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娛樂春秋 作者:姬叉 (已完結)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9-13 10:32: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3 855444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0:36
第四百章絕色譜諸事


  如果說來時還有些使命感,一路以觀察劍州風貌和問劍宗底層狀態為要,那麼歸程就真是輕鬆無比,以遊玩為主了。

  兩人基本上逢城必入,戒指裡塞了一大堆劍州各地的特色小吃,打算帶回去巴結薛清秋和夤夜。而無事也不趕夜路,一到夜間便在縣城客棧留宿——在店小二們暗罵禽獸的目光中,隻開一間房。

  其實薛牧倒是挺冤枉的,他想開兩間,是岳小嬋不讓……做了一次抱枕之後小丫頭食髓知味有點上癮,完全無視薛牧抱著個小美人又不能真的做啥,該是什麼滋味……

  尤其痛苦的是這小丫頭心裡什麼都知道,男女事她清楚得很,薛牧想要像當初誘騙慕劍璃那樣,根本誘騙不了。

  「幫你揉揉?色叔叔你又想忽悠我做什麼?」

  「沒有沒有……」

  「人家的手這麼小,你忍心污染嗎?」

  「……」你哪裡都被啃完了說這話有說服力嗎?

  「還有你要的早安咬,我知道是什麼了,真下流。」

  「……」你小小年紀就知道那是什麼,到底誰下流?

  薛牧知道她是故意不肯滿足他的。

  表面看還是那副妖女故意吊著人的老手段,但都任君把玩了還吊著不肯別的,實際只是小丫頭對自己不能真的做事有點賭氣的小傲嬌而已。薛牧也就沒有去強求,看著她故意扳著腦袋的傲嬌表情……真的挺萌的。

  「這次回去,我就和師父一起閉關參鼎。師父要回復境界,而我要加油入道。這一閉關會是長關,短則月餘,長的話說不定要經年。」岳小嬋伏在他的胸口,纖指畫著圈圈:「等出來的時候……連年紀也……可以了……」

  沒等薛牧回答,她又帶著點憤憤地道:「反正你回去後,一窩的大小狐狸精,也不缺人伺候。星月宗就這點不好,要是全都男的,就我和師父兩個女的最好了……」

  薛牧差點沒被萌哭,這時候來怪自家宗門全是女的了?

  「不對不對……就算本宗都是男的都沒用,那邊還有合歡宗呢。」岳小嬋嘀咕道:「你有秦無夜夠了啊,可別被合歡宗妖女們勾搭兩下就把持不住。」

  薛牧終於回答道:「我對合歡妖女們沒興趣的啊,想想天劍派那位,我可不想學他那樣,一宗門的同道中人,還懵然不知。」

  岳小嬋眨巴了兩下眼睛,好半天才醒悟這個「同道中人」是什麼意思,「噗」地一聲差點沒笑翻。

  這時候天劍派一宗門的同道中人正在有幸目睹洞虛交鋒。

  莫雪心南歸,途徑鐵山縣,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看見了正在瘋傳的《江山絕色譜》最後一期。

  看見自己的畫像赫然在上,周圍行人一個個都在用極為異樣的目光看著自己,目光很明顯的,從以前的敬畏變成了帶著些欣賞美人的別樣意味。就連身邊帶著的門人也是這樣偷偷打量的神情,神色怪異無比。

  莫雪心什麼時候有過這種體驗,又羞又憤,惱不堪言,直接提劍殺氣騰騰地奔向了當地六扇門想要翻桌子洩憤。

  結果宣哲正好也到了這裡,住在六扇門。見到莫雪心殺氣騰騰地踢門進來,宣哲這廝居然下意識地說了句:「表面勃然大怒,實則心中竊喜。」

  有你這麼說話的嗎?莫雪心氣得差點爆炸,就算再有竊喜也被說成了暴怒,一場無厘頭的洞虛之戰就此在鐵山縣上空爆發,舉縣抬頭圍觀,場面蔚為壯觀。

  打了小半個時辰,空中才傳來宣哲狼狽的甩鍋:「那是薛牧說的!」

  莫雪心默不作聲地繼續砍。那話是誰說的有什麼要緊,有你這麼當面說的嗎?

  可憐宣哲被追殺千里,直到竄入京師鬆了口氣都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女人就是這麼不講道理的嗎?還好總捕頭沒這麼女人氣,不然怎麼共事啊……

  被城外的洞虛追殺驚動了的夏侯荻匆匆迎了出來,聽了宣哲的匯報之後,足足沉默了好幾息,才嘆了口氣道:「宣侯,你還是出去給莫谷主砍一劍算了……」

  宣哲:「……」

  城外上空,莫雪心氣得胸膛起伏,老半天才切齒道:「薛牧這個混賬!」

  得,其實薛牧是說準了的,能上絕色譜,哪個女人心中沒點竊喜啊……這分明是被說中了要害,真正的惱羞成怒了……

  城外的無厘頭並沒有驚動姬青原,他正在御書房聽著李公公和內衛們的回報,面無表情,沒有失望也沒有惱怒。

  直到聽完了所有細節,他才淡淡道:「算了,殺不了就殺不了,李總管去給陣亡者家屬分些撫卹。」

  「是。」李公公低眉順目地起身,心中有了數。

  姬青原一直是個矛盾的精分的人,便如他想要扶植魔門,同時卻又莫名其妙地要殺薛清秋。他內心應該也是知道刺殺薛牧是一步臭棋,可還是因為不知名的原因作出了這種決定。決定做下之後,同樣處於矛盾中,甚至都不知道希不希望李公公成功。

  如今既然沒有成功,他心裡應該是失望之中夾雜著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很難說,這種人的心思,李公公自認沒法猜。

  正要告退時,又聽姬青原吩咐道:「這幾日無事,替朕好好收集關於這期絕色譜的反饋。」

  李公公心裡更是有了極其怪異的感覺,姬青原如今居然把最大的寄託放在了……天下人的心中劉貴妃的姿容能壓倒薛清秋……彷彿這就能證明了他的勝利。

  劉貴妃的評價想要壓倒薛清秋,不太容易,但只是想要讓皇帝看見這種反饋,那就太容易了……

  李公公唯唯而退。

  這一期的江山絕色譜,在外界確實爆點滿滿,但其實評價劉貴妃的並不是很多。

  夏侯荻……這個才是真正讓世人驚悚。六扇門總捕頭親自出場,輿論熱點幾乎蓋過了任何評論,心靈且兄弟擊力跟上期時大家看見薛清秋秦無夜的震撼感不相上下。

  最讓人震驚的是,她真的很漂亮……

  畫中人披風輕揚,手按腰刀,鳳目如電,英氣凜然,略微有些厚的紅唇緊抿著,顯得堅毅卻又帶著性感。雌豹般的氣勢,矯健的身形勾勒著完美的線條,一雙長腿筆直修長又充滿迅捷的力量,讓人看著幾乎挪不開目光。

  好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天下人幾乎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人們平時聽得耳朵都出繭子的六扇門夏侯總捕,居然是這樣的一個英氣美人。

  就像是莫雪心受到的門下目光差不多,這時候六扇門內看著自家總捕頭的目光也都充滿了很別樣的意味,夏侯荻表面撐著一臉若無其事,其實內心也是挺羞惱的,非常理解這時候莫雪心的心情。

  祁王府。

  姬無憂安靜地看著絕色譜,目光凝聚在夏侯荻英姿勃發的畫像上,不知看了多久,微不可聞地喃喃自語:「你為什麼……要讓這麼多人看見……」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0:37
第四百零一章迷之相似

每一期的絕色譜,都是能引起天下熱議的。

夏侯荻引發的焦點總有消停之時,人們的議論也自然會轉移到另外三人。畢竟每一個的容色都堪稱無法挑剔,身份又同樣是一個比一個的出人意表,這些時日整個天下議論得都跟過年一樣,太有話題了。

首當其衝的就是劉婉兮。

可以說在此之前,沒有人能想到居然真把皇帝后妃給列在譜中,出乎意料得很,可細想卻也是情理之中。江山絕色嘛,全是江湖人物又算什麼事?

姬青原倒是難得的被天下人頌揚了一回,紛紛誇他有器量,重臣如六扇門總捕,私密如自家后妃,居然都願意列入絕色譜讓天下議論,這可不容易,果然有皇者之氣。

也不知滿腦子想要和人比較一下爭個精神勝利的姬青原,聽了這種評價會是什麼心情。

莫雪心的身份也屬於很驚悚的那一類,強宗之主又是洞虛強者,本來應該也是焦點,可惜被上一期薛清秋秦無夜做過相似的衝擊,這會兒人們的接受度倒是高多了,並沒有太大驚訝。真正驚訝的倒是原本很多人認為莫雪心是一個老姑婆,結果又是一個絕美輕熟女,讓很多人覺得不可思議。

聯想到當初的薛清秋秦無夜,人們甚至有了種不真實的錯覺……怎麼洞虛級的女宗主,都是如此絕色的嗎?這些宗門選宗主到底看武力還是看美麗啊?

你看那岳小嬋,明顯要接薛清秋的班對吧?這還提前先上榜了……星月宗一定是個選美宗門吧?

除了這樣的虛幻感之外,薛清秋岳小嬋師徒、莫雪心祝辰瑤師徒,絕色譜裡兩對師徒的盛況也是讓人津津樂道,最有趣的是,這兩家是正魔死敵,沒想到這敵對形態還通過這種形式在絕色譜上開闢了另類的戰場。

人們要比較也是比較這兩對師徒去了,各種投票各種爭議熱火朝天。可憐姬青原心心念念想要的劉婉兮和薛清秋比較,壓根連個聲音都沒有,誰吃撐了好端端去比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啊,沒有噱頭嘛……

…………

天下熱議之中,薛牧已經快回到靈州了。在臨縣住宿時,他也悠悠然買了一份絕色譜,抱著岳小嬋躲在被窩裡看。

關於抱著絕色譜畫中主人公一起看畫的感覺,也是薛牧的小小樂趣之一,不過至今只對兩個人實施過。

一個是夢嵐,比較正經地一起看,懷中佳人羞得臉蛋紅撲撲的很好玩。

另一個是祝辰瑤,做著那事的時候把她冷冰冰的畫像展開在她身邊,看著她的羞憤薄嗔,別有一番趣味。

對薛清秋慕劍璃秦無夜都沒這麼玩過,主要沒有正好合上的機會,特意這麼玩就顯得很無聊了。

這回抱著岳小嬋一起看新鮮出爐的絕色譜,倒是剛剛好。岳小嬋的小臉蛋也是紅得火燒一樣,撐著一臉的憤憤然:“把我畫醜了……人家哪有這麼平……”

“好像差不多……”

“你說話要摸著良心的啊!”

“不是正摸著你的嗎……”

岳小嬋咬著下唇:“你是不是看著特別興奮啊?”

“啊,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岳小嬋從他懷裡扭過身,好笑地看著他:“餵,你不會真想收盡絕色譜吧?”

在她面前,薛牧也不裝君子,有點尷尬地笑笑:“有那心也沒那本事,這一期的人嘖嘖,莫雪心夏侯荻劉婉兮……實在是一個都碰不得。就只有你能給我點安慰啦……”

“夏侯荻……不是跟你有那麼點意思?”

“沒到那份上,雙方立場差距太離譜了,我們能不相互為敵,維持亦敵亦友的默契已經很不容易。”

岳小嬋點點頭,壓根懶得去翻莫雪心那張,直接翻到劉婉兮的畫像上,看了好一陣子,喃喃道:“師伯這張畫真的好漂亮,想不到姬青原這次居然真願意讓后妃入選絕色譜,讓天下議論,也是稀奇。”

“李公公說,姬青原想要證明他擁有的比星月更美。”薛牧說這話時神色很有些譏嘲,但目光也確實被劉婉兮的畫像吸引,很難挪開。

依然是初見那次差不多的宮廷盛裝,珠光璀璨,氣度雍容。但她的面容卻和這樣的華貴很不相襯,嘴角微彎,帶著恬靜溫柔的淺笑,好像在嗔怪孩子又做錯事了似的,臉上有淺淺的梨渦,又平添了幾分甜美俏皮。可本來也應該搭配著或溫婉或俏皮的目光裡,卻很奇怪地透著幽幽的惆悵,讓人望之心碎。

“靈魂畫師啊……”薛牧忍不住道:“這好幾種氣質的衝突,一點不顯突兀,居然如此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形成極為獨特的魅力。如果單比此期……呃……”

本來想說單比此期的話,或許劉婉兮真能以此世難得一見的獨特氣質排上第一,嗯,就連胸圍也是最雄偉。可懷裡抱著另一個畫中人,這話真說出來就白痴了,薛牧可沒那麼蠢。

按理岳小嬋應該聽得出他的言外之意,可奇怪的沒去跟他置氣,目光一直被劉婉兮的眼神吸著,好像那裡有什麼旋渦,把她所有的靈魂都牽引其中,連薛牧在說什麼都沒仔細聽。

薛牧忽然覺得這一刻看岳小嬋抿著嘴形成的小酒窩,和劉婉兮迷之相似。平時沒這感覺啊……兩人氣質差別太大,很難聯繫在一起,倒還覺得薛清秋跟岳小嬋更像幾分呢。

岳小嬋忽然回神,哈哈一笑:“師伯是很漂亮,姬青原非要認為她最美就最美唄,師父才不會跟師伯爭這種名頭呢。倒是那個夏文軒啊,他看了這期絕色譜該是什麼反應?”

薛牧的心思也被岔開了,沉吟道:“不好說。按那天接觸的表現看,情該是早已淡了,但這人橫行慣了,行為可不能按正常模板去套。”

岳小嬋笑道:“總不會去宮中搶人吧?”

薛牧哈哈笑道:“最好去砍了姬青原,免得老烏龜總給我找事……唔……話說回來,那件事怎麼還沒發作?感覺都好久了……”

在偏遠的某處深山,橫行道臨時駐地。夜色深寒,夏文軒站在山巔上,就著月光看畫像。北風帶得他的衣袂獵獵作響,而輕薄的畫紙在他手中卻如鐵鑄一般,紋絲不動。

“果然是躲宮裡去了……我就覺得李嘯林面熟得很,當年成天偷偷摸摸跟在你後面偷窺的那個猥瑣男吧?”夏文軒終於搖搖頭,蛋疼地咂嘴:“虛淨那老騙子說你命犯桃花卻情緣哀薄,命里相關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姑且算他說對了。可那丼字是什麼意思?搞得老子以為你投井而死了呢……莫非是指困守宮牆?那要出來還不容易?”

想了一陣想不明白,夏文軒收起畫像,身形電射,直赴京師。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0:37
第四百零二章回家


  夏文軒尚未到京師,薛牧先回歸了靈州。

  離開接近一個月,回來時看似什麼都沒有變化,連正在籌建的演藝場館也都隻剛剛起了個基,工人熱火朝天地正在上工。薛牧攜岳小嬋路過,駐足看了一陣子,覺得有點意思。

  這也是第一次看見此世建築上工的場面,十分牛叉……因為工人都是習過武的底子,其中一些工頭還有點門道的。

  數人合抱的若論基木,按理要很多人一起抬的那種,就兩個人一頭一尾扛著輕輕鬆鬆地走來走去。一條青石要分兩截,工人刷地抽出斧頭準確地分成兩半,隨手把半截丟過去,另一人輕鬆地接了就走。

  薛牧看得咧著嘴傻樂,岳小嬋納悶地看著他,總覺得這傢伙老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發傻。

  除此之外真是一切如常,靈州該怎樣怎樣,要說有區別,就是靈州日報已經發行且普及,走在街上都常常看見有人低頭看報,成為靈州抹不去的新風景。

  「啊!是總管和少主回來了!」小妖女們看見兩人,欣喜地飛奔回去:「我們去禀告宗主。」

  真正的變化藏在胭脂坊內。

  宗門核心處,地底星羅陣的正上方,起了一座銅殿。守衛極其森嚴,殿外陣法套陣法,凶狠異常,恰好把銅殿連帶下方的星羅陣一起守了,就連普通弟子都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只知道是宗門禁地,不得靠近。

  「青青已然入道。秦無夜回去了,據說是要繼續參悟心意經。」薛清秋牽著薛牧的手,帶他參觀了一圈:「依我看,秦無夜如今的修行機緣真是千年來合歡宗最佳,她的修行崛起將不可阻擋,假以時日將是非常棘手的敵人,你要留心。」

  「無夜其實……」薛牧想了想,還是道:「她還行的。」

  「你見誰都行。」薛清秋瞪了他一眼,沒多說他,反而轉頭瞪著岳小嬋:「翅膀硬了?會私奔了?」

  岳小嬋賠笑道:「這不是回來了嗎……」

  「轉過身去。」

  「啊?」岳小嬋不明所以,又不敢抗命,只得猶猶豫豫地轉過身。

  「啪!」一隻巴掌抽在她的小屁股上,岳小嬋慘叫一聲,整個人砲彈一樣往銅殿裡面栽了進去。

  薛清秋收回巴掌,負手吩咐左右:「守著此殿,少主不入道不許出門半步!」

  「是!」

  「不要啊……」殿內傳來岳小嬋的慘叫:「人家剛剛風塵僕僕地回來,還沒洗澡……」

  「洗什麼洗,帶著你一身的男人味道思念去。」

  岳小嬋:「……」

  薛牧如看天人:「你你你……」

  薛清秋捋了下頭髮,溫和一笑:「我不能吃她的醋嗎?」

  薛牧哭笑不得。

  「再說了,我馬上也得把自己關進去跟她坐一起,我閉關時間多半還比她更久呢。」薛清秋嘆了口氣:「只是等你回來見一面……不然閉關都有雜念。 」

  薛牧輕輕握著她的手,不說話了。

  薛清秋卻不跟他溫柔了,惡狠狠地推了一步,將他頂在牆上:「所以這兩天,你只能是本座的。不管是那個鬧著要爸爸的夤夜,還是你的貼心好親衛,還是在府內等你的琴仙子,都沒份兒!」

  薛牧忽然又找到了當初被薛清秋逼著習武時那種霸道姐姐的感覺,這種感覺有陣子不見了,隨著薛清秋越來越放權給他,對他言聽計從,那種霸道一天比一天少。自境界跌落後,就索性更是沒出現過。

  如今重現,應該是薛清秋再度建立了絕對自信的證明,說明她對複原非常有信心。

  說真的薛牧挺懷念這樣霸道的薛清秋,被她頂在牆上的時候,居然忍不住來了一聲:「姐姐……」

  薛清秋眼裡波光閃動,嘴角卻勾起一抹笑意:「薛總管看著一副手控風雲腳踏乾坤的人上人模樣,卻原來也有這樣的一面呢。怪不得喜歡青青,因為她會照顧你?」

  薛牧笑笑:「你我都一樣啊。你天下無敵,心中都有軟弱的地方,何況於我。」

  「是……」薛清秋輕擁著他,低聲道:「所以我被你迷得七葷八素,曾想過,做你的小女人就可以了,一切都交給你,什麼都聽你的……」

  薛牧奇道:「這意思,現在不這麼想了啊?」

  「這些日子,我慢慢想得更明白。我尚有軟弱之時,何況於你,怎麼能讓你一肩擔之?你內心深處也有想要依賴的人,而不是專職照顧一群長不大的小丫頭。所以薛牧……」薛清秋拖著他的下巴:「你也可以像孩子一樣去搗亂,就算把天鬧翻了,家裡也有姐姐。」

  薛牧聽著很有些吃驚:「為什麼聽著你說搗亂的話,我反而感覺你的心境更圓潤更平和了,是錯覺嗎?」

  薛清秋微微一笑:「藺無涯重走問道之路,據說越發通明。我薛清秋重走一番,還帶著當初未帶之情而重走,所獲豈不如他?」

  薛牧由衷道:「你真的是世之天才,我本以為你少了一層磨礪,結果還是不弱人後。」

  薛清秋偏著腦袋看他,笑道:「你這點修行,為什麼連我們問道之事都能懂。真的是鼎的化身嗎?」

  薛牧附耳道:「要雙修嗎?」

  薛清秋笑得彎起眼睛:「我要在上面。」

  …………

  扶著她的纖腰,看著在身上馳騁的妖後,薛牧這次並沒有翻身而上的念頭。

  薛清秋說得沒錯,她都會軟弱,她都有依賴之心,何況於薛牧?薛牧也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心再大也偶爾會渴望有人依靠。

  這個人只能是薛清秋,別人達不到她的層級。

  他曾想征服她,讓這密卡登下的妖後在身下婉轉逢迎,那是最爽的心理體驗。可到了今天才醒悟,無所謂誰征服誰,還是相互依賴相互扶持的路更美。

  殫精竭慮之後,有一個溫暖的港灣停靠,舒適安詳讓人不想動。在外惹了事,不用謹慎去思考什麼什麼利弊得失,反正有人罩著,你敢兇我,我讓我姐姐打你哦……

  而在這風塵僕僕回歸之時,這裡有一個家。

  作為連穿越前都是獨自拼搏奮鬥的薛牧來說,他越來越覺得這裡才是自己的家了,那個世界的很多東西,都已經快要想不起。

  薛牧睡著了。

  他第一次在雙修的時候睡著。

  薛清秋驚奇地停了動作,仔細感受了一下他的狀態,喃喃自語:「突破了……這奇怪的無門檻修行,莫非這次闖蕩劍州頗有所得麼……」

  頓了頓,小心地披衣而起,出門招來卓青青:「你家公子進入養魄期,需溫養靈魂數日。小心護持,三日之內不許任何人打擾。」

  卓青青驚訝地看著床上光溜溜的薛牧,還沒回答呢,門外飛奔進一個小女孩:「你們咿咿吖吖這麼久,可總算停了,我要見爸爸……」

  「砰!」小女孩飛上天際。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0:38
第四百零三章束髮



  關於薛總管雙修時都能睡著的傳言悄悄地傳遍了胭脂坊,少女們談起這事滿心的敬畏,這該是閱女多少了才能如此心如止水啊?難怪不向我們伸手了唄……

  不小心傳到外面之後,靈州城悄悄在猜測,薛總管是不是某方面功能有問題……

  薛牧冤枉得很,他睡著是因為恰好水到渠成突破至此,靈魄湧動,進入滋養,自然休憩,真的不是心如止水的問題……恰恰相反,因為做了一半陷入沉眠,雙修功法凝固未散,可能醒來之後短期內的需求還更強烈了。

  薛清秋坐在床沿替他清洗抹身,目光溫柔,動作輕緩。卓青青站在一邊,很是嘆息,她從沒見過宗主這樣的表現。

  對小嬋都沒有過……

  不讓別人打擾,是怕別人不知輕重地損害了薛牧的養魄。薛清秋自己一代宗師,該怎麼做比誰都內行,不怕出問題。卓青青只能待在一邊,傻傻地看宗主伺候人的模樣。

  「他頭髮這麼長了,你們怎麼沒給他束髮?他不想束麼?」

  卓青青小心回答:「在鷺州時曾想要給他束的……陳飛揚一喜恰逢宗主和藺無涯之變,回來後諸事忙碌,公子顧不上這個,我也就沒再提……眼見又更長了很多。」

  「你想給他束時,他自己什麼意見?」

  「有點興趣的樣子,只是心思不在這吧。」

  薛清秋道:「他對世間風俗不是太了解,不知男子披髮都是犯人標誌,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宣哲披髮是自認曾經有罪,他可不能學。拿束帶來,我給他束。」

  卓青青很想說宗主你還是算了吧,你自己都不會束,能給別人束成什麼鬼樣子?但看著薛清秋溫柔的眼神,她的話還是沒說出來,轉身取了一堆束帶放在身邊。

  放下的時候才醒悟,胭脂坊這種妖女聚居之地,髮帶之流都是花花綠綠帶著很濃重的脂粉氣,看似都不太適合薛牧。卓青青忙道:「我出去找過。」

  「不用。」薛清秋把薛牧的腦袋放在她腿上,順手取了一條紅帶:「血的顏色,六扇門的顏色,於他豈不是很合適?顏色本不分男女,看是用在誰身上而已。」

  卓青青覺得很有道理。果然宗主的眼界思維和她們確實就是不一樣。

  甚至本來以為宗主不會束,卻也發現束得很像樣。運力、結構、美學的控制,一通百通,薛清秋早已經信手掂來。

  薛清秋輕撫薛牧的面頰,低頭輕輕吻了一下,低聲道:「我去閉關了,你好好照顧。」

  「是。」

  …………

  薛牧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變成了念力超人,只要心念一動,就有靈魂之鎚把一切敲為齏粉。錘子蹬蹬蹬地跳了幾下,越變越大,慢慢的變成了一個鼎。

  和自己見過的因果鼎虛實鼎的紋理都有點小小的差異,他不用思考就直接在心裡喊出了鼎的名字:乾坤鼎。

  鼎上法則流轉,黃鐘大呂之聲迴盪心間,滄桑的銘文蔓延識海。好像看書一樣,看見了很多很多東西,有些不需要理解,自然就懂,有些無論怎麼看,也看不分明。

  明知道是在夢裡,他還是很清晰地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自己的靈魂有凝固之兆,不再是虛無縹緲不可言說的狀態,相應的,也能夠承受和銘刻一定程度的天道法則。

  這些法則是他靈魂自帶,只是原先無法顯現,如今可以顯現一小部分了,不需要理解,就能使用。

  他就是另一個還沒開發的乾坤鼎。

  在自己的識海世界裡,好像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天地,有日月星辰,有地水火風,有草木花鳥,有猛獸毒蟲,有萬里山河……什麼都有,只是什麼都不太清晰,像是茫茫然蒙太奇的畫卷。

  這是乾坤。

  天道基於此,鎮世九鼎最核心的一鼎。

  薛牧睜開了眼睛。

  「公子醒了?」卓青青歡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果然宗主說三天就是三天。」

  「我睡了三天啊?」薛牧坐起身來,看看身上柔軟的睡袍,尷尬道:「你給我換的?」

  「宗主換的。」

  薛牧覺得頭髮感覺不對,伸手摸了一下,訝然道:「也是……清秋束的?」

  「是。」

  薛牧翻身下床,站在鏡子前看了一眼。

  隨意散著的頭髮向後梳攏,扎了一個簡易的男式髮髻,黑髮紅帶順流而下,灑脫且精神。前額兩道髮鬢隨意垂著,帶點不羈,又更襯容顏清俊。(封面封面)

  對形象設計頗有心得的薛牧也不得不承認,這比原先自以為瀟灑的披髮好看很多。

  卓青青站在旁邊笑:「醒來第一件事不是檢視修行,居然是看鏡子。我怎麼有個這麼臭美的公子。」

  薛牧看著鏡子:「修行我已有數,清秋心意才是最重要的……她人呢?」

  「已經閉關。」

  薛牧默然片刻,嘆了口氣道:「我檢測一下修行。」

  話音未落,卓青青忽然覺得薛牧身邊有淡淡氣場籠罩房間,身處其中,感覺氣息略有些滯澀,但認真運行卻又無礙。

  表面看去好像沒啥意義?卓青青卻敏銳地察覺到熟悉之意。

  「公子這是……」

  「唔……果然對你們入道者還是沒用麼?」薛牧沉吟道:「你有沒有感覺熟悉?」

  「是有點,這是什麼氣場?」

  「乾坤,無違。」薛牧眨眨眼睛:「劣質弱化山寨版。」

  卓青青慢慢瞪大了眼睛。

  這是人形自走乾坤鼎的意思?

  「思維更加清晰,心念更加凝實,肉身與真氣的上限再度擴展,這就不提了……」薛牧內視著,報告般說道:「同時我還領悟了很多功法和戰技,自動學會的……不過好像級別一般般,不如星月十三變。」

  卓青青聽前半段還在頷首,聽著後半段直接傻了:「等級不是關鍵,會的手段越多,武學見識也越深,自保的能力自然也就越強啊。原先隻練星月十三變,是因為公子沒有時間分心多練別的,能自動學會當然最好了。話說回來這是什麼情況啊……哪有這樣的啊,我們練一輩子是在幹嘛啊… …」

  見多識廣的親衛統領都陷入了凌亂,吐槽都吐得磕磕絆絆。

  薛牧笑了一下,不知道怎麼解釋,索性轉移話題道:「夢嵐呢?可以找她試一下我的偽無違陣。」

  「夢嵐正在做千雪的專輯,同時還在負責宗門的琴歌訓練,她已經做上軌道了,做得不錯。」

  「你也會誇她啊……」

  「呵呵……」卓青青沒搭這茬,只是道:「公子恐怕不知道,現在靈州的變化不在表面,而在音樂歌舞乃至於故事詩歌的風氣,濃鬱無比。甚至影響到了民風,沒有以前那麼好鬥,更講了點風度似的。感覺已經與往年靈州是兩個樣子了……據說京師也差不多……」

  薛牧聽了心中驚喜:「這麼說來我得出去體驗一下,我一手締造的文化新潮。」

  「爸爸你醒啦!」夤夜撲通撲通跑了進來,抽著鼻子道:「那壞女人又欺負我……」

  薛牧一把將她抱起,「吧嗒」親了一口,舉了兩下高高,笑道:「我們一起去逛街。」

  「等一下。」夤夜變戲法般掏出一堆橘子:「給你買的橘子!」

  「呃……」看著女娃娃撲閃撲閃的大眼睛,薛牧心中頗為感動,伸手取了兩個:「我就吃兩個,剩下的都給你。」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0:39


  夤夜沒吃橘子,她坐在薛牧肩膀上逛街,吃著他從劍州帶回來的特色小吃,各類糕點堅果什麼的塞了滿嘴,腮幫子鼓囊囊的:「我要全部吃掉,趁著壞女人沒出關,一個都不給她留。誰叫你們回來就做那事,都不知道有好吃的,真是笨蛋。」

  看夤夜幸災樂禍的表情,薛牧尷尬道:「其實清秋也有得吃……小嬋那裡有……」

  事實證明還是薛牧了解薛清秋,虛實鼎邊上,本來應該很嚴肅地參鼎閉關的場面,卻是一地凌亂的包裝皮,薛清秋滿嘴碎末,毫無形像地揪著徒弟的衣領:「還有呢?拿出來!」

  岳小嬋快要哭了:「真的沒有了師父,你都吃了三天了……說好的參鼎呢?」

  「你出門從來不會想給師父買吃的,這肯定都是我男人買的,要吃完這份愛心才能安心閉關!」

  「雖然是他買的沒錯啦,可你自己貪吃就直說啊,哪有要吃完這份愛心的說法……他一回來連人都快被你吃了,聽說都吃睡著了還不夠嗎……可別把他玩壞了,我以後還要用的……」

  薛清秋:「……」

  岳小嬋小心地後退半步。

  然後就被掀翻揍了一頓。

  「本座就不應該默許你們這對狗男女,聽著怎麼這麼惱火呢!」

  岳小嬋被揍得慘叫掙扎:「你默許的人還多著吶!」

  「我默許誰了?」

  「故意叫夏侯荻自己上絕色譜,不是師父看出薛牧對這個特別感興趣嗎?這真是他要誰你都會綁給他的節奏啊?」

  「唔……其實是那時候不想讓他碰你,所以想從其他人補償給他……鬼知道現在你這麼不自愛?」

  岳小嬋很想提醒師父自己才是先來的,又懾於淫威不敢說,抽抽巴巴的很是可憐。

  薛清秋摸著下巴道:「我也沒想到現在絕色譜變得這麼複雜,夏侯荻也就算了,莫雪心他怎麼辦啊?要不本座看看,等複原後真找個機會去綁來給他算了。」

  岳小嬋小心道:「那……師伯呢?我倒是覺得如果師伯能跟他,倒是挺好的,師伯是可憐人,姬青原那老狗不配。」

  「……」薛清秋直愣愣地盯著岳小嬋看了半晌,不說話。

  「師父?一直看我幹嘛啊?」

  「哦,哦……沒什麼。」薛清秋轉移話題般喃喃自語:「還好,還好夤夜是長不大的……」

  那邊薛牧毫無逛街天賦,卓青青夤夜也沒有。結果所謂的逛街還是逛到了縱橫道的奇珍閣。

  見薛牧來訪,林東生倒是脫離了早前見誰都熱情的商人模板,顯示出來的熱情是真真切切的:「哈哈!盟主剛回來沒幾日,居然就攜妻女來我奇珍閣,真是自家人吶!」

  妻女……卓青青夤夜互相看了看,忽然覺得沒毛病,最早就是她們南下時開始裝他妻女的,搞到現在一個真被推了,另一個喊爸爸喊得如同專屬……

  林東生這麼說,也是凸顯了他們現在對薛牧事無鉅細都了解得非常清楚,包括這對偽裝的「妻女」。

  薛牧笑道:「薛某在靈州城少交際,想要了解一下城中風向都不知何往,想想還是來叨擾一下林掌櫃。」

  林東生哈哈笑道:「這就來對地方了,我奇珍閣在雅緻上,也是城中風向標的。盟主請。」

  薛牧也不管他是不是吹牛,笑著跟他到了貴賓室。

  結果發現林東生也沒有吹牛。

  曾經也來過好幾次奇珍閣的貴賓室,無非就是裝潢高貴,也有些字畫什麼的襯一下。結果這回坐進來,立刻有幾個琴女盈盈而入,大大方方地行了一禮,開始撫琴吹曲。輕緩的樂曲柔和飄蕩,而林東生熱茶且兄弟沏,清香撲鼻,場面上真有一種熏人欲醉的雅。

  薛牧好奇地看了看琴女們:「合歡宗的?」

  「是。」林東生笑笑:「理論上隻襯情調,但有時也有些客人滿腦子下半身,不敢請貴宗之人以免出事。倒是合歡宗正合其意,守規矩的一切好說,不規矩的被採了也別怨我們魔門。」

  頓了頓,又道:「也有普通的女孩子,其中不少是真心喜愛琴歌,如今城中蔚然成風,處處待客沒有管弦不成席。貴宗琴仙子會幫那些女孩子出頭關照,倒是無人敢亂來。」

  薛牧點點頭,雖然都還是人工,可已經很有了現代走到哪裡都有音樂的感覺了,讓人心中頗為複雜。

  林東生端上三杯茶,笑道:「還有就是,我們的大紅袍已經成為上流人物的標準之一,普通談事若不飲酒,則無茶不歡。現今大紅袍雖不是價比黃金,也差不到哪裡去了。」

  夤夜捧著茶杯道:「我聽人說過,然後我要喝的時候長老們告訴我那茶都是騙人的,別喝……」

  林東生哭笑不得:「貴宗長老曾經自己做過工藝,心裡有數。但這還真不是騙人,只是價格虛高,實際確實也是好東西沒毛病的。如今我們也在研究其他工藝,開始給茶分等,盡量做到世間普及,不被價格限定,這可是大生意。」

  薛牧輕啜一口,舒服地嘆道:「看來林掌櫃近期日子也是春風得意。」

  當然春風得意。不說縱橫道,茶葉的收益已經震驚了整個魔門六道,在這一段時間內,茶葉成為了六道的極佳黏合劑,六道之間關係短時間處於最好的蜜月期,也難怪他們一口一個盟主喊得越來越順口。

  「是。」林東生笑瞇瞇道:「沾盟主的光,林某已經是縱橫道首席長老,負責的已經不是靈州一地,而是整個京畿範圍,還兼管沂州生意。」

  「厲害啊!」薛牧笑道:「沂州那邊情況如何?」

  「還亂,暫時不好說,不過猛虎門好像已經在沂州立足穩了,能發展成怎樣誰也不知道。」林東生意味深長地道:「盟主是做大事的人,光是這手佈局,魔門各宗都不會做。還望盟主將來多多提攜。」

  薛牧看著他,又看看周圍合歡宗琴女,笑了一下沒接這話,只是道:「提攜不敢當,倒是關於這茶,是我首倡的主意,自然還有些別的想法,林掌櫃要聽聽麼?」

  林東生大喜:「請盟主指教。」

  「光是這麼以水且兄弟泡,顯不出格調。」薛牧轉頭問卓青青:「我們武道之中,除了殺傷之力,還講究什麼?」

  卓青青不假思索地回答:「美感。」

  這是星月合歡兩宗共有特色,其實所有武道修到一定程度,在旁人看來都會很有美感。

  林東生若有所思:「盟主之意,莫非且兄弟泡也該有所講究?」

  「是。」薛牧順手舉起砂壺,飄逸地上下輕倒,手腕一個迴旋,茶水劃了個美妙的弧線落入杯中,恰好與杯沿平齊。

  林東生眼睛亮了。

  「僅用砂壺,玩不出多少花來。我們可以用蓋碗,小杯,宛轉輕沏,玉手分杯……同時配上關於水溫火候、茶水比例、坐杯時長,如何讓茶香達至最完美的研究……這便是道。自然會有愛好者跟風效仿,漸漸蔚然成風。」

  林東生深深吸了口氣,起身長揖:「我服了。」

  薛牧笑道:「這玩意本來應該跟影翼說,可他號稱開茶樓買茶山的,其實對茶毫無認識,還不如對說書的興趣大,也是個奇葩。」

  林東生笑道:「風波樓說書故事良莠不齊,現在靈州與京師各地看日報連載都比聽說書的興趣大,影翼也煩惱。聽說盟主回來了,影翼說不定就要找上門求助了。 」

  薛牧想起了夏文軒,那時候曾經打算魔改個水滸玩玩,看來近期無事,這個是不是該提上日程了?三好薛生很久沒有表現了,粉絲們等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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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影子


  窺一斑而見全豹,雖是沒有好好觀察整個靈州風向,但林東生確實沒吹牛,奇珍閣很具備代表性,足以看出結論來。

  要是窩在胭脂坊,星月宗的音樂文藝本來就是必修課,那真是什麼都看不出來。最稀奇的是星月宗內部居然沒流行起喝炒茶,導致這會兒夤夜一喝就上癮,根本停不下來。要告辭的時候還裝了一大壺茶水帶走,一路咕嘟咕嘟的喝。

  薛牧偏頭看了好一陣子,忽然取了張紅紙,在上面畫上「可樂」字樣,貼在水壺上,很滿意地拍了拍手。

  夤夜奇道:「幹什麼啊爸爸?」

  「呃,沒什麼……」薛牧沒辦法解釋這個c。s小埋的惡趣味,正打算轉移話題遮掩一下,身後忽然傳來招呼聲:「盟主請留步。」

  聲音是比較耳熟的,正是無痕道派去劍州保護薛牧的高手,有趣的是薛牧到了現在都不知道人家長得什麼樣,從來都是模糊的影子,連聲音都是模糊的,分不清男女。

  轉頭看去,果然一個模糊的影子從街角快速接近,到了身後立定:「在下向宗主復命後,宗主又讓在下來尋盟主問問,近期有沒有可能出新作?」

  「跟影翼說,風波樓可以先掛出標語了:三好薛生長篇新作倒計時。」

  那聲音道:「多謝盟主,那在下便在靈州候著,等盟主出稿。」

  「可以。不過……」薛牧有點不高興:「在外隱藏身形也就算了,如今在自家地盤,不過朋友交流,再這樣一團影子就沒意思了,便是影翼對我也是真容相見。」

  身影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即回答。

  夤夜卻扯了扯薛牧的衣角:「無痕道規矩,不得與異性客戶真容交談,以免情感糾葛,影響任務。」

  「等、等一下……」薛牧訝然道:「異性?」

  夤夜點著腦袋:「這是一位漂亮姐姐啊。」

  「果然在下的隱匿還是瞞不過洞虛者麼……」身影嘆了口氣,無奈地顯出真身:「不過是盟主的話,倒也沒什麼。」

  隨著話音,身形慢慢凝實,到了最後幾個字的時候,聲音已經可以聽出了女性的感覺,只是略微顯得低沉沙啞。

  面貌依然藏在黑色的斗篷下,但這點遮掩已經擋不住薛牧的目光了。第一眼看去,不是什麼美人,神情木然僵硬,臉色蒼白不自然,左邊臉頰還有一道細細的疤痕,不知是哪次爭鬥留下的傷。近在咫尺也聞不到美人兒本該必備的動人體香,身軀也被裹得嚴嚴實實的看不出曲線,讓人毫無心動感。

  但細細看去,五官卻很是標致,眼眸冷靜淡漠卻明亮異常,如同夜星閃爍,那道疤痕在臉上不但沒有破相了的嫌惡,反而平添了幾分野性的美感,別具一番魅力。

  只要身材實際不差的話,即使因為各種缺陷達不到絕色譜等級,也能算得上難得的風味了。

  薛牧很是驚奇:「無痕道又不是沒有男性入道強者,影翼為什麼會派一個女的來保護我?」

  女子沒有任何表情:「宗主的意思,跟著盟主很可能看到很多房事,若是男子跟隨窺視頗為不便,看到不該看的可能還得罪了盟主,因此有意挑選了在下出此任務。」

  這個倒也是的,沒想到影翼居然有這種細心,連薛牧之前都沒警覺到這一點呢。不過這回被提醒,倒也有些哭笑不得:「那我被你看了就沒問題?」

  「宗主的意思,盟主多半會諒解……大不了把在下往盟主床上一送就什麼都解決了。」女子淡淡道:「不過在下姿容醜陋,盟主自然不會有興趣,更何況盟主那方面好像有點問題,據說雙修都能毫無興趣的睡著……在下覺得宗主實在是想太多了……」

  「撲哧……」原本越聽越吃醋的卓青青忍不住笑噴出來,夤夜也抱著肚子笑得樂不可支。

  「什麼和什麼啊?」薛牧差點沒跳起來:「你跟了我一路,哪裡覺得我那方面有問題了?」

  女子道:「岳小嬋江山絕色,我見之都心動。盟主一路抱著把玩了一個月,居然什麼都沒做,光過個手癮,哪點像是沒問題了?何況薛總管不碰門下女子,早已傳為美談……所以盟主雖有好色之名,無非掩蓋身上有疾的真相而已吧?」

  薛牧待了一下。是哦,這女子沒法進問劍宗,自己和慕劍璃的纏綿她可不知道,跟在後面只知道自己和岳小嬋天天抱在一起睡覺,什麼都沒做……

  再加上小妖女們天天都在宣揚總管多麼君子,多少人勾搭都不碰……這回真是黃泥巴掉褲襠裡了……

  看著女子漠然平靜的眼神,明明人家沒什麼特殊意味,一副實話實說的味兒,可落在薛牧眼裡怎麼看都像在譏嘲,但這個怎麼解釋?來一發就知道了?可好端端惹這事幹嘛?

  可憐在外雄辯滔滔的薛牧竟然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看著卓青青和夤夜笑得打滾,氣不打一處來:「回去了啦!笑個頭啊!」

  氣且兄弟且兄弟的薛牧連女子的名字都忘了問,一路臭著臉回到胭脂坊,身後卓青青夤夜笑個沒完,薛牧惱羞成怒地趕走夤夜,一把將卓青青拉進房中,大展雄風足足啪了一個時辰才罷手。

  「還笑不笑了?」

  「不笑了不笑了。」卓青青癱軟如泥地在他身下媚聲道:「我家公子雄風無敵,是那女人眼瞎。」

  「哼……」

  「別傲嬌啦。」卓青青被滋潤得一本滿足容光煥發,有點慵懶地問:「影翼這是什麼心思?莫非真有拿門下來聯姻之意?」

  「恐怕不是。」薛牧此時氣消了,翻身躺在一邊想了一陣,搖搖頭道:「我身處美女如雲的星月宗裡,身邊個個傾國傾城,影翼怎麼可能寄望於一個不算絕色的女子能影響我的傾向?他確實是細心,如果用了男性跟著,哪天我反應過人來,質疑他偷窺了你們,那真是無事生事了,所以特意選了女的,沒有別的意味。」

  卓青青頷首道:「確實有道理,公子覺不覺得有個這樣的影子暗中跟著確實很有用?」

  薛牧想了想,還真覺得很有用。星月宗的月幻星隱和無痕道的無痕無跡終究不能比,無痕道的人可以做到跟在你後面別人都不知道,這暗手用處太大了,試過好處之後難免動心。

  想到這裡,薛牧切齒道:「奶奶的竟敢說我是萎的,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要跟影翼說說,讓這個女的長期任務跟著我,讓她天天聽房,水流不止,自己拿角先生解決去!」

  卓青青笑得肚子疼:「我的公子誒,你這小脾氣真可愛。」

  「哼……」

  「影翼能同意讓一個入道強者長期跟著你啊?」

  「又沒挖他的角,她還是無痕道的人嘛,就是個僱傭任務而已,我又不是不付薪酬。何況還有新作贈送呢……」

  聽到新作,卓青青忍不住好奇:「這次又是什麼故事?」

  「一個替天行道的故事……會有很多讓你們感興趣的人物。」薛牧悠悠道:「當然,最感興趣的大約會是夏文軒。」

  「夏文軒那土匪也會看故事?」

  「別拿土匪當文盲……」

  左右想想,近期是真的沒什麼事兒。薛牧說乾就乾,直接起身開始列魔改水滸大綱。

  正在魔改版水滸日漸有了模樣時,他們口中的土匪兄奔波萬里,終於看見了京師的輪廓。在無違之陣外落下地面,夏文軒抬頭看著城門上的「天都」字樣,不屑地笑笑,昂然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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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刀君橫行


  雖然京師禁飛、限武,可對於夏文軒這樣的人來說,夜探皇宮還真不算太難的事,唯一麻煩點的是不認識路……

  這也難不倒這個土匪,等到夜間翻入內宮,在一處花叢後潛伏了一陣,遠遠等到幾名太監提燈籠走過。刀光一閃,幾名太監一聲不吭地直接死完,而刀光在最後一名太監身前停下,很神奇地只點了啞穴,連衣服都沒破,顯示出妙到毫巔的修行。

  夏文軒竄出花叢,一把拎起瑟瑟發抖的太監:「帶爺去見劉貴妃!」

  就是這麼簡單粗暴。

  夏文軒以為嚇尿了褲子的小太監根本不敢違抗,可他根本沒想到劉貴妃在宮內太監們心中是怎樣的地位。

  皇后早逝,劉貴妃實質統領內宮。十餘年來不擺架子,處事公正,溫柔待人,被他照顧過的宮女太監不計其數。而姬青原性情怪癖,喜怒無常,為一點小錯就動輒杖斃宮人,劉貴妃不知救過了多少無辜之人,隨之而來的是自己挨了拳腳。貴妃本就體弱,每挨上一次都要臥病好幾天,宮女太監們看在心裡,又是心疼又是感激涕零。

  有刺客對貴妃不利,小太監豁出命去也不會讓他得逞。

  於是皇宮路痴夏文軒很莫名地被帶到了一間燈火通明的大殿前,躲在柱後陰影中看著門口守衛,很是憤怒地掐著小太監的脖子:「貴妃門口怎麼可能有男侍衛?你敢坑老子?」

  小太監腳下一勾,踢上了一個花盆。

  「鐺」的一聲,在黑夜之中如雷炸響。殿門口侍衛豁然驚呼:「有刺客!」

  「娘的!」夏文軒哭笑不得,橫行一生居然被個小太監坑了。他藝高人膽大,不但對飛掠而來的侍衛視若無睹,反而解開太監的啞穴問了句:「你對姬青原如此忠誠?命都不要?」

  小太監咳嗽兩聲,辛苦地回答:「貴妃在我們心中如同天人,咱家就是死了也不會讓你害她!」

  夏文軒笑著點點頭,聽了這話他忽然覺得劉婉兮在宮中好像也不錯,反倒有些興盡則返的意思,見不見都不要緊了。

  轉頭看去,無數侍衛內衛影衛說不清的編制已經團團圍了上來,後面還有幾台戰偶。大殿門開,姬青原站在裡面,又驚又怒地盯著夏文軒的方向,李公公小心地護持在身邊。

  這是姬青原的御書房,這三更天了還在幹活,倒是讓夏文軒挺吃驚的。但他可沒有誇獎姬青原勤政的心情,再不走可就真走不掉了。於是果斷順手一道刀芒直奔殿內,以作牽制,與此同時身形向相反方向折返,在被合圍之前飛掠而去。

  夏文軒何許人也,洞虛中期的魔門老招牌,天下修行強於他的連一隻巴掌都數得出來。何況橫行道重實戰,凌厲無比,若以實戰能力論,排名還得往上提,比之冷竹或許都要稍強半分。

  在藺薛兩人半廢的今天,夏文軒甚至都有資格和問天道人去爭一爭天下第一了,雖然多半爭不過。

  這樣的人物,隨手而出的刀芒就彷佛跨越了空間的局限,電光火石之間就到了姬青原面前。

  牽制效果一等一,這時候誰敢不顧姬青原安危反而去捉賊,那真是捉到了都有罪。眾人即使是來不及,也都作勢直撲,一副奮勇阻擋刀芒的樣兒。

  事實上壓根用不著他們,李公公手掌輕合,一股沛然氣勁將刀芒架在其中,迅速消弭。再看夏文軒時,早已鴻飛冥冥,不知去向。

  雖然只是牽制一擊,姬青原還是頗受了些驚嚇,見李公公輕鬆擋下,驚魂甫定地吁了口氣:「李總管護駕有功。」

  李公公忙道:「皇上受驚了,老奴這就去追捕逆賊!」

  「等……等會……」姬青原有些辛苦地扶著李公公的手臂,慢慢地坐下:「朕身子有些麻痺,不知何故……」

  李公公愣了愣,由於小艾隱瞞了遺失瓶子的事,他始終都不知道薛牧曾有意給姬青原下毒。幾次和薛牧交集時,薛牧因夏侯荻的緣故不太願意直面這件事,便也沒有問起,只想著順其自然。搞得直到此刻李公公都不知道有這麼件事,他只知道薛牧的計劃裡並沒有這麼快讓姬青原死的打算。

  見姬青原似乎有病,李公公倒還挺關切的,一邊輸入真氣嘗試治療,一邊快速吩咐左右:「還不速去請太醫!」

  果然是板蕩忠臣,姬青原非常滿意地點點頭,原本對李公公幾次行動都沒能取得預期的效果頗藏了些不滿,此刻也盡數消了。

  有太監急匆匆去請太醫,其他內衛開始四散去捉拿刺客,而這時候夏文軒倒是無心插柳地見到了劉婉兮。

  她一身完全與畫中不同的簡樸素衣,只在兩個小宮女的陪護下急匆匆地趕往御書房,似乎是聽說了皇帝遇刺的消息,過去表示一下關心。

  夏文軒轉頭看了看身後的喧囂混亂,隨手把劉婉兮連兩個宮女一起點倒,一股腦兒隔空抓進了附近的花叢後。

  劉婉兮驟然遇襲,一點也不見驚慌,安靜地看著他:「她們是我心腹,不許傷她們。」

  「嘖,你怎麼還是一開口就是為了別人。」夏文軒很是蛋疼:「你到底是無咎寺出品還是星月宗產物?」

  劉婉兮不說話了。

  夏文軒又道:「若是受困深宮不得已,那現在老子就帶你走。」

  劉婉兮倒是有些奇怪:「你居然會先問?以你的脾性難道不該是直接把我擄走?」

  夏文軒灑然道:「老啦,沒那心思了,現在只有鼎才能讓我有點興奮。念在往日情誼,特來看你一眼,你要是過得如意,我又何必多事?」

  「能幫宗門管控內宮,在需要的時候派上用場,我很如意。」劉婉兮微微一笑:「星月崛起的曙光越來越近了不是嗎?聽說你都入了盟。 」

  聽著這樣的對話,兩個宮女也沒什麼反應,果然是劉婉兮極其心腹之人,甚至可能就是星月出身被薛清秋送進來的。即使除了這樣的鐵桿心腹,這十餘年在宮中,劉婉兮也不是毫無建樹。甚至應該說,後宮絕大部分都是她的人,各位皇子在宮內的人加起來都沒她的勢力龐大根深蒂固。

  夏文軒咂巴著嘴,嘆道:「薛牧是個能人,何止是你星月宗,就算整個魔門現在都很有點協作交好的味道,沒以前那麼烏煙瘴氣,也都是這傢伙起了很大作用。老子對這傢伙倒是挺服氣的。」

  劉婉兮臉上明顯地綻出笑容。

  夏文軒察言觀色,驚訝地道:「喂,你不是對他起了意思吧?」

  「想哪去了你!」劉婉兮大急:「那可是本宗恩人,你可別胡來啊!」

  夏文軒無奈地擺擺手:「我說了現在已無心思,你若真的還能看上什麼人,那是好事,總比姬青原像樣。唔……只不過薛牧的話……」

  劉婉兮奇道:「怎麼?」

  夏文軒抓著鬍鬚想了一陣,忽然哈哈一笑:「管它呢,喜歡就行。」

  劉婉兮聽得不明所以,嗔道:「你就為了說這麼幾句毫無意義的廢話,闖皇宮行刺,引發這麼大動靜?」

  「見你無恙,居然還有點理想在,老子心願已了,念頭通達,怕是突破有望。」夏文軒大笑起來而去:「這天高海闊,老子愛來就來愛走就走,有誰能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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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孤影無痕


  而這個夜裡薛牧也沒休息,他加班加點的在寫《水滸傳》。

  薛牧的「作品」很少,只因事多。一旦開始寫了,作品出爐從來都是很快的,因為他有美女工作室,只要列好了詳細綱要,交給妹子們每人寫個幾章,初稿兩天就出來了,然後讓他校稿潤色,自然省時省力。

  作為曾經操作過兩本大部頭的親衛們如今經驗越發豐富,嫻熟無比,本來需要薛牧校對文字風格的工作都省略了很多,需要做的只是填補細節和私貨,豐富血肉。

  當然槍稿就是槍稿,質量實在一般般,失了原作的很多神韻,即使薛牧自己填補細節也補不好,因為他不可能記得多少原作細節,只能按自己的理解去發揮。好在薛牧自己這方面水平確實不錯,發揮得也不會太讓原作丟臉。總之無論比原作差了多少,在這個世界,依然是世間超一流的精彩故事和碾壓級的表現手法。

  文武殊途,兩個世界的文化差距尚未拉近,這個世界的文人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夢嵐侍立在一邊,默默看著他低頭眷稿的樣子。石黛筆在宗門內基本取代了毛筆,再也不需要她做個小丫鬟在一旁磨墨,紅袖添香了……夢嵐明知道這是有利於效率的好事,可心中還是難免有些悵然若失。

  「嘆什麼氣呢。」薛牧似乎聽見了她的嘆息,也沒有抬頭,輕笑道:「真要磨墨,現在也輪不到我們琴歌堂主琴仙子來做了。」

  夢嵐低聲道:「夢嵐永遠是公子的小丫鬟。」

  卓青青在一邊撇嘴,還有外人在呢,這丫頭還是一點面皮都不講,真不知道讓人看著琴仙子這個表現會不會崩壞了三觀。

  薛牧一邊寫著一邊問:「千山暮雪專輯進展如何了?」

  「從靈州首演時錄製起,足足製作了一個多月才製作十萬餘份,對比早期我們的供應能力已經強了許多,但對比千山暮雪團的人氣需求來說,還顯不足。京師靈州劍州都有很大需求,我們覺得至少要再有一倍打底才對。」夢嵐道:「或許我們還需要擴大製作工坊?」

  表面上與合歡宗合作共享,實際上星月宗還佔據了專輯發售這個恐怖的大頭,合歡宗也是無可奈何,她們連星忘石都沒有,想效仿都做不到。

  「工坊慢慢來吧,我覺得現在這個產能已經相當不錯了。」薛牧停筆想了一陣,笑道:「十萬份作為首發數量算是挺多的了,不要太急,一批一批來。」

  「是。」夢嵐頓了一下,又猶豫道:「另外夢嵐一直有些心虛……畢竟專輯缺了舞蹈,只有歌曲,效果差了不少,會不會不好?」

  「沒事。作為歌曲欣賞,自然也有人聽,而且……」薛牧頓了頓,很神秘地笑笑:「在很多時候,粉絲願意購買願意循環聆聽,根本不是因為質量,只是為了你。」

  夢嵐和卓青青神色也都有點怪怪的,薛牧這話如果說給影翼之類的傢伙聽,他們多半不是太理解,可妖女們聽了這個實在是心領神會。其實就和妖女們在江湖上騙冤大頭差不多……這個還算好的了,還是有真真切切的東西給你,比妖女們一個媚眼就空手套白狼像話多了。

  總覺得公子的做法,是把妖女們原本就在做的事換湯不換藥地變了一下,做了一個漂亮的包裝,帶給人們的觀感上就截然不同。

  「另外,靈州日報既然已經普及,我們要利用起來。先把千雪這張專輯的廣告熱炒三天再說。」薛牧道:「讓安四方那邊拿穩了,我們暫時不對外放售廣告位,免得烏煙瘴氣。倒是可以給張百齡留一些版面……他會想用的,這事你去跟他對接。」

  夢嵐心領神會:「公子真是……」

  在場有個外人,安靜地坐在客座上,聽著薛牧和夢嵐的對話,聽得很懵。

  正是無痕道那名女子,她是來等著取稿子的。

  薛牧現在也知道了她叫葉孤影,無痕道唯一的女性入道者,在無痕道內實力大約在五六名上下,是一位挺有影響力的高層。她的歲數並不大,似乎比薛牧還略小一些,但她八歲起就開始做竊聽和暗殺的行當了……基本可以說一輩子躲在暗影裡生存,別說和薛牧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算和妖女們的共同語言都不多。

  妖女們可以理解的事,她是很難理解,雙方的道差異本來就挺大的,而他們的用詞更是詭異得讓人不知所雲。專輯是今年新詞,她還很不習慣,這就算了好歹聽過,那個粉絲又是什麼東西?不是食物的一種嗎?廣告又是什麼鬼?

  大家都是魔門,哪來這麼多聽不懂的黑話切口啊……

  如果說有什麼共同語言的話,那就是薛牧和無痕道的合作,讓她很明顯地感覺到了宗門這一年來的日子比此生二十多年所見的都好過。

  主要體現在,宗門的運轉已經並不完全靠刺殺和情報業務了,原本只是作為地面的任務接收點而存在的風波樓,這一年來的收益幾乎達到了總業務收益的三分之一。有這個底氣在,殺手業務對於無痕道來說就顯得不是宗門運作的必須,可以很輕鬆悠閒的作為興趣愛好存在了……

  一些顯然危險的任務不需要再為了死撐逼格去接,而任務過程中遇到險情也不需要再為了維持所謂的百分之百完成率而換命,現在無痕道內部已經開始考慮廢除一些很不人性的門規了,全體門人對此都很雀躍。

  葉孤影知道,改變始於薛牧。

  無痕道如今和星月宗關係越發親密,乃至於影翼會考慮他的安危而主動派人保護,並不是沒有理由。

  薛牧落下最後一筆,稍微檢查了一遍,抬頭且兄弟她道:「前五個章回的稿子已經可以了,拿回去給風波樓,你們自己擇日開講。」

  葉孤影站起身來,很是尊敬地行了一禮:「再度感謝盟主。」

  這份尊敬確實真心誠意,無痕道的頂級殺手,絕不會因為誰掛著盟主名頭而行禮。

  「這項合作本來就是你我兩家長期的互利,有什麼可謝?」薛牧把稿子遞給她,靠在椅子上悠悠道:「你無痕道接保護任務的吧?去劍州保護我該不是特例吧?」

  葉孤影答道:「我們無痕道以刺殺為業,自然也常常會受僱做一些反刺殺的保護業務,不是特例。當然在下去劍州確實有點特殊,因為沒收費,只是盟友互助,這對本宗而言算是十分難得。」

  薛牧道:「那我再僱你一段時間,照價付費,可行麼?」

  這提案聽著很正常,可葉孤影不知怎的,或許是出於強者的直覺?總覺得那一剎那感到薛牧藏著深深的惡意似的……

  她略一猶豫:「星月宗強者如雲,盟主何必外僱他人?」

  「你知道這不一樣,星月宗豈能取代你無痕道的用途?」薛牧道:「我知你在無痕道頗有權位,有宗門事務處理,不便長期保護誰。這樣吧,如果我要出門,按無痕道價格規矩臨時僱你,沒問題吧?」

  葉孤影只得點點頭:「可以。」

  這裡很明確地體現了各家之道的特殊性。一般情況下,修行到了他們的地步,又是宗門高層,自有驕傲。作為盟友保護你可以,若說受僱就有點侮辱之意了。可偏偏在無痕道眼裡是相反的,盟友保護才是特例,收費受僱才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一件事。

  反正怎麼想都不覺得盟主有害她的必要,那惡意多半是個錯覺。葉孤影沒太在意,聽薛牧剛才和琴仙子的對話,他們事情一大堆呢,要出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了。

  在這時候包括薛牧在內都想不到,這個僱傭居然會這麼快成行。天都沒亮,這剛平靜了沒幾天的生活就因為亂入皇宮的魔星點燃引信,繼而風雲驟起。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0:40
第四百零八章風雲變


  此時的京師。

  捉拿刺客的侍衛們當然是一無所獲,實際上很多人都從那道刀芒猜到了來者是誰。用刀的強者不少,可除了橫行刀君夏文軒,沒有第二個人能把那樣隨意的一刀劈出神佛皆散的凌厲。

  夏文軒是他們能捉得住的麼?就算讓供奉堂內衛影衛六扇門所有精英一起出手,也不一定攔得住人家。除了意思意思發布一個通緝令還有什麼別的辦法?

  到現在連個蒼冥都捉不了,何況是夏文軒……

  武道強者們讓朝廷最怨恨的就在這裡。

  「六扇門會即刻發布通緝令……夏文軒很可能尚未出城,我們可以先緝捕。」夏侯荻對著前來傳令的影衛首領雨清晨道:「父皇無恙吧?」

  「咱家出來之前陛下剛到寢宮,不知情況。」

  「那我先入宮見父皇。」

  「唔……夏侯總捕還是用心捕賊的好,此時入宮,陛下不一定會開心的。」

  夏侯荻沉默片刻,嘆了口氣道:「是。陛下病情如何,勞煩小雨公公回去後找人告訴夏侯一聲。」

  夏侯荻召集宣哲等六扇門高層安排行動,雨清晨回宮復命,在路上迎面見到了姬無憂。

  姬無憂見到雨清晨,憂心忡忡地拱手問:「聽說夜間來了刺客?」

  「是。」雨清晨看了他一眼:「祁王要入宮?皇子未得傳喚不得入宮,祁王還是請回。」

  封王不赴封地,還時常入宮,也是姬青原當政相當特殊的一道風景。他怕的是皇子一旦出京,不知道會和什麼宗門混在一起,還不如上演一個其樂融融的父慈子孝呢。可這個父慈子孝的戲也演得很拙劣,未得傳喚不得入宮,很多皇子往往一年到頭也就只能在年宴進宮一趟而已……

  相比之下還是夏侯荻掛著重臣之職時常入宮,但她也守規矩,從來不踏入內宮,只在議事之處。

  姬無憂很是憂心地道:「父皇年事已高,不知此番是否受驚,本王實是憂心不已。」說著伸手給雨清晨悄悄遞了個玉石:「公公好歹體諒小王一番孝心……」

  雨清晨悄悄藏了玉石。皇子們想方設法地要在姬青原面前爭取表現,這很正常,於是悄悄透露道:「陛下手足有些麻痺,不像是大問題。祁王可以設法探望,獻些補物。」

  姬無憂眼裡閃過奇怪的光,感謝道:「有勞公公了。」

  見雨清晨離去,姬無憂皺眉自語:「只是有些麻痺?」

  想了一陣,他召來親衛,低聲吩咐:「讓沂州使者做事吧……」

  …………

  姬青原心情很差地被攙扶到了寢宮,身邊有太醫在把脈。

  太醫檢視良久,神色很是奇怪,似是難以啟齒,又很是無奈地小心翼翼道:「陛下這是受驚中風,好在身有修行,才不致立即發作,須好生將養……」

  「一派胡言!」姬青原氣不打一處來:「什麼時候聽說過縈魂武者能中風的?你當朕是文弱書生?」

  太醫極為尷尬:「診斷確實如此……要不、要不讓醫聖來瞧瞧?」

  「什麼事都要醫聖,朕養爾等庸醫何用!」姬青原勃然大怒,想要一腳踢過去,可惜手腳麻痺無力,沒能踢中人反倒自己差點栽倒。李公公急忙扶住,勸慰道:「陛下還是消消氣,動怒於病不利。」

  姬青原怒道:「誰能告訴朕,夏文軒來幹什麼的!」

  沒人能回答。那個帶路小太監早就被夏文軒隨手剁了。

  只有李公公心裡有數,誰叫你要秀自家妃子多漂亮,惹來人家的老追求者怨誰?他當然不會告訴姬青原,只是道:「夏文軒橫行慣了,說不定也就是耀武一番而已……」

  姬青原正要說什麼,忽然外面飛奔進一個內衛,急匆匆禀告道:「陛下,沂州總督派遣親衛急報,自然門謀刺,總督重傷……」

  「混賬!」姬青原又驚又怒,條件反射地想要拍桌子,卻發現手臂一麻,緊接著蔓延全身,本來只是略微麻痺不暢,這會兒卻徹底失去了任何感覺。

  暗香散,效果比想像中的差。按記載描述來說,一次受驚就足以讓人癱瘓,可姬青原今夜連續反復驚怒,這回才真正的徹底發作出來。

  非要說誰的影響更大的話,這鍋應該是自然門的?夏文軒畢竟沒造成什麼後果,而冷竹的舉動與謀反無異,沒有皇帝能忍受。

  魔門耀武,正道揚威,這些武道中人,怎麼不老實點去死?

  渾身失去知覺得姬青原再也站立不住,直挺挺地往後栽倒。李公公一把抱住,失聲道:「太醫快點看看!」

  那太醫戰戰兢兢地檢視了半天,哭喪著臉道:「陛下反復驚怒,心火焚經,這回是真中風了……」

  屋內隱藏的影衛全都不由自主地現身,連帶李公公在內,所有人面面相覷,神色都怪異得像是吞了十幾個臭鴨蛋。

  姬青原諸事繁雜,修行確實沒法太強,可怎麼也是自幼修煉的武者,易筋鍛骨樣樣不缺,天子龍氣磅礴得很,你告訴我他會中風癱瘓?莫不是搞笑吧……

  劉婉兮就在此時匆匆而來,迅速了解了情況,斷然發令:「封鎖消息,走漏者斬!李公公速去通知藥王谷的人,讓醫聖以最快速度赴京!」

  姬青原艱難開口:「依貴妃之言……」

  見姬青原還能說話,亂成一團的寢宮好歹安穩了一點。還能說話就意味著還能發號施令,狀況好的話甚至可以治好了繼續做他的皇帝,最壞的情況也可以立了太子順暢傳位再說。

  說來姬青原這個皇帝也是讓很多影衛都無力吐槽,做了二十三年皇帝,至今連個立太子的意思都沒露過,這貪權貪得也未免達到一定境界了。

  這會兒人們心思各異,天子之位……每到了這種時候,都是最引動人心的。

  可看不出平時柔柔弱弱的劉婉兮居然很冷靜果斷,第一時間吩咐了封鎖消息,使得很多心裡有想法的人無法行事。唯有李公公奉命通知藥王谷,他和劉婉兮對了個眼色,心領神會地飛掠而出,第一件事不是去通知什麼藥王谷,而是去了星月宗京師分舵,直奔星羅陣。

  …………

  薛牧得到星羅陣守衛急報,匆匆去和李公公對話,入耳第一句就是李魚魚公公心急火燎的一句:「總管,姬青原癱瘓!我們如何行事?」

  薛牧聽了有些怪異感,藥不是你們下的麼?不是該早有準備的事兒?這心急火燎的突兀感是怎麼回事?

  「別慌,慢慢說。他這是受了什麼驚呢?」

  「夏文……咦?總管如何知道姬青原是受了驚?」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

  薛牧驟然捏緊拳頭,良久忽然哈哈一笑:「不知道,好事,好事。」

  「總管這……」

  「一定要保住姬青原的老命,他癱瘓發令,都要你們上傳下達,如何联手把持上下,你們混皇宮的人要比我厲害多了。」

  「明白。可這也只是一時之計,之後呢?」

  「我去一趟京師,具體再說……」

  卓青青神色凝重:「公子要赴京?可這毒​​是……」

  「有人替我下毒,我竟不知!」薛牧神色譏嘲:「好熟悉的即視感……想讓我薛牧背黑鍋,可沒那麼容易!」

  「是瘟疫那人?」

  「無論是不是……反正姬青原這一躺,京師立刻就會成為天下焦點,這一場風雲裡,可不能缺了我薛牧。」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0:41
第四百零九章二入京師


  京畿的雪,來得比劍州晚,終究也是飄絮漫天,覆蓋了千里青山,人間變色。

  郊外潭水已結薄冰,月色映照潭間冰雪,映出微藍的奇光,悠悠地迎接潭邊人影。

  一輛馬車停在山道上,薛牧負手站在潭邊,看著大片大片的白雪落入潭中,看了很久都沒膩,好像那是什麼人間奇景。

  「爸爸當初就是掉到這裡?」身邊的小女孩拉著衣角好奇地問他。

  「如果要給我找個故鄉,那就是這裡了。」薛牧笑笑:「感覺我像是雪花中的一片,落入潭中,融進水裡,成為再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一份子。 」

  「你這麼大的人站在這兒,哪裡不見了?」

  薛牧笑了一下,摸摸夤夜的小腦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潭名問鼎。」卓青青似有深意地道:「公子以此為鄉,怎樣也不能說沒有什麼特別。」

  「青青也會拍馬屁了呀……」薛牧調笑道:「你這回才是歸鄉,京師是卓舵主的地盤,還望多多關照。」

  卓青青白了他一眼:「以身侍奉,關照夠嗎?」

  「好像還差一點點,有些部位沒試過……」

  卓青青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眉宇間盡是風情:「當著孩子的面,也說胡話。」

  「這孩子要是這都聽得懂就完了……」

  夤夜很想說其實自己真聽得懂,可想想還是純潔點不說話算了,免得爸爸覺得自己是個壞孩子。

  「公子。」身後飛來數名親衛:「探查過了,京師正在戒嚴,城​​門盤查很嚴格,當初宗主坐個馬車就能低調入城的模式已經行不通了。」

  「那就算了……倒也沒必要強求遮掩。」薛牧嘆了口氣:「本來還想暗中做些調查,終究還是得直接踏入風口浪尖。」

  夤夜哼哼道:「踏就踏唄,爸爸出門,從來沒有這一次帶著的實力強盛,還怕京師有什麼妖魔鬼怪啊。」

  這次帶的實力是真的很強。夤夜在紅河祕境突破了一回,又參鼎鞏固了一個月,現在的實力誰都說不清。卓青青已然入道,身後還藏著個最少入道後期的葉孤影。加上原有的親衛們,這等陣容比南下鷺州之時還強一倍。而京師裡的洞虛者,李公公是自己人,宣哲好歹是個朋友,夏文軒沒走的話也是助力,就連神機門也是專輯和銀莊的合作夥伴。

  夤夜是真覺得這回京師簡直如履平地,都不知道爸爸在謹慎什麼。

  「這是京師,無違陣下!以你師姐之強,在外可以把這些名字拉一起A了,當初還不是差點栽在這兒?你個小東西也敢輕敵。」薛牧彈了一下她的小腦袋,轉身而去:「走吧,進京。」

  到了天都城外,天色已亮。城門處多了許多守衛,正在盤查出入行人。

  其實薛牧覺得真的沒什麼好查的,夏文軒要出城,你們攔得住?別人要趁著姬青原癱瘓,入城做些什麼,你們查了有用?而且這個世界並沒有什麼路引或者文牒,薛牧都不知道這些人瞎查個什麼鬼。

  「停車!」有守衛攔下馬車,二話不說地揭開了車窗簾子。

  裡面一個青年男子,靠在一個美婦人身上閉目養神,一個小女孩咕嘟咕嘟抱著一個水壺在喝水。見窗簾掀開,美婦人抬頭看了一眼,便是萬般風情,熏人欲醉。

  守衛直了半天眼睛,神情卻越發嚴肅,低聲自語:「薛……」

  說了個姓就卡殼了,似乎不知道該用什麼來稱呼薛牧,是爵爺還是城主還是捕頭,還是星月總管?六道盟主?

  薛牧睜開眼,也意識到現在自己真的很有名,隨便一個城門守衛都認得自己,這名氣絕對不遜色於任何一位強宗之主。

  「我不能入城?」

  「當然可以……」守衛統領揮手放行,薛牧卻很清晰地看見有個守衛飛奔入城,似是去通報誰。

  敢情這個盤查主要就是為了確知誰進了城,很明顯薛牧得到了高規格警惕的待遇。

  從中可以看出,姬青原癱瘓的事沒能封鎖得了幾個時辰,現在恐怕是全城皆知,同樣也意味著其他宗門也馬上就會得到消息,有多少人即將入城尚未可知。

  真是好一場風雲。

  放下窗簾,馬車慢慢往百花苑舊址而去,那裡已經是星月宗記者站了,剛從六扇門刊物司分離出來。

  後院竹林依舊,只是竹葉早已落盡,上下一片雪色。小艾帶著京師分舵的妖女們跪地相迎,頭都不敢抬。

  薛牧從來沒有讓星月門下跪他的意思,從來大家嘻嘻哈哈,被人跪了倒不自在。但這一次小艾跪著,他也沒讓人起來,場面上鴉雀無聲,頗為冰冷。

  「門下錯了……向總管請罪……」小艾顫抖著聲音:「願受嚴懲。」

  馬車裡安靜一片,半天沒有回音。

  其實薛牧正在悄悄問卓青青:「小艾這罪,按門規怎麼罰的?」

  卓青青低聲道:「如果是按照破壞宗門大計,且欺瞞至今,這罪重得很。刑罰上……好像是木驢穿身而死,曝裸屍於市。」

  薛牧抽了抽嘴角:「過了吧。」

  卓青青嘆了口氣:「公子總是忘記,我們是魔門,規矩自然嚴苛歹毒,方有震懾之力。」

  「立刻讓門內改掉這套垃圾玩意,人家問劍宗以叛宗論處也只不過萬劍穿心,殺人不過頭點地,這種破門規惡不噁心呢?」

  「爸爸說得是,我們回頭讓宗門重議門規,噁心死人了。」

  「夤夜乖。」薛牧揉揉她的腦袋,終於抬高聲音:「艾舵主之罪……」

  話音未落,外面「咚」地一聲,小艾自己嚇自己嚇暈了。

  「……」薛牧下了車,沒好氣道:「抬她起來,進去再說。」

  其實這次小艾的罪有點複雜。從行為上,這罪實在是死定了,可偏偏誤打誤撞的解了薛牧心中一直糾結的問題,無論瓶子究竟是到了誰手裡,總之他不再是毒害姬青原的主謀,可以問心無愧地面對夏侯荻。最讓人爽到心裡的是,結果是一樣的,姬青原還是中了毒,達到了薛牧需求的結果。

  從結果上,小艾反倒有功無過。但這只是運氣,可不是她高瞻遠矚,罪責實際存在,是必須懲罰的。薛牧也不能總是在宗門裡做好好先生,對宗門法術沒什麼好處。

  「我發現我完全沒轍誒,青青,我好像做不來這種事情。」坐在竹樓裡,看著死狗一樣趴在面前臉色蒼白的小艾,薛牧很是無奈地問卓青青: 「依你之見,怎麼處理?」

  卓青青笑道:「原來公子在內務上也有不擅之處,莫非是憐香惜玉心思發作?」

  「是有點兒……自己人嘛,人家小姑娘又不是主觀壞心……而且也沒有畏罪潛逃,乖乖跪著等死的模樣實在是……」

  「聽著好像你還想獎勵她似的……」

  「是有點……她確實也解決了我一個難題嘛。」

  「那我有一個辦法啊。」

  「說來聽聽。」

  「你自己做那個木驢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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