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娛樂春秋 作者:姬叉 (已完結)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9-13 10:32: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3 861964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4:43
第五百八十一章解脫


  薛清秋飄然落下,站在兩人身邊。岳小嬋臉蛋紅撲撲的,垂著腦袋看著小腳尖,腳尖還在無意識地蹭著地面,一戳一戳的。總之剛剛伶牙俐齒說了一大堆的少女這會兒如同之前的薛牧一樣,忽然不會說話了。

  「誰、誰要嫁他啦……」

  「真不嫁?」

  岳小嬋聲如蚊吶:「聽、聽師父安排。」

  薛牧曾研究過古代妹子的慣用語,根據不同的對象會有明確的回復模板,如同設置好的標準套路。

  比如被英雄所救,要是看對眼了,少女就羞答答的「無以為報,願以身相許。」要是英雄長得醜,那就成了「只求來世結草銜環報答大恩… …」

  不知道英雄心裡有沒有一句mmp要講,要你來世結什麼草,現世給草不行嗎?

  又比如家裡安排相親,躲在帳後偷偷看郎君,要是長得帥,那就是「全聽娘親安排……」要是長得醜,那就是「女兒還想陪娘幾年……」

  所以這「聽安排」就是標準的「我願意」。

  不過岳小嬋這和普通姑娘因羞澀矜持而暗示的內核還是不同的。岳小嬋可不是害羞,只不過這等於師父把名分讓她,這可沒辦法表達得興高采烈,於是只能「聽師父的」。

  她若成了妻子,師父成了啥?

  薛清秋可不會陷入世俗爭序之中,或許對她而言這就是最正常的雙修道侶而已,不需要有任何世俗之名,不存在什麼大小之別。

  可這終究是薛清秋讓出了她本已經佔據的位置,完全是為了徒弟的心情,也是為了解開她自己的心結。

  岳小嬋想著想著,眼眶又漸漸有些紅了:「師父,還是你嫁吧,嬋兒跟著師父就好。」

  「剛剛還說全聽師父安排,沒幾息又推來讓去,明兒又後悔。」薛清秋失笑道:「薛牧,你怎麼說?」

  薛牧看了看岳小嬋,岳小嬋有點迷茫不知所措的模樣,小手無意識地捏著衣角不說話,那樣子……換了任何人在這裡,都說不出「我不娶她」這種話,薛牧當然更不可能。

  歸根結底,在這個世上第一個觸動了薛牧稱為「愛情」的感覺,本就是岳小嬋。

  其他人總歸是陳飛揚一喜者。

  而且……別人的事情也不是此情此景應該考慮的,此情此景你只能說同意不同意。

  「薛牧願娶小嬋為妻。」薛牧終於道:「這是薛牧之幸。」

  岳小嬋眼裡綻出了極其歡喜的色彩,小臉蛋更紅了。薛清秋微微一笑:「總算你還有點良心。其他什麼的,或許你會有點麻煩……你自己撩的事兒自己解決。」

  「什麼麻煩?」岳小嬋立刻進入了角色:「我夫君要幾個女人就幾個,我又不會吃他的醋。全宗上下都吃了又怎麼了?我親手把她們剝了送夫君都行……」

  薛清秋忍不住笑了起來,微微搖頭:「那就好。你們好好聊聊,師父就不打擾了。」

  說完忽然消失,行如逃跑。

  岳小嬋緊張地拉著薛牧的衣角,囁嚅道:「是……是我說得不對,讓師父難過嗎?」

  薛牧很無奈道:「難道你要讓你師父看著我們卿卿我我嗎?」

  岳小嬋總算知道師父在跑什麼,那種師徒一起的場景……她也在夢裡遇到過,想一想就能讓人面紅耳赤。

  說到底她們也不是合歡宗啊……

  「你、你最噁心了薛牧!」岳小嬋咬著下唇,明明是罵人,可眼裡那抹媚意卻始終揮之不去:「你是不是……很想這種事?我們師徒倆……還有我和娘……」

  這長大了偏又還帶著稚氣的妖媚,加上這樣的話語,實是能讓任何人心蕩神馳,可薛牧心知這種形態下的妖女是最危險的,就是你真這麼想也絕對不能說。他義正辭嚴道:「我可從來沒有那麼想過!」

  岳小嬋也不知信沒信。或許最早的時候他是真沒想過,但事情推到瞭如今這一步,他還能沒想法麼?

  岳小嬋沒有揭穿,反而繼續挨了上去,暱聲道:「不管你想沒想過那麼多……可現在起碼……想不想要我?」

  薛牧看看左邊,會議大堂。看看右邊,鵝卵石路,通往琴歌堂,路上常有星月妹子行走,都悄悄在看這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小妖女你要放電也麻煩挑個地方換個時間好嗎?還是說你想玩野外露出啊?

  「我已經是你名正言順的妻子了哦……而且我長大了,真的長大了……」

  岳小嬋挨在他身上,櫻唇掠過他的腮邊,顫抖的聲音裡藏著的是洶湧澎湃的熱火。

  薛牧忽然醒悟,她不是在玩那套小妖女的把戲,而是隱藏的激情真正爆發了出來。

  曾經因為太小因為武道因為師徒關係,強壓著的、藏在心底不敢爆發的情緒,在訂婚之議下徹底崩開了心中的枷鎖,以至於壓根沒有心思考慮這是哪裡、還有沒有其他事兒,只想告訴他,我是你的妻子了。

  這丫頭藏著的用情一往至深,以至於此。

  這是薛清秋的解脫,又何嘗不是岳小嬋的解脫?

  如果說之前薛牧心中還有很多事情盤在腦子裡,比如她們複雜的關係,以及這個訂婚之議傳出去所必將造成的變局……可這一刻真的沒有心思再去想了。

  他用力摟住身前少女嬌柔纖瘦的身軀,當著來來往往無數星月門人的面,重重地吻了下去:「是,你是我的妻子了。」

  薛清秋站在遠方高處,靜靜地看著薛牧和徒弟擁吻的畫面,眼中也有些迷濛。

  這畫面……很美。

  客觀上的美,也是心中的美,如同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

  連帶著道境的恢復都大有好處,是一種心胸曠達,看盡世情的超脫。

  如今這重走巔峰路,走向是真的和原先大不同了。

  其實原先她不這麼做,也不是自私霸著位置,這種世俗位置對她並無價值。

  反倒是為了大局。

  很好笑對不對,搶了徒弟的位置卻是為了大局。可真的是如此,薛牧也明白一些,只是此情此景不合去討論罷了。

  之所以說是大局,因為這已經不是薛牧個人情感糾葛的問題,而是涉及到勢力糾葛關聯。薛牧有很多勢力都和男女情感掛了鉤,公私其實是一回事。

  此世的俗禮道德並不教條,畢竟百家爭道,誰都沒徹底掌握對道德規矩的解釋權,但總歸是會產生一些共有的常識。比如說無論你想給自己的無數女人任何名目,像什麼平妻不分大小,有些地方吃這套,有些地方沒這說法,這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什麼名目,都只有一個是真正主持家宅的人。帝王后宮也只能有一個是皇后,一陰一陽,乾坤相對,不管從倫常還是從道解,這都是普世認同的意義,否則帝王后宮裡個個都叫皇后,普通人後宅全是正房,每個人都能主事兒,豈不是早就天下亂套了……

  曾經在天下人眼中默認的薛牧正妻毫無疑問是薛清秋,密卡登下的半步合道者、薛牧基本盤的後盾,沒有人能比她更服眾的了,無論夏侯荻還是莫雪心,再是不服也知道沒什麼好爭的。

  可這回變成了岳小嬋……這威懾力和服眾感可完全不是一個等級,堂堂輔國長公主,問劍宗主,七玄谷主,合歡聖女……認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當老大?恐怕也就只求情之璀璨的慕劍璃不在乎這種事,唔,或許還得存疑,反正別人是真會炸開花的……

  以前的岳小嬋完全沒資格鎮,而現在既然入了道,宗門管理也能井井有條,是時候看她發揮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4:43
第五百八十二章她們不行



  「夢嵐姐姐,你猜他倆什麼時候開工幹活?」

  另一處廊邊,號稱去寫記者稿的黎曉瑞悄悄躲在柱子後面問夢嵐。

  夢嵐抄著手臂斜靠著,懶懶回應:「你猜?」

  「我猜他倆都飢渴難耐,多半幕天席地做起來了。哎呀好害羞……」

  「你那興奮的表情哪裡有一點害羞的樣子了?」夢嵐吐槽:「我看你恨不得旁觀清楚一點寫成稿子吧?」

  「我不是我沒有別胡說啊……」

  「得了。」夢嵐悠悠道:「沒這麼快的。」

  黎曉瑞一愣:「為什麼啊,看著她們很迫不及待的樣子了啊,你看少主都差點被親斷氣了……哎呀看著好舒服的樣子……」

  「你是不是自己很想試試?」

  「呃,哈哈哈……」

  「我覺得他們沒這麼快。公子好面子,總想表示自己不急色,少主也好面子,總想表示自己並不輕賤求那啥。這激動一過去,兩個人就要你看我我看你了……」

  話音未落,那邊激吻中的兩人終於慢慢地分開,對視之間,波光盈盈,情意濃濃。

  然後……

  情意濃濃,繼續對視。

  黎曉瑞撫著額頭:「夢嵐你真是絕了……怎麼看得出來的?」

  夢嵐嘴角微挑:「因為我才是最早看著這對兒耍孩子氣的人啊……走啦,馬上少主就要到處看有沒有人偷窺了,被揪住怕是要剝了你。 」

  黎曉瑞踉踉蹌蹌被夢嵐拉走,在轉入拐角消失之前臨時回頭看了一眼,果然看見那邊岳小嬋正在小心地左顧右盼,跟個二愣子一樣。

  黎曉瑞心服口服:「夢嵐,怪不得公子當初說你埋沒了。果然琴仙子也不是公子一人能捧起來的,你自己的能耐也很重要啊。」

  夢嵐微微一笑:「無冕之王也不是公子能一手造就,你自己也很厲害啊,那次戲耍察舉使,至今靈州人津津樂道。」

  黎曉瑞試探道:「你是說公子是點金之手,善於發揮大家的長處嗎?」

  夢嵐想了好一陣子,搖頭道:「不是,他並沒有特意發掘誰的長處,只是他創造了太多在武道之外能發揮的道路,自然越來越多人能找到符合自己的那一條,你我不過是先行的幸運兒。」

  黎曉瑞若有所思:「是啊,比如如今張郡守和安捕頭合作在搞靈州鐵道站,這是個大新聞……」

  夢嵐笑道:「還不去幹活?輿論風頭被城防司搶了去,看公子不抽你屁股。」

  黎曉瑞吐了吐舌頭,撲通撲通跑了:「雖然很想被公子打屁股……但城防司在靈州想有好名聲那可真是白日做夢呢,當我黎曉瑞提不起筆了?」

  …………

  那邊岳小嬋看了一大圈沒看見偷窺者,只有一些星月門人在附近路過,美目瞥過來,都是掩嘴笑。

  岳小嬋鬆了口氣,她更怕別人躲著看笑話來著,路人就算了……

  「薛牧……」

  「嗯?」

  「之前你為什麼不和師父談及婚嫁,也是有意在等我嗎?」

  薛牧想了一想,雖然因素比較多,比如太忙,比如薛清秋長期閉關,比如「姐弟」之稱還沒涼,公然變成娶姐可不好聽,等等等等。但無可否認,其中佔據最大比重的因素,確實是岳小嬋。

  「陪我走走吧。」岳小嬋此刻已經完全冷靜,牽著薛牧的手慢慢往鵝卵石路上走去。

  在大部隊撤回山門之後,寬鬆的胭脂坊內有了更大空間,原有的花園被擴大,部分房屋拆除,道路拓寬,兩旁都種下了小樹。

  甚至隔一段地方還有鐵皮桶擺著……

  沿途垃圾桶?這麼超前?

  薛牧來時注意到了區塊劃分和人文裝飾,這回也是剛剛把心思投入到風景變化上,看著暗暗稱奇。

  可以理解妹子們對於工作生活環境的天然追求,但在這雜役弟子隨處可用的情況下還真沒人去做這種便利的預置措施與文明氣息。是岳小嬋靈光乍現呢還是啥時候穿過一次?

  岳小嬋一邊牽著她慢慢走著,似乎整理了一下語言,才開口道:「你想事情很全面,方方面面考慮太多。你不提和師父的婚事可能有很多原因綜合,可我知道對於師父而言,她多半還真是只為了等我。」

  薛牧看著四周細節變化,隨口回答:「我最大的因素當然也是你……不過也確實考慮得比較雜,比如當時清秋宣稱我是她弟弟,這才過去一年半呢。雖然多數人沒當真,但這麼快自己改口打臉也不好看,總得等冷卻一些。」

  「這你就錯啦。」岳小嬋撇嘴道:「何必改口,就娶了姐姐又如何?又不是親的。真計較這個,你現在娶侄女,又能好到哪去……」

  「……」薛牧無言以對,一時忘了這茬,雖然是師侄女,也是侄女啊。

  「我魔門中人,思維與世人相異。如滅情道與合歡宗,連個師徒長幼之序都不講,而以強弱論序,今日你是師叔,明日我修行反超,反倒是你要喊我做師叔。故倫常紊亂,無所顧忌。」岳小嬋道:「我星月宗雖然也看不慣他們的德性,但怎麼說也屬魔門,即使現在名聲有變,世人倒也不會拿名門正派的標準來要求。」

  薛牧忍不住道:「還真有按修行論輩的?」

  「當然,魔門隻講強弱,正道才在乎輩分倫常。我們星月一直介於二者之間,偏魔。」

  薛牧嘀咕:「原來那麼多修仙的都在修魔。」

  岳小嬋沒聽清,自顧續道:「所以姐弟叔侄,都不是太要緊了,只要過得了自己心裡一關就行。我們自然知道,你是天上掉下來的,弟弟叔叔都是瞎喊的,哪有什麼心裡的關……真正心裡的關,還不是你那雙收的臭念頭,這方面你比什麼魔門都像魔!」

  薛牧尷尬地咳了兩聲。

  岳小嬋轉頭看了看他,忽然道:「薛牧……我做你妻子,有很多人不服氣對嗎?有可能影響到勢力關聯嗎?」

  薛牧搖頭道:「別想那麼多。」

  岳小嬋笑笑:「讓我別想那麼多,可你又分明在想。你還真想把所有費心的事情一人承擔?」

  她頓了頓,迎著已經上了中天的太陽,一字字道:「我會向她們證明,我才是你最完美的妻子,沒有人比我更懂你那些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古怪念頭。也許她們看似很懂你?可其實她們只會以固有的概念去詮釋你的想法,而不是用你的方式去考慮事情。師父不行,夢嵐也不行,慕劍璃夏侯荻秦無夜,通通都不行!」

  薛牧看著路旁的鐵皮桶,終於明白了它們不是穿越的結果,也不是岳小嬋靈光乍現的聰明,而是她真正在嘗試代入他的思維方式考慮問題。

  這確確實實是現代人才會考慮的模式,可薛牧還從沒提過,岳小嬋就已經先做出來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4:43
第五百八十三章新城



  「這是團體賽賽場。方圓十里有餘,雙方主基地各有三座塔,已經加持過陣法,受強力攻擊會自動反擊,三種特製信物藏於塔中。有三條道路互通對方基地,道路之間是山林,可以穿過、可以埋伏,山林間有各類裝備藥品,位置固定,有危險陣法守護。」

  靈州城西南數十里外,岳小嬋帶著薛牧站在一處山崗,指著底下的遼闊地帶,慢慢解釋:「四周有看台,能容萬人,但是看台不可能看見十里地面,我們求了無咎寺的大師設置了須彌之鏡,能在外面看見內部顯景,如同親臨。」

  薛牧低頭看去,圍繞著超大賽場的周邊,還有很多建築,如客棧酒館等,漸成規模。連小攤小販都遍布數里,蜿蜒成景,人潮來來往往的很是熱鬧。

  「已經快成城鎮了啊……」

  「是,這是靈州這兩三個月來最重要的東西。除了靈州本地之外,周邊地域前來報名參賽和旁觀者已經快要超出靈州客棧的承受能力了,這裡已經漸漸變成一座專門的城鎮,專務於此。」

  薛牧心中微動。

  這種專門性的體育場所,而且恰好在中原腹心,恐怕要比以前天下論武那種到處跋涉去各大宗門內部舉行的方式更合理。也就是說,以後的天下論武都可以集中到這個場地裡來,藉此把靈州運作成為天下賽事中心?

  奧林匹克體育場……

  岳小嬋偏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你是不是在想,將來可以做成天下賽事中心?」

  薛牧由衷道:「你越來越懂我了。」

  「這是當然的。」岳小嬋笑道:「通過各種新奇且有效的辦法,便能以你為核心,將天下大勢匯聚,你慣常如此。所以除了團體賽場地之外,你看那處… …」

  薛牧舉目望去,遠遠的果然有數處擂台正在建設,還有一些看不懂的特殊場景。

  岳小嬋笑道:「都是做各類測試和篩選所用。將來這裡便會遠超十里地域,慢慢的自發形成一座比賽專用城鎮,靈州人已經開始把這裡喊成武道新鎮了。不過我覺得叔叔……嗯,夫君會想換個名字。」

  薛牧也偏頭看了她一眼。

  脫口喊「叔叔」,又改口「夫君」,岳小嬋此刻的臉色有點紅,在陽光之下就像是白玉裡抹過緋色,晶瑩剔透,漂亮至極。

  岳小嬋眼睛直直地看著山下,生硬地轉移著:「我想了一個名字,你看看妥麼?」

  薛牧笑道:「星月城?小嬋城?」

  岳小嬋輕聲道:「此處將會是百家武道碰撞之地,可能演盡此世潮起潮生,花開花落。」

  薛牧怔了一怔:「所以?」

  「當初你問我,此世是否春秋?一種許多不同流派碰撞的文明……」岳小嬋慢慢道:「所以,這就是春秋城。」

  薛牧撫掌道:「好名字。城處靈州與京師之間,或者將來這三點一線,便是此世的一切軸心所在,你我手心翻覆,便是春秋開落。」

  岳小嬋確實是最貼近他思維的人,對他的了解連他自己都吃驚。同樣的文青氣妖氣大氣合為一體,如同初臨此地之時在她身上找到的剎那共鳴,綿延至今。

  岳小嬋道:「我知夫君有這樣的壯志。光是這一次團體賽,正魔頂級宗門盡入其中,有史以來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盛景,世間除我夫君,再無旁人能達成。 」

  薛牧笑道:「這夫君越喊越順口了。」

  岳小嬋面無表情:「不喊順口點兒,就會被別人喊了去。」

  「可我還是喜歡你喊叔叔啊。」

  「你是不是還想我喊爸爸?」

  「那稱呼已經有夤……呃不對。」薛牧冷汗都差點冒出來了,迅速改口:「反正有別人喊。」

  岳小嬋正在用看禽獸的目光看著他。

  「誤、誤會……」薛牧擦著汗:「我不是那個意思……」

  「其實……」岳小嬋的目光越來越奇異,語調也越來越怪:「其實你更喜歡我小一點的樣子對不對?比如這裡還是平的時候……」

  「啊?」

  「現在是不是過了保質期啦?」

  「沒、沒啊……」

  「那你怎麼都不摸一下?」

  「這、這不是在說正事的時候嗎,好端端的這畫風跳躍得有點快啊……」

  「哼,想摸也不給你摸。」岳小嬋後退半步:「我要等真正訂婚的那一天……哎呀!你幹嘛!」

  「你提醒了我,先測量一下大了多少。」

  岳小嬋被薛牧摟著背靠在懷,大手就在那上面衡量。明明說著「不給摸」的小妖女卻毫無抗拒,只是咬著下唇,眼光迷濛地看著山下的城鎮,喃喃道:「大了多少?」

  薛牧一本正經道:「其實也沒大多少,現在也不過雞蛋大。」

  「胡說,哪有那麼小!現在要是雞蛋大,以前的算什麼?」

  「以前也是雞蛋大,不過是煎過的。」

  「去死吧!」

  暴怒的小妖女一腳把「夫君」踹出了山崗。

  薛牧懸在空中翻了個跟頭,好不容易浮空站穩,擦著冷汗道:「我要是沒踏入歸靈,你這就叫謀殺親夫!」

  「哪裡來的親夫!」岳小嬋跳腳:「說了要等訂婚後!你現在還只是一個臭叔叔!」

  「你師父又沒說什麼時候訂婚。」

  「那也要人說?當然是比賽開幕之前,天下英雄匯聚之日!」

  「敢情你都自個兒計劃好了?」

  「那是當然的!」岳小嬋叉腰道:「可惜現在這比賽檔次還不夠,你那些什麼宗主啊聖女的都不會來,不過好歹能當著她們的徒子徒孫宣布一下,本姑娘也舒坦!」

  「好啦好啦。」薛牧明知道這嘴硬腰軟的分明一推就倒,也沒去和她較勁兒,只是在空中招了招手:「你說帶我看很多新東西的,這春秋城只是一個,還有呢?」

  岳小嬋也飄上空中,拉著他的手並肩懸浮:「這裡給你看的是好事兒,本來還有一些壞事兒,想要讓我們的六道盟主大人瞧一瞧。但這會兒我不想了……」

  「為什麼?」

  岳小嬋看著那落入山間半臉,溫柔的夕陽。黃昏的柔光在天際散開,映出一片粉色的絢爛。她看了一陣,轉頭一笑:「日落月升,不過天道循環。同一片夕陽,你我得見其美,而有人只能得見其殤。」

  這話裡藏了些殺伐氣,薛牧大約有了數,頷首道:「能與你在這美景之下攜手徜徉,下方是你我心血匯聚的結晶,確實不需要去考慮那些不高興的事情。」

  薛牧發現,練武還能有這個好處,在空中的晚風裡,輕輕擁著漂浮在雲端,萬千柔光灑在他們身周,一片朦朧虛幻,就像躺在晚霞之上,坐抱夕陽。

  這是隻屬於武者的浪漫。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4:44
第五百八十四章明規則與潛規則

  

  薛牧終究無法長久漂浮,到了夜間,兩人還是落回了山崗,靠在一株大樹之下,靜靜看著夜色。

  下方是新城燈火,上方是星月交輝,兩人相擁在山林之間,蟋蟀聲起,四下無人。嬌小柔軟的身軀在側,陣陣幽香。薛牧終於起了點心猿意馬,岳小嬋同樣也有些情動。

  好面子的兩個人在寂無人聲的夜,齊齊揭開了那點面子。

  薛牧不自覺地開始探索她的月色絲衣。其實他們很習慣,在劍州途中幾乎每夜相擁著就是這麼做的,只不過那時候岳小嬋與其說是情動,還不如說是少女對情事的天然好奇心,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試著嚐一下滋味罷了,故而始終不願意讓他更進一步。

  而如今呢?

  如今名義上已經放開了任何枷鎖,沒有比他們之間更正當的了。

  之前岳小嬋自己情感爆發的時候也問過「想不想要我?」那會兒時間地點都不對,可這時候兩個人都真有些想要了。

  他手心的熱度,帶著心底奇異的渴望,彷彿有什麼正在召喚,即將破土而出。

  岳小嬋感覺到自己湧動的情感,卻忽然開始有點緊張。

  也不知道哪來的緊張,也許忽然覺得自己年紀又不夠了,也許想起了師父和娘……總之很彆扭,明明以前也很喜歡他這麼做,自己也很享受其中的,可這一回卻只剩下心慌意亂。

  在白天摔他踹他罵他,氣勢爆棚的樣子,可眼下卻是什麼氣都沒有了,纖手請按著他的大手不讓他動,說出口的言語只剩哀求:「薛牧……叔叔……不要好不好?」

  這回薛牧有些猜不透她的心思,小丫頭明明千肯万肯的怎麼又縮了?

  他想了想,低聲問:「是太快?」

  岳小嬋如同溺水中抓住了稻草,立刻道:「是啊是啊……太快了……」

  薛牧嘆了口氣,倒也沒強求,低聲道:「那你好好歇著,我陪你看月亮。」

  薛牧的體貼退讓,讓岳小嬋心中有些悸動。

  其實薛牧並不屬於這種特別溫柔體貼的暖男。比如對祝辰瑤莫雪心,強迫半強迫的味兒都很濃,即使是對薛清秋對慕劍璃,也是想盡辦法排除客觀阻礙,迅速直奔主題,把生米煮成熟飯再說。可他總能對岳小嬋百般退讓,挨了揍也好、被拒絕也好,說不要就停手,依然輕聲細語,眉頭都不忍心且兄弟她皺一下。

  是初心也是愧意,無論他多麼理直氣壯的認為自己什麼都不追求,就是喜歡各種女色,就是要想盡辦法去得到……但在岳小嬋面前就總覺得自己有些虧欠感。

  「叔叔……」岳小嬋偎依在他懷裡,低聲呢喃:「你其實……有點傻傻的。」

  薛牧笑笑:「嗯?可能第一次有人說我傻。」

  「是真傻。除了個別對男女事有嚴格要求的宗派之外,別說我們魔門了,即使在朝廷,你問問以清正著名的夏侯荻,以你這樣的勢力和權勢,要怎麼兼收並蓄的她反對麼?」

  薛牧知道夏侯荻不反對,他有多少女人也沒見夏侯荻反對過,劉婉兮名義上也是她母后,她同樣不反對。夏侯荻唯一糾結的也只不過是她的地位上會想要做正室而已……只能說她見得多了,帝王后宮什麼德性、權貴私底下什麼德性,她能不知道?

  這是此世明規則。

  「根本就是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可你卻總覺虧欠我,似乎在我面前你總會有一種很奇怪的、不屬於此世的想法在心底藏著湧著。」岳小嬋目光如水地撫著他的面頰,低聲道:「或者應該說,從中可見你是真喜歡嬋兒,嬋兒很高興。」

  薛牧奇道:「你這意思是鼓勵我繼續?」

  「不是……」岳小嬋媚眼如絲地呢喃:「劍州路上,你不是一直很想騙我撫簫給你聽麼?值此清風明月,夜色逍遙,嬋兒吹給叔叔聽好不好?」

  說是吹簫聽,可她玉蕭在腰間,卻連取都沒取下來。

  此蕭非彼蕭。

  月色之下,短鬆岡邊,樹影飄搖。少女俯身相就,輕按玉蕭。蕭聲嗚咽,漸上蒼穹,悠悠蕩蕩的,如同少女的情思,曲折難訴。

  薛牧倚坐在樹幹上,微微抬頭看著月亮,心思也有些飄蕩。彷彿初見那時,精靈一般的影子在月下竹林掠過,笑靨甜甜的軟軟的,勾魂奪魄,如同此刻的她。

  …………

  「腿軟了?」

  「沒有沒有。」

  「沒有就走啊,還賴在樹下幹什麼,晚安咬過了,沒有早安的了!」

  「其實早安一頓也很好的,營養早餐。」

  「去你的,那東西難吃死了!夢嵐這混蛋竟敢騙我說好吃……不就是有一點天道氣息嗎,了不起啊!」

  「原來你真是圖吃的……」

  「才不是!以後別指望我再來!」

  大清早,大小兩道聲音一路打情罵俏著從城外飛掠而回,直奔靈州城。

  薛牧之所以有點賴床的意思,是因為心知昨天看了好事兒,今天就該看壞事兒了。世人都有惰性,嬌俏可愛的妹子抱著咬著,蓬勃發展的新城看著,一時半會的真懶得去管煩心事。

  而且他其實知道所謂的壞事兒是些什麼名堂,早在昨天聽見岳小嬋的會議時他心中就有數了。

  魔門六道良莠不齊,不對,應該是莠居多,良寥寥無幾。在合作初期大家奔著共同發展的良好目標而去,火熱的勢頭可以掩蓋很多摩擦,但時間一久,事態平緩之時,大量的「道不同」就會開始暴露出來。

  會議上說的是可以公開討論的東西,顯然還會有一些不能明著說的暗事,岳小嬋自己都不好做決定,需要讓薛牧親眼看一下再說。

  果然跟著岳小嬋,一路直奔到了合歡宗駐靈州的駐點。

  也不是青樓了,豪華大宅院門外掛著兩塊招牌,一塊直接寫著「合歡宗」,一塊寫著「表演藝術團招新處」。

  「合歡宗表演還需要對外招人?」薛牧奇道:「合歡宗自家人都多得過剩了吧?」

  岳小嬋撇撇嘴,拉著薛牧從側方飛掠而入,潛伏到一間小殿後方。

  薛牧便也抱著她往門縫裡看,心中頗覺有趣。兩次偷窺別人宗門事,都是跟岳小嬋一起,挺好玩的。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這大清早的,殿中本應很亮堂,可這個小殿四周卻蓋了黑簾,導致裡面暗漆漆的,有兩三個男人坐在主位上,翻著號牌道:「下一個入試。」

  隨著話音,一名粗衣少女進了殿,看著像是普通人家,樣貌倒也有六七分姿色。

  主位男子悠悠道:「本宗此番要設計一出水滸劇,特向各地徵集配角兒。你們該知道,只要本宗之劇進了大劇院,台上露了臉的都能立刻成名,財源滾滾,民眾追捧。一旦薛盟主看上,更是前途不可限量。你可想演戲?」

  少女面帶嚮往:「我想。」

  「我們戲劇藝術要力求貼近真實,所謂真實便是要有所付出,挨挨碰碰在所難免。你可有心理準備?」

  「我……」少女猶豫片刻,低聲道:「有的。」

  「那我們試個戲。」男子走了過去,就站在少女近在咫尺之處,嘿嘿笑道:「如今我是西門慶,你是潘金蓮……」

  少女臉色微白,想要拒絕卻終究沒說出來,反倒低下了腦袋。

  男子的手便慢慢伸了過去。

  薛牧在門外看得勃然大怒:「你奶奶的,老子還沒開始玩潛規則的把戲,這些混賬居然藉著老子的名義,吃這種頭湯!」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4:44
第五百八十五章練習制度的引子



  「要處理?」岳小嬋斜睨著他問。

  「當然要處理。」薛牧奇道:「怎麼你覺得不要嗎?」

  岳小嬋悠悠道:「因為我覺得你有些手段就跟這差不到哪去啊,比如當初對祝辰瑤。我還以為你會誇他們懂得舉一反三呢,和盟主大人同道中人。」

  薛牧語塞。

  真別低估了人們對新事物的適應性和舉一反三的能力。有些事情真是不用人教的,讓某些人學岳小嬋改變思維模式學不來,學這種墮落壞事兒學得比誰都溜,連個老師都不要,就自學成才。

  再這麼下去,各種乾爹也該出來了,愈發接近現代模板,可一直想要把此世拉入現代軌道的薛牧,此刻卻忽然覺得很不舒服。

  石磊的「世間真魔」之說,再度掠過腦海。

  岳小嬋似笑非笑道:「其實這塊兒是盟主大人的自留地吧,所以盟主大人究竟是惱火他們害了我們的行業名聲呢,還是惱火他們做了你自己都還沒開始做的事兒?」

  薛牧慘被戳到痛處,惱羞成怒道:「當然是前者!」

  岳小嬋也不較真,沉吟道:「這種問題隨著我們的文娛行業發展,總是不可避免的。等到角色需求越來越多,也不可能是全從我們兩宗找角色,早晚要面向世人。如今不僅是合歡宗,本宗也有以這種方式找俊男的,甚至我覺得對方也是做好了準備而來……我心中猶豫,感覺像是大趨勢,卻也不知道怎麼控制才適度。 」

  薛牧心中歡喜,岳小嬋這確實是在超前的角度看問題,早就脫離了武道戰鬥的格局,越來越接近於他了。相比於這樣的發現,一些小問題暴露還真不算什麼事兒。

  他沉吟片刻,搖頭道:「不行。光是潛規則交易還好說些,大家悶聲默認也就罷了,就像有些宗門女弟子上位也巴結上層,大家都不說,就當沒那回事……可是我擔心的是按這麼下去,可能造成騙局,吃了人不辦事什麼的,讓我們好不容易攢了點名聲又敗完了。」

  岳小嬋頷首道:「那麼就禁絕?」

  薛牧斷然道:「至少要在明令上禁絕。別說我只許自己放火不許別人點燈,我至少還能控住自己的度,而誰也不知道放縱他們瞎來會造成怎樣的糜爛之局。眼下我們名聲為重,切不可姑息助長。即使無法禁絕,我們也得拿出應有的態度來。」

  岳小嬋微微一笑:「那我知道了。」

  說完身影一晃,已經進了殿中。

  薛牧還來不及交代一句先別殺人,岳小嬋已經進去了。

  場面上倒也沒有直接開始直奔那種戲碼,合歡宗的男子揮退了兩個手下,正在獨自和麵試少女做一副西門慶和潘金蓮桌上試探丟筷子的調情前戲呢。岳小嬋「嗖」地一下突兀地出現在桌邊,笑吟吟地坐了下去,自顧自地拎起酒壺給自己添了一杯。

  看這表現不像直接暴起殺人,薛牧便放了心,站在外面饒有興致地看她怎麼做。

  「岳、岳少宗主!」那男子慌忙站起身來,點頭哈腰:「在下孟新,見過岳少宗主。」

  光是星月少主的身份,合歡宗的人未必這麼緊張恭謹,畢竟互不統屬,可捱不住利益攸關。現在統管琴歌娛樂事宜的是夢嵐,只要在這行裡混的,夢嵐都算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卡住所有人的命脈。而岳小嬋管的是靈州所有非武文化,娛樂只是其中一部分,她又是夢嵐的頂頭上司,對於這位孟新來說是萬萬得罪不起。

  那少女更是瑟瑟縮縮地站在一旁,頭都不敢抬。

  岳小嬋笑吟吟道:「喲……您這一大把鬍子怕有五十好幾吧,還萌新呢,老黃瓜刷綠漆,裝嫩?」

  「呃?是孟,孟新……」

  岳小嬋也不管他是什麼新,笑吟吟道:「怎麼,孟管事宗內合歡不過癮,把手伸外面民女身上了?」

  孟新賠笑道:「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想要上進沒點付出怎麼行嘛,我們魔門公理……」

  「那倒也是哦。」岳小嬋頷首道:「我看孟管事搞戲劇也有些新意,什麼高老莊三角大戲的,雖然不上檯面但很有想法嘛……可有上進之意?」

  孟新大喜:「還望岳少主提攜。」

  「那你的付出呢?」岳小嬋理所當然地攤出手:「我能有點什麼?」

  孟新在乾坤戒裡摸索了半天,有點為難。岳小嬋何許人物,哪能缺他的東西?情急之下靈機一動,掏出一個小瓶子,點頭哈腰道:「如今星月宗富甲天下,資源盡有,我等也沒什麼好物值得一提……聽聞岳少主不日將與薛盟主訂婚,此乃本宗特製神油,名為雞尾龜油,可助二位雅興……」

  岳小嬋看著那綠汪汪的神油驚為天人,看這貨的模樣絕沒有故意調戲侮辱的意思,這合歡宗果然是合歡宗,特麼腦迴路都和別人不一樣的,他們大概是真覺得這是賞心樂事,可以光明正大拿來說的?

  「這綠油你還是自個留著吧,我夫君百戰不倒,才用不著這玩意。」岳小嬋眼珠子轉了轉,笑道:「這麼著吧,你若能做點事讓本少主樂一樂,我就讓夢嵐在各類娛樂事上給你大開方便之門。」

  孟新大喜:「請少主吩咐。」

  岳小嬋正在琢磨,薛牧此時推門而入:「這樣,你現在出門,每看見一個人就告訴他你那玩意有心無力了,要靠龜油支撐,連著說一百個人就行。」

  薛牧說了那還有假?孟新大喜過望,連那少女也不管了,當即且兄弟出門去,隨手揪住一個合歡宗妹子就喊:「我那玩意不行了,全靠龜油支撐……」

  妹子目光古怪地看著他,吶吶道:「我知道了,孟管事也不容易……反正離我遠點……」

  孟新也不管她,繼續往外且兄弟,迎面就看到巡城的安四方。他一把攔住:「我那玩意不行了,全靠龜油支撐……」

  安四方肥臉抖了三抖,拍拍他的肩膀:「孟管事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本捕頭佩服。」

  孟新又攔住一路人妹子:「我那玩意不行了……」

  妹子嚇得往後就跑,身邊甩來蒲扇般的大巴掌,把孟新甩得原地轉體三四圈,眼冒金星地一看,一個鐵塔般的壯漢提著狼牙棒:「調戲老子妹妹?讓你知道這根棒子可還行?」

  岳小嬋站在院牆上看得樂不可支,拱了拱薛牧道:「你真損。」

  「我才不損。」薛牧道:「我只是不想讓我的小嬋和別人提那方面話題,不如我來。」

  岳小嬋眼波如水:「你啊……骨子裡的佔有欲,幾近於魔。」

  「哼哼……」薛牧轉過頭,看著不知所措的試鏡少女,淡淡道:「你覺得我們會說話算話,因此讓他上進麼?」

  少女結結巴巴道:「不……不會。」

  「那你憑什麼認為他會對你守信,而不是玩了就丟?你憑什麼跟合歡宗講道理?」

  「我……」

  「回去吧。即日起,胭脂坊會廣而告之,凡有意參與演藝者,皆須經過琴歌堂培訓選拔,你真有意此道,可以去報名參與。以後體系會逐步完善,漸成練習規制,競爭而出。這種不規範的草台班子,不用再來了。」

  少女原本忐忑自己走不尋常的路子是否要受罰,見薛牧並沒有這種意思,反而還在考慮日後的規制,她可意識不到這又將引起怎樣的變革,只是大鬆一口氣,匆匆而去。

  岳小嬋看著她的背影,笑道:「你要做這樣的規範,首先就要與合歡宗有極大且兄弟突,做好準備了嗎?」

  薛牧目光投向西方,合歡宗宗門所在的方向,低聲道:「我有預感,那邊有大變將生。」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4:45
第五百八十六章合歡宗

  西邊自然門地界,武州。

  武州亦是數千里廣博大州。在極西之處,入雲天山橫亙西疆,氣候早晚大異,常年夜長於晝。對自然門而言這也是個研究自然雄奇特異之處,多有奇珍異獸出沒。但終究人跡罕至,廣淼荒蕪,往往數百里不見人煙,有城鎮聚居處都是各族雜居,風土與中原大異。

  各類胡笳胡琴,聲樂悠揚,民眾喜歌舞,愛鬧騰,男女雜居,各類曖昧節慶,男女嘻樂,肆無所忌。

  而各族民風彪悍,武力不弱於人,動輒鬥毆傷人,耀武稱雄。

  合歡宗隱匿於此,合乎若節。

  合歡宗領袖之所以稱「聖女」,而不是宗主,因為它是有教義在的,類於引人墮落沉淪的邪教。在教義之中,「聖女」是侍奉上蒼,引世人歡愉的代言人,此軀布施世間,故稱聖女,是教義領袖,而不是宗派武道傳承的領袖。

  這一套很受較初級文明的青睞,所以合歡宗在此立基,效果很好。

  合歡宗的武道領袖,其實是合歡雙使,宗門的實力也往往不以個體著稱,而是以合擊之陣著名——實際上是因為很久很久沒有出過洞虛者的緣故,不得已而求其次。

  自男使呂書同栽在薛牧之手,秦無夜又突破了洞虛,個人實力遙遙領先,加上成功引導宗門經濟找到突破瓶頸的方式,秦無夜威望無雙,成為武道教義經濟各方合一的最高領袖,合歡宗的希望。

  在這各族混雜的邊緣地域,秦無夜就是這裡的神明,受無數普通民眾頂禮膜拜。自然門不是猜不到合歡宗多半隱匿於此,但幾次想要剿除,都很容易陷入民眾泥沼裡,收效不佳。

  如果說星月宗的宿敵是玄天宗,那合歡宗的性質和無咎寺更像是正反兩面,一東一西,一正一魔,如日月遙映。

  秦無夜以合歡大法想要控制薛牧,只是歷代聖女用來對付強者的一種常規操作,可惜遇上了乾坤鼎碎片大外掛,自己反而受了靈魂沾染,從此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聖女不得肆意交歡,自無夜始。

  而這一次秦無夜回歸,似乎要把這個「​​始」,推向更遠的終點。

  秦無夜風塵僕僕歸來,落在街面一間商舖門前。左右路人與商舖中人齊齊俯首而拜:「參見聖女。」

  人人五體觸地,姿態虔誠無比。

  如果薛牧在此看見,就會知道,無論是為權還是為道,秦無夜就不可能是居於人下者。慣常都是別人跪她,會在他面前俯首逢迎,那是合歡宗覺得是「普通姿勢」而已,並不在乎。而在床笫之外,秦無夜至今也不算聽話的,合作者的姿態更濃鬱些。

  那是領袖群倫的驕傲,在日常的妖媚形態之中潛於骨髓。

  然後摻雜了複雜的情感糾葛,欲辯難明。

  秦無夜理都沒有理會他們,在眾人跪拜之中走進商舖,直入內堂,接著很神奇地直挺挺向著一面死牆走了過去,直接消失在牆後。

  合歡宗的幻境,一般人當面都認不出路徑。

  進入牆後,景色便於外界大不同。

  真個是叫做金碧輝煌、酒池肉林,男男女女輕紗遮蔽,反倒更加誘人。絲竹靡靡之音四起,飲酒高歌放縱而歡者隨處可見,各種姿勢幕天席地肆無所忌,靡靡之音在絲竹之中夾雜,聽著讓人心蕩神馳。

  這是「大歡喜境」,新入教的男子最容易在此流口水了。

  秦無夜面無表情地穿過大歡喜境,繞往後方。

  後方建築極廣,共同之處就是奢華無比,白玉雕成的屋子,以珍珠為簾,黃金為徑,比比皆是。各類花樹沿途而去,雖不像忘憂園裡都是天材地寶,卻也是難得的名品。中央有湖,奇珍異獸徜徉於湖間或湖邊草地,仙鶴翱翔,仙樂四起。沿途男女俊美絕倫,男的風度翩翩,女的妖嬈嫵媚,名貴釵飾隨身可見,華美異常。

  新入門女子多半進門先看這邊。

  合歡宗知道她們想要什麼。

  說來合歡宗的確要比原先的星月宗有錢得多,千載青樓連鎖,不是鬧著玩的。所以那時候秦無夜遊說薛牧,便是認為合歡宗能比星月宗給他更多,此言不虛。

  「參見聖女。」這邊的男女級別較高,倒是沒有下跪,但也是深深作揖,恭謹敬畏。

  「大長老何在?」秦無夜隨口問。

  「當在自家潛修之所,今日有幾位長老入內共歡。」

  「知道了。」秦無夜移步而去。

  過不多時,來到一間青玉院落,院外花香撲鼻,院內絲竹亂耳,有飲酒調笑之聲傳來,也有各樣的喘息。

  秦無夜踏入殿中,目光落在主位上。

  她的師父靳流雲……前聖女,如今退位成大長老,身著輕紗靠在軟椅上悠然聽琴抿酒,有兩名男子跪伏左右捧她的玉足。前方有宴席,宴席左右的客人有男有女,此刻也沒在吃東西,而是在歡好。靳流雲便悠悠看著,好像欣賞美景。

  此即合歡宗。

  靳流雲的形態,原本是秦無夜認為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變成的模樣。

  但如今她怎麼看都不順眼,總覺得此非大道。

  「聖女回來了?」靳流雲放下酒杯,踢開腳邊男人,很鄭重地站起身,讓出主位:「請坐。」

  雖為師徒,合歡宗並沒有倫常可言,她現在是秦無夜的下屬,無禮的話秦無夜可以殺她。

  包括左右的客人們也聽了動作,齊齊行禮:「聖女安好。」

  秦無夜點點頭,也不謙讓,直接坐上了師父原先的位置,靠在椅子上默默看了一陣場中的狼藉,嘆了口氣道:「此番雲州之行,殺了一批黑蛟,其中有王,部分給薛牧鍛體而用,重要部分本座帶了回來,有些部件適合師父與諸位使用。」

  「無夜還是有孝心。」靳流雲很高興:「快給師父看看?」

  「此乃黑蛟王心血,煉藥而服,可助真氣提純,盡去雜氣。」秦無夜丟過一個瓶子,淡淡道:「但提純僅得一時,將來繼續採補,依然修行駁雜,於道不利。」

  靳流雲接過瓶子,瞇著眼睛看了看秦無夜:「無夜話中有話?還是想把聖女不得隨意交歡的規矩往下推?」

  眾人都緊張起來,齊齊盯著秦無夜。如果秦無夜要把這規矩往下推,對於很多人真是痛不欲生了。

  可如果她真要這麼做,也沒有人能反抗。現在秦無夜的威望比他們超過不止一個量級,何況還有一大堆人巴巴地等著去做大明星,以及在新行業裡大撈特撈呢……

  而且這種規矩也會得到廣泛新弟子們的擁戴,大量弟子元陰元陽都還未失,還沒深陷。秦無夜拉著新弟子都能另起爐灶,有足夠的基礎。

  在眾人緊張注視之中,秦無夜輕啟櫻唇,悠悠發問:「本宗……何以為道?」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4:45
第五百八十七章但為君故

有資格到大長老居所赴宴為客的,自然也是合歡宗頂級高層,秦無夜直接坐而論道,雖然在這個環境下略顯突兀,卻也不奇怪。

到了一定的層面,“道”就是最高追求。合歡宗的人恣意盡歡,部分是已經沉淪奢靡,部分也是因為他們也在尋道。

奢華是歡,縱情是歡,窮奢極欲便是最高追求。

在某種程度上和薛牧確實真是有點吻合的,也是凡俗世人都會喜歡的東西,金錢,美色,權勢,乃至細化到美酒飲食居住環境等等等等……慾望是人類進步的動力,合歡宗教義基於此,追求到極致便是道。

讓薛牧去總結的話,可以歸結為四個字:享樂主義。

“盡歡是道。”靳流雲認真回答:“為師歷來便教你,世人所求無非各種歡愉,由茹毛飲血到燴不厭細,豈不正是基於此?便是歡好的姿勢也有怎樣更舒適,此乃人之天性,亦是天道所趨。如藺無涯者,活著有什麼滋味?就算他劍斷天下,也不過活成了一把劍,根本不是人。”

“我們是人麼?”秦無夜面無表情:“我有時候覺得怎麼如同野獸呢?強者領袖群倫,擁有一切異性,擁有一切資源,此獸也,非人。”

“獸只有本能,而無追求。它們不知道怎樣更歡愉,而我們知道,故而天道依此前行。”

秦無夜嘴角微挑,似是有些諷意:“知道有什麼用?天天躺在軟塌之上,執迷慾海之中,何曾為了自己之歡而努力做過什麼事情?”

靳流雲道:“故而你我修武,居於人上,資源盡有,便是你我之歡。而勞作者賜予肉身布施歡愉,他們也得盡歡,便是大同。”

其實秦無夜也是這麼認為的,這是自幼洗腦的道,合歡宗全宗上下都這麼認為。當初秦無夜也曾經對薛牧說過類似的意思,薛牧啞然失笑,連辯都不知道怎麼去辯。

這一刻的秦無夜同樣無法理清什麼是大同,歸根結底她們的思維對於天下人間沒什麼思考,考慮得更多的只不過是自己盡歡,所謂天下大同不過是用來扯一個大旗而已。誘人入宗之時宣講的也只是前半句——居於人上,盡你我之歡。

世人碌碌,誰特麼管天下大同?

秦無夜知道自己在這個角度從來無法和薛牧討論,薛牧雖然也沒什麼大同理想,但他的視角一直都很高,高到讓姬無憂夏侯荻都很難完全看明白的地步,別提她們這樣的邪教妖女了。有一種“我雖然不做,但我知道怎麼做”的意思在其中,越是在他身邊久了,就越覺得他心裡還有很多東西沒倒出來。

秦無夜已經隱隱意識到自幼的洗腦是不靠譜的了,難怪薛牧嗤笑。她也沒繼續往這個方向去爭辯,只是出於自身感受的本源,換了一個角度道:“師父之言有理,但無夜依然覺得這不夠盡歡。”

靳流雲愣了一愣:“怎麼?”

秦無夜隨腳踢了踢跪伏左右的男人,笑道:“這是高高在上之歡,是凌虐放縱之歡,師父習武至今,可曾享受過天倫之歡?可曾有過被保護被關懷之歡?可曾有過……有人為你流淚的心動神馳?”

靳流雲道:“世事難兩全,相權而取之。若有天倫情、有男女情、有孝悌情,則有退讓,有犧牲,有付出,有掛礙,或許樂得一時,而終不得歡,或許永世皆苦,亦未可知。故本宗尚無情道。”

秦無夜又踢了一腳男人:“然則無情之歡不過身歡,師父內心歡樂否?”

靳流雲愣了一下,一時沒有回答。

“你空虛嗎?師父?所以日日笙歌,縱情絲竹酒色,欲壑永遠難填,無休無止,不得踏實。”

靳流雲厲聲道:“無夜,你已入歧途!因情而歡,此乾坤星月和合之道,非我宗之道!便是星月宗,都摒棄此道已久,你身為本宗聖女,卻去拾星月故技?”

“歧途?”秦無夜悠悠道:“本座只是在想,我確實不得歡。既然堂堂聖女不得歡,門內談何盡歡?師父也不得歡,心中想要徒弟承歡膝下,暗裡卻是你怕我為權除患,終日惶惶,著實有趣。”

眾人神色都極為凝重。

這是真正的道爭!不是開玩笑的。

什麼自然門分裂問劍宗易主七玄谷事變,其中所謂的“道爭”只是遮羞布,歸根結底都是權爭或利爭。而合歡宗這回不是,秦無夜已經是最高權力者,她掀起此議,不是權爭不是利爭,是真正無法調和的道爭!

“你們以為本座是來道爭的?不,本座不是來爭的。”秦無夜嘆了口氣:“本座是來解惑的,諸位都是無夜師長,你們告訴我,心無情而縱身軀之歡,真歡樂否?”

不是來爭的,眾人神色好看了點,卻沉默著很難回答秦無夜的問題。

歡樂否,因人而異的事情。

也許有人放縱之後便是空虛,也許有人心中惶惶沒有安全感,那又如何呢?

誰不想紙醉金迷,愛啪就啪,就算是薛牧心中也有這種夢想,這真的是天性。尤其是已經這麼做了很久很久,忽然說這不對?谁愿反省,又谁愿放棄?

再說了,採補修行多快啊,啪啪練功又爽又不累,何樂而不為?一旦習慣了,管什麼駁雜呢……就像毒癮一樣,想改都難。

並非人人都是秦無夜,發現不對勁,便勇於反省勇於質疑。

所以她才是合歡宗數百年來唯一的洞虛。

秦無夜又道:“本座在回來路上,一直在想,為什麼本宗從來沒有合道者?”

靳流雲立刻道:“誰說沒有?祖師便是!”

“祖師根本不是。”秦無夜冷笑道:“魔門三宗四道,只有星月祖師是合道者,其他全是給自己臉上貼金,否則早該割據一方,豈能東躲西藏,千載不見天日?別提合道者了,便是洞虛者,本宗千年來出過幾個?所以本宗之道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有人忍不住道:“聖女怕是動了情!”

秦無夜瞇著眼睛,想要反駁,想了一想,卻沒說話。

自己一直覺得自己不可能動情,可眼下看來,或許真被說到了點子上。

這裡全是練了一輩子合歡功法的人,心中門兒清。她為己道找了再多大道理也只是口頭的理由,真正的原因只有心中動了情,才會開始質疑無情道,質疑千載傳承有沒有問題。

說是任他明月能相照,斂盡芳心不向人。可明月悠悠,那朵收斂花瓣的合歡花似乎也微微張了開來,露出裡面隱隱約約的花蕊。放著至高權力不去享受,卻多少疑慮多少思緒紛至沓來,萬里西行而歸,只為找一個答案。

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4:46
第五百八十八章真假合歡



  從表面上看,傾向無情之道的宗派挺多的。

  問劍宗講一心唯劍,不染塵埃。

  玄天宗講太上忘情,無所偏倚。

  無咎寺講塵緣脫盡,萬法皆空。

  滅情道講無天無法,無不可殺。

  歸根結底都是不想「牽掛」,但各宗之間是有區別的,這裡面唯有滅情道與合歡宗本質相近,其他幾個是不一樣的。

  問劍宗一心只求劍道跨越,什麼形式並不是太重要的。整天計較有沒有情,那本來就是劍染塵埃了,劍客們不會刻意去糾結,都是等到一定的程度之後自己找到自己的路子。只是唯劍久了,自然很多人對情感淡薄,如同初見時的慕劍璃,從心到身都跟劍一樣,沒特殊機緣就是孤獨一生。可這是能變的,不是從根本上禁止的。

  藺無涯認為情深而淡,轉薄之後便是曾經滄海,再無牽掛,那是他的路子。而如果有不同想法,譬如現在慕劍璃認為情也是劍,二者是一回事,無需忘卻,問劍宗的人也能認同,只要你確實劍道有成,就算一條可以參考的好路。所以問劍宗內部同樣有夫婦結合生子,也有男女弟子相互追求,從來不違和。

  玄天宗認同天人交感陰陽和合,故也有道侶,正當雙修。只是認為家庭俗世,致人心念凡塵,所以道侶之間相敬如賓,只是為了共同求道而結合,與其說是夫婦,不如說是志同道合者。

  無咎寺禁的是各種執念,因此持戒。情愛只是其中之一,並不是專門針對。他們也可以有俗家修持,並不認為這有錯,只是塵緣未盡,難窺大道而已了。

  而在男女情之外,這幾家都很重視師徒長幼孝悌倫常,重視團結友愛,重視同門互助。同門相殘的過錯比所謂情愛的過錯大得多了。

  從這點上看,他們分明是有情的,也並不扭曲人性。

  所以他們是正派。

  而合歡宗呢,根本就沒有,不管男女情還是其他什麼情,都認為是影響她們盡歡的障礙,都是「心魔」。這在功法的源頭上就注定了,只要你修煉了合歡功法,就動不了情,唯欲而已。

  要是普通弟子還好說,修行不深可能還會動念,可秦無夜修到了洞虛之境,那是真正心如鐵石,你能想像一座神像有感情麼?

  所以就連夤夜都警告過薛牧,合歡無情,不是談情說愛能上手的,要小心秦無夜。

  合歡宗從來就不怕什麼高層被人勾引而壞事,秦無夜跟薛牧搞上這麼久了,也沒人擔心她會淪陷在感情裡,因為沒可能的嘛。

  也是這個原因致使秦無夜一直不認為自己是動情,心中困惑不已。如今也沒什麼可困惑的了,就是動了情。

  按常理說,動了情就意味著破了功,比如散功啊走火啊,最低也是不得寸進。可秦無夜卻完全沒覺得自己的功法有什麼阻礙,甚至好像更順暢了一些,眼見都要奔著洞虛後期大關而去了,修行速度可謂前無古人,薛清秋藺無涯從初入洞虛到她這個境地都沒有這麼快的。

  這證明了什麼?證明了原先的功法不對,現在才對!

  有了靈魂交融的合歡,才是真合歡。否則都是假的,只是身歡,不是心歡,永遠難窺大道。

  「本座謹慎認為,合歡宗功法從頭到尾都是缺失的,缺了最核心的情感,談什麼歡愉?無情者根本就是假合歡,千年來修了個假道,所以沒有人能合道,連洞虛都難。」這是秦無夜的最終定論:「本座參悟心意經,從心意者,天理長存,人慾不滅,有情則連理,情絕則不見。故心意逍遙,天人連環,強者輩出,傲然於世。本座欲修補完善本宗功法,與心意經相結合,往這個方向去走。」

  靳流雲忍不住道:「可心意宗滅了門!」

  「那是因為心意宗放縱底線,隨心所欲便快成合歡之無度了。」秦無夜淡淡道:「昨日心意之滅,明日合歡之殤,當為你我之鑑。」

  秦無夜說完,徑自去了藏經閣,翻閱典籍,試圖修補合歡功法的缺失。

  靳流雲和幾個高層長老面面相覷,神色都有些複雜。

  秦無夜的出發點是為了宗門強盛,這大家能看得出來,真要是自私的話,她自己精進就好了,管你們怎麼練?你們練著有漏洞的功法更好,不會動搖本座的統治。

  本應承情的事情,可這夥人心中卻不是承情,而是糾結。

  誰也不知道功法最終會被秦無夜修改成什麼境地,如果變成了只能一對一的道侶,那宗門超過一半的「性癮」患者日子怎麼過?

  再說了,真要是以情連理,自我節制,那特麼還是合歡宗嗎?改成心意宗星月宗玄天宗都沒什麼違和感了吧?

  先改功法,再改教義,還說不是道爭,這分明是要換皮了啊!

  「大長老,你看這……」

  「無夜也是為了宗門……」

  「說是為了宗門,天知道是不是戀姦情熱,改天合歡宗就變成星月分舵了!」

  靳流雲抿嘴不言。

  「當初她訂立聖女不得隨意交歡的規矩,我們就知道早晚要有更進一步。真讓她改革下去,合歡宗千年基業都不成模樣了。」

  「就是,大長老今後若還想肆意盡歡,亦不可得了。」

  「那你們想怎樣?」靳流雲冷笑道:「造反?你們打得過無夜麼?全宗上下加起來也不夠她殺,何況她現在的鐵桿比誰都多。」

  「若是讓別人知道她要更改教義,也未必支持了……」

  「所以?」

  「修改核心功法,費心費力極為艱難。趁著她潛心不能他顧,我們……」說話的男子做了個手刀斜斬的手勢,咬牙道:「將她擒下囚禁,聖女就該做個聖女樣子,布施肉身以娛天下。至於什麼演藝行當,我們現在也有頭緒了,沒她沒薛牧,一樣能行。」

  「若沒了無夜洞虛之能,本宗聲勢大弱……」

  「聖女之前,本宗沒有洞虛還不是一樣過日子?再說了,若能採補她這個洞虛中期,說不定本宗還能多幾個洞虛出來,實力反而上漲一截。」

  「我是她師父……」

  「她欲限制你之盡歡,可曾當你是師父?莫等她成功改了功法教義,悔之莫及!」又有人勸道:「屆時大長老再為聖女,依然統管全宗……」

  靳流雲轉頭看了看跪伏腳下的俊男,心中實在不捨這數十年的安逸舒適,這愛怎麼享受就怎麼享受的日子谁願意放棄?

  她咬牙想了好一陣子,終於從齒縫裡擠出一句話:「聯絡可信者,密切關注無夜潛心的程度,伺機行事。」

  遠處的藏經閣,門外法陣發出了悠悠的傳音。

  秦無夜盤膝坐於頂層,正在參閱典籍。聽到傳音,眉頭微挑,繼而隨手一揮,法陣洞開。

  一道若有若無的影子鬼魅般飄到她身邊,隨手丟過一個星忘石錄音器。

  秦無夜嘆了口氣,按下開關,裡面的聲音清晰地傳在閣中,字字剮心。

  「孤影……」秦無夜低聲嘆息:「你說這世上,鼠目寸光的人為什麼這麼多呢?」

  葉孤影沉默片刻,搖頭道:「魔門。你該知道。」

  「我知道。」秦無夜關掉了錄音,聲音裡多了七分殺意:「妄圖帶著這幫人崛起於當世之巔,是我秦無夜瞎了眼。」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4:47
第五百八十九章合歡之殤

葉孤影嘆了口氣:“你打算怎麼做?”

秦無夜瞥了她一眼:“薛牧不放心我?”

葉孤影道:“他怕你孤掌難鳴,萬一有失,悔之莫及。”

“呵呵……”秦無夜笑了起來:“真是……就這麼怕為我哭嗎?”

葉孤影不是跟秦無夜約好了一起來的,她是回了無痕道交卸職責之後直奔合歡宗而來,綴著秦無夜進了宗門。

是薛牧吩咐她事情一了就來幫秦無夜。

秦無夜原本沒有打算在這種宗門內事上引入外人,她看似毫無防範的自己躲到藏經閣,大咧咧地就開始研究功法,也不是真無防範的。洞虛者真要防備一些事情,手段是超出薛牧理解的,靳流雲等人同樣想像不到她會有什麼暗手。

當然,那未必穩健,需要猜測需要佈局,而葉孤影偷聽並且錄下了對方的想法,使得一切變得明朗起來,根本不需要她怎麼籌謀去猜。

秦無夜也更不可能認為薛牧多事,葉孤影的出現只能讓她心中暖暖,薛牧真是很擔心她了,什麼都幫她想得妥妥帖帖。

有人關心的感覺,真的很好。

葉孤影又道:“其實不僅是我,我只是先來,估計這會兒夤夜已經在來此的路上了。自你去後,薛牧一直很掛念,總念叨合歡將變。”

秦無夜搖頭失笑,自己的情緒變化盡在薛牧眼中,以他的智慧自然是洞若觀火,或者也應該說薛牧非常在意她的情緒吧。

她有點小高興,卻沒表現出來,只是問道:“夤夜那小屁孩受得了這樣被派來派去的萬里奔波?不會鬧翻天啊?”

葉孤影定定地看著她:“她是你姐姐,是自己要來。”

秦無夜眼波微動,先前的殺機都快被沖沒了。

葉孤影道:“聽你安排,怎麼做?”

“等幾天唄,讓他們聯絡去。看看有多少人跳將出來,讓本座一網打盡。”秦無夜伸了個懶腰:“既然夤夜也來了,你也不要動了,免得六道中人緊張,以為咱們盟主大人插手各宗內事,就讓我們姐妹倆好好攜手欺負欺負人吧。”

到那時候是真欺負人,秦無夜夤夜兩個洞虛,碾壓一個沒鼎的宗門跟玩兒一樣,別提宗門內部秦無夜自己人還不知其數。

這不是七玄谷那種內亂,而是坐看跳梁小丑蹦躂。

葉孤影也放鬆下來,懶洋洋地靠在一邊打量藏經閣,笑道:“你真打算修改教義?怎麼改?”

“目前不好說,我眼下能肯定的是只圖身體歡愉、放縱糜爛、恣意採補,肯定是錯誤的。或許能增進修行,卻永無合道之望。具體應該怎麼從功法去推演,需要一段時間……”秦無夜頓了一下,忽然笑道:“推演成功,我也必然突破洞虛後期了,早晚得窺合道之門。”

葉孤影有些羨慕:“我真不知道何時能洞虛。”

“你不是長進了?已經是入道巔峰了吧,和他雙修的結果?”

“嗯……”葉孤影也不諱言:“但靠雙修是破不了關隘的,洞虛大關終究還需自悟。”

“你聽我的,我們兩宗之道絕對是都有缺失。合歡之道失於濫而無度,無痕之道失於晦而無勇。我要把度引入教義,你們最好正視一下正面應敵的勇氣。”

葉孤影心中一動,認真地看著秦無夜的表情。

她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個平日里只以妖嬈示人的妖女……其實早就已經是合歡宗曠古爍今的一代宗師了。就算這次沒有她和夤夜來幫忙,合歡宗這群飯桶也沒有絲毫可能傷到秦無夜一根毫毛。

薛牧也確實是好運氣,這天下靈秀,居然真是這樣盡歸於他一身,令人稱奇。

…………

所謂的等幾天,沒有幾天。

只在次日夜裡,藏經閣外影影綽綽,包圍了無數人影。

靳流雲手中捧著一個鏡子,上面幽幽地倒映出頂樓閣中的影像,並不是很清晰。隱約可見裡面秦無夜手持一卷典籍,盤膝而坐,胸腔不見呼吸之意,分明已經入定,進入了內循環。

推演修補天級功法,這種事情真的極耗心力,不能有須臾走神,否則別說推演失敗前功盡棄,自身也可能受到很嚴重的創傷。

這些人也沒有想過為什麼秦無夜居然沒讓人守護就敢在此入定,大約是因為這裡是自家宗門,沒有警惕心?不管怎麼說,這裡好個入道者,齊齊出手的話,必然能讓入定中的秦無夜連個反應都沒有就束手就擒。

眾人對視一眼,再無疑慮,身形齊晃,一起閃入了頂樓閣間。

秦無夜依然盤膝而坐,一點反應都沒有。

幾隻手指四面八方同時向她點了過去。

就在觸及秦無夜身軀的剎那,原本好端端盤膝而坐的秦無夜身上忽然蕩起了漣漪,所有手指全部點在空處,有人用錯了力道差點往前栽了過去。定睛再看時,那裡哪還有什麼秦無夜?只剩一個空蒲團,人影全無。

“糟!此乃朧月之陣,星月宗插手了!”靳流雲厲聲道:“快撤!”

眾人緊急向窗外飛掠,卻發現自己飛不出去了。

明明窗外萬里夜色,什麼阻隔都沒有,可所有人都像籠中之鳥,怎麼扑棱都在樊籠裡,一步都踏不出去。

夜色間隱約現出一雙妖媚的眼瞳,繼而慢慢現形,現出秦無夜無限美好的纖影。她的手上也有一面鏡子,同樣在顯現著剛才他們攻擊秦無夜的影像。

“以下犯上,圖謀聖女,獲罪於天,當於萬眾之下,炮烙而刑。”秦無夜冰冷的聲音傳遍整個宗門:“參與叛亂者直屬門下,盡數屠戮,雞犬不留!”

靳流雲厲聲道:“秦無夜,你是勾結星月宗,這朧月之陣怎麼回事?”

一個小女孩的身影幽幽顯現,木然的瞳孔裡沒有一絲喜怒哀樂,黑得就像無邊的夜。

“你們怎麼敢……欺負我妹妹……”夤夜面無表情:“我可以打她,你們不可以。”

一群人愣了一下,靳流雲猛然想起,自家徒弟好像真的和夤夜是親姐妹……什麼玩意啊,打了二十幾年的親姐妹?再說我們合歡宗認這個嗎?

不對……認的,秦無夜正在修改的東西,不就是這個嗎?

“你是我師父。”秦無夜閉上眼睛:“我不殺你,賜你醉生夢死,渡此殘生。”

粉紅色的桃花瘴順著窗口湧入,闖入藏經閣的幾個男人眼眸呆滯了一下,繼而紛紛泛起了慾望的光,慢慢的盡數轉頭,朝靳流雲撲了上去。

“不!不要……”靳流雲失聲慘叫,她是唯一沒有中招的,但她身為秦無夜的師父,很清楚什麼叫醉生夢死。

中術者會永墮慾海,沒有任何其他思維,只會不斷地機械地歡好,按照這些人的體能,恐怕可以足足持續十幾天不歇。

然後彈盡糧絕而死。

如果她能清醒還好,不斷採補也就過去了,可她能清醒嗎?

秦無夜不會對她出手,自有別人出手。

夤夜眼眸幽幽,漆黑的夜色轉瞬淹沒了小小的樓閣。

靳流雲瞬間失神,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只有心底無窮無盡的渴望,迅速佔據了所有思維。

“其實我們很像的啊,小屁孩。”

“我才和你不一樣。我引的是她的本心,你施的是你的外力。”

“可你的分明更可怕一點,我是施術,而你的術就是道。”

慘叫聲從藏經閣底傳來,無邊無際的秦無夜鐵桿不知道從哪裡湧了出來,轉瞬就把他們帶來的弟子淹沒其中。

與此同時,喊殺聲響徹整個宗門四處每一個角落,凡疑似他們的子弟盡受株連,甚至其中還有倒戈的,拼了命的殺師兄弟,以人頭投獻,表示自己忠於聖女。

還有無數不知所措的人,呆呆地抬頭看著藏經閣頂層,那裡已經成了歡好地獄,看著裡面男女的神色,彷如野獸一樣的歡愉,完全沒有人的神智可言……

有股寒意從合歡弟子心中湧起,這真的是歡愉麼?

難道這就是合歡宗的最高追求?行到極致,與獸何異?

秦無夜的聲音傳遍夜空:“本座將改合歡之道,屆時可能會有很多人受不了。本座把話說在前頭,覺得自己受不了的,現在就可以另立山門,本宗會予以人道支援,收歸附屬,便如炎陽之於星月。如果不脫離,依然在本宗之內,屆時觸犯新規……”

她頓了一頓,纖手遙指藏經閣:“那就是榜樣。”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4:47
第五百九十章默契



  這一夜的合歡宗幾如地獄,藏經閣內幾人「醉生夢死」,宗門四處血流飄杵。秦無夜安靜地懸浮在空中,眼裡有些殘酷的戾氣,也有些複雜的嘆息。

  無論是她還是夤夜葉孤影,盡是魔頭出身,對於這副場面當然是沒有什麼不忍嘆息的,甚至還會更加斬草除根,殘酷的清洗要持續很久,從宗門內部蔓延到天下各處,絕不會手軟。

  但秦無夜很清楚,合歡宗還是傷筋動骨,到了最虛弱的時候。

  師父和好幾位出手的高層,全是合歡宗的中堅力量,包括合歡雙使剩下的女使在內,這次一股腦兒被她滅了個乾淨。合歡宗裡還有多少入道者?秦無夜認真想了一想,已經不超過五個人了。這五個人裡,或許還有即將脫離,不願接受改革者。

  頂級宗門裡,合歡宗的入道者忽然就變成最少的一家。

  門人弟子也一樣,這一場變故直接內部清洗了五分之一還多,不願接受新教義而脫離的還會有很多,最後剩下的恐怕也大半心懷憂懼,茫然無措。

  這個遍及天下的恐怖魔宗一夜之間七零八落,連全盛時的一半都沒有了。

  就像十幾年前的星月宗一樣。

  好在她是洞虛者,比當年的星月宗有底氣。

  「後悔嗎?」夤夜安靜地看著四處火光,低聲問:「你本來有很大的勢力,現在卻剩下這麼一點。」

  「雖然有些嘆息,但無悔。」秦無夜淡淡道:「刮骨療毒,或許很痛,或許要大病一場……可病癒之後,再無隱患,方可茁壯成長。」

  「還茁壯成長呢,你不怕自然門趁虛而入?就算自然門此時心思不在這,我師姐怕也會起意,直接吞併你的。現在的合歡宗恐怕連結陣的強者都不夠了,根本抵擋不住,可能爸爸都會有這種想法的。」

  「呵呵……」秦無夜看了她一眼:「你不想?」

  夤夜搖頭:「我不管。爸爸怎麼說,夤夜怎麼做。」

  「我聽著怎麼那麼想揍你呢?」

  「來打架啊,我才想揍你呢!」

  「你為什麼想揍我?」

  「你能不能不要在我爸爸懷裡喊爸爸!」

  秦無夜嘴角微挑:「你是我姐姐,你喊爸爸,我怎麼不能喊?」

  姐妹倆很快就打成了一團,葉孤影蹲在角落裡抱著膝蓋看。

  很奇怪的是秦無夜迴避了夤夜那個關於吞併合歡的問題。她是認為薛牧不會這麼做呢,還是另有什麼默契?

  姐妹倆打架之中還在問話:「你萬里迢迢趕過來,其實沒做什麼事,有沒有覺得白來一趟?」

  夤夜揮過小拳頭:「只要能揍你,就沒白來。」

  「可你打不過我啊。」秦無夜悠悠然一把抓住了小拳頭。

  夤夜飛起一腳,太短了踢不到。

  又一腳,還是踢不到。

  「啊啊啊啊啊!」

  葉孤影偏頭看著抓狂的夤夜,這孩子根本不會武技啊,不動用靈魂秘法,她和秦無夜打什麼架嘛,據說還天天打……看來都是秦無夜在逗她玩呢。

  葉孤影也在想自己是不是白來一趟,秦無夜的強大根本不需要誰幫。

  可看著秦無夜微笑的神情,葉孤影知道她們沒有白來。

  更強的力量能快刀斬亂麻,避免不可知的意外,也能鎮著自然門不能妄動,這都是好處。即使沒這些好處,這趟前來真是讓秦無夜很高興的吧,有薛牧關心,有姐妹關心。看她雖然在和夤夜打鬧,那眼裡流露出的笑意,葉孤影就覺得自己沒白來。

  夤夜也沒白來。

  「你們遠來辛苦,在這兒好好玩幾天吧。」秦無夜拎起戰敗的夤夜,笑道:「西疆風土,你們也見得少,多逛逛體驗一二。就當是……幫我鎮個場子,擋一擋自然門。」

  葉孤影看著跟鹹魚一樣被拎著的夤夜,忍不住笑:「沒問題。」

  …………

  「夤夜在合歡宗立起了星羅陣。」靈州,薛牧坐在自家城主府,薛清秋岳小嬋師徒在座,三人正在討論合歡事變。

  「她怎麼說?」

  「她說被秦無夜打了,叫我幫她報仇。」

  「……說重點。」

  「哪有什麼重點。」薛牧抿著茶,輕鬆道:「只要夤夜趕上了,她們姐妹聯手,合歡宗根本就是一盤魚腩,別提還有孤影了,她都沒出手。」

  薛清秋豎眉道:「重點在於合歡宗此役虛弱了多少,才不是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

  薛牧微微一笑:「你想幹嘛?」

  「征服合歡。」

  「怎麼算征服?」

  「把秦無夜捉了,讓她從命。把合歡宗可取者收編,擴大勢力。」

  薛牧繼續喝茶:「難道現在不是?」

  薛清秋愣了愣,看了眼徒弟。岳小嬋也愣了愣,看了眼師父。

  這個……怎麼和想像中的征服滅派不一樣呢?

  「你們別總想那樣的狀況。難道你們心中的一統六道,是全滅過去?那也不是魔門六道了,那將成為一個宗旨駁雜並立的新星月宗。」

  岳小嬋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雖然夤夜此番用的是姐妹名義出手,但傳到外面,也算得上是一次盟主插手門派內政的體現了。」薛牧放下茶杯,悠悠道:「這是一次試探,看看他們的反應吧,如果對此都沒多大反彈的話……那有朝一日我們盟主令就能號令各派內政,左右高層權椅,那與並了派又有多大的區別?」

  薛清秋忍不住道:「也就是說你認為合歡宗都已經算是兼併了?」

  「難道不是?」薛牧嘆了口氣:「就算不提男女事,僅從一方領袖的角度考慮。無夜是聰明人,眼下的合歡宗沒有比全面依附我更好的方略了。只要徹底投靠,助我一統六道,她還是盟主的左膀右臂,合歡宗還是聯盟核心。若還是散盟狀態,以如今虛弱的合歡宗,在聯盟內部還能有什麼話語權?說不定惹起別人的兼併之意就好玩了。」

  岳小嬋也忍不住道:「秦無夜又沒和你交流這些,你真確信她這麼想?」

  「如果光是以一個領袖的角度,我不能完全確定。但加上她逆無情為有情之舉,這還不能確認的話我薛牧也白活了這麼多年。」

  師徒倆再度對視,這回從對方眼裡都看見了「狐狸精來了」五個字。

  以狐狸精小三的角度,以宗門為憑,以自身爭寵,這傢伙是超級勁敵才對,整個星月宗的狐媚子手段都沒有比秦無夜厲害的,到時候薛牧被迷得昏頭轉向怎麼辦?

  薛牧還沒意識到師徒倆的想法已經歪到這裡去了,兀自在解釋他們的默契:「難道你們不覺得,她留夤夜孤影在那兒玩,其實就是自請駐軍。我們打個賭吧,等無夜徹底平定宗門內事,再度出現於此的時候,就是她主動提請一統六道之時。」

  「很有道理。」薛清秋面無表情地點著頭,慢慢走近了薛牧身邊。

  「砰!」城主府上空破了一個大洞,薛牧慘叫著一路旋轉飛上了天空,下方傳來醋意且兄弟天的聲音:「看你興奮得滿面紅光的,學你女兒上天冷靜一下再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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