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奮鬥在盛唐 作者:牛凳 (已完成)

 
regn13 2018-7-24 20:35: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72 376831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2
第1629章 王家消夏宴

    崔耕卻不知道,如今的長安風雲湧動,各方勢力慢慢露出了獠牙,準備掀起一陣遍及天下的腥風血雨。

    三日後,他帶著楊玄琰、李白、黃有為、劇士開,會合了張清、張去逸、張落凝,往王家府邸而來。

    進得府內, 但見亭台樓閣錯落有致,雕樑畫棟精美異常,珍珠玉石隨意裝點,即便以崔耕的豪富,都歎為觀止,道:“此地竟然如此豪奢,想必就是皇宮大內,也比這遠遠不如。”

    引路的小廝頗為與有榮焉,道:“皇宮算什麼啊?那裡面一切皆有定製,但咱們這王府就不一樣了。怎麼舒服怎麼來,怎麼花錢怎麼來。依我看啊,玉帝老兒的天宮也不過如此。”

    “還別說,我也這麼認為。”

    ……

    直走了一刻鐘左右,眾人才在一個巨大的八角涼亭前停了下來。涼亭四面環水,只有一條青石路溝通內外。

    無數道水流從從涼亭上四面八方直瀉而下,將整個亭子裝點得如同水簾洞一般。

    這亭子上還有一塊牌匾“自雨亭”。一看就明白,這三個字兒的意思是,整個亭子修建的極為巧妙,好像能自己下雨一般。

    進了亭內,但覺比外面的溫度低了許多,令人心曠神怡。

    楊玄琰不禁感嘆道:“乖乖,這王侍郎是真會享受。此情此景,別說我沒見過,就是想都沒想過啊。”

    那小廝聞聽此言,就更得意了,道:“那是。不怕告訴各位,整個大唐總共有兩座自雨亭。一座是在陛下的興慶宮內,一座是在這裡。但興慶宮內的那個亭子,乃是在亭頂上積聚雨水,需要的時候,再把雨水放下來。時間短不說,關鍵是有時候天氣太熱,那雨水都變味兒了。真是猶如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但咱們這自雨亭就不同了,乃是引山泉誰而成,不僅整個夏天都川流不息,而且絕無異味兒。”

    “嗯,確實比皇宮的那個亭子要好。”

    張去逸也一臉讚歎道。心裡卻是想著,這王也太招搖了吧,自家宅子比皇宮顯得富豪就算了,就連這亭子還比皇宮的好太多,不怕惹得李隆基嫉恨?

    ……

    又過了一會兒,參與這場王家消夏宴的人,來得差不多了。

    其中有此間主人王、王焊;有戶部侍郎韋堅,帶著他的妹妹韋依月,以及幾個伴當;還有齊王李子嶠和非常煞風景的薛瑤英。

    嗯,起碼韋依月和張落凝是這麼認為的。

    本來麼,這是場相親會,薛瑤英出身低微,憑什麼參加?更關鍵的是,她……她長得那麼好看。

    原本張落凝和韋依月以為,薛瑤英就算再有姿色,也頂多和自己差相彷彿。

    然而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

    三人同處一個涼亭內,薛瑤英竟把二人襯托地如同兩朵小綠葉一般。

    如果單比姿色的話,誰是良娣,誰是齊王妃,勝負已分!

    當然了,在冒牌李子嶠看來,煞風景的那個人不是薛瑤英,而是另有其人了。沒錯,那人是崔雲。

    崔雲實際上是崔耕,這件事崔耕自己知道,張去逸一行也都知道。有意無意間,這夥人的核心人物就是崔耕。

    趕巧了,今日王打算挑撥崔耕和李子嶠之間的關係,命人特意安排崔耕坐了主位。

    原本知道崔耕底細的人潛意識的都認為,那個位置就是該崔耕坐的。再加上涼亭上有道道水流流下,令人歎為觀止,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因而,直到冒牌李子嶠來之前,崔耕坐了整個涼亭中最為重要的位置也沒人說其他的。

    冒牌李子嶠只想表現得對薛瑤英痴心一片,愛江山不愛美人,可不是要表現得軟弱可欺。

    一個軟蛋如何為大唐這萬里江山之主?

    李子嶠皺眉道:“王侍郎,你這個座次,不大妥當吧?”

    “那個……”王賠笑道:“俗話說得好,娘親舅大。您還不知道吧,這位崔雲,就是張小娘子的親舅舅哩。”

    冒牌李子嶠不以為然地道;“哼,那又如何?”

    本來麼,慢說他現在只是和張落凝在相親,還沒有成親呢。就算是成親之後,也得是先論君臣之義,再論親戚。

    要知道,以前大唐公主的公爹,都得向公主行跪拜禮呢。

    王有心拱火,道:“那個……齊王殿下,咱們今日只論私誼,不論身份成嗎?我……我實在有點惹不起人家。”

    最後這句話說得很有技巧,他有意把聲音放低,卻放得不夠低。結果,自雨亭內之內,人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卻還都知道他在說悄悄話。

    冒牌李子嶠這個氣啊,他心中暗想,你王不會說話,就莫亂說。什麼叫你惹不起人家?哦,你惹不起崔雲,卻惹得起我,就我好欺負是吧?

    簡直豈有此理?

    當然了,話說回來,王乃是李隆基的寵臣,冒牌李子嶠也不好對他太過無理。

    他索性直接對崔耕道:“吾乃大唐齊王,你就是崔雲?這個位置應該我來坐,你讓到一邊去。”

    事到如今,崔耕還沒懷疑,是王在挑撥離間。他還以為,那王是因為任海川之事,怕了自己呢。

    不過,換就換吧,自己還指望這冒牌李子嶠看中了張落凝,完成任務呢。

    想到這裡,他微微一笑,道:“殿下是君,崔某人是臣,理應換位。”

    言畢就往另一邊走去。

    正在這時,薛瑤英卻說了聲:“崔先生且慢!”

    “嗯?怎麼了?”

    薛瑤英微微一福,道:“洛州真源縣一別,崔先生還過得好嗎?”

    “嗯,也還算可以。”

    當初崔耕讓薛瑤英去崇真觀出家,可沒想到,能在這再遇到她。本來他來長安乃是秘密行動,絕大部分人應該不知道,現在卻出了薛瑤英這麼個大漏洞。

    薛瑤英雖然不知道崔耕的真實身份,卻知道他的地位非常之高。

    薛瑤英看向身旁的冒牌李子嶠,道:“齊王殿下,這位崔雲崔先生的身份頗為不簡單哩,您今日的所為著實有些失禮了。”

    “哦?你們是舊相識嗎?”一股酸味兒瀰漫,李子嶠語中的醋意聾子都聽得出來。

    其他人等看崔耕和薛瑤英的目光也充滿曖昧之意。

    張去逸更是心中豎起了大拇指,暗忖道:好個越王!竟然跟薛瑤英早有聯絡。三言兩語間,就弄得李子嶠醋海生波,我孫女張落凝的勝算打算大增啊!

    韋家兄妹就更高興了。

    薛瑤英出局,張落凝因為崔雲的緣故被李子嶠扣印象分,這齊王妃不是唾手可得嗎?

    然而,表面上看來,他們都想錯了!

    崔耕心思電轉,趕緊補救道:“薛娘子以為我是誰?”

    “您跟牛仙童公公在一起,牛公公唯您的馬首是瞻,想必身份不簡單吧?”

    “其實也沒那麼嚴重,吾官居羽林將軍,當初在真源縣,是護送牛公公外出公幹的。”頓了頓,他苦笑一聲,道:“當初牛公公之所以對我非常客氣,只是因為用得著我罷了,而不是身份多麼尊貴。”

    非常完美的理由!

    既不暴露身份,又能和自己之前的表現,以及京中的腰牌能對應上。

    武惠妃的事兒,李隆基有意對趙麗妃和李子嶠保密。李子嶠只知道崔耕到了長安城,可不知道是牛仙童去接的,也不疑有他。

    他長鬆了一口氣,道:“瑤英你曾經對我說過,在真源縣遇險之事。敢情就是牛公公和這位救了你啊?”

    “不錯,正是。”

    “既是瑤英的救命恩人,那再談君臣之禮就不合適了。崔先生但請安坐。”李子嶠頗有風度地道。

    崔耕無可無不可:“多謝齊王殿下。”

    ……

    ……

    王家消夏宴的主題可不是吃吃喝喝,既然相親,當然是看個人的才學如何。

    接下來進入正題,王將一桶竹籤拿了出來,讓李子嶠抽籤,大家按照竹籤上的題目做詩。

    非常公平,絕無漏題之嫌。

    當然了,既然名為“王家消夏宴”而不是“齊王相親會”,就不好做得太明顯。

    現場之人都要做詩,只是現場的主角是張落凝和韋依月而已。

    崔耕陡然發現,王家兄弟安排得天衣無縫,自己竟然沒有絲毫可幫張落凝作弊的機會。

    過了一會兒後,他更發現,其實韋依月和張落凝的水準差不多,基本上難分高下,但和薛瑤英比就差之甚遠了。

    最關鍵的是,那冒牌的李子嶠詩作水平相當高,這二人想矇混過關也完全不可能。

    比姿色不如人家,比才學還比不過人家,這不是死定了嗎?

    崔耕往旁邊看去,但見張去逸向自己投來了求救的目光。

    我?我也沒轍啊!

    眼看著勝負已然分明,原來的計畫無法完成,崔耕索性直接起身道:“在下身體不爽,這就少陪了,實在抱歉。”

    “誒,崔先生莫走啊!”王趕緊阻攔,道:“莫非是王某人招待不周麼?”

    “非也,只是崔某人身體不爽。”

    “呃……看來是崔先生對這吟詩做對沒什麼興趣了,這樣吧,咱們再進行最後一輪。一輪之後,大家請自便。”

    隨後,又沖著王焊使了個眼色,道:“有詩豈可無酒?瞧瞧客人都不滿意了,快取好酒來。”

    “是了。”

    功夫不大,好酒好菜流水價一般端了上來。

    其實不但崔耕,因為差距太大,勝負已然分名,剛才其他人對吟詩作賦都沒什麼興趣了。

    這樣喝了幾杯酒之後,氣氛才有些歡快起來。

    接下來的一首詩是“月”字。

    這次做詩,就是純屬尋~歡作樂,沒什麼爭競成分了。

    薛瑤英連喝了幾杯酒,白~嫩的臉龐現了兩坨紅暈更見嬌媚,她高聲道:“我,這次我先來:魄依鉤樣小,扇逐漢機團。細影將圓質,人間幾處看!”

    “好詩啊!”王忍不住讚道。

    “薛娘子厲害,我……我輸的心服口服!”韋依月也開口了,沒辦法,雙方差距太大。

    “瑤英果然厲害。”,冒牌李子嶠搖頭晃腦,似乎頗為與有榮焉。

    ……

    薛瑤英得了誇讚,似乎頗為高興,手舉一盞酒,來到了崔耕的面前,道:“崔先生,奴……奴敬您一杯!”

    “多謝薛小娘子。”崔耕一飲而盡。

    薛瑤英似乎已經有些微醺,伸出青蔥玉指,既有些無禮又有些俏皮地,在崔耕面前擺了擺,道:“奴家的酒不能白喝……”

    “嗯?此言怎講呢?”

    “您……您得做詩一首,讓奴家滿意。嗯,就……就像是,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那樣的。真……真好……這首詩真好,奴家得了這樣一首詩,死了也不冤哩。”

    李子嶠皺眉道:“什麼死不死的?瑤英,你喝醉了。”

    “不,我沒醉!”薛瑤英瘦弱的身軀,展現了驚人的力量,斜著眼瞥向崔耕,道“你……你答應不答應?”

    二人相距極近,說來也怪,崔耕竟然在她的眼角眉梢中,看出了幾分悲苦之意。

    這是在撒嬌?這是在抱怨?還是在苦悶的人生中,一點點的放肆?

    她……她對李子嶠也不是真心的吧?

    一出生就被當作男人的玩物培養,喜歡誰完全不能自主,偏偏還得強顏歡笑。這丫頭也真夠可憐的啊!

    崔耕心中一軟,道:“薛娘子既然有命,崔某人自當遵從。嗯,這次的題目是?”

    “月。”

    “好,月。薛小娘子請聽好了。”崔耕自斟自飲了一杯酒,開口吟誦道:“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醒時相交~歡,醉後各分散。永結無情游,相期邈雲漢。”

    “好!”

    首先叫好的,並非是薛瑤英,而是那個冒牌李子嶠。

    這首詩乃是詩仙李白的月下獨酌,將詩人的孤單落寞描寫得淋漓盡致。

    李子嶠對薛瑤英的痴情完全是做戲,現場他是最心無旁騖的聽詩的。最關鍵的是,他的文學素養最高,又非常感同身受,眨眼間就意識到了此詩的不凡。

    他深深一躬,道:“崔先生的大才,某深自佩服,不知詩何名?”

    “月下獨酌。”

    “好!好一個月下獨灼!如今某見獵心喜,也有詩一首,請崔先生雅正。”

    “齊王殿下請。”

    “翹首望東天,神馳故鄉邊。泰山山頂上,想又皎月圓。”

    這首詩也還行,但有崔耕的珠玉在前,就完全不夠看了。

    剛剛吟誦完畢,李子嶠就頗為自失地一笑,道:“獻醜了,獻醜了。來,諸位,咱們喝酒!為崔先生的佳作浮一大白!”

    “為崔先生的佳作浮一大白!”

    ……

    人們齊齊舉杯。

    王豪富,用來招待得酒是真好,菜是真香,眾人很快就喝了不少。尤其是李子嶠和薛瑤英,不斷吟誦著崔耕的詩句,酒到杯乾。

    “誒,這酒……這酒……雖好,但似乎有些上頭啊!”

    李子嶠一拍腦袋,嘟囔了一句,倒伏在几案上。

    王趕緊道:“來人啊!齊王殿下醉了,快扶他去休息。”

    緊跟著,薛瑤英、張去逸、崔耕、韋氏兄弟也沉沉醉倒,人事不省。

    眼看著下人們把這些人一個個的抬走,王焊露出了高興的笑容,道:“沒想到啊,這崔雲不僅擅長抓人的隱私之事,詩也寫的特別好。”

    “詩寫的好有個屁用啊,這些就是他的催命符。”王得意道:“瞧著吧,今日的所有不經意之舉,都會成明日的證據。齊王殿下一怒,崔雲定然死無葬身之地!”

    王焊附和道:“大哥所言甚是,哈哈,和咱們斗。我看那崔雲分明是壽星老喝砒霜,嫌命長啦!哈哈!”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2
第1630章 恨雞聲斷愛

    “嗯?怎麼這麼香啊?”

    崔耕混混沌沌之間,聞到一股特殊的香味兒襲來。這是……女兒香?

    他閉著眼睛往旁邊摸去,果然摸到了一片嫩滑的肌膚。

    難道是王給我安排的歌姬?嗯,招待得真夠周到的啊!可是……不行,我是越王,得自重身份。再說了,也真夠困地啊!

    嗚嗚

    正在這時,那女子竟然如同小貓一般,往他的懷裡拱來,柔嫩的小手隔著衣服輕輕撫摸著崔耕的身子,膩聲道:“郎君!昨夜睡得還好嗎?”

    這美人的手感真不錯,崔耕又不是什麼正人君子,閉著眼睛,隨手將佳人攬入懷中,同時抓中那隻亂摸的小手,放在自己胸前,輕輕撫摸道:“我睡得好不好,你還不知道嗎?哈哈,昨晚咱們沒發生什麼吧?真是遺憾呀……啊?”

    說話間,崔耕睜開了雙眼,想看下懷中讓自己心癢的女人到底是啥模樣,結果看到了一張非常熟悉的面龐。

    他面色驟變,忍不住驚呼出聲,道:“怎……怎麼是你?”

    原來,那女子非是旁人,正是體泛異香,大唐第二美女薛瑤英!她怎麼會在這的?

    “我……”

    咣當!

    不待薛瑤英說什麼,房門被猛地踹開了,一縷陽光照射了進來,分外刺眼。

    緊接著,李子嶠分外悲憤的聲音傳來,道:“好你個崔雲啊,竟然趁醉對薛娘子無禮!我……我要殺了你啊!”

    唰!

    寶劍出鞘,就要找崔耕的麻煩。

    叮叮噹噹!

    楊玄琰飛身攔在李子嶠的面前,與他打在了一處!

    直到現在,崔耕才適應了強烈的光線,往外看去,但見可不得了了,昨夜的賓客差不多都在,在門口圍成了一個大圈兒,衝著裡面指指點點。

    王高聲道:“住手!住手!你小子雖然護主心切,也不能對齊王撒野啊!這事兒本來就是你家主人辦的不對。”

    王焊則索性直接挑明了,道:“姓崔的,這可不賴別人,你酒後無行,侮辱了齊王殿下的女人,實在是罪無可赦。”

    韋堅心裡面暗喜,臉上卻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道:“唉,喝酒誤事啊!恐怕傾盡三江之水,也難洗脫如此大罪。”

    ……

    這些人可找著機會了,盡情表演,彷彿崔耕必死無疑似的。與此同時,一隊隊甲士不斷開來,把現場圍了個針扎不透,水洩不通,崔耕一行定當插翅難逃。

    薛瑤英自開門聲響起就已經反射性的躲入了被子之中,這時見這幫人都在聲討崔耕,於是低聲道:“咱們被人算計了,今日恐怕難逃活命。不過……”

    “怎樣?”

    “和能寫出“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的崔君死在一起,我……我不後悔。”薛瑤英有些害羞地道。

    “這是你的真心話?我可比你年紀可大不少。”

    “是奴的真心話,因為……你是天下最懂奴的人。”

    “對了,剛才你比我先醒了,怎麼不跑?”

    薛瑤英苦笑道:“奴剛醒來,就明白自己被算計了。人家既然做的出來,又豈能不防你跑?早跑晚跑,結果並無什麼區別。不幸中的萬幸,床上是崔君……若他們發動的再晚點就好了,奴……奴還是處~子之身,差點就……真有些不甘心啊!”

    “哈哈!”崔耕心情舒暢,輕笑一聲,開口吟道:“歡寢方濃,恨雞聲之斷愛;思憐未洽,嘆馬足以無情。使我勞心,因君減食。再期後會,以結齊眉。”

    這首小令的確是崔耕抄的,而且聽眾都知道是他抄的。

    長安有個名妓叫劉國容,和進士郭紹述相愛。眾恩科不敢跟郭紹述相爭,二人恩愛纏~綿了幾個月。

    某日朝廷有公文到,任命郭紹述為天長縣主簿,第二日必須出發。二人一夜纏~綿後分別,半日後,郭紹述行至咸陽。這還沒走出多遠呢,就接到了劉國容寫的這首小令,敘盡了難忍分離之意。

    當然了,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郭紹述看到的是佳人情深。其他人看到的,卻是“恨雞聲之斷愛”這一句,發前人所未發,簡直將女兒心思寫活了。

    從此以後“恨雞鳴”的典故流傳天下。

    崔耕現在吟出來,同樣是取“恨雞鳴”之意,’附和薛瑤英所言的“他們晚點發動就好了”。

    這首豔詞人盡皆知,王焊聽了勃然大怒,道:“什麼亂七八糟的?這時候你還顧著風花雪月的,真是死到臨頭都不自知!”

    “哈哈,誰說我死到臨頭的?”崔耕長身而起。

    只要捉姦在床,穿不穿衣服並不重要。事實上,昨夜王焊的人,根本就沒脫崔耕和薛瑤英的衣服,以免弄巧成拙。

    薛瑤英的衣服是自己脫的,崔耕卻是基本穿戴整齊。

    他找了鞋穿上,道:“莫打啦!莫打啦!哼,有什麼了不起的?沒錯,爺就是把薛瑤英睡了,怎麼地吧?”

    王焊道:“你……你搶了齊王殿下的女人,罪該萬死!”

    “我該不該死,你說了不算!”崔耕將那塊李隆基給的羽林將軍的腰牌拿了出來,道:“擅殺羽林將軍,爾等是想造反嗎?”

    “你犯此大罪,一個羽林將軍的官銜兒,可保不住你。”

    崔耕聳了聳肩,道:“那也得陛下說可才算吧?你們等著,看陛下治不治我的罪。”

    冒牌李子嶠其實也早就察覺出不對勁來了,但他表演的這個角色,就得對薛瑤英表現得極為痴情,一見自己被戴了綠帽子就喪失了理智。

    現在他可找著台階下了,收劍歸鞘,深吸一口氣道:“仔細想來,本王也不能非刑殺人,好,你跟本王去陛下面前打官司去吧。”

    “那有何難?”

    言畢,崔耕“咣當”一聲,把門兒關上了,然後轉身對著薛瑤英道:“瑤英,你且回崇真觀內,靜候佳音。”

    “可是你……”

    崔耕傲然道:“放心,這天下能殺我的人,還沒生出來呢。”

    “可是……”

    “行了,沒什麼可是的,萬事有我。”

    “不是,我是說……”薛瑤英著急道:“你……你背過身去啊!”

    “呃……”

    人家畢竟還是黃花大閨女,先前鼓起的勇氣經過剛剛一打岔也早就用光了。崔耕鬧了個大紅臉,趕緊依言照做。

    悉悉索索,功夫不大,薛瑤英終於穿戴整齊。

    崔耕開門,讓楊玄琰等人護送著薛瑤英回崇真觀。自己則和李子嶠等人一起,往皇宮方向而來。

    到了皇宮門口,崔耕等人在外面候旨,王和王焊入宮覲見李隆基。

    沒錯,就是王家兄弟。

    莫看李子嶠貴為齊王,乃是李隆基唯一的兒子。但是,誰先覲見這種事兒,是按照寵信的程度來安排的。

    莫說這個冒牌李子嶠的身份可疑了,就是千真萬確的李子嶠,也有九成以上的可能,不是李隆基的種啊。

    要不然,在歷史記載中,李隆基為什麼要命人杖斃了李子嶠?

    甘露殿內。

    王焊一進大殿,就扯著脖子大叫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大喜,特大喜訊啊!”

    李隆基其實寵信的是哥哥王,叫王焊一齊進來,也是看在了王的面子上。

    他狠狠地瞪了王焊一眼,面色微沉,道:“朕喜從何來啊?莫非齊王已經選好了齊王妃了?”

    就算李子嶠這個兒子的親事定好了,李隆基也沒什麼好高興的,只是算了了一件煩心事而已。

    王焊道:“呃……那倒是沒有。不過,齊王已經絕不可能選薛瑤英為妃了,您說算不算萬千之喜呢?”

    “嗯?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這麼回事兒……”

    王焊將事情的經過,繪聲繪色地講述了一遍,最後高興地道:“我和哥哥巧做安排,把薛瑤英弄到了崔雲的床上。現在是捉姦在床,無可抵賴,您只要下旨,砍了羽林將軍崔雲的腦袋,就算齊活啦!”

    “什麼?”

    李隆基聽完了,豁然而起,道:“你說……你把齊王的女人,放到了崔雲的床上?”

    “對啊,不過不是我動的手,是我讓丫鬟動的手,我可沒敢碰齊王的女人一下。”

    “朕沒問你那個!我在問你……這事兒有多少人知道了?”

    王焊還以為這是什麼了不得的功勞呢,非常興奮地道:“哎呦喂,那可多了去了。張去逸一家子,韋堅兄妹,我們家裡的丫鬟僕役……對了,為了防止崔雲狗急跳牆,我還調了一隊羽林軍!”

    李隆基聞聽此言,眼前一黑,好懸沒暈過去,道:“如此說來……這事兒是無論如何都瞞不住了?”

    “對啊。這麼多人知道了,齊王再護著薛瑤英都不可能啦。其實……微臣也沒做什麼,陛下也不用打賞太多東西,給我官升三級什麼的就可以了!”

    “官升三級,我官生三級你麻痺啊!”

    李隆基怒極攻心,再也無法保持大唐天子的風範了,抄起御案上的硯台,就向王焊扔了過去!

    王焊閃身躲過,道:“陛下,你怎麼不講理啊!”

    王早就意識到不對了,趕緊狠狠地一拽弟弟,跪倒在地,道:“微臣死罪,死罪!”

    “死罪?”李隆基起身,咬牙切齒地來到二人的近前,道:“你知道,你們錯在哪了嗎?”

    “呃……可是那崔雲的身份有問題?”

    “不錯,正是!”李隆基現在說話都帶了哭腔了,道:“你們不知道,那崔雲就是越王崔耕啊!朕這次是請他來,抓皇宮內的妖鬼的。別說他睡了齊王的女人了,他就是睡了朕的女人,我能怎麼辦?也得忍著!你……你們做地好事啊!現在可好,齊王的女人被奪,總得有個說法,越王進京的事兒……瞞不住了!”

    “越王進京的事情瞞不住就瞞不住,這有什麼的?”王焊絲毫不以為意。

    啊?

    王不像王焊那麼沒腦子,李隆基的話一出他就想到了其中的厲害,一下子癱倒在地,又聽見王焊這麼一說,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連忙拉住王焊,讓他不再繼續說話,自己則一臉惶恐的對著李隆基道:“那……那微臣豈不是闖了滔天大禍?真是百死莫贖啊!”

    頓了頓,又強打精神,道:“不行!陛下待微臣恩重如山,微臣一定得想個法子,把這場壞事兒變成好事兒!”

    “你有法子麼?”

    “一定有的!一定有的!”王極其聰明,陡然間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2
第1631章 瑤英如新生

    與此同時,崇真觀,密室中。

    帶著面具的男人氣急敗壞地道:“薛瑤英,你可知罪?多麼好的機會啊!我教等了將近二十年的計畫,就這麼讓你給毀了!”

    薛瑤英跪倒在地,低下頭去,非常委屈地道:“這……這也不怪我啊。那王家兄弟用了圈套,想利用奴家,挑撥李子嶠和崔雲之間的關係。奴家在人家的地頭上,能防得住嗎?”

    “哼,推責任倒是一推二六五!恐怕中那計策……你是樂見其成的吧?”

    “我……我……”薛瑤英深吸了一口氣,道:“沒錯,平心而論,女兒是樂見其成,我一直想找個如意郎君嫁了,而不是整日裡勾心鬥角。爹爹,事已至此……您就放棄吧。咱們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不好麼?”

    “放棄?絕不!”那面具男子狀若瘋狂,在房間內踱著步子,道:“讓我放棄,憑什麼啊?這大唐的萬里江山,本來就是屬於我的!我的!是他們從我的手裡搶走的!我拿回自己的東西,有錯嗎?你說有錯嗎?”

    薛瑤英有些害怕地說道:“可是……可是……我已經拋頭露面,以後再也無法影響到朝中的大人物……光憑咱們鬼王教的力量……有希望嗎?”

    “你……”

    面具男子氣得渾身顫抖,道:“你除了會說風涼話,還會幹什麼?對了,你還會~陰奉陽違,明明知道我的目標,你卻給我硬生生的破壞了。朕沒你這個女兒,我打死你!”

    說著話,他揚手就往薛瑤英的面上打去。

    旁邊的薛宗本夫婦趕緊把他抱住了,道:“教主息怒,教主息怒,這事兒也不能怪小公主啊!”

    “哼,什麼公主?她……她被那崔雲迷了魂,放棄了復興大業,已經不配做我的女兒!讓我打死她!”

    “我相信公主也只是一時的鬼迷心竅,只要多勸說下,一定會醒悟的。”

    ……

    密室內一個要打一個要攔,雞飛狗跳,亂騰騰不可開交。

    正在這時,忽然

    篤篤篤~

    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傳來,有人低聲道:“教主,外面有朝廷的欽使來了,叫小公主出去接旨呢。是要小公主躲一下,還是……”

    “欽使?難道是來處置這賤~貨的?去吧!去吧!朕……本教主就當沒生過這個女兒。”

    薛瑤英眼眶含淚,跪倒在地,連給那面具男子磕了三個響頭,道:“爹爹,女兒知道您心裡苦,但這種日子,我真是過夠了!現我對您已經毫無用處……出去之後,我無論是生是死,咱們……不再相見吧。您放心,我也不會說出您和鬼王教的事情,”

    那面具男子哼了一聲,道:“裡吧嗦的,你不就是想和我恩斷義絕嗎!我成全你!”

    ……

    ……

    崇真觀,從理論上講,裡面住的應該全是女道姑,要不然牛仙童也不會讓薛瑤英在這裡安頓。

    功夫不大,薛瑤英從密室內走出,但見外面,崇真觀明面上的道姑們已經跪好了。

    她微微一福,道:“對不住,牛公公,奴家來晚了。您的東西,已經都準備好了嗎?”

    “東西?什麼東西?”牛仙童微微一愣。

    佳人脖子微昂,努力保持著鎮定,道:“就是鴆酒、鶴頂紅和三尺白綾啊。怎麼?這朝廷賜死,還有別的東西不成?”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您就莫開玩笑啦。”牛仙童滿臉堆笑,道:“現在,全天下,誰敢動您半根汗毛啊?您現在可是否極泰來,飛上枝頭做鳳凰啦。”

    其實薛瑤英心裡有些預感,道:“您的意思是,崔雲他……”

    “嗨,什麼崔雲啊,那是越王千歲!”

    頓了頓,不待薛瑤英反應過來,牛仙童面色一肅,道:“薛瑤英接旨!”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薛瑤英跪倒在地。

    “詔曰,有民女薛瑤英者,人品貴重,姿容秀麗,儀表端莊,朕心甚喜。特加封真源長公主,為朕之義妹,許配越王為良娣,欽此。”

    “謝萬歲!”

    宣讀詔書完畢,又有小太監用托盤將鳳冠霞帔來,請薛瑤英換上。幸福來得太快,即便是薛瑤英都有些慌裡慌張,不知所措。

    牛仙童低聲叮囑道:“這是明面上的聖旨,朝廷對外還有個統一的說法,你豔絕天下,越王一見之下驚為天人,苦苦追求。這麼一追求,就追到了長安城。趕巧了,齊王殿下見了你之後,也迷了個神~魂顛倒,和越王鬥了個不亦樂乎。最後,陛下見不是事兒,索性直接賜婚,絕了齊王的念想。”

    薛瑤英抿嘴樂道:“如此一來,既解釋了齊王之前為什麼要封我為齊王妃,又解釋了我為何嫁給了越王。最後,還解釋了越王為什麼又到長安來了,真是一舉三得啊,真是難為陛下了。”

    “你明白就好。另外,陛下還準備,從內庫裡拿出錢來,在一個月後,為越王和你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這是多大的榮耀啊?你可得知恩圖報,別到處亂說。”

    “是妾身明白。”

    “那好,雜家留下幾個宮女伺候,你試試陛下賞給你的東西兒。另外,遇到了越王,你替雜家美言幾句。”

    “一定,一定。”

    說著話,薛瑤英從袖兜內拿出來幾顆金豆子,道:“牛公公一路辛苦……”

    “雜家哪敢要您的錢啊?”牛仙童趕緊後退一步,道:“您快收回去,快收回去,借給雜家幾個膽子也不敢啊!”

    剛開始薛瑤英還以為這宦官是假客氣,或者是嫌少了,後來才明白這廝是真不敢收。

    這種感覺……真好啊!

    薛瑤英雖然平時也被鬼王教的人尊稱為小公主,但事實上,她從一出生,就是作為男人的頂尖玩物來培養的,又哪裡有什麼尊重了?

    至於後來公開露面,也是她費盡心思地討好男人,男人可能對她低聲下去,但絕對和尊重二字不沾邊兒。

    現在牛仙童的表現,才讓她感到了公主之尊!

    不,準確地說,是越王妻之尊榮。還是那個薛瑤英,只因得了崔二郎的承認,一切就都不同了。

    嫁人當嫁崔二郎啊!從今往後,沒人會再把我看作玩物了。

    想到這裡,薛瑤英的身形更加挺拔,淡淡道:“這是本宮初為公主高興,賞你的。”

    “賞的?那奴婢可得沾沾喜氣兒。”

    牛仙童極有眼色,從那些金豆子裡挑了最小的一顆,道:“奴婢有這個,就不知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再拿多了,恐怕要折壽哩。”

    “行吧,依你。呃……沒什麼事兒的話,你忙你的去吧。”

    “奴婢告退。”

    ……

    牛仙童走後,幾個宮女過來,捧著李隆基所賜的珠寶首飾,以及鳳冠霞帔等物。

    來到內室,把公主的衣服換上,珠寶戴上。原來嫵媚婀娜的薛瑤英,又多了幾分雍容華貴的氣質。

    幾個宮女極會說話,一會兒贊公主長得漂亮,一會兒贊公主命好,甚至還稱讚越王……即便薛瑤英受過專門的訓練,人情練達,都被拍得暈暈乎乎的,簡直疑在夢中。

    終於,她決定冷靜一下,道:“你們都出去吧,本宮想靜一靜。”

    “是。”

    幾個宮女退了下去。

    薛瑤英將鳳冠脫下,望著銅鏡內嬌媚的面龐,狠狠地掐了一把,道:“這都是真的吧?真的吧?我這就是真正的公主了?命?我的命……可真是好呢……”

    “你乃天潢貴胄,本來就該命好。”

    突然間,銅鏡內出現了一個帶著鬼王面具的身影。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2
第1632章 暗戰初打響

    “爹爹!”

    薛瑤英先是驚叫了一聲,隨後聲音轉冷,道:“你來幹什麼?咱們不是恩斷義絕了嗎?”

    “恩斷義絕?”那面具男子嘆了口氣,恨鐵不成鋼地道:“若當初為父不說那番話,你能順利地脫出鬼王教?我能對手下們有個交代?你這丫頭……怎麼那麼不識好歹呢?難道……你真不認我這個親爹啦?”

    “哦?是嗎?”

    薛瑤英將信將疑,道:“那我現在已經脫離了鬼王教,你還來找我幹什麼?”

    面具男子解釋道:“找你當然是有原因的。這麼說吧,若你真的是和什麼崔雲掰扯不清,我還就真的不找你了。但是,現在……你嫁的可是越王崔耕啊,天下最有權勢的男人。”

    薛瑤英下意識地將鳳冠抱在懷中,道:“你別想利用我擴充鬼王教的勢力。我……我的好日子來得不容易,你就放過女兒吧?”

    那鬼面男子溫言道:“放心,為父絕對不會利用你增強鬼王教的實力,也根本用不著。鬼王教現在的實力足夠了。”

    “你……你究竟想怎麼樣?”

    “只要瑤英再幫我一個忙,就算還了咱們父女之情了,可好?就算,就算我求你了。”

    說著話,“噗通”一聲,那鬼面男子竟然跪倒在地!

    “你究竟要我幹什麼?”薛瑤英趕緊後退一步。

    那面具男子壓低了聲音,道:“咱們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不行!不行!”薛瑤英聽完了,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道:“這事兒絕對不行。”

    “別拒絕得那麼絕對嘛……你想想,我就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事成之後,我的還不就是你的?你的……還不就是那崔耕的?這對咱們幾方都是大有好處的事兒啊!”

    薛瑤英終於有些意動,道:“可……可是……”

    “行了,沒什麼可是的。”那面具男子循循善誘,道:“那崔耕可不只你一個女人,男人嘛……哪個不喜新厭舊?是,你現在正當好時候,豔絕後宮絕無問題。但是……有朝一日你容顏漸老,色衰而愛馳呢?是不是得為你,為你的孩子,抓住點別的東西呢?”

    “孩子?”薛瑤英沉吟了半晌,終於危不可查的點了點頭,道:“那你答應奴家,不要傷害二郎。”

    “那是自然。我傷害崔耕幹什麼?”那面具男子道:“他的權勢天下第一,我還要他幫忙坐穩那至尊之位呢。”

    “那……好吧。”

    ……

    ……

    與此同時,齊王府內,冒牌李子嶠這邊,也得到了將薛瑤英封為長公主,許配給崔耕的消息。

    啪!

    “真是豈有此理!真……真是欺人太甚啊!”

    李子嶠重重的將一個秘瓷花瓶摔倒在地上,額頭上青筋暴露,血灌瞳仁,胸部不斷劇烈地起伏。

    吉溫趕緊勸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啊。被越王搶了女人,算不得丟人。多少國主,連江山都被越王搶了呢。再說了,陛下的旨意,也為您留足了面子。還有最關鍵的,您也說了,那薛瑤英很可能別有所圖,您讓他禍害崔耕去,不是挺好的嗎?”

    李子嶠沒好氣兒地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道:“你以為,我是在生崔耕的氣?”

    “難……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了,你的理由不是挺充分的嘛。”

    “那您的意思是?”吉溫滿腹的不解。

    李子嶠沉聲道:“我氣的是王和王焊。分明是他們算計了我,把薛瑤英送到了崔耕的床上!這……這可有半點,把我這個齊王放在眼裡?”

    事實上,王氏兄弟還真沒把李子嶠放在眼裡。他們深得李隆基寵信,連駙馬都恣意羞辱,首府李林甫都避其鋒芒,更何況是來歷不明的齊王?

    至於說日後,李子嶠可能成為這萬里江山之主?

    說實話,王焊是根本沒有想那麼長遠。至於說王?他根本就不想考慮以後的事。

    自己做了那麼多缺德事,千夫所指無疾而終,王並不認為,自己會死在李隆基後面。

    吉溫也知道這個道理,道:“王家兄弟的確是目無殿下,殿下的意思是……”

    “殺了他們!”李子嶠扭頭看向吉溫道:“孤王聽說你前幾年到處跟人說,若遇到賞識自己之人,即便是南山上的猛虎,都能幫那人綁縛來。現在,孤王要你想辦法除去王家兄弟,你辦得到嗎?”

    “這……王家兄弟深得陛下寵信,恐怕得從長……”

    “嗯?”

    雖然只有一個字,但李子嶠的語氣陰寒無比,吉溫頓時心裡就一咯噔。

    他連忙改口道:“能!微臣能辦到!只是,那王家兄弟在朝中的勢力盤根錯節,得剪其枝葉,徐徐圖之。微臣準備,先把戶部尚書楊慎矜,給收拾了。”

    “楊慎矜?”李子嶠滿面疑惑之色,道:“這可奇了啊,你對付不了戶部侍郎和戶部郎中,卻能對付戶部尚書。你該不會是在敷衍本王吧?”

    吉溫微微一躬身,道:“微臣不敢。我之所以要先對付楊慎矜,那當然是有原因的。楊慎矜乃是王的表叔,王踏入仕途之後,也多虧了楊慎矜的幫助,才能飛黃騰達。但是,現在王的權勢都不在楊慎矜之下了,他還用過去的樣子對待王,王對他非常不滿。”

    李子嶠好像模模糊糊地意識到了什麼,微微點頭道:“很好,說下去。”

    “王的母親,是一個低賤的女婢,貌醜無文,年紀還大。她趁著小主人對男女之事懵懂的時機,勾~引了小主人,懷孕生下了王。”

    “還有這事兒?”

    李子嶠口中嘖嘖連聲,道:“雖然你們漢……呃,俗話說得好,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但王的親生之母,也太過分了吧?”

    吉溫道:“所以,王對有這樣的母親深以為恥。但那楊慎矜卻經常對人說起王母親的醜事。最後他還說,如此賤婢生的兒子,如今卻成了戶部侍郎,這完全是我楊慎矜的功勞啊!您說說,王聽了能高興得了嗎?簡直都對楊慎矜恨之入骨啊!”

    “所以……”

    “所以,咱們若對付王氏兄弟,楊慎矜必然會不吝施以援手。但對付楊慎矜,王卻會樂見其成!”

    “說得好。”李子嶠頗為讚賞地拍了拍吉溫的肩膀,道:“欲除王,必然得先除掉楊慎矜。好生去做,事成之後,我看誰還敢再小瞧本王!”

    “是。”

    ……

    ……

    崔耕這邊,同樣得到了李隆基準備為他和薛瑤英成親的的聖旨,家裡頓時一陣雞飛狗跳。

    曹月嬋陰陽怪氣兒地道:“跟長公主薛瑤英成親?哎喲喂,我說越王千歲,我還以為這幾日是在為聚豐隆的事兒忙呢,敢情是在忙著勾搭小美人兒啊?哎呀,也是,人家年老色衰,某人已經看不上嘍。”

    “這……這是哪的話?我什麼時候嫌棄過你啊?”崔耕面色一陣尷尬,解釋道:“我確實是在忙著對付王家兄弟,但他們也在想辦法對付我啊……”

    然後,他簡要地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介紹了一遍。

    曹月嬋聽完了,面上儘是嘲弄之色,道:“哦,王家為了對付你,把薛瑤英弄到了你的床上。無奈之下,你勉為其難地收下了薛瑤英,真夠委屈的啊!你不覺得這等香豔的報復法子,不知多少男人求之不得的嗎?”

    “是……是不大讓人容易相信的哈!”崔耕也沒啥好辦法,撓了撓腦袋,道:“那月嬋你自己說,怎麼才能相信我是清白的?”

    曹月嬋道:“嗯,讓我相信也不太難。你把王家兄弟,在一個月內,給我解決了!怎麼樣?你滅南詔都沒用幾個月,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這兩件事兒能類比嗎?崔耕簡直哭笑不得,

    不過,曹月嬋醋性大發,崔耕也不敢爭辯,微微咬了咬牙,道:“好,一個月就一個月,我來想辦法。”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2
第1633章 十三有消息

    崔耕答應的乾脆,真正做起事來,卻是難了。

    道理很簡單,王焊再缺心眼兒,他自己貪了崔耕幾千萬貫的錢財,自己能不知道?能不防備著崔耕報復?

    現在崔耕已經表明了身份,想不露聲色地將王焊弄死,或者救出吳公禮的家眷,真是比登天還難。

    簡短截說,崔耕在家中連想了幾日,沒有什麼好辦法。

    這一日,楊玄琰走進了他的書房,微微躬身,道:“父王,您還記得那個凌十三嗎?”

    “記得啊,他是被王焊派去聚豐隆銀號,監視吳公禮的,他怎麼了?”

    “他想見您。”

    “啥?”崔耕陡然心中一驚,道:“現在我這宅子外面,寫著斗大的“越王府”三個字兒。他來這通風報信,那不就全完了嗎?”

    楊玄琰微微一樂,笑著道:“您還真小瞧他了。這小子也不算傻到家,他找了個小孩兒,把紙條送到了我手裡,再讓我轉告給您。”

    頓了頓,又道:“凌十三在江湖上闖蕩那麼多年,沒吃過什麼大虧,您也別完全把人家當傻瓜。”

    崔耕哼了一聲,道:“他可是不傻呢,見了我就稱乾爹。單這一句,以後出了事兒,我能不管他?對了,他邀我在哪見面?”

    “就在清風坊馬駒巷的任家老店。”

    ……

    ……

    任家老店雖老,卻發展著實不怎麼樣,桌子八張,雅間兩個,掌櫃一個,大師傅一個外加倆夥計。

    說白了,就是個雞毛小店兒,也就是招呼最底層的客戶,價格極其低廉。就是乞索兒得了賞錢,都能進來喝兩盅。

    凌十三選這裡見面,當然是因為此地魚龍混雜,不容易被人盯梢。

    雅間內,三人準時碰面了。

    凌十三恭恭敬敬的將四色點心,放在了桌子上,然後一臉敬意的對著崔耕道:“乾爹,這是我孝敬您的。”

    楊玄琰疑惑道:“這裡面有機關?還是什麼特殊的物事?你小子就莫賣關子了。”

    “沒有啊,就是芳味齋新出爐的點心,可好吃了,我是特意買來孝敬乾爹的,還花了我八十個大錢呢。”

    “八十個大錢?”楊玄琰好懸沒氣樂了,道:“咱乾爹富有四海,想吃什麼沒有?八十個大錢,你也拿得出手?”

    “那有啥?”凌十三理直氣壯地道:“乾爹有錢是他的,孝敬的東西是我用自己的錢買的。這叫千里送雞~巴毛,情意很沉痛。”

    噗哧!

    崔耕好懸沒樂出聲來,道;“那叫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

    “對,千里送鵝毛禮輕人意重。反正是那個意思。”

    ‘行吧。”崔耕從袖兜裡面拿出來一張錢票,道:“你有孝心,乾爹也不能小氣,這一千貫錢的錢票你拿著。”

    “謝謝乾爹!謝謝乾爹!”凌十三接過錢票,樂得嘴都合不攏了,道:“早就聽說干爹大方,真是名不虛傳啊。嗯,俺那八十文錢,花得真值啊。”

    “哦,你送禮就是為了等回禮啊!”楊玄琰抬手就給了他一個暴栗,道:“這到底是孝心還是黑心啊?”

    凌十三也不解釋,只是揉著腦袋,看著錢票傻樂。

    崔耕也不為己甚,擺了擺手,道:“行了,莫鬧了,說正事兒,你把我們叫來這不是單純的為了孝敬我吧?是探聽到王家兄弟的什麼消息了?”

    凌十三往四下里看了一圈兒,壓低了聲音,道:“其實也不是探聽,就是王焊直接告訴我的,他想刺殺您。”

    “什麼?刺殺父王?”楊玄琰滿臉的不可置信,道:“真的假的?那王焊既沒瘋又沒傻的,找這個死幹啥?”

    “當然是真的。”凌十三道:“日子都定好了,就在六月二十七,乾爹和真源長公主大婚的日子。”

    崔耕還真信這話,畢竟在歷史記載中,王焊就是湊了幾百人,就要同時行刺楊國忠、李林甫和陳希烈的奇葩人物。現在想殺自己,又有什麼奇怪的?

    他問道:“那王焊的意思,是你也參加?”

    “那是自然,我還是主力呢。不然他怎麼會直接告訴我呢?”

    “行吧,此事算你大功一件。到時候,朝廷派人去捉拿王焊,你警醒著點兒,別傷著了。反正即便進了大獄,我也能保你出去。必要的時候,報我的名字。”

    楊玄琰疑惑道;“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不讓十三郎退出,我倒是可以理解。但是,為何不讓他和朝廷的人裡應外合,是為什麼?”

    崔耕道:“朝廷捉拿幾百號反賊,直接動手就行了,哪裡用得著裡應外合?多凌十三一個不多,少凌十三一個不少。另外,凌十三是負責看守吳公禮的,為了防止意外,還是不要暴露為好。還有就是……”

    “什麼?”

    崔耕撓了撓腦袋,道:“那王焊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平民百姓,他又不傻怎麼會覺得自己有成功的可能性呢?本王總覺得這事兒沒那麼簡單,還是儘量留個底牌為好。”

    “父王高見。”

    ……

    正事兒說完了,這小破店兒的東西沒有什麼好吃的,三人就準備離去。

    可還沒出雅間呢,就聽到一個尖利的嗓音傳來。

    “什麼?你沒錢?沒錢你吃什麼飯啊?告訴你,敢在咱們任家老店裡吃霸王餐的人,還沒出生呢。”

    “嗯?”

    三人出去一看,但見兩個夥計一人拿著一根搟麵杖,把一個年輕人給圍住了。

    那人看相貌不似漢人,身材高大,面色冷峻,不怒自威。身上的衣服看料子,不會是便宜貨。

    他沉聲道:“不是沒錢,而是我身上的錢財,剛才不知是被哪個偷兒偷走了。這樣吧,我是羽林軍中的校尉,住得離這兒不遠。待會兒給你把錢送過來,也就是了。”

    左邊站著的夥計當即輕撫著搟麵杖,一陣冷笑,道:“你要是不說自己是啥勞什子羽林軍校尉,我還真信你了。那些校尉老爺,哪會看得上我們人家店?”

    “呃……我這不是這幾天遇到點事兒,缺錢麼。”

    “所以,你就來我們這兒吃霸王餐來了?”

    “不是……這怎麼還解釋不清楚了還?”那壯士無奈道:“我是去不起別的地方,你們任家老店還是來得起的。”

    那伙計陰陽怪氣兒地道:“你是去不起別的地方,還是不敢去別的地方,只覺得我們這好欺負啊?”

    頓了頓,又猛地面色一厲,道:“廢話少說,現在你前面就兩條路。第一條,把衣服扒下來押著,到時候拿錢贖衣服。第二條,讓我們倆打頓狠的,給你長長記性!”

    “都不行!”那壯漢面色微變,道;“我衣服被扒了,讓軍卒們看見,以後如何帶兵?被你們打一頓,某更是顏面盡失。”

    左邊的夥計一陣獰笑,道:“兩條路都不行?那可由不得你啊!”

    嗚!

    他掄起搟麵杖,向著那壯漢惡狠狠地砸來。

    “你找死!”

    那壯漢猛地往前一閃身,飛起一腳,踹向了左邊夥計的小腹。

    哎呦!

    那伙計慘叫一聲,被踹出去將近一丈來遠。

    右邊那個夥計可急眼了,驚呼道:“好小子,你吃霸王餐還打人,反了你了!”

    嗚!

    搟麵杖硬生生衝著那壯漢的腦袋砸來。與此同時,掌櫃的拿著算盤,大師傅拿著一把剔骨刀,從廚房內衝了出來。

    講道理的話,夥計和壯漢都有錯處,應該各打五十大板。但是,這壯漢明顯是武藝頗高,對普通的夥計下手也太狠了。

    崔跟怕出什麼亂子,一指那壯漢,道:“攔住他!”

    “好嘞!”

    凌十三有意表現,應了一聲,急往前闖,高聲道:“吃霸王餐也就罷了,有本事,你選個好一點的館子啊!欺負這種小破店兒,一看就是個下三濫,看打!”

    “你才是下三濫!”

    那壯漢氣的滿面通紅,也不管另外一個夥計了,迎身而上。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2
第1634章 小店遇名將

    噼裡啪啦!

    二人手腳並用,動作極快,旁觀之人連招式都看不清。

    幾十來個照面,突然間,凌十三“哎呦”一聲,往旁邊跌去。那壯漢大喜,往前一進步,就往地上踹去。

    當然了,雙方沒有啥深仇大恨,他不會下死手,力度不算太大。

    然而,這就給了凌十三可乘之機,他拼著受了這一腳,猛地一伸,將那壯漢的大腿抱住了,高叫一聲:“哈哈,你上當啦!”

    噗通!

    那壯漢也跌倒在地,這時候二人也沒什麼招式了,如同街頭打架一般,扭打在一處。

    捶,摳,撓,掐……都用上了。

    崔耕驚奇,道:“行啊,這凌十三可以啊,都會用計了。”

    楊玄琰不以為然地道:“那是他從小到大,都是只會這麼一招。他皮糙肉厚力氣大,不知多少次利用這招反敗為勝利。我天生直覺強,他這招對我沒用,才拜我當了大哥,其實他的歲數比我還大呢。”

    “原來如此。”崔耕笑吟吟地道:“這就是,把你拉到同一個境界上,再用豐富的經驗打敗你,哈哈!”

    ……

    說話間,凌十三和那人的打鬥已經白熱化了。這種近身打鬥凶險無比,此時那壯漢已經左手扣住了凌十三的右眼珠,凌十三的右手也抵住了那壯漢的左眼。

    那壯漢道:“你撒開!”

    凌十三道:“你撒開!”

    “行,咱們一塊撒!”

    “憑什麼啊?”凌十三道;“讓我撒開可以,你得認輸。”

    那壯漢好懸沒氣樂了,道:“憑什麼我就認輸啊?莫忘了,你的眼睛也在我的控制之中呢。”

    凌十三混不吝地道:“那我不管!實在不行,咱們一起使勁兒,聽眼珠泡響。怎麼樣?長這麼大你沒聽過吧?我也沒聽過。今兒咱們就大開眼……啊,不,耳界。”

    凌十三和楊玄琰一樣,是街頭混混出身,最講好勇鬥狠的那一套了。

    但那壯漢就不能奉陪了。

    不是說他不如凌十三狠,而是這玩意兒完全不值當的啊!為了爭一口氣,丟了一隻眼,完全劃不來。

    他手一鬆,道:“行吧,我認輸。”

    凌十三依舊不松手,道:“任我發落?”

    “任你發落。”

    “說話不算數,天打五雷霹,死無葬身之地。生兒子沒小雞兒,生女兒養不大……”

    “你怎麼還一套一套的?”那壯漢氣急了,道:“哪那麼多廢話?”

    “嗯?”凌十三右手微微用力,道:“你想反悔?”

    “不是……行,行吧……”

    那壯漢滿臉委屈,跟著凌十三念了一遍發誓的順口溜。

    凌十三這才放開了他。

    這時前面被那壯漢踹飛的左邊的夥計,掙紮著跑了過來,道:“謝謝,多謝壯士救命之恩。”

    凌十三撇了撇嘴,傲然道:“沒什麼,俺就是看不慣某些下三爛,欺負苦哈哈而已。他要是去達官貴人的場子鬧事,我還就懶得管了。”

    “這位壯士說的甚是,這人看他穿著那麼體面,沒想到吃完後竟然不付賬,還出手傷人,最主要的是還冒充羽林軍的校尉,如果真的是羽林軍校尉,會沒錢付賬嗎?”右邊的那個夥計也跑過來道。

    “你們兩個就少說幾句吧,還要再次多謝各位的幫忙,不然以咱們幾個的本事,不用幾拳,就可能全部被他打倒了。”這時掌櫃的也來到崔耕等人面前道謝。

    “不用謝,不用謝,舉手之勞而已。”凌十三被他們一再的謝謝弄得有點不好意思了,轉移話題道:“掌櫃的,這人我們該怎麼處置?”

    那掌櫃道:“呃……他不僅吃霸王餐,還冒出羽林軍,而且還打傷了我的人,可不能輕易放過他。至於到底該怎麼處置麼……”

    一個夥計道:“我們把他押到官府去,讓官老爺打他的板子。”

    “不行,那樣太便宜他了,應該把他關起來,餓他幾天幾夜。”

    “我看啊,你們都太小兒科了,應該把他綁到門外示眾,在他身上掛個牌子,寫上:我吃霸王餐,禽~獸不如,斷子絕孫。”

    “這個主意我看行,對付惡人我們就得狠下心來。我看啊,在此之前,先喂他吃幾斤屎。他不是喜歡吃霸王餐嗎,讓他吃個夠!.”

    ……

    幾個人吐沫橫飛,商量著如何懲治那壯漢。

    “一頓飯錢而已,你們也莫太過分了。”崔耕見他們越說越邪乎,趕緊從袖兜中拿出了一張五貫錢的錢票,道:“行了,行了,他這頓飯我請了,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

    “謝謝老客。”

    五貫錢在這小店裡就是一筆巨款了,那伙計和掌櫃的臉上頓時和煦如春風,千恩萬謝的走了。

    其實他們剛才一來是痛快痛快嘴,二是嚇唬嚇唬那壯漢,未必就真敢把那壯漢怎麼樣了。

    那壯漢滿面通紅,道:“幾位跟我去取錢吧。呃……五貫錢我給不起,只能結我這次的飯菜錢,三十文。”

    “瞧你穿的人模狗樣的,怎麼這麼扣扣索索的?”凌十三也有些瞧不起的意味道。

    “唉,此事說了你們也不懂。”那壯漢顯然不願意深談。

    崔耕擺擺手,道:“既然你手頭不方便,那就算了吧。誰沒個為難召窄的時候,咱們來日再會。”

    那壯漢也不矯情,道:“成,咱們交個朋友。我住在興仁坊貔貅巷,叫李光弼。日後幾位有什麼用得著地方,只要不犯法,儘管來找我。”

    “啥?李……李光弼?”崔耕陡然心中一驚,道;“你祖父是契丹人,叫李楷固是吧?”

    “我的外祖的確叫李楷固,已經故去多年了。怎麼?您認得某的外祖?”

    “呃……外祖父?”

    崔耕仔細思想,發現自己的確記錯了,在歷史記載中,李楷固的確是李光弼的外祖父,他有個女兒,生有異像(身為女人卻長鬍子),嫁給了左羽林將軍同正李楷洛,生了李光弼。

    這個李楷洛也是契丹人,所以李光弼是正兒八經的契丹人。

    這李光弼可不簡單,在歷史記載中,他經郭子儀推薦而任為河東節度副使,參與平定安史之亂。歷任天下兵馬副元帥、朔方節度使、臨淮郡王等職。安史之亂平定後,李光弼被公認為“戰功推為中興第一”,獲賜鐵券,名藏太廟,繪像凌煙閣。當世之人認為,即使是孫武、吳起、韓信、白起等比起李光弼,都“或有愧德”。

    後世之人評選大唐十大名將,也都有李光弼這麼一號。

    現在崔耕的手下諸將中,也只有郭子儀和王忠嗣可與之相提並論。如今郭子儀和王忠嗣都在西域為王,崔耕東征扶桑,急缺大將,如果能把李光弼收入囊中,那就簡直是想瞌睡遇到了枕頭。

    當即,崔耕哈哈笑道:“果然是故人之後啊!來,夥計,再擺上一桌酒宴,我要和這位故人之後好好的喝上兩杯。”

    “好嘞。”

    大師傅趕緊忙活去了。

    眾人回到雅間,夥計很快將殘席撤下,新菜依次而上。

    等菜上齊,李光弼才疑惑地問道:“您剛才稱我為故人之後,難道您認識某的外祖?”

    崔耕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道:“不錯,我的確認識你的外祖父。當初在契丹軍裡,我多蒙他照顧哩。”

    他目光迷離,想起了和拉達迷珠一起,被困在契丹大營內諸般故事。

    李光弼道:“外祖之前的確在契丹軍中,與朝廷作對過。您……究竟貴姓高明呢?”

    崔耕淡淡地道:“我就是越王崔耕。”

    然後,他就等著李光弼納頭便拜了。

    本來麼,論權勢,崔耕天下第一。論名望,人稱崔青天,連任海川都敢在無罪的情況下,對他蹬鼻子上臉。論大方程度,他手下的國王都近百了。

    說崔耕如今是天下第一好老闆,毫不為過,李光弼又不傻,憑什麼拒絕?

    然而,李光弼聞聽此言,猛地面色一肅,道:“啥?你就是越王崔耕?”

    “不錯,正是。”

    “那……某就不敢高攀了。您走您的陽光道,某走某的獨木橋,咱們各不相干。”

    言畢,轉身就準備走。

    凌十三身形一轉,就把他攔住了,道:“誒誒,姓李的,幹什麼啊?把話說清楚了再走。”

    “說清楚?說什麼?”

    楊玄琰道:“你就說說,為啥對越王那麼大意見吧?他老人家是刨了你們家祖墳了,還是抱著你們家孩子跳井了?”

    “當然都不是。”

    “那是……”

    “哼,他自己做了什麼事,自己心裡清楚!”

    崔耕被李光弼氣了個不輕,語氣生硬道:“我還就真不清楚。你說,我崔耕崔二郎,究竟是辦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了,至於你這麼反感本王嗎?”

    李光弼冷笑一聲,道:“你以為我真不敢說。好,我來問你,我堂堂的羽林軍昭武校尉,怎麼就扣扣索索地,連五貫錢都拿不出來了?”

    崔耕心裡“咯噔”一下子,指著自己的鼻子道:“難不成……還和本王有關?”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2
第1635章 光弼脾氣倔

    李光弼一臉鄙視地道:“你又何必揣著明白當糊塗?你和真源長公主的婚禮錢,到底是怎麼來的,自己心裡沒數嗎?”

    “那不是陛下給的嗎?”

    “陛下的錢呢?”

    楊玄琰看不過去了,插話道:“誒,我說李光弼,你差不多點兒好不好?不管怎麼說,越王是你的長輩,有你這麼問話的嗎?跟審問犯人似的。再說了,那陛下的錢從哪來的,越王怎麼管得著。”

    李光弼恨恨地道:“越王怎麼管不著?就是因為他的婚禮需錢一百萬貫錢,所以,朝廷把羽林軍這個月的軍餉給停了。錢都給用到他的婚禮上去了,卻沒我們的軍餉了。”

    崔耕道:“不會吧,大唐家大業大,朝廷現在一百多萬貫錢都拿不出來?”

    “那我哪知道?”李光弼道:“總而言之,羽林軍的兄弟們閒時喜歡喝酒賭錢,都沒什麼積蓄。這餉錢一斷掉,可是要了命了。我拿出自己的積蓄來貼補兄弟們,才手頭拮据之此。”

    “這樣啊……”

    崔耕對大唐現在的財政狀況也不大瞭解,但再怎麼樣,也不需要動用軍費才能湊出一百萬貫錢。

    他猜測,未必是國庫空虛,可能是在調撥次序上出了問題。羽林軍每月的俸祿有糧有軍餉。

    按說把糧食發下去,軍餉拖個把月的,有什麼問題?

    但實際情況是,羽林軍士們大多喝酒賭錢,寅吃卯糧,別說推遲一個月了,晚上幾天都要捉襟見肘。

    李光弼愛兵如子,不忍心手下們困窘,才把自己的積蓄都借出去了。李光弼現在的層次太低,不知道里面的這些曲折,把這事兒直接歸罪給自己,也不算過分。

    想到這裡,崔耕道:“李光弼你還年輕,不瞭解朝廷的運作,我就不怪你了。這樣吧,本王過問一下此事,若朝廷果真沒錢了,我就掏錢把佔用的軍餉還回去。若是朝廷內部的問題,就讓他們趕緊把錢發下來。”

    李光弼扭過頭去,嘟囔道:“哼,說來說去好像這事兒和你無關似的。本就是因為你我們的軍餉才被扣,理應你去幫我們找回來。”

    崔耕也不想繼續解釋,轉移話題道:“常言道,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侍。本王和你外祖有舊,如果光弼你不嫌棄的話,不如投到本王這邊來,我定當重用。”

    李光弼脖子一梗,道:“可光弼還聽說了一句話,叫做:忠臣不侍二主,烈女不侍二夫。越王的好意,某心領了。”

    “呃……”

    崔耕被堵了個縮雞大窩脖,一陣語塞。

    凌十三小眼一瞥,道:“乾爹,你跟這不識抬舉的玩意兒說什麼廢話?您用他是看得起他,他拒絕是他自己的損失。我就不信了,離了張屠戶,咱就得吃帶毛的豬。”

    “哼,某還就是不識抬舉了。”

    “你這不知好歹的傢伙。”凌十三氣得站起來,準備再找李光弼較量一番。

    李光弼這個時候也站起身,不同於凌十三的氣憤,他微微抱拳,道:“君子絕交不出惡聲,告辭!”

    “你別走。”凌十三準備去追李光弼。

    “讓他走吧,不用追了。”崔耕搖搖頭說道。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崔耕喃喃道:“傳說李光弼的脾氣,就像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這裡所謂的傳說,當然是後世的記載。

    傳說安思順任朔方節度使時,郭子儀和李光弼都在他麾下擔任牙門都將之職。但這二人不能和睦相處,雖然同桌吃飯,卻互相瞪眼,不肯說一句話。

    郭子儀是什麼人?被後世之人稱做千古完人。一輩子居功不自傲,任勞任怨,和人相處,令人如沐春風。無論他的敵人,還是他的朋友,都對他深深佩服。

    郭子儀都被李光弼氣的不想說話,這李光弼噎人的本事,堪稱天下獨步。

    還有件事可以說明李光弼的性格缺陷。

    朝廷因太原節度使王承業不理軍政,命御史崔眾到河東接替他的職司。崔眾因輕視王承業,就縱容自己的部下,全副武裝地闖進王承業的府衙中玩耍嬉鬧。

    李光弼得知後,心裡為王承業不平。

    此後崔眾帶著部下來見李光弼的時候,李光弼出來迎接,崔眾對李光弼無禮,而且不肯立即把兵權交出。

    於是乎,李光弼一怒之下,令部將把崔眾逮捕。

    這時候,朝廷派宦官來到河東,要任命崔眾為御史中丞,手持敕書問李光弼崔眾的行蹤。

    御史中丞的官就很不小了,算是朝廷中數得著的大佬之一。按說這時候,李光弼至少得保住崔眾的性命。

    反正他已經把崔眾關起來了,情況遠稱不上危急,到底是殺還是貶官抑或是無罪釋放,得皇帝做決定。

    李光弼卻答道:“崔眾犯法,我已將他逮捕。準備殺頭。如今只不過是殺一位侍御史;如果你宣佈了詔命,我就斬殺一位御史中丞,退一萬步說,如果朝廷拜授他為宰相,我也要斬殺他這位宰相。”

    宦官一聽這位不講理啊,不敢再多言,帶著敕書回京。

    次日,李光弼派兵把崔眾在碑堂下把當眾殺死。

    這是完全沒必要的囂張跋扈。

    總而言之,這李光弼就是一個相當認死理兒的人。只要他認定了的事兒,九頭牛都拉不回。

    楊玄琰呸了一聲,道:“可不是嗎?這廝的脾氣太臭了。而且,依我看啊,他對您有成見,不僅僅是因為軍餉這檔子事兒,”

    崔耕淡淡地道:“不用問,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套唄。我在他的心目中,恐怕就是亂臣賊子一名,有成見就對了,沒成見就不是我所知道的那個李光弼了。”

    凌十三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崔耕道:“不會吧?這廝打架也是一把好手,怎麼能那麼迂腐?”

    崔耕輕笑一聲,道:“比你想像中還要迂腐。告訴你們個小趣聞。按說家裡的父母死了,自己得守孝三年。這李光弼的老娘死了後,不僅認真的守孝了三年,更離譜的是他為了守孝,愣是三年沒進過老婆的臥室一步。”

    這是真事兒。

    按說守孝這三年裡,為了表示哀痛,孝子們不准吃好的喝好的,禁止各種娛樂,也禁止和女人ooxx。

    但是,誰會嚴格的遵行呢?大多數人也就是做做樣子罷了。

    這位李光弼倒好,不僅完全做到。為了避免瓜田李下之嫌,連老婆的房門都不進一次。

    即便在這個時代,大多數人也不把這看作“孝行”,而認為是矯情。

    凌十三聽完了,面上露出曖昧的笑容,道:“這事兒,李光弼真幹得出來?乖乖,一個大男人,三年不近女色,他不會……那玩意兒有問題吧?”

    “有什麼問題?人家現在孩子都好幾個了。”崔耕道。

    楊玄琰哈哈笑道:“那這廝就是真的迂腐之極了,他不願意為父王效力,咱們還不想要他呢?”

    “那倒不是,這種迂腐脾氣也有好處,比如用來治軍。在他面前,誰敢幹犯軍令?”崔耕一嘬牙花子,道:“本王聽說了,此人治軍相當利害,甚至還在郭子儀之上,咱們最好還是將其招攬過來。”

    “還招啊?他有那麼厲害嗎?”凌十三很是不信道。

    楊玄琰也有些不服氣地道:“可……可是……他……”

    “他確實有那麼厲害,他不願意,咱們就多請幾次嘛。人心都是肉長的,一次不成就兩次,兩次不成就三次……劉備三顧茅廬請諸葛亮,也無損劉皇叔的美名嘛。”

    頓了頓,又道:“你們年輕人好溝通,以後有意無意地和他多聯繫。”

    “是了。”

    兩個人都應答得有氣無力,很顯然並不心服。這種事兒也不能強人所難,崔耕也就難得糊塗,不再提此事。

    凌十三先走,回聚豐隆銀號。

    崔耕和楊玄琰後走,回越王府。

    進了府內,楊玄琰自去休息,崔耕往後宅而來。

    “夫君,你回來啦!”

    曹月嬋“嗖”地一下,出現在崔耕的面前,巧言笑兮,美目盼兮,舉止跳脫,似乎心情相當不錯。

    嗯?什麼情況?

    崔耕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道:“你……你想幹啥?”

    曹月嬋拉著他的袖子道:“夫君裡面請,這些日子你為了對付王家辛苦了。妾身給你準備了幾個好酒好菜,要好好犒勞犒勞你哩。”

    “嗯?”崔耕微微納悶,道:“怎麼?你也知道王焊想要行刺我的事兒了?不應該啊,誰告訴你的。”

    “什麼王焊要行刺?”曹月嬋比他更納悶,道:“我是說楊慎矜。王家兄弟的表叔,戶部尚書楊慎矜被抓了,馬上就要開刀問斬哩。這事兒……不是你暗中下的手?”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2
第1636章 大婚必出事

    “什麼?楊慎矜被抓了?”崔耕搖頭道:“這事兒我的確沒插手。你不說我還不知道呢,呃……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關於具體的,曹月嬋卻是不得而知了。

    幾日後,才慢慢有具體的消息傳來。

    原來,楊慎矜有個婢女春草惹怒了楊慎矜,準備殺掉她。與楊慎矜親善的番僧史敬忠說道:“殺她幹什麼?此女如此美貌,賣掉她可以換回十頭牛來,每年可以耕田十頃。不比殺了她洩憤強得多。”

    楊慎矜聽從了他的建議,把這個婢女賣入了妓館。

    齊王府長史吉溫逛妓館,恰巧遇到了那美婢春草,一見傾心,為她贖了身。

    二人閒談之時,吉溫得知了楊慎矜結交妖人史敬忠之事。於是乎,向朝廷報告了此事。

    李隆基大怒,命有司詳查此案。

    有司查了半天,找不到關鍵的兩個證據。一個是史敬忠這個人證,一個是讖緯之書這個物證。

    最後,還是齊王府長史請求參與此案。

    他沒費什麼力氣,就把史敬忠從汝州抓住了。一路之上,吉溫都對史敬忠不聞不問。

    一直到了終南山,吉溫才說,在到長安以前你招供算自首,還可免一死。若是到了長安城你再招供,那一切可都晚了。

    終南山到長安才多少距離?

    史敬忠來不及細想,把自己所知道的,竹筒倒豆子一般,全招供了。

    讖緯之書也是吉溫解決的。

    大理寺,刑部,京兆尹衙門,三方把楊慎矜的府邸翻了個底兒朝天,對楊慎矜的妻妾們嚴刑拷打,還是毫無所獲。

    但是,吉溫到了那,轉了一圈兒,就在一個秘閣中發現了讖緯之書。

    楊慎矜見狀,慨然一嘆,道:“原來那裡沒有讖緯之書的,現在有了,這是我該死啊。事到如今,我還說什麼呢?”

    那言外之意,就是這讖緯書之書是吉溫偽造,用來陷害自己的。

    但不管怎麼說,他結交妖人總是事實。

    最關鍵的是,他是隋煬帝楊廣玄孫,齊王楊曾孫,隋王楊政道之孫,正兒八經的隋朝皇室子弟。

    前朝皇子和道士研究星相,這不是要謀反嗎?

    李隆基下旨,楊慎矜抄家滅族,史敬忠流放三千里。

    這個案子就此完結。李隆基為了表彰吉溫的功勞,加封他為戶部郎中兼侍御史。

    其實在歷史記載中,楊慎矜倒台的過程大同小異。只是那香草是被買入了宮中,陰差陽錯之下,香草伺候李隆基去了。某日香草多嘴,直接將楊慎矜的事兒,告訴李隆基了,為楊慎矜引來了塌天大禍。

    ……

    ……

    崔耕當初也曾經用史敬忠和楊慎矜的事兒,威脅過王氏兄弟。他之所以只是威脅,而不是付之於行動,那當然是這事兒沒那麼簡單。

    是誰告的秘並不重要,讖緯之書也可以偽造。整個案子的關鍵,是找到人證史敬忠。

    歷史記載中,史敬忠是在汝州找到的,沒有詳細地點。崔耕上哪找去?

    至於吉溫為什麼能找著?道理很簡單,吉家和史家是通家之好,吉溫和史敬忠太熟了。換言之,吉溫這次陞官是通過出賣世交得來的。崔耕上哪學去啊?

    再者,楊慎矜是個好官,除了愛搞封建迷信外沒什麼毛病,崔耕也不好意思主動對付他。

    當然了,王焊都準備行刺崔耕了,現在楊慎矜的死活其實並不重要。

    ……

    ……

    時光似箭,眨眼間,崔耕和薛瑤英大婚的日子到了。

    整個婚禮李隆基出了大血,不僅僅是所需錢財都由他出,他還派出御林軍士五百操持雜役。

    薛瑤英既然受封為真源公主,一切就都按照公主的禮儀進行。

    崔耕去真源觀親迎公主,場面盛大,進退合禮,一切都進行得非常順利。

    來參與的賓客身份也非常高,不僅幾位宰相齊至,重臣們大多到場,就是大唐天子李隆基,齊王李子嶠也都到了。

    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有一場完美的婚禮,見自己的婚禮場面非常熱鬧,薛瑤英當然非常高興。

    眼瞅著整場儀式走完,崔耕來到李隆基的身邊,低聲道:“微臣大婚過好幾次了,這次是最為順利的一次哩。”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李隆基忽然想到,崔耕和曹月嬋的盛大婚禮,就是被自己發動先天政變攪合的,不禁老臉一紅。

    他打了個哈哈,道:“看來是越王的紅顏知己太多,遭了天忌啊,哈哈!這次……”

    他壓低了聲音道:“不是還有王焊作亂嗎?”

    崔耕白眼一翻,道:“王焊?就他手下那幾百人,算個鳥啊!咱們也就是能聽聽響動而已。”

    “呃……”李隆基道:“越王覺得,這事兒王到底有沒有參與呢?”

    “絕對沒有。”

    “為什麼?”

    “他又不像是他弟弟那麼蠢。”

    噔噔噔

    說話間,有個小校頂盔摜甲,跑到了李隆基的面前,單膝跪倒,道:“啟稟陛下,大……大事不好了!戶部郎中王焊,糾集黨徒,在王家宅院內集合,準備攻打越王府!”

    “什麼亂七八糟的?”王勃然大怒,道:“那怎麼可能?舍弟怎麼可能做出那等事情?”

    “是真的啊!”那小校從懷中掏出了幾份狀紙,道:“王焊的謀反是事形如兒戲,已經有數名羽林軍士出首了!”

    “果……果真如此?”王跪倒在地,吞吞吐吐地道:“舍弟他……他都是一時糊塗啊!還請陛下開恩啊!”

    “開恩?他無詔帶兵攻打越王,就是謀反!謀反之事還能開恩?”李隆基險些被他給氣樂了,道:“王侍郎講孝悌是好的,但是,莫忘了忠字還在孝字之上啊!”

    “可……可……舍弟……”

    “行了,沒什麼可是的,王侍郎你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吧。你的表叔謀反,你的親弟弟也謀反,你呢?你好好想想,該怎麼對朝廷上下解釋吧。”

    “我……我……”王滿面頹然之色,低下頭去。

    李隆基終是有些不忍,道:“這樣吧,朕給你個證明自己的機會。你和張九齡張相一起,帶著五百羽林軍,把王焊一黨捉拿歸案。”

    他終究還是對王有些不放心,讓張九齡隨行。

    “遵旨!”

    王不敢再說,和張九齡一起,領命而去。

    他們走後不久,就有一羽林軍士跪倒在了李隆基的面前,道:“王王侍郎到底是不是也參與到這場大案中,尚難定論。末將請帶五百羽林軍在後,一為監視,二為支援。”

    李隆基一看,請命的這個人叫權楚璧,乃是益州刺史權懷恩的侄子,官居左羽林軍衛兵曹參軍一職。

    權懷恩為益州刺史,算是李隆基留在劍南道的一顆釘子。權懷恩為了讓李隆基放心,把侄子派往長安任職,算是半個人質。

    當然了,從某種意義上講,也可以把權懷恩看作是權楚璧的人質。

    權楚璧無論對李隆基和崔耕來說,都算比較可靠的人,李隆基點頭同意。

    權楚璧帶著五百羽林軍,去追張九齡和王去了。

    也就是半個時辰左右,權楚璧、張九齡、王,押著王焊來到了現場。

    眾羽林軍軍士留在外面,看押著幾百名俘虜。

    權楚璧跪倒在地,道:“啟稟陛下,戶部侍郎王勾結戶部郎中王焊謀反之事證據確鑿。請陛下依律治罪!”

    “我沒有。”王急忙解釋道。

    “嗯?”李隆基顯然現在不想聽王的解釋,眉頭微皺,道:“王果真參與謀反了?你都有什麼證據呢?”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2
第1637章 鬼王終現身

    張九齡輕嘆一聲,道:“還是我來說吧。!剛才微臣和王侍郎一起,捉拿王焊以及其餘黨。賊子們不敵,打算突圍逃走。在突圍的過程,有人高喊,“不可傷了王侍郎”。羽林軍士們聽了,以為王侍郎也參加了叛亂,軍心動搖,竟然被賊子們突圍了出去。要不是權將軍及時帶兵趕到,賊子們還真逃走了。這……都傷了不少羽林軍。”

    “不可傷了王侍郎?”

    李隆基畢竟算是歷史數得著的皇帝之一,心思縝密,不是那麼好忽悠的。

    忽然,他展顏一笑,道:“這是賊子們脫身之計而已,並不能說明,此事一定跟王王愛卿有關。”

    張九齡道:“但也不一定無關。王侍郎位高權重,又身處朝廷腹心之地,一但有變,後果不堪設想啊。”

    李隆基想了一下,道:“那……這樣吧。王侍郎你當眾斬殺了意欲謀反的王焊,以證清白。”

    權楚璧連忙站出來道:“即便王當眾斬殺了王焊,也不能說明他是清白的吧?陛下此說,恐怕難以服眾。”

    李隆基終究捨不得一年一千多萬貫的收入,面色一沉,道:“朕心意已決,權愛卿勿復多言!”

    “是。”

    權楚璧退了下去。

    李隆基又看向王道:“朕剛才的話,你都聽清楚了吧?還不快斬殺了王焊,以證清白?”

    在李隆基的想法裡,自己今日之舉,已經夠寬大的了。然而,王卻面露難色,連連搖頭。

    忽然,王雙膝一軟,跪倒在地,道:“我……我……請陛下開恩啊!老臣……微臣願意代弟去死,你念在焊兒一時糊塗,以及微臣薄有微功的份兒,饒了他的狗命吧?”

    李隆基勃然大怒,道:“王,你要跟朕講條件?你知不知道,彈劾你的奏章堆積如山,要不是朕幫你壓著,你有一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不敢!微臣不敢和陛下談條件。”

    “不敢你快動手啊!”

    “微臣……”

    王面色陰晴不定,似乎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忽然,他磕了一個響頭,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天下人了。那王焊,其實並非我的弟弟,而是我的……兒子。請陛下念在咱們君臣一場的份兒,給我留一個香火後代啊!”

    言畢,他滿面通紅,匍匐於地,再也不肯抬頭了。

    “原來如此。”

    “我猜是這樣!”

    “意料之外,情理之啊。”

    “我十年前說過,王家兄弟間有貓膩”

    “這麼說,王焊是王同他……真的是好噁心啊!”

    ……

    王說出這番話後,現場竟然出地,沒有任何質疑之聲,只有一聲聲的附和。

    本來麼,只聽說過“愛子如命”的,沒聽說過“愛弟如命”的,王對他弟弟的嬌縱,非常的不正常。

    李隆基則滿面地掛不住,自己的寵臣竟然做出了這等人倫醜事,,起碼說明自己毫無識人之明啊!

    本來還心疼那一年一千多萬貫,現在丟盡了臉的李隆基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他冷哼一聲,道:“來人啊!”

    “在!”

    “將王氏兄弟……父子……算了,將王和王焊這倆畜生,給朕亂刀砍死,立刻!馬!”

    “喏!”

    幾十名羽林軍士一擁齊,將王和王焊拖了出去,準備亂刀砍死。

    王對此結果早有預料,剛才不過是為了兒子的性命,死馬當活馬醫而已。

    亂刃臨身之際,王竟是一聲不吭。倒是王焊,不斷求饒,哭爹喊娘,但最後也還是難逃一死。

    發生了這麼檔子事兒,李隆基簡直膩歪透了,但在禮節,他還是得對崔耕道歉。

    李隆基道:“朕一時衝動,在越王大喜的日子見了血,實在是對不住了。”

    崔耕對此無可無不可,道:“哪裡,陛下言重了。這麼點血,微臣早司空見慣哩。”

    “多謝越王體諒。那朕這回宮了,春宵一刻值千金,越王好好休息吧。”

    崔耕高聲道:“微臣恭送陛下。”

    “恭送陛下!”群臣們跪了一地。

    可正在這關鍵時刻

    噔噔噔

    隨著一陣沉重而雜亂的腳步響,無數頂盔摜甲的羽林軍士跑步而入,弓弦刀出竅,將現場圍得嚴嚴實實。

    “別動!別動!都老實點兒!”

    “誰亂動,砍誰的腦袋!”

    “肅靜!肅靜!”

    ……

    隨著陣陣吆喝,現場迅速平靜下來。

    有幾名武官想趁亂溜走,但只跑出幾步感覺全身無力,被亂兵砍了腦袋,高高懸掛起來。

    崔耕也感到渾身的力氣正在飛速流失,心一陣陣納悶兒,乾笑一聲,道:“陛下,長安是你的地盤。算要對崔某人下手,也用不著這麼大陣仗吧?怎麼還用起毒藥來了?”

    “你……你莫惡人先告狀,這些人難道不是你的人?敢做不敢當啊你!”李隆基氣急敗壞地道。

    崔耕連連搖頭,道:“這事兒若是我幹的,天打五雷轟,死無……嗯?”

    二人齊齊望向冒牌李子嶠,道:“是,是不是你幹的?”

    “不是我,不是我。”李子嶠連連擺手,有些無力的解釋道:“父皇、越王明鑑,我如果想要用毒,何必把自己也給算進去呢?退一萬步說,我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實力啊。”

    “呃……”

    崔耕和李隆基面面相覷,仔細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

    “不是我們,也不是你,那到底是誰呢?”

    三人都有些迷惑起來,現在很肯定他們都沒參與,這些羽林軍士發動政變又是圖啥呢?他們這點子人,別說全國了,是連長安城都控制不了啊!

    “都別猜了,是我幹的!”

    正在崔耕和李隆基等人滿心疑惑之際,權楚璧站了出來。

    李隆基滿面的驚訝之色,道:“是你?那怎麼可能?你……你想找死,也不是這麼個找法吧?”

    這話有理,權楚璧連個羽林將軍都不是,他若造反,有個鬼的號召力啊,跟找死沒啥兩樣。

    崔耕也道:“哼,權懷恩一世英明,沒想到,他的子侄竟是個弱智,真是讓人可憐,可嘆啊!”

    “你……你才是弱智呢!”

    權楚璧被崔耕氣了個不輕,道:“你是弱智,李隆基是弱智,在場的人都特麼的是弱智。你們要不是弱智,怎麼能無聲無息地被我的人下了毒?你們要不是弱智,怎能讓我們在越王府外聚起這麼多人手?”

    “嗯?什麼意思?”崔耕模模糊糊好像意識到了點什麼東西。

    權楚璧得意,道:“剛才造反的那些人,和老子手下的兄弟是一夥的。我們是藉著這個機會,直接殺到越王府而已。”

    李隆基脫口而出,道:“但是,這所謂的一夥,並不包括王焊!”

    “那是自然,他不過是個幌子而已。要不是我們的人鼓動,他也不敢造反啊,哈哈!”

    頓了頓,又道:“來來來,讓你們見識一下,到底是誰,願意豁出命去,改天換地。”

    一個個人走前來,這裡面有則天朝兵部尚書李迥秀之子李齊損,從祖弟金吾淑,陳倉尉、盧玢及京城左屯營押官長折衝周履濟、楊楚劍、元令琪等等。

    要說一個人瘋了,有可能。但若說這麼多世家大族子弟都瘋了,那怎麼可能?

    由此可見,他們認為,這場政變非常有可行性?

    崔耕冥思苦想都不得要領,道:“你們到底準備讓誰號令天下?”

    “哈哈,問你老婆去吧?”

    “我老婆?”崔耕先是一愣,隨即看向了旁邊的薛瑤英。

    薛瑤英微微一福,開口道:“二郎對不住,毒是我配合鬼王教的人下的。至於要號令天下的人麼……是我爹。”

    “你爹?薛宗本。”

    “當然不是。”薛瑤英道:“他只是我的養父而已,我真正的生父是……”

    “是我。”一個臉帶著鬼王面具的人,分開人群,出現在了李隆基的面前。

    面具男將面具緩緩摘下,道、;“崔耕,李隆基,你們……可還記得我嗎?”

    “啊?是你?你沒死?”

    不僅僅是崔耕和李隆基,認得此人的不在少數,人們紛紛驚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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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2
第1638章 歷史的謎團

    這人是誰呢?他是已死的李重茂。 !

    正兒八經的,李顯遺詔的大唐天子,只是沒坐穩帝位,被趕下來了而已。他若是在長安城控制了局面,除了崔耕的領地外,天下還真有可能傳檄而定。

    唰!唰!唰!

    無數道閃電在崔耕的腦海劃過,一片片零散的資料結合起來,他腦海豁然清醒。

    “開元十年,駕在東都,楚璧乃與故兵部尚書李迥秀男齊損、從祖弟金吾淑、陳倉尉、盧玢及京城左屯營押官長折衝周履濟、楊楚劍、元令琪等舉兵反。立楚璧兄子梁山,年十五,詐稱襄王男,號為光帝。擁左屯營兵百餘人,梯景風門,逾城而入,踞長樂恭禮門。入宮城,求留守、刑部尚書王志,不獲。屬天曉,屯營兵自相翻覆,盡殺梁山等。傳首東都,楚璧並坐籍沒。”

    這裡的襄王男,是李重茂的兒子。李重茂被廢之後,貶為襄王。

    還有“焊與故鴻臚少卿邢子情密累年,潛構逆謀,引右龍武軍萬騎刻取十一月殺龍武將軍,因燒諸城門及市,分數百人殺楊國忠及右相李林甫、左相陳希烈等。”

    以及“開元五年,幸洛陽。有妖人無且率三百人攻洛陽,有司誅之。”

    ……

    等等,在開元年間,大唐盛世之際,發生了好多次非常搞笑的政變,幾百人由名不見經傳的人領導,要奪取整個天下。

    這一看是完全不靠譜的計畫。而且,都是發生在洛陽或者長安,根本不可能是百姓們活不下去才造反。

    後人見了,也只能說,這些人腦子有問題,是一群神經病了。但是,怎麼開元年間這麼多神經病,之前沒有,之後也沒有呢?

    這說不通啊!

    還有,薛瑤英。

    表面看,她不僅是元載養的一隻金絲雀,而且還是一隻非常貪婪的金絲雀。

    不僅她本身的生活非常奢侈,她的父母薛宗本夫婦,還利用元載的權勢賣官鬻爵。

    現在,話又說回來了。

    元載被抄家之後,他的好朋友楊炎,願意納薛瑤英為妾。楊炎雖然因為被元載牽累貶官,但也還是一州刺史,維持薛瑤英的奢侈生活毫無問題。

    然而,薛瑤英卻拒絕了楊炎,嫁了一戶普通人家,平平淡淡地了此餘生。

    這固然表明,薛瑤英對元載的感情也那樣。

    但是,是不是也說明,奢靡的生活,本來不是薛瑤英所願呢?這一切都是被逼所致呢?

    如果有了“李重茂詐死,他是薛瑤英的父親”這個設定,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這些人造反,只要控制了樞行了。李重茂本來是皇帝,他如今只是復辟而已。

    薛瑤英所為的一切,也只是為了李重茂復辟做準備而已。元載一死,李重茂皇圖成空。

    薛瑤英也洗盡鉛華,做回自己了。

    崔耕嘆了口氣,道:“當初,皇家對你監視得甚為嚴密,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李重茂嘿嘿笑道:“唐隆政變時,你怎麼金蟬脫殼的,我是怎麼金蟬脫殼的。”

    “我用得是苗神客的假死藥……你也是?”

    “苗神客的藥來自北門會,而皇宮大內恰有北門會的資料。父皇沒死之時,我意識到再這樣下去的話,我絕對難逃活命。不是死在那妖後的手裡,是得死在李旦父子的手裡。為了尋找那一線生機,我拚命求索,天可憐見,還真被我找著了。”

    崔耕微閉著眼睛,澀聲道:“對……對不起。”

    對於李重茂,崔耕當然是心有愧的。他和李旦討價還價了半天,愣是沒提李重茂的事兒。

    崔耕當然可以說,自己是有苦衷的。李旦是受李重茂“禪讓”而得的地位,他若不死,李旦繼位的法統遠稱不穩固。

    崔耕無奈之下,也只得裝作忘記了。

    但是,對於李重茂而言,這即便不算是背叛,也得是被拋棄了。崔耕這番道歉,稱得誠心正意。但是李重茂是不是接受呢?

    只見李重茂來到崔耕的面前,輕輕撫摸著他的面龐,道:“不用說對不起,你馬要償還了。”

    “爹!”

    薛瑤英面色大變,道:“你想幹什麼?你答應過我,絕不傷害二郎的。再說了,你殺了二郎,要被嶺南道狠狠地報復,你也坐不穩江山啊。”

    “哼,女流之見!”李重茂道:“我若為帝,崔耕割據天下算怎麼回事兒?相反地,他一死,各方勢力頓時各自為政。他們穩定內部都來不及呢,又哪有餘力攻我?相反地,等我將大唐朝廷穩定住之後,還要將他們各個擊破呢。”

    這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了。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崔耕一死,各方勢力到底會如何反應,誰也無法預測。

    只能說,按照李重茂想法的歷史走向,不是沒有,只是可能性極小罷了。

    薛瑤英知道眼前的李重茂,是無法用語言說服的。她眼圈兒含淚道:“爹,您一點都不顧念父女之情了麼?”

    “傻丫頭,我怎麼能不顧念父女之情呢?”

    “啊?您是答應放過二郎了?”薛瑤英眼前一亮。

    “哪啊!”李重茂道;“咱們原來不是說過了麼?只要你幫我做最後一件事,算全了父女之情嗎?現在父女之情已經全了啊,哈哈!”

    “你……你無恥!你不配做我的父親!”薛瑤英終於忍不住了,痛罵出聲。

    李重茂毫不在乎地道:“罵吧,你儘管罵。總而言之一句話……一個女兒,又哪裡有萬里江山重要呢?”

    崔耕忽地心一動,接話道:“更何況,這女兒還不是親生的呢。”

    “你怎麼知道的?”李重茂脫口而出,然後他馬意識到當了,咬著牙道:“好個崔二郎,你詐我!”

    崔耕聳了聳肩,道:“重茂兄弟還請稍安勿躁,主要是我和瑤英差著輩份呢,不詐你一句,我心難安啊。

    崔耕娶了李裹兒,和大唐皇室是正兒八經的親戚關係。李隆基封薛瑤英公主,得是真源長公主,而不是真源公主,要不然不是討好崔耕,而是佔崔耕的便宜了。

    同樣地,李重茂是李裹兒的弟弟。如果薛瑤英真是李重茂的親生女兒,得叫崔耕一聲姑父了。

    雖然大唐皇室不講究這個,如武則天曾經與自己的外甥女賀蘭氏爭李治的寵,但崔耕還真是不能接受。

    虎毒尚且不食子,看李重茂對薛瑤英的樣子,著實沒有半點父愛,崔耕忍不住出言相試。

    沒想到,還真有了這個意外之喜。

    李重茂煩躁地搖了搖頭,道:“該死!我還想用這丫頭籠絡重臣呢,這回可全完了。明白說吧,薛瑤英是我從民間買來的女嬰,只是為了更好的控制她,才告訴她我是她的親生父親,她理應是大唐的公主。其實,若沒有我,她依舊是一個妓子而已。”

    “我真的不是你的女兒?”薛瑤英一臉悲慼地道。

    “剛剛不是說了嗎?你是我買的女嬰而已,是你爹媽心狠,把你賣了換錢花。”李重茂索性破罐子破摔,直言不諱了。

    薛瑤英微點頭,道:“是了,我早該想到的。先前你讓我學各種東西,學勾~引男人,我還想過你怎麼這麼對我,換成任何一個父親,怎麼會讓女兒做這些不齒的事情,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原來我根本不是你的女兒,只是你為了完成自己的野心的一顆棋子。”

    “什麼叫野心,這江山本來是我的,他們是掠奪者,要說野心也是他們,不是我。”李重茂回答得理直氣壯,好像問心無愧。

    薛瑤英喃喃道:“這麼多年,為了讓你能誇獎我,為了能讓你開心……我做了多少違心之事,真是……太傻了。”

    李重茂毫無愧色,哼了一聲,道:“沒有我,你現在也不過是一個妓~女,是我救了你,供你好吃好喝的。要我說,你還佔便宜了呢?”

    “呵呵……”薛瑤英懶得反駁,冷笑連聲。

    崔耕看著很是心疼,轉移話題道:“多謝李兄弟為我解惑,不枉咱們親戚一場。

    “沒,沒什麼親戚。”李重茂不耐煩地打斷道:“少特麼的來這套,什麼親戚?李裹兒那妖女,從小到大,沒把我當人看過。”

    頓了頓,又忽地面色轉厲,道:“廢話少說,崔二郎,受死吧!”

    唰!

    李重茂寶劍出鞘。

    “不要!”薛瑤英扯住了李重茂的袖子。

    “你特麼的閃開,要不然,我連你一塊殺!”李重茂氣急敗壞地道。

    薛瑤英淒然一笑,道:“殺殺吧,我不怕。雖然我和二郎今生無緣做真正的夫妻,但死在一塊兒也算值了。”

    “好,既然你想死,我成全你!”

    李重茂可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意思,長劍一抖,向著薛瑤英刺來。

    薛瑤英也不躲避,閉目待死。

    “不要,教主開恩啊!”薛宗本著急地大叫道:““教主,看在小公主往日的貢獻,你放過她吧。”

    “嗯?”李重茂面色一寒,道:“薛宗本,莫忘記你自己的身份。朕行事,哪輪的著你來多嘴?”

    “我……”

    “退下!”

    “是。”

    積威之下,薛宗本不敢硬抗,閃在了一旁。

    眼看著再無幸理,崔耕苦笑道:“對不住,瑤英,我連累你了。其實你不必……”

    薛瑤英輕輕靠入他的懷,道;“二郎別這麼說,自從奴家記事以來,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真心懂我,對我好的人。若今生無緣,我願同你一起共赴黃泉。”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原先活得都不是我自己,現在我終於可以解放了,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如果有來生,我一定要做你真正的女人。”

    李重茂冷笑道:“好,好一對苦命的鴛鴦啊!既如此,我成全你們!”

    完了!

    崔耕暗叫一聲不好,緊緊摟住薛瑤英,閉目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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