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幻想] 召喚群豪 作者:陳森然的右手(已完成)

 
MuchosMangq 2018-10-20 20:33:0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6 191831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0 21:01
第七十章【風雨如晦】

  第二天,所有來到長安城助拳的門派,九成九都走了,就如同他們根本沒有來過那樣。

    古月安一個人坐在聽雨樓上聽曲喝茶,福伯上樓給他匯報最新的境況。

    “白爺一刀震退八方豪傑,乃真英雄。”福伯說完了情況,捧了古月安一句。

    “福伯,我可不是什麼英雄,我就是個殺人鬼。”古月安像是想到了什麼,搖了搖頭,說道,“福伯,麻煩你去幫我把無名叫來,現在這裡可是一刻缺不了他。”

    “白爺覺得這事情還沒有結束?”

    “福伯,論情況你肯定知道的比我多,這一波雖然過去了,但後面指不定還有什麼呢,如果說羅溪風他們是蝦兵,那劉潛他們頂多是蟹將,那四海龍王,還在外面看戲呢。”古月安說著,看向了更遠方的天空,今天的天氣陰陰的,怕是要下大雨了。

    福伯一時無言,只能緩緩退下。

    古月安出神了一會,又將注意力放到了俠客令上,昨夜他能如入無人之境的在那麼多人面前殺了劉潛,除了那些人並非是真的想要幫劉潛出頭以外,還有一個原因是他最新獲得的一個技能,起到了大作用。

    這個技能是來自於傅紅血的身上的,是將【楊顯宗】煉化以後,用靈力碎片強化了傅紅血得到的。

    煉化是在昨天上午完成的,一整個【楊顯宗】煉化以後,得到的就是三片靈力碎片。

    “物品:靈力碎片

    來源:楊顯宗

    數量:3

    品質:仙級(品質由低到高分為人鬼仙神)

    特質:碎片內攜帶有【楊顯宗】的部分特性,在使用時有機率觸發。

    用途:可用於強化俠客,鍛造兵器,以及修復受傷俠客等。”

    古月安選擇了強化俠客,三片靈力碎片全部用來強化了傅紅血,畢竟大戰在前,能多增強一分是一分,也好在他之前還保底留了十五點修煉點數以作備用,這個強化直接要了他六點,好在強化時間很快,幾乎是瞬間就好了。

    強化後他得到了一個嶄新的傅紅血:

    “姓名:傅紅血

    境界:半步宗師(境界隨宿主境界提升,最高可提升至天下大宗師境)

    武器:黑血神刀

    絕技:天地陰陽斬(可斬破天地,劃分陰陽的可怕一刀,威力驚人,使用後將進入長達一個月的休眠期)

    額外技能:蕭索一刀(組合技,以烈火般的刀意,加入大漠的孤寂,創造出極情極性極境的一刀,刀鋒過處,大地蕭索。)

    額外技能:同心(當宿主受到過量傷害的時候,將會替宿主分擔一些傷害)

    額外技能:霸者橫欄(霸者橫欄無極處,可製造氣場,對實力相對弱者造成壓制)

    交情:道 義之交(可通過送禮,交談,結拜等一系列行為提升交情,交情越好,俠客對宿主的效忠程度就越高,還會得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好處。)

    人物說明:邊城的浪子,九月的飛鷹,他從天涯來,拖著疲憊的身軀還有他的刀。”

    那個能讓他在酒樓裡來去如風的技能便是,霸者橫欄,那天酒樓裡雖然人很多,可大部分的人修為都差不多沒到先天,哪怕是到了先天的高手,也完全不是古月安的對手,所以他一出場,就壓住了所有人。

    不過古月安對此沒有半點得意的意思,隨著修為越來越高,他的眼界也就越來越高,對於單純的實力碾壓,他已經不太能提得起興趣了。

    而且,最關鍵的是,他昨夜殺了劉潛,居然不算是殺了一個江湖成名的人物,這讓他很鬱悶,他發現,好像實力的提升,也讓江湖成名人物這個標準提高了,這也就是變相讓他放棄了在正式開戰前,在長安城隨便屠戮幾個已經投誠的人當做任務指標,強行解鎖那個魔性俠客的打算。

    這個鬼俠客令,似乎是智能的很,一點都不二手。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謝雨留來了,他也不說話,就一臉面無表情地坐在了一旁。

    古月安有些無奈,也放棄了和他聊天的打算,開始嗑瓜子。

    瓜子嗑到第一千五百顆的時候,外面的大雨總算是下了起來,古月安起身看了看外面的朱雀大街,行人空空,對面的簪花樓今天的生意也不好,聽雨樓同樣沒人光顧。

    好像,一切都在預示著什麼。

    “要開始了。”他對謝雨留這麼說。

    謝雨留抬頭看了他一眼,還是不說話。

    之後又過了一個時辰,他說的話開始應驗了,福伯來報,說外圍的很多人忽然沒有了消息。

    “福伯,把人都撤回來吧,就在今晚了。”古月安下意識看了一眼後方,顧長安還是半點動靜也沒有。

    可是……生死就在今晚一夜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因為下大雨,外面的天黑的特別早,申時三刻的時候,天就已經黝黑了,聽雨樓和簪花樓都亮起了燈籠,但依舊靜的可怕,靜的只能聽見雨擊打在屋頂,街面,欄杆上的聲音。

    “噠——”

    “噠——”

    就在這時,有腳步聲,很詭異的腳步聲。

    明明是潑天的大雨,大到幾乎什麼都聽不見,可偏偏,就是這個腳步聲響的清清楚楚。

    古月安站起身來到了欄杆旁,朝著街面上看去,有個和尚從長街的盡頭走來,大雨已經完全淋濕了他的衣衫,他卻還是不緊不慢。

    這個和尚古月安認識,是個熟人,老熟人了,或者說,老仇人了。

    那日他從姑蘇城逃出,在破廟裡阻截他的,正是此人,差一點,古月安就被這個和尚給害了。

    這和尚走到了聽雨樓下,一步跨入聽雨樓。

    古月安只聽得一聲阿彌陀佛,便再無聲音。

    之後又是陸續了來了好幾人,他們都來到了聽雨樓裡,像是避雨,又順便喝茶。

    到的天徹底黑透了,大雨將整個世界傾覆的時候。

    古月安將一壺釅茶已經喝乾了,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對著謝雨留道:“來吧,走一趟吧。”

    謝雨留點點頭,站起身,卻是不知道為什麼把桌上唯一一根檀香點著了插在了香爐裡。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0 21:56
第七十一章【人死燈滅】

秋風秋雨愁殺人。

    古月安從二樓走下來,乾脆連無常面也不戴了,易容的裝束也去了,以他最本來的面目示人。

    反正,到了這個時候,是白髮鬼也好,古月安也罷,都沒什麼大相干了。

    聽到腳踩在木質的樓板上發出的吱呀聲響,聽雨樓大堂裡坐著的人都是不約而同地抬起了頭來。

    雖然已經是盡可能地將能點的燈都點上了,但外面實在太黑了,以至於聽雨樓大堂裡依舊是影影幢幢,每個人的臉孔都在光影之間浮動著。

    古月安終於從樓梯上走了下來,他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那個和尚,他笑著說道:“大和尚,我們又見面了。”

    “阿彌陀佛。”和尚長宣了一聲佛號,拉長了聲調的佛號聲在大堂裡飄蕩著,讓整個氣氛顯得更加的詭異。

    “古施主,別來無恙啊。”

    “我是好的很,但你就糟糕了。”古月安又笑了一聲,眼睛朝著其他的角落看了過去。

    現在聽雨樓大堂裡一共有五個外人,除了和尚,其他四個人的位置分佈也很微妙,頗有些攻守同盟的味道。

    “此話怎講?”和尚像是愣了一下,但古月安注意到,他身上的氣息已經變得不同了。

    “因為你就要死了。”古月安直接拔刀,他對於這個和尚當然半點好感都欠奉,現在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此時不殺,更待何時?

    一刀如秋風。

    那和尚的反應卻是有點超出了古月安的估計,他居然是在古月安近乎無影的拔刀速度裡,勉強用他的雙掌接住了古月安這一刀。

    當然,他是被刀上蘊含著勁力直接掃飛了出去,撞翻了好幾張桌子才勉強站住,他的一雙剛猛無匹的雙掌,此時已經是在劇烈地顫抖。

    顯然,古月安剛剛那一刀上的勁力,大到了他無法承受的地步了。

    “你……”和尚看著古月安有些瞠目結舌,他像是想不通古月安的刀上怎麼會有那麼強猛的力道,為什麼不過短短這麼些日子,古月安完全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

    “還不動手?!”他低吼一聲。

    但其實其他人已經動手,就在古月安拔刀的時候,謝雨留也出劍了,相比起古月安的漫不經心,謝雨留這個人做事從來都是精準冷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顧長安是一種人,所以他一劍就把一個想要拔劍卻來不及拔劍的劍客給殺了。

    剩下的其他三個人想要圍攻謝雨留,卻是有點忘記了這裡到底是誰的地盤了,他們剛起身,就已經被藏在黑暗裡的顧家刀手包圍了。

    “你似乎對你的雙掌很得意?”古月安看了一眼和尚的顫抖的雙手。

    而和尚則是渾身一個激靈,他看了一眼四周圍,已明白事不可為,再瞧一眼一旁離他很近的窗戶,卻是去意已定了。

    “施主殺孽深重,來日必下阿鼻地獄,小僧不奉陪了!”他說著氣運雙腿,便要破窗而去。

    可他的人才剛剛起身,耳邊依然聽到了古月安冰冷的聲音:“走不了了。”

    燭光刀影。

    和尚半個身子已經到了窗口,徒然,雙腿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他重心不穩,再度從空中朝著地面跌去,他下意識地雙掌翻飛而出,卻是又見刀光閃過。

    下一刻,他的堅如金剛的雙掌居然是被連根斬去,雙掌沖天,卻是詭異的一點鮮血也沒有噴出,一層濃重的寒霜包裹住了他的斷掌之處,只有極限的痛苦在朝著他的全身傳去。

    “啊……!!!”和尚怒吼一聲,全身巨顫,卻是雙腿也已經被斬斷,只留下和雙掌斷裂處一樣的寒霜之痕。

    “魔!!!你是魔!!!你必下十八層地獄!!!!”他痛到聲音完全嘶啞地恨聲詛咒古月安。

    “大師,出家人常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不是出家人,這地獄,還是您去吧。”古月安說完一刀插下,和尚的頭顱從脖頸衝出,滑行了很遠,冰霜包裹住了他的整張臉,也留下了他最後的痛苦,猙獰的,倒像個魔。

    同一時間,大堂裡的其他幾個外人,也已經被解決乾淨,謝雨留提著劍來到古月安的身邊,問道:“然後呢?”

    “等。”古月安拉過了一張桌子,和謝雨留重新坐下,剛剛死的這些人,也不過是來探路的小蝦米罷了,真正的大魚還在後面呢。

    這場秋雨,還要下很久很久呢。

    大堂裡的屍體被很快給清理掉了,倒下的桌椅也被重新擺放了起來,甚至古月安還讓人又跑了壺新茶上來。

    又過了一會,福伯過來說,人都已經撤回來了,但是撤的時候死了不少人,現在他們的耳目最遠只能到霜街了。

    霜街離朱雀大街不算太近,得走上一千步,拐上兩拐。

    但這個距離,也實在算不得太遠了,長安顧家,雄霸關中,如今能掌握的距離,居然只有這區區千步了。

    “福伯,您看著辦吧,到了這份上,我也做不了主了,我也就只能盡力多殺幾個人了。”古月安當然清楚,雖然名義上顧長安閉關前說是讓他總領事務。

    但這裡真正能做主,會做主的人也只有福伯了,這統籌內外的事情,古月安做不來。

    很快,一千步都沒有了,只剩下五百步了。

    半柱香以後,五百步都沒了,只有面前這條朱雀大街了。

    古月安把玩著手裡的青瓷茶杯,深深嘆了一口氣。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們對面的簪花樓的燈,忽然全都滅了。

    整條朱雀大街,只有街口一家聽雨樓的燈還亮著,就像是苦海之中的一葉飄搖的小舟。

    再然後,整棟聽雨樓的燈也滅了,被不知道哪裡來的暗器打滅了,只能聽見隱沒在雨聲中的噗通聲,就像是秋雨打破了紙傘。

    古月安和謝雨留坐在黑暗裡,他拿起新倒的茶喝了一口,連茶都是已經涼了的。

    古月安忽然笑了起來,說:“謝雨留……”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0 21:57
第七十二章【雨流狂落之夜(一)】

黑暗裡,謝雨留抬起頭看著古月安,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忽然叫自己,更不明白為什麼他會這個時候還笑的起來。

    “你們家這個姓氏真的很好,你爹也很會取名字,他取名字的時候一定是給你算了命的吧,算到我們今天有此一劫,所以取了這個名字,希望這場大雨留住我們的命,那就謝天謝地了。”古月安還是在笑,他還說出了他為什麼笑的原因。

    “我不姓謝。”謝雨留面無表情。

    “可是……你叫謝雨留?”古月安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我是個孤兒,我養父撿到我的那天,他正好進山砍柴,本來砍完柴就要下山了,忽然下了大雨,他只能進樹林裡躲雨,然後撿到了我,如果沒有那場雨,我已經死了。”謝雨留不緊不慢地說出了自己的身世,可聽起來,卻完全像是別人的事情。

    “所以你叫謝雨留?”古月安明白了,這是個真的有故事的名字。

    謝雨留不說話了,只是看著大雨的黑夜。

    “想沒想過,如果今晚我們都能活下來,你以後想做什麼?”古月安也看向樓外的黑夜。

    “去京城,參加春闈。”

    “想當武狀元?”

    “只是試劍。”

    “那武狀元給我吧。”古月安又一次笑了起來,“說好了,要是這一次大家能活下來,就去京城,參加春闈,到時候,我們再一決高下!”

    最後一個字落地,古月安猛然出刀,從座位上躥了出去,殺入了無邊的大雨裡。

    他這第一刀,就是要殺人。

    人,已經死了。

    一個人,一個原本不應該存在的人,忽然從大雨裡現身,被古月安那驟然突出的一刀,攔腰斬成了兩半,濃烈的寒霜之氣瞬間將傷口凍住,也凍住了那些落下的暴雨。

    於是兩截沒有流半點血的屍身,就重重掉落在了雨水之中。

    而與此同時,謝雨留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側,他們背靠著背,面對著整個大雨的世界。

    有那麼一刻,古月安覺得他們可以戰勝任何人。

    “這又是什麼武功?”古月安握著刀,看著已經被斬成了兩半的那個人,對著大雨裡發問。

    大雨寂寂,黑暗深沉,可卻偏偏居然真的有人回答了古月安的這個問題。

    “這是西山賀家的獨門秘術雨隱術,可以將全身氣息都隱匿在雨中,再透過特殊的裝扮,幾乎任何大雨融為一體,是極高明的障眼法,居然被古兄一眼識破,古兄多日不見,功力又是精進許多啊!”一把古月安極度熟悉的,不陰不陽的聲音在大雨中響了起來。

    古月安抬眼去看,嘿了一聲說道:“我就說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果然是你這個陰陽人爛屁股,怎麼,上次沒把你殺了,今天又來求死?”

    那大雨之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姑蘇陳家的管事,年紀輕輕便生有兩條白眉的白無眉。

    白無眉耳聽的古月安的話,純白的眉毛狠狠跳動了一下,還是笑著說道:“如果我沒有看錯,旁邊一位,不正是昔日長生劍宗高徒謝雨留謝兄嗎?昔日擂台之上,謝兄還與古兄刀劍來往,今日便已並肩而立,這世間緣分,還真是難說。”

    他的話音剛落,就有一個雄渾的男聲怒聲道:“好個謝雨留,當日我便知你心術不正,將你暫逐師門是希望你改過自新,沒想到你竟自甘墮落,居然於這長安城助紂為虐,幹這傷天害理的殺人買賣,今日我便親手清理門戶!”

    話音還在雨中穿梭,一條人影已經從雨中殺來。

    古月安剛要動,卻是聽到謝雨留淡淡說:“我自己來。”

    謝雨留一劍既去,古月安當然不會有半點落後,他一刀直朝著白無眉而去,大笑道:“好個謙謙君子陳公府,急公好義長生劍,一群沽名釣譽之輩,老子今天一刀一個殺光你們這些江湖敗類!”

    見古月安一刀殺來,白無眉卻一點都沒有要退,或者要抵擋的意思,他低笑道:“古兄,今夜好朋友來的多,要敘舊也不必急在一時,待你與其他人好好聊聊,我們再敘不遲。”

    他這樣說著,古月安驟然感覺到一股惡風從側面急速而來,像是有一尊巨大的銅佛砸開了大雨一般。

    他急忙反手一刀,卻是只聽得一聲叮噹轟鳴,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朝著他洶湧而來,他被直接砸飛了出去,不過幸好及時觸發了傅紅血的【同心】技能,他一路退到了聽雨樓的台階之旁,便已卸乾淨了力,只是虎口已然微微發麻。

    好重的勁力。

    “古小安,你這孽賊,今日便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的命了,納命來吧!”一聲爆喝,在那強勁的重力之後。

    隨著這個聲音的怒聲大喝,一道漆黑厚重的影子,再次突破了大雨,朝著古月安砸去。

    古月安都不用去看,就知道那黑影是一把重劍,而那個使用重劍的人,正是那鐵劍門的副門主,拓跋冷山。

    “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老狗,堂堂一門之主,居然行這偷襲之事,真是好不知羞!”古月安長聲笑道,“不過也難怪,到底還是帶著個副字,你是一輩子都比不上你大兄了!”

    “你……小賊!!!”拓跋冷山被激的心頭一怒,手上的力道居然是差了一分。

    此時古月安的刀已經和拓跋冷山的劍撞在了一起,他說那話就是要惹拓跋冷山犯錯,此時一感覺到對方劍上力道不對,立刻加力,居然是一刀將拓跋冷山手中重達七八十斤的玄鐵重劍給硬生生斬退了回去。

    只是還沒等古月安喘息,甚至連他的刀勢都沒有徹底收回,他便已感覺到自己的身後又是又一股強勁的力道襲來。

    他心中冷笑,烈火焚琴,只是適合在不可能中做出絕對之機變,這一擊來的正好,他的內力過膻中,連震心門,手中刀勢明明已老,卻是強行於不可能中反斬而回。

    一刀斬出,他胸中大暢,今夜真是四方皆敵啊。

    那就……戰個痛快吧!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0 21:57
第七十三章【雨流狂落之夜(二)】

    古月安一刀反斬,於風雨裡遇到了一雙勢若金剛般的鐵掌,那鐵掌的威勢讓他想到了之前那個被他一刀斬掉了雙手,最後又一刀跺了頭顱,送去下了地獄的大和尚。

    只是那大和尚的鐵掌和這一雙鐵掌比起來,實在是有著天差地遠般的區別,如果說這一雙鐵掌是山河,那那個大和尚的鐵掌頂多算是一塊水邊的頑石罷了。

    所以古月安被這一掌給震退了。

    但他那一刀反斬並非是氣力用盡之刀,所以他只是被震退了,卻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

    他握刀的手仍然很穩,眼神也沉靜,大雨在他的兩邊落下,他站在大雨裡,看著那在他背後出手之人,笑道:“這不是中嶽大禪寺的晦明神僧嗎?您不是和家師是至交好友,怎得也對我這後輩橫施偷襲呢?”

    “黃口小兒,休得胡言,老衲與周世兄是至交好友不錯,可你這小賊,老衲待你如子侄輩一般,多次回護,你卻恩將仇報,一炷香前老衲派遣愛徒般禪去勸說你回頭是岸,你卻橫施毒手,將我愛徒般禪殺害,殺徒之仇不共戴天,哪怕周世兄在世,也絕對不會阻擾老衲的,他只會嘆息怎得收了你這等孽賊為徒!”那背後偷襲之人正是那日江上和張橫站在一起的僧道俗中的僧人,大禪寺晦明。

    這些日子,古月安在長安除了殺人,也不是完全沒做別的事情,他也是通過顧家的關係好好查了一下當日在江上圍攻他的那些人的底細。

    顧家也不愧為顧家,昔年刀手遍天下的世家,哪怕如今寥落了,可到底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想查幾個人,還是比古月安這種在江湖上幾乎無依無靠的傢伙要來的方便的多的。

    不僅僅是姓甚名誰,籍貫,年齡,武功修為,愛好,仇敵,弱點,甚至是何年何月受的暗傷,也是清晰地記錄在冊。

    這讓古月安不得不感嘆顧家的恐怖,如今式微了還能有如此底蘊,昔年全盛之時,豈不是無論是誰,都要在顧家的刀下纖毫畢現。

    也無怪乎當年閻王帖出,人三更死。

    所以他之前和拓跋冷山交手的時候,一語便道破了拓跋冷山的心魔,以至於像是拓跋冷山這種已經半步宗師的高手,居然都在正面硬拼裡,心神搖晃,以至於吃了古月安的暗虧。

    “哦,我明白了,胡蘿蔔打不倒我,現在改上大棒了?”古月安對於晦明的說辭嗤之以鼻,不過他對於晦明的出現倒也沒有太意外,身為如今朝中兩大競爭皇位最有力者之一的太子殿下的手下得力干將,這種分食顧家的好戲要是晦明不到場,反而顯得奇怪了。

    “不過兒子死了,是該這麼傷心的,要殺我,的確是天經地義了!”

    這句話,古月安是通過類似傳音入密的方式傳入晦明的耳朵裡的。

    到了古月安現在這個境界,很多神乎其技的武功,他都已經無師自通了。

    晦明乍然聞聽此言,驟然爆喝道:“你說什麼?!”他心情巨震之下,居然是難以自持,整個人朝著前方微微前傾。

    而古月安的刀,已經到了!

    他那句傳音入密,也是故意的,晦明的弱點,就是他的兒子,他的兒子就是已經死了的般禪。

    晦明貴為大禪寺高僧,自然應該清心寡欲,五蘊皆空,可是偏生他年輕時行走江湖,曾經把持不住與一女子有過一夜風流,那之後那女子便生下了一個男孩,在男孩五歲之時女子死去,臨終前囑咐男孩去大禪寺找晦明,說是此人知道他生父的消息。

    晦明乍見兒子自然是震驚不已,但也無法,只得將男孩收在座下成為他的入室弟子,從此十數年都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生怕被別人知道了他這個高僧有兒子的事,身敗名裂。

    此刻古月安驟然一語道破他的秘密,他自然驚怒,再加上他兒子剛死的那種哀憤的心情,他一時間居然是魔怔了。

    而古月安等的就是這一個時機,他全力出手,傅紅血的虛影在他的背後浮現繼而和他融為一體,蕭索一刀。

    同時,他的腦海裡不斷地在閃過一切有關於晦明的信息,他知道今夜凶險超過以往任何一刻,必須要把自己擁有的一切都全部挖掘出來再用上,不然,他會死的很難看。

    刀是朝著晦明的左臂斬去的,斬的是他左臂右下方的三寸。

    因為在那個地方,晦明曾經練功過急,留下過暗傷,是他渾圓無儔的金剛晦明掌唯一的罩門所在。

    這一刀斬中,晦明哪怕不死也廢了。

    “晦明!!!”這時,一個低沉的喊聲驟然在大雨中響起,穿透了雨幕,只鑽向晦明的耳朵裡,猶如暮鼓晨鐘。

    晦明一下子從魔怔中甦醒過來,見到面前古月安一刀指來,他的護體罡氣驟然勃發。

    武者在修煉到了先天境界頂端,也就是俗稱的半步宗師境界的時候,因為體內真氣凝實至極,已經到了可以發出體內凝氣成型的地步,會自然激發一種護體罡氣,在危險之時保護己身。

    這種罡氣之強,尋常的刀劍暗器根本破不了,哪怕是先天高手的全力一擊也能擋住大半。

    本來,按照正常情況來說,古月安這一刀雖然猝不及防,又是先以攻心之術攻破了晦明的禪心,但在晦明被喚醒,並成功激發護體罡氣的前提下,哪怕古月安攻的是晦明的罩門,也多半是無功而返。

    可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古月安的蕭索一刀是連楊閻羅的宗師之威都能突破的強悍招數。

    那提醒之人剛剛在暗中鬆了一口氣。

    下一刻,他卻是聽到了晦明無比痛苦的慘叫聲。

    刀鋒過秋雨,凜冽如寒冰。

    清晰而又沉悶的刀斬開肉體的聲響此時才在每個人耳邊響起,晦明的左手臂已經連根被斬斷了!

    手臂沖天而起,晦明慘叫著用殘餘的右手朝著古月安全力轟出,他一掌轟出,身後已有金身佛陀之象顯現,卻是情急之中,他已經喚出了自己的武靈,掌力瞬間排空了他面前的秋雨,也將咄咄逼人的古月安擊退了回去。

    只是他左臂連根斷裂,雖然沒有半點血流出,卻是已經有極其詭譎的陰寒之勁侵入了他的體內,他的嘴唇瞬間一片慘白,全身止不住地顫抖,他不僅僅是受了重傷,更重要的是,他修煉了數十年的金剛晦明掌,在這一刻被完全破功,同他的掌法一起被破的,還有他的禪心。

    “古!小!安!”他放聲大叫,語聲之淒厲,表情之猙獰,倒是和那般禪臨死之前有的一拼。

    “大師喚我何事啊?”古月安被一掌而退,全身氣血震盪,握刀的手微微發麻,若不是他連番設計,斬下了晦明的左手臂,真的正面相抗,在晦明喚出武靈全力相搏的情況下,他完全不可能是晦明的對手。

    “我、要、你、的、命!”晦明的身影一下子就穿透了雨幕,朝著古月安迅雷般轟來,他身後的金身佛陀越加的明顯,發出燦爛的光,照亮了雨幕,也讓他猙獰的五官被照的清清楚楚,彷彿寺廟裡那些降魔的金剛。

    與此同時,古月安的另一邊,也是劍聲大作,不,應該說是鎖鏈聲大作。

    原來是那拓跋冷山居然是直接喚出了他的武靈,漠北鐵劍門獨有的劍奴,他狂笑一聲,和劍奴一前一後,從另外一個方向朝著古月安夾擊而來。

    “古小安,縱然你詭計多端,也終究敵不過煌煌正正之力,納命來吧!”這傢伙也是在吃了古月安一個暗虧後有了警惕之心,加上不過是一息的時間,像是晦明這種已經成名了的高手都被古月安斬了一隻無比重要的左手破了功,他哪敢再怠慢,他這一次是要傾全身之力,一舉將古月安徹底摁死,不再給他半點機會。

    淒風苦雨。

    兩大半步宗師高手攜帶著他們的武靈全力擊來,古月安已經是退無可退,他也沒辦法退了,他被徹底鎖定了。

    這也正是應了拓跋冷山的想法,一個先天凝氣期的武者再厲害,再出挑,也終究不可能在正面對抗裡,能夠打得過兩個半步宗師。

    差距就是差距,一力降十會。

    古月安握著刀,傅紅血站在他的身後,他在看著面前的雨夜,又像是在等死。

    “可惜啊,如此年輕俊傑,就要命喪此地了。”白無眉站在一旁的黑暗裡嘆息。

    而他的身邊,正是之前出聲喊破晦明魔怔的人,也是太子一系的主事者,張橫。

    他看著這一幕,手指微微輕動。

    而就在這個時候,古月安出刀了,他一刀,居然是毫不猶豫的,沒有半點考慮地刺向了晦明,傅紅血再度在他的身後和他融為一體,又是蕭索一刀。

    他居然是完全就不管了另一邊的來襲的拓跋冷山,將後背漏給了拓跋冷山,好像是決意要和晦明同歸於盡。

    可是,在晦明完全出手,又全神貫注的情況下,縱然古月安的刀再利,又怎麼可能穿的透晦明的掌力了?

    這是完全在找死了。

    狗急跳牆。

    白無眉看著這一幕,想到了一個詞,忍不住挑了挑眉毛,心情舒暢了很多,對於之前以及之前的之前古月安對他的無禮,偷襲,都不太在意了,反正一個死人,也沒什麼好在意的。

    他現在在想著的是,如何擋住身邊的張橫,不讓他出手,他已經迅速作出了好幾個手勢,示意暗中埋伏的人不惜一切,一定要擋住張橫,甚至他已經決定了,他哪怕自己親自用肉身去擋,身受重傷也要擋下來。

    古小安必須死!

    古小安要死了,死定了,這是那一刻幾乎所有人的想法。

    聽雨樓中,無數暗藏的殺手懊悔著為什麼不早點衝出去,不要管什麼大局了,拼死也要去救了古月安,現在卻已經來不及了。

    佛光普照,只有晦明一個人看見了古月安在笑。

    可是,他為什麼要笑呢?

    是瘋了嗎?

    還是徹底絕望了?

    不,都不是。

    他笑,是因為,有一把劍,會從天上來!

    有快到了極點的劍聲在大雨裡輕響,從地上,驟然升天,然後……

    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只見一團紫色的雲霞從西方的天空急速墜落,只是對準了晦明身後的那尊金光佛陀,它什麼都不做,只是死死地壓向它,讓它也什麼都做不了。

    而古月安,他則是笑著,穿越了雨,也穿越了夜,一刀,斬破了晦明的護身罡氣,也斬破了他殘缺的金剛晦明掌,一刀斬下了,他的頭顱!

    隨後,一把重劍緊跟著他,一劍刺向了他的後背,如無意外,他也將被這把重劍穿透身軀。

    可是就在那時,那附著在古月安身上的虛影,大漠的孤鷹,邊城的浪子驟然又從古月安身上起身,轉身用刀擋向了這一劍,一直頂著這一把重劍許久,卸掉了大部分力道,才消散。

    古月安最終被一劍撞飛,全身爆發出一聲悶響,重重地摔在了雨水里。

    隨著他一起落地的,還有那顆被他斬下來的頭顱。

    “噗通——”像是砸在所有人的心上,原本已經凝聚起了全身功力的張橫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晦明……死了?

    這是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事實。

    一個半步宗師,死了。

    在這個世界,習武者如過江之鯽,入先天者,千里選一,成宗師者,萬中無一。

    可以說,半步宗師就是這個江湖的頂端武力了,在所有的世家名門裡,半步宗師是極其重要的棟樑。

    半步宗師是很難死的,特別是,死在先天武者的手裡。

    這是幾乎不可思議的。

    但古月安做到了,用一種孤注一擲,舍生忘死,猶如飛蛾撲火般的方式,和那從天而降的一劍,完成了這個壯舉。

    “張先生……”白無眉覺得口中髮乾,這個古小安每一次見到,都會比上一次給他更大的衝擊。

    他的進步速度,太恐怖了。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0 21:57
第七十四章【雨流狂落之夜(三)】

六個。

    一刀斬殺了晦明。

    古月安在心中默數著數字,同時收到了來自系統的提示:

    “斬殺晦明,獎勵練功點數十五點。”

    古月安想都沒想,直接花費了兩點練功點數進入了練功房。

    他被拓跋冷山一劍刺中了後背,哪怕傅紅血幫他扛了很多傷害,但到底是後背受傷,他全身的經脈骨骼都受到了不小的損傷,他必須療傷。

    按照受傷程度,他也不能再選擇一個月的療養時間了,一個月根本就不夠,必須要兩個月,如果兩個月還不夠,那麼古月安就必須追加投入,雖然在斬殺了晦明以後多加了十五點練功點數,但能省一點是一點,在這種時刻,多一點練功點數,就是多一分活下去的機會。

    在療傷期間,古月安一邊養病,一邊和傅紅血討論起了拓跋冷山的武功路數,以及戰勝他的方法,至少,是應對他的方法,在和傅紅血的交情上升到了道義之交以後,這種問題,傅紅血也是樂意幫忙了。

    拓跋冷山的重劍無鋒,威力卻是勢不可擋,在配合著他的劍奴一起出手的情況下,古月安是無法正面硬接的。

    謝雨留的天外飛仙也已經用了,這是古月安唯一能夠借助的外力了,在拓跋冷山和晦明一起攻來的的時候,他就用傳音入密聯繫了另一邊,居然和長生劍宗的高手戰成了平手的謝雨留,於是天外飛仙,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殺掉了已經被古月安重創的晦明。

    可天外飛仙,只有一次。

    這一次,古月安只能靠自己了。

    商量了很久,古月安和傅紅血都無法找到太多拓跋冷山招式裡的破綻。

    然後有一天,古月安忽然對傅紅血說:“或許我們可以這樣……”

    兩個月的時間過去,古月安再度回到了外面的世界。

    此時,晦明的人頭剛剛落地,秋雨也還在落下。

    遠處,因為一時疏忽,讓謝雨留突然反身一劍偷襲了晦明的長生劍宗高手,一位真字輩的長老,一聲怒嘯:“孽徒,還敢殺人!!!”他話音落下,人已經隨著劍一起穿破了秋雨,朝著謝雨留殺來。

    而一劍將古月安擊飛的拓跋冷山怒哼了一聲,並沒有絲毫打算放棄的意思,他一震手中玄鐵重劍,再次和一旁的劍奴,朝著倒在雨水中的古月安襲殺而去。

    白無眉也還在跟張橫說:“張先生……這個人,你們還想要嗎?”

    這句話,讓張橫很有些沉默,他前一刻還打算出手,無論如何都要阻止其他人殺了古月安。

    因為相比起瓜分顧家,古月安這個人對於他們來說,具有更加重大的意義,他們這一次來,為了古月安的目的還要更大一些。

    可是轉瞬之間,晦明已經人頭落地。

    晦明的死,給了張橫重重一擊,讓他立刻意識到了,古月安這個人,可能已經無法為他們所用了。

    因為最初的時候,他們看重古月安,是看重他武功不高,沒有任何的家世背景,好控制,利用好了,是一步很厲害的棋。

    但現在不同了,現在的古月安,太過危險了,連晦明都死在了他的手裡,那麼張橫就不得不考慮,自己是不是也有可能會死在他的手裡。

    雖然說,這個可能性很小。

    “殺了他吧。”張橫沒有任何再出手的意思了,他看著拓跋冷山的劍朝著古月安落去,心裡想著的已經是快點結束了這裡的事,殺進裡面去,多獲取一些有用的東西,來將功補過了。

    “好。”白無眉低笑出聲,總算是解決掉了古小安這個像是蟑螂一樣頑強的傢伙了,那麼,哪怕今晚其他的事情一無所獲,也無所謂了。

    聽雨樓裡已經有人舍生忘死地衝了出來,但是隨著張橫的放棄,同樣也有人從四面八方的黑暗裡殺了出來。

    再說,無論如何也都來不及了,誰都沒有辦法阻止拓跋冷山的這一劍了。

    謝雨留被長生劍宗的真字輩長老纏住了,他自身難保,不可能再去救古月安,其他那些聽雨樓的殺手也都不可能。

    古月安這一次是真的死定了。

    拓跋冷山看著古月安,眼眸中閃動著凶狠的光,他也總算是可以回去交差了。

    上一次拓跋燕之被古月安斬掉了最重要的握劍的右手,他卻沒有殺了古月安,已經讓他在鐵劍門的地位已經岌岌可危,若是這一次再失敗,他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死吧。

    他在心中怒吼。

    秋雨如箭,一道落下古月安。

    他像是死了一樣躺在雨水里。

    半息。

    玄鐵重劍已然到了古月安後背半尺之地,另一邊的劍奴的劍也是不過一尺。

    絕無可能,再有轉機。

    可就是在那一刻……

    驟然!

    一道刀光閃過,如同天地陰陽初分的那一剎那的光影交換。

    快的連拔刀聲都聽不到的一刀。

    天地……陰陽斬!

    “轟——”拓跋冷山的玄鐵重劍重重地轟在了朱雀大街青石鋪就的街面之上,整個堅實到被各種馬蹄重車來回碾壓了不知道多少回都沒有出現太多痕蹟的石面,整個凹陷下去了有將近半丈。

    可……

    古月安並不在那裡!

    古月安和那切分陰陽的一刀一起,斬向了另外一旁,那個全身纏滿了鎖鏈,只知道進攻,腦子裡只有殺戮之欲的劍奴。

    劍奴的頭顱沖天而起,繼而慢慢消散在了空氣裡。

    人靈相通,武靈的驟然死亡讓和劍奴性命交關的拓跋冷山怒吼了起來,但在極度的痛苦裡,他並沒有完全慌亂迷失了自己,他到底也是成名多年的半步宗師,在漠北一帶橫行無忌,也是經驗豐富,他立刻就拔劍,揮舞,護住了自己。

    可是,並沒有人向他攻擊。

    古月安的刀,他在斬殺了劍奴以後的下一刀,並非是斬向拓跋冷山的。

    他的目標,是……

    謝雨留的對手!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0 21:58
第七十五章【雨流狂落之夜(四)】

   古月安想到的應對之法就是,殺劍奴。

    拓跋冷山的確是近乎沒有破綻,正面對敵,哪怕古月安利用拓跋冷山並不知道他已經恢復了全部實力,實施偷襲,再加上有傅紅血的天地陰陽斬一起,也未必可以一擊必殺他。

    因為在晦明死後,拓跋冷山再狂妄,也絕對不會掉以輕心了。

    而一旦偷襲失敗,就要面對劍奴和拓跋冷山的夾擊,那樣的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古月安在思考了很久後,放棄了偷襲拓跋冷山,轉而把目標選為了劍奴。

    劍奴的實力不弱,甚至可能比拓跋冷山還要強上一線,可因為其本身的特殊性,完全就是為了追求戰力放棄了其他的一切,沒有理智,沒有害怕,只有純粹的戰鬥本能。

    這就給了古月安機會,因為劍奴是不會有戒心的,而劍奴對於拓跋冷山來說,也是極為重要的,是他實力的一部分,若是劍奴死了,拓跋冷山將會孤掌難鳴。

    所以劍奴死了。

    在古月安強行入破的一刀和傅紅血的天地陰陽斬之下,最終在大雨裡化為了飛灰。

    拓跋冷山在驟然失去了劍奴以後,本能地在劇烈的痛苦裡反擊。

    但古月安的目標卻已經不是他了。

    他反身一刀斬向了和謝雨留戰成了一團的長生劍宗的長老,並在出刀的瞬間,就眼睛都不眨地用十點練功點數解鎖了剛使用了天地陰陽斬,正處於暫時封印中的傅紅血。

    所以這一刀,也就理所當然的變成了蕭索一刀。

    這一連串的反應出擊,幾乎是行雲流水,像是提前演練了一百遍一樣。

    事實上,古月安的確是有演練過,雖然沒有一百遍那麼多,卻也足足有數十遍,他在確定了要先殺劍奴以後,就照著這個計劃,開始推演,在殺了劍奴以後,第一目標選擇自然是驟然失去了武靈的拓跋冷山。

    可古月安判斷哪怕就是失去了武靈,拓跋冷山到底是成名多年的高手,哪怕再慌亂,也不會露出太多的破綻,到時候還是難殺,並非是好的選擇。

    這樣,他的選擇就落到了別的地方,而除了殺拓跋冷山以外,最佳的選擇就是幫助謝雨留。

    謝雨留一劍西來以後,必然處於一個疲軟的狀態,此時他還有一個大敵長生劍宗的長老,這個長老定然會趁勢追擊謝雨留,按照一般情況來說,這種狀況下,謝雨留也是必死了。

    所以那個長老絕對想不到,古月安會從一旁殺出,以一種極度可怕的絕殺之姿。

    於是,計劃敲定,演練開始。

    最終,劍奴死,拓跋冷山亂,而那個長生劍宗的長老毫無所覺。

    一切都如同古月安推演的那樣。

    他一刀從那個長生劍宗長老的背後刺去,帶著凜冽的寒霜,一刀斬掉了這個將謝雨留已經逼到了生死邊緣的長老的腦袋。

    看著他高高飛起,雙眼瞪得無比巨大,嘴巴張開,像是在問為什麼的頭顱。

    古月安猜,他臨死前最後悔的事情,一定是為什麼自己要為了面子,不把武靈召喚出來。

    可是,沒辦法,他已經死了。

    第七個。

    古月安再次在心中默數數字,還不夠,還差三個,僅僅只差三個了,可這三個,就如天淵一般遙遠。

    想到這裡的時候,他背後已經被印上了一掌,磅礴的掌力瞬間灌滿了他的全身,讓他再度橫飛了出去,那根本傾瀉不完的力道直接撞破了聽雨樓的欄杆,他落進了聽雨樓裡。

    但他知道,這一掌,絕對已經被傅紅血先稀釋過了,在這一掌到來的時候,傅紅血必然已經現身,就像之前拓跋冷山那一劍到了他背後的時候。

    可依然造成了這樣恐怖的效果,只能說明,出掌的那個人,實在是有些恐怖的過分了。

    出掌的人現在就站在古月安剛剛停留的地方,細密的秋雨根本無法在他身周三尺落下,因為他全身的氣勁實在是有些過於澎湃,以至於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近他的身。

    如果古月安此時還站立著,必然就可以認出,此人正是那日在江上的僧道俗中的道,也就是龍虎山大風宗的風煌真人,他剛剛一擊從古月安背後襲去,卻是半點力都沒有留,武靈喚出,人靈合一,一掌直接全力轟在了古月安的背上。

    哪怕這一掌被古月安那個極其古怪的天武靈給擋下了大半,也絕對不是古月安可以撐得住,他最多就剩下了一口氣了。

    所以風煌沒有再跟。

    但風煌不跟,不代表其他人不會跟。

    拓跋冷山上一次被古月安當著他的面斬了拓跋燕之一條胳膊,今次又是全力出手,卻反而被古月安偷襲殺了他已經性命雙修了數十年的劍奴,新仇舊恨,讓他恨不得將古月安挫骨揚灰。

    此刻古月安倒地,看起來是要不活了,他卻是根本不解恨,他就是要再補一刀,不看到古月安的整個屍身被轟碎,他誓不罷休!

    “古小賊,老子要把你碎屍萬段!”玄鐵重劍出手,幾個已經從聽雨樓裡躍出來的殺手想要擋住拓跋冷山,卻是在他這一劍之威下,統統被掃飛了出去,跌落在地,直接沒了氣。

    劍勢還在前行。

    古月安躺在地上,的確是有些出氣多,進氣少了,唯一幸好的是,他剛剛殺了那個長生劍宗的長老,又有了十五點練功點數,以及,練功房的選項是亮著的。

    在他進入練功房的前一刻,他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微微落地,聽起來,像是有什麼人擋在了他的身前。

    謝雨留。

    莫名的,哪怕是這個深夜寒重,秋雨如箭。

    全世界好像所有人都要殺他的時刻。

    他卻覺得心中溫暖。

    有時候,有些人甚麼話都不會說,他甚至從來不笑,可是他就是真朋友,會為你擋住也許根本擋不住的一劍。

    這樣的朋友在這世上很少了,或者說幾乎沒有。

    但古月安有一個了。

    所以他絕對不會讓自己的朋友死去。

    他一次性花了十點練功點數,進入了練功房十個月。

    十個月足夠他養好全部地傷,構思好一切的戰術,甚至還夠他修煉。

    十個月後,古月安歸來。

    那一把玄鐵重劍已經到了謝雨留的面前一寸,謝雨留臉色蒼白,握劍的手青筋暴起,已經是強弩之末,可他沒有退讓一步,他的眼中,也沒有半點害怕的意思。

    平靜的一如他當初一躍飛離擂台,升上天空的那一刻。

    然後,刀聲起了。

    一刀,斬破天地,陰陽初開。

    天地陰陽斬。

    拓跋冷山死。

    謝雨留在最後一刻躲了一下,勉強躲過了那一把驟然失去了氣力支撐的玄鐵重劍。

    玄鐵重劍和屍體還有頭顱一起掉在了地上,發出了悶響,在這個深雨夜,顯得異常刺耳。

    此刻,朱雀大街上,聽雨樓的殺手和外面來的襲擊者已經殺成了一團。

    而風煌,還有白無眉,張橫,則是站在黑暗裡死死地盯著又一次站起來了的古月安。

    這一下,誰也不可能看不出古月安這個人有問題了,短時間內受到了兩次堪稱致命的傷害,卻立刻像是沒事人一樣站起來,反殺了兩個人。

    這到底是什麼怪物?

    白無眉甚至覺得這個傢伙根本就不是人,他好像根本殺不死。

    而張橫和風煌看他的眼神,則是已經完全的冷酷到了極點了,如果說之前他們還是對於古月安有些小視的話,現在完全就把他當成了同級別的對手了。

    古月安或許沒有半步宗師的實力,可他身上懷著的某種近乎打不死的秘密,讓他甚至比半步宗師還要可怕。

    “你怎麼樣?”古月安沒有回頭,問他身後的謝雨留。

    “死不了。”

    “剛才多謝了。”

    “不必,我欠你的。”

    “那……分頭走吧。”古月安忽然說。

    “……”謝雨留不答。

    古月安也不等他回答了,率先一個提身,竄上了一旁的屋頂,快步朝著遠處去了。

    在他上房之時,他能聽見謝雨留是往裡撤的,這讓他明白,謝雨留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的。

    同時,他也聽到他的身後有空氣被突破的聲音,是有人追來了。

    九。

    他在心裡默數著。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0 21:58
第七十六章【雨流狂落之夜(五)】

    古月安在屋頂之間快速穿梭著,同時腦海裡開始不斷地回憶有關於風煌的信息。

    “風煌,男,現年四十歲,江州郡人士,八歲入龍虎山大風宗,十六歲後天小圓滿,二十一歲入先天境界,三十五歲半步宗師,及至今日無寸進,擅長武功為大風宗風流雲袖,武靈為大風宗十三代長老風奕,於今年最新的百曉生江湖龍虎榜排位第七十三,弱點為風流雲袖第十三招大風起兮,出招之時,右掌抬掌因暗傷會慢上半拍。”

    回憶完這些,古月安已經感覺到他身後的人在越來越近了,他又是一個前衝,一腳踏在屋簷上,整個人朝著地面上落去,隨後,落地,轉身,握刀,屏息,靜待。

    差不多是一息之後,一個寬袍大袖的道人緊隨而至,他幾乎足不染塵地落到了古月安的對面,正是風煌。

    此時古月安和風煌之間不過相距三丈不到,大雨從天上,屋簷上不斷落下,長街寂寂。

    真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決鬥時刻。

    “古小安,我可以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若是現在束手就擒,我可以不殺你。”風煌似乎還想要做最後的嘗試,可他身後的武靈已經靜默等待了。

    在經過了晦明,長生劍宗真字輩長老,以及拓跋冷山的死以後,他自然不可能再掉以輕心,尤其是,他已經發現了古月安似乎怎麼打也打不死的秘密,那麼他出手,必然會是雷霆之威,務求一擊必殺古月安。

    “要殺就殺,哪來這麼多廢話。”古月安當然不可能答應,他也是在誘風煌出手。

    風煌已然出手,他其實早就知道古月安這個人是已經根本不可能為他們所用了,他那麼說也不過是例行公事,在古月安開口的時候,他就已經動了。

    大風宗風煌,風流雲袖,不愧是每個名詞裡都帶著風的人,他動的也像是風一樣。

    半息,他已經風一樣漂到了古月安的面前,一袖揮出,他身後的大風宗第十三代長老風奕也化作了風,融化了這一袖裡,讓原本明明就是綿綿軟軟的衣袖,卻是在那一刻變得比金鐵做成的刀劍還要凌厲,雨幕被瞬間劈開,激蕩的勁氣,直接逼近了古月安的面孔。

    不過古月安也是早有準備,他在風煌這一袖子劈過來的前一刻,便已經朝後退了。

    第一招。

    他默念著,整個人後仰著疾退。

    而這個時候,風煌的第二招已經到了,古月安只能再退。

    風煌的衣袖展開,完全就已經不是衣服的袖子那麼簡單,而是化成了一柄刀,一柄迅捷凌厲到了極點的刀。

    風煌一招接著一招,完全不給古月安半點喘息的機會。

    而且古月安能夠明確感知到,風煌衣袖上的勁力之強,觸之,便是非死即重傷。

    第四招。

    古月安已經被逼到了角落裡,風煌恐怖的衣袖之刀,如同切碎一塊嫩豆腐一般,彷彿無物地切碎了擋在古月安面前的一根厚木做的廊柱。

    古月安不得不出刀了。

    他一刀斬向那隻朝著他直劈而來的衣袖,卻是一劈之下劈了個空,若不是他於刀道之上的修為已然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這一刀就能要了他的命。

    順著劈空的這一刀,古月安順勢一個躲閃,然後以一個相當狼狽的姿態滾到了一邊,隨後又在將要落地的瞬間,一刀拄地,整個人藉著刀勁再一次躲閃。

    而他剛剛差點落地的地方,一隻鐵袖已到,一袖如重錘,轟然而下,將厚重的青石板露面砸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風無常勢,水無常形。

    古月安到了這時,方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這風煌的衣袖,真的已經到瞭如風似雲的地步,進時如風,摧枯拉朽,退時如雲,渺然無踪。

    古月安根本摸不到風煌半片衣袖,卻要被他完全壓著打,半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這大概是古月安入武道之路以來,打的最為難受的一次了。

    唯一的利好消息大概是,終於,到第六招了。

    風煌的袖子又到,這一次,古月安不打算退了,他打算嘗試性地去接,上一次他一刀斬去,被風煌輕巧避開,他覺得是自己不夠快。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這一次,他站定了等待著風煌襲來,在雲袖到的瞬間,一刀拔出。

    這已經算是他壓箱底的招數之一了,拔刀術,一刀定生死。

    這一刀完全已經接近了傅紅血的只聞刀聲,不見刀影。

    這一刀斬到了,雨像是平白無故在那裡停頓了一息一般不落了,古月安的刀斬到了風煌的衣袖。

    可是,不是堅如金鐵般的感觸,如果是堅如金鐵般的感觸,那古月安還會好受一些,哪怕是在勁力的對拼中落入下風,也比現在的感覺好。

    現在的感覺是,綿軟,卻不是沒有斬中的那種滯悶,而是像一個人失足陷入了泥沼中的那種難以自拔。

    他的刀,陷入了風煌的衣袖裡,被風煌的衣袖纏住了,抽身不得。

    風煌的眸子很冷,他拉扯著古月安的刀,不讓他動彈分毫,同時他身後附著的武靈風奕悄然脫離了他的身軀,化作了一道狂風般,一袖從側面襲來。

    不用一息,半息,古月安被這一袖掃中,不是必死,卻是死定了。

    一定不能中這一袖!

    千鈞一發。

    古月安終於喚出了傅紅血,卻不是要讓他去擋這一袖,這一袖擋住了也沒用,必須要脫離風煌的糾纏。

    風煌的本意是要古月安撤刀,可是沒有了刀,古月安哪怕是脫身,也跟死了沒區別。

    必須要,拔刀而走。

    所以……

    蕭索一刀。

    蕭索的氣息在古月安抽刀的瞬間從他背後已然附著的傅紅血身上傳遞開來,一瞬間,古月安刀上的氣勁割裂了風煌泥濘如深潭的衣袖,古月安於最後一刻,抽刀而走!

    “劈啪——”猶如悶雷般的轟響,那武靈風奕,一掌將落下的雨橫空推平了有將近半丈的距離。

    古月安在疾退。

    可風煌完全的得理不饒人,他和風奕一起,兩面夾擊,揮舞著衣袖,緊隨著古月安的步伐,像是黑雲蔽日般,遮蔽了古月安面前所有的空間。

    古月安只能出刀去擋,可風煌一掌比一掌兇猛,一掌比一掌的氣勢洶湧,最後一掌,古月安哪怕用刀擋住了,卻是被強橫的力道橫推了出去。

    他的整個人在半空中倒飛著,而他的眼前,風煌,他的雙袖驟然高舉,那個一直配合著他追擊古月安的武靈風奕和他瞬間合為了一體,濃烈的彷彿是像徵著風之氣息的青芒在他的身上,尤其是他的雙袖間亮起,他的人在空中,宛如了一隻傳說中掌控著風之力的神鳥,大風,他將要帶來一場無可阻擋的暴風。

    大風起兮……雲飛揚!

    就是……這一招了!

    古月安迎著密集的秋雨,眼睛死死地盯著風煌在這一招裡的所有細節,他在等,他還在等,等那一個風煌露出破綻的機會。

    如果說,顧家的消息有誤,又或者他在這最後的時刻裡錯過了那唯一的破綻,那麼他就死定了。

    不過好在,顧家的消息是沒錯的,他也沒有錯過那唯一的破綻。

    在風煌升到最高的天上的時刻,是他氣勢到達了頂點的那一刻,是他的全身勁力強橫到了極點的一刻,也是他已經無法動彈的那一刻。

    他也的確是右掌抬掌的時候慢了半拍,儘管他隱藏的很好,甚至可能他自己都已經沒在意了。

    可,還是被古月安抓到了。

    這是,古月安唯一的機會了,錯過了就沒有了,哪怕他能夠僥倖不死,擁有再多的練功點數,也用不出來了。

    所以,他義無反顧地將所有的內力注入膻中,直闖心門,震!!!

    連震,一下,兩下,三下……一直到,九下!

    這是完全超越了古月安之前承受能力的震擊,只因他在不斷的搏殺裡,在不斷的閉關修煉裡,已經於上一次的閉關療傷裡,突破了凝氣期,到達了三千絲的境界,他體內的真氣猶如絲一般凝實綿密,他的心臟也在不斷的震擊裡獲得可怕的承受能力,可怕到足以承受連續九下的震擊。

    這是理論上,將近二十七倍力的可怕一刀,是還沒斬出前,古月安自己的身體就已經開始開裂的一刀,也是足以將風煌一刀斬成粉末的一刀。

    古月安藏到了現在,只因為他知道他不能提前暴露,他要將風煌的戒心降到最低,找到最合適的也是最危險的時機,來刺出這一刀,才有取勝的可能。

    現在,這個可能終於來了。

    古月安一刀拄地,發力,原本將要落地的身軀撐住,拔地而起,他一刀上天,以一種近乎不可思議的速度來到了風煌的面前。

    但最先斬出去的,是劈開陰陽的一刀。

    天地陰陽斬。

    在近乎能夠斬開天地最初的黑暗的一刀裡,風煌能夠感覺到藏在這一刀後面的,那直指他右掌的另一刀,他不怕面前的這一刀,卻怕後面的那一刀。

    那一刀讓他自己都有些忘卻了的右掌的暗傷,隱隱作痛。

    可他沒得選了,他只能出掌。

    到了這一步,便是,狹路相逢,勇者勝。

    他不信他會輸給面前這個才練了沒多久武功的小崽子。

    “噗嗤——”刀貫穿了肉體。

    “嘭——”手掌也穿透了肉體。

    古月安甚至能夠感覺到有一隻手掌抓住了他的心臟的感覺。

    那是一種,離死亡近在咫尺,他從來沒有體驗過的味道,只要那隻手掌再用力一下,他就死了。

    但好在,最後死的人,終究不是他。

    一寸長,一寸強。

    那把他死也不肯放手的刀,先一步刺入了風煌的身體裡。

    那高達二十七倍的勁力,讓根本沒有意識到古月安這一刀到底有多恐怖的風煌,直接全身崩裂,也讓他最終沒有機會,捏碎了古月安的心臟。

    已經用盡了力氣的古月安和全身完全化成了一團爛泥的風煌一起朝著地上掉去。

    秋夜的雨在這個時候格外的冷。

    可依然跳動的心臟,那些擊打在臉上的雨水的冰涼感,以及掉在地上以後,那種疼痛感,都讓古月安覺得,活著真好。

    “恭喜宿主單人擊殺半步宗師【風煌】,獎勵練功點數25點。”

    近乎快要失去意識一般,古月安搶在將要徹底昏迷前,花掉了這25點練功點數,先是解鎖了傅紅血,然後是選擇了進入練功房,十五個月。

    事實證明,他解鎖傅紅血的做法是無比正確的。

    在練功房裡的前六個月,他幾乎是沒有意識的,大半時間在昏迷中度過,風煌最後近距離那一掌對他的身體破壞太大了,若不是有傅紅血照顧他,以及練功房那種隱藏著的對於治愈身體極其有效的神秘氣息,他哪怕可以僥倖不死,恐怕都要落下無數暗傷,以後武道之路,可能就到頭了。

    十五個月匆匆而過,古月安的身體在十四個月末的時候總算是好的差不多了,恢復了半個月,他回到了現實世界。

    睜開眼睛,將一旁的已經變成爛泥的風煌推開,古月安剛站起身,就听到身後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轉頭一看,是鐵劍門的人到了,他們看著古月安一個個神情激動地想要說些什麼。

    可是瞬間,莫名的,有一股古怪而強橫的力道壓住了他們,讓他們全都僵在了那裡,一動不動。

    古月安一步步走到他們面前,卻一眼都沒有看的一掠而過。

    很久後,這些鐵劍門的門徒忽然捂著自己不知道什麼被割開的喉嚨,一個個面色如霜地倒在了雨水里,死了。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0 21:59
第七十七章【雨流狂落之夜(六)】

殺死風煌以後,古月安離解鎖那個魔性俠客只剩下一步之遙,只要再殺一個人,一個在江湖上成名的人物,條件就達成了。

    本來,在現在俠客令隨著古月安的實力變強以後,要求的變相提高,要再殺一個江湖上成名的人物,實在是千難萬難。

    可偏偏今夜,什麼都不多,就江湖上成名的高手遍地都是,而且還都是衝著他來的,或者衝著顧家來的,殺了也沒有任何的負罪感。

    雖然說,負罪感這個東西,基本上在古月安這裡已經不存在了。

    悄悄地朝著聽雨樓折返,古月安一路上又殺了好幾個自以為躲藏的很好的已經騙過了他的耳目,想要等他離開再偷偷報信的傢伙。

    今夜的局勢依舊不容樂觀。

    哪怕他已經連續殺了好幾個半步宗師,可對於今夜所有進攻的人來說,也不過是九牛一毛。

    顧長安還是沒有出關,只要顧長安一刻不出關,又或者說她一刻不突破,那麼今夜的事情就沒辦法結束。

    哪怕古月安再殺一人,解鎖了那個魔性俠客,又哪怕那個魔性俠客十分強力,以一當十,也終究無濟於事。

    可古月安還是在朝著聽雨樓趕,不管是為了什麼,和顧長安的約定也罷,為了解鎖西門吹血和那個魔性俠客的執念也罷,又或者,只是想要去救一救那個唯一的朋友,謝雨留。

    盡人事聽天命吧。

    如果堅持到最後一刻也無法挽回局勢,也算瀟灑走過。

    古月安的速度很快,哪怕是一路上還要一邊殺人一邊趕路,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已經來到了聽雨樓外。

    聽雨樓外的戰鬥已經結束,留下了一地的屍體在秋雨裡徹底長眠,有聽雨樓的殺手的,也有外來的那些敵人的。

    不過從局勢上來說,終究是聽雨樓輸了,因為聽雨樓外圍已經被攻破,戰鬥已經滲入了聽雨樓之內。

    但好在還能隱約聽見打鬥聲從雨夜里傳來,說明戰鬥還沒有徹底終結,古月安還沒有來的太晚,要是連打鬥聲都沒有了,那就是徹底結束了。

    幾個起躍,迅速潛入了聽雨樓後院,古月安在這裡住了很久,經常早上翻進翻出的買早飯,早已是對內部的解構瞭如指掌。

    避開了幾處猶在激戰的地方,古月安悄無聲息地潛入,像是一隻孤鬼。

    那一刻,他想到了自己近些日子用的刀手的代號,白髮鬼。

    現在他還不能暴露,因為還沒有人知道他已經殺了風煌,所有知道這個消息的人都已經死了。

    在張橫他們那些人的眼裡,此刻,古月安應該已經是個死人了,哪怕還沒死,離死也不遠了,沒有人會覺得,在一個半步宗師完全放下了心中的矜持,全心全意去搏殺一個剛晉入先天境界的年輕人的時候,會發生什麼意外。

    這就是古月安現在最大的優勢,他本應該死了,卻悄無聲息地潛了回來。

    他將會成為一柄,最出其不意的,鋒利之刀。

    利用著對於地形的絕對熟悉,古月安七拐八拐,最終來到了現在人聲,不,應該說是,他所能感覺到的,人的氣息最為濃重的地方。

    也是現在聽雨樓最重要的地方,聽雨樓最深處的顧家宗祠,貢著顧家歷代先祖的地方,也是顧長安的閉關之所。

    古月安在晉入先天境界之後,無論聽覺感知都已經擴展到了極大的範圍,在他突破了凝氣境,晉入三千絲之境以後,他更是擁有了一種可以探知一定範圍內武者氣息的能力,他現在就能感覺到,在顧家宗祠的院子裡,站立著超過上百個武者,這些武者身上的內息交織在一起,讓那個院子裡的氣息,濃郁的如同海潮一般。

    古月安沒有貿然進入顧家宗祠的那個院子,他在第一時間找到了一個離那個院子最近的至高點,一棟藏書樓,他摸了上去,在確認了樓裡沒有人以後,他終於是看清楚了那個院子裡的情況。

    窮途末路。

    用窮途末路這個詞,足以形容現在顧家的窘境。

    除了外面的院子裡零星的一些還在抵抗的殺手,剩下的所有人手,都已經集中在這個院子裡了,就在顧家的宗祠之前,守護著這最後的陣地。

    但是,明顯也快要守不住了。

    因為大部分的人都是身上帶傷,哪怕沒有受傷,也是神情萎靡。

    最重要的是人數對比,和那些今夜來襲的人相比,顧家剩下的人手,根本不夠看的。

    顧家宗祠已經被包圍了,被海潮一樣的武者。

    唯二還能保持著氣息不亂的,一個是謝雨留,雖然他的臉色蒼白,握劍的手都很勉強,明顯是強弩之末了,可他還是腰背挺直。

    另一個人,是現在勉強主持著這顧家殘局的,一個讓古月安並沒有任何意外,卻又實在有點意外的人。

    福伯。

    聽雨樓掌櫃。

    一個在平日里,好像完全不起眼,又其實暗中掌控著顧家大局的中年人。

    他在這時站了出來,站在了所有妄圖吞沒顧家的人們面前,他的神情淡漠,氣勢如山。

    最重要的是,在他的面前已經死了一地的人,他們都是死在他的手下。

    這個彷彿一抬手就要招呼客人,低眉順眼的好像只會煮茶端茶倒茶的茶樓掌櫃,他的手,原來也是可以殺人的。

    他一肩挑住了這風雨,驚濤駭浪就在他的面前奔湧著。

    “想不到,昔年威震蜀中武林,以一手變幻莫測的星羅掌打的蜀中群豪束手的星羅萬象岳中牟,隱匿十數年,居然是甘心在這聽雨樓做一端茶送水的小小掌櫃,萬象兄,別來無恙啊。”此時,人群中一個器宇不凡的中年人開口了,帶著滿腔的感慨,對著福伯微微一禮。

    此人古月安也是識得的,正是那日在江上的第三撥人的領頭者,蜀中秦家的二爺,秦恕秦寬之,他今夜在此出現,古月安也半點沒有意外,瓜分顧家,怎麼可能少的了這八大世家中人。

    “二爺言重了,萬像不過一介小人物,能在聽雨樓端茶送水已是今生難得的福源,倒是勞煩二爺記掛了,昔年在蜀中多有得罪,若是二爺依舊難了心中桎梏,便請出手吧,能死在二爺手中,倒也算是不枉了。”福伯,或者說星羅萬象岳中牟面色並無任何變化,只是抬手請秦恕出手。

    “萬象兄,好歹相識一場,我又怎麼願意對你出手,你這便離去吧,我敢保證在場絕對沒有任何人敢為難於你,今後江湖之上若是有人敢對你不利,你也可隨時來蜀中秦家,昔年所謂恩怨,不過一場年少荒唐罷了,如今故人多已不再,你我闊別十數年再見,也算緣分,便一笑泯恩仇吧。”秦恕說的灑脫大度,古月安聽了卻是嗤之以鼻。

    當日在江上便是這傢伙從中作梗,讓古月安四面皆敵,如今說的痛快,怕不是福伯前腳走,他後腳就要放出消息讓以前福伯的仇人都去追殺他了。

    這傢伙名字裡有個恕字,字又叫寬之,實則卻是有些心胸狹隘,衣冠禽獸,這是既要陷福伯於不仁不義,又要讓他亡命江湖,殺人誅心,不過如此吧。

    “多謝二爺好意,萬象福薄,怕是當不起,今夜只有一個心願,便是死在此地,便請二爺……賜死!”福伯不動不搖,只是拱手,求死。

    風塵之中,必有性情中人。

    古月安忍不住暗自叫好,甚至恨不得跳出去和福伯並肩對敵,可是他沒有動,因為他知道,現在時機還未到。

    秦恕沉默了片刻,但話已至此,他也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若是他不出手,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

    四周圍的人也都在若有若無地看著他。

    行走江湖,靠的就是名聲二字,他只能出手。

    “如此……可惜了。”秦恕嘆息一聲,心中倒是沒有太大的壓力,這岳中牟當年掌法犀利,打遍蜀中無敵手,但他剛剛在一旁觀戰,發現他這些年武功進境不過爾爾,又加上是久戰之身,而自己是以逸待勞,當不會輸掉此戰。

    也好,就當是一雪當年之恥了。

    “萬象兄,你是久戰之身,不若休息片刻再戰可好?”秦恕很是大度地提出道。

    “不必,請。”福伯只是抬手,邀戰。

    “如此,得罪了。”秦恕一聲長嘆,踏步而出。

    他一出手,在一旁高樓上觀戰的古月安便死死地盯住了他的一切動作,同時腦海裡又開始過有關於秦恕的資料。

    “秦恕,字寬之,男,現年四十有三,蜀中天府人士,七歲入秦家講武堂,十四歲後天小圓滿,十九歲入先天境界,三十二歲半步宗師,及至今日無寸進,擅長武功為秦家斬龍劍,武靈為秦家第七代宗老秦無定,於今年最新的百曉生江湖龍虎榜排位第六十四,弱點為心性不佳,好大喜功,極易在占得上風時得意忘形,應變能力弱,遭逢突變機變不足,自亂陣腳,斬龍劍始終未得大圓滿,最後一招擒劍斬龍存在極大破綻。”

    說話間,秦恕已然出劍,這也是古月安第一次見到武林八大世家秦家的傳世絕技,斬龍劍。

    斬龍劍,劍法名為斬龍,果然不凡,甫一出手便是煌煌氣象,秦恕一劍直刺,整個人的氣息已然不同,如果說之前的秦恕還是端著的謙謙假君子,那麼他出劍的那一刻,便已經化身成了一個豪情沖天的荒古狂劍客。

    也只有那樣的豪情萬丈,狂放不羈,才敢有斬龍之念吧。

    看著秦恕那出手的一劍,古月安想,若是自己面對,肯定只能拔刀了,也必須拔刀了,不管這一劍,他到底擋不擋得住。

    因為從本質上來說,秦家的斬龍劍是和他的烈火焚琴是一種武功,那就是極其講究起勢的武功,第一招便是極其往而不復的招式,若是面對之人退縮,便回立刻落入無窮無盡的大勢之中,再沒有任何還手的可能性。

    所以哪怕是死,也只能硬接,因為不接就是死。

    劍勢起時,可摧垮抵天之柱,無怪乎敢取斬龍之名,這種劍術,放在絕對的強者手中,縱然世間有真龍,恐怕也真得給斬了。

    而福伯,或者說岳中牟,也不愧是曾經打的蜀中群雄束手的一代豪傑,他面對這煌煌一劍,也沒有退,他大步迎上,雙掌拍出,卻是一瞬間拉扯出了殘影,彷彿他一對手掌化作了無數對手掌,讓人根本分不清到底哪一隻是他真正的手掌,而到的兩人真正貼身交鋒之時,那無數掌影又瞬間匯成了一雙肉掌,就彷佛諸天星辰合一,星耀人間,最終福伯一雙肉掌,散發出近乎青玉般的光澤,一下夾住了那把兇狂之劍。

    劍被夾住,秦恕卻是不慌不忙,他眉頭一挑,根本沒有退意,斬龍劍裡也沒有退的招式,一切都是狂傲之劍,他抵劍再進,劍上的力道福伯居然吃不住,雙掌被逼一送,復又合向那劍,可只是湊近了一下,便又退卻,只因那劍上居然有驚芒冲起,讓福伯的一雙肉掌無法再去抓住。

    劍芒。

    這是習劍者武功練到了先天境界極處,步入半步宗師之境,體**氣凝實到可化氣成形後的殺招,配合手中長劍,激發劍芒,其鋒之銳,切金碎玉不過等閒,就算是一些煉器大師專門用特殊材料製造出來的重甲,也未必能擋得住劍芒輕輕一劃。

    福伯的肉掌雖然也是堪比玉石,但遇上這劍芒也是無從下手,縱然不退,卻也只能靠著掌中外放之勁氣勉強相抗,兩人都是半步宗師,均已有勁氣外放之能,可到底劍芒在所有外放之氣中最烈,又加之秦恕手中長劍似乎有古怪,他的劍芒比之其他還要更加兇狂。

    因此擋的四劍,福伯已然落入了下風,隱隱就要落敗。

    秦恕斬的痛快,彷彿當年敗北之恥盡消,他大笑道:“萬象兄星羅掌之精妙更勝往日,只是今日我仗了器物之利,我掌中長劍乃我家傳十三劍中的驚龍劍,本身便已切金碎玉,銳不可當,以此劍催以劍芒,更是勝卻旁的不知凡幾,今日不如我們就此作罷,他日我以凡劍再比過,方才公平,如何?”

    他這又是在攻心了,反正他已經展示了他的武功更勝福伯一籌,哪怕福伯真的認輸,他也可收手,就算是福伯仍舊不肯罷休,心中但凡有一絲動念,他也是又得了便宜。

    只是福伯什麼反應都沒有,他一心只是撲在了面前這一把兇狂之劍上。

    第五劍,他身子一沉,背後一道虛影飄出瞬間附著在了他的身上,他雙掌再次擊出,已是完全不同之前,更多了一層彷彿星辰般的空靈之光,這一次,他再次抵住了秦恕的劍,那劍芒兇狂,卻是不能突破他的掌圍。

    “萬象兄是定要如此嗎?”秦恕一劍被抓住,眼中鋒芒一轉,背後同樣一道虛影飄出,先是一頓,隨後居然是一劍朝著秦恕刺去,乍一看就如同要殺了秦恕一般。

    但實際上,他那一劍刺出,是和秦恕合為了一體,然後瞬間讓秦恕手中之劍的劍芒如同熾焰般高漲了一尺有餘,將福伯手中的星辰之光盡數絞碎,更是劍氣勃發,將福伯整個人直接震飛了出去。

    “萬象兄,還不認輸嗎?”

    福伯面沉似水,整個人在空中倒飛著穿破了雨幕,雙掌卻是再度凝聚起了玉石之色,他在空中一頓,再度朝著秦恕衝去,同時他身後之虛影又現,這一次是化成了實體,兩人一起出手,四掌交摩間,卻是另外一番景象,彷彿製造出了一片真正的星空,網一樣罩向秦恕。

    “星羅萬象,一別經年,再見仍是驚艷非常,可惜……”秦恕一聲低嘆,手中長劍驟然掃出,煌煌劍芒直如白夜之燭般,掃平了秋雨,也將網羅而來的星辰之網一劍掃破。

    福伯的武靈瞬間消散,他自己也是倒飛著雙掌顫抖,藉著那劍芒之光,可見他雙掌已經被劍芒刺破,鮮血橫流。

    “可惜已擋不住我一劍。”秦恕低嘆著好像是在可惜,但古月安卻聽出了其中的一絲得意。

    或者說,很得意。

    “顧家家主!如今顧家落敗已是注定之事,何必再躲在裡面做這縮頭烏龜,出來吧,難道你真要看這忠心老僕身死當場不成?!”這一句,卻是秦恕驟然發聲,朝著那顧家宗祠,此際他劍芒煌煌,衣袖飄飛如羽,當真是好個劍仙模樣。

    而另一邊的福伯聽到這句話,一口鮮血當即噴了出來,他怒視著秦恕,一字一頓道:“秦恕,你、閉、嘴!”

    此前他還尊稱二爺,現在卻是終於撕破了最後一點臉面,他的眼中有火,雙拳緊握著,他一腳止住身形,一腳一踏,整個人宛如一顆天外隕石一般朝著秦恕直衝而去。

    他這是拼命了。

    星羅萬象,當諸天星辰被斬落,朝著大地飛掠的時候,便也就是這種景象了吧。

    “也罷。”秦恕冷眼看著這一顆隕石,手中長劍驟然朝著天空中一拋,這是個奇怪的動作。

    但是觀戰的人中卻是不乏有見識的,他們已然認出,這是秦家斬龍劍之殺招,擒劍斬龍。

    驚龍劍高飛在天際,沒有落下,因為已經有一雙手握住了那把劍,那是一個虛影,也是一個實體,卻正是秦恕的武靈秦無定不知何時已經高飛天際,握住了那把驚龍劍,同時,秦恕朝著天際直衝而去。

    在他升天的那一刻,一股磅礴的氣勢在他的四周圍肆意散發,面對著這股氣勢,勢若流星的福伯渺若塵埃,彷彿只要升天的秦恕抓住了那一把天上的劍,那麼他就必然要死在這一劍之下。

    這是一個,必然的結局。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古月安這個人的話。

    如果說,古月安此刻沒有在那座高樓上,也沒有一直看著全局,更不知道秦恕的一切的話。

    但,古月安偏偏就是在那裡,偏偏古月安手中還有一件兵器,叫做,黃泉。

    這件兵器可以輪迴世間一切武靈,當然也包括秦恕的武靈,秦無定。

    “孫子,爺爺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古月安默念著這句話,手持著黃泉對準了那個飄飛於天際的持劍武靈。

    他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一瞬間,巨大的吸力像是一陣狂風一樣席捲了顧家宗祠前的天空,那飄若仙人的秦無定,整個身形驟然扭曲。

    這種扭曲帶來的後果就是,秦恕慌了,他的人在半空,他馬上就要握到他的劍,他的劍勢將成。

    可就在這一刻,這秦恕絕對不想出意外的一刻,他忽然發現自己和自己的武靈之間的聯繫出現了偏差,這種偏差可能就一息都不到,但卻擾亂了他的整個劍勢,讓他沒有能夠握到劍。

    這種意外讓他猝不及防,他的腦海在那一刻一片空白,等到他反應過來,再想去握劍,福伯已經近了,來不及了!

    情急之下,他只能強行出了這一劍,用一種完全虛空的方式:“去!!!”

    他指揮著武靈握劍直沖向福伯,心中暗嘆可惜,這一劍沒辦法殺了此人,同時慶幸,還好……

    還好什麼?

    秦恕已經不知道了,因為他的耳邊響起了一聲快到了極點的破空聲,是一把快到了極點的刀。

    好快的一刀。

    他想,他想閃躲,可是聽到刀聲的時候,他的後心已經一片寒冷,然後就是劇痛。

    無可理喻的痛。

    這就是……死嗎?

    其他人看見的,是一道流星驟然滑過了天際,一瞬間擊中了秦恕。

    “噗嗤——”刀穿透肉體的聲音。

    雨落在每個人的臉上,還有寒冷。

    “噗——”那一把凌空刺出的劍最終沒有到達終點,而是半途落在了地上,插進了土裡,劍柄在夜風裡微微搖晃。

    秦恕死了。

    那又是什麼樣的一刀?

    “古小安。”一直站在一旁看戲的張橫自語一般說出了這個名字。

    “古……小……安……”白無眉則像是見鬼一樣看著那個緩緩落地的身影。

    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人還沒有死,他怎麼可能沒有死?

    那一刻,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殺了他。

    “叔父!!!”秦家的人已經先動了,他們暴怒著朝著那個偷襲者衝去。

    其他人也動了,現在的局面,福伯已經失去了戰鬥力,這個新出現的偷襲者哪怕再強,也只是偷襲者,是時候收尾了。

    可就在這時,所有人,聽到了一個聲音。

    一種,滴滴答答的,雨聲。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0 21:59
第七十八章【雨流狂落之夜(七)】

雨聲本不奇怪。

    在這個滿世界都是秋雨的夜晚,沒有雨聲才是奇怪之事。

    但這個雨聲,並非是秋雨的聲音,它不似秋雨般淒冷,卻依舊綿密,近乎無聲,它一點一滴地掉落下來,讓人無端地想到了情人的手。

    它是無聲的,可卻又無比清晰地在每個人的耳邊響了起來,那雨像是掉落在人的心裡,那種溫柔綿軟,會讓你想起某個春天的夜晚,你獨坐在小樓裡思念著某位姑娘,春雨就在外面淅瀝地悄悄落著,一夜就那麼過去了。

    莫名的,每個人的心頭都不自覺地浮現起了一句詩,小樓一夜聽春雨。

    他們下意識地抬起頭想要去看看是不是真的天上下起了春雨,卻看到了一輪明月。

    那一輪明月,是那麼的皎潔明亮,明亮的根本不像是人間的月亮,皎潔的甚至帶上了一絲魔性。

    可是,明明是秋雨的夜晚,天上為什麼會有一輪明月呢?

    沒有答案了。

    因為所有聽到了雨聲,看到了那一輪明月的人,都已經死了,他們的頭顱高高飛起,眼睛睜大著,眼眸裡還殘留著那輪魔性之月的殘影。

    “小樓一夜聽春雨……”張橫下意識念出了那句詩,他其實沒有聽到雨聲,他只聽到了刀聲。

    一種細密的猶如春夜之雨般的刀聲,那刀聲過後,便是一道刀光,說是刀光,更像是月光,那月光撒向那些沖向古月安的人,將所有人的人頭一一斬落。

    最後長刀回鞘,於驚鴻一瞥裡,張橫看到那一把月光之刀上的刀銘:小樓一夜聽春雨。

    多麼美的詞句啊,卻偏偏是最致命的刀鋒。

    而僅僅只是這麼一瞥,張橫便猶如著了魔般念出了那句詩,若不是他向來性情堅韌,修為又極不俗,立刻便醒覺了過來,他很難說會有什麼後果。

    他一醒覺過來,那些被斬了頭顱的人,便已紛紛倒地,僅僅是一息的時間,居然是取了這麼多的性命。

    剛剛秦恕被殺,除了秦家的人以外,起碼還有二十多人一起衝出,朝著古月安而去。

    那一刀,足足殺了三十多人,幾乎佔據了他們進攻的人的三分之一。

    “這……究竟是什麼?”就在此時,張橫身邊的白無眉也是大口喘息著醒覺了過來。

    張橫為此很是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倒不是瞧不起他,而是很瞧的起他,張橫自己是實力高超,所以醒覺的快,這白無眉實力修為並不如何突出,卻幾乎沒有慢他多少醒來。

    反觀其他的人,此刻猶還在飄忽當中,若不是他們離得遠了些,此時怕也是已經人頭落地了。

    “諸位,振作精神!”張橫朝著其他低喝,他的聲音含了特殊的內勁,一聲喝出,猶如雷音。

    那些人都是如雷貫耳,紛紛醒覺過來,再去看地上那些無頭的屍體,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發生了什麼?

    張橫的目光早已放到了古月安的身旁,他在看著突然出現的那個人,也就是,那一輪魔性之月的主人。

    那是一個極為英俊的男人,擁有著棱角分明的面孔,和一雙絕對不能直視的眼眸。

    說是不能直視,是因為當張橫看著他的眼睛的那一刻,居然有了一種彷彿再次看到了那一把如同月光一樣的長刀的感覺。

    張橫連忙默運一口真氣在胸中,穩住了心神,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道:“閣下是……?”

    他這麼說著又看了一眼這名神秘男子的腰間,他的腰間有一把刀,一把彎刀,一把彷彿新月一樣的彎刀,只是這名遠遠的看著那刀的輪廓,張橫便已經能隱約感覺到那刀上的邪異。

    “你還不配知道我的名字。”那魔性男子展露出了絕對的不屑,他根本沒有去看張橫,他在看著古月安。

    “年輕人,我很欣賞你,怎麼樣,要不要……我把那些人都殺了?”他這麼問著,緩緩湊近了古月安,嘴角微微勾起,配合著他那雙妖異的眼眸,頓時,一股極度濃郁的邪氣沖天而起。

    古月安本來正要站起來,聽到這句話差點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他是已經知道這個新召喚出來的俠客是真的邪,沒想到邪的這麼過分。

    “咳咳……丁……丁師,我覺得吧……”古月安連忙咳嗽了兩聲,站起身正要行禮。

    他面前此人,正是小樓一夜聽春雨,圓月彎刀之魔刀丁蓬。

    那魔性男子卻是立刻打斷道:“欸,叫什麼丁師,我有這麼老嗎?叫蓬哥。”他那麼說著,將腰間的彎刀扛在了肩上,一副桀驁不馴到了極點,一言不合就要砍人的模樣。

    “咳……”古月安再度被他搞得卡住了,他的嘴角扯了扯看著面前的這位大佬,覺得好像哪裡有些不對勁。

    社會我蓬哥,人狠話不多?

    這跟以前古月安在書裡看到的那個魔刀丁蓬,完全不一樣啊,他還下意識地去俠客令看了看,沒錯,系統提示,在他殺了秦恕以後,已經完成了解鎖條件,那個魔性俠客已經解鎖。

    “注意,宿主完成解鎖條件,俠客【丁蓬】已經解鎖。”

    沒錯啊,是丁蓬啊,可是這個一口一個蓬哥的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那個……丁……好吧,蓬哥,你看對方人多勢眾,雖然蓬哥你神刀驚人,我們還是從長計議的好吧?”古月安看了一眼對面的張橫,以及他身後的人。

    雖然剛剛丁蓬一刀小樓一夜聽春雨,的確是震懾群雄,斬了一地人頭,讓張橫他們暫時不敢輕舉妄動,可真打起來,卻是結果未知了。

    “古小安,沒想到……”張橫看著古月安和丁蓬,點了點頭像是確認了什麼一樣說道,“你居然是武神軀(注1)。”

    他說完這句話,看古月安的眼神已經變得極其可怕,如果說之前他是覺得古月安要死,那麼現在,他就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在今夜殺了古月安。

    因為一個武神軀,實在是,太可怕了。

    聽到張橫說武神軀,白無眉的眼神也變得很奇怪,他倒不是要必殺古月安的那種眼神,而是一種很莫名的,像是帶著點嫉妒,又有著幾分忌憚的意思。

    同時,那些其他人也是在聽到了武神軀這個名詞以後,發出了各種竊竊私語,他們看向古月安的眼神,倒是和白無眉並無二致。

    “武神軀嗎……”古月安自己也是隱約想起了一些東西,但他更多的精神都是放在了張橫身上。

    張橫今晚,哪怕不管顧家,都要殺了他吧。

    “餵,你,就是你,你看起來好像很拽啊。”就在這時,丁蓬又說話了,他扛著刀走到了古月安身前,指著張橫道,“怎麼樣,你想砍我小弟啊?來,先跟我過兩招。”他那麼說著,朝著張橫勾了勾手指。

    張橫並不為丁蓬的輕蔑動作所擾,他的心性堅韌到了極點,下了決心便要做到底,當下他氣沉丹田,全身的凜冽氣勁,已經將身周圍三尺的雨統統隔絕。

    就在張橫即將要出手的瞬間,驟然,一聲劍鳴,彷彿止住了時空,秋雨停滯住了,黑夜停滯住了,人們的呼吸也停滯住了。

    然後一道劍影從顧家宗祠之中沖天而起,一直衝上了九天之高,才漸漸散去。

    但仍有多餘的劍影在朝著宗祠之外四散著,像霧像雨又像風。

    “諸位遠來不便,在下有失遠迎,多有失禮之處,還請見諒,今夜雨大夜寒,還請諸位盤桓一宿,在下也好略盡地主之誼。”顧長安的聲音隨後從顧家宗祠之中響起,同樣的像霧像雨又像風。

    張橫的氣息本已到達頂點,在看到了那劍影之後,便已立即散去了全部勁力,待聽到顧長安的話,他立刻高聲回應道:“顧家主言重,今夜我等多有叨擾,實不敢再見顧家主之面,這便告辭!”說完他又深深看了古月安一眼,居然就立即抽身而去,沒有半點逗留的意思。

    看到這裡,古月安在心中暗嘆一聲真梟雄。

    見到張橫離開,其他人自然也是不會傻的再留下,白無眉也是緩緩撤離。

    古月安和他對視著,手上的刀輕輕跳躍,有那麼一瞬間,他是想毫不猶豫地出刀的。

    可最終沒有。

    院子裡漸漸安靜了下來,只有一地屍體在訴說著片刻前的凶險。

    但好在,今夜,總算是過去了。

    古月安鬆了一大口氣,正想要轉身,卻是看到丁蓬不滿地揮舞著手裡的圓月彎刀說道:“誒,不是,這就不打了嗎?我殺人都沒有殺夠呢?小安子,你讓他們都趕緊回來啊!”

    一瞬間,古月安的頭痛了起來,他開始有些後悔了,後悔那麼千辛萬苦地殺人,把這個傢伙放出來了。

    他實在是有些……

    ————————————————————

    注1:武神軀這個概念是藉用自許辰的《鎮魂街》的,本書最初的靈感也確實來自《鎮魂街》,在此還是向許辰大大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0 21:59
第七十九章【看著我的眼睛】

長安城的雨終於停了,久違的太陽探出了頭來,照耀著整個城市。

    街面上依舊人流如織,叫賣聲喧嘩聲匯合在一起,和那些有著古舊年頭的建築一起顯示著這個城市的生命力。

    一切好像沒什麼不同。

    就彷佛昨夜的那場彌天的秋雨,那些流淌了一整條街的血,死掉的很多很多人,都並不存在。

    長安城還是那個長安城,沒什麼兩樣。

    銷金樓裡,也是依舊的一片歌舞昇平。

    二樓之上,雅座中,已經成為了知名白髮鬼擁躉的子衿兄又在口沫橫飛地說著話:“怎麼樣?我就說了吧,不管是什麼樣的局面,不管是多麼不可能的事情,對於別人來說或許完全做不到,但,白髮鬼,他一定可以,你們昨天都說顧家這一次肯定是完透了,現在怎麼說?現在怎麼說?”他一邊說著,一邊無比得意地伸出了雙手伸到了他那群朋友面前。

    他那群朋友都說對視了一眼,嘆著氣,將一片片的金葉子放到了他的手上,他們其實也不是不相信白髮鬼,事實上,在見證了上一次白髮鬼在一眾江湖群豪之中,摘劉潛的腦袋如探囊取物之後,他們也都成為了半個白髮鬼的擁躉。

    只是昨晚那種局面,他們想破了頭,怎麼想都不覺得白髮鬼能贏的。

    只有子衿兄一個人覺得白髮鬼肯定沒問題。

    結果,還真是。

    “我說,子衿,那個白髮鬼老兄不請你喝頓酒,真的對不起你這麼相信他,我覺得這個世界上,除了你以外,恐怕他自己都沒有那麼相信他自己吧?”他的一個朋友給了錢,有些唏噓地說道。

    而一大早出來吃早點,順便過來取錢的古月安其實也是早就听見了他們的對話,此時聽到這句話,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子衿兄,然後摸了摸下巴認真考慮了一下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和他喝頓酒算了。

    他以前是極其難以理解腦殘粉這種生物的,也壓根不覺得自己會有腦殘粉,結果一趟穿越,卻是在異世界有了一個極度狂熱的腦殘粉,看起來還挺有錢的。

    不過轉念古月安就將喝酒的想法打消了,因為他現在也挺有錢的,這一次雨夜之戰,光是金葉子就贏了五十片,這可是整整五十萬兩啊,照這個速度下去,他覺得自己可能還沒成為天下大宗師,倒是會先一步成為天下第一有錢人。

    “誒,我聽說白髮鬼,其實就是那個在江南陳家擊敗了越子離,成為了陳家乘龍快婿的古小安啊,嘖嘖,那陳小郡主我可聽說是人間難見的美人兒啊,是不是真的啊?”子衿兄那桌上的人又開始挑起話題。

    子衿兄第一個又跳出來:“那還能有假?我告訴你,這世上就沒有白髮鬼辦不成的事……”

    伴隨著他唾沫橫飛的亂吹,古月安步出了銷金樓。

    江湖,快意恩仇,提刀殺人是一部分。

    名震天下,也是一部分。

    他現在,就走在名震天下的路上。

    回到聽雨樓,顧長安還在忙碌地處理著一切善後事宜,她昨夜出關以後,他們都還沒有碰過面,因為事情實在太多了,幾乎就是一團亂麻,但好在,一切都過去了,在擁有了一個宗師以後,顧家的地位將會極其穩固。

    古月安也不著急和顧長安見面,順著老路翻牆回了院子裡,剛想去給謝雨留分錢,就看到一個顧家的侍女正站在他們院子門口,好像是在等他。

    “你家謝爺呢?”古月安這麼說著指了指謝雨留的屋子,卻已經猜到了什麼。

    “回白爺,謝爺走了。”侍女小心翼翼地回著古月安的話,經過了這一系列的事件,古月安在顧家的地位,可能已經僅次於顧長安了。

    “……走了啊。”古月安愣了一下,心裡有些空蕩蕩的,隨後點了點頭,這也符合謝雨留的性格。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其實,謝雨留才是最符合江湖俠客標準的人。

    “那我讓你送他的東西呢?”古月安又想到一件事。

    “東西謝爺收了,還讓小婢代為轉告您,說,多謝。”最後兩個字,小侍女是突然板著臉,用一種硬邦邦的語氣說出來的,明顯是在模仿謝雨留說話。

    古月安失笑出聲,他實在很難想像謝雨留跟別人說謝謝是一副什麼樣的情狀,錯過了實在可惜,又或者,他都已經忍不住猜測,該不會是謝雨留不想當面對他說謝謝,才不辭而別的吧。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古月安打發走了侍女,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他送給謝雨留的,是那一柄驚龍劍,那劍身為秦家家傳十三劍之一,自然是好東西,若是用來加入【雪焚城】中鍛造,想來又會讓刀的強度更上一層樓。

    不過他最終還是選擇將那把劍送給了謝雨留,因為謝雨留是他的朋友,很好的朋友。

    所以哪怕送十把驚龍劍都不過分。

    再說,武道到了高處,器物之利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還是己身,所以一柄驚龍劍實在不值一提。

    更何況,古月安在這個雨夜的收穫也不止一柄驚龍劍,他最大的收穫,是魔刀丁蓬。

    雖然這個解鎖出來的丁蓬的性格實在有些……

    但實力不得不說,還是極其強橫的,這麼想著,古月安打開了俠客令面板,老實說,他還真沒有認真看過丁蓬的信息:

    “姓名:丁蓬(魔化)

    境界:半步宗師(境界隨宿主境界提升,最高可提升至天下大宗師境)

    武器:圓月彎刀

    絕技:小樓一夜聽春雨(最纏綿的詩句,最殺人的刀鋒,這一刀裡蘊藏著無盡的憂愁和思念,也蘊藏著無盡的殺意和鮮血,春雨落下,圓月升起,十丈之內,再無活口,使用後將進入長達一個月的休眠期。)

    額外技能:入魔(暴走技,當宿主陷入生死之際時,會自動觸發,實力翻倍,但也會因此使俠客陷入瘋狂,攻擊除了宿主之外的所有人。)

    交情:莫逆之交(注:因此俠客與宿主向性極度吻合,故初始交情便極高,之後提升速度也極快。可通過送禮,交談,結拜等一系列行為提 升交情,交情越好,俠客對宿主的效忠程度就越高,還會得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好處。)

    人物說明:小樓春雨聽更漏,圓月一刀斬相思,他是魔,更是至情至性之人。”

    看到魔化兩個字,古月安就有點明白為什麼這個丁蓬好像有點不一樣了,等到他看到交情是莫逆之交,以及備註裡的什麼俠客與宿主向性極度吻合,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想,我看起來像是個很變態的人嗎?

    “我看起來像是個很變態的人嗎?”忽然,古月安感覺到面前一道黑影一閃,然後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古月安連忙從俠客令裡出來,看到橫亙在自己面前那張英俊無匹臉,他嚇了一跳,趕忙往後躲,道:“丁……不,蓬哥你幹嘛?”

    “你心裡是不是在這麼想?”丁蓬一臉幽怨。

    古月安則是覺得自己見了鬼,他明明沒有把丁蓬召喚出來,怎麼這傢伙就自己跑出來了?

    “蓬……蓬哥……”古月安還想說什麼。

    丁蓬忽然面色一變,用一種極其嚴肅的語氣說道:“看著我的眼睛。”

    莫名的,古月安不由自主地就看向了丁蓬的眼睛。

    然後……他感覺自己陷入了一輪月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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