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俗世地仙 作者︰短刃 (連載中)

 
as000538 2018-8-12 14:06:4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9 465874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15 16:15
30章 老警察,老狐狸!

    沉默許久之後,徐從軍微笑著點上一顆煙,吞吐著煙霧淡淡地說道:「小胖子,沒想到今年的高考,你竟然成了咱們臨關市的文科狀元,真讓我大開眼界,恭喜啊!」

    「唉。」溫朔尷尬地撓撓頭,謙虛道:「您還不瞭解我?咱有一說一,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啊,您別聽電視採訪的節目上胡說八道,我這次能考出這麼高的分數,完全歸功於運氣……您猜怎麼著?考試的時候卷子一發下來,我都懵了,天底下竟然還有這麼好的事兒,所有的考題幾乎全都是我在複習和測試中遇到過的,而且每一科都是!真應了那句老話『時運來了不由人,風吹草帽扣鵪鶉』,可是這些話,我也只能在您面前說,那些記者採訪,還有當官的去家裡慰問,以及在學校裡和老師、校長他們,我都不能說,還得裝模作樣說老師教導得多麼多麼好,學校對我多麼多麼關照,我自己半年來又是多麼的努力勤奮廢寢忘食,當然,我自己努力了半年確實是真的,而且起到了決定性作用,否則,又怎麼會恰好複習過這些考題呢?」

    「呸!」徐從軍聽著溫朔又開始油嘴滑舌,便忍不住啐了一口,繼而冷笑道:「我之所以把你叫到家裡來,而不是直接把你帶局裡去,其實是存著一份私心的,不想毀了你的前途。這些年你也不容易,能夠有進入名牌大學就讀的機會,很難得。但,為什麼你能夠在此次高考中取得如此優異的成績,真相是什麼?白紅升和白敬哲這對父子的事情,到現在還沒結案啊!」說到這裡,徐從軍故意停頓了一下,卻不待溫朔回應,又接著說道:「警方就此調查了很長時間,已經有眉目了!我現在,是縣公安局的副局長,手裡掌握著充分的證據……話,不用我說明了吧?如果不是我存有這份私心,冒著犯包庇罪的風險把證據全都給扣下,你現在已經被抓起來了。」

    溫朔愣了下,露出忐忑卻疑惑的神情:「您這話什麼意思?」

    「你心裡清楚!」

    「我不清楚!」溫朔瞪著眼梗著脖子道:「我怎麼了我就要被抓起來?什麼證據啊?哦,以前我學習成績一般,我家裡窮,就活該不能考試得高分,否則就違法啦?」

    徐從軍並不生氣,冷笑道:「靠自己真實的實力考出來的分數,當然不違法,但……非得讓我把話說清楚嗎?」

    「當然得說清楚!」溫朔當即發作了,他站起來齜牙咧嘴怒氣沖沖地說道:「徐叔,我向來有一說一,而且一直都把你當作可敬的長輩,所以在您面前我是有啥說啥,可您今天說的這些夾槍帶棒的話,讓我很生氣,也讓我很憋屈!您今天必須得當面鑼對面鼓的把話說清楚了,否則,我,我……我最近半年,為了高考努力學習,就沒睡過一次好覺,我容易嘛我?」

    說著話,溫朔語氣哽咽,眼眶泛紅滾出了兩滴熱淚。

    這下,徐從軍再也淡定不住,有點兒慌神兒了——難不成,真冤枉了這小子?

    可到底是上過沙場的軍人出身,徐從軍做不到在這個自己眼瞅著長大的小胖子面前服軟示好,他哼了一聲,道:「行啦行啦,別他媽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今兒把你叫到家裡來,其實就是想跟你扯些閒話!就你小子以往那副德行,高考681分,還成了臨關市的文科狀元,天天上電視,能不讓人懷疑嗎?」

    「那也不能說我犯法啊?!」溫朔氣呼呼地說道。

    「沒犯法?!」徐從軍懶得再拐彎抹角,道:「你心裡比誰都清楚,只不過你不承認,別人也實在是拿不到證據,這種事兒又不方便開誠佈公地拿出來講罷了。跟你說實話吧,我也沒想把你小子抓起來,就是想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也省得我把這些東西悶在心裡面難受……」說到這裡,徐從軍深吸了一口煙,不急不緩地把他目前掌握到的案情證據,以及自己的猜測、推理,講了出來。

    重新坐回沙發的溫朔聽得心裡直突突——本以為自己夠小心謹慎了,沒曾想,還是有漏洞啊!

    以後再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事,要多加小心了。

    還好這些都不是什麼真憑實據,僅僅是徐從軍個人的猜測和推斷罷了,所以聽完徐從軍的話之後,溫朔瞪大了眼睛,驚訝地說道:「徐叔,您真應該去當作家,想像力充沛,懸疑推理又極為縝密合理……差點兒讓我都懷疑自己有那麼大能耐了。」

    徐從軍終於無法淡定,露出了尷尬的神情。

    因為在他對溫朔懷疑從而做出的推測中,還缺少一個至關重要的環節——溫朔,是如何提前看到考題和正確答案的。徐從軍絞盡腦汁想了很多種可能性,最終都自行推翻了。

    不可能!

    所以今天把溫朔叫到家裡來,其實更多的原因,是徐從軍希望能從溫朔這裡得到答案。

    因為他相信,自己的判斷沒錯!

    可現在看情況,是沒任何希望從溫朔嘴裡套出什麼真相了。

    當然,徐從軍並未死心,他還是堅信自己的判斷沒錯,只不過……自己之前「兵不厭詐」的招數,在溫朔這個狡猾的小胖子面前,很難起到作用罷了。

    所以,徐從軍露出了和藹的微笑,擺擺手說道:「算了,你不承認也罷,今天就當是來家裡做客閒聊,一晃多年,你小子可是我清河路派出所的常客,如今高中畢業,就要上大學了,以後大概也不會再去我們所裡了,當然,我也不在清河路派出所工作了,剛才說過,我已經是東Y縣公安局的副局長。」

    「恭喜徐叔高昇,您得請客啊……」溫朔眉開眼笑地說道。

    徐從軍笑著點了點頭,道:「破獲了白紅升一案,雖然高考洩題事件沒有對外宣傳,但還是立了大功嘛。行啦,我剛出差回來,有些累,今天就不多留你了。」

    「好的,好的。」溫朔很識趣地起身,點頭哈腰告辭:「徐叔您歇著,我,我先走啦……」

    徐從軍起身相送,一邊往外走,一邊輕拍著溫朔的肩膀,似和藹長輩般勉勵溫朔,說一些到外地上大學之後,要再接再厲之類的話語。溫朔也是不斷點頭附和稱是,虛心接受徐副局長的教導……相當和諧溫馨的場面。

    出了門,溫朔還一步三回頭地客氣著。

    徐從軍微笑著擺手:「溫朔,回頭我請你吃飯。」

    「哎哎!」溫朔受寵若驚,心裡直突突——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徐從軍請他吃飯,太反常啦!

    「畢竟,我能立這麼大功,還是拜你所賜呢。」徐從軍笑意很深。

    「您這話說的……」溫朔撇嘴訕笑,心裡緊張之餘,難免暗暗腹誹著徐從軍,這個老警察真是難纏,沒完沒了的……還他媽知道是拜小爺所賜立下大功了啊?

    簡直是忘恩負義。

    突然,溫朔腦子裡靈光一閃,心想壞了,著了徐從軍這條老狐狸的道了:剛才徐從軍談及白紅升和高考洩題大案,雖然看似閒聊,但實則,在試探溫朔。因為白紅升大案雖然在東Y縣已經廣為人知,但竊取高考試題的案子,卻並沒有公之於眾,知道真相的人肯定是少之又少,而自己剛才聽到徐從軍講述這一案件時,卻表現得……

    太他媽淡定了!

    想著這些,溫朔腳步加快蹬蹬蹬下樓。

    徐從軍站在門口,居高臨下笑呵呵地又問道:「老實說,那天晚上你為什麼偏偏選擇了找我舉報?」

    溫朔停下腳步仰臉沒好氣地說道:「不找你我找誰?」

    「兔崽子!你賠老子的玻璃!」

    「沒錢!」

    溫朔如同一隻變異了的超大號兔子,飛快地躥出單元門,蹬上三輪車狂飆而去。

    雖然剛才中了徐從軍的招,不小心露餡,但溫朔看似如喪家之犬般逃竄,事實上心裡一點兒都不緊張害怕,反而有種放下了包袱的輕鬆感。因為以他對徐從軍的瞭解,從其話語和表情中,就準確地判斷出,老警察不會真的追究此事。

    再說了,沒有任何真憑實據,徐從軍能奈何他?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讓徐從軍心裡不再悶著,自己明白是誰舉報的,也就行啦!省得徐從軍鑽了牛角尖,憋著一股子勁兒非得搞個水落石出,萬一真讓他搞得明白了更多真相,會出大事兒的——仙人橋上那些江湖騙子的手段中,就有「拉簧逗魚,割肉斷線」一說。

    對上鉤的魚兒,要時緊時松,適可而止。

    一旦魚兒痛了,就必須自行斷線,否則疼痛的魚兒容易賭氣,從而卯足了勁沒完沒了。

    行走江湖,最忌糾纏不清。

    ……

    在等待錄取通知書的這段時間裡,溫朔如近些年一直堅持的那般,風雨無阻地出去收廢品掙錢——以前是生活所迫,不得已去發奮圖強勤快賺錢,如今卻是因為,放著外面如同白撿般很容易掙來的錢不去掙,溫朔會心痛!

    但名人和廣告的效應,終究是有限的。

    當高考狀元郎的風頭過去,電視和報紙上不再頻繁地出現關於他的報道,每天瘋狂收斂廢品的好日子,也差不多到頭了。

    再說了,再多廢品也架不住他這麼瘋狂收購。

    誰家還能不間斷製造大量廢品給他留著?

    廢品收不到那麼多了,小區內外的街坊四鄰,也不再像前些時日那麼狂熱的好奇和興奮了,母親李琴每天照常去農貿市場上班了……於是溫朔的生活,就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平凡。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15 16:20
31章 玄法修行基礎

    收到京城大學考古學系錄取通知書的第二天,從清晨開始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溫朔獨自在家溫習了一會兒功課,感覺有些乏累了,便盤膝坐在凳子上閉目修行,嘗試著進入空靈的入定狀態——他每天晚上都會堅持打坐修行,但始終做不到在空靈的入定狀態下,用靈活的意識感應體內氣機的波動。

    有時候難免會煩躁、生悶氣:「老韓頭的筆記中,為什麼不細述該如何做到。」

    但生完了氣,他還是會繼續嘗試。實在是做不到空靈入定與意識感應共存了,他就回想老韓頭以前言傳身教的一些玄法知識,或者去分析幾次作法的詳細經過,總結經驗。

    感應不到體內氣機的波動,便無法體察經絡和三魂五臟六腑七魄裡真氣的生成和運行,無法體察內觀,就做不到催生真氣並引導真氣存儲於中樞魄,也就是所謂的丹田之中。而不能存儲足夠多的真氣,就很難作法,因為作法,本質上就是用虛無的意念、法咒和半虛無狀態的真氣相配合,以真氣出體之後,裹意念狀態瞬間與天地靈氣衝擊,引發自然五行的波動,從而產生各種超自然的現象。

    既然要衝擊天地靈氣,改變自然五行的平衡狀態從而出現波動,那麼,就需要足夠的真氣。越是長時間作法,或者作法更為精妙高深,對真氣的需求量就更多。

    然而,老韓頭卻可以生前作法,死後賦予溫朔些許真氣所用,法咒和符菉又能讓溫朔可以借陰邪之氣作法……

    至於為什麼能用老韓頭的真氣作法,溫朔自己都糊塗。

    這其中,又有什麼微妙之處?

    溫朔分析,既然外在的真氣可以用於作法,而作法的本質又是體內真氣向外散發,說明兩者之間必然是有某種相互作用的聯繫,只要搞清楚這一點,興許,就能感應到氣機的波動了。

    以此分析為基礎,溫朔這幾天打坐修行時,冥想和感應就有了明確的出發點。

    幾經嘗試未果。

    時,上午十點多鐘。

    因為開著窗戶,外面下雨的緣故,屋內的悶熱雖然已經被涼意驅散,但卻多了些沁涼潮濕的感覺。

    依舊感應不到氣機的溫朔,在強行入定冥想的過程中剛剛生出氣怒的憤懣時,體表感受著空氣中的潮濕,讓他忽然有所了悟,也許,自己以往的修行感應,從根本上出了茬子。

    感應氣機,不應該糾結於體內,而是從體表開始感應。

    這樣的話,就能解釋通,為什麼老韓頭可以贈予他真氣作法,為什麼可以借助陰邪之氣作法了。

    因為這兩種氣,都在體表附著,無需從體內蓬勃而出,便在意念和法咒、符菉的作用下,相互產生精妙的感應,再與天地自然中的五行靈氣相參,最終形成玄法。

    想到這裡,溫朔壓下心頭升起的興奮希望,嘗試著去一點點體會肌膚與空氣接觸時,那種以往根本不會在意的微妙感覺。

    這段時間堅持修行,雖然未能達成冥想空靈的入定狀態,未能感應到體內氣機的波動,卻是讓溫朔愈發沉得住氣,意識也愈發敏銳,此刻有了感應目標,意識便準確地抵達體表肌膚,先是從手部開始,再到手腕、臂膀,脖子……

    感應到了!

    是氣機,體表有氣機,由身體內部自然而然生成的氣機,在體表與空氣產生了細微的,不易被察覺到的作用力,就像是一顆顆小小的氣泡,從汗毛孔中湧出之後,依附在體表,與空氣接觸便很歡快地破裂,噴吐出點點真氣,繼而散去,再有氣泡生出。

    與此同時,圍繞著汗毛孔的肌膚,卻會隨著汗毛孔吐出氣泡和破裂時的一張一弛,汲取著空氣的沁潤。

    這是什麼現象?

    溫朔內心充滿好奇和欣喜,意識循著體表的奇妙現象,追根溯源,自然而然地察覺到了無數倚在毛細血管旁,幾乎是並行的細脈,繼續探查,便來到了奇經八脈的分枝上。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門鎖聲響起時,溫朔都沒有絲毫察覺,直到母親喚著他的名字推門進來,溫朔才豁然從入定中醒來。

    「朔,你這是在幹啥?」李琴看著盤膝坐在椅子上,身軀挺得筆直,雙手掌心向上很自然地放在膝蓋上的溫朔,禁不住心生詫異,秀眉微皺露出一抹擔憂。

    溫朔怔了怔,腦筋飛快一轉,咧嘴笑道:「沒事兒,剛才在琢磨一些考古的知識。」

    「那你這樣像是打坐似的……」李琴愈發覺得奇怪了。

    「媽,您是不知道。」溫朔信口胡謅道:「考古接觸的是什麼?古墓啊!我聽說,全世界至今發現了很多古墓中的乾屍,就是死了不腐爛,屍體還完好無損保留,只是成了肉乾的模樣。其中有少部分屍體,不是平躺,而是以很自然的形態坐著的,您說,有沒有可能死者就是故意自己坐著死的?那麼,在臨死的時候,他坐著等死,心裡會想些什麼?身體能堅持得住嗎?」

    李琴聽得後背生寒,連忙不耐煩地揮手打斷兒子的陳述:「別胡說八道了,整天琢磨這些幹什麼?」

    「考古嘛……」

    「考古如果就學這些東西,那,那你還是別學了。」李琴明顯對這種事兒很忌諱。

    「媽,這是學問!」

    「反正在家裡不能說這些!神神叨叨怪嚇人的……」李琴嘟噥著扭頭出去了。

    溫朔鬆了口氣,以後修行可得注意點兒了。

    不過回想剛才自己的修行過程,他頓時興奮起來——這,便是入定空靈狀態下,對體內氣機的感應了。入定空靈,並非意識真的就什麼都不想,而是完全沉浸在對氣機的感應中,從而達到忘我,忘卻外在一切,無喜無悲無情感因素的狀態。

    也由此,溫朔判斷傳說中那些入定數日、數月甚至數年,閉關潛修的得道高人,並非腦海中什麼都不想,而是在一種他自己希望達到的境界中思考、精神周遊,從而忘卻了時間和一切。

    但今天的修行,也就只有這一點點的收穫。

    真氣如何產生,如何會在體內經絡和三魂五臟六腑七魄中運行,運行的規律如何,怎樣存儲?真氣又為什麼會不斷產生卻又不多,如果是流逝在了體表外的自然中,那麼,真氣和自然界的天地五行靈氣之間,又有著怎樣的關聯……

    溫朔還不清楚。

    韓克虎在筆記中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玄法尤為重視自身的悟性,師父講得再清楚,徒弟也可能一頭霧水。

    時間一天天過去。

    溫朔出門收廢品、撿破爛的次數越來越少。

    各類政府補助金、獎學金,加上他收廢品撿破爛賺到的錢,家裡現在已經有了將近兩萬元的存款,足夠他第一年上大學的所有費用了。而且人性如此,有了那些天收廢品如同撿錢般的經歷,再出門去每天賺個二、三十塊錢,溫朔的心裡就有些排斥、鬱悶。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快要開學了。他首先得忙於學習,彌補真實成績的缺陷,第二還得勤於修行和對玄法的揣摩研究,就更沒心思和時間出去收廢品撿破爛了。

    堅持不懈的修行,已經取得了很明顯的效果。但具體修行的進展是快是滿,溫朔就不清楚了。因為沒有任何比對參照的人物或者明確的修行階段,他完全是獨自在摸索中修行,領悟著老韓頭留下的筆記中所講述的玄法。

    對氣機的感應,也是修行的基礎。

    當感應到氣機,並愈來愈清晰之後,依著老韓頭在筆記中的教導,溫朔開始有意識地去梳理體表肌膚的細脈,並感知氣機外洩和內斂時,與外界自然五行靈氣之間的微妙觸碰。

    這是一個熟悉的過程。

    體表肌膚的細脈梳理順暢,對外部的感應愈發敏銳,當外部天地自然之間的五行靈氣稍有異常變化,他就能夠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並做出準備和決定,是否去應對這種異常。

    比如:

    一旦附近出現邪孽異物、陰邪之氣,也就是常人所認知的鬼,天地自然之間的五行靈氣平衡狀態,就會出現特殊的變化。經驗豐富修為高深的玄士,可以憑借敏銳的感覺,瞬間判斷出邪孽異物的具象,是妖、是魔、是怪,或者是鬼……

    而一名玄士,感知到了邪孽異物出現在附近,必然會視情況而定,要麼作法驅逐甚至誅滅邪孽異物,要麼,無視邪孽異物的出現。

    這,又不得不提及修行玄法的基礎中,另一個重點——開天眼!

    當初溫朔有韓克虎生前布下法陣,死後在河堤上渡一縷真氣為其所用,助他天眼暫開,才能看到劉茂和印堂上,那四層受陰邪之氣侵染後產生的青痕。

    上次在老宅中起壇作法,借法陣請韓克虎靈魂最後一次現身之後,渡著在溫朔身上的那層真氣,也耗盡了。

    現在,溫朔除卻借助最後一枚銅錢上封存的陰邪之氣,還可以小小作法之外,正常情況下,哪怕是察覺到了有邪孽異物出現在附近,也看不見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天眼不開,又怎能做玄士?

    所以,溫朔接下來修行的重點,就是開啟天眼。

32章 天眼一開,有事來

    開天眼,聽起來好像是很厲害的玄法。

    其實只是相對而言罷了,對於玄士來講,開天眼只是一種必須掌握的基礎玄法。

    開天眼的過程,是在感應到體內氣機,並進行了體表肌膚細脈的初步梳理之後,試著引導真氣向眼部彙集,在眼部四周的細脈中,梳理出更為通暢的運行細脈,同時抑制眼部真氣外洩的頻率,心念所至,眼部真氣外洩變緩,外界自然五行靈氣的沁潤也會變緩,就會在眼前形成一種類似於透鏡的無形氣膜,作法者就像是戴上了特殊的眼鏡般,能夠看到尋常人看不到的異常存在。

    修行最初的玄士,由於體內真氣不足,意識也不夠強橫,所以天眼不能夠處在隨時開啟的狀態。

    當然,即便是修為深厚如韓克虎那般高人,也不會讓自己的天眼時刻開啟,因為那樣的話,會經常看到許多莫名其妙的東西,與現實出現重疊混亂,正如他在筆記中所述,時刻開啟天眼,很容易讓人精神錯亂,最終成為一個神經病。

    古往今來,有很多與生俱來天眼開啟的人,最終有一些真的成了神經病,還有的幾近崩潰後自毀雙目,成為一個知道很多常人不可知之事,俗話說窺視了天機的算命瞎子。

    溫朔性格謹慎,所以並沒有貿然去嘗試開天眼。

    經過了幾次嘗試,確保有絕對把握操控微量的真氣,在眼部四周的細脈中運作,並且能收放自如地和外界自然五行靈氣相作用,他才開始小心翼翼地去試著開天眼。

    從一點,到一圈,溫朔可謂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也難怪他會如此小翼,畢竟沒人指導,又沒有什麼親眼所見的成功案例,萬一失敗,導致眼睛受創的話……

    那付出的代價未免太大了。

    這天清晨五點鐘。

    盤膝坐在床頭的溫朔從睡夢中醒來,下床伸著懶腰簡單活動著四肢,準備如以往那般出去跑步打拳健身——他已經習慣在每晚的修行過程中漸漸睡去,並且因為體表肌膚細脈經過多次梳理之後,氣機進出愈發流暢,所以完全不用擔心腿部發麻,身體因為長時間打坐僵硬,氣血不通,休息不好之類的毛病。

    聽著窗外有淅淅瀝瀝的小雨聲,溫朔只得放棄出去健身的打算,再次坐回到床頭盤膝修行。

    最近幾日的修行,除了輕車熟路地梳理體表細脈,意識再隨著真氣周遊一遍體內經絡之外,他都會不急不躁,謹慎有加地引導操控著點點真氣,在眼部四周進行梳理。

    現在,他又一次開始梳理。

    眼部周圍的細脈基本上已經完成了梳理通絡,是時候嘗試開啟天眼了。

    處在入定狀態中的溫朔,有條不紊一點點操控自然而然均勻流向體表,本就少得可憐的真氣,然後細緻到極點地從每一處扣索出少許真氣,向眼部運動。

    身體各處與眼部之間的細脈、經絡,在最近幾日的修行過程中,溫朔一直在梳理,已經很通暢了。

    所以,真氣不受任何阻滯,近乎於自然般流向了眼部。

    當感覺到眼部四周真氣充沛,與天地自然五行靈氣有了微妙的接觸,卻並不破裂時,溫朔從入定中收回心神,緩緩睜開了眼睛,入目處,一切如常。

    他慢慢地從床上下來,繼而覺得視線有些許的模糊,很快適應了。

    走到窗前將窗簾拉開,溫朔打開窗戶向外看去。

    外面,晨光大亮,細雨如織。

    換做平時,這般清晨時分的雨景,自然沒什麼好新鮮的。但此時此刻,在溫朔的視線中,雨幕和外面的樹木、小區圍牆、再遠處的民房、南環路,更遠處的農貿市場、田野……有著不那麼清晰,卻涉及面積很廣的差別。

    因為落雨的緣故,天地間的五行靈氣波動,自然而然會更為明晰清澈,而突然間某一處落雨密集一些,無所不在的五行靈氣如一張張大網般,波動的變化會稍稍大一些,平衡卻並不會被打破、改變。而這種彈性的波動,雖然不那麼清晰。但溫朔第一次開天眼觀外物,非常仔細,所以這些細微的波動,盡數看在了眼裡。

    忽然,他皺了皺眉,視線循著感覺看向西南方向。

    只見小區圍牆的西南角上方,微風細雨中,在晨光的映襯下,一道飄渺的人影在空氣中化作了幾縷輕柔的黑色線條,悠悠然飄過了圍牆,在半空中如絲絛般,時而扭曲,時而伸展著向東南方浮動。漸漸的,幾縷黑色線條開始變寬,變薄,稀薄……

    大約幾分鐘後,黑色線條即將飄出溫朔的視野之外時,被一陣輕風細雨攪碎,飄飄灑灑再無一絲蹤影。

    溫朔皺了皺眉,闔目默念法咒,關閉了天眼。

    短暫開啟天眼,卻讓他有了極度的疲累感,就好像前些時日瘋狂收斂廢品時忙碌了一上午的感覺。

    他知道,這是因為體內真氣的生成速度太慢,又沒有存儲積累,所以作法開天眼,真氣幾乎被耗盡,與外界自然五行靈氣之間的平衡,也出現了紊亂,才會身心如此疲累。

    他知道,此次開天眼,成功了。

    剛才看到的那幾縷黑色線條,肯定是在兩三個小時前,西南方不遠處誰的家裡有人過世了——生機一斷,陽氣不見,陰氣猶存,飄灑出人體,最終消散在天地間。

    開天眼成功後的喜悅,並不能消除身心的疲累,所以少許的興奮過後,溫朔乾脆躺倒在床上,很快進入了夢鄉。

    一覺就睡到了大中午。

    母親下班回來,在臥室門外敲門喊了幾遍,才把他給叫醒。

    外面,小雨早停了。

    烈日當空。

    劉家營村南,緊鄰著仙人橋西側的那一排門市房前,停下了一輛黑色的奔馳轎車。

    車上下來兩名穿著考究的男子,其中一名看上去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留著板寸髮型,堂堂正正的國字臉上,已經有了明顯的皺紋,卻濃眉大眼,氣宇不凡。另一位三十多歲年紀,梳著油亮的背頭,左手拎著一個黑色公文包,很顯然是中年男子的隨從人員。

    司機沒有下車,這二位站在路旁向仙人橋上看了幾眼後,轉身說著話進了旁邊的「王大姐涼皮店」

    時值正午,店裡面已經有不少食客。

    兩名明顯身份不凡的中年男子,走到最裡側的角落裡,找了張空著的小桌坐下,要了兩份涼皮,兩個燒餅。等待涼皮和燒餅時,留著板寸髮型的中年男人,問旁邊正在擦桌子的老闆娘道:「我記得,您家做涼皮有十幾年了吧?」

    「十三年咯……」老闆娘笑呵呵地說道:「您在我這兒吃過涼皮嗎?看著眼生啊。」

    「最早您在老仙人橋的橋頭擺攤時,我吃過幾次。」男子微笑道:「後來啊,無論到哪兒吃涼皮,都不如您這裡的味兒正,好吃,所以這些年,只要身邊有人來東雲辦事,我都會讓他們來您這兒,買一份涼皮給我捎回去……」

    「喲,那還是老主顧了!」老闆娘扭頭朝著裡面喊道:「他爹,這兩位老闆的涼皮量足點兒!」

    「哎!」隔著玻璃,正在切涼皮的樸實漢子爽快應了一聲。

    其他吃涼皮的食客,就都嘻嘻哈哈地提意見起哄,要求給他們也加點兒量。

    俗話說得好,一樣親戚不能兩樣待嘛。

    板寸髮型的中年人,名叫齊德昌,是臨關市德昌集團的董事長,最早是做木材生意,後來經營傢俱廠,開建築公司,從建房蓋樓搞裝修,到後來承包鐵路、公路、橋樑建設,前兩年又投資做私立學校,幼兒園到初中一應俱全,就連高中,都和國立學校聯合了。去年末,他又開始投資做鐵礦,開採到初期冶煉一條龍,後期煉鋼和成品冶造方面,也在兩家鋼廠入了股份……

    在臨關市,齊德昌絕對是排名前列的頂層富豪。

    等涼皮上來了,齊德昌一邊挑著涼皮,一邊貌似隨意地問道:「老闆娘,跟您打聽一個人。我記得以前在仙人橋上,有一位姓韓的老神仙經常擺著攤位,這次來怎麼沒看見?」

    「您是說老韓頭吧?」老闆娘歎口氣,道:「死了,差不多有四個月了吧?」

    「哦,」齊德昌怔了下,神情卻沒什麼太大變化,嘟噥了一句:「他好像無兒無女……」言罷,齊德昌低頭吃涼皮,就好像隨口閒聊中提及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死了,也便死了。

    老闆娘道:「是啊,都說老韓頭是這輩子作法太多,老天爺容不下,沒讓他瞎眼瘸腿,卻是絕了戶。」

    坐在齊德昌對面的心腹助理兼保鏢田木勝,卻是放下筷子笑著問道:「王大姐,聽您這麼說,那老韓頭還是個有真本事的人,能畫符招鬼,降妖除魔了?」

    「信則有,不信則無。」老闆娘神色間流露出一抹同情,道:「老韓頭其實挺可憐的,唉。」

    「那他無兒無女,就沒收個徒弟嗎?」田木勝問道。

    老闆娘正想要回答,恰好有幾個食客大聲嚷嚷著走了進來,老闆娘只好露出歉意的笑容,繼而扭動著粗肥的腰肢,滿面春風地迎過去招呼著幾位落座。 本帖最後由 as000538 於 2018-8-16 20:22 編輯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15 16:23
33章 拒請

    先前簡短的一番對話,引得店裡的食客們忍不住聊起了和老韓頭相關的話題——在這兒吃涼皮的,大多是老客戶,有農貿市場和仙人橋上的小商販,還有在市場裡幹活兒的裝卸工,中午吃份涼皮加倆燒餅,再喝一瓶啤酒,解暑解餓,好吃方便還不貴。

    「哎,老韓頭不是有個徒弟嘛,就今年咱們東Y縣的高考狀元溫朔,小時候經常到仙人橋上玩兒,老韓頭教了他不少。」

    「什麼啊,人家高考狀元,能學這個?」

    「就是,以前溫朔年紀小不懂事,跟著老韓頭瞎玩兒罷了,這幾年你看到過溫朔來仙人橋嗎?」

    「可老韓頭為什麼把老宅留給了溫朔?」

    「對啊,如果不是師徒關係,憑什麼把老宅留給他啊,我看,人家私底下早就磕頭燒香拜過門了。」

    「說起來也是奇怪,劉家營的大村長劉扒皮,在這件事情上竟然沒貪嘴,到嘴邊的肥肉都不吃,偏生還主動幫襯著,把老韓頭的老宅過戶到了溫朔的名下,為此,他還提前把溫朔的戶口落在了劉家營。聽說,前些日子那處老宅翻蓋院牆修院子,劉村長忙前忙後地張羅,可真是上了心的啊……」

    「嘿,這事兒啊,你得看狀元郎他媽,四十歲出頭的人了吧?看起來跟二十七八的小媳婦兒似的,那身條模樣,嘖嘖……」

    「你是說,劉村長和李琴……?」

    「我可什麼都沒說!」

    「別他媽瞎咧咧!」一位身形粗壯的漢子瞪起牛眼喝罵道:「小心回家爛嘴!這麼多年了,三鄉五里誰不知道人家李琴是個什麼樣的人,在背後嚼舌根子造謠一個可憐寡婦,你他媽還真做得出來!」正義感十足的大漢罵完後重重地哼了一聲,見對方尷尬不再吱聲,也覺得自己有些過火了,便解釋道:「哎,我可是聽說,當初老韓頭死了之後,那幾天劉茂和家裡一直不安省,大半夜經常哭爹喊娘的,村裡人都說他們家鬧鬼,是老韓頭找上門兒了,就這樣,劉扒皮才不得不主動去找溫朔,幫忙給溫朔落戶口,把老宅轉到了溫朔名下。」

    又一位漢子附和道:「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兒,那兩天有村民看見過,劉茂和開摩托車請溫朔去了他家裡,也去過那老宅,還去河堤上給老韓頭上墳了呢。」

    「可不敢亂說!」旁邊一名男子噓聲道,一邊警惕地往外看了看。

    屋內,立刻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四處看看,似乎真害怕是劉茂和來了。

    聽過剛才眾人的議論後,田木勝注意到,看似一言不發只顧低頭吃涼皮的齊德昌,濃眉微皺,好似在想什麼,而吃涼皮和燒餅的速度,卻是快了許多。

    飯後回到車上,齊德昌歎了口氣,吩咐道:「既然韓克虎仙逝了,木勝,你去落實一下,溫朔是不是韓克虎的徒弟。如果屬實,就請他來試試……哦對了,溫朔可是高考狀元郎,你注意一下影響,即便他真是老韓頭的徒弟,也不一定願意承認。」

    「好的。」田木勝應聲道。

    「公司事情還多,我先回去了。」

    「您放心,我會盡快給您消息。」田木勝推開車門下車,目送著奔馳轎車駛離後,轉身往劉家營村中走去。

    ……

    下午快兩點鐘時,李琴上班去了。

    溫朔剛把臥室的房門反鎖,準備進一步修行,鞏固上午開天眼時,眼部細脈的梳理狀態,就聽得外面有人敲門。

    他只得出去開門,還以為母親忘記帶東西了。不曾想打開房門,卻見劉茂和滿臉笑容地站在門外,他身旁,跟著一位梳背頭,穿著白襯衣黑西褲黑皮鞋,面帶微笑的男子。

    「劉村長,有什麼事嗎?」溫朔皺眉問道——雖然這段時間以來,劉茂和表現相當好,不但主動幫他打架脫困,捐了錢,受採訪時又替溫朔解釋了很多,但溫朔還是不願意和這個名副其實的村霸多接觸,打心眼兒裡厭惡。

    「小朔,我給你介紹一下」劉茂和滿臉恭敬之色,道:「這位是臨關市德昌集團的董事長助理,副總經理田木勝田總,他慕名前來,要我幫忙引薦,拜訪今年咱們臨關市的高考狀元郎。」

    「哦。」溫朔急忙主動與田木勝握手,一邊禮貌地邀請道:「請進,請進。」

    到客廳落座後,溫朔忙著沏茶倒水。

    「你自己在家?」田木勝好似隨意地問道。

    「嗯,我媽剛上班去了。」溫朔沏好了茶水,便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了田木勝對面。心裡面,已然有了些許的興奮和期許——本以為自己高考狀元郎的風頭已經過去,沒曾想快開學了,又有人登門拜訪……當然是送錢的啦。

    德昌集團?

    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會給多少錢?

    田木勝早已考慮到溫朔自己在家談話方便,所以才會拖延到兩點鐘,讓劉茂和帶他來。

    「溫朔。」田木勝微笑著問道:「我聽說,你可不止是高考狀元郎,私下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大隱於野,一直都在仙人橋上擺攤的老神仙韓克虎,是你的師父,對吧?」

    「嗯?」溫朔怔了下,皺眉看向劉茂和。

    劉茂和頓時傻眼了,當注意到溫朔的目光看過來時,他立刻神情緊張地站了起來,搖頭擺手地說道:「朔,我可什麼都沒說啊……這不是我說的,哎,田總你怎麼知道的?」

    田木勝微笑不語,眼神中透著一抹喜色。

    溫朔恨不得大耳刮子抽劉茂和,這個蠢貨啊!你他媽的既然沒說,就裝作不知道啊!

    這般表現,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里嗎?

    劉茂和匆忙間解釋過之後,也猛然意識到自己辦了件蠢事,趕緊坐下往田木勝身旁湊了湊,亡羊補牢地訕笑著說道:「田總,這事兒可不能亂說,溫朔是今年高考的狀元郎,學習成績頂呱呱,哪兒能是老韓頭的徒弟,學那些迷信的東西呀?」

    溫朔無奈地搖頭,劉茂和啊劉茂和,蠢到家了!

    越描越黑!

    他只得苦笑著說道:「田總,我不知道您和老韓頭是什麼關係,但我可不是老韓頭的徒弟。以前年齡小,經常跑到仙人橋上玩兒,老韓頭倒是教過我畫符唸咒……不過上了高中以後,確切地說,是從初三開始,我就不再去仙人橋,也明白了那些迷信的東西沒有任何用處,所以一直都沒有再學,到如今也忘得一乾二淨。」

    田木勝擺擺手,掏出軟中華香煙點上一顆,神情淡然地說道:「長話短說吧,我們集團在青坪縣雙女山的礦區,近來發生了一連串稀奇古怪的事情。這次到東雲,本想請你師父韓克虎去一趟的,沒想到他已經不在了。只好來找你去雙女山礦區起壇作法。當然,事成之後,我們會給予你豐厚的報酬。」

    溫朔向來有一說一,也喜歡直來直去不廢話,但現在,田木勝快人快語的有些……

    怎麼說呢?

    霸道了一些。

    倒是讓溫朔一時間有點兒難以適應,感覺很不舒服。

    所以他搖搖頭說道:「田總,我不是老韓頭的徒弟,也不會起壇作法,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我知道你的顧慮,也能理解,畢竟是高考狀元郎嘛,做這些迷信的事情,難免會擔心被人笑話。」田木勝微笑著,一邊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取出一個信封,放到茶几上,道:「這裡有一萬塊錢,事成之後,會有更多!或者,你現在就可以提出條件,要多少錢?」

    溫朔搖頭,心裡卻糾結著——好嘛,這是要發財啦?!

    「你應該很清楚,以你的家庭條件,即便是如今得到了一些來自於各方面的捐助獎勵,但是去京城上大學,幾年下來必須的開銷,也是一筆極大的負擔啊。」田木勝神情自若地靠在了沙發上,仰著臉抽著煙說道:「現在機會來了,只要你做成這件事,得到的報酬足夠你上大學這幾年花銷了。」

    原本還有些驚喜,激動,忐忑,考慮如何委婉接受,再多要點兒好處的溫朔,看著田木勝那副傲慢、自信,成竹在胸的模樣,突然想到了高中畢業那天,白敬哲在眾人面前掏錢賠他時的言行姿態,想到了,那天很多同學的神情……

    「抱歉,你找錯人了!」溫朔起身送客:「田總,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田木勝怔了怔,皺眉不喜道:「溫朔,這套簧線釣魚的江湖把戲,還是別在我面前表演了,有什麼條件你直接說……而且礦區的事情很急,我沒時間和你在這裡打太極。這麼說吧,一旦我現在走出去,你就會錯過這次機會了!明白嗎?」

    「嗯,去找別人吧。」溫朔的神情冷了下來。

    他現在,是真的生氣了!

    「你……」田木勝勃然大怒,這些年在臨關地區,他雖然也有放低姿態求人的時候,但還從未碰過壁,便是和那些政府部門的官員打交道,也沒有人如此毫不留情面地斷然拒絕過他的請求。更何況,今天他還給出了優厚的條件。

    隨便溫朔提!

    說白了,那就是溫朔要多少,他就能給多少。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15 16:32
34章 買賣不成打一架

    在很多普通人眼裡,或許一個高考狀元的名頭,足以令人高看溫朔,但在田木勝和齊德昌這類人眼中,高考狀元,也不過是一個相對優秀些的學生罷了。

    大學生又如何?

    德昌集團總部,有好幾個大學本科畢業的,一個碩士文憑,而且,投資鐵礦開採之後,總部還聘請了兩個教授級別的專家,經常到公司,到礦區現場做工作指導!

    田木勝覺得,今天主動登門,面對一個高中剛畢業的年輕人,還他媽是個神棍……自己的言行姿態絕對算得上有誠意了。開出的條件,那更是讓任何人都無法拒絕——隨便提啊,哪怕獅子大張口,德昌集團財大氣粗不在乎。

    當然田木勝也知道,溫朔這類自幼家境貧寒的年輕人,縱然鼓足了氣,也張不開太大的口。

    其實田木勝壓根兒不相信什麼靈異事件,更不會相信神棍,但集團投資雙女山鐵礦的開採後,礦區接二連三發生詭異可怕的事件,讓他不得不半信半疑地寄希望在所謂的道法上,更何況,就連董事長齊德昌,都提出要請高人作法了,田木勝自然樂見其成。

    但現在,他覺得既然花錢能請到高人,說明這世上高人雖少,但不是沒有。

    肯花錢,請誰不是請?

    何必請這個年紀輕輕,明顯沒有什麼經驗,而且還不知道到底繼承了師父幾分本領的溫朔?

    更不要說,這小子態度如此惡劣,之前眼神中分明透著欣喜和躍躍欲試,隨即又改口不去,顯然是企圖玩兒江湖騙子那套簧線釣魚的心理把戲,這讓田木勝愈發厭惡。

    「我再問你最後一句,去,還是不去?」田木勝站了起來。

    溫朔本就對田木勝沒好感,心中有氣,不願意掙這筆錢,所以已然當作是到手的錢又丟了,更加心裡不爽。沒想到這田木勝還來勁了,溫朔當即怒目瞪視對方:「你耳朵聾啦?!」

    「小子,你可以拒絕,但你今天的態度招惹了我,我很不高興!」田木勝冷笑道:「等著,有你受的!」

    言罷,田木勝拿起錢轉身就走。

    「嘿,老子還就不信這個邪了!」溫朔憤怒地起身就要追過去:「別他媽吹牛逼,有種單挑!誰怕誰草雞!」

    平時在劉家營村一手遮天,自詡天不怕地不怕的劉茂和,剛才都被兩人的對話給鎮住了,好傢伙,溫朔的譜擺得也忒大了些,放著一萬塊錢在桌上,很可能數萬數十萬的報酬卻不要!還敢對德昌集團的副總這般態度,了不得啊!

    這一刻,劉茂和下意識地箭步上前抱住了溫朔,一邊好言勸道:「朔,朔咱別生氣,犯不上啊,多大點兒事……」

    田木勝站在門外,一時間有些恍惚。

    他想不起來,自己有多長時間沒遇到過這類突發性的挑釁事件,又有多久,沒動手打過架了。

    竟然還有些懷念。

    也有點兒,技癢了……

    他扭頭微笑著朝屋裡喚道:「胖子,你不是說要單挑嗎?出來吧,我在外面教教你做人。」

    言罷,田木勝施施然走下台階,出了單元門。

    溫朔掙開劉茂和的雙臂就往外走,不曾想劉茂和卻是比他還快,大步從身旁擠過去,一邊往外走一邊梗著脖子罵罵咧咧:「喲呵,作死吶?真他媽當自己是個人物啦,還想在棉紡廠小區翹翅膀……今兒不卸你一條腿,老子就不叫劉茂和!」

    劉大村長本身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主兒,向來欺負人慣了,而且棉紡廠小區緊挨著劉家營!

    這是他的一畝三分地啊!

    耗子在窩裡還敢扛著槍耍橫呢。

    之前劉茂和也就是礙於田木勝德昌集團副總的身份,是所謂上流社會的人物,所以潛意識裡生出了一種連他自己都意識不到的卑微心態。結果領著田木勝來到溫朔家裡,三言兩語就把他給拋進坑裡,引起了溫朔對他的不滿和懷疑。

    這讓劉茂和對田木勝心生厭煩和憎惡——如果不是這孫子來找溫朔,至於讓我被誤會嗎?

    現在倒好,田木勝竟敢挑釁溫朔,還想打溫朔……

    溫朔幾乎是前後腳跟著劉茂和走出了單元門外,隨即眼前的一幕讓他愣住了。只見劉茂和小跑出去後,彎腰拾撿起一塊髒兮兮的紅磚,然後大步衝到田木勝的面前,二話不說舉磚拍向了田木勝的腦門兒——蠻橫,凶悍!

    田木勝有些錯愕,這位知道了他身份之後,一直都表現得很恭敬的村霸,怎麼突然就爆發了?

    真他媽是個刁民啊!

    雖然略有錯愕,但田木勝的反應絲毫不慢,他稍稍側身歪頭避開拍來的紅磚,同時一拳搗向了張牙舞爪的劉茂和腋下肋側。

    曾經在軍隊中取得過全團搏擊冠軍,復員後也曾多次在職業散打中取得過名次的田木勝,面對劉茂和這號純粹是打架多經驗足的野路子選手,自然輕而易舉,一招就將其擊倒在地。而且,田木勝還沒有傾盡全力,否則這一拳下去,劉茂和就得斷肋骨。

    即便如此,被擊倒在地的劉茂和,還是痛呼著蜷縮成了一隻大蝦。

    「高手啊!」眼瞅著劉茂和被人一招放倒,同樣野路子出身的溫朔心生怯意,但此時此刻已經沒了退路,況且人家劉茂和都為了向著他而被打倒了……

    沒說的,豁出去幹吧!

    不過,打架經驗十足的溫朔多了個心眼兒,雖然一言不發凶悍地衝了過去,卻沒有如以往那般大開大合張牙舞爪,而是做出一個拳擊手的姿態,微微躬身,雙臂下壓收攏以防被人輕易擊中空檔——此次面對的可是一位高手,速度又快又準!

    田木勝神情自若,待溫朔快要衝到身前時,原地抬腿,擰身一記漂亮的側旋踢,直奔溫朔的腦袋。

    溫朔陡然加速,同時躬著的身子抬高,拼著肩膀處被對方的鞭腿掃中,然後小幅度揮胳膊夾住了對方的大腿,就勢擰身後仰避開對方襲來的拳頭後,身形不穩踉蹌倒退兩步,隨即躺倒在地,卻也成功地把田木勝給拖倒了。

    田木勝反應極快,踉蹌撲倒在地,趁著溫朔摔倒時臂膀一鬆的霎那間,抽出腿來,雙手撐地站起身,一腳踢向了溫朔的肩膀。

    溫朔趕緊驢打滾避開,後背還是挨了一腳實的。

    他急忙爬起來,還沒站直,雙肩就被田木勝摁住,眼睜睜看著對方的右腿抬起,膝蓋撞向面門,溫朔再次歪身側倒避開。摔倒的同時,摟住田木勝的大腿用盡全身力氣掄動。

    溫朔身大力不虧,連續近乎於無賴般的招數,再加上反應相當快,田木勝氣憤不已卻是來不及避讓,也沒辦法變招了,被倒在地上的溫朔抱著右腿掄起來,重重摔在地上,後腦勺撞到了單元門口的台階上,他忍著痛彈身而起。

    溫朔也已經爬了起來,顧不得站直身子,就那麼彎著腰雙臂還處在下垂狀態下,如同一頭發狂的野豬般,朝著田木勝衝撞了過去。

    勢若奔雷。

    田木勝抬腿橫掃,重重地踢向溫朔頭部,卻因為溫朔速度太快,沒能踢中頭,踢在了腰部一側。

    儘管如此,勢大力沉的一腳還是將溫朔踢得腰部劇痛,身形踉蹌。

    但狂奔疾衝的溫朔,也用肩膀狠狠地撞在了田木勝的腹部,同時雙臂如鐵箍般抱住田木勝的腰,然後在踉蹌側倒的同時,狠狠攬著田木勝摔倒在地。

    這次,他成功壓在了田木勝身上。

    而且正如他在電光石火間計劃的那般,田木勝仰面摔倒在了台階邊緣,腰部被堅硬的台階一角硌到了。

    霎那間,劇痛讓田木勝渾身氣力一散。

    溫朔當即翻身,不顧手臂硌破擦傷的疼痛,騎在田木勝身上雙臂揮動,拳頭如雨點般照著頭臉辟里啪啦一通狠揍。

    不曾想還未打過癮,迅速恢復狀態的田木勝雙臂伸到中間,左臂一彎擰住了溫朔的胳膊,同時腰部迅速上挺讓溫朔重心不穩,隨即田木勝擰身,臂膀腰部同時用力,直接將溫朔反摔在地……然後,田木勝就騎在了溫朔的身上,揮拳猛打。

    形勢陡轉。

    劉茂和忍著痛衝了上來,從後面死死抱住田木勝往旁邊倒去,一邊憤怒地張嘴咬在了田木勝的肩膀上。

    「啊!」

    田木勝吃痛慘叫,雙臂用力掙開,右臂肘部後擊,正好砸到了劉茂和的鼻樑上。

    「啊……」劉茂和痛呼嘶嚎著鬆開了雙臂,鼻血眼淚橫流。

    溫朔趁機翻身爬起,撲向還未站穩的田木勝,肥碩的身軀在爆發中的衝擊力,相當之大,竟是將田木勝給撞得倒飛出去兩米多,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他一個鯉魚打挺起身,一記右勾拳襲在衝過來的溫朔臉上,卻也被溫朔再次撞倒在地。

    「幹你娘!」

    劉茂和怒罵著如癩皮瘋狗般撲上去,和溫朔聯手壓住田木勝,全然不顧田木勝躺倒在地後仍舊凌厲的拳腳,劉茂和用手抹了把鼻血,生生抹在了田木勝的臉上,隨即就被田木勝一腳踹翻。

    溫朔也被掀翻在地,爬起來又和田木勝打在一起。

    他算是明白了,和田木勝打,就得貼近了摟抱住死纏爛打,否則自己一點兒便宜佔不到。

    田木勝被打出了火氣,卻是有苦說不出——這麼多年,他還從未遇到過溫朔這樣的對手,二百大幾十斤的胖子,抗擊打能力強,力氣大且不說,偏生這傢伙還極為靈活敏捷,而且其心陰損惡毒無恥無賴,下三濫的招數不停,死纏爛打著實令任何人都頭疼。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15 16:56
35章 適時敲打一下

    事實上,以田木勝的手段,真下死手的話,早就把溫朔和劉茂和全都放倒了。

    可是……

    這死手能隨便下嗎?

    終於,三人打架的動靜再加上劉茂和不停地喝罵慘叫,引來了眾多小區的居民。看到是溫朔與人打架,這還了得?大家雖然不便上前助拳,可拉偏架還是沒問題的。

    於是老頭老太太上前勸阻拉扯住了田木勝。

    田木勝立刻停手,暗暗鬆了口氣,可算是能停下了,再打下去……萬一自己忍不住失手了,可如何是好?

    而且,他也有些害怕,溫朔這胖子失手把他給廢了。

    可是田木勝萬萬沒想到,這幫老頭老太太竟然拉偏架——他停手之後,被幾個老頭老太太給團團圍住,抓住衣服、扯住胳膊幾乎動彈不得……而那幾個勸阻溫朔的人,卻只是口頭上勸,沒一個拉扯伸手阻攔的,於是溫朔趁機衝上前,揮著王八拳對田木勝連抓帶撓,又加上了幾拳幾腳。

    可憐的田木勝連閃避格擋都不能,生怕不小心傷到了拉架的老人。

    只能活活挨了幾下重的。

    直到溫朔認為自己沒吃虧,起碼打了個平手,所以才很明顯像征性地被人勸住了。

    田木勝氣得渾身哆嗦,轉身快步離去——他憤怒,憋屈,又擔心一會兒再吃什麼悶虧——就連溫朔和劉茂和不依不饒地喝罵挑釁,也無心,更不敢理會了。

    ……

    客廳裡。

    鼻青臉腫的溫朔坐在沙發上,神情頗為不耐煩地看著同樣鼻青臉腫,外加兩個熊貓眼的劉茂和。

    狗日的現在沒有一點兒劉家營大村長、村霸的形象,站在鏡子前呲牙咧嘴時而發出痛哼呻吟聲,脫去了上衣,露出膀子和後背、腰部到處都是的淤青、紅腫擦傷,一邊抹著碘酒和消炎藥粉,一邊時不時朝溫朔露出討好的笑臉。

    「你大爺的!」溫朔終於忍不住罵出了口。

    若非之前劉茂和幫著打架而且還挨了一身的傷,溫朔早就把他給趕出去了——誰他媽能想到,劉扒皮快五十的人了,還會刻意做出這般顯功的噁心行為。

    劉茂和怔了下,旋即嘿嘿訕笑著走過來,拖了把椅子坐到溫朔對面,咧著嘴忍著痛說道:「朔,你和你師父的事情,我是真的一個字兒都沒對人說起過,就連這段時間和別人喝酒,我每次都多加一份小心不敢喝醉,生怕酒後失言說漏嘴!」

    「那田木勝是怎麼知道的?」溫朔氣呼呼地說道,不過,他心裡面大概也猜到了些什麼。

    「我看,肯定是村民們亂嚼舌根子,被田木勝給聽到了,唉。」劉茂和歎了口氣。

    這世上,真是沒有不透風的牆。

    即便是在時下通訊還不發達,思想相對落後的農村,流言這種東西的傳播擴散速度,也相當之快——有道是無風不起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老韓頭死後,劉茂和的一些行為,完全不符合他以往的行事為人風格,再者那兩天他和溫朔的接觸,又無法完全避開村民的視線,所以,本就恨劉茂和卻不敢明著惹他的村民們,自然樂得私下嚼舌根子亂猜,竟是造謠造出了某些真相。

    想明白這一點,溫朔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旋即又皺眉斜眼看著劉茂和,道:「這事兒,打死都不能承認。」

    「不用你叮囑。」劉茂和沒好氣地說道。

    因為他回過味兒來,想到剛才溫朔竟然沒頭沒腦地罵了他一句。

    簡直豈有此理!

    不說他在劉家營稱王稱霸這麼多年無人敢惹,就憑著他比溫朔年長這麼多歲,而且自從老韓頭的事情之後,老宅翻蓋院牆他忙前忙後張羅,溫朔打架他也兩次出頭,這次更是受了傷,還幫著他在採訪中圓謊,又給他送了錢……

    人情也該還完了吧?

    況且,當初溫朔起壇作法請走死鬼老韓頭,他劉茂和也是出了錢的,現在溫朔竟然在他面前擺譜,張口就罵……

    這個例子可不能留!

    否則將來溫朔還不得騎到劉大村長脖子上拉屎?!

    溫朔自然察覺到了劉茂和態度上的變化,他眼珠子一轉,呸地一聲啐了口唾沫,瞪著眼怒道:「你要是早點兒上心,能讓這種謠言在村裡傳開嗎?說到底,還是你他娘的這個村長,在劉家營村的威望開始減弱了,是你沒把老子的事放在心上!」

    「哎我說溫朔!」劉茂和頓時火冒三丈,站起身梗著脖子瞪著眼喝罵道:「你小子別給臉不要臉行不行?我劉茂和哪兒對不住你啦,自從老韓頭的事情之後,我事事都幫襯著你家,又出錢又出力,還他媽豁出去臉都不要了,也維護著你的臉面,可你倒好,還被慣出毛病來了,我告訴你溫朔……」

    「放你娘的屁!」溫朔也站了起來,怒氣沖沖卻是往窗外看了一眼,似乎生怕被人聽到他和劉茂和吵了起來,然後壓低聲音瞪著眼喝道:「你還他媽別不識數,也就是老韓頭心眼好,人老實,生前不跟你一般見識,死了化成鬼,才變得小雞肚腸!換做老子的脾氣,你早他媽被老韓頭給幹掉全家了!」

    「你……」

    「怎麼著?不信是吧?」溫朔冷哼道:「你以為這個德昌集團的什麼副總、董事長助理,憑什麼跑來請我?我又憑什麼在人家面前拽得像個二五八萬似的?」

    劉茂和怔住,面露疑惑。

    「要不要試試看?」溫朔坐了回去,鄙夷地看著劉茂和,道:「到你家祖墳上插根釘子,就能讓你癱瘓在床!」

    「你看你這臭脾氣……」劉茂和感覺後背生寒,語氣頓時軟了下來。

    「你他媽走狗屎運!」溫朔不依不饒,道:「我琢磨著,老韓頭當初不僅僅是因為心眼兒好人老實,也是他媽的點兒背沒遇到好時候,不敢胡亂用他那一套本事害人。等改革開放以後想收拾你了吧,老傢伙可憐巴巴的年紀也大了,又被所有人知道他是個神棍,會一些法術,真去報復你,回頭就能讓人猜出來是他幹的,再加上他還想多活幾年,怕作法折壽,你才能逍遙這麼些年,哼!」

    若是換做以前,劉茂和根本不可能相信這種沒門沒影的話,可遭受過鬼害,又親眼看到過溫朔作法,如今聽著溫朔說出這番話來,卻是十分裡面信了八九分。

    他坐回到椅子上,滿臉委屈和不忿地嘟噥道:「那你,你也不能這麼欺負人啊,我這些日子對你可不薄。」

    「早這麼說話不就行了嘛。」溫朔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道:「行啦,剛才我也是一時火大說了些氣話!你說,咱們之間誰跟誰啊?犯得上結下樑子麼?」

    「就是就是,犯不上嘛。」劉茂和立刻眉開眼笑。

    「行了,早點兒回去吧。」溫朔歎了口氣,擺擺手說道:「田木勝那邊再有什麼蛾子,有我扛著呢,你別擔心他會報復。」

    劉茂和心裡一顫,旋即面露感激和欽佩,趕緊道謝告辭。

    他心裡琢磨著,田木勝這號上流社會的人物,今天吃了虧肯定是要施以報復的。但溫朔,又憑什麼如此有底氣自己扛呢?看來,溫朔這傢伙深藏不露啊!

    他卻不知道,溫朔剛才不過是為了徹底打消他心裡的反抗意識。

    至於田木勝那邊,是否會報復……

    溫朔判斷,應該不會的。

    因為田木勝這樣的人物,既然從臨關市大老遠跑來東Y縣找老韓頭,沒找到老韓頭就四處打聽調查老韓頭有沒有徒弟,打聽到了,就親自登門給出優厚的條件,雖然態度傲慢自負惹人不快,可確實是有誠意來邀請的。

    那麼,這說明田木勝遇到了難以解決的事端。

    否則,他大可以去想別的辦法,找別的人啊。何必費盡心機來找老韓頭的徒弟?

    所以,田木勝不但不會報復,相反,很有可能再次來登門相求——但前提是,田木勝此次回去後,肯定因為賭氣所以先去另請高明,但最終卻請不到能解決他所遇到的難題的真人。

    溫朔只猜對了一半。

    因為他對田木勝心思的判斷,實則完全符合德昌集團董事長齊德昌的心思。

    現在溫朔只希望,田木勝可別走時運,另請到了真人。

    送走劉茂和,溫朔回到屋裡,拿著劉茂和買來剩下的碘酒和消炎藥粉,脫去衣服一邊往傷處塗抹,一邊忿忿地嘟噥著:「狗日的田木勝,挺能打的……」

    回想著剛才的打架經過,溫朔突然後背直冒涼氣。

    因為擅於並習慣總結經驗的他,驚愕地發現了一個很實際很可怕的問題——自己和劉茂和在兩人聯手的情況下,不但沒能在田木勝身上佔到便宜,而且,打架過程中田木勝無數次都曾留手……換句話說,田木勝讓著他和劉茂和了。

    於是,溫朔一邊後怕著,一邊又有些羞愧。

    到底是勝之不武啊!

    呸!

    他那麼厲害,還要跟我單挑,這不是欺負人嘛!

    應該是他勝之不武!

    溫朔忿忿地望向窗外,琢磨著如果田木勝再找上門來誠懇相邀的話,管他要多少錢才合適?

    或者乾脆拒絕?!

    其實對於幹這種神棍的買賣,溫朔打心眼兒裡,還是有些排斥的。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16 19:59
36章 兩大企業家

    齊德昌接到田木勝的電話時,剛在外面應酬吃過晚飯,受邀到老朋友方青的家裡喝茶。

    方青,是臨關鋼鐵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長,幾年前曾是東雲鋼廠的廠長,後來因為國營鋼廠不景氣,不得已實施改革轉軌,走市場化經營機制,然而在鋼廠的改革過程中,他與地方勢力競爭落敗,不得已離開東雲,到臨關市發展。憑借曾經的人脈關係網和個人的工作經驗,方青投資青坪縣的鐵礦開發和初期冶煉迅速崛起,並於去年全資買下了瀕臨破產的臨關鋼鐵廠,考慮到品牌影響力,他將個人的企業也一併重組,成立了臨關鋼鐵股份有限公司。

    而當年方青灰頭土臉離開東Y縣,又能在短時間內迅速崛起,其最大的助力,恩人,正是齊德昌。

    齊德昌曾經在東Y縣為官,也就是那時候與方青結交成為了至交。

    改革開放以後,齊德昌辭官下海經商,成為了臨關市首屈一指的商業大亨。

    他當初不顧別人勸告,無償借給方青巨款投資鐵礦的開採,一是兩人的交情深厚,齊德昌相信方青的能力和眼光;第二,齊德昌也是為自己將來事業的拓展做準備。

    事實證明,他當初的決定無比正確。

    方青一飛沖天,並且對他感恩戴德,如今雖然身價已經因為鋼鐵價格的飛漲,超越了齊德昌,但無論做投資還是合作,生意場上他都以齊德昌馬首是瞻。

    掛了田木勝的電話,齊德昌皺著眉心事重重地搖了搖頭,道:「剛說這小子到現在沒回信,這電話就來了。」

    「請到那位韓老神仙了?」方青問道。

    「姓韓的老神仙,已經去世四個月了。」齊德昌歎了口氣,道:「不過據當地人說,他好像有一個徒弟,我今天留田木勝在東雲,就是讓他找到那位……」

    話說了半截,茶已沏好,方青示意喝茶。

    齊德昌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繼而看向坐在旁邊泡茶的清麗女孩子,讚道:「嗯,沁玉丫頭沏茶的功夫,是越來越好啊,以後我會經常來你家蹭茶喝的。」

    「那您可得抓緊時間,因為再過幾天我開學去了京城,您就只能喝我爸泡的老茶了。」方青的獨生女兒方沁玉笑吟吟地說道。

    方沁玉今年十八歲,從小嬌生慣養,可謂是方青夫婦的掌上明珠。

    不過,因為方青夫婦性格恬淡,且都是書香門第出身,所以良好的家庭氛圍耳熏目染之下,方沁玉倒沒有養出什麼富家小姐的驕橫刁蠻脾性,卻極具大家閨秀的清麗脫俗和蘭心蕙質,偏生還有那麼點兒聰慧的自負靈精,所以長這麼大,她雖然頗為討長輩們的喜歡,卻只有那麼三兩個同齡的,勉強稱得上知心的好友。

    齊德昌樂呵呵地說道:「我什麼時候饞這一口茶了,就找到你們學校去!」

    方沁玉撅嘴嬌嗔道:「不招待!」

    「哎,你聽聽你聽聽,老方啊,這丫頭現在就想著飛出去不理會娘家人了。」齊德昌指著方沁玉玩笑道:「等她去了京城,你和弟妹可得經常去看望,盯住了!」

    方青笑著端杯示意喝茶,繼而岔開玩笑的話題,道:「那個徒弟找來了麼?」

    「好像不太順利,田木勝剛才說話含含糊糊的,我讓他現在就到你這兒來說。」齊德昌有些生氣地搖了搖頭,道:「這件事傳出去,你說,咱們還不得讓世人笑話?好歹也是臨關市的知名企業家,卻相信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

    「世間萬物有靈,有知者則有不知者,數千年傳承下來的一些東西,不能一概否決。」方青正色道。

    「得,又開始文縐縐的了。」齊德昌強作笑顏打趣道:「我說,你研究了半輩子的易經風水,咱們礦區發生的這些事情,按理說你就算是解決不了,好歹也該看出點兒門道啊。」

    方青怔了下,苦笑著搖搖頭。

    方沁玉嘟著嘴哼了一聲,然後才說道:「齊伯伯,您怎麼總拿這一點打趣我爸?他愛看書,學問深著呢。要我說,現在很多官員和企業家,有身份有地位,缺少的就是我爸的學問和氣質,您以前也是官員吧,現在呢,一年恐怕也看不了兩本書,渾身上下全都是酒色財氣,哪兒像我爸,腹有詩書氣自華……」

    「胡鬧!」方青輕斥了一句。

    齊德昌開懷大笑,點頭道:「對對對,我侄女兒批評的就是對,以後我也得多看書,也得腹有詩書氣自華,啊!」

    正說著話呢,就聽著外面門鈴聲響起。

    很快,書房的門推開,鼻青臉腫的田木勝走了進來,好在是洗過澡換了身衣服,不至於太過邋遢——他下午從東Y縣的棉紡廠小區出來後,憋了一肚子火就想著馬上找人報復溫朔和劉茂和,可隨即想到把董事長交代的事情辦砸了,頓時忘了報仇的事兒,趕緊到處聯繫朋友,希望能找到一位有真本事,可以起壇作法降妖除魔驅鬼逐邪的大師,哪怕是在天南海北,也要不惜代價請來。

    可惜直到天黑,仍然沒有找到任何所謂高人的線索——畢竟他的身份擺在這兒了,朋友們幫忙尋找,那肯定也得確保大師是真了,才會給他回復。

    然而沒有眼見為實,誰能保證所謂的大師,是真大師?

    再說了,這年頭有幾人會相信起壇作法的迷信行為?

    實在是沒辦法,也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的田木勝,晚飯後只好給董事長打電話匯報,尋思著先含糊應付過去,明天再繼續打聽尋找,未曾想,董事長在電話中就聽出了問題,直接讓他到方青家裡見面,田木勝只能硬著頭皮過來了。

    一看到他這般模樣,方青和齊德昌,全都露出了詫異的神情。

    「董事長,我,我這……」田木勝知道董事長不喜歡聽那些彎彎繞的話,所以老老實實地說道:「今天把事情辦砸了,沒請到溫朔,反而和他打了一架。」

    「嗯?」齊德昌愣了愣,繼而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容,道:「這事兒還真新鮮了,溫朔那小子,竟然是個文武雙全的奇才,能把你田木勝打成這模樣……」

    「他們兩個打一個。」田木勝尷尬道。

    「那也不對啊,以你的身手,尋常三五條壯漢也很難傷到你。」齊德昌愈發疑惑:「到底怎麼回事?我讓你去請人的,人沒請來,反倒打了一架。」

    田木勝一臉內疚地說道:「我是很有誠意去請他的,可溫朔不識抬舉,說話又難聽,所以……」

    齊德昌皺了皺眉,心裡已然有了大概的判斷。

    就在這時,方沁玉忽然插嘴問道:「田叔,齊伯伯,你們說要請的那位大師的徒弟叫什麼?溫朔?是不是今年高考,咱們臨關市的文科狀元,溫朔啊?」

    「嗯,就是他。」齊德昌點了點頭。

    「他竟然……」方沁玉露出了驚訝的神情,感覺太不可思議了。

    齊德昌太瞭解田木勝的脾性了,所以雖然心中有些生氣,卻也不好當著方青父女的面,訓斥這位心腹。

    他伸手示意:「坐下說吧。」

    「哎。」田木勝這才走過去坐下。

    方沁玉很禮貌地為田木勝沏上了一杯茶。

    「木勝。」齊德昌沒有急於詢問衝突的經過緣由,而是問道:「溫朔是韓克虎的徒弟嗎?」

    「是。」田木勝說道:「這一點可以確定,只不過,他好像很避諱別人說他是韓克虎的徒弟,而且態度很堅決地否認,這就有些反常了,畢竟,師徒名分是大事,一個人如果連師父都不肯認了,就足以說明,他的人品有問題。」

    方青點了點頭。

    齊德昌卻好像並不在意溫朔的人品如何,又問道:「那麼,你覺得溫朔是否有真本事?我是說,韓克虎的本領。」

    「這……」田木勝皺眉思忖一番,道:「應該有吧,我不確定,但中午我們在那家小吃店裡,您也聽到了一些相關的傳言,而劉家營那位人人畏懼的村長劉茂和,在溫朔的面前,表現得卻很恭敬,又有些畏懼似的。以新聞節目所述,還有打聽詢問瞭解到的一些關於溫朔的家境狀況,他似乎,也沒什麼值得劉茂和這種人敬畏的,所以,我判斷劉茂和家中鬧鬼,溫朔出手相助的事情,應該屬實。哪怕鬧鬼是人為作假,故弄玄虛嚇唬劉茂和,但肯定和溫朔有關。」

    齊德昌端起茶杯輕輕喝下,稍稍思忖一番後,道:「溫朔不想讓人知道他是個神棍,也不想做這種事。這倒是可以理解,一個學習成績出類拔萃的年輕人,有大好的光明前景,誰會願意做這種三教九流中的草莽江湖人物?」

    「這倒不一定。」田木勝說道:「我剛到他家裡,提及會給予豐厚報酬時,他的神情明顯興奮,很感興趣的樣子,但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就斷然拒絕,而且態度很惡劣。我原本以為,他是玩兒江湖那一套簧線釣魚的把戲,沒想到……」

    「哦?」齊德昌看了眼方青,繼而對田木勝說道:「把前後詳細經過,說一下。」

    「哦。」

    田木勝在齊德昌面前不敢有絲毫作假,也不在意是否丟臉,把與溫朔發生衝突的前後詳情講述了一遍,並且承認自己當時的態度也有問題,但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溫朔會那麼反感。

    聽完他的敘述後,齊德昌面露無奈,歎口氣道:「我真應該親自去請的,這下好了,難請真人咯……」

    方青神色間也滿是可惜,看向面露難堪的田木勝,溫和地說道:「木勝,你一直到現在才給老齊打電話,是不是這幾個小時,都在不斷托人尋訪打聽,真正能起壇作法的高人?」

    「是。」田木勝尷尬承認。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16 19:59
37章 美人計

    「你啊……」方青搖搖頭,道:「礦區接二連三發生不可思議的詭奇事件,礦區負責人,還有我們公司很多負責人,早就已經遍尋高人了,只是沒有向老齊匯報罷了。直到最近實在是解決不了,而且還被騙了幾次,實際情況才反應到了我和老齊這裡。當然,他們隱瞞實情不報的行為可以理解,畢竟事發詭奇,也擔心我和老齊責罵他們迷信。這些情況你是瞭解的,所以更應該想到,這麼長時間以來,下面的負責人到處尋求高人,卻只找了幾個騙子,你在短時間內就能找到真人?」

    田木勝愧疚地說道:「是我疏忽了,這事兒我沒辦好,明天我再去請溫朔。」

    「沒用的。」齊德昌搖了搖頭:「他不想做大師,就算是勉強請來,也不見得能做成了事。」

    「但礦區的事情,怎麼解決?」方青皺眉道。

    齊德昌面露無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歸根究底,礦區的事情責任在我啊,當初如果聽信你的話,那裡風水有問題,不適宜開採,如今也不至於進退兩難。」

    「老齊,別說這種話。」方青道:「雙女山礦區,確實有著大量的優質鐵礦,當初我也是動了貪念,所以才沒有堅持己見。我啊,不論賠賺,經商投資還是會跟著你。你現在就是說放棄雙女山礦區,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同意。」

    齊德昌怔了下,旋即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方青一杯。

    此事無聲勝有聲。

    放棄雙女山礦區,說起來簡單,做起來何其難啊?

    前前後後和各種相關配套設施的置辦、廠區投資,總計將近三個億,現在放棄的話,至少得賠進去兩億!

    就在三人一籌莫展之際,方沁玉忽然開口說道:「我去請溫朔!」

    「嗯?」

    三人同時看向方沁玉。

    方沁玉歪著頭有些小調皮地吐了吐舌頭,繼而露出得意自信的笑容,道:「我和溫朔是老同學啦,雖然只是高一那一年,後來就轉學到市裡來了,但我還是比較瞭解他的,這個人很講義氣,也很要面子,尤其是在女生面前,更要面子!我如果搬出老同學的情分去請他,說不定,還真能請得動他。」

    齊德昌和方青、田木勝面面相覷。

    「可以試試看。」方青微笑道:「其實,我也想見見這位狀元郎,到底有多大能耐。」

    「好!」齊德昌拍手說道:「明天,咱們倆全都出馬,陪著我大侄女去會會那位高考狀元郎,看看他除了文武雙全之外,是不是還真有仙人手段!」

    到了他們這般地位的人,一點兒都不顧慮什麼讓女兒出面做事求人會傷及顏面之類的問題。

    有道是巾幗不讓鬚眉!

    在不違背道德和名聲的前提下,那叫有能力。

    ……

    早上天剛亮。

    鼻青臉腫的劉茂和,就帶著幾個身強體壯的棒小伙,一個個手裡要麼拎著棍棒,要麼在腰間別著用報紙捲住的菜刀、剔骨刀,凶神惡煞般來到了棉紡廠小區三號樓下,

    雖然昨天溫朔很有自信地說,不用擔心田木勝的打擊報復,他會扛下來的,但劉茂和覺得,自己必須表現一下。

    而這幾天安排人保護溫朔,毫無疑問是最好的表現。

    李琴吃過早飯要去上班時,看到單元門外幾個凶神惡煞般的小伙子,手裡拿著傢伙,腰間別著凶器,頓時被嚇了一跳,還以為是昨天和兒子打架的人,找上門兒來了。

    還好劉茂和及時上前解釋,才讓李琴懸著的那顆心放下,隨即又提了起來,生怕真的會有人來報復兒子。

    而且,劉茂和自己不躲在家裡防範打擊報復,反而帶著人來保護溫朔……這讓李琴愈發懷疑劉茂和別有用心——正所謂無利不起早,誰不知道劉茂和是什麼人?可畢竟人家劉茂和是好心好意,又沒流露出任何企圖不軌的跡象,所以李琴也不好說什麼,只得連聲道謝一番後,心慌意亂地上班去了。

    她已然下定決心,以後堅決不和劉茂和單獨相處!

    人言可畏啊!

    聽到外面母親和劉茂和的說話聲,溫朔站在窗口看了看,心中瞭然,卻回到屋裡假裝不知情。

    劉茂和想表忠心,隨他去吧。

    況且,這樣也好。

    其實溫朔心裡面,也多多少少有些擔憂,萬一,田木勝真的帶人來打擊報復呢?不過,有擔憂,卻並不害怕——如果沒這點兒膽識,遇事就怕遭遇打擊報復,他也就不是一中一哥了。

    上午九點多鐘。

    一輛黑色的奔馳轎車駛入了棉紡廠小區。

    三號樓三單元門口西側的陰影下,劉大村長倚在一張竹製躺椅上神情悠閒地閉目養神。旁邊擺放著一張折疊圓桌,幾個小伙子坐在凳子上,圍著圓桌正在打牌,木棍和尖刀、菜刀等傢伙什,就那麼明目張膽地擺在桌子上。

    奔馳轎車停在了單元門對著的那片被開墾成菜地的綠化帶旁。

    已然注意到轎車的劉茂和,當即坐了起來,一雙熊貓眼瞇縫著,面露出猙獰的冷笑——他剛才隔著轎車的前擋玻璃,看到坐在副駕駛位置的人,正是田木勝。

    他媽的,還真敢來啊?

    不過,一輛轎車能坐幾個人?

    撐死五個,六個!

    就算是田木勝能一個打倆,打仨,劉茂和現在身邊就有六個能打能拼的小伙子,再加上他自己老當益壯,又有溫朔那號身大力不虧,一個能打倆的主力,即便是在群毆中佔不了上風,也能及時分出人手去打電話叫來更多人。

    在他媽劉家營的一畝三分地上,打群架?

    劉大村長還沒怕過誰!

    幾個小伙子看到劉茂和的表情,頓時明白了什麼,當即一個個抄傢伙站起身,凶神惡煞般盯著那輛轎車。

    車門,卻遲遲不開。

    劉茂和心裡犯嘀咕,難道是田木勝害怕了?

    車上。

    田木勝皺眉說道:「今天咱們還是別去找溫朔了。外面那個坐在躺椅上,滿臉淤青的人,就是劉家營的村長劉茂和。看來,他和溫朔這是有了防備啊。」

    「呵。」齊德昌冷笑,心裡已然看輕了溫朔幾分,道:「一會兒如果他們敢動手,木勝,你今天就放開了打!」

    「嗯。」田木勝眼中閃過一抹狠戾。

    挨著父親坐在後排的方沁玉掩嘴笑了笑,道:「行啦,你們就都在車上吧,我自己下去,省得你們大男人下車後,一言不合再打起來,我和溫朔老同學見面,多尷尬啊。」

    言罷,方沁玉推門下車。

    外面嚴陣以待的劉茂和,正在心生得意和鄙夷,認為田木勝帶著人來了卻不敢下車時,忽然想到了什麼,禁不住打了個冷顫——田木勝這種有錢人,會不會他媽的雇來了專業的殺手,那些人,會不會是帶著槍來的?萬一……

    就在這時,車門打開了。

    劉茂和豁然起身。

    幾個小伙子也躍躍欲試。

    不曾想,車上卻下來一位穿著天藍色短袖T恤,白色齊膝裙,青春靚麗的女孩子。

    看模樣也就十七八歲的女孩,腳上穿著白色運動鞋,梳著馬尾辮,愈顯陽光活潑,她歪著頭巧笑嫣然地看了眼劉茂和幾人,隨即全然不在意那幾個小伙子像是長了針尖般的目光,背著手神色輕鬆,腳步歡快地走進了單元門。

    劉茂和一拍腦門兒,忍不住輕聲嘟噥道:「他娘的,田木勝這是要用美人計啊?」

    於是劉大村長愈發欽佩溫朔。

    神機妙算!

    難怪胸有成竹地表示會獨自抗下田木勝的陰謀詭計……

    正在客廳裡吹著電扇溫習功課的溫朔,聽到敲門聲響起,面露不喜,皺眉起身往門口走去——他尋思著,可能是劉茂和那些人,來家裡想討口水喝吧。

    打開門,卻發現門口站著一位漂亮得不像話,笑吟吟的女孩子。

    溫朔一愣,目光不由得順著女孩美麗的大眼睛和臉龐,溜到了白皙光滑的脖頸,再到圓領下鼓鼓囊囊的胸口,又到被T恤包裹著的細細腰肢,然後是齊膝裙下,如蔥玉般潔白筆直的小腿。

    「喂!有你這樣看人的嗎?」女孩啐了一口,但還是笑吟吟的。

    「咳咳……」溫朔尷尬地把視線移回到女孩的嬌美臉上,一邊嚥下口水,道:「那個,你找誰?」

    「找你啊!」

    「找我?」溫朔很疑惑,內心不受控制地飛速異想天開——老子是今年的高考狀元郎,老子上電視新聞登報成了名人啊,於是這位美若天仙的女生就慕名前來拜訪,然後……我可以趁機與其成為朋友,再進一步發展,深入交流……

    女孩撇嘴道:「如今貴為狀元郎,便貴人多忘事了!」

    「那個,咱有一說一啊……咱倆,認識?」溫朔愈發糊塗。

    「我是方沁玉呀!」

    溫朔一愣,腦海中霎那間出現了高一時的那位同班女生,美麗得如同電視劇裡的仙女,其性格也有那麼點兒清傲脫俗,不大愛與人交流,平時看人時,目光神色間總有那麼點兒毫不掩飾的清高,好像瞧不起所有人似的。

    所以,她在班裡面幾乎沒有朋友。

    當然,青春期的男生大多都是以相貌論人,王沁玉那麼漂亮的女生,自然極為受男生的喜愛。可惜因為太過美麗又清高,所有男生都自慚形穢,不敢追求,和她說句話都會臉紅。

    直到……

    剛剛有了一中一哥稱號的溫朔,和幾個哥們兒課間閒扯淡時,談及女生的話題,他愛慕虛榮死要面子,挺著胸脯吹牛說「哥有一說一,在方沁玉的面前,全校所有男生除了哥,都是廢物!追上追不上另說,起碼得敢去追啊,連他媽寫情書的膽量都沒有,那還叫爺們兒嘛!啐!今天我就寫一封!」

    屙出去的屎,還能坐回去嗎?

    於是有一說一的一中一哥,真的給方沁玉寫了一封情書,還當著眾多同學的面,趾高氣昂地放在了方沁玉的面前。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方沁玉沒理他。

    後來方沁玉轉學了。

    而沒心沒肺的溫朔,好像也沒有受到一丁點兒的感情傷害——當然,也沒誰會就此嘲諷他,一是不敢,二嘛,至少人家一哥還敢給王沁玉寫情書了!

    還有誰敢?!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16 20:01
38章 沒有風度的胖子

    見溫朔愣神兒,方沁玉素手探出,輕輕推開這個幾乎把整個門都擋住了的胖子,然後施施然走了進去。

    溫朔回過神兒來,轉身將房門帶上,一邊往屋裡走著,一邊撓著頭露出驚喜的神情:「這可真有點兒做夢的感覺了,你會來我家……那個,咱們有兩年沒見面了吧?」

    「嗯吶。」方沁玉坐到沙發上,白皙小腿並在一起傾斜著,笑吟吟地看著溫朔,道:「依著你的口頭禪,咱有一說一,其實我從來沒想過,能再和你見面,更不要說主動登門找你了。畢竟以前你的學習成績一般,而且你又那麼壞,寫了情書還在班裡當眾給我,害得我尷尬丟臉,不得不轉學離K縣一中!」

    「對不住對不住,當初那不是年齡小不懂事嘛。」溫朔訕笑著,不敢與方沁玉對視,只得忙活著沏茶倒水。

    「那我不管,反正,算是你欠我一次……」方沁玉嘟嘴說道——美女的優勢就是這樣,她說出這樣的話再有這樣的表情,落在溫朔眼裡卻沒有絲毫不講道理的刁蠻,而是很容易令人心動和憐愛的撒嬌。她美眸流轉,好像佔了小便宜的小丫頭般,搖頭晃腦地說道:「你還別不樂意,如果不是你今年高考成績優異,是咱們臨關市的文科狀元,我都不記得你是誰了呢,更不要說,突然想起你曾經對我做了過分的事,還欠下我好大一筆人情債呢!」

    溫朔連連稱是,然後疑惑地問道:「你來找我,就是為了討債?」

    「是啊。」方沁玉笑瞇瞇地說道:「而且,咱們兩人之間,還有一筆賬。」

    「嗯?」溫朔糊塗了。

    「你是臨關市的文科狀元,第一名啊!」方沁玉白了他一眼,氣鼓鼓地說道:「如果不是因為你得第一名,那第一名肯定是我啊,結果……我只能屈居第二,唉。」

    溫朔哭笑不得:「這也能怪到我頭上?」

    「當然怪你!」

    「好吧。」

    溫朔認輸,苦笑著給方沁玉倒上茶水,腦筋卻在飛快地轉動著——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可不會真就覺得高考狀元的身份,可以讓方沁玉這樣漂亮的,學習成績出類拔萃,家境應該也非常優渥的女孩主動投懷送抱。兩人雖然做過一年的同班同學,可兩年多未見,雙方又委實談不上有什麼同學之間純潔友誼的情感因素,曾經希望的超出純潔友誼的情感,更沒有了。

    那麼……方沁玉今天突然登門拜訪,目的是什麼呢?

    很快,溫朔就猜到了——昨天他和戰鬥力強橫的田木勝打了一架,臉上的淤青很明顯而且還挺嚴重,一般人初見到他這般形象,肯定會露出詫異的神情,然後最起碼禮貌地問候一句。但方沁玉對此絲毫沒有詫異,甚至之前笑吟吟的表情中,還有那麼點兒戲謔。很顯然,她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聽說你報了京城大學的考古學系。」方沁玉打量著客廳裡的環境,一邊說道:「我報的是政法大學,咱們雖然不在同一所大學就讀,但都在京城,以後我遇到什麼難處了,一定會去找你這個老鄉兼老同學,你可不許推脫。」

    「看你這話說的。」溫朔笑嘻嘻地說道:「咱有一說一,以後在京城,你但凡遇到什麼難處,甭管大小,我統統不管。所以你最好還是別找我……」

    「嗯?」方沁玉一愣。

    「我的條件你又不是不知道,吃了這頓沒下頓,自己的肚子都不管飽呢,你都解決不了的難處,我又怎麼解決?」溫朔理所當然地說道:「總不至於,讓我去跟人打架吧?那不行,為了一個女生,還是一個大美女,去和素昧平生的人打架,容易讓人誤會!當然,你如果願意付錢的話我可能會考慮,問題是……咱們是老同學了,我收你的錢會感覺不好意思。論關係,咱有一說一啊,你我之間好像還沒到幫你打架的份兒上,所以還是別找我了。」

    方沁玉臉紅了,生氣了,無語了。

    見到溫朔之前,方沁玉相當自信能夠說服溫朔。因為她很清楚,年輕的男生,尤其是溫朔這類混出了一些名堂的男生,在漂亮的女生面前那是非常要面子的——老同學許久未見,又是一位大美女,方沁玉再說一些無傷大雅捎帶著撒嬌意態的話語……

    輕鬆將溫朔拿下!

    可出乎意料的是,還沒等談及正事兒呢,溫朔這傢伙就沒有絲毫氣度,有些野蠻地拒絕了她一切有可能的求助。

    有一說一!

    一點兒面子都不給。

    這讓智商確實非常高也確實懂得在交際中忖度人心,如何利用自己各種優勢,卻唯獨缺乏實戰經驗的方沁玉,一時無措。畢竟當年和溫朔只做了高中一年的同學,而且方沁玉又不大喜歡和同學之間交流,對溫朔缺乏瞭解。但現在,聰慧的方沁玉立刻對溫朔的性格有了大致的,卻略有些錯誤的判斷。

    她很快恢復如初,道:「我無法理解,你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知道,我向來有一說一。」溫朔嘿嘿笑著,還有點兒不好意思的樣子。

    「為什麼?」方沁玉抱著胳膊,好整以暇地看著溫朔。

    溫朔抬手指了指自己白白胖胖卻掛著明顯淤青傷痕的臉頰,露出委屈的神情,說道:「作為老同學,多年不見偶然相逢,你卻一點兒都不關心我……」

    方沁玉瞬間明悟,真是百密一疏啊!

    也由此,她心裡剛才對溫朔的判斷,立刻做出了改變——這傢伙,是個非常聰明,狡猾……

    小氣的人!

    「好吧。」方沁玉臉上泛起些許紅暈,道:「田木勝是我爸的朋友,他們現在都在外面。因為知道你和田叔叔之間發生了一點兒誤會,所以,我自告奮勇前來調解……給個面子吧?」

    溫朔撓撓頭,有些為難地問道:「他打算賠我多少錢?」

    「嗯?」方沁玉被噎住。

    「不會這麼沒誠意吧?」溫朔愕然。

    方沁玉哭笑不得,神情略帶戲謔地說道:「溫朔,你不覺得在一位女生面前,張口就要賠償,是很沒有風度的表現麼?至少,你也應該委婉地提出來。」

    「我還是喜歡有一說一,繞那麼大圈子幹什麼?到最後還是會提到錢,這才是實實在在的,何必浪費時間和感情?」溫朔搖搖頭,很認真地說道:「你總不會覺得,因為和我是老同學,而且自己又是個美女前來做和事佬,我就活該受委屈打碎牙齒也得嚥下,只為了什麼該死的男人風度吧?那你就有點兒欺負人了。」

    縱然方沁玉聰慧非常,一時間腦子裡也有些短路,轉了好幾個圈才想明白,好像,溫朔說得有點兒道理。

    方沁玉不是刁蠻的性子,也不喜歡去和人在嘴皮子上爭執,說服對方接受自己的觀點,所以她選擇認可了溫朔這番話——雖然很彆扭,讓人很不舒服。她點點頭說道:「這樣吧,權當作給我一個面子,你不要提賠償,但可以把你心目中想要得到的賠償,折算到酬勞當中,而且,你可以加倍折算到一起。」

    「我還沒答應幫你們做這事兒呢……」溫朔詫異地問道:「你相信那些神棍的把戲?」

    「談不上信,但挺好奇的。」方沁玉微笑著說道:「我可是帶著誠意前來邀請,或者說,是懇請您溫大師出山的。」

    「問題是,我不想做神棍。」

    「我剛才稱呼你是,大師!那,大師和神棍,有著本質上的差別。」方沁玉著重強調了一遍,又道:「而且我保證,絕對會為你保密的,怎麼樣?」

    溫朔苦笑著,很為難地搖了搖頭。

    方沁玉看到了希望,道:「一,我有誠意;二,報酬不會少給你;三,絕對為你保密;四,老同學這份情面;五……起碼我之前說的那兩件事,都是事實吧,就當做你還我人情,好不好?」

    「那不行!」溫朔的反應有些激烈,他雙手撐在膝蓋上,胸膛挺得筆直,梗著脖子理直氣壯地說道:「給你寫情書這事兒屬實,但你當初也沒給我回信啊,弄得我在一幫兄弟面前丟盡了臉,我還沒管你要精神補償呢,所以寫情書這事兒算兩清。至於高考成績排名,這怨你自己,挨著我什麼事兒了?合著按你的意思,全國但凡比你高考成績好的人,都對不住你啦?這叫不講理!」

    「喂,你就不能稍微讓讓我?」方沁玉委屈道:「我可是女生!」

    「得了吧方大小姐!」溫朔翹起了二郎腿,往後仰靠著,斜著眼說道:「您不欺負我這號沒權沒勢更沒錢,性格還老實憨厚的窮人,我都得私底下燒高香。」

    方沁玉又無語了。

    她神情古怪地盯著溫朔——實在是看不透,想不明白這個坐在沙發上如同一隻大熊貓似的傢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性格,談不上油鹽不進,偏生沒有絲毫身為男生,在女生,尤其是漂亮女生面前,應該具備的最起碼的風度和禮貌。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16 20:02
39章 天價酬勞

    十幾秒鐘後,看著那張可惡的肉臉上滿是堅定,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方沁玉輕咬著朱唇底下了頭,神色間充斥著失落、無助、傷感等等複雜的情緒。

    她輕聲道:「你知道嗎?來之前我自信能請到你,所以才會毛遂自薦……而且我也不願意看到,老同學和田叔叔、我爸他們之間再發生衝突。但現在,看樣子是我自作多情了,對不起!」言罷,方沁玉低著頭起身,語氣哽咽地告辭:「再見!」

    「哎別介……」溫朔趕緊起身抬臂攔下,尷尬地說道:「你們,你們打算給多少錢?」

    「你能不能痛痛快快的答應,別提錢啦?!」方沁玉差點兒崩潰掉——自己都已經使出了女生最強大,也是最後的武器,梨花帶雨楚楚可憐了,而效果雖然看起來很明顯,溫朔終於答應了,卻偏偏張口就提錢,這讓方沁玉有種自己無論是美貌還是情感都不被面前這個胖子重視的失敗、屈辱感。

    未曾想,溫朔聽了她這句氣憤的指斥後,當即如同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肥兔子般,就差沒跳腳了,他瞪著眼氣呼呼地揮著胳膊說道:「你什麼意思?感情還不想花錢啊?得,您請走吧!咱倆的交情還沒到那份兒上!再見!」

    「我……」方沁玉咬牙切齒,一雙明亮的眸子中幾乎要噴出火來:「兩萬夠不夠?!」

    「多少?」溫朔傻眼了。

    方沁玉一跺腳,氣道:「五萬行不行?」

    「那個……」溫朔不好意思了,低下頭嘿嘿訕笑著搓手。

    「十萬!」

    溫朔瞬間覺得鼻頭發酸,他抬起頭淚眼汪汪地看向方沁玉——她,上輩子是我媽?

    「你太過分了!」方沁玉轉身就走。

    「哎,我怎麼了我就過分?」溫朔反應速度非常敏捷地大步上前,攔住了這台「人形印鈔機」——心裡也有些生氣,方沁玉這人說話不靠譜,剛才說什麼五萬十萬,故意逗我玩兒吶?

    方沁玉氣得連連跺腳,眸中含淚委屈地叫嚷道:「我都說給你十萬了,你還嫌少啊?!」

    「那個……好吧好吧。」溫朔頓覺有種從地獄瞬間飛昇到天堂的幸福暈眩感,他搓著手嘿嘿笑著說道:「好歹老同學一場,你又是這麼漂亮的一個大美女,這點兒面子我還是要給你的,行,我就勉為其難,吃點兒虧去試試看。」

    看著溫朔那張臉上掩飾不住的興奮激動,方沁玉立刻意識到,自己剛才被憤怒的情緒沖昏了頭腦,所以……

    主動把酬勞從兩萬提升到了十萬!

    也許本來,只需要幾千,甚至幾百塊錢,溫朔這號沒出息的傢伙,就會屁顛顛地答應了。

    方沁玉現在真的想哭。

    太失敗了!

    溫朔卻是懶得理會面前美女現在有多麼懊惱,因為他發現,被人用錢砸其實是一種無與倫比的美妙享受,但在享受的同時,他還是很認真地說道:「那,我雖然答應你了,但咱還是得把醜話說在前頭,事情不一定能辦成。」

    「不要緊,反正事成之後我們才會給錢!」方沁玉咬牙切齒。

    「是這麼個理兒,但辦不成也得給一,一成的辛苦費,而且得先付這筆錢當定金。」溫朔態度堅決,心想一萬塊也好多呀!他本想說「一半」的辛苦費,但看方沁玉好似要變身母老虎的神情,終於艱難地把到了嘴邊的話改為「一成」

    方沁玉艱難地點了點頭。

    成交!

    「讓你爸他們來家裡吧,把礦區發生的異常事件,詳細情況和我講一講。」溫朔說起正事兒,神情變得嚴肅了許多,道:「去之前,我還得做一些準備,而且咱們有一說一,我必須親自到現場調查之後,才會決定是否接這個活兒。剛才的話其實一半是真一半玩笑,你別太在意,如果我調查過現場,感覺沒把握的話,會放棄的,那一萬塊錢所謂的辛苦費,我也不要。充其量就是要點兒田木勝打傷我的賠償費用。當然,也有可能,我發現這活兒能接下來,但難度高,風險太大,會再提高價碼的,希望到時候你們能理解。」

    本來這後半句話,讓王沁玉聽了頗為不快,認定溫朔這號狡詐貪婪的傢伙,是企圖得寸進尺多要錢。但看他的表情如此嚴肅,再想到礦區接二連三發生的詭異、匪夷所思的事情,王沁玉突然就覺得,做這種事,風險性可能真的很高。

    而溫朔……

    因為家境條件差,所以可以豁出去不要臉收廢品撿破爛,也可以,冒著極大的風險,去降妖除魔驅邪逐鬼!

    稍稍怔了一會兒,方沁玉點點頭起身走了出去。

    一九九八年,十萬塊錢在東Y縣城足以買一套相當好的房子了。

    但對於方青、齊德昌這種在臨關市數一數二的大企業家來講,委實算不得什麼。在他們看來,十萬塊錢……只要溫朔能把事情辦成了,要的真不算多。

    而且也正因為溫朔要價十萬元,他們才會下意識地覺得,敢如此獅子大張口,那說明有真本事啊!

    他們不知道,這價碼是方沁玉自己說,自己漲起來的。

    而方沁玉,也不好意思說出實情。

    因為很丟臉。

    四人從奔馳車上一下來,那邊幾個凶神惡煞般的小伙子,不用劉茂和示意,便抄傢伙擋在了單元門口,並躍躍欲試地等待著劉茂和一聲令下,就會撲上前去。

    田木勝急忙擋在了方青、齊德昌、方沁玉的身前。

    「幹什麼?」方沁玉神情鄙夷,毫無懼色地看著這些村痞,道:「我們是溫朔的客人!」

    幾個村痞看向劉茂和。

    恰此時,溫朔從窗口探出頭說道:「劉村長,沒什麼事兒了,你帶哥兒幾個先回吧。」

    「這麼快……就談妥了?嘿嘿,那我們先回去了,有什麼事兒隨手招呼,記得,這是在咱們自家的一畝三分地上,誰都不怕!」劉茂和露出好似什麼都懂的壞笑,向溫朔擠眉弄眼,又瞥了眼清純靚麗得不像話的方沁玉,招手帶著幾個小伙子走了。

    方沁玉冰雪聰明,自然看出了劉茂和那副壞笑的表情下,隱藏了內心何等齷齪的想法,所以她氣得銀牙緊咬又不好發作,抬頭想遷怒溫朔瞪他一眼,卻發現溫朔已經縮了回去——這傢伙腦筋靈光,狡詐至極,想必也懂的……

    太可惡了!

    真是綠頭蒼蠅臭味相投!

    方沁玉忿忿地往單元門裡走去。

    方青和齊德昌對視了一眼,略有些惱怒的神情很快化做淺淺的微笑,輕輕點頭。

    到了他們這個身份地位的人,習慣於去觀察,忖度一個人,尤其是,要和自己打交道的人。昨天從田木勝口中得知了一些關於溫朔的情況,也知曉了發生衝突時的些許細節問題。而剛才,溫朔看似很自然地讓劉茂和帶著的那些小伙子們離去,卻很清晰地顯示出,劉茂和這號村霸,對溫朔的態度極為恭敬,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這,似乎也可以證明,溫朔確實有著非常手段。

    否則以他的家庭情況,怎麼可能讓劉茂和這類村霸服服帖帖?

    走到單元門口時,齊德昌忽然停步,對跟在身後的田木勝說道:「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就今天,打斷劉茂和一條腿,而且讓他知道是因為什麼。」

    「好。」田木勝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走。

    方青想要開口阻攔,卻是被齊德昌攬住後背微笑著往裡面走去。

    已然進了屋的方沁玉,神情鄙夷地對溫朔說:「你平時結交的,就是劉茂和這類人?」

    「怎麼了?」溫朔詫異道。

    「沒什麼。」方沁玉微微一笑,神色恬靜淡然。

    但溫朔還是察覺到了什麼不妥,心想這狗日的劉茂和,剛才是不是看到人家姑娘漂亮,就做了什麼出格的事兒?可自己也不好向方沁玉解釋什麼,總不能說自己和劉茂和其實關係不怎麼樣——說出來別人也不會信,畢竟,劉茂和為了他都敢率先動手和田木勝打架了。當然更不能實話實說告訴王沁玉:劉茂和是被我嚇怕了,如今就是我養的一條惡狗,可以隨便使喚他去咬人……

    齊德昌和方青走了進來,方沁玉便站在一旁簡單做了介紹。

    溫朔很有禮貌地打過招呼,請二位落座,然後沏茶倒水,拖了把椅子過來坐下,這才正色道:「不好意思,昨天和田先生之間發生了一點兒誤會,其實……嗯,我這人有一說一啊,如果不是和沁玉老同學的關係,而且沁玉給出來的酬勞,也確實讓我這樣的窮人心動,這種事我真不想做。因為,我雖然從老韓頭那裡學到一些稀奇古怪的神棍把戲,但壓根兒沒什麼起壇作法的經驗,也沒有遇到過類似的事情,所以具體能不能做到,還得兩說。再者,我一介平民百姓,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都惹不起你們這類有錢有權有勢的社會上流人物,所以,你們是否能就此事為我保密,我沒能力去控制,也就會多一份擔心。好在是,有沁玉出面,雖然我們只做過一年的同班同學,但我還是願意,也是無奈,不得不選擇相信她,你們現在能有誠意來請我去做這件事,將來也能為我保守這個秘密。希望,你們能做到。」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16 20:02
40章 雙女山礦區

    聽了溫朔這番話,齊德昌和方青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剛才因為劉茂和這類人渣的品行,從而對溫朔的印象中降下的那幾分,又升了起來。難得十八歲的年輕人,就有這般縝密的心思啊。

    而方沁玉此刻,也有些愕然——溫朔的神情、言語,簡直與之前和她單獨相談時判若兩人。

    此刻的溫朔,已然有了一副大師的風範和氣度。

    言談不卑不亢,又不拖泥帶水,話說得直白卻絲毫不會引起人的反感。而且話語中隱隱透出了那麼一絲強勢的姿態。方沁玉覺得簡直不可思議,吃驚的同時,不免擔憂起來——因為她瞭解齊德昌,這位伯伯性格極度強硬,而且遇強則愈強,溫朔這樣的表現,固然會讓齊德昌更為高看一眼,卻容易引起齊德昌強傲心性本能的反應,譬如,表現得更為強勢和在一些問題上的不容置疑,不容談判,又或者,在其它方面找回些強勢的自尊。

    方沁玉一直覺得,這是齊德昌最大的缺陷,私下也曾和父親提及過。但方青對此一笑置之,也沒說什麼。

    齊德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忍不住皺了皺眉,茶不好,沏茶也沒什麼門道講究,連洗茶的程序都省了,就那麼沖上開水泡了一會兒便倒入茶杯中……

    味道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放下不想再碰的茶杯,齊德昌微笑道:「昨天我沒有親自來,所以你拒絕田木勝,和他發生衝突的責任,也在我。如果昨天我來的話,應該就不會有這麼多麻煩了。因為,剛才你也說了,你出於對沁玉的人情和信任,以及內心對我們的忌憚,才無奈接受了沁玉的邀請,而我,和你的師父是故交,才會找到東Y縣仙人橋,然後打聽到了你。我想,這層關係,能讓你更加放心吧?」

    「唔,確實是這樣。」溫朔點了點頭,苦笑道:「坦率地說,我和韓克虎有師徒的情分,卻沒有師徒的名分。」

    「嗯?」

    方青、齊德昌、方沁玉都面露詫異。

    這事兒聽著古怪。

    但也沒辦法求證了,而且,好像也沒什麼必要求證。

    「溫朔。」方青神情溫和地說道:「如果方便的話,我們現在就出發去往雙女山礦區吧,具體詳情路上談。」

    「現在?」

    「是的,礦區每耽誤一天,都會給我們公司造成極大的經濟損失,希望你能理解。」方青說道:「而且我們考慮,你的母親應該並不知道你會玄學術法,你也不希望被她知道。所以,我們才會選擇這個時間段登門拜訪。現在你可以直接去農貿市場找到她,說要去一趟臨關市,理由嘛,我建議你說,臨關市德昌中學邀請你去做演講。具體需要多長時間,你自己來定奪,怎麼樣?」

    溫朔稍作思忖後,點點頭答應下來。

    需要帶的東西,只有那幾張老韓頭留下的符菉,一枚封存了陰邪之氣的銅錢。至於其它起壇作法所需物事,得實地勘察之後,再根據情況選擇性地做準備,還不用自己花錢。

    青坪縣在臨關市西北,百分之八十都是山區,經濟水平相對較低。只是近幾年勘測到了以鐵礦為主的金屬礦藏,並逐步發展開採,縣裡的經濟才有了迅速的提升。可由於發展時間短,還未積蓄到足夠的實力,也來不及短時間內將公路修進山中,再者,地方官考慮到政績和面子工程之類的問題,自然先是把縣城修得像個樣子,於是乎山裡的道路,幾乎全都是一些開採金屬礦的大小企業湊錢簡單修起來的。還因為涉及到很多盜采濫采之類普遍違法犯罪情況,再加上管理疏鬆,大家各自出於利益,搞得經濟賬一團亂麻。

    誰都不肯吃虧,自然沒什麼像樣的道路。

    粗製濫造的道路本就質量不達標,又常年累月被各種大型貨運車在嚴重超載的情況下碾來軋去,早已坑窪不平。

    到了雨季,路況就愈發不堪入目。

    所以直到中午時分,溫朔才乘坐著路過青坪縣時,在集團旗下的鐵礦公司那裡更換的越野車,顛簸著來到了雙女山礦區。

    從車上下來,溫朔就忍不住蹲到路旁吐得稀里嘩啦。

    長這麼大還從沒有過長時間乘車經歷的他,又是乘車走了這麼久顛簸山路,半路上就已經快受不了了,只是礙於王沁玉這金枝玉葉都跟著來了,而且一路風輕雲淡的模樣,溫朔才為了面子硬撐著,到現在,實在是受不了了——去他娘的面子,這小娘們兒長得再漂亮,又不一定做我老婆,何必裝模作樣受罪?!

    雙女山山如其名,是並立的兩座不高的山峰,沒有巍峨險峻的挺拔之姿,多了些婉約秀麗之色,又有古時傳說村民向天祈雨,分別與兩座山的山巔供一對孿生少女做活祭,故得名雙女山。

    正是夏末時節,遠觀雙女山及周邊山巒起伏,披綠掛黛,景色秀美,令人心曠神怡。

    然而雙女SX北側那座山下,卻有一片灰濛濛發黃的顏色,如同疥癬般,給這片青山蒼翠之地,平添丑色。

    距離山腳不遠,是佔地近百畝的洗礦廠,架起的各種設備、廠房、煙囪、鍋爐,還有一排排簡易房,無數開採出的礦石堆積成一座座小山,近處的溝渠和大坑內,是混濁的,發黃發黑的廢水……廠區處在停工狀態,十幾輛鏟車、挖掘機、自卸車、叉車毫無秩序地停放著,零星的幾個工人蹲在簡易房前的蔭涼處吃飯閒聊。

    徐徐山風吹來,清涼之意令剛剛嘔吐完的溫朔感覺舒適了許多。

    看看旁邊王沁玉、方青、齊德昌和司機、隨從人員,雖然臉色也不是太好,但沒有他這麼不堪,溫朔尷尬的同時,難免會有些丟了面子的惱意。接過司機遞來的礦泉水喝了兩口,溫朔擺擺手示意旁人不必跟隨,然後獨自走到廠區坑窪不平,處處碎石的邊緣,緩步繞行,一邊凝眉神情嚴肅地打量著周邊的環境,時而會蹲下身細緻地觀察一番——這般行為,有一半是裝模作樣,還有一半,確實是在感應廠區及周邊天地五行靈氣的平衡狀態,尋找其中的異常。

    三個多月不間斷的修行,已然讓他習慣了感應天地靈氣時,心如止水,不驕不躁。而前些日子感應到氣機,梳理體表肌膚下的細脈之後,更是讓他對天地自然五行靈氣的狀態感應相當敏銳。

    一番查探後,他果然發現了廠區附近的問題!

    之前途徑虹石鎮時,方青就提議吃午飯的,但溫朔不同意吃飯,堅持中午時分趕到礦區。

    因為他考慮,中午是一天當中陽氣最為充沛的時刻,如果礦區確實存在陰邪之氣,甚至邪孽異物,傳說中的妖魔之類,那麼,勘察現場選擇中午時分,是相對安全性最高的時刻。

    此刻,即便是正午時分,陽氣熾烈,但地表下並不深的地方,仍有絲絲縷縷陰邪之氣慣性游離。

    如果到了晚上,後半夜,陰邪之氣得有多麼旺盛?

    「這地方,真他媽邪門兒了!」溫朔膽顫心驚地琢磨著:「可千萬別真的有邪孽異物啊,否則以老子這點兒三腳貓的修為,只能忍痛放棄這筆大買賣了。」

    終於繞著廠區走完了一圈,溫朔的肚子裡響起了咕嚕嚕的聲音,餓了。

    他抬頭看向廠區正對著的這座山,已經被開採過所以如同一塊巨大傷疤,醜陋不堪的山體處——不想放棄這筆買賣,就得去那裡實地勘察,再做決定,而且因為擔心有邪孽異物的存在,還得抓緊時間,再晚了陽氣不足,自己的氣機與天地自然相參,就會引起邪孽異物的敵意,哪怕是白天,一不小心也會要命的!

    可現在,時間上來得及,自己卻是餓了!

    二百多斤的大胖子餓了,在開採區行走攀爬,簡直是活受罪啊!

    「怎麼樣?」方青適時走過來,手裡提著一個塑料袋遞給溫朔,裡面裝有一根火腿和一個麵包,一瓶礦泉水,方青說道:「餓了吧,先簡單吃點兒。」

    溫朔點點頭,毫不客氣地接過來撕開包裝大口吃著。

    因為方青這般有眼力介的行為,讓溫朔頗為滿意,所以示意方青跟著他,一邊吃一邊往開採區那邊走。齊德昌和方沁玉見狀,也都跟了上來,卻讓其他隨從人員不要跟著。

    狼吞虎嚥吃完麵包和火腿腸,已然到了開採區邊緣,半飽狀態的溫朔喝光礦泉水,將瓶子隨手拋開,抬頭看向傷痕纍纍的山體,闔目凝神,細細感應此處的天地自然五行狀態,大概一分多鐘後,他睜開眼,示意三人不要再跟著,然後快步向裡側走,不顧山體有鬆動的石頭隨時可能掉落,攀爬到了邊緣相對高一些的地方,站直了身軀,猛然回首望去——呈西北向排列的雙女山中間並無峽谷,山體相連,正中間對著東南方大約一公里外,是一道長約數百米,起伏不平的低矮山嶺,或者說,是一道橫亙的丘陵,植被郁蔥,樹木茂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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