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蒼茫 作者:人在夜半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3 10:48: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5 64736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56

第390章 激烈爭執

  “趙大人,你看什麼時候將錢糧運抵此處,一眾軍兵和百姓都是嗷嗷待哺,事關多少人的性命。”朱大典一臉的正氣凜然,擺明一個憂國憂民的好上官。

  “大人,趙烈先將十萬兩銀子交于兩位大人處置。”趙烈拱手道:“至於剩餘的銀兩,咳咳,還是等到朝廷的旨意頒佈之後不遲。”

  不見兔子不撒鷹,趙烈沒看到實職前絕對不會將所有的銀兩奉上。

  “那就太遲了,各處軍兵的糧餉獎賞還有百姓的接濟,等不及了。”朱大典搖頭道。

  “趙某不是信不過兩位大人,只是信不過內閣諸公,只怕到時兩手空空。”趙烈也是大搖其頭。

  “趙大人乃是登萊人士,就看到如此眾多的百姓忍饑挨餓,你心中何忍。”高起潛忍不住譏諷了一句,你不是一向標榜自家是世居登萊,還講什麼不忍離開家鄉,沽名釣譽之徒。

  “我趙家自大難突至就開始在靖海衛和石島佈施米粥、衣物,從天啟年間到今日始,我趙家在登萊活人無數,此登萊人盡皆知!”

  趙烈冷眼看著高起潛,心道,我等活人無數時,你在幹些什麼勾心鬥角的狗屁勾當,還在此處人五人六。

  “倒是眾多百姓繳納賦稅供養官員軍兵,大難來時竟然保全他們身家性命的一個全無,平叛後朝廷竟然拿不出賑濟的米糧,呵呵,不知道朝廷諸公於心何忍。”

  一句話讓高起潛的臉上一白,轉又漲紅,“你。”

  “兩位大人休要爭執。”朱大典急忙攔阻,心中大罵高起潛,你特麼搞清楚,這是誰有求於誰,當真釀成民亂軍變,你我如何了局。

  “趙大人,只要你將錢糧用於登萊善後,本官想來內閣諸公和天子定然不會置之不理,褒功的旨意定然儘快下達。”

  “下官年少無知,對內閣諸公一無所知,要說認識的大明官員中最讓某欽佩的就是張可大總兵、尤世祿總兵,再有就是悲天憫人的朱大人了,因此,下官不敢祈望內閣諸公儘快下達旨意,錢糧嘛只能依次運抵。”趙烈表情很遺憾。

  話也說的很清楚,他可是不認識內閣諸人,對他們的操守全無一點信心,最主要的是趙烈對於一直對他很是警惕的崇禎帝全無信心。

  說好的一切都得是這位爺點頭,如果他反悔,事情就會很麻煩。

  三人為此激烈的爭執,甚至趙烈和高起潛數次臉紅脖子粗的,全靠朱大典從中和稀泥,這才沒有衝突起來,最後趙烈只是同意先奉上十萬兩銀子和五萬兩銀子的米糧,其他一步不讓了。

  “看看他那個樣子,到底是不是大明臣屬,為國盡忠為皇上分憂為何如此之難。”看著趙烈離開的身影,高起潛大罵道。

  趙烈的功勳成為登萊總鎮綽綽有餘,就是入五軍都督府也是無須多讓,但是朝廷和皇上一再的壓制提防,任誰也得心灰意冷啊,朱大典腹誹道。

  “高大人,如今登州全城在其把控下,我等還待如何。”

  當然明面上,朱大典絕不會得罪高起潛這位簡在帝心的紅人,能監軍此番平叛,足見高起潛在萬歲爺心中的份量。

  “此獠其心可誅,竟然同朝廷和天子討要官職,真是自尋死路。”高起潛陰毒的看著院中正在整隊離開的趙烈護衛們。

  “高大人,趙家控制了登州鎮城和水城,這就是登萊的根本,我等雖說統領三萬大軍,但是遼鎮同其一觸即潰,其他總兵麾下更是不值一提,如果激怒了趙家,再來一場登萊之變,先不說我等下場,只說朝廷還有沒有第二個三萬大軍。”朱大典正色道。

  他心中大罵,到底是在宮牆內婦孺之間轉悠的,當真胸襟狹小。

  高起潛聞言一鄂,隨之默然,他當然曉得根本不可能,遼東和宣府薊鎮建奴貝勒的肆虐加上山陝河南的民亂不息,已經耗盡了大明的錢糧和精兵,此番從遼鎮抽調這些戰兵已經是極限了,如果再次抽調,誰來固守寧遠山海,難道讓建奴一路直驅京畿嗎。

  “趙烈所部戰力強悍,遼鎮精兵也不是敵手,如果再次討伐,本官估摸沒有十萬大軍不要想了。”朱大典面沉似水道。

  尼瑪,你就曉得生事,你給我找出十萬兵來,你怎麼做誰還管你。

  “如今朝廷哪裡有十萬精兵。”高起潛苦笑道,他就在內廷行走,如今朝廷窘迫到何等程度,萬歲爺如何左支右拙,他是一清二楚。

  “如此就得綏靖,畢竟趙烈在攻打建奴,難道我等將其逼到建奴那裡不成。”朱大典一語驚人,逼迫過甚,誰曉得趙烈能做出什麼來,有孔有德這個例子誰敢說不可能。

  “這不可能,趙烈殺了多少建奴的軍兵,建奴能收容他。”高起潛大搖其頭。

  “呵呵,祖大壽殺了多少建奴軍兵,他是如何,孔有德、耿仲明殺了多少建奴軍兵。”朱大典悠悠道。

  真是沒見識,沒有活路了,這些都是小事。

  “這個。”高起潛真是無法反駁,祖大壽投降是坐實了的,如今他的子侄都在建奴一方,至於孔有德、耿仲明確有不敵官軍就投向金國的意圖,趙烈甚至將他們同建奴勾結的書信都奉上,甚至有一封皇太極給孔有德的信函,從他們的角度看的出皇太極相當的求賢若渴,對以往一切既往不咎。

  “高大人此時倒是應當給皇上上書,好好講講登萊詳情,此處經過孔賊的敗壞,如今戰兵全毀米糧皆無,如不大加整飭,恐不能阻擋建奴蹈海而來。”朱大典提點他道。

  “不能夠吧,建奴根本沒有水師,如何渡海而來。”高起潛搖頭道,文人就是思量過多。

  “建奴沒有可以向朝鮮強征水師,只要能將步軍運載過來足以了,如今登萊水師的小船能阻擋他們嗎,也就是威海水師還有二十多艘大船了。”朱大典看看這個高起潛,也不曉得萬歲看中這個蠢貨什麼,讓他監軍。

  “嘶。”高起潛倒吸口氣,真是如此,只有百餘艘破敗不堪的小船的登萊水師怎麼阻止建奴,天津水師的戰船泰半也陷在此處,只有威海水師還有二十艘福船,如果建奴曉得,能否來攻,這真是不好說啊。

  “看來這登萊得儘快安定下來,否則建奴得到消息……”高起潛想到這個可能臉色蒼白,據他所知,建奴不是沒有向朝鮮借用水師,但是朝鮮拒絕了。

  只是朝鮮今時不如往日,李氏明顯在騎牆中立,真是說不準他到底什麼時候倒向建奴。

  朱大典有淚奔的衝動,你個榆木腦袋終於曉得這裡的厲害了,真是不易,現下趙烈在此也許建奴還不敢操切,但是如果大明朝廷同趙烈衝突起來,再來一次登萊之亂,建奴恐怕不會放棄這次機會。

  “不行,我的回去即刻向皇上呈報。”高起潛言道此處,一拍大腿,“唉,便宜趙烈了。”

  他從心裡不願為趙烈升職助力,但是看來沒法子,如果皇上不點頭,拖宕日久,登萊軍兵百姓沒有糧餉安撫大亂起來,趙烈再因此有什麼動作,他有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嗯,本官也得向內閣遞摺子,將事情一一呈報,如果內閣不允許,本官只能辭官返鄉。”朱大典無奈歎道。

  此事成不成,他也沒有太大的把握,如果內閣不允,他自問沒有收拾登萊爛攤子的能力,還是交給陳應元吧,他辭官歸鄉避避為上。

  因為如果朝廷不許,他懷疑趙烈不會屈服,這樣,官軍和趙烈部下就有即刻開戰的可能,戰火重燃,最後無論朝廷勝負,朝廷都會將安撫不利的帽子扣在他身上,畢竟局面糜爛如斯得有個替罪羊吧,他最合適了。

  三日後,趙烈就將十萬兩銀子送抵巡撫官署,朱大典大喜,他急忙先向來援的軍兵下發了五萬兩的賞銀,雖說還是差的不少,但是畢竟安撫了一眾軍兵的心情。

  再將五萬兩銀子發給登萊各個衛所,雖說只能是一個多月的糧餉,但是畢竟讓很多的衛所軍兵安定下來,有盼頭了啊,其實中國的百姓是最安於現狀的了,如果他們也有了反的念頭,那絕對是出了大問題。

  五日後,價值五萬兩銀子的米糧運抵登萊,朱大典同時主持在登州、黃縣、平度等處佈施米粥,給流民一點活下去的指望,以待平息民間的星火。

  做了這些事宜後,朱大典和高起潛總算是鬆口氣,登州緊迫的局面為之緩解。

  當然,他們也沒忘了趙烈的軍兵仍然控制水城和鎮城,朱大典派出昌平總兵楊禦藩押送一千餘名叛軍俘虜以及孔有德、耿仲明、王子登的首級以及李九成父子倆回轉京師,向皇帝陛下獻俘是必須的。

  同時他們也派快馬飛報京師,將登州的局面細細描述一番,向內閣和天子報捷,也是報憂,請內閣和天子定奪,其實就是訴苦,如果朝廷不儘快定奪,登州的日子沒法過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56

第391章 身份的困惑

  張環正在家中被老娘侍候著穿上大紅的吉服,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

  作為新任的唐級戰艦單雄信號的船長,如今張環也進入了破虜軍水師中階軍將的位置,唐級戰艦如今不過四十餘艘,能在二十餘歲達到統領三百餘軍兵駕馭巨船縱橫海上,張環曉得他趕上了破虜軍水師大擴張的好時機。

  當然他明白他最應感謝一個人,那就是趙烈大人,如果沒有趙烈大人任職石島,張家還會是貧困的漁民之家,而他張環不過還是漁船上的小夥計,這月份可能正貓在家裡苦熬。

  因此老娘將他侍候穿上吉服後,讓他給趙大人上柱香祈求保佑,他沒有絲毫猶豫,而是虔誠的跪拜。

  而老娘還得忙碌張梅,畢竟今日也是女兒出嫁的日子。

  張環娶藍慧,藍三娶張梅,都是在這一天,張環是因為要護航運送難民前往北華的艦隊留在石島的,而藍三則是特意告假回來的。

  兩人常年在外,在石島的日子屈指可數,因此婚事一拖再拖,直到兩家都有些不可忍受了這才告假完婚,可是著實不易。

  “梅兒,到了藍家,雖說你同藍三的爹娘分開住,藍三爹娘那裡有老大一家伺候,但是,你也得乖巧些,要曉得手腳爽利,不多言不多語再稍稍順從些婆婆公公的心意,這可是你嫁過去的生活好不好的緊要處。”

  臨要出門了,張嬸還是說個不停,深恐女兒過去大意失去了公婆的寵愛。

  “娘,孩兒曉得了。”張梅帶著哭音應承著。

  “唉,你嫁過去可就是藍家的人了,娘也捨不得,但這就是女人的命,早晚過的坎。”張嬸也是哽咽了。

  張環眼角濕潤了,他看看在他一旁也聽到了老娘話語,但是還是有些懵懵懂懂的弟弟張安,唉,也長大了,每年回來一次兩次的,眼看著弟弟已經成了大小夥子了。

  “娘,好了,藍三不敢欺負她,如果藍三不護著她,你看我怎麼收拾他。”張環笑道。

  “哦,那是不是你不護著藍慧,藍三也找你的麻煩。”張梅的聲音脆生生的從內室傳來。

  立時讓張環張口結舌,他發現他方才該他自家挖了一個大坑,這話怎麼回答都不是啊,要不是妹妹不滿,要麼是老媽不滿,要麼是藍慧不滿,至於藍三滿不滿意需要顧及嗎。

  “好啊,藍慧,哥哥為了維護你才教訓藍三,你倒是先護上了,還沒嫁過去就分清裡外了。”無奈的張環只能從另一個角度反擊一下了。

  “好了,和你妹妹有什麼好掰扯的。”張嬸從裡面出來瞪了張環一眼。

  張環嘻嘻一笑,此時他不是幾百人的頭,而是張家的長子,如今的表情要是讓他麾下的軍兵看到肯定是大吃一驚。

  要曉得張環因為自己的年紀輕,為了怕被屬下輕視,他特意蓄了鬍鬚,平時也嚴肅些。

  “鄰居們都來了,都在外面候著呢,大哥的軍兵也來了一些。”張安報告著外面的情況,他今天也是裡外忙著。

  張家一家之主張父沒有告假,還在海上哪裡飄著,因此張嬸一人也忙過來,所以張安就成了好幫手。

  如今的鄰居都是昔日漁村的鄰居,很多家都是破虜軍的家眷,他們的孩子這些年成家的不少,張嬸也都是上門幫忙上禮,因此張家喜事來的鄰居也是很多。

  “敬禮。”外面傳來軍兵的敬禮聲。

  “敬禮。”一個男人大聲道。

  “張頭來了。”一聽聲音,他就曉得石島艦隊的頭張鼓聲來了,他急忙走出房門。

  “敬禮。”他向院中的張鼓聲敬個軍禮。

  “免了,這一身還是不用敬禮了。”張鼓聲看著一身深紅色吉服的張環笑道。

  張環訕訕的放下了手臂,“多謝張大人前來觀禮。”

  “你運氣好,本將這幾天在石島,那就必得看看。”張鼓聲大笑道。

  其他很多鄰里眼熱的看著,雖說家裡很多是水師兵丁,但是如張環般已是大戰艦船長的還沒有,家裡軍兵婚事,這般高階軍將到來的也是第一份,可見張環的地位。

  “多謝大人前來,家中簡陋,如不嫌棄,還請室內敘話。”張嬸此時也是來到院中,向張鼓聲見禮。

  “那倒是不用了,我等在此只怕讓你等受約束,本將還有公務在身,即刻就走。”張鼓聲遞給張嬸一份承儀,張嬸急忙感謝。

  “張環你來一下。”張鼓聲示意張環,兩人來到了角落。

  “此番護衛船隊前往北華,須得極為的戒備,上兩番,倭人一路跟隨,看來很是不甘心,須知倭人狼子野心善於偷襲,不曉得是不是動了心思。”

  張鼓聲叮囑張環道:“此番你等三艘唐級戰艦以你為主,萬一遇到敵人襲擾,一定要先顧著商船,然後有機會幹他一傢伙。”

  張鼓聲兇狠的做個手勢。

  “大人放心,張環定會小心從事,有了機會也會給倭人來一下子。”張環急忙躬身道。

  “嗯,好了,不囉嗦了,做你的新郎官去吧。”張鼓聲大笑著向張嬸拱手離去。

  張環從家中出發在鄰里親戚以及幾名護衛護送下前往藍家,而藍三也是從家中出發前往張家,畢竟藍家人多,藍大跟著這個船長弟弟,如今藍三也是藍家官職最高的了。

  兩人在路上相遇,都是哈哈一笑,昔日的發小沒想到也有這一天。

  張環在藍家同藍慧一同跪拜了岳父岳母大人並敬了茶,藍母和藍慧也是淚水連連。

  按照規矩,張環的迎親隊伍要在街裡走上一圈才返回漁村居所,畢竟他們兩家都是在漁村內,只能如此行事。

  張環走在街上,身後是四人的轎子和親友鄰里屬下,他的幾名護衛全副武裝的隨扈,旁人一看就是軍將辦婚事,羡慕的眼光比比皆是,誰讓破虜軍的餉銀高地位高呢。

  張環也是極為的滿足自豪,想想幾年家中和自身的變化真是恍然如夢啊。

  途中又遇到藍三的結親隊伍,兩人又是哈哈一笑,盡在不言中了。

  周原抱著自家快一歲的兒子周福海走在福海街上,看到有些烤番薯,糖人,糕點,只要兒子感興趣,周原就毫不猶豫的買下。

  後面的跟隨的二貴身上手上掛了不少的物件,可見周原發賣的不少。

  周原雖說照看孩子上心,但是對街上的動靜也是時常暗中留心,這一路上他看到好幾夥破虜軍軍兵辦的婚事,基本多是水師軍兵的。

  看到婚事的場面就知道破虜軍軍兵的富足,同以往大明軍乞丐兵的樣子決然不同。

  這點讓周原也是羡慕嫉妒恨,他當年在遼鎮什麼時候過過如此好的日子。

  為此他對這個趙烈錢糧從何處來更是好奇的心癢癢。

  就在此時,前方不遠處,告示欄處突然爆發出歡呼聲,接著這種歡呼聲從遠及近,周原從歡呼聲中曉得,趙烈統領靖海衛軍兵三戰三捷剿滅十萬叛軍,登萊光復了。

  自從多半年前孔有德叛亂佔據了登萊,在山東和登萊燒殺劫掠,讓很多石島的百姓和商人也是惶惶不安,也就是這裡是聲震大明的趙烈大人鎮守,換個人是指揮使,石島很多人也得出逃避禍。

  即使是趙烈這個名將鎮守靖海衛,很多人也是心裡打鼓,趙烈雖說勇悍,但是叛軍也是太多了,有十萬之眾,十倍于趙大人的兵力。

  沒想到一直固守靖海衛的趙大人竟然敢主動攻擊叛軍,並且連戰連捷剿滅叛逆,當真是聲震大明,如今懸在石島上空的利刃被趙大人摧毀,怎能不讓百姓商戶喜出望外。

  此時很多人當街奔相走告,很多商販從鋪面裡跑出來詢問,接著就是另一場歡呼,如此接力下去。

  周原不同於旁人,他是軍將出身,叛軍他是時常關注的,孔有德叛軍再三擊敗朝廷平叛大軍,說明戰力不錯,雖說照比金軍是沒法比,但是也算是強橫了。

  就是這樣的軍兵十萬被趙烈所部數千人短短半個多月平定,說明趙烈所部的戰力不比女真人的甲兵戰力差,不愧是大明的猛將。

  周原心裡也不禁湧起自豪之情,尼瑪,我大明也有如此猛將啊,不獨你建奴才有。

  就在此時,一陣陣乒乒乓乓的爆響,打斷了周原的冥想,周原抬頭一看,只見有些手腳麻利的商戶開始點起爆竹慶賀,一時間爆竹聲從各處紛紛響起。

  這也讓周原懷裡的孩子驚嚇的哭出聲音來,這也驚醒了周原,他如今是大金國的人了,家眷都在大金,多想無用啊。

  周原內心的煩躁和孤寂同整個福海街的歡騰對應,讓周原極為的鬱悶,他沒有繼續逛街的心情,匆匆和二貴返回店中。

  晚上,二貴給了周原一個字條,上面寫著帶回馬匹很多,箱子不少,不知裡面何物。

  周原看完隨即將紙條燒毀,看看沒有痕跡後,這才慢悠悠的泡上一壺熱茶,安穩的坐在桌案後。

  他的腦子裡卻是想,這些戰馬都是從孔有德叛軍手裡收繳的,那麼這些箱子裡是什麼,是銀兩嗎,看來趙烈在登萊收穫極大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56

第392章 崇禎帝的直覺

  溫體仁來到乾清宮時,天子臉色陰沉,而周延儒則是目無表情的侍立著,殿內的氣氛大大的不對。

  方才他到戶部一趟,回到文淵閣就得到了登萊朱大典又到了一份摺子,周延儒已經拿著摺子入宮面見皇上了。

  溫體仁心中憤怒,就不能等我回來後再一同面聖,你個周延儒還有沒有我這個次輔。

  此時有太監傳旨,萬歲召見,溫體仁即刻跟著太監來到乾清宮面聖。

  此時看到天子如此表情,他心中一沉,難道登萊又出了什麼事情,上番不是已經說剿滅叛匪了嗎,如今的大明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溫體仁急忙跪拜見禮。

  “免了,這是朱大典的摺子,溫閣老也來看看吧。”崇禎有些急躁的一擺手。

  “謝萬歲。”溫體仁起身落座,周延儒將摺子遞于他。

  溫體仁細細看吧,心中震驚,上番朱大典報捷的文書只說簡單的報捷說,在沙河大軍擊敗叛軍,登萊靖海衛指揮使趙烈趁勢偷襲叛軍,致使叛軍大敗,孔有德、耿仲明、王子登、毛承祿授首,其他詳細點檢容後報來。

  他當時記得萬歲欣喜如狂,終於去了心頭之患,近一年的叛亂讓山東登萊糜爛一片,數番征討盡皆大敗,朝廷大失顏面,同時也讓本就困窘的財政瀕於破產。

  朱大典統領的三萬大軍簡直是朝廷最後的希望,如果再次失敗,下番的軍兵和糧餉都不曉得從哪裡出,因此不只是萬歲大喜,他們這些內閣閣老也是長舒一口氣,終於卸掉一個大包袱。

  當然,賞賜的銀子,以及軍兵的糧餉還得籌措,還是沒法徹底脫身,但是無底洞總算是見底了不是。

  看罷這個摺子,溫體仁驚詫萬分,“這是,這是真的嗎。”

  “沒有錯,高起潛的摺子也到了內廷,確是如此。”崇禎抿了抿嘴,“想不到啊,朝廷三番四次的大軍圍剿不得的孔賊叛逆,趙烈竟然用不足萬人的部屬,三戰三捷就破敵數萬,僅僅一天就攻取登州這個堅城,真是無敵猛將啊。”

  此時,崇禎心裡越發的忌憚登萊趙家。

  “如沒有朝廷大軍在前方大敗孔賊,吸引了叛軍主力西進,趙烈絕不可能偷襲於後,僥倖而已。”溫體仁猶豫一一下拱手道。

  “那怎麼解釋遼鎮大敗于趙烈之手。”本來蒼白的臉上泛上一抹暗紅,崇禎的語調急切起來。

  周延儒、溫體仁真是沒法回答,沙河能大敗孔有德所部,說明遼鎮騎軍戰力確實強悍,要曉得山東、昌平、保定、薊門天津等處軍兵都被孔有德大敗,只是脆敗于趙烈所部,不是偷襲,而是戰陣交鋒,這只能說趙烈所部戰力極為的強橫。

  “只是狼子野心,狼子野心,這個趙烈終於露出其面目,竟然伸手向朝廷所要官職,還是登萊總兵,這是什麼,想要要脅朝廷嗎。”崇禎使勁的一敲桌子。

  “萬歲,此事朱大典也講了,他當場拒絕了,趙烈不願離開登萊,要求登萊都司都指揮使一職,同時奉上三十萬兩銀子以解登萊危局。”周延儒偷眼看看崇禎的面色。

  “微臣思量再三,倒也,倒也不無不可。”

  周延儒一咬牙道,作為首輔他如今天天為銀子著急,為了這三十萬兩銀子,給個都指揮使能如何。

  “絕不可行,登萊是大的軍鎮,有數萬軍戶,如若落入趙烈手中,後果不堪設想。”崇禎斷然拒絕。

  “只是趙烈所部佔據登州鎮城和水城,如之奈何。”周延儒對那些數萬軍戶不以為然,孔賊作亂時,這數萬軍戶哪裡去了。

  當然他也只是心中腹誹,明面上是絕不會多嘴的,發發脾氣容易,如今需要的是解決問題不是,趙烈所部還在那裡臥著呢。

  “我大明之大就再沒有能征慣戰之軍了嗎,溫閣老,能否從各地再抽調數萬精兵會剿趙烈。”崇禎狂怒。

  溫體仁聞言有喜有悲,喜得是最近隨著各地局勢繼續糜爛,萬歲爺仿佛失去了對周延儒的信心,很多事情都是問詢他的意見,再也不是對周延儒言聽計從的時候了。

  這讓他仿佛摸到了首輔的寶座,這可是大明仕人的巔峰啊。

  悲的是很多問題他也沒有好的解決辦法,比如登萊這個如今的爛泥塘。

  “皇上,此番登萊賑濟災民、發放糧餉、賞賜軍兵恐有百萬兩銀子,臣方才到戶部查詢,接下來的秋賦最多也就是能給登萊撥付二十萬兩銀子。”溫體仁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點點關鍵。

  果然,聽聞銀錢,崇禎的氣勢一抑,是啊,就是再有三萬精兵,糧餉呢,上哪裡再去尋覓幾十萬銀子的糧餉去支應數萬大軍數月征戰。

  崇禎頹然往後一靠,說到底還是沒有錢糧,因為沒有錢糧所以沒法賑濟災民,沒法操練精兵抵禦建奴平定叛亂,可是他已經是竭盡全力了,宮內支應已經是早先的一半。

  而開徵的遼餉、剿餉數百萬兩銀子還是左支右拙,到哪裡再去找尋銀子。

  “難道只能同意趙烈這個小兒的訛詐不成。”崇禎無力道。

  此時他無比痛恨將江山糜爛的沒有一絲感情的所謂父皇,真是留下來一個爛攤子給他們兄弟二人。

  “萬歲倒也不用過於心急,趙烈所部都是家中財賦重金招募操練的精兵,就是數千人就得有數十萬兩銀子打造,就是將登萊都司交于他,趙烈還能有數百萬兩銀子打造出數萬精兵不成。”

  溫體仁笑道。

  “哦,如何不能。”崇禎面色好了些,他希翼的看向溫體仁,他真是希望這位次鋪大人給他的是好消息。

  “一副精鐵甲就按五十兩銀子算,刀槍二兩銀子,馬匹五十餘兩銀子,加上一年的餉銀十餘兩,馬匹軍兵的嚼穀三十兩銀子,一個軍兵就是一百四十餘兩銀子,五千軍兵就是七八十萬兩銀子,五萬軍兵七八百萬兩銀子。”

  說道此處,溫體仁微微一笑。

  “對對對,絕無可能,絕無可能。”崇禎興奮的一擊龍案。

  “臣估摸趙烈維持這些精兵已經是很吃力,最多再增加三千人,因此也成不了大患。”溫體仁此番好好安慰了崇禎脆弱的小心臟。

  他的演算法沒有問題,但是他是不會想到破虜軍的兵甲因為新的製造方式成本只有他說的一成,而馬匹如今趙烈所部已經是以石島馬場繁育的戰馬為主了,這樣成本只有他說的三成而已。

  崇禎不曉得這些,聽到溫體仁的話,他頻頻點頭,嗯,這個溫體仁雖說不象周延儒那般果決,但是勝在細心謹慎,也是不可多得的幹才嘛。

  周延儒看著溫體仁的表演,心生厭惡,但是他還是認為溫體仁溫吞吞的性子不是主將的料子,成為首輔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萬歲,即使趙烈擴軍一萬,我等可以讓其襲擾遼南各處,這也是他該當建功立業的地方嘛。”周延儒笑著拱手道。

  崇禎即刻曉得了周延儒的意思,這是讓建奴和趙烈兩敗俱傷啊。他也不是剛剛登基的青澀少年了,幾年的歷練讓他對這裡面的彎彎繞也是洞若觀火。

  “首輔此乃老成謀國之言。”崇禎的心思此番可是好了不少。

  最起碼當初的暴怒和無奈已經過去,這幾年的連連受挫也讓他有了些歷練,曉得如今在他手上的是個什麼樣的江山,急不得緩不得。

  “只是如此登萊總鎮這個職位很是緊要了,這可是能掌控戰兵壓制趙烈的位置。”周延儒道。

  崇禎點點頭,確實,登萊巡撫節制趙烈的糧餉,但是不能全給,也不能不給,要不趙烈鬧將起來也是大事,因此登萊總兵確實是就近節制趙烈的第一人,最起碼有數千戰兵坐鎮登萊,這定會讓趙烈不敢輕動。

  “臣下聽聞原來登萊總鎮張可大乃是南京畿世襲軍將,又在京畿立下大功,何不……”周延儒看向天子。

  “嗯,國難思良將,張可大不但屢立戰功,還是大明勳貴世家出身,忠心無虞,確是適合人選。”此番崇禎點了頭。

  他對張可大印象當真不錯,最重要的是張可大不是遼鎮那些粗鄙之人,而是世代勳貴忠臣,他可是對祖大壽、趙烈之流膩歪透了。

  大事談完,君臣三人都是鬆了口氣,有時間對即將到來的孔有德耿仲明等反賊首級評論一番,對這些叛逆他們可是恨之入骨,如今叛逆一一授首,也算是一大快事,只是方才趙烈的求官攪和了天子的好心情,如今則可以抒發一下痛恨之情了。

  兩人離開後,王承恩急忙讓人奉上膳食,天子可是被氣的半日沒有進食了,這可如何了得。

  崇禎心情恢復後香甜的用膳後,在殿內還走動了一會兒,心情變得不錯。

  只是他突然響起了什麼,他讓王承恩急傳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錦衣衛必得要發揮作用,今次要明暗裡的提防這個登萊趙烈。

  崇禎固執的感覺這個趙烈隱隱哪裡不對,他總是放心不下,因此多用些手段也在所不惜。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57

第393章 有驚有喜

  皇太極一年來又是胖了一圈,心寬體胖真是至理名言,明國內亂不止,如今對大金全部採取守勢,甚至可以說只能挨打不能還手。

  而年初皇太極御駕親征討伐西北威脅最大的林丹汗,追亡逐北數千里,將林丹汗數次大敗,其被迫逃向極西,可說林丹汗在漠北的統治全盤瓦解。

  而東部的朝鮮雖說還和大明藕斷絲連,但是卻不敢做出對大金不利的事情。

  如此皇太極登基時四面臨敵的情形可說打破了兩面,只餘下南面的東江和西面的遼鎮苟延殘喘。

  而大金國去年利用大明逃民又擴地數十萬畝,賦稅大增,這就意味著國用充足,皇太極怎能不心寬體胖。

  轟轟轟,十門大將軍炮依次轟響,在瀋陽北校場的試炮場,皇太極、豪格、岳托、阿巴泰等正在點檢新鑄成的火炮。

  介於火炮在大淩河之戰中攻堅的作用,以及有五分之一的火炮輕重不一的炸膛,皇太極命令佟養性產出更多的大炮,同時減少火炮的炸膛。

  經過一年的努力,佟養性報稱火炮大成,這才有了此番的點檢。

  其實火炮的點檢十分的枯燥,就是不斷的發射,散熱,再發射,檢驗火炮能堅持住多少次轟擊。

  在這過程裡,諸位大臣們在一旁聊天打屁,其實他們對於火器都是嗤之以鼻,明軍火器很多,遇到大金一觸即潰,這些東西也就是攻城有些用處。

  皇太極穿得很厚實,眯著眼睛端坐著甚至打起盹來,對於這幫貝勒大臣對火器的輕視,他是洞如觀火,但是整個女真人都是如此,他雖是說了幾次,但是效果不好,他也是懶得再多說了。

  皇太極昏昏欲睡中,突然感到有人再喊他,他睜眼一看,只見是長子豪格喚他。

  豪格指向一個方向,皇太極一看,只見濟爾哈朗、李永芳在一旁恭立。

  皇太極招手讓他們過來,這是他吩咐的,只要有明國登萊叛軍的重大消息,都要即刻通曉他,就是在夜裡也不例外,看來又是有重大消息了。

  “都是朝中大臣,你等就說說吧,讓他們也聽聽。”皇太極吩咐道。

  “遵命。”李永芳恭聲道:“大汗,各位貝勒爺,明國的消息剛剛傳來,明國登萊叛軍已經被剿滅,孔有德、耿仲明、李九成等授首。”

  嗯,此時皇太極完全清醒了,他讓李永芳直接說,還以為明國雙方還在登萊鏖戰,沒想到只是短短一個月餘,叛亂平定了。

  “李永芳,你沒弄錯吧,雙方兵馬十余萬,上番說是剛剛要在萊州決戰,這就結束了。”豪格很是不相信,質疑道。

  “秉貝勒爺,明國朝廷三萬大軍同叛軍五萬,在萊州沙河決戰,遼鎮騎軍五千瞬即擊敗叛軍的騎軍,叛軍只好即刻敗退。”李永芳回道。

  “哈哈哈,在我等面前如此只能閉門等死的遼鎮到了明國這般勇猛。”豪格真是差點笑出眼淚來。

  “哈哈哈。”其他如岳托、阿巴泰等也是大笑起來,這個事情是真的很好笑嘛。

  就像此人在你前面是個乖貓,然後轉身在他人面前卻是只猛虎,說明什麼,說明大金軍的勇武更是不可敵。

  “是趙烈嗎。”皇太極一絲笑容沒有,甚至冷冰冰的。

  “呃。”李永芳詫異了一下。

  “本王說最後平定叛軍的是趙烈吧。”皇太極淩厲的盯著李永芳。

  其他人聽到皇太極提到趙烈,也是停下了笑容,這個人就是一支餓狼,隨時在不經意間上來咬上大金一口,一擊致命。

  “汗王果然目光如炬。”李永芳急忙拍了一記。

  “那你就說說吧,他趙烈是如何短短月餘就平定叛亂的。”皇太極不耐道。

  “是啊,上番你還說趙烈所部在宣川損失慘重,無法出兵平叛。”豪格很是不滿,這個狗奴才沒有一個准話。

  “咳咳咳。”李永芳這個委屈,不只是他受騙了,就連明國朝廷也被騙,“貝勒爺,趙烈此人極為狡詐,在沙河站前,他的轄地突然出現了數千俱甲騎兵,然後向北開進,再多,奴才的屬下也就不曉得了,叛軍孔有德也是被其蒙蔽,才被其從後偷襲。”

  “他是如何偷襲孔有德的。”皇太極打斷他的話。

  “秉汗王,他勸降了叛軍的軍將張文煥,混入其軍中,偷襲叛軍黃縣大營,斬殺叛軍萬人,俘獲三萬餘人,留守的副都元帥王子登被殺,然後趙烈率領數千騎兵追擊孔有德,將孔有德和毛承祿斬殺,如此登州之外再無叛軍。”李永芳急忙回道。

  “他同孔有德對陣也是偷襲嗎。”嶽托問到了緊要處。

  “那倒不是,他率領數千騎兵正面擊破孔有德的七八千騎軍,於陣中斬殺孔有德、毛承祿,據說趙烈還親身上陣斬殺叛軍,很是勇武。”李永芳腰彎的更低了。

  “哈哈,有勇有謀,善於偷襲,但是正面對撼也是勇武之極,這就是趙烈和他的麾下,你們還有誰敢輕視他,說什麼只會偷襲,不敢對陣。”皇太極看看四周的眾人。

  “他不過是善於利用機會偷襲對手,如孔有德不是分兵兩路,趙烈根本沒有機會,狡猾的尼堪。”豪格很是不服氣。

  “一次偷襲是僥倖,兩次偷襲是僥倖,他已經多少次偷襲敵人了,這已經不是僥倖了,而是其謀略了,李永芳接著說,他如何拿下登州的。”皇太極呵斥一番他這個氣盛的長子。

  “秉汗王,趙烈回軍用數千軍兵圍住了登州,然後在第二日夜間裡應外合打開城門攻入登州,兩個時辰就收復全城,斬殺耿仲明,第二日威逼水城李九成,李九成被迫逃亡海上,趙烈的艦隊在海上大破之,俘獲李九成父子,如此剿滅了登萊叛亂。”李永芳一一道來。

  皇太極猛地起身來回走動著,他眼神不滿的巡視著這一干女真王族,他驀地停下來。

  “你等不要自傲,對上明國我們只是佔據上風,並不是完勝,因為明國有個趙烈,至今對陣我大金未曾一敗,你等說,誰戰勝過他。”

  在他兇狠的眼神盯視下,眾人都是不敢看向他,而是微微低頭。

  “不要看你等都已是開衙建府,如今都是大金的貝勒爺,入則有奴才侍候,出陣則有奴才拼命,明軍更是屢戰屢敗,但是只要明國趙烈繼續不敗,那我大金就不能說天下無敵。”

  皇太極冷笑著看看眾人。

  “你的有人肯定是心裡不服氣,那麼你如是趙烈能不能僅僅憑數千明國兵馬在京畿接連大敗我軍,獨守孤城,在宣川騙過宿將冷格裡,從後面偷襲勝之,嗯,誰有這個把握。”

  眾人盡皆默然,是,這兩件事如果他們統帶自家的軍兵也許能夠辦到,但是統領數千明國人馬,呵呵,他們只能說辦不到,偏偏這個可惡的趙烈卻是辦到了。

  “哼哼,更不要說以數千軍兵大敗數萬叛軍了,此人有勇有謀不虧是大金勁敵。”

  皇太極看看豪格梗著個脖子。

  “也許還是有人不服,不過是明國叛軍,遼鎮手下敗將而已,而遼鎮竟是不敢同我軍野戰,勝之不武,錯。”皇太極厲聲道,眾人身子一顫。

  “此戰讓本王更是看出趙烈是我大金的勁敵,此人不只是勇武,而且多智,絕不莽撞以硬對硬,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趙烈擅長自損一千殺敵一萬,你等能否。”

  皇太極鄙夷的看看眾人,這些人讓連勝沖昏了頭,都是有些飄飄然了,有時他說的話也不放在心上。

  經過他這一說,嶽托、濟爾哈朗、阿巴泰一思量,還真是如此,一般來說,軍將分為猛將智將等,他們愛新覺羅家自小熟讀三國,向趙雲的勇猛、薑維的多智、周瑜的儒雅,很多軍將都有自身作戰的風格。

  就連他們女真軍將也是如此,莽古爾泰勇猛,嶽托謹慎、阿巴泰周密,豪格甚至有些魯莽。

  他們很難變化自己掌軍的風格,但是趙烈可以在京畿同大金軍正面對撼,也可以在宣川、登萊偷襲制勝,詭變無常,嗯,他們細一思量,這個趙烈確實難以對付,也難怪汗王極為看重。

  “趙烈向來善於用火銃火炮對陣,本王意欲多加火銃火炮,與其對陣時也好破陣破敵。只是你等此番試炮時只是在一旁閒聊,全然不看重如此軍國利器,太是讓本王失望。”皇太極沉著一張臉。

  “父汗,不是兒臣等不看重,只是咱們女真人生來就不擅長火器。”豪格拱手道。

  其他也有大臣點頭附和,女真人天生就是騎射為其看家本領,這個火銃火炮真是不願入手,有種它們隨時可能炸膛的恐懼。

  “誰說一定要女真人使用火銃火炮,過些日子成軍的漢軍旗,就要仿效趙烈所部,大量使用火銃,火炮,到時與你等出征,你等不曉得這些火器的妙用,如何破敵。”皇太極恨鐵不成鋼的呵斥道。

  此番眾人盡皆默然,再也沒有反駁的意見了,反正也不是女真親手使用這些不靠譜的火器。

  就在此時,一臉蒼白的貝勒爺德格類進來稟報,莽古爾泰暴亡。

  一時間皇太極恍惚覺得這兩年來定是父汗在天之靈保佑,一切簡直是太順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57

第394章 都指揮使趙烈

  陳應元一行人經過了多半月的行程接近了登州,這一路上的見聞讓其感慨萬千。

  他不是第一次到登萊,一年半前,他曾來到登州公幹,當時的登萊巡撫孫元化還宴請了他,今日想來恍如隔世般感慨。

  孫元化如今被斬首棄市京中,死狀極慘,而接任的謝鏈也在萊州被執,前兩個月被李九成殺死在登州,這個位置很是燙手啊。

  陳應元苦笑著看看前方一個路口的棚子,這裡是施粥的棚子,入得登州境內,每隔十餘裡就有這麼個施粥的棚子,都是登州的商戶們設立的。

  他們一邊施粥一邊招募人手,說是到南邊海島拓荒,種植番薯和放牧牛馬。

  陳應元一路看來還真是收攏不少人,當然絕大多數還是佃戶和流民,不走不行,兵荒馬亂的,田畝產出不多,熬下去弄不好上秋都得餓死。

  陳應元看到很多的向登州行進的難民隊伍,他們都是被雇傭的,只要被簽下後,就有衣物和食物,還有專人陪同向登州水城行進,到了那裡出海。

  還在這些難民可以帶著家小,所以這些人還是很平靜的走著,最起碼有衣物有吃食不是,至於出海,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到哪裡都一樣了,能活著就不錯了。

  當然有自己田畝的百姓說什麼也得回去,死也要死在自家的田地上,這是大明百姓對田畝的執念。

  陳應元也是憂慮,如果這般出走的百姓多了,田畝上還有沒有佃戶耕種了,但是他也不曉得具體多少人出走了,想來登萊也沒幾個人曉得,地方官吏們誰有閒工夫管這個事去,他們甚至希望走的人越多越好,這樣他們也能鬆快不少,如今流民多的讓他們焦頭爛額。

  陳應元來到這個棚子附近,看到這個棚子面前沒有難民,裡面商人的夥計都是閑著,正在生火做飯,他們也得吃飯不是。

  陳應元在護衛攙扶下下了馬,他看看裡面的十余個夥計,看著他們圍攏在一個鐵皮爐子前烤火。

  如今是寒冬臘月,也是苦寒的時候,這個棚子就是由土坯和木頭建起來的,擋風可以,禦寒就是差遠了,這個鐵爐子正好可以幫助這些夥計們抵擋風寒。

  “對不住,我等只是接濟難民。”一個夥計喊了一句,雖說陳應元他們是便衣行事,但是穿著氣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因此夥計還是先將話說明瞭。

  “我等曉得,前面的棚子裡都曉得了,我家老爺就是來烤烤火,取取暖,還請行個方便。”一個護衛笑著拱手道,他家老爺到了這樣的棚子都願意停下來同難民聊聊,至於為什麼,他也就是一個護衛也是想不通,反正老爺怎麼吩咐他怎麼辦唄。

  “那行,進來吧,裡面還是暖和點。”那個夥計笑道。

  “多謝小哥。”陳應元笑著拱了拱手,入得室內,室內比屋外暖和不少,但是門開著,也還是很冷的,只有在火爐邊上才熱乎起來。

  陳應元烤烤火,讓僵硬的手指鬆快起來,他感歎老了,不濟事了,手腳開始變得涼多了,作為一個江西人,他本就畏寒。

  外面一陣馬蹄聲響起,一隊二三十名騎兵出現在視野裡,他們鐵甲上掛著淡淡的白霜,馬嘴裡噴出白色的水霧。

  “怎麼樣,這裡有什麼異動嗎。”當先一個軍頭喊道。

  “軍爺,這裡沒什麼動靜,好的很,軍爺外面冷,要不到裡面烤烤火。”活計打著招呼。

  “算了,剛從登州出來,還不冷,到下一個棚子再說。”這些軍兵沿著官道向西越走越遠,他們筆直的身形齊整的戰陣消失在淡淡的塵霧中。

  一路上陳應元一行人已經是看到多次的這般趙烈麾下的軍兵了,當初的看到如此兵甲齊全的軍兵就幹著巡視的活計,陳應元也是腹誹這個趙烈真是暴斂天物,這是戰兵該幹的活計嗎。

  看的時間長了也就無感,數百軍兵都是如此時,他也感到既然有這般多俱甲騎兵,也難怪這位趙大人不太珍視。

  “看看趙大人麾下的軍兵,再看看遼鎮天津衛山東的軍兵,一個是保家衛國的,一個是到處搶掠的,要我說趙大人最好是能當上登萊的大官。”一個歲數大的活計嘟囔道。

  “有了他們咱們也安生些,否則我等在這路上可是太不安生了,遇上其他軍鎮的軍兵都得將我等的錢糧搶了。”話多的活計附和道。

  “嗯,趙大人也是怕這些外鎮軍兵搶掠,這才讓軍兵沿著官道巡視的。外鎮軍兵自從一個多月前在登州城下被趙大人擊敗,現下看到趙大人的軍兵都是繞著走,絕不敢惹事。”歲數大些的夥計唾沫星子亂冒,說起趙大人來那是一個與榮乃焉。

  轟轟轟的一大股騎兵經過了棚子,他們身上落滿灰塵,前方的節杖表明了他們的身份,陳應元一眼看出是宣旨的內臣,看來有大事發生了。

  想到此處陳應元也沒有了微服私訪的心思,他拱手謝過,出來會同十余名護衛上馬向東十餘裡的登州奔去。

  “恭迎天使。”朱大典、高起潛在巡撫官署接到了宣旨的內臣,急忙跪拜。

  “免禮吧,還請兩位給予方便,讓咱家沐浴更衣,也好宣讀聖上的旨意。”來人笑著指指身上落滿灰塵的衣衫。

  “哈哈,原來是國元來了,來來到得後進,我等估摸天使也快到了,早已備好屋舍,請。”高起潛想到可能是老熟人,見面一看,果然是司禮監太監張國元。

  “豈敢豈敢,高監軍請。”兩人謙讓著去往後進。

  這方朱大典急忙派人通曉各位總兵軍將以及趙烈,天子聖旨已下,決定登萊命運的時候到了,他也是心裡忐忑,畢竟摺子已經呈上去一個月,他和高起潛就是在登州苦熬,等著萬歲爺的消息。

  如果萬歲爺執意不給趙烈都指揮使一職,還不曉得趙烈如何應對,唉,事到臨頭再說吧,朱大典寬慰道。

  此時來人稟報,登萊巡撫陳應元駕到,朱大典急忙迎出門外,將陳應元迎入官署。

  兩人也是素識,朱大典統兵經過濟南時,陳應元作為山東左布政使還宴請送行,也算是熟人了。

  陳應元即刻也是要求沐浴更衣,見到天使渾身灰塵也太不像樣,太過失儀。

  朱大典急忙安排,這通忙亂,兩撥人趕到一起了。

  這期間趙烈先帶著數百護衛趕到了,畢竟他就是在城內,而金國奇、劉澤清、吳襄、祖大樂、祖大弼、祖寬、吳三桂等人也是相續趕到。

  這些人分成好幾夥邊聊邊等著。

  當然趙烈自成一派,而遼鎮是一夥,其他地方的軍將聊在一處。

  頓飯功夫後,陳應元先出來。

  朱大典一介紹,其他地方軍將罷了,也不是上官,敷衍見禮,而趙烈則是大禮參拜,這可是新任的頂頭上司。

  “哦,這位就是聲震大明的趙將軍,請起。”枯廋矮小的陳應元笑眯眯的扶起趙烈。

  “不敢不敢,大人過譽,正是下官。”趙烈起身道。

  “趙將軍京畿宣川大敗建奴,斬首數千,在登萊三戰三捷剿滅孔逆,當得聲震大明這幾個字啊。”陳應元接續笑道。

  “為國殺敵盡忠乃是本將份內之事,當不得,當不得。”趙烈謙遜道。

  幾人說笑著,陳應元看著趙烈心道,這個趙烈倒也不是太過跋扈,最起碼比蠻橫的遼鎮是強多了,遼鎮軍兵路過山東的留下的惡行,最後都是陳應元為他們擦的屁股,心裡深惡之,見面後也沒什麼好臉色。

  在衙役天使到的喊聲中,張國元在高起潛陪同下昂然而入。

  香案早已備好,一眾文武盡皆跪拜聽候。

  張國元拿出聖旨,不疾不徐的讀著,此番天子交待的事情多,好半天才宣讀完畢。

  旨意先是褒獎自朱大典、高起潛、金國奇、趙烈以下等人平叛有功,功在社稷,接著任命朱大典為山東巡撫,高起潛回京覆命,同時任命張國元為登萊鎮守太監,張可大為登萊總兵,趙烈為登萊都司都指揮使,其他外鎮的軍兵可以返回本鎮,賞賜的旨意和錢糧不日抵達各鎮。

  眾人先是齊齊的向張國元道賀,這也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外放了,奉承恭喜一下是必須的,由於張可大還沒有任職,接下來向趙烈祝賀時那就是小貓三兩隻了,同趙烈沒什麼交情。

  一眾軍將也是盼星星盼月亮的想回本鎮,在破虜軍的高壓下,他們和麾下的軍兵都是不敢輕舉妄動,一般就是呆在軍營裡,簡直是關禁閉,太憋屈了。

  遼鎮更是如此,同趙烈結下了仇怨,一天也不想呆下去了,聽聞旨意,就嚷著早點回去,當然也是說給朱大典聽,回去路上得有錢糧吧,否則怎麼餓著肚子回去。

  朱大典則是看向趙烈,他如今也是麼有餘糧,只等聖旨一道,他就是要找趙烈要說好的剩餘的十五萬兩銀子,要不這日子眼看沒法過了。

  趙烈一句,明日必到,朱大典的心就放在肚裡,成了,皇上允了,趙烈也應諾,他可以全身而退了,至於剩下的爛攤子還是留給陳應元吧。

  趙烈則是感到十分的不舒服,他感到好像始終有人窺視他一般,是誰呢。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57

第395章 晚宴上的交鋒

  晚上接風宴就在巡撫官署的官廳裡舉行,朱大典、陳應元、高起潛、張國元、趙烈、金國奇、劉澤清、吳襄、鄧玘、祖大樂、祖大弼、祖寬、吳三桂等人盡皆出席。

  在席上推杯換盞中,很多遼鎮軍將對朱大典、陳應元、張國元等人都是應付了事,倒是對高起潛極為的奉承,先後上前敬酒,讓高起潛很快就是醺醺然了。

  大明官場就是個篩子,天子任命高起潛監軍遼鎮的旨意早就被財大氣粗的遼鎮眾將曉得了。

  至於朱大典、陳應元、張國元等,可能是永遠不見,犯得上過於熱絡嗎。

  當然劉澤清和黃龍就是不這麼想了,這三位以後可是他們的頂頭上司,誰敢不敬。

  要說這裡最孤單的就是趙烈了,身邊就有黎有德一人相陪,再有就是趙烈特意叫來的杜立了。

  當然不是沒人敬酒,比如遼鎮參將祖大樂。

  “恭喜趙大人,賀喜趙大人,升任二品大員,在大明二品的武將屈指可數,大人才二十多的年紀升任這般高位,真是讓祖某羡慕。”祖大壽笑嘻嘻的上前敬酒。

  雖說趙烈是二品大員,同總兵一個官階,但是他是衛所軍將,因此祖大樂三品戰兵參將還真沒在意,全沒有施禮而是大咧咧的上前。

  杜立臉色一變,上前一步就待發飆,被趙烈一手扯住。

  “同喜同喜,祖大人同遼鎮諸位大人也是馬到功成,回返駐地後天子自有賞賜,也是衣錦還鄉了。”趙烈笑呵呵的回道。

  “哦,對對對,回去後萬歲爺還有賞賜,這個腦袋。”祖大樂慨歎一拍腦門,但是他的語調和表情分明帶著一絲不屑。

  “本將此番就要回返遼東,在登萊遇到聲震大明的趙大人可謂很是高興,只是可惜趙大人還是衛所軍將,嗯,也許萬歲爺自有思量?”祖大樂說到此處,眼裡帶著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

  趙烈要求總鎮這個職務有心人已經曉得了,只是不曉得是從朱大典身邊人還是高起潛的身邊人那裡說出去的,當然在大明官場太正常了。

  如今趙烈沒有得到這個職位,還是衛所軍將,不過就是官階漲了,可見一向傳揚的天子很不待見趙烈的傳聞都是真的,這得有多不待見趙烈。

  趙烈數次立下的戰功可比戚爺,但是看看戚爺當時的褒功,再看看趙烈的榮升,真是吝嗇的可以。

  作為趙烈手下的敗將,遼鎮一干人如何不彈冠相慶。

  “本將家中世代登萊軍將出身,只願在家鄉奉養爹娘足以了,好像祖大人也是如此吧。”趙烈看向祖大樂。

  “嗯,是是是。”祖大樂笑著點點頭,嘴角一抽動,心道,你就裝吧,得不到總兵一職,拿這個當作藉口,你能瞞過誰去,到底是黃口小兒。

  “想來祖大人一家也是如此不願離開遼鎮吧,據說祖大壽祖總兵也是寸步不離開錦州,連寧遠都不去,更不要說京師了。”趙烈笑眯眯道,他狠狠的譏諷了祖大樂一句。

  祖大樂臉皮再厚也是抵受不住,祖大壽為了怕明庭加害,根本就是不離開錦州,這個朝野很多人都知道,背後非議的人不少,但是當面譏諷就是趙烈一人,祖大樂收起笑容,眼神冰冷的看著趙烈。

  “祖大人回去可以告訴祖總兵,如有子侄在建奴一邊,與某之麾下相遇時,千萬繞著走,否則某的刀下絕不留情,定會讓漢奸死無葬身之地。”趙烈臉上還是帶著笑意,但是眼中刺裸裸露出鄙視的眼神。

  “嗤。”杜立極不厚道的笑了一聲,“是啊,一不小心就像自掛涿州北城頭的寧完我,成了人幹就不好了。”

  黎有德在一旁聽得是心驚膽戰,滿頭冒冷汗,太特麼的刀光劍影了,兩方這是杠上了。

  “你。”祖大樂用手戟指趙烈,鬚髮彭張。

  “自家做的出來,就得讓人說,祖大人你說是不是。”趙烈用手將祖大樂的手臂推開。

  趙烈的手勢輕描淡寫,但是祖大樂感到一股巨力傳來,他急忙運力抗衡,但是趙烈只是輕輕用力,就將他送出去。

  祖大樂踉蹌幾步,手中的酒都噴灑出來,將前襟浸透,極為的狼狽。

  這時一直瞄著這裡動靜的遼鎮祖大弼、吳三桂急忙搶前,扶住祖大樂。

  “趙烈你這是做什麼,想動粗嗎。”吳三桂大喝道。

  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此。

  “有這麼動武的嗎。”趙烈一揚左手裡紋風不動的滿杯酒笑道。

  祖大樂臉色血紅,真是太特麼丟人了,趙烈如果真是全力以赴也罷,朱大典、高起潛、陳應元、張國元等定會責怪趙烈。

  但是趙烈不過是右手輕輕用力,身子都是紋絲不動,這是動粗嗎,太過好笑了吧,他祖大樂如果借此吵鬧,只會讓別人看不起而已。

  “走,回去。”祖大樂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

  他一扯吳三桂、祖大弼,祖寬。

  三人不情不願的離開。

  “祖參將別忘了帶給祖總兵那句話,遇到我軍即刻逃散,別被掛在城頭就不好了。”杜立笑眯眯的補刀。

  “你說什麼昏話。”吳三桂就待發飆。

  一隻手緊緊扯住他,他回頭一看,原來是老爹吳襄,吳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小子無狀,衝撞趙指揮使,恕罪恕罪。”吳襄笑眯眯的拱手一揖道。

  “哪裡哪裡,貴公子年輕銳氣十足,聽聞在遼東也是敢闖建奴軍陣的猛將,當真是我朝之幸啊。”趙烈笑著回禮道。

  兩人笑語盈盈,轉瞬間將刀光劍影化作無形。

  讓因為他們差點攪了酒宴的而有些惱怒的朱大典、陳應元、高起潛、張國元臉色緩轉了不少。

  祖大樂、祖寬、吳三桂等人看到上官都看著這裡,當然不能太過造次,只能含恨而歸。

  “你回家後即刻禁足一月。”吳襄回到遼鎮的桌前,笑著的臉即刻拉了下來。

  “父親,他羞辱我等您也是看到了。”吳三桂梗著脖子辯解道。

  “你啊。”吳襄用手一點這個兒子,“你如果能如趙烈一般屢次大敗建奴之時,再談其他吧。你此時就是與趙烈衝突起來,你能如何,諸位大人就在一旁只能怪你無禮莽撞。”

  “我。”吳三桂一時語塞,他不是不曉得,只是咽不下這口氣。

  “趙烈數次大敗建奴你以為是僥倖,他別看五大三粗的,但是極為狡猾,幾次都是偷襲得手,你覺得這樣的人行事不周全嗎。”

  吳三桂很想反駁,但是真是沒什麼可說出口的,只有繼續運氣。

  “哼,他早就思量好了,羞辱我遼鎮如何,大人們能讓你等衝突起來嗎,退一萬步,就是遼鎮舉兵報復,你覺得能擊敗趙烈所部奪回登州嗎。”吳襄小聲道。

  吳三桂很想說可以,但是在老爹面前這些廢話就不用提了,野戰都是不敵,何況趙烈所部如今據守堅城。

  “待你日後實力大增,屢敗建奴時有機會再說吧,記住,你如是想比過他,就得好好整軍備武,趙烈也就比你大幾歲而已。”吳襄太曉得自家兒子的秉性,得不時敲打,但是也得激勵。

  果然,吳三桂側臉看看如鶴立雞群般站在那裡的黑大個,他握緊拳頭下著狠心。

  吳襄放下了心,成了,這個混小子不能惹事了。

  晚宴就這樣磕磕絆絆的結束了,對於趙烈同遼鎮的衝突,朱大典、高起潛、張國元、陳應元都沒有在意,這兩家沒有一個好相與的,只要不刀兵相見就行了,反正明日遼鎮就開拔了,出不了什麼大事。

  宴會結束後,其他官將都離開了,張國元卻是將趙烈留了下來。

  “趙將軍,如今你是登萊都司都指揮使,大明正二品的大員,按照朝廷的規矩,你應當在一月內啟程進京向皇帝謝恩。”張國元笑道。

  朱大典、陳應元、高起潛也都是笑著看著趙烈,氣氛極為的融洽,滿屋裡點著暖爐溫暖如春,但是趙烈卻是感到一絲絲冷冽。

  “趙烈初登登萊指揮使之職,登萊經過孔賊變亂,如今殘破不堪,正須大力整軍備戰,實在是無法分身啊。”趙烈表情也是很是無奈。

  “只需到京拜謁陛下,來回月餘足以,你要曉得這是當臣子的天大的恩寵。”高起潛差點就是指著趙烈的鼻子罵他不知好歹。

  “哦,趙烈感銘五內。”趙烈恭敬的向北拱手,“只是如今戰事確是吃緊,如建奴再次大舉進攻東江,登萊如何自處,趙烈也是不得已啊,大人,遼東的祖總兵不也是無暇分身,無他,兵凶戰急,月余時間主將不在,大戰爆發,萬事休矣。”

  其他人一聽祖大壽的名字還真是沒法反駁,幾次招祖大壽,祖大壽利用各種藉口拖延就是不入京師,惡果在這裡出來了。

  張國元搖頭道:“唉,可惜,萬歲本待趙指揮使入京後再褒獎趙大人入五軍都護府,再御賜老夫人誥命,如趙大人不去,恐怕……”

  呵呵,利誘啊,如果我是這個時代人,勳貴的頭銜真是有夠吸引人的,一個弄不好真有可能被你等忽悠到京師,恐怕一入京師就得被圈禁,成為趙家在京師的人質。

  “這個不急,趙某深信下次大敗建奴之時為期不遠,到時定會親往京師獻俘陛下。”趙烈自信滿滿道。

  張國元臉上一跨,尼瑪,你特麼是二十出頭嗎,你特麼就像是個老狐狸。

  晚宴到此為止,他在院中等候他多時的百余名護衛隨扈下離開了官署,但是他還是隱隱感覺一絲不對。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57

第396章 陸平的私訪

  晚上,張國元回到住處,沐浴更衣後,來到書房,只見一個五十來歲微胖的人早已等候在那裡。

  “見過張鎮守。”此人恭敬的施禮道。

  “陸千戶多禮了。”張國元笑著拱手道。

  “陸千戶這兩日看到趙烈所為,對你出京的決定是否後悔了。”

  “絕沒後悔之意,反倒是慶倖自家走了這一趟,一路上看到河山破碎,百姓蒙難,心中淒然,萬歲爺接下的是個爛攤子啊。”陸平長歎道。

  “此話出你口入我耳足以,切不可多言,你啊,多年升遷不上去,你這張嘴可是壞了大事。”張國元點點他歎道。

  “陸某今年五十有二了,一生就在小小的京城逡巡,能有機會出來為國效命,也算是人生快事,此行定會將萬歲爺交代的事情辦妥。”陸平渾不在意道。

  “想你勳貴之家出身,按說享個清閒多好,非得到處管閒事,結果在京師蹉跎半生,你想想水至清而無魚,你還是沒悟透啊。”張國元搖頭道。

  “陸某一生就是不想同兄長一般拿著糧餉,吟詩作賦、避個暑氣、多生些娃兒,這輩子太過沒勁。”陸平搖頭道。

  張國元曉得他的性子,也是因為陸平較真,他才向萬歲爺舉薦了這個老朋友的弟弟,當然陸平也是碰巧就是在錦衣衛南鎮撫司當值。

  “你觀趙烈此人如何。”既然勸不服,張國元也不多嘴了,正事要緊。

  “有趣,有趣。”陸平笑道。

  “怎麼有趣。”張國元奇道,怎麼有趣上了。

  “這個趙烈我在京師聽聞是個無雙猛將,以為其必是同滿桂一流,只是比滿桂更善用兵,沒想到,此人看著同滿桂一般黒粗,心思卻是縝密,不去京師的托詞很是讓眾位大人無語。”陸平回想著趙烈的表情神態笑道。

  “嗯,年紀輕輕就能整訓一支精兵,屢敗建奴,斬獲無算,三戰剿滅叛軍數萬,拿下堅城登州,就不可能是個簡單的人物,只是萬歲恐怕要失望了。”張國元凝重道。

  “當然有個傳說倒是說對了,他定是親身上陣斬殺過建奴。”陸平肯定道。

  “哦,何以見得。”張國元奇道。

  “今日我在內室看到趙烈只是輕輕一送,就將祖大樂弄了一個趔趄,要曉得祖大樂可是遼東宿將,在遼東不止一次同建奴交過手的,趙烈卻只是輕輕一推……”陸平學著趙烈做了一個手勢。

  “哦,那時我正同朱大人談話,沒有看到。”張國元眯眼道。

  “此外,趙烈身邊那人不簡單。”陸平道。

  “哪個人,有何不同。”張國元看向陸平。

  “就是年紀同趙烈差不多的那個軍將,此人不離趙烈左右,偷空卻是細細觀察室內眾人,是所有的人。”陸平道。

  “這麼說是個幕僚的角色。”張國元點點頭,陸平看的很細,看來沒有選錯人。

  “不,此人一定見過血,不是個文人,不簡單。”陸平搖頭道。

  “看來這個趙烈身邊確有能人啊。也難怪如此年紀就到了這個位置,你要曉得,他簡直是逼的朝廷不得不為之。”張國元小聲道。

  “張大人放心,很快我等就會知道趙家是誰做的決斷,是趙海明還是趙烈,身邊有沒有諸葛之流。”陸平當即拍了胸脯。

  “嗯,皇上可是對我等寄予厚望,不可輕忽啊。”張國元歎了口氣,這差事不易啊,這裡的事只有他最清楚,連高起潛他都不會說的。

  “大人放心,陸平必不會讓陛下失望。”陸平拱手道。

  第二天,一身短打扮同平民百姓無疑的陸平帶著三個從人從側門悄悄的出了官署。

  陸平來到走在街上看著很多破損的建築正在維修,還有不少人正在平整街道,無礙乎就是將破碎的門窗圍牆修好,將坑坑窪窪的街道平整了,這多半年登州入了叛軍手中,前程迷惘的叛軍誰人管這事,都是湊合而已。

  至於軍兵上門搶掠錢糧女子的事情無數,毀壞房舍無算。

  砰,一個轉頭掉在了地上,蹦起幾個泥點落在了陸平腳面上。

  陸平的隨從剛要發怒,陸平一瞪眼,幾人沒敢言聲。

  “對不住啊,老哥,這手一抖,磚頭就掉下去了,你看這個……”站在院牆上的一個中年人陪著笑。

  “沒事,誰沒個折手的時候,給你。”陸平拿起磚頭遞給這個中年人。

  “這怎麼使得,你看看,唉。”中年人將骯髒的雙手在破爛的衣衫上擦擦,這才接過磚頭。

  陸平也就是一個平民打扮的胖老頭,但是對於地位低下的匠人也是高他一等了。

  “我說大兄弟,地上都要結冰了,這麼冷,你還幹活,你看看你手有些裂開了。”陸平很是親熱的搭個道。

  “唉,冷,跟老哥說,是冷,但是有工錢拿啊,不瞞老哥說,俺家裡早就斷頓了,要不是趙大人出錢整修街巷,將叛軍弄壞的修好,俺就得天天乞討去。”匠人使勁搓搓手,接著忙活,他將沙漿鋪上,用抹子抹平,然後將青磚放上去,用抹子輕輕敲打,讓它同相鄰的青磚平齊。

  “大兄弟,來接著。”陸平從地上的青磚中拿起一塊,很有眼力見的遞給匠人。

  “謝謝老哥,唉,要不是家裡的大小子被叫去幫著裡面上樑,也不至於連個遞磚的人都沒有。”熟識一些了,匠人也沒客氣,他這裡確實折手。

  “這些都是趙大人雇傭的。”陸平驚詫的指指附近這些忙碌的人。

  “那是,趙大人雇了登州數千人,幾乎家家都有男人在幹活掙工錢。”匠人笑道。

  “又是一個貪官污吏。”陸平的伴當老周撇撇嘴道。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匠人受驚了的眼睛定定的看著老周。

  “貪官污吏,要不哪裡來的這般多銀錢雇傭這般多人幹事,收買人心。”老周聲大了一些。

  “你胡說,趙大人家裡有海貿生意,這才生髮起來,但是趙大人從沒為富不仁,趙家將幾十萬兩銀子都用在軍兵上,在涿州和宣川殺了多少夷人,這番孔有德叛逆,又是趙大人幾番大戰剿滅的,這看我登州百姓錢糧都被叛軍搶走了,這才找些活計,讓我等有個活路,你,你。”

  匠戶越說越激動,指著老周臉皮漲紅,說不出話來。

  幾個身著骯髒的人跑出來,“爹,怎麼回事。”

  其中一個大小夥子著急的喊道。

  “咳咳咳。”匠人咳嗽了幾聲,“他們說趙大人是貪官。”

  “誰說的,你們誰說的。”小夥子用手裡的錘子一指幾人,“這樣的貪官多了還不是好事,真是混蛋,看著我等養家糊口不舒坦了是不是,嗯,你們是外地人吧。”

  “小哥勿惱,我等不是登州的,是從威海來的。”陸平笑嘻嘻道。

  “哦,怪不得,原來是威海的。”小夥子將錘子放下,突然他將錘子輪向陸平。“這是叛軍,是奸細。”

  其他百姓也是撲向陸平四人。

  陸平左手一檔,右手一推小夥子的後背,小夥子飛了出去。

  “跑。”陸平大喊著,他以與他微胖的身子不相符的迅捷跑出去。

  其他也是如此,不跑不行,後面院裡出來十餘個拿著斧頭鐵鍬的百姓,這是要將他們拍在這裡的節奏。

  幾人一氣跑出一條街,直到跑得看不到追得人。

  “嗯,老周不錯,這個試探的好。”陸平大喘著氣,“這,這個趙烈還真是特麼的會收買人心。”

  “咳咳,咳咳,這個不算啥,不過,千戶,這個趙烈如今喊句話,就連巡撫大人講的也不好使吧。”老週一屁股坐在地上。

  “哼哼,我看就是萬歲爺說的話也不如趙大人的話好使啊。”陸平陰森森道。

  “大人,這個地方邪門啊。”另一個從人道。

  “哼哼,到哪裡都是大明的天下。走,再看看。”陸平扶著老腰道。

  一直過了午時,他們將周九裡的登州踏遍,很多都是如此的情形,讓陸平心裡越發沉重。

  幾人餓著肚子選了一家燴面鋪子充饑,為什麼叫選了一家,這是因為斜對面就是登州大營,以前是標營所在,現在是趙烈麾下軍兵的軍營。

  他們幾個每人點了雙份的燴面大口吃著,只有陸平四平八穩的慢慢嚼著,眼裡卻是盯著大營。

  大營外有三十名破虜軍的軍兵把守,他們或是拿著鐵槍或是火銃,一個個排列齊整目視前方的站著,眼睛不停的巡視四周的情形。

  等陸平慢條斯理的吃完,已是一炷香的功夫,其他三人早就吃完了。

  “陸頭,從咱們進來,他們就沒動過。”老周吧嗒一下嘴。

  陸平沒有言聲,他向活計喊道:“外面天太冷了,我等在這裡暖和一會,你們給上些熱水,我等再給你一桌的飯錢。”

  好勒,夥計答應著,這好事沒個不答應,他急忙告訴後面燒水。

  幾人在這裡做了一個時辰,這些軍兵還是如此,身上的鐵甲掛上了一些霧氣,但是他們還是筆挺的站著。

  陸平和老周驚疑的互視一眼,這特麼還是人嗎。

  接著就是換崗了,接下來的軍兵還是如此,就是在那裡戰立著警惕的看著各處。

  回去的路上,幾人沉默不語。

  “老周,你看看外面一隊軍兵採買回來,他們的車子都被檢點了。”陸平打破了沉默。

  “嗯,陸頭,這樣的兵丁只要見過血活下來,就是太可怕了。”老周吐著白氣道。

  陸平點點頭,看看灰濛濛的天歎了口氣。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57

第397章 職掌都司

  今日是登萊都司聚將的日子,辰時初,所有的九個衛的指揮使盡皆來到登萊都司衙門。

  登州衛指揮同知胡均、威海衛指揮使董大龍、成山衛指揮使毛群利、大嵩衛指揮使錢立身、萊州衛指揮使程涼、靖海衛指揮使吳海、鼇山衛陶泉、甯海衛吳峰、靈山衛張釗。

  這些人帶著自家的親信家丁邊等候邊寒暄著,雖說都是衛所的老人了,但是大多都是點頭之交。

  此番登萊孔逆之亂,登萊衛所也是大變臉,登州原指揮使在守衛登州時陣亡,新的登州衛指揮使朝廷還沒有任命,如今殘破不堪的登州衛只能由胡均署理。

  萊州衛指揮使程涼是從同知升任的,原指揮使守護萊州衛有功已經升遷走了,鼇山衛、靈山衛指揮使倒是沒有變化,成山衛、甯海衛指揮使都是同知升遷的,他們是下克上成功,舉告孔逆之時,上官同孔逆暗中聯絡,還真被他們尋出了證據,信件的往來,於是原指揮使悲劇了,下獄抄家,他們則是春風得意的升任正職。

  至於董大龍那是不倒翁了,十餘年一直穩坐威海衛指揮使寶座,風雨不動。

  吳海那是趙烈大力舉薦的,登萊都司都曉得他是趙烈的人,那又怎麼樣,沒有太多根底的吳海能做到正印指揮使的位置,當然感激趙烈,至於備軍等由趙烈親信把控,他是滿不在意,真的是無所謂,他還真不想經歷戰陣,臨老怕死啊。

  這些人熱絡的相互寒暄,大多數都是新晉之人,加強聯絡是應當的。

  吳海在其中又是極受吹捧的,誰讓這位是趙烈的紅人呢,接觸不到趙大人,和這位熟絡了,以後也好曲線辦事不是。

  吳海被逢迎的滿面紅光,這其中吳峰和毛群利最是上心。

  辰時中,衙門中門大開,二十名趙烈的護衛步出大門,開始一天的照常警戒。

  眾人被引領者來到官廳,廳內數十名全甲護衛將大廳圍攏,氣氛肅穆。

  眾人也結束了各自的談話,開始耐心等候。

  須臾趙烈在李明峪、餘大寶、趙達陪同下從後進步入大廳。

  身材高大的趙烈身穿正二品武將官袍,大步流星的踏上主案,全無這個官階官員四平八穩的步態。

  而李明峪等人立於他的側後,眾星捧月般侍立。

  “參見指揮使大人。”九位三品大員跪拜這位可能比他們的兒子都要小的聽頭上司,心中可謂五味雜陳。

  “諸位請起,大家都請坐下。”趙烈虛扶一下,笑容滿面道。

  “謝大人。”九位都是笑著起身拱拱手拜謝。

  大廳內氣氛融洽和諧。

  “諸位,趙烈雖說出身水師,但也是登萊一脈,歷經戰陣,僥倖勝了幾戰,立下些許戰功升任這個職位,畢竟年紀尚輕,見識淺薄,還望各位日後多多提點。”趙烈起身拱手道。

  “不敢不敢,趙大人雖說年少,但是歷經大戰,從京畿、朝鮮、再到平定孔逆,可說是勇武非凡,自戚爺之後,我登萊終於又出不世猛將,可謂登萊幸甚,大明幸甚啊。”董大龍拱手高聲道。

  此事上就看出董大龍為什麼十餘年不倒,看看反應多機敏,趙烈的話剛一出口,董大龍的奉承立馬送到,絕不耽擱功夫,這就是董大龍立足的本錢,他毫不因為同趙海明平輩論交轉而向趙烈跪拜而感到尷尬。

  況且,董大龍心裡也是有鬼,當年他同楊景堂可是過從甚密,而楊景堂和趙家是死對頭,從那時起,他就開始疏遠了趙家。

  如今趙烈變成正二品的都指揮使,他的頂頭上司,而楊景堂全家除了長子外都葬身火海,而董大龍自咐與楊景堂交往多年,沒發現楊景堂是這麼個如此果決的人物,他竟然敢自焚,自刎還差不多。

  董大龍嚴重懷疑楊景堂是被自殺,但是懷疑的多了,誰敢明面說出來,除非是不要命了。

  “董指揮使過獎了,趙烈不過是僥倖勝上幾陣罷了,僥倖僥倖。”趙烈笑著點點頭。

  對於這種奉承他後世在公司時就習慣了,好在也不是公家單位,不是你奉承的好就高看一眼,還是那句話,成績上看。

  當然,趙烈也不會推走靠攏他的軍將,全都在事上看。

  董大龍立時就曉得了趙烈的意思,這已是接納了他,當然日後還得看他是否曉事。

  “下官定會遵從大人的軍令從事。”他恭敬道。

  趙烈笑著拱手示意。

  董大龍急忙還禮,笑的見牙不見眼,過關了啊。

  吳海、吳峰、毛群利心中這個打罵,好機會都被你搶走了,讓我們說什麼。

  當然,他們的奉承也不可少,立時官廳倒是喧鬧不少。

  只有程涼和錢立身疏遠一些,程涼所在的萊州本來就是大州,他們的衛所本來就更是同萊州近些,同登萊都司疏遠一些,而程涼是真拉不下臉面,都是五十來歲的人向二十來歲的上官跪拜也就罷了,但是一些奉承話真是羞於出口。

  “諸位大人,在孔逆禍亂登州期間,有些大人堅守衛城,嚴正以待,有些大人同孔逆可是有些書信的往來,好在孔逆已是覆滅,望諸位大人盡忠職守,不負萬歲厚望,本將也就不深究了。”趙烈笑著看看眾人。

  有些人心中一凜,但是面上還是恭聲應是。

  “此番大戰過後,朝廷至今還是欠餉半年無法發放,因此我登萊都司還是極為困窘,有些軍兵為此甚至舉家逃亡,或是賣兒賣女艱難度日,身為登萊軍將深感慚愧。”趙烈眼中含淚。

  感情真摯外露,展現了趙烈的痛心疾首,當然表演的功底還是從上世繼承一些。

  眾人躬身稱是。

  “為此,本將決定不等不靠,還是如靖海衛般的分與軍戶田畝,打造灌井,分配種子,沒有口糧的也給予他們口糧,只要今年渡過難關,以後好日子就來了。”趙烈環視眾位道。

  眾人立時臉上風雲變幻,到底是來了,他們原先想過趙烈有可能這麼做,但是也有可能做不來。

  畢竟靖海衛不過是四千餘軍戶,而這九個衛可是四萬餘軍戶,這不是小數目。

  趙烈如果這麼做就是每戶給個六兩銀子渡過難關,那就是二十余萬銀子,加上灌井、還有種糧,沒有五十萬兩銀子絕對是下不來。

  這,這是海了去了,絕不是靖海衛幾萬兩銀子就能辦到的事。

  因此有些人認為趙烈也是無能為力,做不過來。

  沒想到趙烈還是如此做了,這是海量銀錢,有人心中大罵,你這個趙烈如果銀錢太多,可以分派我等一些,不用這麼給那些破爛軍戶吧。

  “現下衛所裡所有的軍將的田畝可以造冊呈上,本將予以承認,但是得按照律法交稅。”

  趙烈看看眾人各種表情包,他是全然沒有理會。

  “除了這些,你等曉得下面諸將就不要伸手了,誰人在本將清仗田畝之時吞併田畝,本將教他如何重新做人。”

  趙烈的話殺氣騰騰。

  眾人心下一沉,這位可是殺人盈野的狠人啊,只是叛軍就是砍了一萬多首級,還有建奴漢軍近萬,這就是個殺人魔頭。

  “大人放心,我等定會謹遵大人軍令,萬事都以軍兵為上嘛,否則軍兵餓著肚子,如何為我等奮力作戰,屬下可是不想如此番孔逆叛亂時坐困愁城了。”吳海笑眯眯的拱手道。

  董大龍、吳峰、毛群利立即附和,其他軍將再是無奈也是點頭應是。

  只有錢立身拱手後沒有言聲,而程涼更是連拱手都欠奉,根本沒有應聲的意思,眼看著地面游離於外。

  趙烈眼神冰冷的看看他,讓周圍的軍將膽戰心驚,好在趙大人倒也沒當場發飆。

  “嗯,通曉各位軍戶,新開拓的田畝三年免稅,第四年始十稅一,此為成例,都司會通告所有的軍兵村屯,望你等屬下不要自誤。”

  趙烈肅容道。

  “如有接著這個機會吞併田畝、收取賦稅者,斬無赦,本將絕不會寬縱一人。”

  趙烈殺氣騰騰的話讓室內本就不太熱乎的溫度降到冰點,整個大廳立時鴉雀無聲。

  “再有,介於各個衛所的備軍羸弱不堪戰,本將決定將目下的所有的在冊軍兵解甲歸家,重新徵集備兵,須得是十八歲到三十五歲的。”趙烈又是加了一把火。

  立時眾人底下議論紛紛,他們衛所軍將財路就是兩個,一個就是隱秘的田畝,讓軍戶成為他們的佃戶,為其耕種,他們收取五成的收成,再有一個就是吞沒餉銀了,誰沒有這種事,在衛所裡所有的軍將都是這麼做的。

  如今趙烈這般做就是將他們的財路斷了一半,畢竟田畝保留了,但是糧餉看來是不用想了。

  但是如今餉銀一年發不出半年,如今在他們的收入中連三成都不到,因此一咬牙也就是棄了,總比得罪趙烈這個殺神強吧。

  於是在吳海、董大龍有意無意的帶領下眾人也是捏著鼻子認了,盡皆點頭應是。

  “趙大人所言,屬下不能苟同。”天下從來不缺各色的人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57

第398章 總有人不信邪

  眾人驚詫一同望去,這是誰敢同趙烈當場叫板,簡直是不可想像。

  程涼忍受著堅持不讓自己露出怯意,他是不得不如此,這樣全盤由趙烈控制,他是不可忍受的。

  他可是花三萬多兩銀子運作指揮使一職,剛剛升任就要他交出大部分的權利,這絕不肯忍,也不能忍,且不說銀兩上的損失,就是程涼極其強盛的權利欲也不能答應。

  讓他一個實權指揮使成為一個悠閒的地主,他如何能忍受,尼瑪,這是一個軍將該幹的差事嗎。

  “哦,程指揮使有何高見。”趙烈笑著轉向他。

  其實程涼的種種不服,趙烈早已收入眼中,但是程涼沒有當面反駁,趙烈反倒是不好發力,如今程涼當面反駁他,正和他意。

  “趙大人,這麼做極為不妥,如我等屬下軍兵出陣,一旦敗北,可是追究我等的敗責,到時我等如何自處,諸位你們說是不是。”程涼也不是愣頭青,他也想找到幾個同盟,顯得自家不是那麼勢單力孤。

  但是,眾人就當沒有聽見,各個閉口不言,坐看兩人對撕,就是有人心裡想著同樣的問題,也不敢同他一樣發聲,心裡就是有一樣,如果趙烈收拾不了你,我等再行效仿也不遲,現下是不急。

  至於程涼這個出頭鳥的下場同他們何干,死道友不死貧道的事。

  “嗯,程大人這個事提的好,本將也正要講講此事,想來各位大人也是極為關切。”趙烈沒有動怒,而是笑著看看坐下的眾人。

  有那麼兩人也是皮笑肉不笑的回應著,看來也是如此的顧慮。

  “既然本將如此做,當然也要為諸位大人著想,以後備軍由本將派員操練裝備兵甲,出征的勝敗自然也是由本將一力承擔,與各位大人無干。”趙烈正容看看眾人。

  “當然,如果各位大人想多立軍功,隨同大軍一同出發本將當然歡迎。”

  “咳咳。”吳海起身清了清嗓子,笑著環視眾位,“如再有出戰的機會,本將當仁不讓的隨同趙大人出征,這是大好的賺取軍功的機會,要曉得趙大人自十六歲初陣以來尚未曾一敗啊,哈哈。”

  董大龍、吳峰、毛群利等人即刻大笑著稱是,其他也是隨之附和,真的是這麼回事。

  “哼哼,這世上本就無常勝之將軍。”程涼嘟囔著。

  這室內就這末些人,他聲音雖說不大可也不小,其他人聽的一清二楚。

  董大龍立時都有捂臉的衝動,這個程涼是個特麼什麼人,怎麼爬上來的,腦袋裡裝的是漿糊嗎,這話也能說出口啊。

  其他也是笑容也是硬在臉上,這,這太是掃臉了。

  立時整個官廳詭異的靜謐下來,掉一根針都能聽到響動。

  “看來程大人一直是盼望我部大敗啊,本將很是奇怪程大人是建奴的細作,還是叛逆的一員,怎的如此盼望登萊軍失利。”趙烈果然變了臉,他眼睛刀子般盯著程涼。

  “趙大人,下官絕無此意,下官只是說勝敗乃兵家常事而已。”程涼環轉的到是快。

  “程大人這話倒也對,世上本無常勝之事,只是下番程大人還是另選個時候說這個事為好。”趙烈雖說沒有暴怒,並且附和了他一下,但是誰人都曉得趙指揮使極為的不快。

  趙烈看向眾人,“如果諸位大人沒有別的說法,那這個事就是這麼定了。”

  “趙大人,本將還是覺得很是不妥。”程涼又是插了一句。

  眾人臉上抽動,此番趙烈不收拾你恐怕是不成了。

  “程大人看來是拒不接受本將的軍令了。”趙烈冷笑著看著他。

  “亂命不可從。”程涼也是豁出去了,反正也是得罪趙烈,那還不如得罪到底,一個將令他也不從,反正也不是戰時,你能奈他何,大不了克扣他麾下的糧餉啊,你就是一個子不發,他也挺得住,餓死的也是下面窮哈哈的軍兵而已。

  如論如何,他手裡的衛所大權是不能交出去。

  “既然如此,本將也同你沒什麼可說的,來人啊,將這個以下犯上的渾球叉出去。”趙烈大怒道。

  還沒等其他護衛動手,余大寶當先搶出,伸手抓向程涼的脖領子。

  程涼一邊抵抗一邊大喊,“趙烈,本官乃是朝廷三品大員,你敢如此羞辱我。”

  可惜他的防抗相對于餘大寶來說等於沒有,餘大寶拽著他的脖領子往外拖著。

  程涼帽子也是掉了,頭髮披散,狼狽不堪,嘴裡罵著,最後被餘大寶撤下他的衣袖將他的嘴堵上,從官廳一直拖到大門口,像是甩出一袋面口袋似的將他扔在衙門口前面。

  砰的一聲,程涼慘叫的聲音一直傳到大廳裡,有的指揮使面皮抽動,都是替程涼肉疼,尼瑪,你小子真是自取其辱啊。

  “眾位大人,本將向來不喜多言,本將說的就是軍令,如有人拖著不辦,或是陰奉陽違,那就是趙某的敵人,如是趙某的敵人,哼哼,塔拜、冷格裡、孔有德、耿仲明、李九成如今的下場如何,諸位都是一清二楚吧。”

  趙烈聲調不大,但是這話說的血淋淋的帶著威脅。

  眾人都是聽的心驚膽戰,這些人如何,還不都是人頭落地,首級傳繳四方了。

  眾人盡皆諾諾應是,默默為程涼默哀,看來程涼是沒個好了。

  “既然如此,各位大人可以回去休憩一下,今晚,本將在擺下宴席款待諸位,還望各位一同出席為好。”趙烈露出一絲笑容。

  眾人誠惶誠恐的應答,尼瑪,看來如果不去弄不好同程涼一個下場。

  當他們出來時,程涼已經不在門前,眾人帶著護衛回去休憩更衣,也是打算接著看看趙烈同程涼衝突的下文,誰都有八卦心裡啊,這些軍將也是不例外,何況干係他們自身的利益。

  登萊巡撫衙門官廳裡,程涼一身灰土跪在陳應元面前哭訴。

  陳應元面沉似水的看看程涼的狼狽樣,又親自點驗了程涼脖子上被餘大寶弄出的瘀傷。

  “此事干係重大,本官不能聽你一面之詞,還須讓趙烈前來對峙,此外,如今登萊也有了鎮守大人,也有監看文武之責,你等候片刻吧。”陳應元思量了一下道。

  “全憑大人做主。”陳應元淚流滿面啊,這真不是裝的,自從曉事後什麼時候受過這個,趙烈這是當著眾人的面抽了他的臉,讓他如何自處,消息傳回萊州衛,他還如何顏面坐在指揮使那個位置上。

  頓飯的功夫,張國元當先趕到,他身邊的真是陸平。

  程涼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將事情又是哭訴一遍,張國元大怒。

  “軍將各司其職,操練本部軍兵乃是各部主將的職守,趙烈如何敢盡奪各個衛所的兵權,又如此羞辱軍將,太過了。”

  看到張國元如此盛怒,程涼心中大喜,面上更是啼哭不止。

  陸平冷眼看著像個娘們般啼哭的張國元,心中極為的厭煩,趙烈所為是太過了,但是天下如程涼般的兵痞也是太多了,他打賭這個程涼絕不是什麼反抗亂命,骨子裡就是為了繼續喝兵血而已。

  唉,大明天下都是讓這幹兵痞敗壞了,但是他陸平偏偏沒什麼好法子懲治他們,甚至還只能幫著他反抗趙烈,簡直荒謬。

  須臾,院中又是鐵甲鳴響,不用問,肯定又是趙烈的護衛到了。

  陸平心道,趙烈當真謹慎,什麼時候出行,這數百甲士也是隨同在側。

  果然外面傳報,趙烈指揮使駕到。

  趙烈大步進入官廳,他鄙視的看看滿臉委屈的程涼。

  “見過兩位大人。”趙烈躬身施禮。

  “免了。”陳應元和煦的笑笑,在此時也不改他老好人的面色,“本官將趙大人叫來,是聽聞趙大人同程指揮使在都司衝突起來,甚至動了手腳,可有此事。”

  “此事倒是有,只是程涼不遵將令在先。”趙烈拱手道。

  “你那是亂命,將所有軍將的兵權收入囊中,讓這些指揮使賦閑在家而已。”有了陳應元、張國元的撐腰,程涼可是底氣有了,嗓門也大了不少。

  “是啊,各位軍將各負其職本來就是朝廷的安排,趙大人如何能擅自更改。”張國元冷笑道。

  “此乃無奈之舉。”趙烈攤了攤雙手,“各個衛所指揮使安于享樂,專注自家田畝,甚至有的克扣糧餉,疏於操練,致使軍兵羸弱,同建奴就不用說了,同孔逆野戰接陣也是一觸即潰。”

  趙烈扼腕歎息,其他人則是無從反駁,事實就在眼前。

  “如此,趙烈只好將這些部眾整頓起來,讓麾下重新編練,待得日後出陣東江朝鮮遼南,也好為國上陣殺奴,也是為了護住他們的性命,免得到了那個時候大敗輕易讓建奴砍了腦袋。”

  “趙大人此言還是不和朝廷體例,絕不可行。”張國元冷森森道。

  “有何不可,如不如此,張大人可保這些軍兵上陣不敗,如張大人做出保證,並報秉朝廷,趙烈即刻收回將令。”趙烈反駁道。

  兩人針尖對麥芒相持不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58

第399章 能奈我何

  “咱家做不了這個保證,這是你軍將的職守,如何讓咱家做保。”張國元憋了半天說出了這一番話。

  “著啊,論治世那是文臣的職守,論如何操練兵馬上陣殺敵,那是我等軍將的職守,我趙烈十六歲上陣,數年來未曾一敗,從一艘戰船麾下數百兵丁就在旅順對戰建奴,斬首數十級,京畿大戰趙某統領四千軍兵大敗北虜,陣斬塔拜,堅守涿州擊退數萬建奴圍攻,宣川一戰圍殲數千建奴。”

  趙烈氣勢十足的藐睨眾人。

  “論大明戰將,可有一人能如某一般,將衛所軍兵操練的如此精銳,可以上陣斬殺建奴,諸位大人可以舉出一位。”

  陳應元、張國元、程涼盡皆默然,怎麼舉出一個,哪裡有啊,如果百年來如此猛將那好像就只有戚爺了,當他們的腦袋裡出現這個念想時,他們驚訝的發現,趙烈的戰績竟然到了如此地步了,登時他們不約而同的渾身一顫。

  陸平面上無波,心中卻是激蕩不已,尼瑪,這才是陸某人這輩子想要的,他有些嫉妒的看著那個咄咄逼人,讓一眾大人啞口無言的黑大個。

  “沒有吧,如此我趙某要如此整訓衛所備軍,卻是為何諸位大人如此攔阻,難道讓大明軍一次次慘敗,監軍道、總兵、參將、遊擊等一一敗亡投降才是諸位大人所期望的。”趙烈冷笑道。

  “胡言亂語。”張國元用手戟指趙烈,“你怎敢妄議國體。”

  “我乃是大明二品軍將,也是登萊世代忠良武將出身,也是我大明陛下的子民,見大明如今風雨飄搖之間,心中不吐不快,怎的就成了妄議國體,須知,這天下不但是天子的,也是大明萬萬百姓的天下。”趙烈不以為意。

  “胡言。”張國元血色上湧,“這天下是天家的,是天家從蒙古人手中奪回的,乃是秉承上天旨意守護之,你趙烈怎敢如此妄言,難道不怕國法無情。”

  陳應元灰白的眉毛抖動了一下,“這天下乃是天子和仕紳共治的天下,趙烈休要胡言亂語。”

  他也是忍不住了,一個莽撞,一個天子奴才亂語,都將天下說的離經叛道。

  “哈哈哈,先聖所言民為重君為輕,在你等看來就是如此,開口眼聖賢,閉口稱先聖,先聖所言在諸位大人看來就是如此不堪。”趙烈笑出了眼淚。

  張國元、陳應元臉色立時漲紅,這個孟子先聖所言,他們怎麼反駁。

  “如此不談也罷。”趙烈一擺手果決道:“趙烈深悉操練軍兵之法,此法已定,必要在登萊施行。”

  “不可,你這是亂了大明法度。”張國元就是不允。

  陳應元一看兩人又要頂起來,“兩位大人休矣,如此本官向天子遞摺子,請天子一言而決。”

  “正該如此。”張國元點頭道。

  程涼嘴角微翹,尼瑪,看你趙烈還待如何。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本將已是決斷。”趙烈決然的一揮手,他轉向程涼,看看這位笑容僵在臉上的萊州衛指揮使大人。

  “程大人好自為之吧。”

  趙烈回身步出官廳,在一眾護衛的簇擁下揚長而去,留下面面相覷的四人。

  “咱家要上摺子參他。”一激動張國元尖細的嗓音的出現了。

  陸平冷臉看著趙烈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

  陳應元則是無奈搖頭,他深曉庶務,大明如今還能有財力組建一支大軍討伐嗎,唉。

  程涼看到此刻,他渾身冰冷,他全然沒有想到趙烈敢如此蠻橫的抗命,將兩位上官視作無物。

  他倒是想到了討伐,但是大軍來前,他就得讓趙烈先滅了吧,這可如何得了。

  晚上酒宴後,微醺的趙烈回到官署,在後進裡,李明峪、徐鴻、唐顯文、杜立等早已恭候多時了。

  “諸位做吧。”趙烈安排眾人圍桌坐下,到如今他還是習慣後世圍桌一坐討論的問題的方式,而不習慣大明的尊卑有序。

  眾人圍著一個桌子坐下,護衛奉上香茶。

  “大人,此番聽聞在巡撫衙門同巡撫大人鎮守大人爭執激烈啊。”李明峪有點犯愁的看看趙烈,對於他這個准女婿他很滿意,不好女色,不貪圖享樂,一心撲在操練精兵上,這個年紀為國征戰全無敗績,可算是名滿大明瞭。

  但是他對李霖的側室的身份還是心裡感到彆扭,當然已經是一家人,他當然對趙烈同朝廷的關係很是上心,這也干係他的兒子的前程不是。

  “不打緊,呵呵,李先生,如今大明已經到了誰的手裡槍桿子硬,誰說了就算的地步了,看看遼鎮就曉得了,祖大壽不聽聖命如何,還不是在那裡安穩當他的總兵,朝廷如何,敢派兵討伐嗎,恐怕到時祖大壽就同建奴合二為一了。”

  趙烈嗤笑道。

  “再說我軍,他們只看到有數千兵丁,可是這數千兵丁將近十萬叛軍剿滅,朝廷要是討伐我趙家,恐怕得傾盡全國之兵,可能嗎,西北、北方北虜又開始猖獗起來,遼東的建奴、山陝的民亂,大明已經是病入膏肓了,絕無討伐我等的可能了。”

  趙烈長歎一聲,他並沒有感到太愉快,畢竟他如今也是困居一隅,管不了那麼多,只能看著建奴還在不斷的膨脹,西北的民亂越燒越旺,已成燎原之勢。

  李明峪默然,這就是他曾將立志效忠的大明。

  李明峪對於不足萬的軍兵是否能守住趙家的基業心有猶疑,但是其他人則沒有這般顧慮,破虜軍步軍如果將石島、濟州、北華都算上能有兩萬餘,這股力量根本不是老朽的大明可以撼動的。

  當然,這些軍兵分守各處,就顯得有些不足了,但是如是一方遇到強敵,那麼其他兩處還是可以增援數千精兵,就是登萊預警,其他兩處增援,登萊即刻有萬餘精悍的破虜軍,大明的戰力,沒有十余萬兵馬是不用想了。

  “大人,如今登州城內各處損壞的民居商鋪基本整修完畢,百姓基本都有了錢糧,屬下同顯文商議,停止在登州的活計。”徐鴻道。

  “嗯,可以,此番在登州的行動就是讓老百姓能夠賺到些錢糧好堅持下去,這個冬天難熬啊。”趙烈點了頭。

  “大人此番決斷可是為我破虜軍揚了名,如今百姓對我破虜軍對趙大人是極為歡迎,深怕我等離開登州啊。”唐顯文興奮道。

  “民心啊,得民心者得天下,這個道理都曉得,但是真正做到的不多,我破虜軍一定要先將登萊的人心歸附,如能做到這一點,我破虜軍在登萊是固若金湯。”趙烈看著面前這幾個心腹愛將叮囑道。

  眾人起身應是,李明峪則是心緒複雜的看著這個只有二十余歲的指揮使,上馬治軍下馬治民,趙烈絕不是外人以為的簡單的猛將。

  “大人,屬下只有一個顧慮。”唐顯文猶豫道。

  “講,不用遲疑,有事提在頭裡,總比亡羊補牢要好。”趙烈看著他道。

  “大人,如果有心人用心揣摩,就會曉得我軍成敗都在大人一身,如果使出些陰暗的手段來,屬下怕……”唐顯文磕絆道。

  “顯文是說有人要暗殺大人不成。”李明峪急道,他如今將趙烈看作半子當然心急。

  唐顯文點點頭。

  “大人,顯文說的是,大人還是得注意此處。”一直沒有多言的杜立拱手道。

  “本將如今出入數百家丁隨扈,防護絕對是夠嚴密了。”趙烈笑到。

  “還是小心為上,毛文龍也是數百軍兵隨扈,不也是……”杜立沒有繼續說下去。

  “那是毛文龍對大明文臣沒有應有的警惕,文臣哼哼,狠辣起來比武將有過之無不及。”趙烈想起大明的文臣搖搖頭。

  “好了,不說了,石島的難民轉運如何。”趙烈問道。

  “大人,今年已經發往北華十五萬難民,如今在石島滯留的還有三十余萬難民,可說還得兩年才能運走,可是將大公子和吳群忙的昏天黑地。”徐鴻笑道。

  “哈哈,是啊,包袱重啊。”想起最是默默忙碌的大哥和吳群,趙烈心裡湧起一股暖意。

  “如今難民因為封海都已停下,得到下月開始運送,濟州和北華估摸還能有十余艘蓋倫商船下水,今年估摸近二十萬難民可以送過去。”徐鴻回稟道。

  “嗯,只用三年就可以運完這些難民,我軍水師運力可是大增啊。”提起水師來,趙烈精神一振。

  “這都是錢糧堆出來的啊。”唐顯文慨歎一聲。

  趙烈一想到耗費的海量銀錢,肩頭也是一垮。

  “徐鴻、唐顯文你等籌集人手務必在十天內同破虜軍軍兵進入其他七個衛,儘快將田畝清仗出來,另外可以發動軍戶儘快開荒,今年的好時候不能荒廢了。”趙烈吩咐道。

  “屬下遵命。”兩人起身答應。

  “至於萊州衛。”趙烈看向在一旁沉默的杜立,“無論任何方法,都要讓程涼丟官去職,以為後來者戒,哼哼,想來很多人也是在一旁看熱鬧吧,可是不能讓他們失望。”

  “大人放心,登萊軍將貪墨糧餉、吞沒田畝都有,想來抓到把柄不是太困難,屬下必定儘快辦妥此事,不能耽誤大人的大事。”杜立注意到了趙大人所說的任何法子,這是給他開了閘門,只要結果不看手段。

  李明峪看著趙烈同屬下幾句話就決定了一個三品軍將的命運,心中感慨,這才幾年啊,趙烈竟然已經到了這個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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