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〇
白雲飛閃避不及,只得運集真氣,左手拍出一掌,準備拼著受震傷,接他一擊。
哪知一掌劈出,竟是毫無阻力,心中甚感奇怪,不自覺把打出的勁道收回。
只感一陣陰寒之氣,隨著收回力道,侵入體內,不由大吃一驚,急忙運氣護住內腑,自閉要穴,把侵入體內寒氣逼住。
靈遠陰森森一陣冷笑,道:“你已被我太陰氣功所傷,縱有精純內功,也難熬過七日。你只有一條生路,那就是以你馭劍之術,換我療治之法。”
白雲飛冷笑一聲,轉身一掠數丈,疾向寺外奔去。
這時,玄清道人等早已衝過了群僧攔截,走得沒了影兒。
鐵彌勒靈海和枯佛靈空雙雙暴喝一聲猛追上去,同時,六個黃衣和尚各執銅鈸鐵筆,躍入路中,一排橫立,擋住了白雲飛的去路。
白雲飛雖遭靈遠的太陰氣功所傷,但她內功精深,人還能支撐得住,嬌叱一聲,連人帶劍化成一道銀虹,猛衝過去。
六僧銅鈸並舉,化一堵黃色光牆,但他們如何能擋得白雲飛馭劍一擊,銀虹到處,劍風似剪,六面銅鈸全被白雲飛劍氣震起了一丈多高,兩僧閃避略慢,雙雙斷去一臂,慘叫聲中,血肉濺飛。
就這樣一擋之勢,靈海和靈空已然追到,鐵彌勒運功劈出一掌,直擊後背,枯佛靈空卻施用一招“飛鷹搏兔”凌空撲下。
白雲飛連著兩次馭劍卻敵,本身真氣已是損耗極大,何況人已遭靈遠的太陰氣功所傷,再想馭劍克敵,已是力難從心,只得疾向右側一躍,先避開靈海掌力,翻身揮劍,一招“海市蜃樓”,劍化一片護身光幕,擋住靈空的撲擊。
鐵彌勒大喝一聲,雙掌連環劈出,兩股勁道排山般直撞過來,白雲飛不敢硬接,縱身一躍,凌空而起,一陣狂飆掠著她足下捲過,也就不過是分釐之差,沒有擊中。
剛避開靈海的掌力,枯佛靈空又撲到身後,左掌“神龍探爪”兜頭抓下,右掌“判官翻簿”徑扣右腕。白雲飛一振腕,奇招突出,長劍若點若劈,只見寒光流動,疾刺枯佛璇璣、當門、將台三大要穴。
白雲飛這一招奇幻無比,饒是枯佛靈空身負絕學,也是無法拆解,當下急收攻勢,疾退三步,白雲飛卻趁勢掄起一陣劍風,一躍而起,借那劍風之力,施出“拔步登空”絕學,人落地,已到了十幾丈外,接著幾個縱躍,消失在月色中。
鐵彌勒靈海和枯佛靈空還要追趕,卻被靈遠攔住,勸道:“此人一身武學,世所罕見,不過功力還未到火候,再過幾年,我們均難望其項背。好在她已中了我太陰氣功的寒毒,七日之內,必遭寒毒攻心而死,只可惜她那馭劍之秘,卻是無法得知了。”言罷,一聲長嘆,神色間無限惋惜。
足足過了有一刻時間,靈遠才逐漸恢復了鎮靜,冷冷地望了靈海和靈空一眼,吩咐道:“你們先把受傷的人醫好,盡出一二三代弟子,務必在兩日之內尋得那青衣少年的下落。活捉最好,擊斃亦可。”說完,轉過身子緩步踱入大殿。
靈遠鄭重下令神情,使大覺寺驟然緊張起來,鐵彌勒先替雲、雷兩僧起出牟尼珠,推活穴道,又命把兩個斷臂弟子扶入靜室休養,然後點遣僧眾,分頭追尋,並盡出七隻鳶幫同搜尋。
大覺寺豢養的巨鳶,都是數百年以上之物,碩大威猛,極是少見,靈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共捕得九隻,各飼一枚雪參果,以增其靈性,數年苦心,才把九鳶馴服,用以搜尋敵蹤,傳遞信息,其中最大三隻,並可馱人飛行,但三隻巨鳶,已去其二,一遭白雲飛掌力擊斃,一為靈鶴玄玉啄死。
按下大覺寺人鳥並出,追尋敵蹤。且說白雲飛衝出大覺寺,一口氣趕下了絕峰,追上崑崙三子等人。
李青鸞一見她立刻跑過去拉著她一隻手,開心的問道:“黛姊姊,你和那些和尚動過手沒有?”
白雲飛把長劍還給馬君武,淡淡一笑,道:“動過手啦,我打不過他們,咱們得快些趕路,也許他們還要來追我們。”
這時崑崙三子等都已對她敬佩得五體投地,她說要趕路,大家就放開腿一陣緊跑。
天色大亮時,已走了七八十里,李青鸞早已跑得香汁透衣,馬君武也跑得不停喘息,玄清道人和悟空大師,雖有著極深厚的功力,但因久困石室,受盡折磨,體力消耗甚大,臉上也都見了汗了。
幾人尋一塊平坦的草地坐下休息,一夜力戰奔走,誰都有八分倦意,各自盤膝而坐,閉上眼,運功調息。
太陽爬上了白雪峰嶺,照在草地上,映射朝露,閃爍生光,峰上的冰雪在日光照耀下,也幻出了絢爛的彩色,早晨的山景,是這樣幽靜,瑰麗。
驀地裡,一聲鶴唳,劃破長空,玄清道人等全被這鶴唳驚醒,睜眼望去,只見一隻碩大無比的白鶴,降落在白雲飛身側,鶴頂紅冠如火,神態極是威猛。
旭日的光芒,照著盤膝靜坐的白雲飛她原本豔紅的嫩臉,此刻卻變成一片蒼白,一滴滴晶瑩的汗珠兒滾滾而下,秀眉緊顰,星目半闔,神色之間,隱透出無限痛苦。
玄清道人心頭一震,轉臉對玉真子道:“你快些過去看看她,她傷得恐怕不輕?”此語一出,全場人無不震驚,玉真子、馬君武、李青鸞等紛紛急奔過去,大家圍在白雲飛的身邊,只見她喘息急促,不禁全都一呆。
李青鸞緩緩曲下雙膝,取出一方羅帕,兩行清淚早已順腮流下,輕舉玉手,擦拭著白雲飛臉上汗水。
玄清道人焦急之中,仍能保持鎮靜,低聲叱道:“鸞兒,快退開,不要擾她行功。”
時光在沉寂中流逝,雖然還不到一刻工夫,但玄清道人和馬君武等,卻如同度著漫漫的長夜一般,是那樣悠長。
突然間,白雲飛睜開眼睛,蒼白的臉色浮現出一絲微微的笑容,緩舉衣袖,揮去汗水,說著:“我中了大覺寺和尚的太陰掌力,寒毒正逐漸侵入內腑,現三陽三陰六脈已遭寒毒侵傷。恐怕很難再撐過七天了。”
玉真子黯然一嘆,道:“姑娘為救我們,獨拒強敵,受此重傷,使崑崙派兩代弟子,均霑大恩,我們縱然粉身碎骨,也是難報萬一。”說著一頓,潸然淚下。
通靈道人拔劍一揮,接道:“崑崙三子如不能盡誅大覺寺僧人,為白姑娘報仇,還有何顏面立足江湖——”
白雲飛截住通靈道人的話,道:“大覺寺三個老和尚,各有獨特絕學,你們縱有必死之志,也難以為我報仇,何苦去枉自送命?”
通靈道人聽得怔了一怔,道:“酬恩全義,死而何憾?”
白雲飛搖頭道:“明知無望勝人,何必輕生犯敵。”
通靈道人臉一紅,默然無言。
玄清道人接口說:“白姑娘武功精博,比我等高出很多,但仍傷在他的太陰掌下,我等自是更難與敵,這報仇一事,不妨從長計議。當前最緊要的是如何醫好白姑娘的傷。大覺寺雪參果功效起死回生,不知是否能醫得白姑娘的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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