紅箋更是臉露喜色,唯獨那劉簫臉色一變,面如死灰。

    可諸人臉上各自的神色還未來得及盪開,徐寒的下一句話便讓他們將這各式各樣的情緒通通化為了不解與詫異。

    徐寒抬起頭對著諸人淡淡一笑:「所以這件事就交給徐某一人來辦吧,諸位請回吧。」

    「姓徐的,你這是什麼意思?」方子魚的心思簡單,聞此言以為徐寒輕視於他們,自然有些不悅的問道。

    「沒什麼意思,此行兇險,徐寒不願意讓諸位涉險。」徐寒很是誠懇的說道。

    「小寒,究竟怎麼回事?」葉紅箋很是擔憂的看著徐寒,「你既然明知是險境,為何還要去冒險?」

    「因為只有我去了,那女孩才能平安。」徐寒平靜的回應道。

    這話出口,諸人看向徐寒的目光頓時變得不一樣了起來,就連那位劉簫也在那時身子一震,眸中有些事物開始翻湧。

    「可是你也不能將自己處於險地啊...」葉紅箋微微一愣,她素來瞭解徐寒,說他行俠仗義,葉紅箋信,可說他願意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將自己置於死境,葉紅箋卻是足足用了十來息的光景方才接受這樣的事實。

    徐寒眸中卻在那時亮起一道寒芒,他沉著聲音,一字一頓的言道。

    「她不能有事。絕對不能!」

    ......

    顧家別院中。

    一襲青衫的顧連營把玩著手中玉珮,看著角落處那瑟瑟發抖的少女,眸中的得色幾乎要從臉頰上溢了出來。

    他當然有得意的資本。

    在家中諸位長老暗暗為那天策府主幹道頭痛不已之時,他卻想到了一出絕妙的計策。

    他用抓來的劉茉為要挾,逼著那劉簫陪他演了一出苦肉計。

    只要他將徐寒引來,屆時若是徐寒強闖這宅院,那麼早已在旁等候的廷尉杜陽春便會領兵出現,而劉簫在當場反咬一口,說是徐寒威逼他作此偽證,那時杜陽春便有了理由拿下徐寒,雖說不敢真的將他斬殺,但卻可以借此機會將他關入大牢。

    這樣一來,天策府在長安的行動必然就會偃息旗鼓。

    他這樣計畫一出口便得到家中長老的支持,不僅為他聯繫上了九卿之一的廷尉杜陽春,更是從家中客卿之中派來了十餘位天狩境的強者為其坐鎮。

    一旦此計得逞,為顧家除了大害,那麼他顧連營在家族中的地位也必然水漲船高。

    方才他得到了消息,徐寒已經領著大隊人馬朝著此處殺來,想來對方已經中了他的算計,想到這裡,顧連營臉上的得色更甚。

    「茉兒姑娘,你放心,等到你那蠢哥哥辦妥了這事,我便讓你好生的快活一番,讓你領會一下這人間極樂的滋味。」他淫笑著走到了那少女的跟前,伸手挑了對方那白潔如玉的下巴,眸子中更是佈滿了貪婪之色。

    他當然不會遵守與劉簫的約定。

    不僅如此,他甚至早已打定了主意,一旦此事事成,便是劉簫的死期。他可不會蠢到給劉簫任何改口翻供的機會,這世上,只有死人才最值得相信。

    至於劉茉嘛,如此美人,他自然得好生享用一番,才能讓她去與她那愚笨的哥哥相聚。

    「你做夢吧!我哥一定會救我的。」但那劉茉卻性子烈得很,她雖然被顧連營做了手腳,身渾身上下使不出半分的氣力,但嘴上卻不肯服軟。她大聲言道,更是張嘴朝著顧連營的臉色吐了一口唾沫。

    「賤人!」措不及防的顧連營頓時勃然大怒,「你信不信我現在便你生不如死?」

    說著,他便伸出了手就要抓開劉茉那潔白的衣衫。

    「公子!」就在顧連營想著這些即將到來的美事的時候,那房間的大門卻忽的被人從外推開,一位腰配長劍的男子在那時步入其中,來到顧連營的身前單膝跪下。

    「怎麼了?」顧連營被打攪了美事,很是不悅朝著那進門之人喝到。

    「天策府的徐寒來了,此刻就在府門前!」男人顯然對於顧連營有些畏懼,被他這般喝罵也不見半分惱怒之色,反倒是極為恭敬的朝著顧連營言道。

    「嗯?」聽聞此言的顧連營臉色一喜,他笑道:「好!咱們這邊去會會這位徐大府主究竟有什麼本事!」

    轟!

    這話方才說完,他臉上的猖獗之色還未散去。

    那時房門方向卻傳來一聲巨響,伴隨數道慘叫。

    顧連營與那男人一愣,趕忙望向屋外,卻見那裡數位伸手好算不錯的家奴已經紛紛倒地哀嚎,院門破開的殘垣散落一地。

    而一位右臂綁著白布的少年正領著劉簫持劍冷眸站在那院落中。

    那少年的目光在院落中一陣掃過,最後落在了顧連營的身上,隨即,他冰冷聲線便在顧連營的耳畔響起。

    「交出劉茉,可得全屍。」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3 07:13
第五十二章 黃泉路上走一遭


    之前長安城裡,對於這位徐寒狠辣的手段早有數不清的傳聞。

    顧連營自然是聽說過這些傳聞。可是他確實如何都沒有想到,徐寒既然囂張跋扈到了這樣的地步。

    他好歹也是大周九卿之一治粟內史顧司錦的嫡孫,他的府邸沒有一點通傳,便直接硬闖,揮手間便將數位家兵打傷。

    這樣的膽量,恐怕也就只此徐寒一家。

    但詫異歸詫異,顧連營卻也不是愚笨之輩,他朝著身旁的男人使了個眼色,對方頓時會意,猛地退到了房間中,一把抓起一旁被這變故嚇得有些失神的劉茉,摀住了她的嘴。

    在劉簫反咬徐寒之前,這劉茉必須得牢牢控制在他們手中,以防劉簫生出二心。

    而顧連營也在那時邁步上前,他朝著徐寒拱手笑道:「這不是徐府主嗎?久聞大名,不知手下這些家奴哪裡衝撞了徐府主,招來徐府主這麼大的火氣,在下在這裡給徐府主賠個不是了。」

    他此言彬彬有禮,一派謙謙公子的模樣。

    可徐寒卻並不買賬。

    他的臉色依然幽寒得可怕,他甚至絲毫沒有與這顧連營虛與委蛇的興致,沉著聲音便問道:「她在哪裡?」

    而周身磅礴的劍意亦在那時破體而出,直直的籠罩向顧連營,似乎對方嘴裡只要敢吐出半個與他的問題不相干的話,徐寒便會毫不猶豫的取掉他的性命。

    這顧連營可是京都出了名的不務正業,玩物喪志的紈褲子弟,他那堪堪三元境的修為大半還是靠顧家提供的各種靈丹妙藥生生堆砌上來,被徐寒這劍意籠罩頓時臉色慘白,額頭上汗跡密佈。

    但徐寒可沒有絲毫顧忌這位顧家嫡孫生死的意思,他周身的劍意依然不斷的傾斜在顧連營的身上,直壓得這位顧公子喘不過氣來。

    這時,屋中早已埋伏好的數位天狩境的強者見勢不妙,紛紛催動周身的真元,一個閃身便攔在了徐寒與顧連營的身前,試圖用自己的身軀幫助顧連營擋下徐寒的劍意。

    可十餘位天狩境的強者共同出手,對抗其徐寒這一道劍意,依然有些力有不逮。

    他們在感受到這份劍意的磅礴之時,眸中也不由得透露出詫異之色。

    這徐寒分明才通幽境的修為,為何會有這般浩然的劍意?這樣的疑問亦不可避免的浮上了他們的心頭。

    顧連營這般草包卻看不出場上微妙的形勢,他見十餘位天狩境強者擋在了他的身前,頓時底氣便足了幾分。

    「徐府主這是什麼意思?你闖我府邸,打傷我的家奴,我好心詢問,你卻不分青紅皂白的要對我動手?莫不是以為你天策府在這長安真的可以肆無忌憚?」顧連營一臉正氣凜然的質問道。

    卻不想這般模樣落在徐寒眼中卻如挑梁小丑一般可笑至極。

    這時府門外傳來一陣陣腳步聲,一群身著黑甲的甲士魚貫而入,為首的是一位身著黑色官袍的中年男人,卻是那大周的廷尉杜陽春。

    他們按照之前與顧連營商量好的計畫在府外埋伏良久,聽見屋中起了響動,便以為雙方開始動手,這才趕忙衝入其中。

    「徐府主?這是怎麼回事?」那杜陽春看著被諸人包圍的徐寒,故作的詫異的問道。

    「杜廷尉你來得正好,這徐府主不問緣由便打入我府中,傷了我數位家奴,還試圖對在下動手。我顧連營雖然只是一介草民,可這裡畢竟是天子腳下,天策府真的就可以如此肆意妄為嗎?」顧連營見杜陽春到來,頓時心頭一喜,臉上卻露出憤慨之色,大聲言道。

    「這樣嗎?」杜陽春會意的點了點頭,這才看向徐寒問道:「徐府主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按照他們的計畫,這時的徐寒定然會搬出顧連營搶了劉簫妹妹的說辭,而他們就正好接著這個機會詢問劉簫,劉簫順勢反咬,便將徐寒推入百口莫辯之地。

    可惜的是他們的算盤打得固然是好,可徐寒卻沒有半點回應他們的意思。

    他只是提著劍,冷眸看著場上這一唱一和的二人,眸中似乎還帶著些許嘲笑的味道。

    二人見這徐寒是如何都不願意接話,頓時有些著急。

    顧連營卻在那時心頭一轉,直接看向徐寒身旁的劉簫問道:「劉簫!你怎麼會與徐府主在一起?」

    「這...」劉簫聞言,頓時身子一震。他看了看身旁的徐寒,又看了看顧連營,很是遲疑。

    他自然是想救他妹妹,可來的路上徐寒那番話卻讓他頗為動容,他以為他與徐寒萍水相逢,對方為了他卻在明知是險境的情況依然願意鋌而走險,劉簫心頭愧疚,一時間那早已安排好的說辭卻是如何也說不出來。

    「你不要怕,有廷尉大人在,他定會為你主持公道。」只是劉簫遲疑的神色落在顧連營的眼中,卻以為他是在故意做出為難的樣子,已讓此事更讓人信服。他心頭暗道這劉簫機警,尚且知道隨機應變。

    若是劉簫此事之後足夠聽話,他顧連營也不是不可以網開一面,將他留在身邊,當然前提是劉茉也得乖乖聽話。

    劉簫聽聞對方此言,想到了自己那仍身處險境的妹妹,這便再也顧不得其他,咬了咬牙便轉身朝著那杜陽春猛地跪了下來,一臉悲慼的言道:「廷尉大人,請為草民做主啊!」

    杜陽春在那時身子一震,他知道正戲開始,他嘴角的八字鬍一陣抖動,露出那正氣凜然的模樣,這便沉聲言道:「何事?你且道來,大可放心,有我杜陽春在,無論是誰,我都絕不會偏袒。」

    說罷此言,杜廷尉還不忘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旁徐寒一眼,卻見對方依然一臉淡漠,他暗暗冷笑,我倒要看看你這天策府的府主還能囂張幾時?

    劉簫知道此時的他已經沒了退路,索性便繼續說道:「在下本與家妹在城西做著小生意,勉強度日。」

    「可誰知這徐府主見家妹生得可人,便起了歹意,幾次威逼家妹就範,家妹不從他便要強搶。」

    「我聽聞顧連營公子素來有嫉惡如仇之名,便向他求助,顧公子這才收留了我們兄妹,卻不想昨日我上街採買食物,被天策府的府軍發現,將我擄走,一陣毒打,威逼我今日要說出什麼顧公子強搶民女,天策府替天行道的事情來,好讓徐府主上門搶人...」

    「可顧公子待我兄妹恩重如山,我不敢相負...」

    說打這裡,劉簫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小,旁人倒是以為他心生愧疚,卻不知這愧疚不是因為他口中那位仗義的顧公子,而是被他污衊的徐寒。

    「這劉簫與我說起此事我還不信,卻不想徐府主當真如此歹毒。」顧連營倒是對著劉簫的一番表演很是滿意,他也是入戲頗深,在那時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徐寒,大聲言道。

    「徐府主,你身為大周太尉,深得陛下器重怎可干出這樣的事情,豈不令陛下蒙羞?」杜陽春亦很是適宜指著徐寒痛心疾首的言道。

    只是面對這樣的說辭,徐寒臉上的幽寒卻依然沒有半分的更改。

    他在二人這番表演落幕之後,終是張開了嘴,問道:「說完了嗎?」

    他如此態度,頓時讓顧連營有些惱怒,「徐寒,如今你威逼良善,陷害忠義之事證據確鑿,你還要狡辯些什麼?」他指著的徐寒的面門,便破口大罵道。

    但即使如此,徐寒卻依然不曾在他的身上注目半刻的目光。

    只見那時徐寒伸出了手,在劉簫詫異的眼神中將之扶起,然後,他那張幽寒的臉上終是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輕聲言道:「你可得記住了,男人的腿可不是隨便什麼魁魅魍魎便可以為之下跪的。」

    那般兄長叮嚀後輩的溫柔語氣,讓劉簫一陣恍惚,而心頭那愧疚更是鋪天蓋地的湧來。

    「我...」他張開嘴便要說些什麼,可還未出口,便又被徐寒下面的一番話給生生的擋了回去。

    「阿笙,是頂天立地的男兒,我想他的弟弟也應該是這樣的男兒。」

    這話出口,那劉簫頓時身子僵在了原地,他不可思議的看著徐寒,如何也想不到這位天策府的府主是如何認識他那個失散多年的兄長的,而且從對方稱呼劉笙的語氣中,劉簫不難聽出,似乎徐寒還與自己的兄長極為熟悉。

    「你認識我兄長?」他半晌之後才回過神來,怔怔的問道。

    徐寒卻並沒有再回答他的問題,只見他又是淡淡一笑,手中的長劍猛地一蕩,便邁步向前。

    他在那時沉眸看向場上的諸人。

    「秉公無私杜廷尉...」

    「大義凌然顧公子...」

    「好得很。」

    徐寒輕聲念叨道,而這話說完,他周身的氣勢一震,一股高亢的劍意自他體內猛地破體而出,如旱地拔牛一般直衝九霄。

    他眉宇間那抹淡淡的笑意瞬息散去,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股洶湧無比,宛如修羅一般的煞氣。

    他雙眸光芒亮起,左眼紫芒妖異,右眼血光璀璨。

    他張開了嘴,寒聲言道。

    「那便讓徐某這十惡不赦之徒,送諸位義士...」

    「黃泉路上走一遭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3 07:13
第五十三章 殺戮


    徐寒是一個很理智的人。

    他在森羅殿數年的生活,讓他不可避免的變得如此。

    因為很多時候,哪怕一絲絲的感情用事又或者心慈手軟,便足以葬送掉自己的性命。

    譬如那年他叛出森羅殿,便險些讓自己置於萬劫不復。

    可那一次,他至少估量過當時把守在客棧外修羅的戰力,並非毫無逃脫的可能。而之後被森羅殿追殺,也只是以他當時的眼界並無法估算到森羅殿的勢力究竟大到了何種地步。

    而這一次,徐寒卻明知對方敢於布下陷阱,就必然有十足把握將他留下。

    但他依然義無反顧的來了。

    他當然有很多辦法解決這次的危機,而這些辦法,或多或少都需要足夠的時間去準備,去謀劃。

    在這謀劃準備的時間中,徐寒卻說不準對方會不會對劉茉出手。

    哪怕只是讓劉茉受到一丁點的傷害,徐寒也無法接受。

    雖然他曾經不止一次將劉笙的死歸咎於森羅殿殘酷的法則,但內心深處徐寒卻很清楚,是他害死了劉笙!

    劉笙已經死了,那個在蠱林的星空下與他許下諾言的少年已經死了,那徐寒怎能看著他的弟弟妹妹受到一丁點傷害?

    徐寒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他在說完那話之後,身子便赫然動了起來。

    他沒有半分的遲疑身子瞬息便來到了那那位顧連營的身前。

    週遭那些天狩境的高手們心頭一驚,若是這顧連營在他們手中出了好歹這顧家追究下來,他們可是難辭其咎。即使明知道這位徐府主極不簡單,但諸人還是不得不在那時紛紛出手,想要為顧連營擋下這徐寒勢在必得的一擊。

    十餘位天狩境的強者出手,氣勢何其浩大?

    漫天的真元彙集在一起,那庭院中的樹木搖曳,枯敗的黃葉簌簌震落,劍意刀芒連成一片,鋪天蓋地的朝著徐寒湧來。

    「天策府徐寒欺壓良善,害人性命,與我將之拿下!」那位杜廷尉也在這時回過神來,他大喝一聲,便領著自己帶來的數十位精銳甲士,從後方朝著徐寒殺來。

    這一前一後,都不乏天狩境強者,且都是對徐寒極為忌憚,因此都沒有半分的留手,出手便是雷霆之勢,將徐寒所有的退路都一一封死。

    可面對如此威勢,徐寒卻依然沒有半分退縮的意思。

    只見那一刻,他雙眸中紫紅雙色大盛。

    「找死。」他嘴唇微微張口,如此輕吟道。

    那時,龍首雀身的妖獸與紅甲赤目的修羅虛影猛地自他身後浮現。

    一股威壓盪開,那龍首雀身的妖獸仰天長嘯,巨大雙翼張開,紫色羽毛便如利刺一般呼嘯而出,直直的去向以杜陽春為首的一群甲士之中。

    而那位紅甲赤目的修羅,身如鬼魅,從身後猛地掏出了一般與徐寒手中長劍一般模樣的血色神劍,只見他劍鋒一蕩,血氣縈繞,身子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而下一刻,他便出現在一位天狩境強者的身前,手中的長劍不知何時已然插入了那天狩境強者的胸膛。

    那人瞳孔中的色彩瞬息渙散,而身子更是在那時如破了孔氣囊一般乾癟下去,他周身的血肉化為血氣湧入那修羅的體內,修羅就像是品嚐到了世間最美味的食物一般,他眸中的血光大盛,周身的氣勢也在那時高昂了幾分。

    然後他的抽出了插在那天狩境強者胸中的劍,那位天狩境強者的身子便隨即如枯藤一般乾癟了下來。

    而修羅卻再次撲殺向另一位守在顧連營身前的天狩境強者。

    這樣的過程說來綿長,實則只是發生電光火石之間,否者以天狩境敏銳的感知,不可能如此輕易的便被修羅得手。

    待到徐寒劍鋒臨近之時,顧連營帶來的十餘位天狩境強者,已有四位倒在了修羅的劍下。

    顧連營那躲藏這些天狩境強者身後的身子,也在這時暴露在徐寒的劍鋒之下。

    「不好!」諸人頓時發現了徐寒似乎一意孤行要殺了顧連營的意圖,他們心頭一驚,不得不在那時迎著徐寒喚出的兩道虛影可怕的攻勢,再次朝著徐寒殺來。

    徐寒卻在那時眉頭一挑,嘴裡輕聲言道:「天圓地方!」

    《大衍劍訣》不禁是修行的法門,同時也擁有一道絕世的劍法。

    而這天圓地方便是大衍劍法中入門的第一道劍招,此招雖然只是入門,但徐寒也是到了通幽境方才頓悟其中精妙,從而能夠施展。

    伴隨著他此音一落,高亢的劍意裹狹著龍吟之音忽的自他體內爆開。

    而就在那時,徐寒身子的四周頓時浮現出一道道密佈的劍影,如士卒一般豎立在他的周圍,隨著徐寒心頭一動,那些劍影便紛紛落下了自己的劍身了,將鋒利的劍芒對準了那些襲殺而來的甲士。

    下一刻,它們便如離弦之箭一般爆射而出,十餘道劍鋒並說不上如何的氣勢浩大,甚至難以配上他這天圓地方的浩大名頭。

    這樣念頭當然也浮現在那些殺來的甲士與杜陽春的心頭。

    但就在下一刻,他們心頭的輕視瞬息化為了濃郁的震驚。

    那些射來的長劍忽的劍身一震,紛紛以一化百,這天地日的封住了他們所有的去路,諸人心頭一震,想要退避,而那龍首雀身的妖獸,又適時的發出一聲長鳴,雙翼張開,羽毛如利箭般從後方飛射而來。

    噗!噗!噗!

    一道道利器破甲的撕裂聲伴隨著那些甲士的哀嚎,數以千計的利劍與羽毛刺破了他們的血肉,他們便在痛苦與哀嚎下紛紛應聲倒地。

    而徐寒在逼退了後方的眾人之後,便再次殺上前去,他眸中燃著濃濃的血光,那血光之中包裹得是幾乎將顧連營撕裂的憤怒。

    在這樣的威勢之下,顧連營方寸大亂。

    他如何也想不到這位徐府主根本就不是什麼囂張跋扈,他是嗜殺成性!

    他那點三元境初期的可憐修為,在徐寒磅礴威壓面前,猶如螻蟻一般可笑至極,他完全被嚇破了膽,愣在了原地。

    他在發愣,可那些天狩境的強者們可不敢發愣,他們雖然震驚於這徐寒可怕的實力,但卻不敢就此退縮。

    「保護公子!」

    也不知是誰發出一聲怒吼,數位天狩境強者迎面而上,而還有兩位退出人群,提著慌亂失神的顧連營就要離去。

    「刑天!」可徐寒卻不會給對方一點機會。

    他也在那時暴喝道,那位血色修羅眸中的目光一陣閃爍,竟然是在吞噬了數位天狩境強者的血肉之後,想要違背徐寒的意志。

    徐寒察覺到了這一點,他的雙眸一沉,那修羅眸中洋溢的血光頓時黯淡了幾分,他發出一聲不甘的低吼,但身子還是殺向那攔在徐寒跟前的數位天狩境強者,只見他血紅色的劍鋒一道,那些天狩境的強者們便紛紛被劍鋒逼退。

    而徐寒亦在那世上身形一動,手中長劍一蕩,磅礴的劍意伴隨著呼嘯的劍芒湧出,那些被修羅逼退的天狩境強者們就在徐寒這一劍之下,頸項處浮現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得手的徐寒卻看也不看那些天狩境強者們此刻眸中漸漸散去的神采,他腳踏流星飛步上錢,追上了那帶著顧連營試圖逃跑的二位天狩境強者。

    那二人亦自然感受到了背後徐寒呼嘯而來的劍鋒。

    他們互望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決意。

    「公子快逃!」他們手中用力一揮,將顧連營的身子送出數丈遠,而自己則轉身提劍迎向殺來的徐寒。

    徐寒皺了皺眉頭,這一番打鬥看似他以雷霆之勢,碾壓諸人,但實際上,喚出這妖獸與修羅,尤其是那修羅,對於徐寒的消耗極大,甚至在這樣的過程,他還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去壓制那修羅。

    這對徐寒的消耗極大,此刻他已經有了些力有不逮的疲倦感。

    那二位天狩境的強者也看出了此刻徐寒的狀態,他們紛自從兩側出手,不求能夠傷敵,但只要能夠拖住徐寒,給顧連營一息逃命之機便可。

    徐寒看出了他們的打算,他現在想要殺了這兩位天狩境的強者並非特別困難,但妖獸也好、修羅刑天也罷他都不敢在過分動用他們的力量,憑他自己的修為想要做到這一點,免不了得費去一番手腳,而只要顧連營逃出了府邸,此事便遮掩不住,恐怕會對天策府不利。

    徐寒想到這裡,頓時心頭一沉,他竟然就在那時,對於二位天狩境強者揮舞來的的劍鋒不閃不避,直直的殺向顧連營。

    噗!噗!

    在二位天狩境強者詫異的眼神中,徐寒身上被他們的劍芒洞開了兩處血肉模糊的血洞,而徐寒卻在對此不管不顧,繼續向前。

    「不要!求求...」在那位顧公子驚恐的求饒聲中,徐寒手中的長劍直直的插入了他的胸膛,而後徐寒的劍柄一轉,那顧公子說道一般的話便戛然而止,眸中身材渙散,身子垂倒在地,已然沒了生機。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3 07:14
第五十四章 照顧好他們

    徐寒在解決了那位顧公子之後,抽劍轉身望向那二位天狩境的強者。

    二人見徐寒左臂與右胸處尚還淌著鮮血,額卻對此猶若不覺,紛紛心底一寒,如今顧連營已死,他們哪還有半分與徐寒對敵的勇氣,就要逃跑。

    可事已至此,徐寒豈能放任他們離去。

    只見他強提起一口氣,身子一震,便殺向二人,那二人在見識了徐寒之前的手段之後,早已肝膽俱裂。只是十餘次交手,便敗下陣來,做了徐寒的劍下亡魂。

    諾大的顧家庭院轉瞬間便再無一位活人,滿地鮮血橫流,一片死寂。

    那位劉簫呆立在原地,看著那渾身浴血的徐寒,眸中既是恐懼又是震撼。

    徐寒卻轉頭對著他微微一笑,劉簫這才發現這一場搏殺,對於徐寒來說也並非易事,徐寒的臉色蒼白,幾無半分血色。

    只見徐寒在那時收劍歸鞘,身子一震,那修羅與妖獸兩道虛影雖然頗有不甘,但還是紛紛歸入徐寒體內,徐寒這才朝著劉簫招了招手。

    劉簫見狀,雖有遲疑,但還是走了上來,扶住已經頗為虛弱的徐寒,想要說些什麼,但徐寒卻伸手指了指一旁的院門。

    劉簫會意了過來,他一臉喜色的扶著徐寒趕忙朝著那屋內走去。

    卻見那屋門之中,一位男子正瑟瑟發抖的脅迫著一位俏麗的女孩,緊張的看著徐寒。

    「茉茉!」待到看清了那女孩模樣,劉簫便忍不住激動的大喊道。

    「哥!」那女孩也發出一聲驚呼。

    只是二人這般行為顯然挑動了脅迫著她的那位男人此刻脆弱的神經,他提著手中的劍指著徐寒吼道:「別過來!」

    而身子則瑟瑟發抖的再次往房間的角落退了一退,很快便退到了角落。

    徐寒冷眸望著那男子,他沒有回應對方,只是邁著步子朝著對方慢慢走去。

    劉簫雖然心底擔憂著自己妹妹的安危,可或許是徐寒之前的表現給予了他太大的震撼,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阻止徐寒的動作。

    「我叫你別過來!」那男人顯然之前也見識過了徐寒在庭院中的神威,見對方靠攏過來,他的心頭一震,臉上的神情愈發的慌亂。他朝著徐寒大吼道,卻並未有阻止對方靠攏的步伐,他握著的劍劍身開始顫抖,而也似乎是意識到了這長劍並不能威脅到徐寒,他趕忙將長劍收回,便要將之架到女孩的頸項,以此威脅徐寒。

    這劍鋒方才架上,徐寒那邁去的步子便明顯頓了頓。

    男人察覺到了這一點,他就像抓住了最後一更救命稻草一般,眸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你來啊!你來啊!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她!」他高聲言道,看著徐寒那滿臉忌憚的模樣,心頭莫名湧出幾分快意,或許正是猶如這份忽然湧出的興奮,他握劍的手力道並未掌握得太過嫻熟,一個不留神,便在女孩雪白的頸項上拉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啊!」女孩吃痛之下發出一聲痛呼。

    「茉茉!」那劉簫更是心頭一驚。

    而徐寒見此狀,眸中更是煞氣湧動,他趁著男人因為女孩驚呼而失神的瞬間,運集起周身最後一絲氣力,身子一動便瞬息來到了那男人的身側,他一把奪過長劍,將劍鋒一轉,直直抹向男人的頸項。那男人發出一聲悶哼,身子便隨即無力的垂下。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劉茉回過神來之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落在了徐寒的懷中。

    她瞪大了眼珠子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是血,卻又宛如神兵天降一般的少年,怔怔出神。

    而那少年卻在下一刻極為慌張的開始查看她的傷勢,這樣的動作極為唐突,甚至難免觸碰到劉茉身上某些位置,劉茉自小自己的兄長,幾乎從未與異性有過如此接觸,頓時臉色一紅,就要出言阻止。

    可卻在那時看見少年那眸中發自內心的關切與焦慮,她莫名心頭一軟,到了嘴邊的話,被她生生吞嚥了回去,臉色緋紅的呆立在原地。

    徐寒用了數息的光景檢查完劉茉身體的狀況,除了脖子上被劃出一道淡淡的血痕之外,便並無大礙。

    他如釋負重的將女孩與身旁的劉簫一把通通拉入懷中,用盡全身的氣力將他們抱住。

    嘴裡不住的呢喃道:「太好了...你們沒事...」

    「太好了...」

    「太好了...」

    徐寒這般舉動遠遠出乎了兄妹二人的預料。

    他們互望一眼亦都從對方的目光裡看到了濃濃的不解之色。

    劉簫多少還知道些似乎這徐府主與他們當年走失在上雲城的兄長似乎還是舊識,而劉茉呢?卻是如何也想不到這素不相識之人為何對自己如此關切,而那時自徐寒身上傳來的男子氣息更是讓她莫名的心頭慌亂,臉色在那時愈發的緋紅。

    「太好了..」

    而徐寒卻絲毫沒有感受到二人心頭的異樣,他不斷的呢喃道,聲音卻越來越小,周身的氣息也愈發的萎靡。一股鋪天蓋地的疲倦感襲上心頭,他終於是再也支撐不住就要在那時栽倒在地。

    可是他仍心有不甘,他知道此處的異動很快便會傳到那些暗中注視此地之人的耳中,屆時恐怕還會招來不少禍事,他若是倒下,這劉家兄妹當何以自處?

    但之前的大戰著實消耗了他太多的氣力,他幾次掙紮著想要站起身子,但卻最終都是無功而返。

    就在這兄妹二人看著忽然倒地的徐寒手足無措之時,那院門處卻忽的傳來一陣響動,只見一位生得極為貌美的紅衣少女領著一群白甲甲士魚貫而入,來到了房門之中。

    「徐寒!」

    「府主!」

    待到看清栽倒的徐寒,那少女便快步來到了他們的跟前,伸手便要扶起徐寒。

    徐寒艱難睜開雙眼,他伸手抓住了少女的手臂,用力極大的握住,然後虛弱的說道:「一定...」

    「一定要照顧好他們!」

    說完這話,徐寒終是放下了心來,腦袋一沉,這才昏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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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一刀


    蠱林中的雨越下越大。

    雨水拍打著地面,發出一陣陣滴答的促響。

    大雨似乎要將這漆黑的世界吞噬,淹沒。

    少年沉著腳步走在雨中。

    血水混著雨水,從他身上觸目驚心的傷口中不斷的溢出。

    飢餓、寒冷、以及死亡如跗骨之蛆一般如影隨形。

    他緊緊握著雙手中的匕首,一把上面刻著「笙」,一把上面刻著「寒」。

    他已經很虛弱,但他還是握著那兩把匕首。

    他知道,這將是他在這漆黑叢林中,活下去唯一的希望。

    是啊,我得活下去。

    小寒,你也要活下去。

    少年想著這些,終於再也支撐不住,栽倒在了大雨之中。

    ......

    劉笙從那困擾了他數年的夢境再次清醒。

    小寒?

    他眸中泛著血光,那兩把他從來隨身攜帶的匕首再次被他從懷中拿出,握在了手中。

    他皺了皺眉頭,目光死死的盯著那匕首上的字跡。

    天色已晚,房間內並未有點上燭火,濃郁的夜色卻並不能影響他的視線。

    不知從何時起,他便有了這樣的本領。

    他記不得小寒究竟是誰,或者說除了自己劉笙這個性命之外,他唯一記得便是小寒這個名字,但除此之外,他腦海中關於過往一切的記憶都早已煙消雲散。

    當然,還有那個夢境。

    那場大雨瓢潑,那方幽暗的密林,以及那隱約間倒在血泊中的少年。

    他究竟是誰?是這匕首的主人?還是他的至親?

    劉笙想不起來,卻始終被其困擾。

    他覺得,他應當去見見他,去解開心頭關於這一切的疑問。

    無疑,這對他來說,很重要。

    ......

    「又在想以前的事情了嗎?」黑暗中一道呢喃忽的響起。

    劉笙抬起頭望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人穿著一襲黑袍,身子幾乎與房間中濃郁的夜色融為了一體,即使擁有夜視的能力,劉笙依然無法看清那人的容貌,但他卻知道他究竟是誰。

    他感受著從那人身上傳來的氣息,眉頭一挑。

    「元執事...哦,不對,我現在是不是應該稱呼你為元判官?」劉笙不露痕跡的收起了兩把匕首,沉聲言道。

    「只是名稱而已,你只要願意,如何稱呼我都可以。」黑暗中的身影淡淡言道。

    「夏朝的事情進行得如何了?」然後那身影又問道。

    「崔庭得勢,重新接管了隆州,下一步,便要再次向朝廷請願兵出冀州。」劉笙站起了身子,回應道。

    「陳國。」黑暗中的人影吐出了兩個與之談話內容並不相關的字眼。

    劉笙身子一震,不解的看向那人。

    「劍龍關上牧家軍損失慘重,大黃城百廢待興,這機會千載難逢...」

    「陳國。」但黑暗中的人影卻並未有與之討論的意思,他再次吐出了那兩個字眼。

    劉笙皺了皺眉頭:「這是十殿閻羅們的意思嗎?」

    房間內忽的陷入了沉默。

    數息之後,房中的燭火忽的亮起,籠罩在人影周圍的黑色氣息隨即散去,劉笙在那時終是看清了那人影的模樣。

    當然他還是那般模樣,並未更改,更改的是,他那一身大紅蟒袍,早已換作了一張繡有黑色惡龍的白色錦袍。

    那人看著劉笙,猩紅嘴唇微微揚起,笑道:「我就是閻羅。」

    「怎麼...」劉笙在看清那人身上的衣衫之時,眸中頓時浮現出一抹濃郁的震驚之色。

    「讓我想想,宋帝閻羅那傢伙是怎麼跟你說的?說我是天策府的奸細?說要好生提防?」男人似乎對劉笙這般震驚的神情早有預料,他淡淡一笑,在劉笙面前輕輕踱步言道。

    這話確實宋帝閻羅曾經與劉笙說過,或者說在森羅殿的高層,元修成是天策府的奸細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件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這樣一個奸細能坐上十殿閻羅的位置,無論怎麼看都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那又如何?地藏王信任在下,或者說他懂在下,所以...」男人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他伸出了手輕輕的點在了劉笙的眉心,那修長白皙的手臂上青筋如毒蛇一般盤恆著。「去告訴崔庭,他要攻打的不是劍龍關,是陳國的長武關!」

    說這話時,男人的嘴上分明帶著淡淡的笑意,可一股森然的氣勢卻將劉笙籠罩。

    劉笙沉默半晌,終於是順從的點了點頭。

    「是。」他沉聲回應道。

    元修成聞言,展顏一笑,他收回了自己摁在劉笙額頭上的手指,於此同時,那股籠罩在劉笙周身的可怕威勢也在那時隨之煙消雲散。

    「大周有祝賢那小子在,遲早是我森羅殿的囊中之物,陳國的蒙克卻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男人再次說道。

    這話讓劉笙的臉色微微一變,男人其實並沒有必要跟他解釋這些,可他偏偏看似隨意的說了出來,這像是一種教導,男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又接著言道:「好好幹,地藏王很看重你,這件事情作妥了,十殿閻羅有你之位。」

    劉笙並不在意所謂的閻羅之位,但一旦成為十殿閻羅,便意味著他可以調動森羅殿絕大多數的力量,那麼他想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便不再那麼困難。

    他沉眸看了看眼前的男人,終是朝著對方言道:「謝謝。」

    「好了,接下來大夏的事情便交給你了。」男人卻並不回應劉笙的感激,他又是淡淡一笑,作勢便要離去。

    「你不留下來嗎?」劉笙一愣,如今森羅殿方才在大夏站穩腳跟,殿中怎麼能安心將此處的事情完全交到他的手中,而不派一位閻羅前來督促?這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我還有些要事要辦,若是來得及,倒是可以與你一同見識一番陳夏大戰的盛況。」

    「要事?什麼要事?」劉笙再次皺了皺眉頭,大夏的局勢關乎森羅殿下一步的謀劃,他著實想不到還有什麼事情比得上這件事。

    男人聞言,在那時舉目望向南方,目光深邃得好似能穿越重重關山,直抵那一座巍峨的學宮。

    「去看一看,那世上,最後也最燦爛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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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劍在何處


    徐寒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天策府的房門中。

    屋內,秦可卿在一旁忙碌著些什麼,似乎是在打掃屋中的清潔。

    徐寒用手撐著床,想要坐起身子,但這樣的動作立馬牽動了他身上的傷勢,一股巨大的疼痛的傳來,他很是不甘的再次跌坐回了床頭。

    這般響動驚動了一旁的秦可卿,她轉過頭,額頭上還帶著些許汗跡。

    「徐公子!你醒了?」她臉色一喜,趕忙來到了床頭。

    「嗯。」徐寒點了點頭,問道:「我昏迷了幾日?」

    「都整整三天了,可急壞了我們了。」秦可卿見徐寒似乎想要坐起身子,她趕忙伸出手將徐寒扶起,讓他的背靠著床頭。

    徐寒看著秦可卿臉上的關切,與額頭上的汗跡,有些心疼。

    「過些日子,去外面找些奴僕,這些雜事就不用你親自來做了。」

    這本是徐寒的關心之言,可秦可卿聽聞之後,卻連連擺手,「不礙事的,不礙事的。」

    說著,那女孩有些苦惱的低下了頭,「我修為低下,醫術不精,本來就幫不上什麼忙,這些能做的事情就交給我來做吧,那些請奴僕的錢倒不如拿來多做些米粥,散給城郊那些乞兒。」

    秦可卿素來勤懇,幾乎到了任勞任怨的地步,府中諸多事宜都是她在打理,有時不時回去城郊施粥,天策府近來在長安城中越來越好的名聲,與她此舉不無關係。

    徐寒倒也知道她的心思,他想了想,笑著說道:「那便依你吧。對了,劉簫與劉茉呢?」

    秦可卿聞此言,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徐公子放心,都被好生安頓著,雖然受了些驚嚇,但身體都無大礙。」

    徐寒頓時長舒了一口氣,他臉上那緊張的神色幾乎溢於言表。

    秦可卿見他這般模樣,遲疑了一小會,終是在咬了咬牙之後問道:「徐公子,那阿笙究竟是誰啊?」

    秦可卿問完這話,臉上瞬息變得潮紅。

    「嗯?」徐寒有些奇怪她這般態度。

    而秦可卿見徐寒久久不回應她的問題,暗以為自己此問有些不合身份,她欲蓋彌彰的解釋道:「我只是...只是覺得公子畢竟與葉師叔有婚約在身,若是...若是被她知道了,恐怕不喜...這三日,徐公子足足在夢中念了那阿笙的名字上百次...」

    說罷她又連連擺手言道:「公子放心,我可沒有將這事與師叔提起過...」

    徐寒聽到這裡,大抵是明白了秦可卿的心思,他無奈的笑了笑。

    「阿笙是我的舊識,曾經為了救我...而身陷險地,劉茉與劉簫就是他失散的弟弟與妹妹。」

    說到這裡,徐寒頓了頓,他饒有興趣的看向秦可卿,又補充道:「阿笙是男的。」

    「啊?」秦可卿聞言一愣,她眨了眨眼睛,隨即對上了徐寒那揶揄的目光,她像是猛地意識到了什麼,潮紅瞬息湧上了她的臉頰。

    「這幾日外面可有什麼異動?」徐寒知道她的臉皮薄,也不願在這事上面繼續逗弄她,因此,臉色在那時一正,又問道。

    秦可卿回過神來,雖然臉上的潮紅還未褪去,但還是認真的回答起徐寒的問題。

    「顧趙兩家這幾日都不曾有過什麼動作,倒是公子解決了劉簫的事情被長安城中的百姓交口稱讚,也有那麼些許蒙冤之人,這幾日找上了天策府,葉師叔核實之後順藤摸瓜,又端掉了顧趙二家在長安的幾處產業,收穫頗豐。」

    徐寒聽此言,頓時眉頭皺起。

    「你是說這幾日顧趙二家都不曾對天策府展開行動,紅箋還趁機又查封了他們的產業?」這當然是一件很不合情理的事情,顧家的嫡孫,大魏的廷尉都死在了徐寒的劍下,這麼大的事情,怎可能就風平浪靜的被壓了下去。

    按照徐寒的估計這幾日應當是顧趙二家瘋狂報復的時間啊。

    「嗯。」秦可卿卻點了點頭,但接下來的話,卻解開了徐寒心底的疑惑。

    「但是....昨日...司空長老帶著玲瓏閣的精銳,已經來到了長安...」

    「此刻已在祝賢的府中落腳...」

    ......

    祝家府邸,通體由黑木築成,古樸陰森,幾乎算得是長安城中大多數人心底的禁地。

    無論是誰,位居何未,官居何職,心底都對於那位長夜司的諸人抱有極大的敬畏。

    而就在這做府邸的正屋之中,此刻坐滿了各方來客。

    坐在高台左側的司空白一襲黑衫白髮,他伸手端起了手中的茶盞,眯著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傳聞中的祝大首座,暗暗思忖著對方似乎遠沒有自己想像中那般梟雄之姿。

    只是這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司空白還是知曉的。

    「聽聞那徐寒這段時間可是給祝首座填了不少麻煩。」身為劍仙的司空白不動聲色的說道。

    「麻煩?跳樑小丑而已,父親只是不願理會,司空長老此言言過其實了。」還不待祝賢回應,坐在台下的祝龍起便站起了身子,反駁道。

    「劍龍關上五萬雄兵,大黃城城頭十萬強弓...若是徐寒都算得跳樑小丑,那恐怕再做諸位連螻蟻都算不上了吧。」這將對將,卒對卒,祝龍起不知體統反駁了司空白,司空白卻不會去與他見識,或者說,不屑與之見識。

    而那台下的紫袍少年便在那時很是會意的站起了身子,一擺衣袖,笑著言道。

    這方才坐下來論事的雙方也因為兩個後輩的針鋒相對,瞬息將場上的氣氛變得劍拔弩張了起來。

    「宋公子是吧?早就聽聞過你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真氣度非凡,頗有司空仙人之風。」這時一位身材魁梧的老者腰挎長刀的男子,忽的站起身子,朝著那紫袍少年拱了拱手。此人卻是那祝龍起的師尊,幽州通天門掌教,紫煌刀聖孫不渡!

    他既然收了祝龍起入師門,那們長夜司的興衰自然便與通天門早已連在了一起。此刻出言,自然也就得向著長夜司。

    「宋公子所言自然不錯,但須知祝大人,不是奈何不了那徐寒,只是在等待時機,如今他如何翻江覆雨都無甚大礙,但蒼龍軍重建完成之時,便是天策府覆滅之日!」

    「閣下此言差矣。」只是他話音方才落下, 那紫袍少年身旁,便有一位面色肅然的中年男子站起了身子。此人喚作夏正言,乃是冀州月湖洞洞主,也是夏紫川的父親,當然自然也就是那位紫袍少年的岳丈大人。

    「蒼龍軍想要重建當然簡單,但想要應付大夏的鐵騎,應付各州郡藩王州牧,這樣的蒼龍軍可不是隨便拉起一群人馬便可做到的。那位徐府主,恐怕並沒有閣下說得這麼好對付吧?」

    「甚至這段時日坊間還有謠傳,說那位徐府主可是先帝遺子,根紅苗正的皇族之後。」

    在座的諸人哪一個不是或江湖或朝堂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心思自然也縝密得多。

    之所以圍繞著一個徐寒爭得面紅耳赤,說到底便是雙方的相互試探。

    一方想要展示自己的實力,說明徐寒的無關緊要,而一方則想要通過徐寒來表明自己的價值。

    「好了。」就在雙方爭得不可開交之時,那高台上的祝賢終於是出聲言道,頓時場上諸人皆收聲不語,顯然這位祝首座在他們心中威信無論是身處何方都足以讓他們忌憚。

    「青衣,出來說一說這幾日你得到的情報吧。」他側頭看向人群中一位一直坐在一旁靜默不語的美豔青衣女子,如此言道。

    那女子聞言,微微頷首,便盈盈站起了身子。

    她生得極為漂亮,雖是冬日卻穿著一襲薄薄的輕紗,那凹凸有致的傲的身段在那輕紗之下可謂若隱若現,煞是勾人心魄。

    可在場諸人卻並無一人敢去欣賞這迷人的風景,他們知道,這妖豔的女子,喚作冉青衣,是長夜司四部之一白鳳部的御使,能執掌四部,任何一人都是足以讓天下人畏懼的存在,更何況這位冉青衣素來便已神秘著稱,曾不乏有人想要弄清這位女子的底細,可最後都以各種原因莫名的死在了某處,這無疑給這位白鳳部的御使平添了一份神秘色彩。

    「徐寒此人來歷不明,是否是當年先帝的皇子雖有一些證據指向,但卻並無法確認,相比於這一點,我覺得諸位還是要弄明白我們聚於此處究竟所謂何事。」那冉青衣卻是頗有巾幗不讓鬚眉之姿,她環視周圍,輕聲言道,態度從容,不卑不亢。

    而此言一落,在場諸人都紛紛臉色一變。

    「冉御使所言,老夫自然清楚。」那位高台上的司空白也在那時撫鬚眯眼言道,「只是泰元帝無論如何倒行逆施,畢竟是大周的皇帝,自有國運龍氣相護,殺他並非易事。」

    「殺他自然不易,不然何須司空長老大駕於此。」冉青衣抿嘴一笑,端是風情萬種,攝人心神。

    「愧對諸位看重,但沒有刑天劍,就是老夫也破不了那國運龍氣。」司空白故作苦惱的搖了搖頭。

    「是嗎?」冉青衣聞言,眉頭一挑,「那可正好,我門下斥候這幾日便尋到了些許關於那把神劍的下落。」

    「什麼?」司空白的身子豁然站了起來,什麼仙人風範,在那時被他盡數拋諸腦後,他直直的看著冉青衣,一字一頓問道:「劍在何處!?」

    「天策府。」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3 07:14
第五十七章 先禮後兵


    徐寒坐在床上與秦可卿聊了好一會光景,又在秦可卿的督促下喝了碗米粥,對方這才安心的離去。

    夜漸漸深了。

    坐在床頭的徐寒卻始終無法入眠,他站起了身子。

    紫霄境的肉身修為讓他身體的自我恢復能力極強,這麼短的時間雖然他依然感受體內氣息虛弱,但獨自起身卻不再如之前那般困難。

    哐當。

    隨即伴隨著一聲脆響,放在他床頭的那把長劍出鞘。

    長劍劍身猩紅,上面佈滿了一道道宛如毒蛇般的紋路,徐寒將之放在手中,撫摸著刑天劍的劍身,心頭卻是思緒萬千。

    早在去往大黃城之前,那位天斗城的岳成鵬少主便為徐寒帶來了司空白與長夜司所謀劃之事。

    「有劍刑天,大逆而凶。」

    「執此劍,子可殺父,臣可弒君。」

    他輕聲念叨著那道所謂無上真人求來箴言,眉頭皺起。

    司空白與祝賢既然想要殺了那皇帝,那這刑天劍便自然是他們計畫中極為重要的一步。

    而那位仙人現在就住在離他不過十里遠的祝賢府邸。

    身懷如此異寶,又被仙人窺視,這當然不會是什麼太好的體驗。

    況且如今他與刑天劍心血相連,若是劍被奪走,會對他造成何等的傷害,他也說不真切。

    想到這裡的徐寒心頭愈發的煩悶,他收起了手中的劍,正要回到床頭。

    咚。

    咚。

    ......

    可房門處卻在那時傳來一陣敲門聲。

    徐寒不疑有他,便走到門前,開了房門。

    但出現眼前的人影卻讓他身子一震。

    「好久不見,公子別來無恙。」那人卻淡淡一笑,對於徐寒的震驚似乎早有預料。

    徐寒卻並未第一時間回答來者的問候,他愣了半晌,對方卻也並未催促,只是安靜的站在原地,微笑著看著他。

    「你...怎會來這裡...」約莫十來息的光景之後,徐寒方才稍稍平復了自己心頭的震驚,出言問道,而眉宇間濃郁的警惕之色卻大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這裡可是天策府。

    徐寒用眼角的餘光看向遠處,似乎是想確認某些事情。

    而這些細微的動作卻都未有瞞過那來者的眼睛。

    「放心吧,我沒有驚動任何人,更沒有傷害任何人。」那人再次笑道。

    徐寒知道對方並無誆騙他的理由,這才微微心安,但看向來者的目光依然警惕,他沉著聲音問道:「閣下這麼晚來此...所為何事?」

    那人聞言,抬頭看了看天空。

    時值冬月,長安少見未有下雪,星光明媚,銀瀑如晝。

    「隨我走走吧。」

    那人這般說道,便轉身就要離去。

    徐寒愣了愣,站在原地遲疑了好一會光景這才跟上。

    ......

    祝府院門內。

    司空白高座於屋中首座,身下玲瓏閣諸位執事都分坐於兩側。其中不乏徐寒熟識之人,譬如曾經龍從雲的兩位得意弟子,陸奉與朗朝沙,此刻二人雖然容貌並未更改,但眉宇間卻煞氣籠罩,周身的氣息凝練,分明便是天狩境的氣息。

    這才數月光景,諸人的修為便有了如此質的飛躍,傳揚出去,恐怕會讓天下人驚掉大牙。

    「你們覺得,今日那冉青衣所言,何如?」仙人眉頭一挑,輕聲問道。

    「大周皇族勢微,祝賢取而代之乃是遲早的事情,屆時天下必定大亂,冉青衣所言弟子以為並非毫無根據。細想那徐寒從出現到離去都存在太多疑點,加之冉青衣提供的各種情報,確實都表明那刑天劍很可能就在徐寒的身上。」朗朝沙當年在玲瓏閣可沒少被徐寒欺辱,他素來懷恨在心,此刻聽聞刑天劍在徐寒手中自然是巴不得司空白早些出手,將徐寒斬殺,一雪奇恥大辱。

    「的確,當年滄海流消失的時間與徐寒出現的時間極為吻和,況且那隻黑貓也與跟在當年滄海身邊的黑貓頗為相似,弟子也以為恐怕這徐寒便是滄海流的傳人,他身上不僅有刑天劍,甚至可能還有我門中當年遺失的《大逆劍典》。司空長老應先下手為強,將這刑天劍握於我們手中,方才有與長夜司對弈的資本。」當下,那位陸奉也站出來附和道。

    司空白對此倒是不置可否,他聽完二人這番話後,微微頷首,卻轉眸看向了一旁那位未有做聲的紫袍少年。

    「月明,你且說說,你如何看待此事?」

    坐在一旁靜默不語紫袍少年聞言,這才站起身子走到了司空白身前,他低著頭拱手言道:「師尊想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自然是真話。」

    「此事不妥。」紫袍少年想也不想的便在聽聞司空白這般回應之後,如此言道。

    「哦?」司空白眉頭一挑,似乎來了興趣,問道:「如何不妥。」

    「師尊試想,長夜司於大周何等勢力盤恆?說是一手遮天也不為過。祝賢於天下英豪如何?說是詭詐奸雄亦不為過。」

    「他既然知曉刑天劍在徐寒手中,又窺探大周皇位,為何卻偏偏將這等好事留給師尊?」紫袍少年如此問道。

    那司空白微微皺眉,正在沉吟,可身旁那朗朝沙卻不甘被宋月明搶了風頭,站起身子便言道:「無非是即使刑天劍在手他也不敢趨勢這等神器,故而便賣給長老,博一個仙人善緣。我知宋執事與那徐寒頗有交情,但此事事關玲瓏閣興衰,宋執事如此因私廢公,莫不是太不將我宗門千年傳承放在心上了些?」

    徐寒與宋月明的私交在場諸人皆知,聽聞朗朝沙此言,頓時紛紛將目光投向了宋月明,就連那位仙人目光也在那時變得陰晴不定了起來。

    可宋月明卻並未有半分慌亂,他大手一揮,紫袍翻湧,雙目在那時瞪得渾圓直視著朗朝沙,喝道:「朗朝沙!爾等危言聳聽,滿嘴竟是諂媚之言,欲搆陷我玲瓏閣於萬劫不復之地,究竟意欲何為!」

    那時的宋月明周身氣勢浩然,如海浪般洶湧的劍意縈繞,殺機頓時破體而出,直直的將那位朗朝沙籠罩其中。

    而在他的氣勢之下,身為天狩境強者的朗朝沙竟然瞬息臉色蒼白,生不出半分反抗之力。

    這宋月明短短數月,修為精進更是到了離塵境,他的年紀比起徐寒也大不了多少,這般年紀,這般修為,放眼天下卻是無一人可與之比擬。

    「宋執事,有話好說,朗師侄也是心繫宗門,就算理念不同也不至於搆陷宗門的地步啊。」當下有人見此狀便趕忙上前,高聲言道,卻是一位白髮老者,曾經玲瓏閣中的刀道大能,清如溪。

    「哼!」宋月明聞言,看了那老者一眼,這才一聲冷哼收了周身氣勢,而方才還與宋月明針鋒相對的朗朝沙頓時如蒙大赦,神情頹廢的呆立在原地,滿臉的後怕與心悸。

    那一旁與朗朝沙素來狼狽為奸的陸奉在這時看了看台上那位仙人眸中的不悅之色,以為自己尋到了宋月明的短處,他咬了咬牙,便喝道:「宋執事如此容不下異己,難不成還以為這玲瓏閣是你宋月明的天下,你這般仗勢欺人,不如將在下一道殺了吧!」

    說著,陸奉上前一步,一派大義凜然,引頸待戮的模樣。

    面對陸奉這般義正言辭的指責,宋月明卻只是淡淡的瞟了他一眼,隨即看向台上似乎頗為不悅的司空白這才拱手言道:「師尊細想,徐寒手握冀州重兵,祝賢不敢動他,卻偏偏將之扔給師尊,這分明就是驅虎吞狼的計策,難道師尊看不出來嗎?」

    陸奉聞此言,根本不待司空白回應,便再次冷笑道:「司空長老貴為仙人,幾萬殘兵敗將,不過一劍之事,況且若真是冀州兵馬想要為徐寒報仇,我等退居玲瓏閣山門,長老屆時手握刑天神劍,何懼有之?我看你宋月明就是因私廢公,想要保住你那位舊識!」

    陸奉雖然態度囂張,但此言卻並非未有道理,仙人之力豈是凡人能夠比擬?

    縱使當年有林守集十萬將士之力,一箭破了李氏王朝一統天下的美夢,但林守已死,這世上哪還能再有第二個林守?十餘萬大軍司空白想要以一戰之或許力有不逮,但想要逐一擊破,以仙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本領卻是不難。

    一時間諸人看向那宋月明的目光愈發狐疑。

    「月明,陸奉此言不差啊,你倒是說說這徐寒到底有什麼值得老夫忌憚的地方?」台上仙人在那時終是發話,語氣中淡淡的不悅,任誰都聽得真切。

    可饒是如此,那宋月明已然不見任何的驚慌,他再次朝著司空白拱了拱手,輕聲言道:「師尊可記得論道大會濟世府中那一刀?」

    這話一出,屋內的氣氛瞬息靜默了下來。

    任誰都無法忘記那一刀,人未至,一刀卻敗了仙人。在場諸人在這時終於醒悟了過來,宋月明所言的忌憚究竟所指何物,那位元歸龍還未死去,若真是動了徐寒,他的報復,司空白承受不起,玲瓏閣更承受不起。頓時,諸人的臉色紛紛一變,而方才還言之灼灼的陸奉更是臉色煞白。

    「那以月明的意思是?難道這刑天劍老夫就要拱手相讓?」司空白也在這時會意了過來,他很是滿意的看著自己這位弟子,如此問道。

    「此劍關乎我玲瓏興衰,自然不可。」宋月明聞言卻是淡淡一笑,他沉聲言道:「先禮後兵,但切不可傷人性命。」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3 07:15
第五十八章 吾之天下,君之天下


    雖然夜色已深,但作為長安城中最好的酒樓,桂花齋中依然門庭若市。

    男人領著徐寒輕車熟路的在一位小廝的領路下,走入了桂花齋的一間包廂中。

    這包廂的位置極佳,位於桂花齋的三樓,一眼便可將這酒樓中的鶯歌燕舞,酒客高談盡收眼底。

    小廝們送來一道道可口的飯菜,又端上一壺看上去便極為名貴的酒水,這才紛紛退下。於是諾大的包廂之中便只餘徐寒與那男人相對而坐。

    男人穿著一襲藍色絨衫,模樣依然俊朗剛毅,只是眉宇間少了些睥睨霸氣,多了份悵然愁緒。

    徐寒自入房之後,便一直盯著男人,似乎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但男人卻始終泰然自若的招呼著徐寒,詢問他喜歡什麼飯菜,又喜飲何種口味的酒水,對於徐寒眸中那幾乎毫不掩飾的敵意,始終視若未見。

    這時,男人提起酒壺,與徐寒和自己都倒上了一杯,這才舉起酒杯輕聲言道:「青玉白狐,此酒需得深入青州邊陲的十萬大山,冒著被妖族吞噬的風險採集到青玉狐花的花瓣,方可釀製而成,因為色如牛奶一般純白,故而得名,可是這難得佳釀。」

    男人很是熱切的為徐寒介紹道,可是徐寒卻並沒有動杯的意思。

    他依然正襟危坐的看著男子,不言不語。

    男人見狀,訕訕一笑,這才將自己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聽聞徐府主是青州人士,想來也喝過這般佳釀,不感興趣也是人之常情。不過這道紅粉鴛鴦,可就是我梁州特產...」男人又指了指身前那份菜餚,再次興沖沖的介紹道。

    「......」徐寒聞言在那時終是張開了嘴,但卻並未在第一時間出聲,他微微遲疑,似乎是在衡量究竟當如何稱呼眼前這個男人,他想了想,方才言道:「閣下不必試探,我雖生在青州,但卻是被一位乞兒抱養,究竟到底是何生人,在下亦不清楚。」

    男人一愣,不由得看向徐寒,卻見那少年此刻面容平靜,並無異色。

    男人在那時終是收起了自己臉上的熱忱,他亦雙手放於膝上,如徐寒一般正襟危坐,然後沉聲言道:「君觀這大周天下,以為如何?」

    徐寒沉眸而道:「大周天下如何,閣下不應該比誰都清楚嗎?問我作甚?」

    男人苦笑。隨即言道:「這大周確實是我的天下,但很快...」

    「便會是你的天下...」

    此言一出,燭火通明房間中忽的燭火搖曳,徐寒雙眸一凝,周身氣息紊亂了幾分。

    「看樣子,你也知道了。」男人見徐寒此狀,頓時明白了什麼。「當年我放走的那個孩子,看樣子真的是你...」

    徐寒沒有說話,他死死的盯著眼前的男人,心底卻是說不出五味陳雜。

    他的確因為來到長安後的許多事情對於的身世早已生了疑心,但這些疑惑卻從未真的讓徐寒產生太多的動搖。可是此刻男人的話,卻讓徐寒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身份究竟是如何的駭人聽聞。

    他在沉默良久之後,終是再次言道:「所以呢?你準備殺了我嗎?」

    以男人維護自己地位的手段來說,徐寒並不懷疑對方能做出這樣的事情,那麼今日他將自己帶到此處,究竟有何目的便是一件很值得商榷的事情了。

    想到這裡,徐寒眸中再次泛起陣陣的警惕之色。

    男人見此狀,又是一笑,他提起了一旁的酒壺再次為自己倒上一杯,隨即一飲而盡。

    「這些年...」

    「朕確實做錯了很多事情,朕並非天命之子,父王也不該在壯年便殞命,朕逆天而行,以為抓住了天下的龍氣,便可穩坐這帝王之位,可誰知卻越陷越深,將大周基業付諸東流。」

    「扶持長夜司,滅了牧王一族,毀了天策府,便是為了將知曉此事之人一一剷除。這逆天之事,卻想著順應天命,如今看來,確實荒謬至極。」

    男人愁然說道,臉上的神情落寞,但徐寒卻難辨他此舉真假,因此便繼續不動聲色的聽著男人之言。

    「朕這些年四處尋找蛟龍之輩,以吞其龍氣,而壯朕之龍氣。待到大黃城破,朕數年累積的龍氣,便散了三成...本以為這是國運崩碎而至,可這些日子以來,冀州雖然穩固,但龍氣之遺散卻愈演愈烈。朕這才知道,龍氣覓良主而居,朕已失民心,就是有萬千龍氣,也不過為他人做嫁衣罷了。」

    男人此言讓徐寒臉色再次變了變,他不由得想到前些日子,他體內忽的多出的那一道龍氣,難道就是這男人散落而出,覓他為主,故而湧入了他的體內嗎?

    「想必你對此也有所感應吧?」男人又飲下了一杯青玉白狐,言道。

    徐寒雖然默不作聲,但終究還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祝賢已經覓了司空白入京,他之心思,天下盡知。朕之性命恐以不久。」

    「但朕想在死之前,請你為朕做一件事,也算完成了朕的心願。」

    男人的語氣很是誠懇,帶著些許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味道。

    但徐寒卻連男人的口中那一件事究竟是什麼都未有聽到,便果決的搖了搖頭。

    「且不說我是否就是皇族遺子,若是真的是,那換句話說,我的父母便死在了你的手上,你我雖是血濃至親,但你亦是我的殺父弒母的仇人,你以為我為何要幫你?」

    男人聞言微微一愣,隨即忽的笑了起來,他指了指徐寒,「你這性子倒是頗有幾分父王的味道。果然不愧是我宇文家的種。」

    說完這話,男人不待徐寒給予他半分的回應在那時臉色一正,饒有深意的看著徐寒言道:「你不妨聽一聽朕所求之事究竟是何,再做答覆,朕想待到你聽完此事,斷不會有拒絕的心思。」

    「......」男人的篤定讓徐寒又是一愣,他皺了皺眉頭,下意識的問道:「為何?」

    「無他。」男人颯然一笑,隨即雙眸眯起,言道:「因為,你是他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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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扶搖上青天


    接下來的三日光景,徐寒過得還算清淨。

    顧趙二家依然未來生事,那位司空仙人也不見有所動作。

    倒是聽聞陳國那邊派來了一位使者通告陳國新帝陳玄機登基的事情,這可高興壞了滿腦子心心唸唸著那個姓陳的笨蛋的方子魚。小妮子足足傻笑了一天的光景,見人便是一臉喜色,天策府中的諸人見她有趣得緊,還不忘時不時拿未來的陳國皇后來調笑她一番,讓天策府沒少上演方大小姐氣急敗壞惱羞成怒的戲碼。

    「這修行之法講究一個循序漸進,不可急功近利,更不可貪功冒進,你們修行的時日尚晚,本就錯過了最佳的時機,因此尤其要耐得住性子。這第一境寶瓶境你們更無須擔憂,本就是要下苦功夫磨煉肉身打好基礎的境界,須知萬丈高樓平地起,也需這地基紮實方才有後話可言...」

    這日天氣尚好,徐寒負手而立在演武台上,與劉簫劉茉兄妹兩講解著修行之道。

    徐寒本打算將二人送往冀州,托鹿先生為他們尋一處安身立命,但二人卻並不願意離去。徐寒想著身逢亂世,就是去了冀州倒也確實不見得能夠安穩度日,倒不如帶著身邊,這一來他尚且可以照應,二來嘛,教他們些許本事,就是真有一天他徐寒走上了絕路,這兄妹二人也不至於無所依靠。

    徐寒對這二人的關心程度,整個天策府可謂有目共睹,幾乎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

    這衣食住行尚且不談,二人想要修行,徐寒便從天策府調出了不少的銀錢為二人購買了修行所需的藥材,每日親自為他們煉製。諸人都知徐寒師從大周夫子,他所煉製的丹藥雖然比不得那些藥道大師,但比起世面上的卻好出不止一籌。

    徐寒講得自然是有理有條,顯然在之前備好的功課,而劉簫也聽得聚精會神,但劉茉嘛...卻歪著腦袋雙眸泛光的看這徐寒,頗有些神遊物外的架勢。

    「茉兒...」徐寒自然察覺到了這一點,他苦笑著言道,這才將這少女的心思從天外拉了回來。

    女孩如夢初醒的朝著徐寒吐了吐舌頭。

    徐寒見狀有些無奈,他自然知道這修行之道得披荊斬棘,非有大毅力者不可成其道,劉簫倒是頗為刻苦,可劉茉嘛...孩子性情,幾日下來未有半分進寸。可徐寒這心底有愧,卻是如何也說不出半句重話來苛責她。

    「知道啦,不可急功近利,要循序漸進。」劉茉倒也摸清楚徐寒的脾氣,她如此說道,朝著徐寒露齒一笑。

    徐寒頓時啞然。

    「這修行之道,要心無旁貸,你到底整日在思慮著什麼?若由何心思與我言說即可,我自傾力而為。」他耐下性子好生勸解道。

    劉簫也在那時側頭看向自己的妹妹,他亦覺得自己的妹妹這幾日有些不對勁,時常一個人發呆傻笑,問她為何卻又避而不答。

    在二人關切的目光下,劉茉臉色一紅,低著頭看著徐寒為她新買的馬靴,沉默不語。

    徐寒見她此狀暗以為她受了那日顧連營的驚嚇,尚且心有餘悸,趕忙言道:「你若是有何不快,或有所求皆可言說,你們是阿笙的弟妹,便是我徐寒的弟妹...」

    徐寒正要寬慰劉茉,但這話才說道一般旁便響起了一陣輕笑。

    「嗯公糊塗,小妮子這是思春啦...」

    說話的卻是那五位留在天策府,曾經在殷家醉仙樓做事的女子。說來也是奇怪,葉紅箋當初留下她們,只是想著用一些刁難的藉口讓她們可以心服氣服的離去,可這五位女子之前雖然都是些大戶人家之後,也有些修煉的底子,但幼年便入了醉仙樓,這些東西早已荒廢,這短短時日便被她們撿了回來,葉紅箋下達那些近乎苛刻的修行要求她們咬著牙竟然都做到了。

    幾人甚至為了一明心中之志,又算是與往昔的不快經歷一刀兩斷,甚至還改了名字。

    分別喚作徐芙、徐瑤、徐裳、徐琴、徐恬。

    取自這好風憑藉力,扶搖上青天之意。

    這日她們同樣在演武場的一側訓練,不過到了休息的時候便圍過來觀看,這才有了這番調笑之言。

    劉茉似乎被說中了心思,臉色愈發潮紅,她畢竟年幼,熬不過諸人那揶揄的目光,負氣的跺了跺腳,便逃一般的離開了此處,一旁的劉簫見狀,擔心妹妹,在徐寒對他遞來一道首肯的神色之後,便趕忙去追。而徐芙幾人見此狀,更是笑作一團。

    直到葉紅箋漫步走上,幾人對於這位比她們還小上幾歲的女孩確實頗為敬畏,紛紛在那時收了笑聲,一個個乖巧的立在了一旁。

    「徐大府主,當真是好魅力啊,童叟無欺老少皆宜。」葉紅箋狠狠的白了徐寒一眼,語調之中的不滿之意更是不加遮掩。

    徐寒就是再遲鈍也知道她們言中所指。

    「小孩子嘛胡思亂想...做不得數的...」徐寒趕忙擺了擺手,訕訕言道,但臉上的神色卻頗有些做賊心虛的模樣。

    「哼!」葉紅箋冷哼一聲,終是與之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她臉色一正言道:「你若是真的為了她好,可不能如此放任她肆意妄為下去。」

    「這個我自然知道...」徐寒見狀也點了點頭,但隨即面露苦色,「只是...」

    「只是她是你故人至親,你不願意他們太過辛苦,對吧?」葉紅箋沒好氣的撇了撇嘴。

    「也不知道那個阿笙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你如此在意。」隨後,葉紅箋又不無吃味的嘟囔道,語氣之中的不滿自是不加掩飾。

    徐寒知道她還在為幾日前自己的魯莽而耿耿於懷,當下便輕言說道:「阿笙...當年於我有救命之恩,亦是為此,他自己送了性命。」

    說到這裡的徐寒臉色一暗,他雖然未曾見過劉笙的屍首,但蠱林那樣地方,以當時他們的修為,劉笙自然不會有半分的活路。

    「嗯?」葉紅箋聞言也是一愣,「那你為何不告訴他們?」

    徐寒從未與劉簫兄妹說過此事,只是說是以往舊識,斷了聯繫。

    「......」徐寒卻沉默了下來,低頭不語。

    他不說,這一是怕讓滿心想著尋回兄長的兄妹二人失望,這二...卻是因為心頭的愧疚,讓他難以開口。

    他想著找個時機再表明此事,而現在他還沒有做好準備。

    葉紅箋見他如此,亦沉默了一會,這才說道:「劉簫倒是個好苗子,知道上進,劉茉嘛...你若是願意將她交給我吧。」

    「這...」徐寒少見的在此事上多番遲疑,「他們兄妹二人...」

    「你得知道,一時縱容,或許換來的便是餘生的不安,你不可能永遠守著他們。」葉紅箋正色言道,「你不忍心,便讓我來吧。」

    說到這兒,葉紅箋嘆了口氣,再次白了徐寒一眼,「誰叫你是我的夫君呢,你的債也是我的債...」

    徐寒在這時,也終是下定了決心。

    他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此事。

    「府主!」就在這時,一位府軍忽的走了上來,拱手遞給徐寒一道事物。「方才宮中大人送來的。」

    「宮中送來的?」徐寒接過那事物,有些疑惑,定睛一看卻發現是一張請帖。

    「什麼東西?」葉紅箋亦很是好奇的湊了上來。

    「五日之後,陛下壽辰,宴請群臣。」

    徐寒沉眸言道,眼中一道精光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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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