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藏鋒 作者:他曾是少年 (連載中)

 
V123210 2018-7-9 20:13:4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53 170870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0 07:12
第三章 狗頭金


    到了嘴邊的話,被胡馬生生的收了回去。

    他瞪大了雙眼,頗有些詫異的看著徐寒,他著實想不明白,眼前這個少年究竟哪裡來的勇氣說出這樣一番話。

    而於下一刻,洶湧的怒氣便盤踞到了他的胸膛。

    「嗯,我不得不收回之前對你的評價。」

    胡馬獰笑著走到了徐寒的跟前,他那如小山一般的身子立在徐寒的跟前就好似一隻大象站到了一隻螻蟻的身前。

    「你不是一個軟蛋,你更像是個蠢貨。」胡馬這般說罷,那大大的拳頭便用力一揮,呼嘯著便朝著徐寒的面門招呼過來。

    這一拳,他自然控制好了力道,不至於鬧出人命,但卻足以讓徐寒掉落兩顆門牙。

    他很期待徐寒這張乾淨臉蛋上出現諸如狼狽、恐懼之類的神情。

    可徐寒像是嚇傻了一般,呆呆的立在原地,似乎並未有來得及興起躲避或是抵禦這樣的心思。

    諸人看著這一幕,臉色各異。

    那些夥計們多少有些兔死狐悲的感嘆,而甘老大則有些惋惜,至少在他看來,徐寒還算一個不錯的孩子,一路上幹活也算得勤勤懇懇,至於女人一方的鏢師,卻是冷目而視,對此顯然並不放在心上。

    直到那拳頭來到了離徐寒面門不足二寸的距離之時,那少年終於是張開了嘴,他平靜的聲音劃破夜色,清晰的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

    「事關大家的身家性命,難道一點質疑都容不下嗎?」

    不知是少年此刻的冷靜出乎了女人的預料,還是這話裡的道理得到了她的認可。

    就在那拳頭眼看著就要落在徐寒的臉頰上時,女人的聲音卻忽的響起。

    「等等!」

    短短兩個字眼,聲色內斂,而對於囂張跋扈的胡馬來說卻猶如敕令一般。

    身高八尺開外的男人臉色一變,竟然是生生收住了自己的拳勢。

    他臉上寫滿不解與心悸,轉眸看向那女人,顯然對於對方的這個命令很是疑惑。

    但女人卻是看也未有去看他一眼,反倒是站起身子,直直的走到了徐寒的跟前,然後用她那雙大大的好似會說話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徐寒。

    「你說得很有道理,我也很願意聽你講講你的道理。」女人說著眼睛忽的眯起,似乎在笑,但笑裡卻藏著刀刃。

    「但是,你要掂量清楚若是你的道理不足以讓我信服,衝撞的代價,你能否承擔得起。」

    「可否借地圖一用。」徐寒卻是不以為意,他平靜的言道。

    「就你,看得懂地圖嗎?」胡馬顯然不願意配合徐寒,他一臉惡像的言道。

    而聽聞此言的徐寒卻並無與之爭辯的意思,他甚至看也未去看那胡馬一眼,而是在說完這話之後,便再次看向女人。

    他的目光極為平靜,沒有絲毫的慌亂。

    在這江湖混跡多年的女人知道,這樣平靜並非硬撐出來淡定,而是源於對於自己絕對的自信。

    所以女人在微微遲疑之後,便如此言道:「給他。」

    「老大!」胡馬聞言頓時臉色一變,顯然對於女人這樣的決定既不滿又困惑。

    「我叫你給他。」女人卻如同徐寒一般,也未曾去看胡馬一眼,沉著聲音便言道。

    似乎是感受到女人語氣中的怒意,胡馬的臉色一滯,即使心頭滿是不願,也不得不見那地圖遞到了徐寒手中。

    「謝謝。」徐寒接過地圖,頭也不回的道了一聲謝,然後便當著諸人蹲下了身子,將地圖豁然展開。

    「去往大夏,一共三條路,其一便是穿過鹿角原的中心,但因為匪患,這條路顯然行不通。」

    「而第二條路便是甄鏢頭所言的繞行東側的白鷺林,這得花去十餘日的光景;至於第三條路嘛...」徐寒說到這裡,手指望著地圖的西側一移,言道:「便是穿過鹿角原西側的紅須嶺,這條路地勢崎嶇,花費時間恐怕得二十餘日。」

    「既然只有三條路,第一條去不得,難不成咱們還能捨近求遠,去走那紅須嶺。」徐寒方才說道這裡,那位胡馬便找準了時機,當下便出言譏諷道。

    徐寒在那時終是第一次側眸看了他一眼,淡淡言道:「咱們要走的就應該是這紅須嶺!」

    他的語氣倒是極為篤定,可話一出口,諸人先是一愣,隨即人群中便響起了一陣哄笑。

    「我道你還真有些本事,不想卻是那我們開涮,小子,你當真是想嘗嘗你胡大爺的拳頭了吧。」胡馬在那時臉上再次露出了獰笑之色,作勢便要上前。

    「我想你既然這麼說了,那必然得有你的理由吧。」但甄姓女子卻在那時伸出了手,攔下了胡馬,沉著目光看著徐寒。

    三番兩次受阻的胡馬,心底可謂怒到極致,他卻不敢在女人面前造次,只能是瞪大了眼睛,惡狠狠的看著徐寒。

    而徐寒對此卻是猶若未覺,他於那時緩緩言道。

    「鹿角原雖然位於夏週二國的交界之地,但為何在此之前卻少有匪盜?」

    「最大的原因便是每月中旬,兩國駐紮在關中的士卒都會湧出關隘,巡視各自控制範圍內的領土。而匪盜為了躲避圍剿,便不得不藏身於紅須嶺以及白鷺林中。」

    胡馬似乎在那時聽出了味道,便又言道:「怎麼你是想說那伙匪盜就藏在白鷺林中?」

    「哼。」似乎極為不屑徐寒這樣的推論,男人說到這裡頓時一陣獰笑。「白鷺林可是靠近太陰宮的所在,尋常盜匪那些太陰宮的儒生或許可以不去計較,可如此凶悍的歹人,太陰宮那些人物怎麼可能放任他們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胡作非為。」

    說完這話,胡馬很是滿意自己的這番反駁,看向徐寒的目光更是得意無比,他等著這少年被自己戳穿之後,被眾人唾棄的模樣。

    只是卻不想,他沒能等來徐寒詞窮的狡辯,等來的卻是女人的怒斥。

    「胡馬,在這位少俠說完他的話之前,你若是再敢打斷他,你的右手便留下來喂野狗吧!」女人沉著聲音言道,語氣中的怒意讓人絲毫不敢去懷疑她此言的真實性。

    胡馬頓時語塞,他著實想不明白為何自己的老大今日竟然轉了性子,對這個小子百般維護。

    他不由得將目光在二人身上一陣游離,心頭猛地一驚,暗道莫不是老大看上了這小子...

    這樣的念頭一旦升起,便再也遏制不住,胡馬的額頭上頓時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汗跡。

    他看著徐寒那張比起他來說卻是有賣相很多的臉蛋,暗暗想道原來老大喜歡這樣的型號,而嘴裡卻是頓時安靜了下來,再也不敢多言半句。

    「你繼續。」女人卻是如何也想不到胡馬這樣精彩的心思,只是再次看向徐寒言道。

    「嗯。」徐寒淡淡的點了點頭,不疑有他,便再次言道:「之前也說過,紅須嶺地勢崎嶇,一來一回,起碼需要十餘日的光景,而黃老二商隊的慘案與那之前極為行腳商人新發現的慘案,相隔不過四五日,這樣的時間明顯構不成往返需要的時日。」

    「可若是他們沒有回去他們在紅須嶺的老巢呢?畢竟據傳聞,他們似乎對於財物並無興趣,也不用為了攜帶過多的財物而行走不便煩惱。」女人皺著眉頭問道。

    「他們必須回去。」徐寒卻是一笑,「若是我沒有記錯,前兩日便是兩國駐邊將士巡防的時間,他們若是不躲回老巢,恐怕早就被二國的鐵騎蕩平!」

    「而這一來一回,只有四五日的光景,他們能躲的地方,只能在白鷺林!」

    這話出口,諸人還未回過味來,但那女人卻是一臉恍然大悟。

    她於那時,深深的看了徐寒一眼,竟是起身朝著徐寒深深的鞠了一躬。

    諸人見此情景,先是一愣,隨即又醒悟了過來,看向徐寒的臉色也是豁然一變。說到底徐寒的推論並不困難,困難的卻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想明白這些事情。

    不過就在諸人暗以為他的前行方案已經定下的時候,那架甄姓女子所待的馬車之中卻忽的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原路前行,穿越鹿角原。」

    那聲音說罷,還不待諸人回過神來,一道事物便被從車廂拋出。

    那是沉甸甸的一道事物,用布袋包裹著,落地聲音沉悶,裡面的東西露出一角,於火光下閃著耀眼的金光。

    竟是一袋子滿滿噹噹的狗頭金!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0 07:13
第四章 大人物


    行走兩國倒賣差價自然是筆好買賣,但畢竟路途遙遠,無論是時間還是僱傭人力的成本都頗高,從一個小商販能在短短半年時間做到這樣大規模,甘老大自然有自己的小秘密。

    約莫是在夏周再次通商的一個月後,因為路上遇到了些許波折而讓倒運的糧食發了黴的甘老大心力交瘁。為了這趟買賣他花了幾乎家裡所有的積蓄,甚至還將祖傳的房產都抵押了出去。一夜間血本無歸的甘老大在酒館花掉自己最後一點碎銀後,想著尋口水井,一了百了。

    可就在他坐在水井便遲遲下不定決心縱身一躍時,一個男人卻忽的找到了他。

    男人給了他一大車藏在各種瓜果之下的貨物,讓他運到大夏,並許諾一旦通過了大夏邊境的白馬觀,自會有人給他接應。本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態度,甘老大帶著借來的幾十文錢買來的饅頭,一個人晝夜趕路,帶著馬車到了大夏,而果真如那男人所言,方才入關便有人取走了那貨物,還給了他極為豐厚的報酬,不僅彌補了之前的損失,還頗有盈餘。

    意識到這其中巨大利潤的甘老大一發不可收拾,雖然不知道那貨物究竟是什麼,但為了那巨大的利潤,他卻是一次又一次的鋌而走險,短短半年不到便有了如此身家。

    而這甄玥便是那男人之後指定給甘老大的接頭人,每次需要運貨,便是甄玥負責聯繫他。

    前一日,在得知了鹿角原上的狀況之後,甘老大著急忙慌的在劍龍關中尋找鏢隊,可因為之前鹿角原相對安全的狀態,盤恆在劍龍關的鏢隊本就不多,如今出了這樣的狀況,那些鏢隊自然是坐地起價。捨不得花錢的甘老大正暗暗苦惱,卻不想甄玥,也就是那位女鏢頭,竟然主動帶人前來願意護送甘老大的商隊去往大夏,這讓甘老大喜出望外,自然是忙不迭的答應了下來。

    而對方唯一的條件便是要帶上一位大人,並且要求甘老大對此不要對外聲張。

    很明顯,那位大人顯然就是此刻於車廂中扔出這袋沉甸甸的狗頭金之人。

    ......

    「穿越鹿角原...」甘老大看著眼前那袋金子,喉結一陣蠕動,嚥下了一口唾沫,他可看得真切,這袋狗頭金的份量足以他在這夏週二國之間來回跑上百次有餘,若是有了這些錢,莫說再娶一房小妾,就是十房也綽綽有餘。

    只是關於鹿角原的傳聞著實太過血腥殘暴了一些,甘老大看著眼前的金袋,腦海中關於一夜暴富與小命要緊的兩個念頭開始刀劍相向,打得不亦樂乎。

    而徐寒卻在那時與身旁的甄玥對視一眼,皆在那時皺起了眉頭。

    徐寒倒是不清楚這車廂中那人的來頭,可甄玥卻多少知道一些。

    但饒是如此,他這樣的行為於他們看來也太過匪夷所思了一些。

    畢竟發生在鹿角原中的命案已經不是一兩起事情,任何人都看得明白,是有一群嗜血成性匪盜盤踞在鹿角原。

    在不清楚對方的實力,以及對己方的實力同樣不具有絕對的自信的情況下,繞路而行無疑是最好也是最妥善的選擇。

    「大人這事...」見一旁的甘老大一臉意動,甄玥趕忙上前一步,搶在甘老大答應之前,就要說些什麼。

    砰!

    可是話才出口,又是一聲悶響,只見那車廂之中又有一道事物被拋出,穩穩當當的落在了甘老大的腳下,又是一袋份量十足的狗頭金。

    這袋狗頭金無疑是摧毀甘老大內心那道本就脆弱無比的防線的利劍。

    「好!好!橫穿鹿角原,大人放心,在下一定將大人安全的護送到大夏。」

    甘老大一臉急切的言道,身子卻以一個與他略顯臃腫的身材既不符合的迅速動作撿起了那兩袋狗頭金,似乎唯恐那坐在車廂中的大人物反悔一般。

    甄玥的臉色於那時變得頗為難看,她知道甘老大既然答應了那位大人,那此事恐怕便沒了扭轉的餘地,她在一段沉吟之後,終是咬了咬牙,高聲朝著那車廂中的人言道:「既然如此,那恕在下學藝不精,此行便無法護送諸位了。」

    這話出口,甘老大亦是臉色一變,他敢應承下來此事,也是知道甄玥等人的本事,若是讓他帶著這商隊橫穿鹿角原,無論如何他也是不敢,當下便焦急的言道:「甄姑娘,你不要心急,我甘某人做事最講公道,大人給了兩袋狗頭金,你要多少,說出來便是,凡事好商量...」

    一旁的胡馬等人也頗為意動,連連勸解道:「是啊,老大這麼多錢,咱們到了大夏...」

    「要去送死,你們自己去便是,我不攔著,只是他日黃泉相見不要怪做老大的沒有提醒你們。」但甄玥卻是淡淡的回了一句,那四人便頓時收了聲。

    而說完這話,甄玥更是看也未看那甘老大一眼,轉身便要領著胡馬四人離去。

    就在甘老大手足無措之時,那馬車車廂窗口的布簾卻忽的被人撩開,露出了一張隱藏著陰影下的臉龐,而雖然看不清那人的模樣,但那雙眸子映著遠處的火光,卻陰森得讓人心底發寒。

    「你以為逃到了大夏就躲得開森羅殿的追捕嗎?你做了不該做的事情,森羅殿素來有血必償。帶我走一遭,此事一筆勾銷,如若不然,大夏也好,大周也罷,甚至陳國,你們都永無寧日。」而他那低沉的聲音亦在那時再次響起。

    這話出口莫說甄玥等人,就是徐寒也是身子一震。

    徐寒詫異的不禁是甄玥等人與森羅殿的牽連,更詫異的是男人開出條件。深知森羅殿龐大的徐寒很清楚一個道理,這世上只有兩種人能許下這樣的承諾。

    強者是強如滄海流那般足以與仙人抗衡的存在,而後者則是如鬼菩提那般,十殿閻羅級別的人物。

    「你究竟是誰?」甄玥咬了咬牙,看著那車廂中的眼睛,沉聲言道。

    「一個可以幫你的人。」那人淡淡的回應道。

    而說罷這話,他卻是不再去看甄玥一眼,因為他知道他給出了對方一個無論如何也無法拒絕的籌碼。然後他看向了徐寒,又問道:「那你呢?」

    「你想要什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0 07:13
第五章 恍然如故


    聖賢曾言,人活於世,若無遠慮,必有近憂。

    甄玥不懂這話的真義究竟是什麼,但按她的理解,便是人生在世,總少不了煩惱常伴左右。

    她覺得這話頗有道理,所以便記了下來。

    譬如她現在的處境變可謂極為窘迫。

    自從那位小牧王牧青山接受冀州以來,便開始大肆打壓森羅殿在冀州的勢力,而森羅似乎也並不願意與這位小王爺硬碰硬,故而選擇將自己勢力漸漸隱縮到地下,而一些必要的事物則開始以重金僱傭一些編外人士參與,甄玥與她手下的四人便是碰巧成為的幸運兒。

    幸運兒這個辭藻用在這裡,還算恰當。

    甄玥雖然混跡江湖多年,在此之前對於森羅殿的瞭解卻可謂所知甚少。只知道似乎是一個兼具殺手與情報機構的組織,做事公道,黑道白道頗有人脈,加之對方開出的價碼不菲,因此甄玥便接下了這樁買賣,作為暗線在大周聯繫各個行腳商人,託付他們貨物。

    森羅殿卻是也如傳言一般,公道得很,只要事情辦得妥當,該給的銀錢從不少給,在大周灰頭土臉摸爬滾打了數年的甄玥幾人對如今的生活自然是滿意得很。

    但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數日之前。

    江湖,說好聽點,自然有說書先生講的那些少年仗劍,白馬乘風的逍遙故事。

    但撇開這些,混跡多年的甄玥亦清楚得很,江湖的深處更多的是不輸於朝堂之上的骯髒齷齪,對於森羅殿的買賣,她大抵並不關心,她怎麼會管得過來。

    只是幾年前一位接濟過他的老夫婦忽的傳來消息,說家中幼子走失,老婦人痛心疾首,一口氣未有嚥下,死了過去。甄玥回去奔喪,在瞭解了事情經過之後,決心幫著老夫婦找回幼子,而這一調查方才發現,森羅殿做的可不只是殺手與情報的買賣。

    除了這些意外,似乎還做著大肆收買幼 童的勾當,冀州每年失竊的幼 童,十件有九件都與之有莫大的聯繫。

    甄玥一路之下帶著胡馬四人掀了那坐落於冀州邊陲森羅殿分舵,帶回了老夫失竊的孩童,不過卻也因此得罪了森羅殿,遭到了一路追殺。

    而就在這時,他們卻遇見那馬車中的那位大人,他不僅驅散了森羅殿如惡狼一般的殺手,更是承諾讓他們帶著他離開大周去往大夏,便可付給他們幾位豐厚的盤纏,足以讓他們在大夏以一個新的身份重新開始生活。但對方的要求求很奇怪,要讓他們尋到一個商隊已做掩護,而且還必須是他指定的商隊,因此這便有了與甘老大一同穿越鹿角原的事情。

    如今那人提出了不繞道的要求,而開出的價碼卻讓甄玥無論如何也無法拒絕,她隱隱意識到了不妙,可清楚知道森羅殿的本事的她,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接受這份凶險的交易。

    ......

    「那你呢?你想要什麼?」那人說完這話,便將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徐寒身上。

    不知是因為車廂中那人對於徐寒的重視讓諸人意外,又還是他們想要知道徐寒會給出怎樣的答案,總之在那時,諸人的目光都直直的落到了徐寒的身上。

    只見那肩上始終站著一位黑貓的少年在那時低下了腦袋,他沉默著想了許久,方才再次抬起頭問道:「你是森羅殿的人?」

    「嗯。」那人並未有多少遲疑,很快便回答了少年這個問題。

    只是一旁的甄玥等人聽聞此言,免不了又是一愣。他們本就在遭到森羅殿的追殺,卻不想幫他們擺脫這追殺之人亦是森羅殿的人。

    徐寒在得到這個他早已知曉的答案之後,並不意外,於是他再次抬起了頭,言道:「我想要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車廂中的人問道。

    「七年前,青州上雲城,一個入了蠱林的少年究竟是死是活!」

    「你竟然連蠱林也知曉。」車廂中的人語氣在那時終於有了些許變化,不過很快他便壓下了這樣的異色,再次問道:「名字。」

    「劉笙。」

    徐寒言道,這個問題始終存在他的腦海,如蠱林之人的生死大抵於森羅殿中都有記載,當然也有一小部分因為蠱林中橫行的妖物而逃脫了負責人的監視,落下一個生死不明的記載,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樣的記載便是等同於死去。

    徐寒對此卻並不甘心,尤其是在尋到劉簫與劉茉之後,想要弄明白劉笙生死的念頭便愈發強烈。而眼前這人顯然就是最好的一個機會,他既然能夠免除對於甄玥等人的追殺,那麼說明他在森羅殿中的職位必然不低,或許有能力組織一次對於蠱林的徹查。

    只是,讓徐寒沒有想到的是,之前始終平靜的男人,在聽聞劉笙二字後,眸中的神色忽然一滯,似乎頗為震驚。

    「你叫什麼名字。」直到十餘息之後,那人方才再次問道。

    「徐寒。」徐寒如實回答,之前鬼菩提已經將關於他的資料盡數從森羅殿中抹除,此刻他自然不怕如實相告自己的身份。

    「徐寒...」那人叨唸著這個名字,隱藏在車廂陰影中的手卻不由自主的撫摸想袖口中那隻刻有寒字的匕首,又是良久之後,他方才言道:「你會得到你想要的答案的。」

    ......

    大周,青州之地。

    幽暗鬼魅的蠱林之中。

    蠱林被大能施下了秘法,常人難以察覺到他的存在,而蠱林的中心妖氣瀰漫,一具龐然大物的屍骸臥於其中,他的血肉早已腐爛,但紫色的妖氣依然綿綿不絕的自他白骨自中奔湧而出,那是蠱林的養分,也是促使這片蠱林妖物層出不窮的根源。

    而在這龐然大物的頭顱之上,亦是它周身妖氣最為濃密的所在。

    一位紅唇白齒的小和尚正盤膝而坐。

    他的眉頭緊皺,額頭上不住的躺著大把大把的汗珠,似乎在與某些看不見的敵人生死力搏。

    一道渾身裹藏在黑暗之下的身影忽的浮現在了小和尚的身旁,他靜默的看了他許久,冰冷的眸子中沒有半分的波瀾湧動。

    「你還是做不到。」那黑影嘆了一口氣,如此言道。

    小和尚的雙眸緩緩睜開,他的眸子中湧動著濃郁的漆黑之色,而在這漆黑的深處,卻有一絲微弱的白芒在無邊的黑暗中拚命掙扎,像是陷入死境的武士,負隅頑抗,不死不休。

    「為什麼?」小和尚望向那人,如此問道,他的臉上些蠻困惑,而額頭上的汗珠依然不曾消減,反倒是又愈演愈烈的趨勢。

    「有人在你心中種下了一道善念,你不是他的對手,或者說你自己也不希望如此。」黑影輕聲言道。

    「可若是我做不到,叮噹就會死,對嗎?」小和尚又問道。

    「嗯。」黑影的語調低沉,又帶著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滄桑。

    「可我不想她死。」小和尚再次言道。

    「那就讓我幫你吧。」黑影說道,那裹藏在陰影下的眸子忽然泛起了猩紅的血光。

    「幫我?如何幫?」

    「你信佛嗎?」黑影問道。

    小和尚下意識的想要點頭,可又想到了劉家村那些百姓冷漠的雙眼,他忽然有些猶豫。

    所以,他如實回答道:「我不知道...」

    「老和尚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可我看不見善報,只看見惡報...」

    「老和尚還說只要放下屠刀,立地便可成佛,那若是惡人放下了刀,成了佛,那那些死在他手裡的善人,又該如何...」

    小和尚如此喃喃自語道,他越說著,眸中困惑便越盛,他想不明白這個道理,可這個道理又像是被人生生插入了他的腦海,揮之不去,每每多想便會覺得頭痛欲裂。

    黑影看著眼前的小和尚,他冰冷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異色。

    那是一種輕蔑與憐憫並存的目光,複雜到了極致。

    「很簡單。」

    「當有一點,你的信仰無法讓你變得更好時,那便...」

    黑影說著,一隻手豁然伸了出來,輕輕的按在了小和尚的頭頂,濃郁的黑氣忽的自他手中湧出,如潮水一般灌入了小和尚的體內。

    他的聲音亦在那時低沉了下來,帶著一股蠱惑的味道,像是夜裡山間鬼魅的清唱,引人入勝,卻又暗藏殺機。

    他說道:「那便,殺死它吧。」

    這話說完,手上的黑氣豁然洶湧了起來,小和尚的身子於那時一震,周身氣機忽的變得詭誕了起來。

    而他眸中那一縷僅存的白芒在那翻滾的黑氣下,固執閃耀了幾下,最後終於在不甘中歸為了平靜。

    那一刻,小和尚的雙眸變得徹底的漆黑,就像是一對空無一物的黑洞,任何被它所注視的事物都逃不開被吞噬的命運。

    於是,他發出了一聲淒厲的長嘯,宛如惡獸。

    而蠱林中濃密的妖氣亦在那時如潮水一般從他雙眼湧入他的身軀,他周身氣勢於那一刻變得磅礴,變得威嚴,變得不可一世。

    黑影注視著一切,他眸中血光愈發的明亮。

    「對,就是這樣。」

    「這才是你本來的模樣啊...」

    「東君,你終究壓不住他!!!」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0 07:13
第五章 胡馬的愛情攻略


    眾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於是無論心底到底存在多大的疑慮,這趟旅程的路線終究還是被定了下來。

    為了確保萬一,諸人商量之下準備讓一人守夜,其餘諸人好生休息,雖然還未有到達那傳聞中匪盜時常活動的區域,但畢竟匪盜的心思他們拿捏不準,有人守夜方才心安。

    而出乎諸人預料的是,徐寒主動提出守夜。

    或許是因為之前的那番言論,又或是車廂中那位大人物的重視。

    對於這個於此前在諸人眼中並不入目的少年,此刻卻又特別了起來,而他既然提出了這樣的要求,他們自然也沒有反對的必要,很快便答應了下來。

    而既然已經下了決定,甄玥便安排眾人開始休息,不覺間,似乎這個女人已經接過了整個商隊的管理權,而卻並沒有人覺得有何不妥,甘老大亦是如此。

    ......

    深夜的鹿角原異常的寂靜。

    除了偶爾遠處傳來的狼嚎,剩下變就是篝火燒斷枯柴發出的脆響。

    身為甄玥手下「四大金剛」的魯壓山輕輕拍了一旁衛塵的肩膀,已經入睡的中年大漢有些不滿的瞪了對方一眼,還未喝罵,魯壓山的聲音便響了起來:「你說咱們老大怎麼看出那小子與眾不同的?」

    顯然他也有與胡馬一般的困惑。

    「老大慧眼識人,哪像你這個榆木腦袋,若是都和咱們一樣,老大怎麼能算是老大。」名為衛塵的大漢顯然是一個萬事皆不放在心上的灑脫性子。

    「對啊,你說咱們老大真是厲害,一樣就看了那小子不同凡響。」一旁本以睡去的史玉成聽聞二人的談論也賊眉鼠眼的湊了過來,如此小聲言道。

    可就在三人暗暗讚嘆甄玥慧眼識人時,胡馬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你們懂個屁!」他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很是不屑的言道,眸子中卻滿是洞察世事的寂寞如雪。

    三人自然不可能服他,紛紛在那時對著他怒目而視。

    「難道我說錯了?那你說之前為什麼老大對那小子青眼有加?」自己的推論受到了質疑,衛塵自然得在第一時間為自己辯駁。

    哪知自己的據理力爭,卻招來胡馬更大的另一個白眼。

    只見這位生得人高馬大卻未為讀過半本書的漢子,在那時搖頭晃腦的說道:「哪有少年不多情,哪有少婦不懷春。」

    這話嘛,他是在酒樓聽人說過,至於其中對錯他也弄不明白,當然從來沒聽過此言的衛塵三人更弄不明白。

    他們互望一眼看向胡馬的目光頓時詫異了起來,與之相處這麼久卻不想這胡馬竟然還會吟詩作對。

    「小馬哥,這是什麼意思啊?」魯壓山於那時便趕忙上前詢問道。

    「笨。」享受著三人那崇敬目光的胡馬愈發得意,他腦袋一轉,一臉怎麼與你們這些笨蛋做了朋友的嫌棄。但嘴裡還是言道:「就是說,咱們老大看上那小子了。」

    「什麼!」這話出口,魯壓山三人便發出一聲驚呼,惹來了一旁本已睡下的諸人詫異的目光,這些尚且無所謂,可獨自一人待在一旁的甄玥似乎也聽到了這樣的聲音於那時遞來一道目光。

    做賊心虛的四人,趕忙低下了腦袋。良久之後,直到甄玥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四人在這才敢再次抬起腦袋。

    「你們不要命啦。」然後胡馬便朝著魯壓山三人的腦門上一人狠狠敲了一下,嘴裡低聲喝罵道:「要是老大聽見了,咱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三人自知理虧,自然不敢多言。

    「那小馬哥,你說的是真的嗎?」衛塵顯然對於此事更為在意,他也顧不得後腦勺上傳來的疼痛,於那時便趕忙湊到了胡馬的跟前一臉熱切的問道。

    魯壓山與史玉成雖然未有多言,但兩個明顯比正常人大出一號的腦袋此刻卻是寫滿了好奇,瞪著同樣大出尋常一號的眼珠子看著胡馬,等待著他的答案。

    「咳咳。」胡馬咳嗽一聲,又擺出了那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那是,不然你說咱們跟了老大這麼久,你看她給過哪個男人好臉色?」

    不過這樣沒有根據的猜測很快便引來旁人的質疑。

    作為最先提出自己猜測的魯壓山便於那時言道:「你就胡編亂造吧,老大怎麼可能看人一眼便喜歡上他。」

    「哼!你...」受到質疑的胡馬正要反駁。

    四人之中年紀最小的衛塵卻也在那時問道:「對啊,若是小馬哥你一早就看出了老大的心思,那為什麼還處處為難那人?」

    衛塵這個問題無疑問道了事情的關鍵。

    胡馬的臉色頓時一滯。

    「這...」他的老臉憋得通紅,支支吾吾半天卻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你看,露怯了吧。」魯壓山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於那時譏諷道。

    「我那是為了老大製造機會。」胡馬忽的靈機一動,他煞有介事的言道:「你們別看腦袋平日裡如何,可這但凡女人碰到了男女之事,都會羞澀,你看,我這一出手,那小子是不是得對咱們老大感恩戴德?」

    「所以嘛,做小弟的就得為老大分憂,你們啊,就是腦筋太死了。」說著,胡馬還露出了一臉哀其不幸的神色。

    見此言似乎唬住了三人,胡馬說得來了興致,頓時開始滿口天花亂墜起來。

    「別的咱不說,但這揣摩小娘子的心思,哥哥我說第二,就沒人敢說自己是第一。」

    「咱們老大平日裡再雷厲風行,但說到底還是女人,這女人嘛...呵呵,也就都那樣。」

    「你們別不信,我給你們說保不準等咱們都睡著了,老大就會偷偷的去赴情郎。」

    ......

    胡馬越說是越玄乎,打了半輩子光棍的三人聽得是雲裡霧裡,卻又覺得有那麼幾分道理。

    不過魯壓山卻是頗有些不服,於那時言道:「你別吹牛了,咱們老大怎麼可...」

    他的話說道一半便生生停了下來....

    因為就在那時,他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一道婀娜的身子緩緩站了起來,慢慢朝著那位蹲坐在火堆旁的少年走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0 07:13
第六章 相見


    徐寒從不是無私的人,除了在面對少數的幾個人時。

    他之所以會主動提出守夜,並非考慮諸人的安危,只是在森羅殿的際遇也罷,在長安的遭遇也好,讓徐寒認識到了一個很簡單,卻也很深刻的道理。

    這個世上,很多時候,只有自己值得相信。

    他望著篝火,愣愣的出神,玄兒蹲在他的膝上,看了他一眼,覺得有些無趣,便捲起了身子,眯著眼睛打盹。

    這是一人一貓長久以來的相處模式,簡單、安靜又溫暖彼此。

    甄玥的到來無疑打破了這份平靜。

    少年抬起了頭,玄兒瞪大了自己琥珀色的眸子。

    生得妖魅的女人絲毫沒有男女大防的避諱,直直的便坐到了徐寒的身旁,淡淡的香氣隨著夜風吹到了徐寒的鼻尖。徐寒面色如常,只是看向女人的目光有些疑惑;黑貓打了噴嚏,似乎有些不喜。

    「你叫徐寒?」女人看向徐寒,嘴角微微上揚,不得不說那卻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笑容。

    「嗯。」徐寒點了點頭,卻並無欣賞眼前這般美景的心思。

    「那個傳聞半年便死了的徐寒?」女人又問道。

    半年前,長安那場內亂,雖然之後鹿先生等人卻是在長安中大肆追捕過徐寒,但是那位的男人到來致使時間停滯,所以出現在諸人的眼中應當是徐寒忽的神兵天降一般殺到了那黑袍的眼前,而下一刻徐寒與黑袍便盡數消失,而秦可卿,也就是如今的女帝宇文南景卻獲得所有的龍氣。

    因此在搜尋無果之後,他們便對外發出了訃告,說是天策府的府主徐寒為國捐軀,甚至還為之準備了極為隆重的葬禮,除了少數幾位知情人,天下人大抵都以為徐寒已經死了。這也是為什麼,徐寒對於自己的真名直言不諱的原因。

    只是徐寒卻想不到這甄玥會忽然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既然是死了的,又怎會活著?」但很快徐寒便搖了搖頭,淡淡的回應道,整個過程並未有露出半分的異色或者遲疑。

    甄玥再問出這個問題之後,便一直直直的看著徐寒,試圖從少年的臉上看出些許端倪。

    她當然從未見過那位天策府的少府主,但多少有些耳聞,譬如不大的年紀,譬如肩上的黑貓。因此在此時,方才有此一問。

    當然她並沒有得到她預期效果,對此她倒也不以為意。

    但是,徐寒似乎有些不滿她的試探,眉頭微皺。甄玥索性便打住了這個話題,開門見山的言道:「我隱隱有種感覺,鹿角原的匪患並不簡單。」

    只是這個話題似乎依然沒有引起少年興趣,他低下了腦袋,為懷裡的黑貓梳理著毛髮。

    混跡江湖多年的甄玥當然不會因此惱怒,她繼續笑著言道:「我們現在算得上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相互幫助對大家都有好處,不是嗎?」

    「然後呢?」少年頭也不抬的問道。

    「我想知道你對那伙匪盜究竟有什麼看法,當然與之相應的是,我們也會提供給你我們知道的情報。」甄玥極力讓自己的話聽起來足夠誠懇,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她確實因為少年不咸不淡的態度而感到了極大的壓力。

    而少年在聽聞這話之後雖然抬起了頭,但卻只是用自己冰冷的目光注視著她,未置可否。

    甄玥微微一愣,但很快便回過了味來。

    她沉了沉目光,便再次言道:「其實我們所知的並不多,甚至也是在你發問之後,才知道那位亦是森羅殿的人...」

    甄玥見說完此言,對方依然沒有回應的意思,她咬了咬牙,又言道:「我們與森羅殿之前便有些來往,負責中間聯繫各個商隊運送貨物去往大夏,我之所以覺得那些匪盜極不簡單,很大原因便是因為這些被截殺的商隊,似乎都是幫我們運送過那些貨物的...」

    「什麼貨物?」這一次,甄玥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徐寒生生打斷。

    「嗯?」甄玥又是一愣,她倒是想不明白徐寒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但不知為何她還是下意識的回應道:「我也說不上來,似乎是一種丹藥,顏色泛紫,究竟是何物我也說不真切。」

    「紫丹?」徐寒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又問道:「所以這趟貨物中也有?」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們數日前便與森羅殿沒了聯繫,不過甘老大確實以往也常做這樣的買賣。」甄玥言道,但依然沒有弄明白這丹藥究竟與那些劫匪有何干係。

    可徐寒卻顯然沒有給她解釋的心思,他於那時站起了身子,將膝上的黑貓輕輕放在了自己的肩上。

    然後便邁開了步子直直的走到了那停放在一旁的馬車邊,還不待甄玥弄明白他此舉何意,只見徐寒的一隻手便與那時豁然伸出,一把將放在馬車裝運貨物的木箱掀開。

    這樣動作自然造成了不小的響動,週遭的諸人紛紛被驚醒,抬眸看向此處。

    可徐寒卻不以為意,他一腳將那木箱推翻在地,裡面裝著貨物頓時傾灑了出來,儘是些大周特產的綢緞。

    「徐兄弟,你這是?」緊緊抱著兩袋狗頭金做著再去十房小妾甘老大亦在那時被驚醒了過來,他趕忙上前走到了徐寒身邊,一臉焦急的詢問道。

    甘老大並不傻,他從那位大人以及甄玥對徐寒的態度中意識到了這個少年並非他看起來那樣的不堪,此刻見他如此異動,亦是詫異萬分,卻不敢責罵,唯恐激怒了對方。

    但徐寒卻好似沒有聽見他的詢問一般,他在看清那箱貨物之中並無他物之時,便邁步走向另一輛馬車,如法炮製。

    短短數十息光景,他便前後將四輛馬車上的貨物盡數推倒在地,卻依然並無所獲。

    甘老大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卻又不敢發怒,只能是快步走到甄玥的身旁,焦急的言道:「甄姑娘,徐兄弟這是在幹嘛?你幫忙勸一勸啊,我這有什麼地方對不住的,我給他道歉...賠禮還不成嗎?」

    以甘老大那滿腦子銅臭的心思,如何想得明白徐寒的意圖。

    甄玥雖然一時也摸不準徐寒的心思,但卻也知道對方應當不是因為之前甘老大的輕視而蓄意報復,所以她沉著眸子言道:「等等。」

    等等兩字說來當然輕巧,可就在說話的檔口,便又有兩輛馬車上的貨物被掀翻,灑落一地。

    這樣的場景甘老大可是看在眼裡疼在心底。

    而就在徐寒掀翻第七輛馬車之時,這一次,灑落出的卻是一箱子滿滿噹噹的米糧。

    大夏不比數量災禍的大周,這些年大夏的皇帝李榆林可謂文治武功,大夏亦是豐衣足食,米糧供大於求,價格比起大周差之良多,若是所從大夏運糧來大周尚且可以賺個差價,而從大周運到大夏,顯然就不是一件說得過去的事情。

    徐寒當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快步走到了那木箱旁,伸手敲了敲木箱的地步,發出的聲音明顯有些空洞。

    「這!」甘老大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慌亂之色,只是這話才出口,徐寒的手便再次伸出,在未有動用半點真元的情況下,生生以手臂將那木箱底部轟開。

    這時諸人才發現,這木箱的底部竟然還藏著一道暗格,而隨著它被徐寒破開,暗格之中一粒粒算珠大小的紫色丹藥亦在那時灑落了出來。

    徐寒於那時撿起了其中一粒紫色的丹藥放在鼻尖嗅了嗅。

    「妖丹。」然後嘴裡便吐出了這樣兩個字眼。

    這對於在場諸人來說都是兩個極為陌生字眼,無論是負責中間聯繫的甄玥一行人還是負責運送的甘老大等人,他們都從未知曉過這東西究竟是何物。

    而徐寒卻也並未有解釋的意思,而是於那時立在原地,眉頭緊皺,卻未曾察覺肩上的玄兒在嗅到了那丹藥的味道之後一躍而下,蹲在那木箱的暗格旁一口一口的吃起了妖丹來。

    這半年徐寒雖然大多數時間都孑然一身,但與蘇慕安、寧竹芒以及楚仇離三人卻常常傳遞消息,而他也知道了許多事情。

    譬如半妖究竟為何物,譬如太陰宮那位無上真人的異動,亦譬如那日在長安攪局的黑袍究竟又是何人。

    半妖、龍氣、妖丹、無上真人、太陰宮、商隊、匪患。

    他的腦海中在那時不斷迴響著這些辭藻,眉頭卻越皺越深。忽的他的身子一震,一件一直困擾他許久的事情於那時忽然變得豁然開朗了起來。

    他走到了那人的馬車前,仰頭望向馬車。

    「你想要什麼?」徐寒問道。

    車廂中並未傳來任何響動,似乎並不斷算回應徐寒。

    「殺了那些匪盜?又或者只是想弄清楚他們的來頭?」但徐寒卻不以為意,繼續自顧自的說道。

    這次車廂中那人的聲音響了起來:「有區別嗎?」

    「自然有。」

    「若是前者,這樁買賣,我恕不奉陪。」

    「而若是後者...」徐寒說到這裡,有意停了下來。

    「如何?」車廂中的那人問道。

    「那我已經知道答案了。」徐寒的嘴角於那時微微揚起。

    「嗯?是誰?」那人聲音忽的有些急切。

    「我要的答案呢?」徐寒卻反問道。

    於是,車廂之中再次陷入了沉默。

    直到十餘息的光景之後,那人方才再次言道:「若是你想問的是七年前,青州上雲城蠱林中那個叫劉笙的人的話...」

    不知為何,徐寒從那人的聲音中聞到了一絲不一樣的味道,他瞪大了眼珠死死的看著車廂。

    而於那時,車廂的簾布卻緩緩被拉開,營地的火光與天上的星光照進了幽暗的車廂,那人的模樣也漸漸出現在了徐寒的眼簾。

    就在看清那人模樣的同時,徐寒的身子一震,瞳孔陡然放大,驚駭之色浮上眉梢。

    而那人的聲音也在那時,緩緩響起:「我想,他應該是活著。」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0 07:14
第八章 喵嗚

    「阿....」

    「阿笙...」

    徐寒的瞳孔在放大...

    身子在顫抖...

    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在伸縮...

    他無法想像,在這個馬車中,坐著的那位森羅殿的「大人物」赫然就是劉笙。

    那個他以為早就在七年前,死在蠱林的劉笙。

    這是一場徐寒在夢中演練了無數遍的相見,他以為這個時候他會上前緊緊擁抱對方,又或者拉著他一訴這些年,他的際遇,以及對他的想念。

    可是當他真正的看見劉笙就好端端的站在他的眼前時,他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受。

    奇怪到你的身子忽的變得輕飄飄起來,好似失去了對他的掌控。

    奇怪到眼前的景物忽的變得模糊,只有那個人直直的站在你的跟前,他好似穿越時間來到此處,以至於你無法準確的判斷眼前的一切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只是你的夢境。

    但這樣的不真實感方才升起,便於下一刻被打破。

    那張比起七年前明顯成熟了許多的臉上,寫滿了困惑,他盯著徐寒問出了七年之後,二人第一次見面時的第一個問題。

    他問:「你是誰?」

    這並不是一個很好的問題,尤其對於徐寒來說。

    這應該算得上是一個他根本無從回答的問題。

    他的命是劉笙給的,是那個雨夜,劉笙留給他的。

    可現在對方卻問他你是誰?

    這個問題,不免讓徐寒覺得啼笑皆非,可同時對方臉上的困惑卻很真切的告訴徐寒,他的問題就是他心中疑惑,而並非一個善意的玩笑。

    徐寒的臉色瞬息垮了下來。

    他的眉頭皺起,凝重與陰沉之色浮上眉梢。

    他很快便想明白這其中的關鍵,於是他如是問道:「森羅殿對你做了什麼?」

    而這個問題,同樣無法讓劉笙喚起他遺失的記憶,反倒是讓他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之中,他亦皺起了眉頭:「什麼意思?」

    徐寒並不清楚現在的劉笙究竟是什麼情況,但他可以很肯定眼前這個人便是那個救了他性命的阿笙。

    他於那時張開嘴就要說些什麼。

    噗嗤!

    可話才出口,人群中便響起一道悶響,只見那荒原的黑暗之中,忽的竄出一道道漆黑的身影,飛速的朝著此間撲來,而站在一旁看著徐寒與劉笙的諸人之中,便有一人於那時被那黑影撲中,隨後一道鋒利的事物插入了他的胸口,炙熱的鮮血奔湧而出,那人的身子便在那時轟然倒地。

    「狼群!狼群!」

    隨後,那些身影停了下來,閃著血紅的眸子注視著此處。

    而人群在看清那些身影的模樣之後,頓時發出一陣陣驚呼。

    是的,那些襲殺而來的身影便是一隻隻通體漆黑的惡狼。

    只是與尋常夜狼不一樣的是這些惡狼體型明顯大出許多,足足有四尺之高,而周身更是瀰漫著一道道妖異的氣息,只是一眼便可看出這些惡狼並非凡種。

    甘老大以及他手下的那些夥計何曾見過這些東西,一個個被嚇得臉色慘白,下意識的便朝著徐寒靠攏,而甄玥亦帶著手下的四人退了過來。

    但惡狼的身影卻在那時從四周的陰影下浮現,狼群不知何時已然從四面八方將諸人團團圍住,他們猩紅的眸子泛著血光,森白的獠牙露出其外,陣陣低吼自他們喉間傳出。

    「這些東西有古怪。」退到徐寒身側的甄玥皺著眉頭言道。

    她隨時女兒身,但多年在江湖的摸爬滾打,修為也到了通幽境,手下的胡馬四人也都是三元境的高手,若是尋常狼群,再多個數倍,他們也能應付,可眼前這些黑狼顯然並不尋常。

    徐寒自然也看出了這一點,他有心與劉笙敘舊,可眼前的情況顯然並不容他如此,他不得暫且收下了這樣的心思,沉眸看向那狼群。

    他於心中細細數了一番,這狼群的數目足足有近百之數,但其實力徐寒卻不好判斷,但從他們周身瀰漫的氣息看來,至少都是近乎肉身境第三境金剛境的妖物。

    「這些是妖狼。」他畢竟修煉過以妖氣為引的《修羅訣》,對於妖物的氣息自然極為敏銳,眼前這些黑狼顯然便是妖物。

    「妖怪?」這話出口卻讓本就驚慌失措的人群愈發的慌亂,甘老大更是一聲驚呼,身子直接躲到了徐寒的身後。

    「這鹿角原我來過不止一次,可從不知道這裡還有這些東西?」甄玥的臉色也並不好看,在這妖族大多數都被驅逐道十萬大山之中的世界,妖物這樣的辭藻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都充斥著陌生以及神秘的氣息。

    而這世上最容易讓人恐懼素來便是未知。

    徐寒這一次卻沒有回應甄玥的意思,他轉眸看了一眼身旁的劉笙,對方的神色倒是頗為淡然,但在對上徐寒那明顯帶有詢問意圖的目光時,劉笙卻是極為坦然的搖了搖頭。

    在森羅殿數載的徐寒,知道蠱林其實便是森羅殿用於圈養妖物之處,蠱林的深處便盤踞著尋多妖物,而之前他們試煉所在之地,說到底卻只是蠱林外圍而已。而放眼整個人族世界,似乎也只有森羅殿在做著這樣的勾當,因此在看見這些妖物的第一時間,徐寒便想到了森羅殿,故而有此「一問」。

    但劉笙既然搖了頭,顯然他也不知道這些妖物從何而來。

    徐寒顯然不會去懷疑劉笙,他在等到這個答案之後,便轉頭再次看向那些黑狼,此刻那些惡狼們早已弓起了身子,喉間的低吼沉重又帶著極為詭異的味道,似乎隨時都已經最好的進攻的準備。

    而他們眸中的血光更是閃爍著貪婪的味道。

    就好似此處存在某種對他們來說有著致命吸引力的東西,而那東西顯然才是他們襲擊諸人的關鍵。

    徐寒在那時像是忽的想到了什麼,他腳尖微微一提,那落在他腳下妖丹便有一枚被他踢出,於半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落入了狼群之中。

    而在看清那飛來的事物之時,狼群頓時起了騷動離得最近的三五隻黑狼便在那時一擁而上,作勢便要爭奪此物。

    「果然是妖丹。」徐寒見狀,心頭頓時有了定論。

    而一旁的甄玥見此狀,有聽聞徐寒此言,在微微一愣之後不由得看向徐寒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這些妖狼是為了這個妖丹來的?」

    甄玥並不清楚妖丹究竟是什麼,但從這個名字卻不難猜出一二。

    「嗯。」徐寒點了點頭,目光卻直直的看著爭奪妖丹的狼群。

    「那會不會那些所謂的匪盜其實便是這些妖狼?」甄玥的心思倒也玲瓏得很,畢竟見過那些匪盜的商隊從來沒有一個活口,而且那些商隊無一例外都是妖丹的攜帶者,且得手之後,匪盜們對於財物似乎也並無任何的貪婪,故此才有了有人殺死那些商人用於妖法的傳言。

    如今看這些妖狼的模樣,似乎如此推論而來,倒頗為符合之前的傳言。

    「不知道。」徐寒搖了搖頭,「但不論是與不是,我們都要先解決到眼前的麻煩。」

    徐寒說著,他一把拿出了背上的劍,不過劍身卻依然藏於鞘中,並未出鞘。

    他的目光更是直直的盯著前方的某一處,並未看甄玥一眼。

    甄玥微微一愣,他順著徐寒的目光朝著那處看去,頓時身子一震。

    只見那幽深的黑暗之中,一道巨大的身影緩緩顯露在諸人的眼簾。

    那竟是一頭身高近乎七尺的巨大黑狼,漆黑的毛髮油亮,猩紅的眸子宛如有燈籠一般大小,即使是生得人高馬大的胡馬四人在這頭巨狼面前,看上去也不過小雞一般羸弱。

    而隨著他出現,方才那幾頭為了妖丹爭得天翻地覆的黑狼頓時沒了氣勢,一個個拉聳著耳朵,夾起了尾巴,將那枚他們視若珍寶的妖丹銜到了那巨狼的身下,這才灰溜溜的退下。

    巨狼低頭將那丹藥吃下肚中,他眸中的血光閃爍,氣勢洶洶的朝著諸人走來,一股巨大的壓力也在那時籠罩向諸人。

    甄玥這才明白,徐寒口中麻煩似乎並非這狼群,而是這尊巨大的狼王。

    「你看好他們,這傢伙交給我。」徐寒淡淡的言道便要提劍邁步而出。他臉上那雲淡風輕的模樣,看上去似乎並無多少慌亂,反倒有些篤定的味道。也或許就是這份篤定的感染,讓本來有些心慌的甄玥莫名的冷靜下來。

    她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少年身上似乎帶著些許與眾不同的東西。

    她看得正有些出神,但很快這樣的出神便被某些東西所打破。

    那是一道黑影,一道快到了極致的黑影。

    那黑影以極快的速度越過甄玥的眼前,也越過了正在邁步向前的徐寒,然後落到了那頭巨大的黑狼面前。

    那黑影相比於巨狼,就好似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但它卻朝著巨狼瞪大了自己琥珀色的眸子,身上的毛髮猶如尖刺一般炸起,臉上的神情猙獰又憤怒。

    然後,它張開嘴發出了一聲很是高亢卻又氣勢欠妥的怒吼。

    「喵嗚!」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0 07:14
第九章 少年,要吸貓嗎?


    玄兒的忽然出手讓諸人都大吃一驚。

    即使徐寒對此也未有預料。

    「玄兒!」他忽的慌了手腳,趕忙喚道一聲,身子就要上前。

    可接下這一幕卻是讓包括徐寒在內的眾人大跌眼鏡。

    只見隨著玄兒張嘴的一聲高呼,那巨大的黑狼先是一愣,本能的就要抬起爪子將擋在自己眼前的小不點擊飛,可是這一爪方才舉起,他宛如燈籠大小的眸子中卻忽的亮起了一抹異色。

    然後他舉起的爪子生生的停在了半空。

    那大抵是一息不到的停頓,諸人還未反應過來,而下一息。

    方才那還一副凶神惡煞模樣的巨狼卻忽的四腳著地,拉聳著耳朵,朝著玄兒發出陣陣嗚嗚的聲響。

    那是一種不應該出現在狼身上的模樣,尤其這樣一頭氣勢凶惡的狼王。

    可他確實這樣做了,他不斷的搖著尾巴,說不出是在求饒還是在討好。

    然後他更是嘴裡一陣蠕動,一顆紫色的丹藥被他吐出,那是他方才吞下的妖丹,此刻吐出顯然是為了討好玄兒。

    而玄兒看了看那妖丹,伸出爪子輕輕的噴了噴,乾淨的爪子上便被沾滿了粘液。

    這顯然讓玄兒有些無法接受,它一個勁的搖晃著自己的爪子,似乎要甩掉上面的粘液,而巨狼見此狀,更是趕忙上前伸出了舌頭試圖幫助玄兒舔 舐掉上面的粘液,不過他那巨大的舌頭上所沾滿的唾液,顯然只能使事態愈演愈烈。

    意識到這一點的玄兒炸毛一般再次朝著巨狼發出一聲尖叫:「喵!」

    那巨狼猶如觸電一般趕忙縮了回去,用腦袋貼著地面發出嗚嗚的輕響,像是在解釋自己的行為,又像是在感到委屈。

    玄兒似乎被他嗚嗚的有些不耐煩,它再次伸出爪子將那妖丹推到了巨狼的面前。

    這本就是巨狼的東西,可從玄兒手中再次得到,那巨狼卻如獲至寶一般,將那妖丹吞入腹中,他巨大得宛如燈籠一般眸子眯成了彎月狀,他試圖用自己巨大的腦袋去蹭玄兒的身子,可似乎又害怕傷到玄兒,因此只能是一碰即退,那模樣端是好笑到了極點。

    諸人也在這時終於從這一系列出乎預料的變故中回過神來。

    他們於第一時間轉頭看向這黑貓的主人,也就是徐寒。

    一場即將到來的惡戰就這樣於諸人眼前,被徐寒以如此滑稽的方式化解掉,之前還對徐寒抱有各種疑慮的諸人此刻卻是不得不收起這樣的念頭。

    而徐寒對此心底的驚訝,比起諸人卻是只多不少。

    玄兒究竟是誰?

    徐寒說不真切,但無論是之前困擾黑貓的妖氣,還是之後在天策府那次變身都讓徐寒意識到玄兒並非凡物,而現在它甚至不曾出手,便讓這狼群蟄伏。徐寒對於妖族的瞭解甚少,但此刻也意識到了玄兒在妖族之中似乎是極為強大的存在...

    「玄兒。」他於那時輕喚了一聲。

    玄兒便發出一聲清鳴,轉身躍到了徐寒的肩上,這時它絲毫沒了之前在這些狼族面前的趾高氣揚,反倒是極為溫順的用腦袋蹭著徐寒的脖子。這樣在一人一貓看來極為尋常的舉動,但落在外人眼中卻換了一番模樣。

    這黑貓擁有如此能力,而能降服這黑貓的徐寒又當是如何強大?這樣的念頭不可避免的浮上諸人的心頭。

    徐寒對於諸人的心思卻是沒揣摩的心思,他問向玄兒:「它們聽你的?」

    「喵!」玄兒輕聲一喚。

    與之朝夕相處的徐寒自然於第一時間明白了黑貓的意思,在那時點了點頭,「那你讓他們退下吧。」

    「喵!」玄兒又叫了一聲他歪著腦袋想了想,身子便輕輕的跳到了那灑落在地的一堆妖丹面前。

    然後它伸出爪子在那妖丹之中一陣撥弄,最後分出了約莫十分之一的百來枚丹藥,朝著那巨狼發出一聲長鳴。

    本就拉聳著腦袋的巨狼見狀臉上頓時露出一抹喜色。

    「嗷嗚!」他朝著身後的狼群發出一聲長嘯,狼群便在那時聚集到了他的身後,然後一個接著一個井然有序的走入徐寒等人所在之地,這般作為自然是讓諸人身子一震,神情緊張了起來。

    不過很快他們便發現這些黑狼並無傷害他們的意思,反倒是極為規矩的走到那妖丹面前,一狼銜起一顆妖丹,然後便迅速的退下,期間還不忘如那巨狼一般朝著黑貓搖搖尾巴。

    很快,那狼群之中的黑狼們每人都分得了一顆妖丹,這時終於輪到了那頭巨大的狼王。

    他的身形著實太過巨大了一些,即使明知道它不會傷害諸人,但在他走入人群之中時,諸人還是忍不住朝後退去數步,給他留出了一個巨大的空間。

    不知是玄兒有意為之,還是它在數數方面欠缺天賦,待到巨狼來到玄兒跟前時,玄兒分出的妖丹已經盡數不見。

    巨狼見狀頓時拉聳了腦袋,他看向玄兒身後依然數量龐大的妖丹,某種不乏垂涎之色,可最後終究沒敢鼓起勇氣 搶奪。

    他只能是朝著玄兒搖了搖尾巴,發出一聲嗚嗚的聲音,隨即便要退下。

    「喵。」可那時玄兒發出一聲輕喚。

    那巨狼退的步伐頓時停住,它轉頭看向玄兒,前肢跪下,腦袋又一次貼在了地上。

    玄兒卻在那時伸出了自己的爪子,摁在了巨狼的頭顱之上。

    那時一道絢麗的紫光自二者接觸的地方猛然爆開,旁人看不真切,但徐寒卻在那時身子一震,那時妖氣,是玄兒在向著巨狼傳遞妖氣。

    而且與尋常妖丹不同,那股妖氣明顯更為純粹,而隨著妖氣的灌入,徐寒亦能很清楚的感覺到,巨狼周身的氣息在以一個極為明顯的速度瘋狂的提升。

    意識到這一點卻不知徐寒,劉笙也看出這樣的變化,即使被狼群圍觀也不曾有過色變的劉笙在那時眸子中終於第一次露出了些許異色。

    約莫數十息的光景之後,玄兒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那巨狼也緩緩睜開了自己的眼睛,與這裡得益頗多的他就要再次朝著玄兒表示謝意,而玄兒卻很是不滿的擺了擺自己的爪子,巨狼這才依依不捨,一步三回頭的帶著自己強大的狼群離去。

    諸人看著那狼群離開的背影,一個個依然沉浸在震驚之中。

    而劉笙卻在那時走到了徐寒的跟前,一本正經的問道:「你這貓,多少錢?」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0 07:14
第十章 匪盜


    玄兒值多少錢,這是一個很有趣的話題。

    以它能降服這些狼群的表現來看,自然不是一個尋常價錢能買到的神物。

    但對於徐寒來說,玄兒的價錢卻並非由這些所決定,玄兒陪著他走過了這麼多年,莫說玄兒如今表現出來的特異之處,就是玄兒只是一隻尋常得不能在尋常的黑貓,徐寒也不會拿它去做任何的交易。

    徐寒擁有的東西並不多。

    而正是擁有的太少,所以每一樣他都會用自己命去守護。

    所以他在那時搖了搖頭,回應道:「你買不起。」

    他當然感激劉笙,也真心將劉笙當做自己的朋友,可這並不意味著他便會將玄兒當做一個貨物一般送出或是賣出。二者之於徐寒,都同樣重要。

    這樣的回答倒是在劉笙預料之中,他颯然一笑,對此不以為意。

    「你認識我?」他索性岔開了這個問題,轉而問道。

    「自然。」徐寒點了點頭。

    而這時,終於從妖狼的變故中回過神來的諸人卻是趕忙收拾起地上的貨物,至於那一地的妖丹,甘老大在詢問了劉笙的意思之後,便將之裝入了一個小巷子中,玄兒見狀一臉興奮的跳了進去,眯著眼睛一顆又一顆猶如吃飯一般將這些妖丹送入嘴中。

    「說說,我究竟是誰?」劉笙的雙眸眯起,看著徐寒問道。

    ......

    第二日,帶著或忐忑或不安的情緒一行人再次向著鹿角原的中心進發,只是隊伍之中人員的關係卻因為昨日的事情,悄然發生了更變。

    那位名叫劉笙的大人物自然還坐在商隊唯一的馬車之中,但人群卻隱隱變成了以那位肩上站著的黑貓為首的架勢。

    「老大,你說那妖物是不是就是那些匪盜?」帶著僥倖的心思,胡馬走到了甄玥的跟前,小聲的問道。

    甄玥聞言搖了搖頭,「他說不是。」

    她口中的他指的自然就是徐寒,聽聞此言的胡馬抬頭看了前方那少年的背影一眼,想著自己之前的刁蠻莫名有些心虛。

    「老大,這小子有些邪乎。」他沉著聲音再次言道。

    誰知這話卻招來甄玥狠狠的一瞪,她言道:「管住自己的破嘴,小心禍從口出!」

    胡馬頓時沒了氣焰,縮了縮腦袋退了回來。

    「再有半日路程就到鹿角原的中心了。」走在前方的甘老大抬頭看了看天色,回身言道。

    鹿角原其實是一個狹長的平原,想要穿越鹿角原前後其實也不過四五日的路程,昨日在趕走了狼群之後,徐寒便下令讓甘老大將所有貨物盡數原地丟棄,現在這些馬車中所轉折的箱子其實早就是空的了,沒了負重的馬車自然速度快了不少,這才過半日光景便快要抵達鹿角原的中心。

    「嗯,繼續趕路。」徐寒點了點頭,如此言道。

    甘老大聞言,臉色雖然有些難看,但終究不敢違背徐寒的意思,便在帶著諸人上路。

    顯然在經歷昨夜的事情之後,徐寒在諸人心中的威信已經到了讓諸人沒有任何勇氣反駁他的決定的地步。

    而在甘老大領著諸人再次趕路之時,徐寒看著甘老大等人的背影,眉頭卻忽然皺了起來。

    「你是在擔心那些匪盜嗎?」而甄玥卻在那時邁步走到了徐寒的身側,輕聲問道。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的徐寒聞言,轉眼看了甄玥一眼,卻是搖了搖頭,並不多言。

    他並未說謊,他想的確實不是此事。

    昨日他將自己知道的關於劉笙的事情盡數告訴了對方,可是對方的反應卻讓徐寒有些失望。

    他似乎完全忘記了作為劉笙之前的事情,除了自己的姓名什麼都記不得,身子就連他的弟弟與妹妹都一併忘記了。若不是最後他掏出了那柄刻著寒字的匕首,徐寒幾乎就要懷疑眼前的人只是一個碰巧同名同姓又與劉笙生得一模一樣的傢伙。

    而匕首的出現雖然讓徐寒肯定了對方的身份,可對方對於徐寒卻報有極大的戒心。

    昨夜的談話終究無疾而終。

    對於這些年究竟經歷了什麼劉笙顯然對徐寒存在警惕,並不遠透露,徐寒自然不能強迫他,只能是暫且作罷,想著待到此間事了在與對方好生談一談。

    只是徐寒這般愁雲密佈神情落在甄玥的眼中,對方似乎並不信服徐寒的態度,只以為他是在寬慰自己。

    甄玥於那時輕聲言道:「其實你也不必太過擔心,說不準那些匪盜真的便是那些妖狼...」

    這樣的猜測從看見那些妖狼對於妖丹的渴求之後,便一直存在於甄玥的腦海,只是不知為何,徐寒卻從一開始便否定了這樣的猜測。

    此刻再次說出,甄玥自然有自己的小心思,她希望徐寒能夠解釋出他如此篤定那些妖狼並非匪盜的原因,又或者能從徐寒口中知道些許那些匪盜的身份,這樣她多少能夠在匪盜到來時做好準備。

    只是她這點心思怎麼瞞得過徐寒,徐寒側眸看了她一眼,說道:「你想知道那些匪盜究竟是誰?」

    甄玥倒是沒有半點心思被戳破後應有的警覺,她點了點頭,目光直直的看著徐寒。

    「其實知不知道對方是誰,對於你們來說,並無區別。我唯一能夠告訴你們的是...」徐寒的眉頭一挑,一道聲音於那時自他嘴裡吐出。「若是真的遇到了那些盜匪,什麼都不要想。」

    「逃!」

    ......

    徐寒細細算過,若是真如甄玥所言,每一個被洗劫的商隊,都是攜帶著這妖丹的話,且數量與甘老大此次相差不多。

    那麼前前後後數起命案加在一起的妖丹恐怕是一個極為不菲的數字,而這樣龐大數字的妖丹,若是盡數被那狼群所得,那他們所能產生的變異必然遠不止昨日所見那般簡單,很顯然狼群的存在很可能是因為它們在機緣巧合得到了一些那些匪盜掠奪來的妖丹。

    至於是那些匪盜刻意為之,還是不小心遺失的徐寒不得而知。

    而那些匪盜的真實身份,徐寒結合之前從寧竹芒等人那裡得來的一些消息,心頭隱隱有些猜測,徐寒也將這樣的猜測告訴了劉笙,可不知是出於何種目的,劉笙依然固執保持自己之前橫穿鹿角原的決定。

    徐寒知道因為失憶的緣故,對方對自己報有戒心,見勸解無效,徐寒也只能硬著頭皮與之一同前往,但心裡卻已經暗暗想著如何擺平此事。

    至於提醒甄玥等人,於徐寒來說只是一個不費吹灰之力的善舉,這樣事情他倒是樂意為之,甚至讓甘老大卸掉貨物,也是希望在危險來臨時,甘老大與他的夥計能夠快速逃離此處。

    或許徐寒自己從未察覺,正如夫子曾言。

    徐寒那冰冷的外表下,其實藏著一顆遠比他想像中還要善良的心。

    ......

    很快夜色再次降臨在鹿角原。

    商隊停了下來,營地裡點起了篝火。

    但諸人卻絲毫沒有睡下的心思,這裡已經是鹿角原的中心,也是那數起商隊的慘案發生的地帶,甘老大倒是有意連夜趕路穿越此處,可劉笙卻極為嚴厲的拒絕了對方的提議,甘老大就是再不情願卻也不敢去違背劉笙的意思,只能是原地駐紮下來。

    可身處此境,那些夥計也好,甄玥等人也罷顯然都沒有睡意,反倒是一個個繃緊了神經。

    而徐寒也終於是從劉笙此舉中回過了味來,劉笙根本不是想要趕路或是其他,他從一開始選擇這個商隊目的便是以他們身上的妖丹作餌,引誘那些匪盜現身。

    而事實上,他的計畫可以說很是成功。

    在諸人安定下吃過晚飯之後,平原的遠處便傳來一陣腳步聲。

    本就繃緊了一根弦的諸人在那時舉目望去,卻見那遠處一排身影忽的浮現在地平線上。

    他們漫步走來,步履看似並不急促,可速度卻出奇的快,只是十餘息的光景,他們的模樣便已然能夠看清。

    與想像那些手持刀戟的匪盜不同,那些來者皆是身著白袍,頭戴髮簪,模樣俊朗且氣息沉穩之人。

    與其說是匪盜,倒不如說是儒生更為恰當。

    「他們?」甘老大皺起了眉頭,轉頭看向身旁的徐寒,試圖從對方的口中知道一些答案。

    可徐寒卻顯然沒有理會他們的心思,只是身子向前邁出一步,嘴裡吐出一道與之前如出一轍的字眼:「逃!」

    諸人一愣,都未回過神來,而那群白袍儒生卻依然走到了諸人的跟前。

    而為首的那位儒生卻是目光冰冷的諸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忽的眉頭一挑,看向那座營地內唯一的馬車。

    「看樣子這一次,來的是個大人物啊?」那儒生如此說道,可目光中卻並無半分的詫異之色。「想不到森羅殿家大業大,竟然為了這些些許妖丹,便要如此勞師動眾...」

    而車廂也在那時緩緩打開,劉笙邁步而出。

    他走到了那些白袍儒生的跟前,一如他們打量諸人一般,打量了一番對方,最後沉聲言道。

    「在下也想不到,素來號稱讀書人之聖地的太陰宮為了些許妖丹,竟然會幹出這般傷天害理的事情!」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5 20:49
第十一章 生路

    太陰宮!

    劉笙此話一出口,在場諸人皆是一愣。

    無論是對於甘老大這樣尋常老百姓,還是對於甄玥這般混跡江湖的遊俠,太陰宮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一個高高在上,宛如仙居一般的地方。

    而那些在鹿角原為非作歹,甚至殺人不眨眼的匪徒們就是這些平日裡滿口仁義道德讀書人,這樣的真相顯然並不能讓諸人在第一時間便消化過來。

    一旁的徐寒亦在那時眉頭皺起,關於此行的敵人很有可能便是太陰宮這樣的猜測他一早便告訴了劉笙。但劉笙卻不以為意,依然固執的前往,徐寒起初是以為劉笙並不信任他,現在看來卻是劉笙似乎有所依仗,故而明知是太陰宮從中作梗依然要來與對方一見。

    他著實不明白劉笙究竟有何依仗,方才能有如此膽色。

    但他不得不承認此刻的劉笙與他印象那個少年已然有了天差地別的差異。

    而就在他想著這些的時候,場上的對話還在繼續。

    「太陰宮與我森羅殿素來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你們如此行徑是想讓太陰宮與我森羅殿拚個你死我活嗎?」劉笙沉聲問道,語氣中不乏淡淡的怒意。因為太陰宮的阻撓,導致妖丹的運送極為困難,而他在大夏展開的活動無論是他自己身為半妖的身份,還是手下大批的修羅都需要妖丹的支持。而妖丹運送的中斷無疑阻礙這些事情的發展,劉笙自然不可能對於這些儒生抱有半點的善意。

    「我宮中真人素來對地藏王殿下多有敬意,怎會如閣下所言,我等如此行事,說到底還不是為了閣下?」為首的白袍儒生輕聲言道,那上揚的嘴角分明帶著一抹計謀得逞後的笑意。

    「我?」劉笙一愣,顯然並不理解對方此言的意思。

    「真人對於閣下這樣的存在頗感興趣,想請閣下去到宮中一聚。」那儒生臉上的笑意更甚。

    劉笙在這時終於是回過了味來,這些妖丹雖然對於他來說極為重要,但以太陰宮的傳承想要弄出些許妖丹並非一件難事,可偏偏對方卻冒著得罪森羅殿的風險不斷擊殺者往來運送妖丹的商隊,如此看來,其實就是為了引他出動。

    而他能引起那位無上真人注意的東西,想來便也只有身為半妖這樣的身份了。

    想到這裡的劉笙頓時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他明白自己似乎入了一個圈套,而身為太陰宮這樣的存在,他們所設下的圈套,顯然不是可以被輕易破解的。

    「劉公子若是願意與我們一同回去,倒是可以少受些皮肉之苦,可若是一定要負隅頑抗...」那白袍儒生再次言道,他快打的白袍於那時忽的鼓動起來,真正黑氣自他的衣衫鼓動的縫隙中不斷湧出,而身後他所帶來的諸多儒生亦是如此,他們周身的黑氣於那時不斷的聚集,最後竟然宛如烏雲一般將諸人盡數籠罩其中。

    諸人的臉色頓時一變,以他們的監視,何曾目睹過這樣的景況?

    但劉笙卻顯然不是那種甘願束手就擒之輩,他的衣衫亦在那時鼓起,周身的氣勢上揚,而最為詭異的是他的雙眸於那時一隻變作了紫色,一隻雖然亦復常態,但內裡所閃爍的光彩,卻咄咄逼人。

    一股可怕的力量似乎正在從劉笙的體內甦醒。

    徐寒皺了皺眉頭,他說不出來為什麼對於劉笙體內那股力量有些不喜,當然這樣的辭藻似乎並不太合適,與其說是不喜,倒不如說是感到不適更為恰當。而這樣的感受在當日的長安城中,那位黑袍出現時,徐寒似乎也曾感受到過。

    就在諸人以為一場大戰就要展開的時候,那白衣儒生的眉頭一挑,只見他食指微屈,而後輕輕一彈,他背後滔天的黑氣便在那時湧出,直直的去向劉笙。

    劉笙右眸之中的紫光大盛,一股龐大力量就要湧出,可就在那時。

    那些黑色的氣息卻瞬息來到了他的周圍,那力量似乎對於他體內的力量有著極大的殺傷力,只是微微觸碰,劉笙那升騰的氣勢便猶如雲煙一般瞬息散去,而後那些黑氣猶如毒蛇一般纏繞上他的身軀,他的身子在那時便猶如被鎖鏈禁錮了一般竟然動彈不得。

    「我太陰宮號稱上下千年竟可推演,劉公子以為我們會不提前準備好對付你這半妖的手段?」那白衣儒生見得了手,頓時眼睛眯起,臉上的得色自是毫不遮掩。

    「半妖?」自是這樣的字眼聽入了徐寒的耳朵,他的臉色頓時一變,看向劉笙的目光變得異樣了起來,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字眼,他的心頭不禁有些亂。

    若是劉笙也是半妖,那很可能他忘記過去的緣由也是如此。

    而他方才所展現出來的氣息與當日那位試圖吞噬秦可卿體內龍氣的黑袍極為相似,那這麼說來,那為黑袍,也就是無上真人很可能也是一名半妖,而秦可卿若如鹿先生所言...

    可是這般詭誕的氣息,對於半妖來說,真的就是幸事嗎?

    徐寒想不真切,而眼前的形勢,顯然也不容許他再去細想。

    「不僅是你,甚至你身後這些人,也都一一在我真人的算計之中,不過你放心,他們可就沒這麼幸運了,等待著他們的都只有一條路。」那白衣儒生的聲音再次想起,他眼睛隨即眯起,裡面寒光乍現。

    他後面的話雖然未有說出,但所要表達的意思卻再明白不過。

    諸人的臉色頓時愈發難看,饒是甄玥之流亦在那刻臉色煞白,無論是太陰宮這樣響噹噹的名號,還是那漫天的黑色力量所散發出來的強大氣息,都讓他們生不出半點反抗的勇氣。

    可就在甄玥心生絕望之時,一個少年卻忽的邁步而出,與她錯身而過。

    「給你一條活路,帶著他離開這裡,我保你們一命。」

    少年的語調冰冷,卻又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篤定,而再與她說完這話之後,甄玥還未回過神來,那少年便猛地向前一躍。

    而與之同時,那把被他背在背上的長劍在那一刻出鞘三分。

    於是耀眼的劍光亮起,無邊的劍意湧出。

    那光芒好似長夜過後東方升起的烈陽。

    劃破了長夜,撕開了黑暗。

    亦刺痛了諸人的眼球。

    可饒是如此,甄玥依然直直的看著那道光芒。

    她想著,這或許是她二十餘年生命中看過的最耀眼景象。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5 20:49
第十二章 帶他走

    此刻的劉笙到底是有些後悔自己此行的衝動。

    他的修為已經到了第六境離塵境的地步,加上他身為半妖所能爆發出的強大力量,除非仙人親自出手,否則他想要全身而退並非難事。

    可偏偏這世間存在著太多詭誕之物,那白袍儒生的修為其實並不高,但他所激發的力量卻似乎對於半妖有著絕對的克制,以至於只是一個交手,劉笙便被束縛住了身子,沒有絲毫還手的餘地。

    劉笙並不害怕死亡。

    自從從蠱林甦醒之後,他活得便有些迷茫。

    沒有過去,也沒有方向。

    他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在意什麼。

    他曾以為這樣的根源是因為他失去的過往,可當徐寒將這一切訴說給他的時候,他卻無從適應。

    徐寒嘴裡講述的一切著實太過陌生,無論是蠱林中的捨命相護,還是他口中的弟弟妹妹,他都沒有半分的印象。他難以在短時間內就接受這一切,所以,他選擇了暫時結束這個話題,一來他需要足夠的時間去消化徐寒所言的一切,二來他也需要全神貫注的去對抗即將到來的大戰。

    只是卻不想,這場所謂的大戰,此刻卻以這般滑稽的方式荒誕收場。

    而從這些儒生行事的風格來看等待著他的必然是死亡或者比死亡更可怕的結局。

    想到這裡的劉笙不免有些遺憾,他覺得若是可以或許該聽那徐寒再多說說關於他過去的事情...哪怕那過去只是徐寒編造的也好...

    那股黑色的氣息不斷的侵蝕著劉笙肉身,他的上下眼皮開始打架,漸漸的將他推到了昏死的邊緣。

    劉笙的嘴角浮出一抹苦笑。

    即使死到臨頭,也沒有覺得半分牽掛,這樣從裡自外空落落的感覺,劉笙說不出好壞,只是有些不甘。

    而那時無邊的疲倦感襲上心頭,劉笙再也無法頂住這股感覺,腦袋一歪,便於那時就要暈倒過去。

    錚!

    可也就是在此時,他的身後卻忽的傳來一聲高亢的劍鳴。

    一道身影猶如神兵天降一般從他的身旁越過,卻看也不曾看他一眼,便直直的向前。

    然後一劍自他手中揮出,漫天的劍影相隨,狠狠的斬向那道將劉笙束縛住的黑色氣息!

    二者相碰於那時爆開一道巨大的轟響。

    劍意與那黑色氣息所掀起的罡風凜冽,撕開了那身影的衣衫露出了其下精壯的身子。

    他咬牙切齒,肉身之上開始被那罡風割裂出一道又一道血口,一時間鮮血淋漓。

    可他依然沒有半分鬆懈的打算,反倒是眉宇之間的厲色更甚。

    那纏繞在他周身的劍影如有實質一般開始不斷的朝著他手中那把漆黑色的長劍與那黑氣交匯之處轟去。

    轟!

    轟!

    轟!

    一陣陣悶響不斷響起,那黑氣與那時終於有了些許潰敗的痕跡。

    而劉笙也在那時終於看清,這出手之人赫然便是徐寒!

    ......

    為首的白袍儒生也在那時回過了神來,他的眉頭皺起,卻不僅是因為徐寒此刻所爆發出來的足以威脅到他們計畫的戰力,更是因為徐寒的存在,並不在他們的算計之中。

    太陰宮號稱可推演上下千年,這樣的說法當然有些誇張的成分在內,但是對於他們每一次行事,他們都早已做好了一切謀劃,對於可能存在的變數都一一作了應對之法,譬如劉笙超出他修為的戰力,他們便尋來克制之法。

    可是眼前這個少年,卻顯然沒有進入他們的算計之中。

    這是為何?

    太陰宮那門世代相傳的《天易》之法,號稱即使不破地仙之境的仙人都逃不出算計,為何眼前這少年偏偏不再這算計其中?

    想到這裡的白袍儒生是又驚又怒,但很快他便沒了這樣的心思。

    「破!」只聽那徐寒發出一聲怒吼,那道鎖住劉笙的黑氣便於那時在少年的劍鋒下被割裂。

    「爾敢!」眼看著到手的鴨子被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攪了局,那白袍儒生當下便是一聲怒吼,漫天的黑氣於那時再次凝聚,化為一道巨大的手掌,朝著徐寒的面門拍來。

    這一掌可謂勢大力沉,大有遮天蔽日之相。

    可凌空而立的徐寒卻絲毫沒有躲避的意思,他眯著眼睛看著那滔天的黑氣,眸中寒光閃徹。

    他當然不能退,他的身後是劉笙,是那個捨命救他的劉笙。

    只見他手中那把漆黑的長劍被他憑空一蕩,三千道金色劍芒便於那時在他身前如士卒一般一隻排開,劍鋒一轉指向那呼嘯而來的巨大手掌。

    猶如箭上弦,馬提韁。

    只待一聲令下,便會呼嘯而去。

    「帶他走。」少年如此說道,語調幽寒,卻又堅硬如鐵。

    然後一道劍光自他手中那把漆黑的長劍之中亮起,雖然已經掙脫黑氣的束縛,但依然未有恢復戰力的劉笙自覺身子一輕,他便直直的落到了那位甄玥的身旁。

    甄玥下意識扶住了虛弱的劉笙,但她亦很快醒悟了過來之前徐寒所言的生路究竟是什麼。

    「可你呢?」她下意識的抬頭問道。

    而徐寒卻依然在那時轉過了身子,再次面向那道呼嘯而來,宛如要毀天滅地的巨大手掌。

    他破損的衣衫在夜風中揚起,眉宇間的冰冷得好似千載玄冰。

    「帶他走,或者死。」他頭也不回的如此言道,而那在他身前一字排開的金色劍影似乎感受到了他此刻決意,一道道高亢的劍鳴豁然升起。

    「劍如瀑!」

    只聽一聲暴喝,那三千道劍影便猛然化為一道流光,猶如銀河倒灌一般直直的殺向那籠罩向諸人的巨大手掌。

    甄玥於那時在也不敢多想,她扶起身旁的劉笙,大聲言道:「快走!」

    諸人一愣,亦回過了神來,趕忙驚慌失措的奪路而逃。

    只是這方才走出數步,一聲巨大的轟響便在身後炸開。

    虛弱的劉笙慘白著臉色回頭一望,只見徐寒的身影被淹沒在了漫天的黑氣與劍光之中。

    劉笙的眉宇一沉。

    「徐寒!」

    他叨念這個名字,心底的深處好似有什麼東西碎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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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