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蒼茫 作者:人在夜半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3 10:48: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5 64735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58

第400章 石島之家

  李績號慢慢停靠在石島碼頭上,趙烈在甲板上向下張望,只見碼頭上不少人在那裡等候,今時不同往日,護衛都是先下船布好防護的陣勢,趙烈才能下船。

  趙烈看到棧橋上有兩個小人向著大船胡亂的揮著手,趙烈嘴角微翹,孩子啊,是自家血脈的延續,看到他們趙烈的心中溫熱。

  趙烈在趙達餘大寶陪伴下走下戰船,只見趙海明、趙秦氏、亞歷山卓、趙猛、李霖等人都在等候著。

  當趙烈踏上棧橋時,兩個娃兒跌跌撞撞的跑來,上前一左一右抱住了趙烈的大腿,揚起粉琢玉雕的兩個小臉看著爹爹。

  趙烈心都化了,他毫不吃力的將將兩個孩子抱起拋起,兩個娃兒格格的笑著,這是父子父女間把戲了,父子三人樂此不疲。

  趙海明看著那個與子嬉戲的二子,心中感慨,原想他就任三品大員,也是趙家這些年官職最高的了,也算對得起祖宗。

  沒想到兩年而已,趙烈已是二品大員了,品階上說幾乎是武將的頂峰了,立下的功績之高,登萊很多人都是拿著趙烈同戚爺相比了。

  趙海明撫著頜下短髯欣慰的笑著。

  趙秦氏想起這個黑小子從那麼小的一團肉成為今日名震登萊的大帥,日子過的飛快啊,趙秦氏用手輕輕擦擦眼角。

  亞歷山卓眼中含淚走向趙烈,自從大軍走過,她整整擔驚受怕了一個月,肆虐登萊的可是近十萬大軍,而趙烈出發時不過是八千人馬,十個對一個,太過懸殊了。

  亞歷山卓那一個月中天天虔誠的禱告,這是她對主信念動搖後最虔誠的一段時間,當大勝消息傳來時,她當時抱著兩孩子痛苦流涕。

  趙烈看著藍色的眼睛中那隱隱的晶瑩心中抽動了一下,他將孩子和亞歷山卓一同擁在懷裡。

  李霖眼熱的看著擁在一處的四人,心中既有欣喜,也有酸澀,還有羡慕。

  “咳咳。”李猛咳了兩聲,提醒了下他這個弟弟。

  “烈,還有爹娘在。”亞歷山卓向外掙了掙,她略有羞意,在大明時間長了,有些方面多少受些影響。

  “哈哈,小事而已。”趙烈雖是這麼說,但是還是將孩子交給亞歷山卓。

  “孩兒給爹娘請安了。”趙烈上前兩步,跪拜於地。

  “嗯,起來吧。”趙海明大笑著一揮手。

  “二子,趕緊起來。”趙秦氏笑的合不攏嘴,她上前扶起趙烈。

  “二子,這幾個月可是受苦了。”

  趙秦氏細細端詳自家的兒子,舔犢之情溢於言表。

  “咱們趙家本就是世襲軍將,孩兒已是習慣了。”趙烈笑著起身。

  “嗯,還是那麼結實。”趙猛捶了趙烈胸口一下。

  趙烈笑著也來了一下,兩人笑談了幾句。

  李霖居於最後,他看到趙烈的眼神向她看來,並向她微微一笑,李霖面上一熱,一時手足無措,好在趙烈已經將目光移開。

  李霖似有所覺的望向一旁,只見亞歷山卓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李霖立時霞飛雙頰,她向亞歷山卓微微施了個萬福,亞歷山卓滿意的點點頭。

  當一行人在數百護衛的隨扈下向趙府行去時,道兩旁路過的行人都自發的向車隊馬隊施禮,他們曉得趙將軍回府了。

  路過福海街角時,一陣鞭炮的轟鳴響起,嚇了護衛們一跳。

  但見很多的商戶行人等在街邊向著大隊不斷施禮作揖,很多說著祝福的話,恭送趙大帥回府。

  當登萊叛軍肆虐時,可說登萊各處的百姓都是提心吊膽,石島作為有名的富庶之地,這裡的商人百姓也是擔驚受怕,他們都聽到了叛軍所到之處姦淫擄掠無惡不作,好在石島有趙大人在,但是趙大人比起十萬叛軍也是勢單力孤啊。

  但是趙大人再一次沒有讓他們失望,十萬叛軍飛灰湮滅,趙大人從此就是石島的保護神,如今趙大人榮歸,他們都是自發的前來拜謝,不斷有人聚攏過來,歡迎感激甚至歡呼聲響成一片。

  人群中周原默默的隱沒其中,他心緒複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作為武人這個趙烈簡直做到了極點,外禦強敵內滅叛逆,在他心裡也已經將趙烈同戚爺比肩,甚至在他心裡趙烈更是拔高一截。

  趙烈面對的是狂野彪悍的建奴,還真不是步戰為主的倭寇可比的,就是這樣,這個趙烈還是無往而不勝,什麼是絕世名將,面前經過的就是。

  他望著隱沒在一大群黑甲中的那一抹銀白色感歎,偏偏這人如今就是大金的大敵,而他妻子家小如今都在那裡,照化弄人啊。

  趙烈不斷的向周圍的軍兵百姓拱手,雖說四周被軍兵環伺,幾乎看不清他,但是這個姿態必須的有。

  隊伍慢慢的在人群中蠕動,不斷有百姓軍兵加入其中,歡呼和掌聲以及萬勝的呼聲此起彼伏,氣氛熱烈無比。

  當隊伍終於到達趙府時,已是半個小時後的事了,就是這樣街上歡呼和吵鬧還是響了好久,間雜著鞭炮的鳴響,同二十天前過年時有一拼。

  “大人,這樣下去不可,還是在邊緣地帶重新建個宅院為好。”趙達拱手道。

  “為何。”趙猛詫異道。

  “這般慢的行程,人群眾多,恐怕護衛們照看不周,給他人可乘之機。”趙達正色道。

  “嗯。趙達所言極是,不可不加提防。”趙海明點頭贊同。

  “這般宅院當時也是建在邊緣的,只是這些年石島湧入的各地商人百姓太多,如今竟是在城內了。”趙烈也是感慨萬分。

  這些年,破虜軍在石島不徵收厘金,不苛以重稅,公平買賣,加上是趙烈的基業所在,安全無虞,大量的南方商人在此上岸經營,就是山東內的許多商人也湧到此處同南方商人接洽交易。

  這就造成商鋪大增,而很多無地百姓到這裡討個營生,男的做夥計、扛包、護衛,而女的在這裡做針線、做飯看孩子、也有不少活計。

  結果就是很多人將家安在此處,當初趙烈的宅院在東北外緣,如今被包裹在裡面了。

  “新建一個可以,你看看如今家裡人滿為患,只是那麼多護衛就是將這裡塞滿了,這個院子還是小了些。”趙海明決斷了。

  趙烈笑著點點頭,唉,當初沒法子,當初是什麼苦日子,哪有那麼多銀錢弄這個。

  父子三人來到室內相續落座,下人上了茶。

  “二子,此番能在石島多帶些時日嗎。”趙海明問道。

  “恐怕是不成,都司還有很多事情,也有人不服孩兒,事情太多了。”趙烈苦笑道。

  “這個到哪裡都有,窺伺上位乃是官場中人常態,只是你掌控大權就是了,他們也就是無可奈何。”趙海明提點道。

  趙烈笑著點點頭,他此番作為同官場行徑大是不同,此時不說也罷。

  “咳咳咳。”趙海明看看趙烈一身官服心中也是彆扭,你說你小子如今的官階這般大作甚,有些事都不好開口。

  “烈兒,李霖的事,你要抓緊辦了,都是二十出頭的老姑娘了,你打算耽誤她多少時候。”趙海明擺出了老爹的派頭。

  嘖,趙烈一咧嘴,怎的是他耽擱的,這是李霖自己在等好嘛,但是這事他還真不能這麼說,這時候他如此說了,要是傳到外人耳中,李霖簡直沒法活了。

  “你須知男子漢大丈夫三妻四妾很平常嘛。”趙海明瞪著趙烈道:“不能亞麗不讓你娶,你就不敢,你可是二品朝廷大員,這事自家還拿不定主意。”

  “父親大人放心,趙烈定會處置好此事。”趙烈苦笑道,他心中腹誹,好像你也是被無敵太上壓制的一輩子沒敢娶妾。

  李猛笑呵呵的一般看笑話。

  “嗯,曉得就好,儘快,李先生可是府中老人了,對為父幫襯極多,你可是不能負了人家。”趙海明點點頭。

  “父親大人有所不知,孩兒考慮的是如果女子多了子嗣多了,將來恐怕是禍起蕭牆,倒也不是亞麗多言。”趙烈說了說心裡話。

  說道此處,趙海明也是眉頭一皺,外面現下就有北華、濟州,將來還不曉得還有什麼地方入手,這可是比朝鮮都大的地界了,子嗣爭寵奪嫡也是一大禍患。

  “這個,嗯,下不為例,至李霖為止吧,你不曉得,李夫人同你娘說了數次了,每次都是哭紅了眼睛,唉,為父的也是不落忍。”趙海明響起李明峪老兩口被這事折騰的也是搖搖頭。

  “放心,李先生輔佐孩兒多年,孩兒無論如何不能讓李先生失望就是。”趙烈可是下了保證。

  “這就好,這就好。”趙海明捋了捋髮髻,鬆了口氣,“你是不曉得,你爹如今都是怕了看見李先生夫妻二人了,沒臉見面啊。”

  趙烈和趙猛看到老爹的樣子一同大笑起來,很是暢快。

  趙海明無奈的看看這兩個小子,要是當年兩個混小子敢如此惡形惡狀,他早就抽兩巴掌了,如今孩子大了,都是職掌一方了,不成了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59

第401章 恩准了

  晚飯後,趙烈、亞歷山卓回到房間,瑪塔知趣的將兩個孩子帶走,畢竟夫妻二人已是數月沒見了。

  房門剛關上,趙烈一把將亞歷山卓擁入懷中,他下頜放在亞歷山卓的頭上聞著她的發香,身心放鬆下來。

  亞歷山卓仿佛知道他的心情,沒有多言只是摟著趙烈的腰,嬌顏貼近趙烈的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砰砰砰,感到無比安心。

  許久,趙烈一把抱起亞歷山卓向內室走去。

  亞歷山卓卻是推了推趙烈,面色凝重的看向趙烈,“烈,關於李霖,你不覺得你不該說點什麼嗎。”

  “呃。”趙烈看著亞歷山卓的冰封的美顏一時失神,還真是葡萄牙女子,說話就是直接,讓趙烈也打個磕絆,“這個,我們之間沒有什麼,這是真的。”

  “哦。”亞歷山卓眉毛一挑極為驚訝,“我以為李霖在一直等你,我還曾經憐惜過她,一個女人默默等待一個男人多年多麼不易啊,原來是我多想了,真是對不起。”

  “這個,嗯。”趙烈老臉一紅,“李霖確實是等著我,但是在今日之前,我沒有給過她任何承諾,畢竟我曾答應你不娶妾侍。”

  “哦,今日之前,這麼說今日你給她了承諾,但是我沒有看到你同單獨在一起,我很好奇你們怎麼聯絡的。”亞歷山卓眉毛一立。

  “呃。”趙烈第一次感到自己這麼的拙嘴笨舌,亞歷山卓又是如此的伶牙俐齒,“我還沒有,我只是打算,……,要曉得我們兩家交好十餘年,父親不象因為此事上了兩家的感情,而李先生輔佐我多年,我實在不忍拒絕,傷了他們父女。”

  說到後來,趙烈總算順當多了。

  “這麼說,你只是不忍了,看來對李霖並沒有什麼想法嘍。”亞歷山卓又一次點到了趙烈的死穴。

  趙烈很想說,確實如此,但是他真的不想欺騙亞歷山卓,這是多年維繫的感情,他不想破壞。

  “好感還是有的,李霖花容月貌、性情溫婉、頗有文彩,但是與亞麗比不得。”趙烈真誠的看著亞歷山卓道。

  “嗯。”亞歷山卓輕輕一笑,登時容顏綻放,讓室內都生動起來,“算你老實,但是,只此一例你能做到嗎。”

  “當然,當然。”趙烈暴汗,心頭一松,嗯,不對,“亞麗,你這是答應了。”

  趙烈驚喜道。

  “我只能答應,否則李霖怎麼做可是不好說了,是嗎。”亞歷山卓詢問的看向趙烈。

  趙烈黯然,如果此事不成,李霖如何做他也沒譜,從李霖不顧家人反對等他幾年看,這也是個外圓內方的女子。

  “所以,我同意了,但是。”亞歷山卓抬起俏臉認真的看著趙烈“只此一例,如果再有下次,我就帶孩子回澳門去,我不能容忍自家的丈夫被燕燕鶯鶯圍繞著,這不是當初的趙烈。”

  “不會,我也不允許。”趙烈輕輕的吻上亞歷山卓的紅唇。

  早上,兩人正相擁著睡的正香甜,房門被人叩響了。

  “小姐,趙和趙非得要找你。”瑪塔的聲音傳來。

  這將兩人驚醒,兩人急忙看看自身和床上,當然是有些狼藉,畢竟是數月沒見,小別勝新婚嘛。

  兩人急忙起來穿著衣物,收攏床上物件,看看好算可以了,開了房門。

  “媽媽。”兩個孩子緊緊抱住了亞歷山卓,眼睛很是不善的看著趙烈,仿佛趙烈奪去了他們睡在媽媽身邊的權利,他們很是氣憤不平。

  “媽媽在。”亞歷山卓給了趙烈一個得意的眼神,將兩個孩子抱上了床。

  還沒有睡好的兩個孩子又開始打起小哈欠,緊緊摟著亞歷山卓迷糊起來。

  問題是還有一個沒睡好的,趙烈剛剛往床邊一靠,趙存仁的小眼睛立了起來,很是不滿的看著趙烈。

  “唉,算了,我起來了。”趙烈無奈的看看兩個大寶。

  “對不起,烈。”亞歷山卓歉意的看看趙烈。

  “唉,我的問題是聚少離多啊。”趙烈無奈的搖搖頭。

  他輕輕的離開房間,來到小校場,操練了半個時辰,一身汗水的返回後進。

  王悅侍候他洗漱。

  “悅兒啊,你同餘大寶的婚事快了吧。”趙烈逗趣兒道。

  餘大寶早就看上了王悅,讓他老爹向趙家提了親,趙家在詢問王悅的意思後也是允了。

  “就是,就是下月。”王悅羞紅了臉訥訥道,聲音幾不可聞。

  “哈哈,到時給你和憨牛送上一份大禮。”趙烈笑道。

  王悅頭更是低了。

  趙烈更衣後來到父母的院落給父母請安,一家人共進早飯。

  “烈兒,北華地界如何了。”趙海明關切道。

  “如今十勝地方全被控制了,所有的阿努伊人要麼服從開始分散開墾土地,要麼戰死,如今已有七八萬難民在那裡耕種了,開闢了新的田畝三十萬,同時,北華萬基、顧五嶽等合議後,將十勝改成華南平原,將十勝川改名新渾河。”

  趙烈大致說了一下,當然這是去年十一月最後離開北華的船隊帶來萬基的信函告之的。

  “嗯,就是應當改過來,什麼十勝川,都是倭國的名號,還是渾河聽著順耳些。”趙海明很是贊同的點點頭。

  “秉老爺,外間軍兵前來稟報,海船就要出發,問老爺去不去。”下人進來稟報。

  “去,為什麼不去。”趙海明即刻精神抖擻道。

  “你個老死頭子,二子回來了,你也不說在家呆幾天。”趙秦氏埋怨道。

  “哈哈,他自有亞麗和孩子們陪著,老爺我還是出海釣魚來的痛快。”趙海明眉飛色舞的回轉後進準備。

  趙秦氏不滿的瞪了他一眼。

  趙烈笑眯眯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祥和一片,他多年的努力未嘗不是為了眼前的全家和順。

  吃完飯,他回到室內,看到一個大人和兩個小人還是誰的很香甜,他默默的看了半晌,輕輕的帶上了房門,來到書房。

  “大人。”已經在書房等候多時的李霖微微屈身道了一個萬福。

  趙烈微微一笑回了一禮。

  “這是今早上剛剛到的信函。”李霖遞上一個封好的信劄。

  趙烈輕輕的打開一看原來是杜立送達的,簡單寫著涼水回返,完事齊備。

  這是杜立稟報,程涼已經返回萊州,軍情司也是萬事齊備,已經發動。

  趙烈點點頭。

  “大人,這是昨日下午到的,妾身考慮到大人正在團聚,就沒有稟報。”李霖柔軟軟糯的聲音傳來。

  趙烈看看左側瑩瑩玉手拿著的信劄,他看著白嫩的小手一時失神。

  “大人。”李霖看著趙烈只是看著她的雙手,不禁紅暈雙頰,心中卻是又驚又喜,畢竟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情形。

  “呃。”趙烈老臉一熱,真是亞麗核准了,心裡放鬆了嗎,他暗罵了自己一句,接過了信劄,抽出翻看。

  原來是煉鐵廠的頭郭福稟報由於趙烈下達的關於熟鐵產量翻番的命令訴苦的,說是石炭和鐵礦石尚有缺口,人手也有不足。

  趙烈思量一會,他想了想,只能從難民中再行抽調人手補充,至於石炭和鐵礦石倒是不缺,缺的是運力,好在如今已是開海,很快就能解決。

  熟鐵產量一定要大增,他之所以下了命令,是因為八個衛開拓田畝打造灌井,加上備軍兵甲的打造都要耗費大量的熟鐵,此外北華難民就要大舉進入華北和華南,也是耗費鐵料的開始。

  如果石島鐵廠的產能跟不上會耽擱大事,唉,一環套一環啊。

  就說難民如今也得好好甄別,很多細作混跡其中,前幾月已經有十餘人混跡在難民中的建奴細作被發現,這是汪全的稟報,但是趙烈估摸還是有沒有暴露的。

  鐵廠的底細干係破虜軍的兵甲、火銃、火炮、戰船等軍國利器,絕不可洩露,如果建奴掌握了方法,大量製造熟鐵,他就是為皇太極送上了大禮。

  看來還得要杜全加強鐵廠的監看,絕不可大意。

  趙烈抬起頭剛要喊護衛去通知汪全來見,他看到李霖正在給窗前的花卉澆水。

  李霖細心的均勻的澆上清水,也許心情很好,李霖的嘴角微翹,看著綠色的和粉色的花蕾,心情愉悅的想呼喊出來,因為她看到了希望,這是幾年漫長的等待後出現的曙光,怎不叫她從心裡的歡悅。

  突然身後傳來趙烈的腳步聲,李霖急忙將水澆完,還沒等她放下銅質水壺,一雙強健的臂膀緊緊的抱住了她,兩隻大手在她小腹合攏。

  李霖身子一軟,幸好後面是一個強健身子靠著他,李霖讓小腹上的大手弄的心煩意亂,氣息紊亂起來。

  “過些日子,我去上門向令尊令堂提親。”趙烈說出了他的承諾。

  李霖身子一僵,接著淚水止不住的流淌下來。

  趙烈詫異的扳過她的身子,只見李霖的淚水已是流淌一臉,身子不斷的顫抖。

  趙烈愛憐的摟住她,輕撫她的後背,李霖哽咽的撲在趙烈的懷裡哭了很久很久。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59

第402章 狼狽不堪的程涼

  程涼回到萊州心下安穩不少,他反復思量,你趙烈再是兇惡,還等跑到萊州逞兇不成,畢竟他手裡有萊州軍兵在手,萊州府也不能坐在趙烈一旁的不是。

  因此程涼回到家中安穩了兩天後,發現安然無事,心中不禁嗤笑,你個趙烈也就是嘴上兇惡,實際上也是鑞槍頭,這幫子指揮使都是被你唬住的啊,看看本將硬頂了你,不也是安然無恙嗎。

  程涼嘲笑了一般登萊的同僚,心情大好,到翡翠樓好好瀟灑了一番,以解幾日來的怨氣。

  正當程涼和嫡系部下在翡翠樓點上幾桌酒菜喚來幾個粉頭,大吃大喝時,街上大亂。

  亂勢波及到翡翠樓,原因是有人在萊州府前自焚起告。

  程涼心中疑惑,這得多大的冤屈才能如此自焚提告,這是哪家人把下人得罪到如此地步,他不禁幸災樂禍。

  秉持著有熱鬧不能錯過的心思,他即刻帶著部下前往一探,這些天程涼也是憋屈壞了,否則這些破事未必驚動他這個三品大員。

  當然,同知府柳大人見面熱絡一番才是他的根本目的,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結果,他們行人還沒有走到萊州府,驚聞原來是萊州衛的兩個軍戶自焚提告他程涼,說是其他衛所都已在趙烈大人的主持下分配田畝,軍戶們都會有自己的三十畝田產了。

  只有萊州衛程涼為了一己私利斷然拒絕趙大人美意,不清仗田畝,不開荒種田,還是將軍戶當成他們的佃戶做牛做馬,他們到衛指揮使官署提告,被程涼的軍兵打出,這才萬般無奈,為了子孫後代能有自家的田畝,他們在萊州府門前拼死自焚提告程涼這個狗賊。

  這兩人臨死前先是將幾百份訟狀到處飛灑,然後在府門前往身上澆了火油自焚。

  程涼立時如雷劈中一般呆滯,這,這就來了。

  他急忙帶著手下趕到萊州府外,只見大群的百姓圍攏過來,一些人手裡拿著紙張看著激烈說著什麼。

  程涼上前從一個百姓手裡搶過來一個一看,正是象聽聞所言,只是這些都是用血寫就的,已經乾枯黑紅的字跡歪歪扭扭的,還有不少錯字,但是大致意思沒錯,簡直就是對他程涼血的控訴。

  這裡有個讓人特別信服的是,這兩人竟然將他們的名字住址都寫上了,一個是左千戶所方莊的,一個是中千戶所劉成子的。

  一邊已經有人開始大罵程涼如何如何了,程涼血湧上頭,太特麼的無妄之災了。

  他帶人連推帶搡的來到門口,只見兩個燒的紅黑的屍體倒臥在哪裡,一股奇異的香味飄散著,衙門的僕役在一旁大吐特吐。

  程涼剛剛吃完酒也是差點湧上來。

  此時萊州府柳大人被衙役簇擁著從府衙走出來,看到這個情景,當時柳大人腿都軟了。

  他不是沒見過死人,只是如此悲慘的還在冒煙留香的屍體他是真沒見過,太瘮人了。

  程涼趕緊搶前幾步同衙役一起扶著柳大人。

  柳大人緩了緩,好一會才正常些,但是還是不敢看向兩個屍身,此時仵作已經來到開始檢點屍首。

  過了頓飯時間,柳大人才搞明白,原來特麼是你萊州衛的破事啊。

  柳知府欲哭無淚啊,特麼的他才是無妄之災,哪跟哪啊,你萊州衛的爛事,到我萊州府門前自焚,如在大明官場傳揚開了,很多人不曉得如此,會說我萊州府草菅人命好嘛。

  柳知府臉一沉,看向程涼,不錯,程涼是三品大員,但是那是個武職,他柳知府只有五品官階,那也吃的程涼緊緊的。

  “程大人,這是怎麼回事,你麾下軍兵到我萊州府自焚提告。”柳大人平時四平八穩的嗓音都破音了。

  “柳大人,這兩人到底是不是我萊州衛的軍戶還不曉得,也許就是那裡無賴被人教唆來敗壞程某的名聲。”程涼如何能認,當場喊起叫天屈。

  “程大人你衛所的事還是你處理,如再有此事,柳某上摺子參你。”柳大人氣急敗壞道。

  “一定,本將一定仔細盤查兩個無恥之徒。”程涼當場拍了胸脯。

  柳大人沉著臉捂著嘴回轉官署,步履蹣跚全無平日的官威可言。

  程涼收起堆在臉上的笑容,他冷冰冰的下令家丁頭目即刻按照上面寫的住址拿人,一定搞明白是不是這兩人,還有誰指使他們做的。

  程涼氣哼哼的回返指揮使官署,從一入官署,他們就感到氣氛不對,十分的壓抑,很多的眼神都是游離的,一看到他們看過去就移開,得,這也得到信了,世上什麼傳的最快,八卦之心自古有之啊。

  程涼晚上聽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他的嫡系手下快馬來回稟報,這兩人竟然真是他的麾下,都是當地軍戶,而他們如何知道其他衛所均田的事就不曉得了,因為他們的家眷都不見了。

  據鄰里說,這兩家的男的都是病鬼和酒鬼,如何跑到那裡自焚天曉得。

  程涼又被雷劈了一下,真是他手下的啊,他還以為趙烈的手下收買了幾個流民弄這麼一出,就是敗壞他的名聲,噁心他一下。

  要曉得,被部下出首,上官直接懷疑你對下屬的掌控能力,你到底行不行。

  “趙烈你好狠啊。”程涼大恨,他知道這一定是趙烈做的,不用證據不用抓到人證,這個事你知我知的事。

  他的部下欲言又止,程涼不耐道。

  “說吧,有什麼一道說出來。”

  都是這個地步了,還有什麼更壞的事情嗎。

  屬下一說,他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當真是更要命的事。

  原來幾乎所有的軍屯都出現了大量的告示,都是通告其他登州衛威海衛等處軍兵開始丈量田畝、開墾荒田、打造灌井、分配糧食、給予種子、教授耕種等等。

  上面還有登萊都司的大印泥封,絕不是假的,就是他這個指揮使也不能認為是假的,何況一幫子目不識丁的百姓,肯定認為是真的。

  程涼此時想到了他們在做什麼,一定在家裡議論紛紛,都是討論為毛東面的衛所為什麼能如此行事,又是分田又是給米糧的,而萊州衛卻是沒有絲毫消息,馬上就是立春了啊。

  程涼能想像到有多少人在家裡默默的詛咒他,願他早升極樂,願他家裡失火、願他家裡鬧鬼,總之怎麼老天不把他收去。

  被萬千人詛咒的程涼渾身如今如同他的字一般冰涼,趙烈啊趙烈,你有多惡毒,你特麼的怎麼就能這麼惡毒。

  程涼心中好好思量了一下,感覺極為的不妙,不只是趙烈的威脅,軍兵的詛咒,恐怕有心人也有不安分的吧。

  哪個正印指揮不是流油的肥差,下面數千軍戶的糧餉田畝兵甲都掌控在手中,雖說如今衛所日子苦,但是對於正印指揮使就是收入多少的事而已。

  萊州衛和其他衛所盯著的可是不少,他當初PK多少對手,現在就有多少人不甘的盯著這個位置。

  真是內憂外患,他心裡有些後悔了,特麼的惹誰不行,偏偏惹了趙烈這個魔王,看陳應元和張國元的意思,他們也無權處置啊。

  程涼這一晚像個欲求不滿的年輕人一樣輾轉反側,直到三更末他才漸漸迷糊著了。

  他睡的極為不踏實,始終是半夢半醒之中,就是睡實誠了,也夢到白天見到的帶著焦糊味的屍體,這股焦糊味他是揮之不去,一直帶到夢裡。

  他快天亮了才終於睡的踏實些,他香甜的打著呼嚕,如今睡個好覺也不容易啊。

  老爺,老爺,他迷迷糊糊的聽到有人不斷呼喊他,他睜眼一看,原來是管家嚴成,他焦急的搖晃著程涼。

  “嚎什麼,老爺我還沒死呢。”程涼大怒,特麼的還能不能睡個好覺了。

  “老爺,外面有人吊死在我家門口的大樹上,現下很多人在外面圍觀。”嚴成冬日裡也是滿頭是汗,這個事太大了。

  “什麼。”程涼一下蹦了起來,他的睡意早就嚇沒了,他急忙起來更衣,他沒有問嚴成是不是針對他來的,這都不用問了。

  程涼以多年沒有過的迅捷穿上官袍,在家丁簇擁下來到門口。

  只見大門右側幾步的大槐樹上一個衣著破爛的人吊死在樹上,一個大大的用血寫出的告示貼在大樹上,很多人在那裡圍觀,還有些告示在街面上扔著,很多過路的人撿起來看著。

  程涼沉著臉一揮手,手下上前兇狠的將人群沖散,將貼在樹上的血書撕下來,交給程涼。

  程涼細細一看,大同小異,還是那套說辭,只不過最後加上一句,老天無眼,怎麼不天誅地滅。

  當然還是他部下,是右千戶所的,有了前兩個例子,程涼估摸還得是真的。

  程涼憤怒的將告示撕的粉碎,扔在空中,其實他知道沒用的事,這麼多人看到,還有告示滿天飛,一會全城就得知道,就連萊州府都得被驚動,他已經成了全萊州的笑談。

  程涼感到渾身徹骨的冰冷,身邊幾十個護衛隨扈,他還是感到孤立無援。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59

第403章 樹倒猢猻散

  午時剛過,程涼接到稟報又一個火人在州府府衙前燒成灰燼後,州府柳大人派人過府有請,這是客氣的說法,其實就是程涼你特麼的趕緊滾來。

  程涼已經是麻木了,他已經不曉得還有多少火人和吊死鬼在前面等著他,他帶領軍兵看到府衙門前,又是看到相似的一幕,只不過今日在此看熱鬧駡街的人更多。

  程涼的護衛驅散了人群,他急忙進入官署。

  “程大人,昨日的兩人身份是否查明了。”柳大人此番開門見山,他經過一天也是打聽出事情大略,原來是趙烈和程涼死掐上了。

  一個要分給軍戶田畝,一個就是不允,他這個州府門前的鬧劇是無妄之災啊。

  他心裡將兩個人的祖宗八輩罵個遍,你們鬥起來,與我何干,這不是讓我的官聲掃地嘛。

  當然他對趙烈怨念更甚,畢竟趙烈先惹出的事端,但是趙烈如今是二品大員,還在登州,他夠不上啊。

  但是對程涼柳大人就沒那麼客氣了,今日他的語調冰冷,面無表情。

  這倒也是,誰攤上天天火人鳴冤的事也不能平心靜氣不是。

  “大人,昨日那兩人確是屬下一個衛所的軍戶,至於他們受何人指使做出這等駭人之事,本將還在徹查。”程涼也不能睜眼說不是,只能拖字決。

  “程大人,這些人都是死在州府前面,也可說鳴冤來的,他們雖說是軍戶,但是本官也有徹查審理之責,如再有此事發生,程大人,說不得,本官只有徹查到底了。”柳知府怒氣滿滿道。

  “柳大人放心,本將定會儘快徹查此事,看看是誰人做出此等喪盡天良之事。”程涼狀極憤怒。

  柳大人冷笑著看看面前這個三品的戲子,“程大人好自為之,本府也只能如此了,如果再有此事發生,本府不但要派人徹查,也要上摺子稟明此事。”

  程涼憤恨不已的回到府中,即刻派人徹查,這兩人的身份,傍晚他就得到了消息,沒錯,是他麾下,也是兩個身子不好,家裡很是艱難的,同樣家眷無蹤。

  程涼簡直是欲哭無淚,麾下軍戶數千,窮哈哈身子不好的當然很是不少,這特麼難道沒完了,趙烈呀趙烈你個喪盡天良的。

  晚上,程涼又是輾轉反側,深恐家門口再有人自焚、上吊,他派護衛不斷的巡視,當然他自己也睡不好。

  又是快到天亮他才迷迷糊糊睡著了。

  當然他還是被管家叫醒的,告訴他一個不好的消息,滿城貼滿了控訴他的告示,盡言他阻止軍戶分配田畝,打造灌井,目的就是為了繼續喝兵血。

  程涼氣急敗壞的來到街頭,只見路旁人家的門上圍牆上到處貼滿了這類的告示,簡直是二三十步一個,很多人路過都是停下來看看,不識字的還讓別人幫著講解一下。

  程涼即刻下令調集備軍開始全城找尋這些告示,然後撕毀它們。

  但是備軍也是軍戶不是,前去收尋時也開始磨磨蹭蹭的,這也是心裡不滿啊。

  這一天的光景好不容易將告示撕毀了,但是也是滿城風雨了,最可怕的是其他衛所開始丈量田畝,要開墾荒田、分配田畝的事情已經傳到了萊州。

  這天嫡系手下們先後向他報秉,很多軍戶都開始在背後詆毀他,說的什麼難聽的都有,甚至有血氣烈的喊出殺了他的昏話。

  萊州城中近半是軍戶,其他大多數的軍戶還是在外軍屯居住,但是一個城中近半數人不滿,這也讓整個萊州城變得詭異起來,很多人性子變得暴烈,這一天發生很多衝突,死了兩人,傷了幾人,衙役一查,好嘛,還是軍戶的事。

  柳大人又是派人通曉程涼,這事不能如此下去,否則無法善了了。

  程涼立時頭大如鬥,當然現下他還能挺住,不過是些破落軍戶的不滿,他還能壓制住,但是他忐忑的是趙烈還有什麼手段沒使出來,這幾天趙烈的手段可是讓他吃盡了苦頭,他認為趙烈不會就此罷手的,還有什麼手段呢。

  三品萊州衛指揮使很快就知道了,當晚他的家突然被數百軍戶圍住,就是向他討個說法,為何不允許他們開荒,為何不給他們打灌井。

  程涼大怒讓護衛出擊,打傷了二十餘軍戶,驅散了這些討說法的軍戶。

  結果事情失控了,半夜不斷有帶著火油的罐子被點燃扔進院子裡,護衛和下人們根本不能睡覺,到處滅火。

  程涼只好讓護衛在宅院外面守衛,但是他的宅院不小,全部防護起來也是不可能的事,零星的火罐還是飛入宅子。

  這種火油極為討厭,用水不易撲滅,最好是用沙土,這就耽擱了救火的速度,到了天亮時,一股焦糊味充斥這個宅院,其實造成的損失不大,但是東一下西一下的騷擾將所有人的精力耗盡。

  這個宅院裡幾乎所有的人都是困頓不堪。

  早上起來,程涼的眼睛已是通紅,他也是下了狠心,你趙烈不過是用這些上不了檯面的手段罷了,看你能奈我何。

  程涼現下不想著向趙烈告饒了,反正他的名聲已經壞了,破罐子破摔了事。

  白日裡五百軍戶到州府前面要求萊州府主持公道,要求開墾荒地均田云云,接著彙集的人數越來越多。

  最後近兩千軍戶彙集到這裡將衙門擠得水泄不通,誰也別想出入,呼號喊叫聲響徹萊州城。

  柳大人最後被迫來到門外再三向軍戶們說明,他萊州府可以向巡撫大人上報此事,但是他沒有許可權處置此事。

  柳大人態度誠懇,再三說明,最後幾乎是聲淚俱下,讓一干淳樸的軍戶也是無奈,看來萊州府是無法做主了,人群中有人開始失望的離開。

  這怎麼能行,在有心人的引導下,這一千多人突然向著萊州衛官署行進,要說人少他們根本不敢這麼做,但是架不住人多啊,相互壯膽,都是叫嚷著向程涼這個老狗要個公道。

  當這些人來到官署時,程涼也是來此不久,沒法子,一夜沒睡,他是在家裡補了一覺後才來的。

  結果就是倒楣催的被困愁城,外面千餘軍戶將他團團圍困在衙門裡,從近午時一直到申時初,程涼等人連飯都沒吃上。

  當申時中還是如此的局面時,程涼終於忍受不住了,他是萊州衛指揮使,不是哪個阿貓阿狗,如果這番下去,他還有臉坐在這個位置上嗎。

  他派出他的百名親信家丁開始驅散這些軍戶,結果是有心人竟敢反抗,結果就是程涼的親信家丁暴起傷人,這些家丁平日狗仗人勢在萊州衛可說是橫著走,誰人敢惹,今日竟然有人棍棒侍候,絕不能忍。

  他們排成戰陣用刀槍伺候,沖向千餘軍戶,他們砍傷了四五十人,大多手無寸鐵的軍戶即刻潰散,結果慌亂中有十餘人被踐踏倒地受了重創。

  結果到晚上時,一個受了刀傷的軍戶沒有救治過來死去,要說事不大,給些銀錢就能擺平,但是還有六個被踐踏受了重創的軍兵沒有挺住,也死了。

  這下事大了,這已經有七人死了,還有二十多名受了重創的軍戶還在救治呢,說不準還得死幾個。

  其實家丁們大動干戈傷了不少人的時候,程涼就已經曉得不妙,他只是讓家丁驅散這些軍兵,沒想讓他們動手傷人,只是說什麼都晚了。

  待得死了七人後,程涼立時吐血昏迷,他也是被這幫子豬屬下氣的,他曉得這事擋不住了,去職待勘是必定了,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更嚴厲的處置。

  這天晚上,程涼府上極為的平靜,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讓時時戒備的家丁和下人們鬆快了不少。

  但是程涼卻是感到不妙,他預感到還有大事要出現。

  果然,第二日一早,兩千多人彙集在萊州府門前,他們將七具棺材擺放在官署門口,全體跪下哭訴,聲震全城。

  柳大人悲催的發現他如何也不能再推脫了,如果再不處置,有全城嘩變的風險,登州的前車之鑒可是不遠。

  他向這些軍兵保證即刻快馬飛報登萊陳巡撫和登萊都司,讓他們派員核查此事,給大家一個公道,望大家還須耐心等待幾天。

  柳大人最後是給兩千多人跪在當場,才好不容易勸退了這些軍兵。

  此時,程涼已經就快趕到州府,當他聽聞此事後,他沒有繼續前行,他知道沒用了。

  程涼返回家中籌畫後路,不礙乎就是將家財先一步轉移,防止最壞的局面了。

  第二日,他的兩個掌管庶務的幕僚失蹤了,甚至將家眷都帶走了,程涼感歎都是聰明人啊,曉得程家不可持了。

  他即刻遣散了剩餘的四名幕僚,此時誰也幫不上他了。

  “程大人,如果大人親往拜見趙大人,低低頭,或許還有轉機也說不定。”資格最老的桂常臨走時勸道。

  “晚了,趙烈不會袖手的。”程涼頹然道。

  桂常長歎一聲離府而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59

第404章 殺雞儆猴

  三日後,程涼又被雷劈,從登州傳來消息,萊州衛指揮同知袁庭提告他貪墨糧餉、鯨吞軍戶田畝、肆意打殺軍戶。

  如果只是提告,程涼已經不在乎了,沒有真憑實據,不過就是將他的名聲弄的更壞罷了。

  但是程涼府上失蹤的那兩個幕僚卻是告發他貪墨的人證,其中一人提供了程涼從千戶所千戶到指揮同知八年,直到任衛指揮使數月來所有的貪墨帳薄,這裡筆筆記錄詳實,可謂言之有物。

  從哪些錢糧兵甲中截留,甚至設定假的騾馬消耗,還有殺匪後藏匿繳獲,而貪墨軍餉更是令人髮指,他麾下的軍兵只能領到不足四成的糧餉。

  還有就是程涼掠奪軍戶的田畝歸為己有,方法多樣,有的是強取豪奪、有的是趁他病要他命、有的是趁著災荒低價強買。

  這些更為詳細,甚至具體到一些田畝的原主人是誰,用了多少銀錢或是根本沒有花錢,現下用哪個軍戶的名字登記造冊隱匿的,等等。

  程涼手下使了銀錢從巡撫衙門的衙役那裡打探到,陳大人當即拍了桌子,怒駡衣冠禽獸,並言即刻派員核查,並將讓其停職待勘。

  程涼此時無比後悔惹了趙烈這個煞星,趙烈從開始就不是按照官場的辦法讓他丟官去職來的,而是要他程家灰飛煙滅。

  程涼即刻招來手下佈置善後,既然丟官去職已定,那麼有些事及早不宜遲,須早作安排。

  此時就連他的嫡系部下中也有一個家丁頭目不告而別了,讓程涼感慨世態炎涼人心不古。

  忙碌了一天,到晚上亥時初程涼就睡了,他是睡的無比安心,已經沒什麼可擔心的了,大不了遣戍而已,他相信他的佈置能確保他後路無虞,可惜程大人想的過於美好。

  晚上睡的很沉的程涼是被兩個巴掌打醒的。

  程涼吐著血沫睜開雙眼,他看到是大群黑色短打扮手拿兵器的陌生人。

  “你們是何人。”程涼強自鎮定喊道。

  “呵呵,程大人真是好笑,得罪了誰你不清楚,竟然問我等是誰,哈哈,程大人你是如何爬到三品高位的。”一個蒙面男子大笑道。

  只不過他的笑聲在燭光搖曳中在一群陌生人不懷好意的盯視下是那麼可怖。

  “你們,你們是趙烈屬下。”程涼大急道:“如今陳大人已經要將本將停職待勘,你們趙大人還得如何。”

  “哼哼,還得如何,當日你在登萊都司官署當面頂撞趙大人時不是很囂張嗎,讓趙大人當著幾位衛指揮使大人的面下不來台,當日的你的威風呢。”此人輕輕拍拍他的臉罵道。

  “當日我暈了頭,確是做了蠢事,望趙大人大人大量放過小的一回。”程涼渾身被冷汗浸透,他跪下向此人告饒。

  “嗯,如果只是這些趙大人放過你也不是不可,趙大人活人無數,向來不願與人為敵,但是你竟然跑到陳巡撫和張鎮守那裡告刁狀,讓兩位大人同我家趙大人衝突起來,這就是你取死之道了。”來人咬牙道。

  “殺人不過頭點點地,所有罪責由程涼一人承擔。放過程某的家小如何。”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程涼只能哀求放過他的妻子了。

  “呵呵,你以為我費盡心力找到那幾個酒鬼、老病鬼自殺,鼓動軍兵鬧事,還讓你的幕僚出首,再就是收買你的護衛頭目進入府中就是為了你的性命,哈哈。”來人鄙夷道。

  “告訴你,要你的命根本無須如此大費周章,除掉你容易,如何警示登萊那些首鼠兩端的軍將才是這般費勁氣力的因由。”

  “這與我家小何干。”程涼不管不顧的大喊著。

  “嗯,斬盡殺絕才能嚇破某些人的狗膽,做事之前好好想想你的下場,看看他們比你如何,你尚且如此,他們必會更加淒慘。”此人陰森道。

  “如此夫複何言,你們動手吧。”程涼狀若癲狂。

  “這怎麼能行,你程涼大人還要寫下遺書,告之登萊父老,你是因為自己所為多人自焚,多名軍兵喪命,近百軍兵重傷,自覺無顏苟活而自裁的。”來人笑道。

  “哈哈哈,原來這些人自焚還有這些好處,萊州衛軍兵作亂,讓我驚慌,還可以逼迫我自殺。”程涼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但是你特麼以為你是誰,竟然能逼著我寫下遺書自裁。”

  “你家裡有一妻一妾三個子女,但是只有一個兒子,是妾侍所生,你常常感歎丁口單薄啊。”來人仿佛沒有看到他的癲狂,反倒是四平八穩的說道。

  程涼突然渾身顫抖的說什麼也停不下來,他強烈的預感到極為的不妙,太不妙了。

  “你的夫人卻是不曉得你在外面還有一個外室,她可是很爭氣啊,一氣為你生了兩個兒子。”來人彎腰盯著跌坐地上的程涼,“嘖嘖,兩個兒子啊,哈哈,這可是可以為你傳宗接代帶把的。”

  “你,你,你待如何。”程涼顫抖的問道。

  “還是那句話寫下遺書自裁,就給你留下根苗,如果不按照我說的辦,呵呵,不知道你到地下見到列祖列宗時如何向他們交代呢。”來人發出魔鬼般的笑聲。

  “你們不能,你們欺人太甚,你們不是人……”一時間程涼痛哭流涕,他私下的安置如今都被這些人掌握,眼看就要滿門斷絕,他已是瀕臨崩潰,開始胡言亂語。

  “不知道被你逼死的那些軍戶和家眷們臨死時是否也是如此咒駡你的,他們沒有長成的孩子是否就在一旁看著你的下場。”來人一指周圍。

  程涼渾身毛骨悚然,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軍戶十餘個是有了,有了丟了土地全家自盡有的凍餓而死,來人一說,他仿佛看到這些人化作厲鬼找他算帳。

  “休要囉嗦,如果你還想你的兩個兒子活下去,那就寫下遺書。”來人不耐道。

  “我,我怎麼能信你,就是寫下來,你返身殺了他們,我找誰人去。”程涼猶疑道。

  “哼哼,某家說話算話,不過是三四歲的孩子,某家還未放在心上,當然,你程涼可以不寫,只不過……”來人冷冷道。

  程涼萬般無奈開始寫遺書,區區數百字的遺書他足足寫了半個多時辰,邊寫邊痛哭流涕,他是後悔無比,他早知今日,何必惹上趙烈這個惡魔,現下是說什麼都晚了。

  當他寫下最後一個字後,來人迫不及待的將遺書搶去,他好好看了看,然後點點頭,做了一個手勢。

  黑衣人立即沖上來將程涼緊緊捆住,然後有人開始望室內潑灑火油。

  程涼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是要活活燒死他啊,他發出不似人聲的嚎叫,當即被人堵了嘴,他只能嗚嗚亂喊著。

  來人看到眾屬下將程家人都安置妥當後,他當先來到程家大門外等候著,裡面火油的味道越來越濃,一眾的屬下來到外面。

  “嚴頭,裡面都處置完畢了。”一人來到他面前稟報。

  “嗯,六子,你等分頭撤離,記住不要讓有心人注意到。”老嚴小聲道。

  “嗯。”六子看看老嚴,猶疑道:“嚴頭,程家的外室……”

  “呵呵,六子,怎麼心軟了,杜大人如何交代的,將所有對趙大人不利的人都除掉,我問你,這些小子長大後會不會仇恨趙大人。”老嚴問道。

  “那肯定有,殺父之仇嘛。”六子點點頭。

  “如果有機會他們會不會報復大人。”老嚴接著問。

  “那是當然……”有機會當然報復,可是機會幾乎沒有吧,六子心裡嘀咕道,但是這個可能還真有。

  “嗯,那你就辦妥吧。”老嚴決斷道。

  “遵命。”六子領命帶著大群人分頭離開。

  待六子他們走了盞茶功夫,老嚴打著了火絨扔進了院內,登時一股火光升起,漸漸升騰起一個巨大的火球照亮了四下無人的街巷。

  幾日後,程涼畏罪滿門自焚的消息傳到登萊,一時讓登萊文武驚懼萬分。

  陳應元聽到這個消息後久久無語,他思前想後長歎一聲,無人可制啊。

  “陸平,這是楊景堂全家自焚後又一個自焚的了。”張國元嗤笑道:“這個趙烈當真以為別人都是傻子不成。”

  “大人,趙烈如此做就是震攝那些衛所的軍將,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陸平凝重道。

  “趙烈已是尾大不掉了。”張國元深知朝廷決不可能組織十余萬二十萬大軍討伐登萊,那麼趙烈在登萊可說是無人可制。

  “知己知彼方有勝算。”陸平一字一句道:“待屬下好好探查定會找到趙烈的弱點,只有如此才能一擊致命,至於大軍討伐。”

  陸平慘笑一聲,“如今大明困頓如斯,如何討伐,此絕無可能。”

  “此事就只能你暗地裡從事了,我就是個牌位,想來趙烈定會注意我的一舉一動,如何不負皇上重托,只能靠陸大人了。”張國元鄭重一揖。

  “大人放心,某家世受君恩,必會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陸平大禮回拜。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59

第405章 故人來

  外面的陽光灑在官署的院內,將窗紙映成半通明狀,在初春的日子裡看著就讓人心情舒暢,不過室內的趙烈心情可是不大好。

  趙烈將杜立報告萊州事宜處置的信劄團在手心裡,他走到窗前打開了窗扇,望著外面明媚的陽光,解一解胸中的鬱悶。

  趙烈沒想到他自己也成了草菅人命的一員,楊景堂一家、程涼一家以及孔有德、耿仲明的家小都是斃命在他的手上,雖說不是他親自動手,但是定是死在杜立的手中。

  杜立在來函中都是一筆帶過,絕不說是他下令動手的,但是趙烈極為清楚,就是杜立佈置的,目的只有一個為他和破虜軍掃除後患。

  上番趙烈為此呵斥了杜立幾句,此番杜立還是選擇了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趙烈曉得這麼做是對的,今日放過這些人,落到有心人手裡就會是對付它和破虜軍的把柄,不可不防,畢竟他手下如今有多少人,如果他出了問題,這個破虜軍得體系會即刻崩潰。

  同時這種暴烈的手段確實震攝了許多人,讓登萊的其他衛所的指揮使、同知、鎮撫、千戶們極為的順從,將手中的兵權、財權交了出來,就連有些陰奉陽違的大嵩衛指揮使錢立身也即刻麻利的交權,全不見前些時日的拖宕,此時身家性命為主,其他的顧不上了。

  這般雷霆手段可說是大大加快了趙烈掌控登萊都司的進程,如今所有的九個衛的操練軍兵、耕作田畝、整備兵甲甚至是發放糧餉都被靖海衛派去的人馬掌控,如今趙烈在登萊都司的佈局已是完成大半。

  只是趙烈心中確實不落忍,也許他還沒有完全適應這個時代的規則吧,即使如袁崇煥也比他來得狠辣。

  一件衣服輕輕的披在他肩上,“大人,如今雖說日光極好,室內還是陰冷些,還是加件衣物吧。”

  李霖軟糯的聲音響起。

  “無事,心中鬱悶而已。”趙烈自慚的笑笑,又犯了後世的毛病,還是沒有完全融入其中啊,怎麼算萬千人的性命也是更重要吧。

  “大人,放在這裡吧。”李霖如今深曉杜立等處的來函閱後即焚的道理,將一個深盤端了過來。

  趙烈將手裡的紙張放入之中,李霖輕輕的將火絨引燃,將紙張點著,待紙張全部化為灰燼後放入清水澆滅了灰燼。

  李霖自從趙烈給了承諾,亞歷山卓也點頭後,就同趙烈一同來到登州,白日裡同趙烈一同處理庶務,夜晚回李明峪處休息,在趙烈看來如同後世的上下班了。

  趙海明也是親自上門為趙烈提了親,李明峪夫婦盼了多時,總算解決了這個難題,對李霖的所為也就是默認了,只能數月後正式成婚,將李霖嫁過去了事,不容易啊,在他們老兩口看來能夠體面的解決這個難題,也算是阿彌陀佛。

  “大人,再有一個時辰就得出發了,張總兵可是就要到了。”李霖輕輕的提示一下。

  “是啊,張總兵到了,我們也是離開登州的時候了。”趙烈微微一笑道。

  其實趙烈寧願是其他軍將來登州就任總兵,這樣他可以好不顧忌的放手施為,如果是有提攜之恩的張可大前來,這登萊的局面反倒是不好掌控。

  一個時辰後,登萊都司所有的軍將在都司衙門匯合,在趙烈的統領下一行十余人在趙烈數百名護衛的隨扈下浩浩蕩蕩的向南門行去。

  他們到了南門五裡的長亭處,這裡如今還是空無一人,文官體例裡一個人也沒有出來迎候,倒不是他們不出迎,而是絕不能出來的太早,這不過是迎接武臣,太早出迎有傷他們的顏面,這個火候他們把持的如火純清。

  趙烈看看冷冷清清的局面笑了笑,這就是大明,即使貴如二品總鎮,在文人士子眼中不過也是個粗鄙武夫罷了。

  “諸位,今日張總兵一到,本官將會回家探望老父,老父最近身子不是很好,本官不在的日子官署事物由黎有德同知和本將的幕僚李先生共同商議。”

  趙烈看看面前的九名指揮使。

  “張總兵到了主要負責重建登萊的戰兵,諸位也是看到了,如今昔日的登萊軍數千戰兵幾乎喪盡,就連登萊水師也名存實亡,不重建是不成了,當然,如果有人以為張總兵到來,就可以不遵都司將令了,本將不介意教教他上下尊卑,畢竟萊州的前車之鑒不遠吧。”

  趙烈的話讓幾人心中一沉,仿佛聞到了大火過後焦糊的氣息,他們曉得趙烈這是告誡他們,如果他們陰奉陽違,程涼是如何身死族滅的,轉瞬就可以發生在他們身上。

  “不敢,謹遵大人將令,絕不敢稍有或忘。”幾人急忙躬身施禮表表忠心。

  就連錢立身也是如此,他也是被趙烈嚇破了膽,一個三品大員幾天間先是名聲掃地,然後就是身死族滅。

  什麼,自裁,太搞笑了,有同自家妻子一同自焚謝罪的嗎。

  如果因為靠向張可大、甚或陳應元、張國元被趙烈遷怒,也是全家同殉就太慘了,他們是不曉得後世的說法,否則一定覺得被自殺簡直是太貼切了。

  此時,南城來了大隊人馬,乃是陳應元和登州府王大人一同前來迎接張可大。

  其後,張國元也是到來,一時間此地好不熱鬧,各級官吏相互見禮寒暄,好一陣才平息。

  當然,陳應元和張國元發現登萊都司的指揮使們向他們問候的時候都是十分的簡短,簡直是恨不能打完招呼即刻逃離,唯恐粘上晦氣一般。

  看開始他們極為詫異,後來看到有的軍將不斷看看趙烈的臉色,心下明瞭,這是唯恐趙烈猜忌啊。

  唉,羽翼已成啊,陳應元和張國元也是頗為無奈,畢竟如今登萊總兵沒有,登萊水師剩下一百多艘小船,在登萊就剩下已經全無掣肘趙烈所部的軍兵了,簡直是無人可制。

  此番他們迎接張可大,交結聯絡的意味十分明顯,尤其是張國元,作為天子的近臣,他完全可以不理會張可大。

  但是也正因為是天子近臣,他才曉得天子任命張可大為登萊總兵,對他寄予了多大的希望,希望這位大明勳貴之後,少有的有所為的將領能擔起重整登萊軍鎮的重任。

  這裡一方面是重整登萊戰兵,可憐如今登萊全靠趙烈的軍兵撐門面呢,再有就是能夠壓制住趙烈,讓趙烈的實力擴散在一個可控的範圍內。

  因此他張國元可是不敢托大,當然得親自迎候。

  遠方塵頭大起,大股的騎兵出現在西南的官道上。

  趙達一聲令下,五百趙烈近衛全部上馬開始檢查兵甲,須臾在軍將的號令下組成一大一小兩個方陣,四百人組成一個正方的大陣在前,一百人將趙烈環護其中。

  陳應元、張國元看的面容抽動,這就是大明的二品大員,看到大明軍兵到來全軍戒備,真是殊為可笑。

  數杆大旗迎風招展,五軍都督府右都督、登萊總兵、張,大旗下是數百俱甲騎兵,雖說身披灰土,倒也威風凜凜。

  張可大遠遠看著前方迎候的人群心中慨歎,數年間,登萊大變。

  孔有德叛亂將登萊體例打得稀爛,孫元化等一大批文武因此喪命,戰兵水師幾乎盡喪,當年他看中的有戚爺之志的趙烈果然一飛沖天,宣川、黃縣、登州等幾戰戰無不勝,數千建奴、十萬叛軍灰飛煙滅。

  可惜,趙烈不是戚爺,朝廷同趙烈之間充滿猜忌,萬歲頒佈聖旨的內臣帶給了天子給他的密旨,裡面充滿了對登萊的憂慮,期望他張可大能力挽狂瀾,重整登萊戰兵,給朝廷錘煉出當年京畿一般勇武殺奴的大明精兵。

  同時暗示壓制趙烈的擴充,甚至暗示張可大可以採取一切手段,什麼叫一切手段,久在大明官場行走的張可大當然曉得,必要時甚至可以格殺勿論。

  想到此處,張可大不禁苦笑,趙烈如此良才也可以隨時除掉,大明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身為世襲勳貴出身的張可大當然對朝廷和天子極為忠誠,但是他心裡還是不願走最後一步,他隱隱覺得趙烈是大明,也許是大明唯一能與建奴爭鋒的猛將。

  如果他手刃趙烈,將來定會後悔不及,朝廷和天子想的也許沒錯,但是他們沒有出城同建奴野戰血戰過,而他張可大經歷過戰陣,能野戰數次擊敗建奴大軍,讓十萬叛軍覆沒,那麼趙烈可說是大明的無雙猛將。

  一旦有遭一日遼鎮抵擋不住建奴的大舉進攻覆滅,那麼能只手扭轉乾坤的也許只有趙烈了。

  前方等候的人群漸漸清晰起來,張可大注意到了那個小小的黑紅色的軍陣,他不是陳應元和張國元,他深悉趙烈就是依靠這般軍陣擊敗了建奴騎步軍的衝擊。

  看來趙烈也是對他有所提防啊,張可大不禁苦笑,他至今沒有想好如何同趙烈共處,這是個大大的難題。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59

第406章 愁城

  “拜見陳大人。”張可大上前就欲行跪拜禮。

  “張大人無須多禮。”陳應元急忙上前攙扶,此時此地陳應元絕不會托大,從開始他就要展現出精誠合作的姿態,也好共度時艱。

  “拜見鎮守大人。”張可大向張國元跪拜,此番張國元沒有阻攔,他曉得這是張可大向他代表的天子跪拜,此禮不可廢。

  “張總兵請起。”張國元待張可大施禮完畢趨前幾步將張可大扶起。

  “拜見張總兵。”趙烈上前跪拜見禮。

  “趙指揮使無須多禮。”張可大上前扶起趙烈。

  張可大眼神掃過,只見趙烈笑著看著他,眼神堅定真誠,沒有逡巡躲閃,他點點頭。

  其他文武相續同張可大見禮。

  張可大放眼一看,只見水師就剩下登萊水師的同知署理,戰兵軍將一個全無,其他都是黎有德和各個衛所的指揮使,登萊這是垮了多半邊啊,張可大感歎物是人非。

  “張大人一路勞苦,先入城安置軍兵,府邸已經安置妥了,待張大人沐浴更衣,晚上為張總兵接風洗塵。”陳應元笑道。

  “如此叨擾大人了。”接風宴是必須的,也是官員接洽磨合的開端,張可大雖說很是疲憊,但還是點頭應是。

  “張大人既然已經率部趕到,下官本部即刻開進水城,將登州城防交于張總兵。”趙烈拱手道。

  “有勞趙指揮使了。”張可大笑著拱拱手,心下滿意,他來時還擔心如果趙烈不交出城防,這個事情還真難辦。

  畢竟趙烈所部可是比他屬下多多了,他如今就是帶了八百親信家丁前來,趙烈可是數千虎狼之師,不可比,此時趙烈主動退出,難題迎刃而解。

  陳應元和張國元也是長出一口氣,趙烈總算是從登州撤走了,這些天來他們也是如履薄冰,畢竟城防在趙烈手中掌控,讓他們感到很是不自在,總是狐疑這還是大明的天下不是。

  都司眾將也是鬆快了不少,要是張可大一到就與趙烈刀槍劍影,他們如何自處,與張可大疏遠,那也是頂頭上司,名義上節制登萊所有軍兵,與張可大接近些,想想火焚的眾人,身子都發涼,如今看來張可大與趙烈倒也沒有衝突起來,這樣他們也不至於過於為難。

  眾人齊齊向登州趕去。

  張可大臨進登州前,細細端詳了登州城頭的防衛,只見南城上幾門巨炮斜指蒼天,城樓上全甲的趙烈軍兵正在戒備,還是兩年前那身黑紅的裝束。

  晚宴是在巡撫衙門官署舉行的,所有的登萊文武全部出席,期間氣氛倒也融洽,所有官員一一向張可大敬酒,張可大都是微微沾唇,如今還不是暢飲的時候。

  酒宴完畢後,陳應元、張國元留下了張可大,他們真是有很多的話要與張可大暢談,在登州也是憋屈久了,再有有些事不協調一下真是不好辦。

  來到後進,三人落座後,下人奉上香茶,三人都是先飲了茶,解解酒意。

  “張大人,此番聖上任命你為登萊總兵,本官也是鬆快了不少,如今登萊百廢待興,著實不易。”陳應元笑道。

  “蒙聖上看中,屢次擢拔重用,張某敢不效死。”張可大拱手道。

  “張家乃是大明勳貴,向來忠心耿耿,萬歲自是目光如炬。”張國元笑道。

  “下官剛剛到任,對登萊已是一無所知,畢竟孔逆之後,登萊大變,同兩年前大不同矣。”張可大笑著向兩位拱拱手。

  “是啊,如今登萊府庫空空,不只是銀庫空了,就是兵甲糧倉也是空空如也。不瞞張大人,即將開始春耕,本官卻是沒有米糧接濟春荒。”陳應元是一臉苦意。

  孫元化時登萊一年糧餉八十萬兩,當然漂沒是必須的,那也得有近六十萬兩銀子,到了他這裡只有三十萬糧餉,如今只是到了區區十五萬。

  這怎麼能夠,只是給官員軍兵發糧餉都是不足,更甭提賑濟百姓,重整軍備了。

  張可大皺了皺眉,“如今登萊戰兵須重建,本將聽聞登萊只有萊州還有不足兩千的戰兵,登州戰兵營一兵一卒沒有,請問兩位大人,此事是否屬實。”

  “此事屬實,可說這數月來就是趙烈的麾下駐守登州,戰兵全喪,水師十不存一,孔有德這個狗賊。”張國元切齒道,雖說孔有德已經授首,但是張國元還是對他恨意滔天。

  “嘶,就說重建三千登州戰兵,兩千標兵營,共五千兵馬,這裡的兵甲戰馬糧餉就得近二十萬兩銀子,如是騎軍一千計,就得近三十萬兩銀子,這個……”張可大看向兩人,他是掌兵的,但是沒有財權,只能向兩位求助。

  “唉,本官已經向內閣和萬歲發去了三封摺子請餉,至今沒有回復,本官也是心急如焚啊。”陳應元撫掌歎道。

  “哼哼,登州也不是沒有兵甲,十萬叛軍灰飛煙滅,他們的兵甲哪裡去了。”張國元冷笑道:“幾番向趙烈討要,他就是推脫在戰場折損了,只是留下兩三千殘破的棉甲皮甲應付,鐵甲只有數十。”

  張國元搖頭不已,“真是將天下人都當傻子嗎。”

  “哦,還有這事。”張可大思量了一下。

  “難道張總兵還要向趙烈討要不成。”張國元不解道。

  “此事未為不可。”張可大笑笑道。

  “趙烈此人野心勃勃,貪婪成性,入了他手中的錢糧兵甲根本不會出來,他上番可是用三十萬兩銀子交換了登萊都司一職,讓萬歲極為的不滿。”

  張國元極為的不看好,他可是記得天子接到奏報時咆哮的樣子,這趙烈簡直就是勒索天家和內閣,天子如何不恨之入骨。

  “陳大人、張大人,兩位大人都是天子的肱骨之臣,此番也看到了登州如今的局面,本將不過是一介武夫,讓某上陣殺敵尚可,只是兵甲戰馬全無,本將可是一籌莫展,還望兩位大人能向天子多多進言,多少撥下些錢糧,也好重整登萊戰兵。”

  張可大深深一揖。

  “否則來日東江、遼東有事,我登萊是無能為力,只怕到時會讓天子大失所望。”

  “這個。”陳應元苦笑一聲,他放下茶碗,“不是本官推脫,本官已經是三番四次的向內閣和天子上書,只是如今渺無音信。”

  “咳咳。”張國元無奈的清清嗓子,“咱家明日裡就向皇上遞摺子。登萊軍如不重建,趙烈就要鬧翻天了。”

  “這個還不至於吧,趙烈他麾下有六七軍兵,這些銀兩肯定是耗盡了趙家的資財,他絕沒有能力再行整訓出更多的精兵。”張可大斷言道。

  他作為軍將太清楚不過了,精兵不同衛所兵,那是要那銀子堆起來的,如趙烈般,鐵甲、腰刀、長槍、火銃、火炮、戰馬、糧餉,這些可以弄出一萬精兵,這就需六七十萬兩銀子。

  趙家有些海貿銀兩,那也是有限度的,只是如此大略就能將趙家掏空了,維持如今麾下精兵的規模也是不易。

  問題是張可大根本不曉得,趙家哪有那麼的多的海貿銀子,但是金山銀山有,那是通過各種辦法劫掠來的,如今北華和濟州已經開始回哺石島本部,可說基業大成。

  “張總兵言之有理。”陳應元點頭附和,他作為文臣從未職掌兵事,但是這個帳他拎得清,如果趙家有百萬兩銀子,簡直是富可敵國了,同大明的半壁江山的稅賦可以一拼了,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張國元搖頭苦笑,“兩位大人是沒想通一個問題啊。”

  張可大和陳應元相互看看,很是不解。

  “趙烈向來善於用兵,如其將衛所的備兵操練完畢,就是沒有鐵甲護身,咱家也深恐尋常的軍兵抵擋不住。”張國元一一看看陳應元和張可大,意味深長。

  “嘶,這確有可能。”張可大也環轉過來,他可是曉得大明內地軍兵如何的羸弱,尤其是衛所兵,簡直就是乞丐兵。

  趙烈善於整訓軍兵,這點無須多言了,他的麾下軍兵就是甲胄不全,對上內地的乞丐明軍也必會大勝之,大家都是甲胄不全,那就看勇武了。

  陳應元聽聞啊也是心中一緊,“這般說,當初朱大人、高大人與趙烈相商後,向內閣和天子建言讓趙烈任都司是大錯特錯了。”

  “也不儘然,當時他們兩位也不曉得這裡的干係,咱家也是在陸千戶的建言下才想通的。”尼瑪,可是別害我,高起潛可是萬歲爺跟前的紅人,這話讓他聽到,咱家如何自處。

  “陸千戶?”張可大詢問的看向張國元。

  “錦衣衛南鎮撫司千戶,如今派駐登州公幹。”張國元乾巴巴道。

  陳應元不動聲色,其實他一清二楚,但是他絕對不會同錦衣衛的人有任何交往,否則能被禦史台和仕林噴死。

  張可大也是了然的沒有再問,他也不想同錦衣衛有任何瓜葛,這可是粘不得碰不得的人物,他還想要些官聲。

  “張大人,趙烈所言儘快交出鎮城,這幾日向來張大人就可以主持城防了吧。”陳應元換個話題,他可是不想商議什麼錦衣衛的事宜。

  “估摸就這幾天吧。”張可大點點頭。

  “我看不易,趙烈能這麼痛快的交出登州。”張國元狐疑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59

第407章 暫別登州

  第二日一早,號角聲中,所有的破虜軍軍兵開始向北門集中,將所有的城防交于張可大的家丁,畢竟登萊戰兵還沒組建,如今只有數百張可大的家丁掌控登州了。

  很多百姓知曉破虜軍就要離開登州,他們成群結隊的前來送行,更是不少人依依不捨的撒下淚水,在他們窮困潦倒,一無所有的時候,是趙烈下令組織以工代賑,讓絕大部分的百姓手裡有了錢糧,總算渡過了漫漫冬日。

  如今趙烈大人就要帶領軍兵離開鎮城,這些百姓當然不舍,他們走上街頭送上家裡最好的物件,有粥、魚肉、餡餅、乾糧、大棗瓜子等等。

  破虜軍軍兵有嚴格的軍紀,當然不敢收受,但是百姓往他們手裡包裡裝,不拿是不讓走。

  北門一帶的人是越聚越多,歡笑淚水間雜其中,讓很多看到人五味雜陳。

  陳應元若有所思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不知兵,但是對大明軍略有聽聞,如今百姓看到他們簡直是如鳥獸散。

  怎的還敢靠近,還自發的奉上食物,簡直是笑談,但是眼前這一切卻是真實的發生著,怎能不讓他感慨。

  張國元陰沉著臉看著眼前這一切,他不認為內閣和天子有失德的地方,至於朝廷救濟很少,那是著實無能為力,作為萬歲身邊的人,他很想同這般刁民講,內廷已經是四次收縮開支,連天子都穿著帶補丁的內衣,可想朝庭財賦的窘迫。

  但是這幹刁民卻是感謝這個野心勃勃的趙烈,真讓張國元前所未有的憋屈,也為大內中緊衣縮食的天子和嬪妃們不值。

  破虜軍軍兵慢慢的開出北門,在門外擺放在十餘個馬車,軍兵將懷裡手裡的物件都放到這些大車上,幾乎將這十幾個大車裝滿。

  破虜軍軍兵隨即在北門整隊,百餘息後,幾個齊整的大陣展現在登州父老面前,旌旗飄揚、兵甲閃光,破虜軍瞬即從方才還同百姓話別的親民軍轉變成威風凜凜的強軍。

  陳應元和張國元並沒有送出城去,他們只是站在城頭眺望,此時正好可以看到橫平豎直整齊劃一的大陣,一支威武強悍之師清晰的展現在他們面前。

  數千鐵甲和兵器閃著金屬的寒光,詭異的是數千人竟然沒有什麼雜音,他們沉默的駐立,等待著趙烈的軍令行事。

  就連對破虜軍充滿怨念的張國元也得承認,這是他見過的最精銳的大明軍,沒有之一。

  “稟報大人,官兵共計三千人全部整軍完畢,請大人示下。”韓建上前軍禮道。

  趙烈一催戰馬,身邊的百余護衛同他一同賓士出去。

  趙烈拔出雁翎刀斜舉向天,他騎馬從東向西從整個大陣前經過,軍兵們的眼神隨著他的移動而移動。

  趙烈最後來到大陣的正前方勒住戰馬,他長刀一指西北。

  “弟兄們,數月前,孔逆橫掃登萊,百萬百姓流離失所,數十萬百姓喪命,大好家園化為白地,是誰三戰三捷剿滅叛逆。”趙烈大喊道,他的聲音遠遠傳播開去。

  “我破虜軍。”麾下軍將大喊道。

  軍兵接著大聲喊起,越喊越響,聲震原野。

  趙烈用左手向下壓壓,軍兵停止了喊聲。

  “登萊鎮城和水城有紅夷大炮數十門,大將軍炮數十門,城內百姓數萬,是誰一天剿滅叛軍,留下了完整的登州。”趙烈再次大喊道。

  “破虜軍、破虜軍、破虜軍。”數千軍兵此番沒用軍將提醒,扯開大嗓門喊道。

  “我破虜軍戰涿州、戰宣川、戰登萊,殲敵無算,未曾一敗,我破虜軍威武。”

  “破虜軍威武、威武、威武。”軍兵狂熱的喊著。

  “破虜軍萬勝。”趙烈在馬上立起身體高舉大刀喊道。

  “萬勝、萬勝、萬勝。”下面的軍兵被趙烈的話鼓動起無限豪情,是啊,我破虜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他們瘋狂的大喊,揮舞手中的刀槍。

  方才還平整平靜的軍陣,現在被舉起的兵甲填滿,躍動起來。

  趙烈不比自豪的看著自家的百戰雄獅們。

  城上的官員們鴉雀無聲的看著下面狂熱的破虜軍軍兵,多少年那他們沒有看到如此自信滿滿狂熱敢戰的軍兵,好像就沒見過。

  張國元、陳應元相視苦笑,這般精兵卻不是他們可以操控的,真是可笑之極。

  城門外送別的百姓則爆發出將久不息的歡呼聲,各個看的極為亢奮,這就是將他們解救出來的破虜軍,真是上天派來救苦救難的軍兵。

  待喊聲稍歇,趙烈回身用刀一指城樓,將張國元嚇了一跳,這是怎麼個意思。

  “看看這就是被我等解救的登州和百姓們,這是我等功勳,它永遠擺放在那裡,破虜軍威武。”

  “威武,威武。”破虜軍大聲的喊道。

  此番連百姓都一同喊著。

  “起歌,奔水城。”趙烈對韓建道。

  “狼煙起,江山北望,起。”韓建和近衛扯旗嗓門大喊道。

  “狼煙起,江山北望。

  龍卷起馬長嘶,劍氣如霜,心似黃河兩茫茫……

  恨欲狂,長刀所向……”

  破虜軍雄渾的歌聲響徹大地,他們如今是豪情滿滿的唱著這首戰歌,因為他們做到了掃蕩敵酋叛逆,對,這都是他們手下敗將,他們有資歷自豪驕傲。

  幾乎所有的百姓軍兵都被這雄渾的歌聲和帶著浩然大氣一往無前氣概的歌詞所震攝,他們默默的看著這支威武之師向北方的水城行進。

  “好氣魄,真威武。”隱匿在人群中的陸平喃喃自語道。

  “正是,這才是我大明軍。”老周也是邊望著邊附和道。

  “這戰歌是趙烈所創。”陸平一邊盯著開進的破虜軍一邊問道。

  “是,大人,有所不知,他們在校場操練時就是唱的這戰歌,很多的城內的小子們也學會了,唱著是帶勁。”老周小聲道。

  陸平一邊看著一邊心念電轉,狼煙起,江山北望,多少手足埋骨他鄉,恨欲狂、何惜百死報家國,我願守土複開疆。

  這是很等恰如其時的戰歌,同建奴入侵、北方告急、大明人死傷累累應景,同時也是振奮軍心士氣,要同建奴決戰的戰歌。

  寫出這戰歌的趙烈真是覬覦江山野心勃勃的叛逆之流嗎,陸平一時想的癡了,先前所有對趙烈的印象全然混亂,他暗下心思,一定將趙烈這個人搞清楚明白了。

  那麼石島是必須得去了,這是趙烈發家的大本營,那裡趙烈一定留下了很多東西,只要將那裡梳理明白了,也許就能搞清楚趙烈到底要做什麼,如今趙烈和他麾下破虜軍已經是成了陸平心中暫時無解的迷了。

  當然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首歌根本不是趙烈做的,這不過是趙烈拿來借用的而已,確實應景,但是只要中原面臨北方遊牧民族威脅時,這首歌都應景,也就無從這首戰歌裡體察趙烈的什麼心思。

  趙烈此時沒想到人群中有人如此惦念他和石島,就是知道了也不在意,到石島打探對朝廷對建奴是肯定的,他也不可能全盤控制住。

  之所以有今天這一幕,凝聚軍心是必須的,破虜軍走到今天可以大張旗鼓的宣揚自家的功勳戰績,不用顧忌其他宵小了。

  再有就是給登州百姓留下無敵之師的印記,這將來都是屬下之地,如今趙烈已經將登萊看作自家的根基,軍民間融洽是必須的。

  最後震攝一些居心叵測的人,別是胡亂伸手,憑空鬧出亂子來,大明文臣這樣的蠢事可是做了不少。

  趙烈催馬來到張可大近前,拱手道:“張總兵,下官麾下今日始駐守水城,將鎮城交于張大人手上,數月來麾下兄弟們對城內百姓秋毫無犯,現今請張總兵點收。”

  “如此忠君愛國之師,如此果敢敢戰之將,本官全無懷疑,必定是秋毫無犯的,無須點檢。”張可大大笑道。

  方才的一幕幕讓他也是感慨萬千,軍伍數十年,按說他也算是見識不凡,自家又是職掌一方的大將,但是如此威猛之師他從未見過,他自咐自家的家丁也是相去甚遠。

  當然,他的話裡也是一語雙關,提點趙烈忠君不可或忘,也是試探趙烈的反應。

  “趙大人放心,孔有德之流荼毒百姓之惡行,趙烈深恨之,決不會作此禽獸之事。”趙烈的回話斬釘截鐵。

  “這就好,這就好。”張可大撫掌大笑,雖說還須日後看行動,但是張可大根據他的瞭解,趙烈此言應當是有幾分真情在,否則趙烈最需做的就是看著朝廷平叛大軍和孔有德大戰一番,他坐收漁翁之利就可以了,實在犯不上火中取粟。

  此智者不為也,至於趙烈是不是智者,呵呵,歷經戰陣,殺敵無算,從無一敗的不是智者,那麼誰人當得。

  “趙大人,如今本將剛剛就任,登萊頹敗如斯,重整旗鼓之日漫漫無期,本將欲懇請趙大人一事,不知可否。”張可大正容拱手道。

  “大人對趙烈有提攜舉薦之恩,沒有大人,絕沒有趙烈今時今日,大人有話儘管直言。”趙烈也是拱手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00

第408章 喜出望外的張可大

  “趙大人,聽聞剿滅十萬叛逆後,他們的兵甲馬匹都落入了趙大人手中,不知道這個傳聞是否屬實。”張可大笑眯眯道。

  “大人有所不知,同叛軍戰況激烈,很多兵甲馬匹折損,完整留存的十不餘一,尤其是戰馬,我部即使將繳獲的戰馬補充到我軍中,也還差兩百餘匹。”趙烈叫苦不迭,表情很是無奈。

  事關兵甲事宜,不是小事,趙烈決定採取拖字決,回去後同部將會商後才能定奪。

  “趙大人所言不實了吧。”張可大笑眯眯的看著趙烈,並沒有生氣,“只要是大勝,必有斬獲,不要同我說兵甲只有數百之流,你說我會信嗎。”

  “呃。”趙烈很是無奈的砸吧一下嘴,很是不情願的道:“這個補充我軍折損後,兵甲還有數百。”

  “趙烈趙大人不要誆我,你部下的兵甲形制同其他明軍全然不同,如是腰刀鐵盾還可一用,呵呵,其他的甲胄長槍棍棒馬刀,你部下不會混用的。”

  張可大眼睛毒的很,早已細細探查過了,結論就是趙烈所部根本不可能裝備這般與其形制不一的兵甲,這只能降低其戰力。

  “這個,嗯。”趙烈很是頭疼道:“估摸能有千餘件兵甲。”

  “呵呵,慢慢找找,興許明日就要三四千件也說不定啊,哈哈,放心,這些兵甲的銀兩,本將就是先欠你等,待朝廷銀兩一下,本將定會補上。”張可大調侃道。

  “下官等會好好收攏一番,到時只要有多餘的兵甲定會悉數奉上。”趙烈也是打著哈哈。

  兩人拱手而別,趙烈統領三千軍兵開進了水城,趙烈也將都司衙門遷入水城,所謂王不見王,他同巡撫大人、總兵大人最好是離著遠些。

  水城正好發揮破虜軍水師的作用,溝通水城和石島,作為破虜軍在登州的基地極為適合。

  至於鎮城,趙烈還真是沒有看上,如被朝廷兵馬控制了水城,他就是在登州留下了兵馬,同石島的水路聯絡也會被掐斷,至於陸路,糟糕的路況決定了無論調兵還是運送輜重都不是合適的選擇。

  趙烈進入水城同黃漢匯合,小小的水城如今有六千餘兵馬,這就有些擁擠了。

  “大人,今晚船隊就要回來了,您看,哪些千隊回轉石島為好。”黃漢問道。

  “嗯,將兩個備兵千總留下,此外,王海州的騎兵千總也要留下來,畢竟對萊州衛登州衛威海衛還要威懾,哪個衛所不聽話,可以走一圈,讓他們老實一些。”趙烈命道。

  “有了萊州程涼的結果,他們還敢三心二意,就不怕也闔家灰飛煙滅。”黃漢獰笑道。

  “這不是張大人回來了嘛,就怕有些人又開始動小心思了。”趙烈冷笑道。

  國人心眼可是極為活泛的,說不準有些人自己以為還有別的門路可以保住自家指揮使的實權。

  張可大來到登州城頭,他摸摸北城頭上紅夷大炮冰冷黝黑的炮身,感歎有近百門火炮助陣,登州接連兩次一日陷落,簡直無法想像。

  “張大人,這個趙烈是如何講的。”張國元問道。

  陳應元也是極為關切的看向張可大,如果能要來些兵甲,正可緩解登萊面臨的壓力。

  “趙烈講還有千餘件完好的兵甲。”張可大說了趙烈講的保守數字,至於同他自家說的希望越多越好則是一字沒提,如果趙烈沒有多給些兵甲,他豈不是淪為笑柄。

  “哼哼,也就是百來皮甲棉甲,幾百長槍短刀,多了趙烈不會拿出來的。”張國元撇撇嘴道,他對趙烈如今是滿滿惡意,什麼都是往最差的地方想。

  “本將開口一回,向來不至如此,趙烈拿出來的當是不少。”張可大沒有見到實物,也不敢多說。

  “這倒也是,本官聽聞你張總兵可是對趙烈有提攜之恩,當初他榮任靖海衛指揮使,就是張大人上摺子保舉的。”陳應元笑眯眯道。

  “這個倒是不假,只是如趙烈沒有那般潑天大功,我就是遞上去是個摺子,他也當不上這個指揮使。”張可大感歎道。

  “就怕他如今也是二品大員,手下精兵數千,恐怕忘了當年張大人對他的恩德了。”張國元陰陽怪氣道。

  張可大很是搓火,合著你希望趙烈忘了舊情,拿些破爛的兵甲應付一下我,你就高興了不成,閹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張可大身為勳貴之後,身份清貴,對於這個太監真沒有太多的顧忌,臉上就顯出不渝,倒是沒有說什麼。

  張國元說出口後也有些後悔,他也是作為天使出使各地,被地方官員奉承慣了,對下面官員說話不是太在意,在他看來出了朝到了野,都是螻蟻。

  只是今日這個張可大可是簡在帝心的勳貴戰將,否則天子絕不會將登萊這個爛攤子扔給張可大,對張可大重整旗鼓壓制趙烈寄予厚望。

  “趙大人勿怪,本官如此說,只是因為多拿出些兵甲就會讓朝庭兵馬實力大增,對他極為不利,因此……”張國元難得的解釋了一下。

  “張鎮守所言不無道理,當然也得看趙烈對張總鎮這個昔日恩主如何看重了,過兩日就知。”陳應元看到氣氛不是太好,急忙和了一把好稀泥。

  張可大笑笑沒有多言,心中也是憋屈,一個總鎮特麼的得向昔日部下化緣,這都是什麼事啊,如果趙烈真是象張國元所說拿著一些破爛兵甲應付他,那他得老臉都丟盡了。

  兩日後,趙烈派人來請張可大來登州水城接收兵甲,張可大急忙帶著兩百親衛來到水城,可說是迫不及待,他曉得如果等朝廷撥下銀兩也許半年,也許一年,也許沒有也許……

  就是趙烈拿出千餘件殘破兵甲,他也能早日招募兵丁操練不是。

  當張可大帶人來到水城南城門時,趙烈早已等候多時了。

  “總鎮大人,這些人馬太少啊。”見面寒暄過後,趙烈看看張可大帶來的人馬笑道。

  “哦,看來指揮使大人給本鎮備了一份大禮啊。”張可大聞弦知雅意,精神不由得一振。

  “大人請。”趙烈笑眯眯的沒有言聲,只是向裡面禮讓張可大。

  “你啊,還同本鎮遮掩起來。”心情大好的張可大用手點點趙烈笑道。

  一行人一直來到水城東碼頭附近,這裡有八個大的庫房,乃是登萊鼎盛之時,從南方運來的米糧輜重存儲的地方,有四個大的糧倉,還有四個大的輜重庫房。

  趙烈來到其中一個庫房門口,向軍兵敬禮道:“將大門打開。”

  守衛的軍兵回禮後打開大門,裡面的一切讓張可大的眼珠子沒瞪出來。

  只見一捆捆的長槍豎立在牆邊,腰刀也碼放的極為齊整,箭枝和弓弩也是擺放的整整齊齊,這個庫房裡密密麻麻擺滿了這些兵器,粗粗估摸能有兩三千件,只是留下了狹窄的過人通道。

  張可大眼睛放光,他疾走幾步,來到兵器堆前,不顧灰塵,拿起一把長刀,只見長刀上有磨損,一看就是用過的,但是刀上用油脂抹過,一點鏽漬沒有。

  張可大的麾下家丁急忙一一上前點檢這些兵器,張可大則是拿起一個一石硬弓,使出全力開弓,雖說張可大貴為總兵,但是常年操練,很是輕鬆的拉開了步弓。

  他連拉三次,試出弓弦沒有受潮,沒有失力。

  趙烈則是笑著一旁陪同,很是胸有成竹。

  果然,須臾,這些家丁向張可大稟報,這些兵器雖說都是二手貨,但是保養的很好,無須整修,即刻可用。

  張可大心情大好,“趙大人,雖說你沒有拿出甲胄來,但是本將算你過關了。”說完張可大大笑起來。

  “誰說沒有兵甲,一旁就是。”趙烈一指隔壁,張可大急忙跟著趙烈來到隔壁庫房。

  打開大門,只見滿滿一庫房的甲胄擺放在那裡,油脂的味道撲鼻而來。

  這裡大部分拜訪的都是皮甲,還有些棉甲。

  張可大即刻讓軍兵點檢,結果一樣,雖說都是收繳的二手貨,但是保養極好,拿去就能使用,這可是一千八百餘的甲胄,雖說鐵甲只有一百餘,但是在張可大看來足以了。

  但是還有驚喜在後面,最後一個庫房裡有二十多門小的弗朗機銅鐵炮,這種小炮沒有大的射程,但是臨接陣時,發射散彈對敵人還是很有殺傷的。

  這裡還有三百餘三眼銃,這是大明騎兵的裝備,臨陣發射三次,然後將沉重的銃身揮動起來可以當作鐵棒使用,很多明軍騎兵的最愛。

  張可大可說樂的見牙不見眼,他拍拍趙烈的肩頭,眼角濕潤,連說了幾個好字,既是對趙烈所為的欣慰,自家沒有看錯人。

  如今他一個總鎮淪落到向老部下乞討的地步,趙烈沒有吝嗇,張可大估摸趙烈將所有可堪一用的兵甲火炮全部拿出來了。

  張可大也為自家私下揣測趙烈可能用些破敗的兵甲來敷衍他而感到慚愧,看看,還是那個銳氣十足,無畏敢戰的趙烈。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00

第409章 似忠似奸?

  當然,張可大雖說對趙烈很是感激,不耽擱討價還價,比如現在。

  “趙烈,上番你獻上來的那種高頭大馬很是不錯,幾日來,我看到你的軍兵有不少騎乘的都是這般戰馬,嗯,還有沒有兩百匹。”張可大笑著問道。

  “這個當真沒有。”趙烈急忙搖頭,這個真是寶貝,今年出來的一千多匹分流之後,哪裡都不是太多,張可大一開口就是二百匹,趙烈從哪裡給他弄去。

  “可惜了,一百匹總有吧。”張可大這個不放棄。

  “這個當真沒有,能有三十匹。”趙烈心道,當初也沒看出你也如此臉厚心黑啊。

  “五十匹,就這麼定了。”張可大一拍趙烈的肩頭,他做主了。

  趙烈苦了臉,張可大可是精神抖擻,他即刻下令麾下回登州找馬車找人手搬運,東西太多了,人手不足啊。

  當張國元得到消息來到張可大軍中一看,立時目瞪口呆,只見軍兵們正在不斷的卸載著兵甲,他們整整擺放了半個校場。

  張可大正在指揮著分門別類後進入大營中的庫房,這都是寶貝,有了這些,三千人馬組建起來是綽綽有餘了。

  趙烈麾下將這些兵甲保養的很好,他張可大更要如此,這將來都是他屬下軍兵的物件,不可輕忽。

  “張鎮守,你看這些兵甲如何。”看到張國元前來,張可大想起張國元的極端不看好,忍不住道。

  “這都是趙烈送給大人的?”張國元驚詫道。

  “正是,這些還不是全部,後面還有二十餘弗朗機銅炮和三百多三眼銃。”張可大得意道。

  “這裝備兩千人有餘了吧。”張國元粗略的看了看。

  “恐怕三千人也有富餘。”一旁的陸平小聲道。

  “嗯,這位說的倒也不差,三千多人是有了,你是。”張可大看向陸平。

  “這是天子身邊親軍陸平千戶。”張國元做了介紹。

  “拜見總鎮大人。”陸平跪拜見禮。

  “請起,怠慢,怠慢。”張可大笑著扶起,他對於廠衛也是敬而遠之,當然既然見了面,大面上還得過得去,這幫子狠人能不得罪最好。

  “這得多少銀錢啊。”張國元看著鋪滿場地,還在不斷卸載的兵甲喃喃道。

  “不多,這些不過區區萬兩銀子,待兵部撥下銀兩再給就可。”張可大滿意的看看張國元的表情,“張鎮守看著如何,本鎮還算有些顏面吧。”

  張國元老臉一紅,尼瑪,趙烈怎麼可能這麼大方,這,這真是想不通啊。“還是張總鎮對趙烈有恩義啊。”

  “嘖,本將對趙烈有些提攜之恩,那也得趙烈記得,如今忘恩負義的人可是不少。”張可大歎道,官場上趨紅踩黑的事多了,如今趙烈羽翼已豐,但還是念著當年的情分,當真算是仁義了。

  “咳咳。”張國元很是不自在,幾次三番他說趙烈的不堪,結果趙烈拿出的這一份家當,給的是登萊戰兵,這對趙烈可是暗含威脅的,但是趙烈就是給了,張國元可是不會了,他特麼的不應該啊。

  “恭喜張總鎮,如今登萊人手是不缺的,只要有了這些兵甲,再購置些馬匹,一個戰兵營足以了。”陸平倒是真心恭喜。

  “是啊,雖說本鎮從趙烈那裡搶了五十匹戰馬,也是太少、太少。”張可大惋惜的搖搖頭。

  “只有五十匹,真是太過吝嗇,也拿得出手。”張國元撇嘴道,他如今站在天子的一方,看趙烈哪裡哪裡都是不順眼,那就是趙烈說的就是假的,趙烈做的就是錯的。

  問題是他忘了,他說這話有點傷張可大的顏面了,這可是張可大不顧臉面搶來的。

  “不同,這個不同。”張可大咧嘴笑道:“這五十匹戰馬在大明有銀子也買不到啊。”

  臉上雖說帶笑,但是張可大心裡可是極為的不爽,你個死太監,說個人話能死。

  “嘖,總不是汗血寶馬吧。如是汗血寶馬,趙烈豈不吐血。”張國元嗤笑道,在大明什麼馬買不到啊。

  張國元是越貶趙烈越來勁,但是他忘了他將張可大連帶上了。

  “雖不中也不遠矣。”張可大提起這些戰馬立時精神抖擻。

  說來也是漲面,剛說到戰馬,只見大營外馬蹄隆隆,幾十騎魚貫進入大營。

  待這些騎兵來到近前,張國元、陸平立時不錯眼珠的看著面前的馬匹。

  但見這些戰馬馬身就有近一人高,馬頭更是不用提了,四肢修長,筋骨外露,一眼看上去就是美感十足,讓愛馬的人愛不釋手。

  “大人,這裡的馬是從哪裡來的,怎的從沒見過。”作為京城曾經的紈絝一族,鬥狗賽馬那是常有的事,但是如此高頭駿馬,還是五十匹,陸平當真是全沒見過。

  “這是趙烈從他那個弗朗機夫人那里弄來的,他那裡也是不多,這不有點剩餘的都讓本將搶來了。”張可大得意大笑,他斜睨了一眼張國元,五十匹,呵呵,你臉大給我弄五十匹這般的戰馬去。

  張國元感到張可大的目光,很是明白張可大的心情,五十匹不多,但是都是這樣的戰馬五十匹可算是數量龐大了吧。

  “唉,這些戰馬每匹從澳門人那裡可是要三百兩銀子,這還是趙烈拿的價錢。”張可大不無得意道:“可惜太少。”

  張可大不忘補補刀。

  張國元聽聞臉上一黑,讓張可大心中舒爽不少,你個死太監沒什麼說的了吧。

  “大人,如你將這些戰馬讓下官發賣到京城去,每匹一千五百兩有了,只是……”陸平看著這些戰馬兩眼放光道。

  “只是什麼,你講。”張可大急忙道,開玩笑,如果真能如此,這些戰馬可就是七萬五千兩銀子。

  這筆錢可以買到普通戰馬一千餘匹,這,這戰兵營的戰馬及加上備馬齊活了啊,至於等朝廷,那得等到什麼時候,現下登州這般大城只有他麾下的八百家丁守備,簡直是笑談。

  可想而知張可大對快速成軍的渴望,要不他是總鎮嗎,快成了把總了。

  “張大人,下官得試試這馬的馬速,你看。”陸平笑著看向張可大。

  “這有什麼,來人,牽過一匹來,讓陸千戶試乘一下。”張可大大手一揮,這也算是個事。

  陸平嫺熟的飛身上馬,動作之輕盈同他的年紀極為不相趁。

  陸平雙腿輕夾坐騎,這匹灰色的高頭大馬開始小跑開來,陸平用韁繩引領著這匹戰馬繞過兵甲的大堆,來到那半部分沒有障礙的校場,開始放手催動馬力。

  只見這匹戰馬越跑越快,就像貼地飛行一般,折疊的身子如弓弩般一起一伏,修長而強健的四肢飛快的收放著,動感十足,將路面上的砂石擊打開來,一匹馬的聲勢已是不小。

  陸平疾馳了兩圈返回,他俐落的從馬上躍下,沒法,這馬太高,他的身材只能躍下。

  “張大人,這馬馬速極快,蒙古馬比不了,再有看起來也養眼帶勁,發賣到京城最少一千五百兩,弄的好,兩千兩銀子也是有的。”陸平下馬後大贊。

  “這個好說,本將只要一千五百兩銀子,其他多出來的,都歸你陸千戶如何。”張可大浸淫官場多年,通曉這裡的訣竅,如不如此,陸平憑什麼給你發賣去。

  “啊哈哈。”陸平大笑道:“張總兵夠爽快,這樣,到時下官換成蒙古上好的戰馬送到登萊,都算作五十兩一匹如何。”

  也就是錦衣衛的千戶才敢如此同一個總兵如此說,換個千戶試試。

  “沒問題啊,本將可是占了不少便宜。”張可大大喜,如今由於遼東戰火不停,薊鎮北部的蒙古人也倒向建奴,只有山西鎮和宣府還可以同蒙人交易,戰馬已是到了近六十兩銀子了。

  “只是張總鎮,這個趙烈到底是個什麼人物。這些兵甲火炮戰馬都是好東西啊,雖說大人同他趙烈有提攜之恩,不過,恕下官直言,好像這也是極厚的孝敬了。”陸平笑著小聲問道。

  張國元也是看向張可大,他也很想知道,這些兵甲給張可大畢竟是增強了朝廷軍力,其實對他趙烈並不利,如果朝廷撥款,可能得一年才能整備完畢。

  這期間對登萊的掌控很多時候就得仰仗趙烈,偏偏趙烈不以為意,拿出兵甲戰馬讓張可大成軍,張國元真是想不明白了。

  “這個本將也看不透。”張可大一搖頭,“京畿之戰時,他作為全軍先鋒,絕不怯懦,屢敗建奴,就說一年多前出兵東江,他只有守住皮島就可,但是他出兵在宣川與建奴血戰。”

  張可大斜睨了一眼張國元。

  “宣川之戰、登萊平叛,他就能料定大勝不成,最大的可能是兩敗俱傷,但是趙烈還是如此做了,在一些人看來趙烈最應當做的是避戰保存實力,只是,趙烈卻是全軍出戰,雖說大勝,自家也是損失慘重,因此,本將說看不透。”

  張國元細細思量確實如此,如說有異志,宣川、登萊平叛完全可以保存實力,尤其是登萊平叛,完全可以讓官軍同孔逆兩敗俱傷,趙烈再出擊,但是沒有,那麼趙烈為何如此,張國元也是迷惘了。

  陸平看著擺滿半個校場的兵甲火炮,暗附此人不是大忠就是大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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