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秦之帝國再起 作者:榮譽與忠誠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5 10:26: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51632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36

第0720章 漠南(六)

  在行軍途中的韓信稍前日子每天都能看見至少一批次背後插著小杆旌旗的鴻翎急使從西向東馳騁,近些日子以來鴻翎急使卻是一天能看到至少三個批次。

  鴻翎急使是漢軍用來傳遞軍情的一種騎兵,他們身後所插的小杆旌旗多寡和顏色的不同都是代表所傳遞軍情的優先性和緊急性,韓信從途徑的鴻翎急使背後的旗子多寡和顏色能看得出沃野那邊的情況似乎是越來越往糟糕的方向發展。

  事實上也是那樣,韓信所在的曲被後方催促趕路的命令越來越頻繁,軍令一次又一次限定每天必需趕上多少裡的路程,同時為了加快抵達沃野也開始沒有沿著先鋒軍團早先開闢出來的舊路,而是在嚮導的帶路下不顧地形在做筆直地挺進。

  由此可以想像的嘛,那些嚮導是不是真的可靠現在誰也數不准,可是為了僅僅是可能用更快的速度趕到目的地,師一級別的偏將都願意冒嚮導不可靠的風險,韓信私下猜測那絕對是八九不離十的實情,只是他的級別現在還低了一些,無權去瞭解更加高級級別武將才能觀看的戰報。

  沃野方向的駐軍求援甚急,由東往西的後續援軍也沒命地用儘快地速度在趕,走在最前面的依然還是鐘離眛這個曲,後面是同一校四個曲,帶隊的是校尉申屠嘉。而在申屠嘉這一校的後面自然是其餘第十一騎兵師的其他校,第十二騎兵師則是與一些臨時湊出來的華族和胡人騎兵在一塊。

  不得不承認的是由熟悉地形的胡人嚮導來帶路真的是比走原路快上非常多,行走在最前面的鐘離眛問過嚮導,按照他們現在的速度再走上三四天就會抵達沃野。

  “嚮導說前面需要翻越一處沙漠,那個沙漠縱寬有十來裡,中途會經過一個綠洲,隨後又是二十來裡的沙漠,這個沙漠翻越過去再拐向西北側就是沃野。”鐘離眛說這句話的時候在皺眉,他們可從來都沒有穿越沙漠的經驗啊!

  韓信也在皺眉,沙漠是有見過了,可是裡面是個什麼環境誰也沒譜,更加不知道穿越沙漠需要做什麼事先的準備。

  鐘離眛問:“王上給你講學的時候,有講解過翻越沙漠需要怎麼辦嗎?”

  韓信差點給鐘離眛逗樂了,他搖著頭:“師傅沒有講過這個。”頓了頓似乎是在回憶什麼,一小會之後:“師傅倒是說在沒有任何經驗的前提下,不瞭解可能遭遇的環境和情況,心裡沒底就不能隨意地率軍一股腦撞進去。”

  鐘離眛又問:“你覺得那些胡人可以信賴嗎?”

  這個叫韓信去怎麼回答呢?他又不是人體測謊儀,更加沒有讀心術,怎麼會知道那些剛剛歸附沒有多久的胡人可不可信。

  “現在我們需要思考的是,走沙漠地帶比不走沙漠能節約多少時間,那些節約的時間是不是值得我們冒險。”韓信依然是一臉的思索表情:“另外,沙漠地帶是我們後面的部隊能夠忍受或者可以穿越的麼。”

  鐘離眛突然變得無比嚴肅:“決定了,不管嚮導可不可靠,我們不走沙漠地帶。”

  要知道他們是援軍的先頭部隊,也就是所謂的先鋒。而在軍隊中擔任先鋒的部隊一般都是探路性質的軍隊,遇敵警報、遇水搭橋、遇林開路都是他們需要幹的活,後面的部隊都會沿著他們走過的道路繼續走,那麼一旦他們選擇了一條死路,那可不止是他們栽進去,連帶後續的那些部隊可都是要遭殃的。

  韓信認同鐘離眛的決斷,只有他們那當然是關係不大,為了貪圖節省那麼一點時間將整路大軍陷入可能的死地,那不是先鋒該幹的事情。

  胡人嚮導賭咒發誓,甚至是要自殺來證明自己並沒有什麼歹意,走沙漠地帶確實是比較快,能節省一天以上的時間。

  鐘離眛自然是極力安撫現在還能用得上的嚮導,沒有去深究嚮導是不是真的可靠,提出了繞在沙漠邊沿繼續趕路的建議。

  沿著沙漠走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不過鐘離眛也留了個小心眼,他讓一名嚮導講述進入沙漠應該做什麼樣的準備,然後派出一個五十人隊,讓他們在嚮導的引領下進入了沙漠。

  韓信對此深表贊同,要是有機會確實是該累積沙漠行軍的經驗,但是大隊人馬進入在情況不明的前提下不合適,小股人馬進行試探是一個非常不錯的試探。

  漢軍已經出了塞外,日後是少不了需要和沙漠打交道,儘早地瞭解沙漠是個什麼樣的環境有利無害,天曉得以後漢軍是不是要大舉進入沙漠,早早地累積起一套經驗能夠做到有備無患。

  也就是在西線的漢軍朝著沃野方向急趕的時候,遠在後世寧夏區域的匈奴主力和其餘胡人也在面臨抉擇。

  “北面確確實實是有漢軍擋住了去路,漢軍不斷有騎兵隊伍南下,近來有越來越多的漢軍騎兵出現在我們周邊,幾個部落與漢軍騎兵交戰,我們這邊吃的虧比較大。”頭曼說話的時候是一臉的陰霾,心情可見有多麼糟糕。

  各個部落的首領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特別是那些有和漢軍騎兵交戰過的部落首領臉色就更差了。

  “往往是需要付出三到四個人的代價才能殺死一個漢軍,這簡直是難以想像!”休旬部落的首領的嗓音很沙啞:“生活在南方與土地為伴,是成年之後才經過訓練騎上馬背的漢軍,他們駕馭戰馬的技巧竟然要比我們那些自小與戰馬為伴的勇士要好,這是什麼道理?”

  幾次的交戰中,經常是三四千胡人騎兵與一千的漢軍騎兵廝殺,但是人比較多的胡人卻沒能占到多大的便宜,要是雙方的兵力都適當的進行增加,交戰的軍隊數量越多胡人的劣勢也就越明顯。

  “他們把那個叫做生產力的優越性和軍陣的輔助性,簡而言之就是工具帶來的彌補不足和互相配合帶來的助力。”盧屠部落的首領似乎有那麼點見識:“我已經讓勇士注意觀察漢軍騎兵與我們有什麼不同,有的勇士發現漢軍騎兵似乎能在什麼工具下在馬背上做出一些我們的勇士也難以做到的動作,相比就是那個工具讓不是自小與馬匹為伴的漢軍騎兵變得能駕馭好戰馬。”

  事實上世間上還真就沒有絕對的傻子,胡人屢次吃虧自然是想要探清楚究竟,自然是會觀察是什麼東西讓漢軍的騎兵變得能夠輕易地騎跨戰馬作戰。如屠部落的首領只是讓麾下的勇士在觀察,頭曼和幾個聰明的部落首領早就下令讓麾下的胡人檢查漢軍的屍體,不過漢軍對工具的保密性相當強,哪怕是有胡人能夠搶到馬鐙也會被漢軍針對性地圍上去殺死並搶奪回去,胡人暫時還沒能拿到馬鐙。

  “遲早會發現漢軍的秘密。”頭曼雖然覺得發現漢軍的秘密重要,但並不是最緊迫的:“現在我們面臨的選擇是,向西南方向繼續退卻與冒頓那邊的會合,或者是收攏兵力直接向北突圍。”

  冒頓一直沒有與胡人主力待在一塊,是游離在胡人主力之外。他手裡的騎兵也不多,只有一萬左右的兵力,一直在向西邊進行探索,似乎是認定了不能向北繼續運動?

  本來嘛,冒頓已經不止一次向頭曼建議不能再向北了,認為漢軍既然出了塞外必定是會進入河朔地帶,他們再往河朔方向進行後撤顯然是一種不理智的選擇,應該是從其它方向退卻到草原。

  後面所發生的事情也如同冒頓判斷的那樣,漢軍果真是出現在河朔區域,要知道現在的河朔可不是胡人的天下,秦國在擊敗月氏人之後可是掌握了河朔區域一段時間,漢軍之中有從秦軍那裡改編過去的將領和士兵,那麼漢軍對河朔肯定也是瞭解,胡人在地理認知上不存在什麼優勢。

  不管是頭曼還是其餘的部落首領,他們也都知道正面交戰敵不過華族軍隊,畢竟祖祖輩輩以來事實的情況就是那樣,誰也沒有奢望到了他們這一輩能在正面戰場打得過華族軍隊。只是到了他們這一輩,胡人所擁有的高速機動優勢竟然也消失了,搞得不如祖輩上打不過能從容撤退,對他們來說可真是糟糕透頂。

  “誰也不清楚北面的漢軍有多少,或許前去與冒頓王子會合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冒頓王子發現突圍的路線了嗎?”

  “向西邊走吧,冒頓王子判斷對了那麼多,想來接下來也不會出錯。”

  “是啊,是啊,還是先與冒頓王子會合,接下來該怎麼辦再聽聽冒頓王子的建議。”

  眾多部落首領你一句我一句爭先恐後地發表看法,冒頓自南下後卻是都是在做對的事情,一些判斷在事後也證明其正確性,太多的事例已經讓越來越多的部落信服冒頓對事情的判斷能力。

  頭曼臉色更陰霾了,越來越多的部落首領信服冒頓對他可不是一件好事,那是表明那些部落首領不再信任他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36

第0721章 漠南(七)

  草原上的胡人是一群崇拜狼的族群,他們不但個性和想法上趨於狼性,社會結構也是與狼的群居差不多。

  狼的群居結構是怎麼個模樣?就是在一頭頭狼的率領下進行狩獵和生活,每一頭狼都是服從頭狼的任何命令。而一旦頭狼不管用了必然是要被群狼所拋棄,或者是狼崽子挑戰並成功戰勝了舊頭狼成為新頭狼,舊頭狼的下場除了死亡沒有其它。

  頭曼不喜歡的冒頓自回到匈奴族群後表現優異,南下之後更是幹了非常多漂亮事和給出事後被證實正確的建議,要是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華夏族群,華夏族群只會感到欣慰和覺得後續有人,可是頭曼和冒頓可不是華夏族群的一員,他們是生活在草原上習慣了優劣淘汰且崇尚狼性的匈奴人。

  越來越多的部落首領看到了冒頓的優異,這讓頭曼感到了威脅,這種威脅無關於頭曼想將單于位置傳給最小的兒子,是頭曼覺得自己越來越像是要被狼崽子挑戰的那匹頭狼。

  草原上的生存法則異常的殘酷,從來也沒有什麼人情世故可講,親情什麼的那更是別提。說真的,能奢望一個到了冬季糧食不足就優先拋棄老人和幼兒的族群去講什麼親情嗎?

  一旦面臨淘汰,頭曼深深知道自己將面臨什麼樣的命運,畢竟崇尚狼性的胡人還有一個特點,那便是不會同情弱者只會崇拜和服從強者,到時候不會有人去幫助他,只會爭先恐後和迫不及待地討好新的頭狼。

  所以吧,現在頭曼要考慮的不只是來自漢軍的威脅,更要看清楚冒頓到底有沒有對他發起挑戰的跡象,一旦確認冒頓有發起挑戰的苗頭,哪怕是有外敵漢軍的威脅,他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先弄死冒頓,不會因為冒頓是自己的親兒子就心慈手軟。

  “向西面方向後撤!”頭曼低頭沉默了許久,重新抬起頭來的時候說了那麼一句。

  帳內的許多部落首領立刻出聲附和,一些部落首領卻是急了。

  “我們部落的勇士可是在前面與漢軍交戰!”

  “是啊,還有勇士在與漢軍廝殺,再則要退也該朝冒頓王子所在的西北方向撤退,怎麼是向著西面?”

  亂七八糟說什麼的都有,有的是在心急自己部落的士兵,有的是在說應該去與冒頓會合。頭曼對那些顧及自己部落士兵的部落首領很理解,畢竟想在草原上生存絕對不能少了軍隊,那些部落首領保住自己帳下的士兵就是在保存自。

  草原之上生存法則很簡單,部落只有擁有強大的武力才能搶佔牧場和生存下去,沒有武力就無法搶到水草豐美的牧場,失去武裝的部落不但搶不到牧場,更是會被強大的部落吞併。可別以為胡人內部和諧友愛,這樣的事情在千百年來一直都在草原上上演,包括頭曼在內所有在場的人更是沒少幹那種事。

  而頭曼對那些說應該去找冒頓的部落首領就心裡有看法了。他才是匈奴的單于,現在他還沒死呢,這些人就那麼明顯地靠攏向冒頓,什麼意思,啊!?

  頭曼很特意地看一眼休屠部、昆邪部、休旬部、白羊部、西甌部這些首領,被他目光掃視過的那些首領都是人口在二三萬以上的部落,也是他認為可以信賴的部落首領。

  目前在草原上能有二三萬人口的部隊不是太多,每一個擁有這麼多人口的部落都註定佔據著水草豐美的牧場,其部落更會有一些小部落作為附庸。若是按照華夏的文明體系來解釋,這些部落的首領都是位比諸侯王的權勢。事實上在冒頓建立起左右賢王制度的時候,很多人口眾多的部落首領也確實都成了王,只不過是在什麼王的首碼加上自己部落的名字,例如休屠王這般。

  被頭曼掃視而過的部落首領都微微身軀傾斜向前,他們表現出來的姿態是服從頭曼的一切決定。

  得到諸多大部落首領表現出來的支持,頭曼心裡總算是好受了一些。不過吧,他是不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歷史上記載當冒頓以邀請閱兵的名頭邀請他前去,他去了被冒頓發射的鳴鏑射中在錯愕,然後數千冒頓訓練出來的騎兵也向自己射箭,等他成了滿身插滿箭矢的“稻草人”死了之後,曾經無數次反復表示效忠的所有部落首領都義務反復地投靠並服從于殺死自己父親的冒頓。

  在前方與漢軍交戰的部隊有些是支持頭曼的部落,那麼當然是不能拋棄。他堅持向西面撤退,並說出是不想暴露冒頓所在位置的理由,最後又對撤退順序做出了安排,那些表現于傾向冒頓的部落被安排在撤退的序列後面。

  沒有人是傻瓜,他們或許並沒有想出自己是幹了什麼才讓頭曼安排在後面,可是總能發現頭曼看待他們的眼神很不順眼。

  “為什麼將你們安排在後面?”頭曼面對疑問的時候,反問:“一支隊伍會沒有前後的區別嗎?”

  那不是廢話嘛,哪怕是一個人都有分前額和後腦或胸前和屁股,隊伍當然也是有分前後了。

  “要是冒頓王子在,他會選擇自己斷後!”

  說那句話的人是在舉例子,冒頓在秦地就幹過那樣的事情,安排其他的部落首領先走,他帶著自己的部隊進行斷後。

  頭曼一聽那句話就怒了,就是因為冒頓回到部落群體之後一直表現得太好了,事事不但爭先且不斷拉攏人心,這才是他懷疑冒頓要做挑戰頭狼的那只狼崽子的原因。

  要說在草原上做好人做好事,那麼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能拉攏到人心絕對是無比荒謬的事情,在草原上越是好人就越容易被弄死,所以有部落首領舉例冒頓做了點什麼好事並不是在講別人,而是很明白地說出冒頓比頭曼更加受該個首領的擁戴。

  頭曼對此做出的反應無比的簡單,那就是讓守帳的武士進來將那個部落首領拉出去剁成肉泥,用展現出來的暴虐來顯示自己的手段。他將那個首領弄死後,對其部落人口瓜分給了支持自己的那些首領,用這種最直接的辦法來告訴所有部落的首領誰才是那只頭狼,跟著自己也才有好處,敢於違逆自己的下場就是身死部落也要被瓜分。

  頭曼展現出殘暴之後,瓜分利益給了那些支持自己的部落,讓那些部落的首領去彈壓再敢嘰嘰歪歪的人,此後那些部落的首領是什麼反應呢?是在大部落支持頭曼的前提下,原本有意見的人表現出順從的一面,沒人敢再對頭曼的任何決定有異議。

  本來就是這樣嘛,草原上從來都是強者做主的規矩,頭曼還在被各個大部落支持的時候就是草原上最大的強者。而強者在草原上從來都有權力決定一切,什麼道理,什麼才是正確,那是強者說了算。

  頭曼是安排支持自己的部落在撤退的隊伍前面序列,那些部落對頭曼做出的安排自然是極力支持。而有了大部落對頭曼的安排支持,沒有人再對頭曼做出的撤退順序有異議,事情就那麼確定了下來。

  胡人開始分批撤退,還沒有發現胡人主力的漢軍當然是對此一概不知,直至一些與漢軍交戰過的部落騎兵在撤退,漢軍這才發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是在後面有新的胡人隊伍過來,漢軍只當是在前面那些胡人部隊被打殘了在進行更換,也就沒有進行更深入的思考。

  漢軍不是沒有派人去尾隨那些掉頭在跑的胡人殘兵,可是嘗試幾次都被逼了回來,有個別幾支小隊甚至是尾隨的時候被對方幾個方向圍過去的胡人吃掉,為了避免損失也是覺得既然現場還有敵軍在,無法尾隨那些殘兵也關係不大,放棄了尾隨掉頭而走的那些胡人殘兵,專心盯緊後面來的那些胡人。

  雙方一直都有後續部隊增援上來,漢軍原本以為胡人累積到一定數量的時候會再次主動發動進攻,可是事情並沒有按照漢軍所想像的方向發展,胡人比較詭異地集中在一起,並且派了五個人打著杏黃的小旗子接近漢軍。

  在這個年頭打起杏黃的小旗子是什麼意思?除了表示投降之外就是沒有使用武力要求談話,胡人只派出五個人打著杏黃色的小旗子慢慢靠向漢軍,那是有話要說。

  漢軍在場軍官職位最高的都是一些軍候,上一級的校尉離得最近的是在七八裡外,他們遲疑了一下才按照每個曲的番號選出最靠近前面的軍候,讓這位軍候代表漢軍上去談話。

  更稀奇的事情發生了,那五個胡人中竟然有人懂得說秦腔,雖然是口音奇怪一些音節也不準確,但是很明確地表達出了想說的話。

  “什麼?你們想跟我們談條件???”上前談話的軍候一時間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那個會說不標準秦腔的胡人很認真地點頭:“是的,我代表我們的首領來和你們談條件。”

  “你們是要投降嗎?”漢軍上前負責交談的軍候實在想不出除了這個胡人還想幹什麼。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36

第0722章 漠南(八)

  漢軍北上之後,在齊魯大地接受齊軍的投降次數並不是太多,一直是到彭城事件影響擴大,齊軍的抵抗意志越來越薄弱,也因為陳平不斷地對齊軍的主官曉以利害又威逼利誘,後續中漢軍接受齊軍的投降可謂是司空見慣。

  快速滅掉齊燕兩國之後,呂哲做出論功行賞的名單,一些能夠在戰時進行賞賜的將士已經獲賞,漢軍自然是變得士氣高漲,只有一些需要在國都南嶺舉行儀式才能進行的高度賞額才暫時延後。

  連續不斷獲得勝利的漢軍在解決齊燕立刻又出征塞外草原,因為草原上的青壯幾乎是傾巢南下,他們進入草原作戰也沒有遭遇到太頑強的抵抗,可以說是比較順利就滅掉相當多大大小小的部落,士氣自然又是高度提升,同時心態也不免開始變得驕傲。

  漢軍是有驕傲的理由和底氣,那是因為他們在真正與胡人交戰中,包括沃野南下與胡人所謂的軍隊發生交戰,無一例外哪怕是數量比胡人少也都佔據著優勢。

  胡人打著杏黃旗上來談話,漢軍軍候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胡人知道後路被斷,沒有了歸路又即將面臨漢軍的重兵圍剿,所以想要投降。

  “投降?”懂得說秦腔的胡人聽得愣了一下,他不斷搖著頭:“投降的事情需要我們首領親自來說,我沒有那樣的權利。”

  “那你說來談條件?”在名為黃射的漢軍軍候想來,胡人談條件就是為了投降。

  “是來談交易。”說話的胡人用著奇怪的口音繼續說:“你們不再追著我們這些……”比劃著一個圓圈,想表達是這片區域的這些人:“然後我告訴你們單于往哪邊去了。”

  “哈?”黃射以為自己聽錯了,再問了一次,等待那個胡人又重複了一遍,既是納悶又覺得不可思議:“我們不再追擊你們這些人,然後你告訴我們你們單于在哪?”

  負責溝通的胡人不中斷點著頭:“是的,是這樣。如果你們不信,我還可以親自為你們帶路。”

  什麼情況這是?原來是後續過來的這些胡人全是被頭曼安排在撤退序列後面的部落武裝,他們的首領很清楚在平坦地形下作為全軍撤退的序列末尾代表著什麼。

  說白了就是作為斷後的部隊,而在平坦地形中斷後部隊除非是擊敗追擊的敵軍,又或者是敵軍放棄追擊,不然雙方都是騎兵,就不存在擺脫追擊的說法。

  那些部落很明顯是被拋棄當成了阻礙敵軍的炮灰,草原人可沒有什麼忠君愛國或者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觀念,斷後哪怕是最後能成功逃脫,那也絕對是元氣大傷的局面。而一旦部落失去賴以生存的武裝,回到草原上也是被人吞併的命運。

  眾多被留下來斷後的部落首領一商議,和漢軍死磕那是絕對不行的,認為頭曼可以做初一他們就能做十五,乾脆和漢軍做筆交易,哪怕是後面要面對頭曼的報復,他們也認了。還不清楚一旦漢軍針對頭曼,頭曼最後還能不能回到草原,且哪怕頭曼能在與漢軍交鋒中的回到草原也必定是要損失慘重。

  這些部落首領也商量好了,漢軍要是接受交易他們就一起前去投奔冒頓,到時候哪怕頭曼僥倖回到草原,他們在冒頓手底下結成一股繩,再將頭曼和冒頓在南下所作所為拿出來在草原上散播言論,想必是能拉攏到更多的部落,到時候頭曼想報復又能拿他們怎麼樣?

  黃射聽到胡人要出賣自己的效忠物件換取自己的生存,刹那間是不敢相信也難以置信。

  在華夏文明的體系中,保護效忠物件是部下最基本的德操,哪怕是為求活而出賣效忠物件也註定是要被唾棄,這樣的觀念自夏朝開始已經形成。

  “你……”黃射本來是要再確定一次,可是後面轉念一想,怎麼能將華夏文明體系的德操觀念套在草原文化上面呢?他改口說道:“我只是軍侯,這種事情需要更高級的軍官來做決定。我現在派人尋來更為高級的軍官,作為交易的誠意我們暫時進行後退不再與你們進行交戰,同時我們派人去追剛才離開的那些人,你們不要阻攔?”

  “可以。”這個胡人點著頭:“但是你們只能來少部分人,一旦讓我們覺得有威脅,我們就會撤走,交易也作廢。”

  黃射不再多說,掉轉馬頭回去與同僚述說交談內容,也派人往前期退走的那些胡人方向追過去,同時各部也開始與還在現場的胡人拉開一個合適的距離。

  聽到胡人要出賣單于換取自己的安全,有的軍侯和黃射一樣感到不可思議,瞭解草原文化的軍侯卻是覺得理所當然,草原人本來就沒有什麼忠君愛國的思想,哪怕是現在的華夏文明體系裡忠君愛國的思想也不是強烈,只能說是有那麼一個雛形罷了。

  說真的,忠君愛國的思想在目前還真就不是主流價值觀,無論是在哪一國都是一樣,只不過忠於主人的思想在華夏文明體系倒是被培養了千多年,那也是為什麼某國的國君要誅殺某個家族時,一整個家族的成員和麾下武裝拼死抵抗的原因。基本上忠於家主、效忠領主就是主流思想,然後家族的族長再效忠國王。既是臣下之臣非君之臣,形成在族長效忠國君時才是國家助力,這就是已經存在了好幾千年的領主制、分封制。

  後方的校尉在得到通知後很儘快地趕來,事關重大之下他在趕來的同時也派人通知了後方。

  在校尉到來後,雙方又進行了新一輪的談話,而校尉可不是軍侯,他能成為校尉從某些方面來說肯定是要優秀于軍侯。

  校尉曾健過來的時候並沒有馬上給予回復,給出的理由是他身為校尉也沒有全權做主的權利,需要得到來自更高級軍官的首肯才能正式達成交易。

  前來交談的胡人顯然瞭解華夏文明體系的構造,承認曾健說得很坦白,校尉確實是沒有足夠的權利。他只是一再表示,要是發現漢軍有大部分靠近就會立即撤退。

  曾健初步取得胡人的信任。在等待後面傳來確切資訊的時候,他開始與懂得說秦腔的胡人進行攀談,瞭解到這個叫梨塗孤中有三十來歲的胡人曾經不止一次進入秦地經商,因為梨塗孤中才會懂得秦話。

  兩人不斷閒聊,曾健探出會有這一次交易是因為頭曼拋棄了斷後的胡人部落,那些部落首領才會一不做二不休出賣頭曼。而梨塗孤中也從曾健的口中瞭解到河套區域的眾多部落徹底完蛋,漢軍更是有一部分殺過了陰山深入草原。

  當然了,漢軍壓根就沒有翻越陰山,那些事情都是曾健騙梨塗孤中的,不過漢軍將河套區域的胡人部落滅掉許多、收服許多、驅趕許多絕對是真事。

  “你們對於那些投靠過去的部落,是什麼樣的待遇?”梨塗孤中臉色很不好,這一次他們南下入侵,有相當多的部落老幼都是停在河套。

  事實上胡人南下準備南下期間,很多部落都是拖家帶口地轉移過來,畢竟他們是遊牧移動的族群,沒有城牆作為依託自保之下,部落中的青壯基本都離開,部落很難有什麼自保能力。那麼一旦部落要出征只能是整個部落隨行,防止停在原地被一些沒有出兵南下的部落給掏了老窩。同時,胡人出動軍隊作戰的時候,部落的老幼隨行也是在為軍隊保障後勤,那麼自然是要跟著。

  現在,漢軍圍剿了河套區域的眾多胡人部落,豈不是代表很多部落的老窩沒有了?

  梨塗孤中召喚來一個人,很激動地嘰哩哇啦一陣述說,然後才對曾健說:“我需要族人回到後方告知首領這個消息。”

  曾健說那些本來就是要讓入侵秦地的胡人知道他們的後方完蛋了,對於胡人回去告知是樂觀其成的,最好是那些胡人知道那些消息之後陷入內亂,因此點頭表示同意。

  梨塗孤中又一陣陣地追問在河套區域的部落都怎麼了,曾健只挑出一些可以說的事情來說,例如多少個部落被完全剿滅,又有多少部落歸服漢軍,至於漢軍在遷移胡人是一點沒說,另外關於漢軍將胡種女人當成妓女也是沒有談起。

  不服從的部落被剿滅?梨塗孤中對此表示理解,胡人內部征戰的時候也都是這樣,沒什麼好奇怪的。他所在意的是有多少部落被剿滅,那些被剿滅的部落又都是哪些個。

  “你應該清楚,我們對你們部落的圖騰很難理解。”曾健才不會說被剿滅的部落名字,事實上他也還真的沒有去注意過。

  梨塗孤中知道曾健說的都是實話,華族人能認清他們的部落區別那就真的是怪事。

  兩人一時間停止攀談,直至有漢軍騎兵送來偏將蓋章背書的指令,又言明已經通知軍團長,瞭解華夏文明體系的梨塗孤中知道由偏將背書已經可以信賴漢軍的誠意,又知道漢軍的主力離這裡不近,因此才沒能在短暫的時間裡聯繫上將軍級別的人物。

  “現在我們的部隊要離開,我留下來的為你們帶路?”梨塗孤中說完等待曾健的回復。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36

第0723章 漠南(九)

  “匈奴要內亂了。”對匈奴比較有瞭解的王賁獲知前方的消息時立刻說出那句話。

  草原上的部落脫離單于可不是什麼新鮮事,畢竟草原上的部落是一種聯合酋長制,不是像華夏文明的國家制,說白了草原上的各個部落追隨于單于只是一種尋求庇護,單于的命令能聽則聽,不樂意聽直接就甩臉,不像華夏文明那種行政體系上的上下級關係。

  當然,前提是敢給單于甩臉色的部落要經得起事後的報復,草原上也不是沒有發生單于發兵去報復結果反被擊敗,單于淪為草原上笑柄的事。

  另外,目前草原之上的繼承法也不是看血統,不是誰誰誰的子孫就能繼承單于位置,就目前而言看得是部落的實力,要是單于那個部落不比另外的部落強大,換個姓氏的家族成為新單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草原之上的血脈繼承法還是在冒頓橫空崛起之後才定下來,那也是因為冒頓建立了左右賢王制度,讓攣鞮家族成為左右賢王,像是左右當戶也是攣鞮血脈的人,到了左右都尉什麼的才給予外姓氏。

  草原之上也就是攣鞮等幾個家族有姓氏,其餘都是無姓無氏的存在。有記載稱匈奴其實是商朝滅亡時北上逃竄的商朝人,逃竄到草原與諸胡混居通婚之後才被胡化,並聲明草原上有姓氏的部落其實都帶有華夏血統。

  草原上的胡人是不是有華夏血統那是一個扯不清的事情,不過從草原上有姓氏的家族在一些祭祀習慣上與生活在中原的華族人相同,這樣一來草原上的一些部落是中原華夏族群的遠親,似乎是有些靠譜?

  比較有趣的是,冒頓這麼做自然是為了攣鞮姓氏能夠永遠地制霸草原,可是另外一些有姓氏和沒姓氏的部落有自己的應對方法,匈奴王族不願意給予高官顯位他們就自稱王號。在冒頓死後,攣鞮氏也沒有比較鐵腕的統治者,一些自號為王的部落只要不妨礙攣鞮氏的統治,攣鞮氏的新單于也沒有把他們怎麼樣。結果自然是草原上的部落見攣鞮氏沒有反應,然後開始這個王那個王的冒出來,到最後攣鞮氏沒把他們怎麼樣,反而是他們覺得某些部落沒有實力稱王自相打了起來。

  王賁判斷匈奴要內亂的說法不太正確,草原上並不是每個部落都是匈奴人,他們其實很多都不自稱匈奴,而是按照祖輩的習慣自稱為狄人或是戎人,草原上爭相自稱熊人(既匈奴)那是在冒頓西擴西域滅掉二十來個國家,然後東面又把東湖擊敗驅趕東胡人捨棄祖輩的草原,讓東胡人沒有牧場放牧,由遊牧民族改為獵人民族。一些為了生存,一些為了虛榮(或自保)的雜胡,想不受打擊,想有牧場延續部落,也才開始自稱為匈奴。

  “我們得到的情報,草原上的制度很類似南方百越的部落聯盟,按照這樣的話是不是能理解為他們聯合其實是一種聯合,願意跟隨頭曼才是同一個聯盟,不願意跟隨頭曼這個單于也無妨?”徐志緩緩地說道。

  王賁奇異是看著徐志:“百越人的那種部落聯盟相對鬆散,草原上的胡人與南方的夷人的制度雖然看去相同,實際上卻不大一樣。”

  有些話王賁是沒辦法說清楚,畢竟漢國出兵北上之前一直是在與百越人廝殺,他總不能說與北方凶蠻且殘暴的胡人相比起來,南方的百越壓根就是廢物吧?

  徐志在王賁的解釋下總算是理解了,可是他怎麼都覺得王賁說的有些東西與錦衣衛那邊刺探到的情報有出入,不過大體來說出入並不算太大。例如錦衣衛的情報上顯示匈奴的單于是要被大多數部落認同才會是領導地位,大概就是一種推選(選舉)制度。而王賁卻是說匈奴的單于是看部落的武力比拼,也就是比一比部落軍隊的數量,然後再來比一比軍隊的品質。基本都是在這些無關緊要的小問題上出現不同的情報內容。

  “攣鞮氏成為草原上的單于家族已經有小二三百年的歷史,長久以來單于人選都是出自攣鞮氏,差不多已經形成一種類似於我們的血脈繼承觀念。”王賁還在繼續解釋:“例如頭曼這一代成為單于就是在一些盟友因為他是攣鞮氏,攣鞮氏這個部落也像前幾代部落人口眾多,所以那些盟友才會繼續支持。”

  王賁還說草原之上也不是沒有部落試圖挑戰過攣鞮氏,可是每次都是被攣鞮氏聯合自己的盟友給擊敗了,長期以來還是第一次有部落對攣鞮氏進行背叛,因此他判斷草原上的匈奴肯定是要亂起來。

  問題是那些部落是要背叛頭曼去投靠冒頓,而冒頓也是攣鞮氏的家族成員,所以王賁說那些部落背叛攣鞮氏並不正確。不過他有一點是說對了,一旦那些部落投靠冒頓,必然是會讓頭曼更加忌憚冒頓,這麼一件事情讓頭曼和冒頓這對父子變成頭狼的爭奪,未必沒有這個可能性。

  王賁也就是那麼一說,匈奴能在這個當口亂起來自然是最好,能夠讓漢軍更加輕易地擊敗進入秦地的胡人,要是沒有亂起來也無所謂,最重要的是那些背叛頭曼的部落是不是能幫助他們找到頭曼的所在位置。

  “不能放棄這個機會,但是也不能完全相信。”徐志想的是那些胡人是不是假意背叛,故意引錯方向,又或者是將漢軍引入對胡人有利的位置。

  王賁自然是有相關的考慮,因此後續給出的命令是只派小股部隊跟隨那些胡人前往探索,大概一萬左右的部落保持相對安全的距離跟在其後,同時也沒有放棄自己的搜查。

  地勢廣袤的地形真的不是那麼好,也千萬別以為地形平坦就真的是沒有起伏,雖然是沒有高聳山脈什麼的,可是矮山包什麼地方都不缺,再則就是地方大了總會是盆地,那麼有高有底才是正常的。所以吧,不要以為探索起來多麼容易,視野的阻礙真的是沒少多少。

  “說句不那好好聽的話。”王賁在苦笑:“哪怕是證實頭曼所在的位置,我們現在也難以南下啊。”

  目前沃野這個方向只有七萬左右的漢軍,要把守住二十裡縱寬的區域著實是顯得兵力略顯不足,他們調派一萬左右的騎兵南下已經是極限,再多實在是沒有可能了。

  “已經連續派出鴻翎急使向後方催促。”徐志看上去並沒有什麼遲疑:“已經有傳書說明走在最前頭的援軍距離我們只有六十裡的路程,職認為援軍最遲今日淩晨必定是會抵達。所以,我們應當再抽調一些部隊南下充實南邊的兵力,另外職請命南下,畢竟前線的情況比較複雜,那邊的將校職位最高也只有偏將,若是遇到超過職責的事情無法及時的處理。”

  沃野的主將是王賁,徐志自稱“職”是應當的。下一級軍官對上一級自稱“職”這個習慣也是來自于秦軍,王賁聽著自然是不會覺得彆扭。事實上漢軍的制度沒有改良之前壓根與秦軍沒有區別,哪怕是後面經過改良也不過是去掉一些武職加進一些職位,軍律法度上與秦軍還是相同。

  徐志所說的援軍今夜淩晨就會抵達王賁是相信的,軍律中的軍法對於失期是一項重罪,只要規定在什麼時候應該抵達哪裡,若是到了期限部隊不到的話可是要斬其帶隊官首級,各級的軍官也會執行十抽一斬首,士卒更是要接受鞭撻,可以說是軍法森嚴到了一種極致。

  王賁之所以相信也有原因,那是因為漢軍的軍律與秦軍一脈相承,只是他也擔心一點,後續援軍連續趕了四五天的路,就算是到來之後還能保持戰鬥力嗎?

  徐志當然是看出了王賁的擔憂,但是沒有進行任何解釋,很多時候語言的解釋十分的蒼白,他十分清楚只有王賁親眼看到援軍到來的姿態就會明白。

  鑒於前方只有偏將級別的武將卻是會造成決斷延遲,也因為徐志的強烈建議應該進行增兵,新近加入漢國的王賁一是認為徐志那麼有信心該給予支持,二來嘛也是決斷前方只有一萬左右的部隊確實不太夠用,也就同意了徐志向南增兵的建議。

  王賁所作出的安排是再抽調出一萬騎兵,然後目送徐志率領這一萬部隊南下。

  “主將,副將的建議太冒險了,守住這裡遠比損失一萬兵力重要,為什麼……”

  王賁阻止了那人繼續往下說,而會對王賁說那些話的人自然是原本的親信。

  守住胡人北上的要道當然是要比什麼都來得重要,別說是丟棄先期南下的那一萬部隊,只要是能卡住要道不讓胡人突破防線向草原逃竄,王賁認為這裡的七萬餘部隊就沒有不能損失的。可是呢,誰讓他是新近加入漢國沒有多久,徐志卻是從夷陵之時就追隨漢王呂哲的人,有些事情在不影響全域的前提下,他很清楚沒必要硬頂,畢竟在秦國已經吃過那樣的虧,倒是王氏一族被孤立,要是到了漢國再繼續那樣,王氏該怎麼才能發展得起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36

第0724章 漠南(十)

  當夜的淩晨時分,第五騎兵軍團的首批部隊比預定的時間還早兩刻鐘來到營地,王賁所看見的是鐘離眛的這個曲,他看到只有一千的先頭部隊時心裡其實有些詫異,只是沒有表現在臉上,應該是在心裡不斷的狐疑所謂的增援部隊不會只有一千人吧?

  這要怪後續傳遞的軍情比較模糊,信書上只寫明援軍會在淩晨時分抵達,關於數量並沒有寫清楚。只要也是隊伍都是分批而上,一樣都是騎馬而行,但是有些是正牌騎兵有些則是騎馬步兵。

  王賁心裡忐忑,開始在納悶為什麼要讓徐志帶走一萬部隊,分薄了防禦線的兵力,腦袋裡也在構思該怎麼用有線的兵力將防線鞏固起來,那邊的鐘離眛已經在進行解釋。

  “稟告主將,我們是第五騎兵軍團、第十一騎兵師的先頭部隊。在我們後面五裡左右是第十一騎兵師全師部隊,在第十一騎兵師後面二裡有同一軍團編制下的第十二騎兵師,第五騎兵軍團後續有第二混編軍團一部分序列和一部分趙軍人馬。”鐘離眛說到這能看得出王賁皺起來的眉頭鬆開,然後才繼續說:“職這裡有王上從廣陽郡發來的指令。”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木盒,恭敬遞上去後:“請主將查驗封蠟。”

  查看封蠟是必須要有的流程,所代表的是傳遞的木盒沒有被拆開過,除了木盒的完整性還要檢驗裡面的封蠟丸子,要是在查驗的過程中接受命令的人懷疑軍令有被拆開看過,喚來軍法官進行驗證確實是有被拆開過,那負責傳遞的人除了自己要被斬首之外,其親屬三族都要被夷平,算得上是非常嚴重的事情。

  所以呢,鐘離眛遞上木盒之後就一直目不轉睛看著王賁檢查,眼眸裡也有著一種莫名的緊張,深怕王賁嘴巴裡突然冒出一句“來人啊!”,然後他就該死球了,哪怕事後證明是王賁看錯了,他是被冤枉的,可是他死了也算白死。

  “來人!”王賁一聲呼喚差點就讓鐘離眛嚇得夠嗆,可是王賁壓根不是要談軍令有沒有被拆動過的事情,而是頓了下等人來了才繼續說:“引領同袍先去歇息。”

  鐘離眛那一刻提起來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他恭敬行禮緩步後退,很快消失在王賁視線中。

  後續部隊在接下來一直抵達沃野營盤,直至最後期限快到的時候,第五騎兵軍團全軍團建制都算是完成軍令全部抵達。

  “將軍。”說話的人叫董勳,身份為卑將,是王賁本來就倚重的親信。他說:“他們連續趕了四五天路,每日至少行走八十裡,沒想到依然能保證軍容。”

  必須再強調一遍,雲中與沃野之間的直線距離是四百餘裡,可是真正要走起來並不可能是走直線,實際的路程要算上繞彎,所以拿紙面的直線距離來判定該走多少天是極為不正確的。

  從雲中向沃野方向行軍的西線部隊並不止走了四五天,若是從前面正常的行軍速度,也就是每天行走五十裡來算,他們在接到加快速度的命令之前已經走了該有六天,接到命令之後才每天行走八十裡以上,實際上他們行走的總路程絕對有超過一千里。

  董勳說後續趕來的援軍能保證軍容並不是說多麼的乾淨整潔,所指的是那些部隊兵器甲胄完整,並沒有因為趕路而丟三落四,也能保證九成以上的士卒抵達。他會說那些話有很重要的原因,一支行走千里的部隊能夠保證武裝齊備,也能保證有九成以上的士卒不掉隊,那絕對是一支精銳部隊才會有的樣子,若是讓紀律差又素質不好的軍隊來走一千里,丟盔棄甲和落下絕大多數士卒絕對不是怪事,而通常這種隊伍是在侮辱軍隊這個稱呼,只能用烏合之眾來形容。

  “是啊。”王賁很認同董勳的話,他說:“要不怎麼會在南方擴土數千里快將百越人殺絕了,又怎麼會在北上之後勢如破竹地滅掉齊燕兩國呢。王上在北境的時候已經展現出練兵才能,從夷陵崛起之後就相當重視軍隊的建設。”

  這年頭會練兵的人不多,每一個都是寶貝疙瘩,能練出精兵的人更是國之重寶,要是一個國家有這麼一個練兵大師存在,怎麼去進行攏絡都是輕的。秦國當初能夠一一國之力攻平六國,正是因為藍田大營的存在,也是因為相續出現眾多能夠練兵的將軍,其他列國卻是沒有一個練兵基地,哪怕是有懂得練兵的將軍也沒有被發揮出最大的效果,不然秦國能不能一統天下還要另外說。

  第五騎兵軍團已經抵達,後續還有另外一些部隊,王賁從衛翰那裡也知曉了後面援軍的大致兵力,而似乎這些並不是所有的援軍,在更後面還有有源源不斷的援軍到來。

  “王上現在親率禁軍序列在進攻田健盤踞的廣陽郡和恒山郡,目前為止已經收復恒山郡全境,兵鋒一路勢如破竹殺向田健所在的涿縣。”徐志在指點地圖,他所指的幾個方向有點多:“這些地點都有部隊在從本土開來,除開在二個月內會抵達的第三混編軍團之外,等待第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五軍團,一些軍官遞補上原先幾個軍團,第七之前序列的軍團都會向北方撲過來。”

  漢軍的每個軍團都有五萬戰兵的建制,目前呂哲已經整編出十五個軍團,那麼就是擁有七十五萬戰兵。而每個軍團除了戰兵之外還需要輔兵,輔兵有多少是和戰事的激烈程度有關,從三萬到十萬不固定。另外,漢軍現在是有三個騎兵軍團的番號,騎兵軍團需要的輔兵數量是最多也是能匹配的時候一定要有,基本是一個輕騎兵配置一個輔兵,一個具裝重騎至少配置二個輔兵。

  七十五萬的戰兵和超過百萬的輔兵,而漢國從建立到現在不過是七年,七年的時間能建立起這麼一套動員制度其實還要得益于秦國早先統治打下的基礎,從而南郡和衡山郡是動員能力最強的郡,也是人口最多的郡。其後動員能力強一些的才是另外的郡,比較差一些的是漢軍北上之後光復的那些郡縣,有些則是還不處於動員範圍,例如近期才攻下的臨淄郡、濟北郡和漢國只將軍隊觸角伸進去而行政官員沒有抵達的整個燕地。

  要是算上齊燕的地盤,呂哲現在治下的人口該是在二千三百萬左右,動員武裝的戰兵和輔兵總數量超過一百五十萬,聘用的民夫數量則是在八十萬上下。不得不說的是,民夫的來源基本是在齊地和燕地,趙地那邊也有聘請了一些。

  稍前幾年累積下來的物資和財帛為了達到這個目標像是流水一般的花出去,呂哲拿出大血本動員那麼多的人北上,是真的想要將南侵的胡人殲滅。不過這一次也僅限於是將南下的胡人殲滅在華夏大地,不管有沒有成功達到戰略目標,軍事行動也就會暫時的停止下來,並不會立刻就出兵深入草原。想要出兵深入草原,呂哲謹慎一點的認為起碼應該先把內政搞好,不過全面完成小康社會什麼的,但是一定要累積起百萬大軍至少十年的物資和財帛,沒有那樣的儲備量大規模出兵深入草原根本就別談,畢竟草原也就那個樣,很多時候想要以戰養戰,胡人一跑去哪搶?又不像是農耕民族糧食種在地裡挪不走。

  事實上呂哲的戰略部署是小股部隊不斷深入草原襲擾,一方面是打擊胡人的戰爭潛力,另一方面也是培養出一批瞭解草原和適應於草原作戰的軍官,這樣的軍事行動要是沒有太大變動至少會維持十年。

  另外呢,呂哲不深入草原不代表會沒有其它動作,他可是想好了要先行一步進軍西域,進軍的部隊數量也不用太誇張,只需要十五萬準備完善的大軍估計就能先搶下一塊立腳的區域,然後再慢慢打過去就是了。

  會有這樣的想法還是出於呂哲一貫的思想,也就是不能讓國家的軍隊成為擺設,哪怕是惹事生非都要給軍隊找個可以交戰的目標,不然軍隊長久不打仗戰鬥力下降的速度太快了,腐化的速度也是驚人。他可以肯定的是,一旦幾年不用兵,不但那些武將階層要醉生夢死,軍隊的士卒也會忘記該怎麼戰鬥。最主要的是什麼?是他還想著用戰爭所需的物資需求來刺激國內的經濟建設,而且想要經濟建設總不能是靠自己“種田”,搶掠外族的財富才是最迅速的。

  “所以,我們現在的目標是先將胡人那批主力困死,只要無法讓他們無法回到草原,哪怕是讓他們在北地區域遊蕩幾年,對我們近一步地削弱草原也是有利。”徐志在給王賁講解來自呂哲的戰略思想,他已經說了有一會,不過也只是說了一個大概,漢國未來的發展策略該是怎麼樣,還需要王賁親自去聽呂哲述說。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36

第0725章 漠南(十一)

  動員起來的所有軍隊是不是都要北上?自然是不能所有的軍隊全部北上,畢竟家裡總不能唱空城計。另外那些北上的部隊也不是要全部進入塞外,只有國防軍的五個軍團和禁軍會進入塞外,餘下則是會留在新歸入呂哲統治的那些區域。

  五個國防軍序列的軍團是有二十五萬戰兵和大概四十萬的輔兵,禁軍是有十萬的戰兵和相等數量的輔兵,合起來就是八十五萬的在編士兵在為即將爆發的草原大戰服務。同時呢,從南陵往北邊輸送輜重的民夫是將近七十萬,他們輸送到了東海郡之後就算是到了終點,到了那裡就該是走海運直接送往膠東郡,再沿著軍隊開闢出來的道路徑直送往雁門郡那邊。

  有相當一部分的物資也會運往薛郡,畢竟那片區域戰火剛剛平息不久,漢國想要維持當地的黔首口號必定是需要糧食。

  漢國光復齊地後,執行的是以工代賑的模式,很多黔首被國家聘請建設當地的基礎設施,不少則是充任民夫將一些在薛郡的物資薛郡將物資轉送雁門郡。而等待物資抵達雁門郡就沒有民夫們什麼事了,餘下是由軍方來自行運輸。

  除了國家行為的輜重輸送之外,民間的商賈其實也在大批量地運輸貨物前往北方,商賈運送過去的物資自然是想賣給軍隊。而自古以來商賈追逐於戰爭,帶著人運送物資前往戰場是很普遍的事情,他們攜帶物資前往戰場賣掉有時候獲利多有時候獲利少,真正能讓他們產生效益的是購買軍隊將士的戰利品,然後運輸回本土販售,往往能獲得難以想像的巨利。

  商賈跟隨軍隊進行買賣的這種行為是得到國家的支持和鼓勵,畢竟商賈運送越多的物資就越能減輕後勤壓力。

  八十五萬部隊要出塞作戰,可以想像後勤的壓力會有多大,國力小的國家別說是八十五萬軍隊,估計有個十來萬就無法支撐。想要擔負起那麼龐大部隊的後勤鏈,沒有強悍的組織能力也壓根就是別想,漢國的組織能力並不全面依賴于呂哲,他是提出相對先進的管理方式,可是要是沒有原本來自于秦國或是其他列國的老底子,也沒有實際操作人蕭何在盡心盡力地,哪怕是有那麼多的物資,光是從南方運到北方就夠嗆的。

  南方水系多,漢國已經積累起了足夠的內陸經驗,從南邊運輸到薛郡有長江分流,也因為泗水這條水系著實是連接著多個郡,運輸起來的難度被大大的減少,在動用的人工成本上也能得到很大的節約。

  經過連續幾年的發展,呂哲重視的海軍雖然在形成戰鬥力上暫時沒有搞出什麼名堂,可是在沿著海岸進行運輸倒也是能辦到了。

  南陵本身就是在長江邊上,經過多次的實驗,特別是第四混編軍團成功利用海運走海路被投送往膠東郡,後面的部隊只要是需要前往的地點接近膠東郡也基本是會按照海運模式來進行投送。

  部隊都能走海路了,那麼運送物資自然就更加沒有問題,後面要不是因為中原、齊地、燕地、趙地、秦地需要糧秣支援,壓根就不會再動用那麼大的人力物力,也不會放著速度快又好走的水路不走去走什麼陸路。

  呂哲有信心維持八十五萬部隊在塞外作戰的很多底氣是來自於海運能夠將物資便捷地運輸到北方,一直到東面的黃河為韓漢軍所控制的時候,他甚至都已經派人在觀察黃河是不是也能利用起來進行運輸。而事實證明黃河的大部分河段也確實能夠被利用,那些不能利用的河段主要原因是跟河面礁石和河床較淺有關。

  黃河不能有礁石,只有海上才會有礁石這玩意?這是誰說的混帳話啊!溪水都會有石塊會橫在中間,何況是黃河。

  長江河段其實也有一些地方會有橫在河段的礁石,但是後面都被呂哲動員軍隊和民間一起清除,不過呂哲整頓長江的前提條件是長江那些河段是在絕對安全不會受到干擾的前提下,目前黃河沒有像是當初呂哲整頓長江時的那種環境。

  黃河的整頓肯定是會進行,不過那要在黃河兩岸成為腹地之後,而想要讓黃河成為腹地則需要掃平不服。這裡的不服是維穩新的佔領地,也就是黃河流途經的華夏固有疆土。另外,河套那片區域也需要在漢軍的絕對掌控之中。不然的話……治理黃河?哪怕是有足夠的人力物力,在胡人不斷地襲擾之下,還怎麼去進行治理?

  “那麼……我們的任務除了牢牢擋住匈奴主力北撤之外,就是控制住河套區域,也要盡可能地向北進行探索?”王賁嘴巴張得大大的。

  對了,漢國那邊的固有勢力,例如衛翰等等納西人,他們稱呼草原上的人都是稱呼胡人,但是包括王賁等那些後面加入漢國的人卻是稱呼草原上的胡人為匈奴。

  草原上可不止只有匈奴一個族群,其實現在草原上最大的勢力也不是匈奴這個族群,草原上族群最多的是狄人和戎人,可是狄人和戎人並沒有因為種族一樣就聯合成為一個大聯盟或是組成國家。按照陣營來進行劃分的話,現在草原上最大的陣營其實是東胡。

  東胡這個陣營目前控制的區域要比匈奴這個陣營大得多,要是嚴格劃分地盤的話,現代的正藍旗以東都是東胡這個陣營的地盤,包括北海(現代貝加爾湖)那片區域都是東胡這個陣營的地盤。

  匈奴這個陣營目前控制的地盤多大?應該是現代正藍旗以西,北至現代的烏蘭烏德,西至現代的杭愛山脈(既是燕然山)。

  人口的話,東胡陣營目前的人口可是有近一百八十萬,匈奴陣營只有不到八十萬。整個草原上,以目前的階段而言,總人口數量該是在四百萬上下,除卻東胡陣營和匈奴陣營之外,很多都是沒有陣營歸屬的部落,他們大多是狄人和戎人,少部分是犬戎人,一些為呼揭人、西嗕人等等亂七八糟的種群。

  狄人和戎人從夏王朝時期就與華夏族群糾纏不清,其實在此前是有過混居的歷史階段,所以華夏族群的血脈中其實是有狄人和戎人的血緣關係。

  到了商滅夏的時候,狄人和戎人早先其實是站在夏朝那邊,後面不知道什麼情況反而是和反叛的諸侯國商成了盟友,合力將夏朝滅亡了。

  一直到商朝建立,商王朝在早期與狄人和戎人是親密的盟友關係,可是這個時候的商朝人不止是種地耕田也有遊牧的習慣,以為牧場的爭奪也就慢慢轉為敵對,在姬氏反叛之前商王朝已經和狄人、戎人進行了二百來年的戰爭,商王朝為了針對狄人和戎人可是建立了幾個軍團專門和狄人、戎人進行長期的戰爭,而那個時候商王朝的軍團都是以諸侯統率模式,像是妲己的父親蘇護,也就是商王朝的翼州侯蘇護就是統帥一個軍團(或者叫方面軍)的統帥,而姬氏其實也是商王朝的一個統率某支軍團的諸侯之一,像是類似的諸侯其實有很多。

  商王朝執行的是外緊內松的國策,大王冊封的諸侯統率軍隊在外抗敵,針對的除了狄人和戎人之外還有夷人,恰恰姬氏對付的就是夷人,可是姬氏放下本職工作不幹反而不斷侵吞同是商王朝組織下的諸侯,那麼作為國王的商王自然是不樂意了,結果就將西伯侯季曆召喚到朝歌並進行扣押,結果季曆的兒子姬昌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竟是勾結了狄人和戎人開始與自己效忠的物件開戰,拖累得父親季曆被當時的商王帝辛殺死並做成肉餅。

  姬昌絕對是個狠角色,吃完自己父親做的肉餅,無視是因為西伯侯國不斷攻擊周邊的諸侯擴張才惹怒所有諸侯的共主商王帝辛,竟是散播什麼鳳凰落在哪哪哪(他家)的言論來爭取道義上的名聲,然後又聲討商王朝不斷與曾經的盟友狄人、戎人動刀兵進行戰爭,絕對是一個該被推翻的貨色。最後呢,他公開聲明只要是選擇他們這個陣營的諸侯領地會得到擴張,平民會過上更好的生活,同時極力地拉攏占了社會人口至少五成的奴隸,還真幹翻了商王朝建立周朝。

  不得不提的是,姬昌在反叛的時候,商王朝的軍隊其實是在外面抵禦異族的入侵,然後周軍才幾乎是沒遭遇抵抗殺到朝歌。

  周王朝建立之後,毫不意外與曾經一起推翻商王朝的盟友狄人和戎人漸漸成了敵人,有那麼幾次周王朝就是在曾經的盟友攻擊下不得不遷都,更是發生過三千夷人就能殺入周王朝國度的事情。

  狄人和戎人的部落非常多,他們也是在北方草原繁衍非常久的種族,可是沒人知道他們為什麼會一直是一盤散沙。

  王賁聽得是頭昏腦漲,他實在是無法想像呂哲為什麼會知道那麼久之前的歷史,不似乎也不需要他去瞭解?現在呢,他想知道的是衛翰為什麼會說那麼多關於狄人和戎人的事情。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37

第0726章 漠南(十二)

  “狄人的幾支(部落)從春秋時期便是趙氏(指趙王族)的母(親)族,曾經對趙氏起到過很大的幫助。在趙國滅亡之前,列國沒有一兵一卒支援,只有在草原上聽到秦國在攻打趙國的狄人出兵南下支援。”衛翰目視著一臉的迷惑的王賁:“王將軍的父輩也參與滅趙之戰,王將軍更是親自參與與趙牧遺留在北境的最後一批趙軍,對那件事情應當還沒有遺忘嗎?”

  王賁當然是沒有忘記,當時的列國沒有支援趙國,一支為數大約三五千人的狄人確實是趙國唯一的一支援軍。他回應道:“確實,當時是有一批白狄前來救援趙國,似乎是趙氏一兩百年前的親戚?”

  那支白狄軍隊來到趙境之後是被分配到當時在並州牧守的趙牧麾下,後面趙國君王中了秦國的離間計將李牧抓回邯鄲,該支白狄軍隊也就留在了並州。秦國攻克邯鄲滅掉趙國之後,很多不在邯鄲的趙軍都投降,一些沒有投降的趙軍也先後被秦軍所消滅,那些白狄人是為數不多沒有投降的部隊之一,最後被喜歡砍掉敵人腦袋綁在褲腰帶上流著血淋淋猩紅鮮血的秦卒給斬盡殺絕了。

  “我們在草原上收腹了相當多的部落,發現所謂的匈奴人其實相當多並不是那麼回事,那也是為什麼在正式稱呼上一直泛稱為胡人,不稱呼匈奴的原因。”衛翰給王賁解開老牌漢軍將校對草原人的統一稱呼,然後接著說:“他們之中有狄人、戎人,也不缺乏呼揭人和一些連族群名字都沒有的部落。狄人和戎人之中有黃色人種也有白色人種,呼揭人則全部都是白色人種。我們發現凡是白色人種的胡人都是來自於西方,只有長期在東方棲息的胡人才會是與我們膚色相同但是五官有區別的胡人。”

  “……”王賁還是沒理解衛翰說那麼多是想說些什麼。他清楚後面來的這個第五騎兵軍團的中郎將軍團長說那麼多絕對不是毫無意義,也就耐心繼續聽下去。

  “匈奴以其說是一個種族,還不如說是一個不分膚色、種族、文化的陣營,真正的匈奴人是從哪裡來不去做計較,但是有一點值得我們考慮和思索。”衛翰看一眼旁邊的徐志,然後重新轉頭看向王賁:“為什麼草原上部落最多也是人口最多的狄人和戎人不是目前草原上的主體,哦……所謂的主體就是主導者。那麼多部落和人口的狄人和戎人為什麼是匈奴領導下的隨扈?”

  雖然還是聽得半懂不懂,可是王賁總算開始有點回過味來了,他是不是能理解為漢國再研究草原上的族群構造,然後想要想辦法像是曾經的商王朝和周王朝那樣先拉攏狄人和戎人為自己所用?

  “狄人和戎人的數量眾多,但是他們自周王朝後期就不再是草原上的霸主,反而是一再成為新崛起族群的隨扈或是墊腳石。按照王上的解說是狄人和戎人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社會在進步,反而是在歷史長河中逐漸地要退出歷史舞臺。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狄人和戎人會因為草原上的某個族群強勢崛起更改掉自己的族群稱呼,或是會自稱自己叫做匈奴,或是其它亂七八糟的名稱?”衛翰笑了笑:“一盤散沙的狄人和戎人已經失去了向上的精神,註定是會被某個族群吞併掉……”

  “既然是會被某個族群吞併,那麼為什麼不能是我們?”王賁接了這麼一句。

  “也許是會被我們一併消滅,也許是會被我們融合。”衛翰收起笑容逐漸變得嚴肅:“王上的指令是,先期將已經收復的那些部落人口,選出狄人和戎人族群組建僕從軍,將他們的家人遷移至內地,然後讓他們在我們的監督下向北擴張,消滅更多的部落充實僕從軍的數量。”頓了頓,停下來等王賁消化完那句話,這才接著說:“鑒於王中郎(將)熟悉草原,這件事情將由王中郎(將)主持,王上將會另派副將前來協助。”

  王氏家族對北方熟悉,對草原上的部落也有下過功夫,因此也才會與蒙氏家族爭奪北方的控制權。王氏家族與蒙氏家族的競爭失敗,王賁原本以為很難再有把對北方的瞭解運用到,但是事情來了個峰迴路轉,加入漢國之後出征塞外,現在又得知自己將會負責運作並建立草原上的僕從軍,心裡既是振奮又是茫然。

  僕從軍是個什麼玩意?王賁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按照他的理解,僕從軍是不是就像藩屬國的助戰軍隊?如果是的話,漢國是不是要在草原上扶持一個或者多個藩屬國?

  別怪王賁暈懵,華夏歷史上就是那樣,有那麼一段時間一個強大的國家宗室拉上一大幫的小弟,那些小弟自然就是藩屬國。而藩屬國出兵為宗主國助戰是繳納保護費的一種,藩屬國在出兵的同時還要自行準備糧草,連帶作戰的損失也要自行承擔。不過,附屬國在宗主國獲勝之後,卻是能夠獲得對戰利品的分潤。

  宗主國對藩屬國有領導的權力,但是沒有干涉內政以及直接指揮其軍隊的權利,內政是由藩屬國來自行處理,軍隊也是由宗主國指揮其將軍才能進行調動,若是藩屬國的將軍不聽從宗主國的命令,宗主國也難以調配藩屬國的軍隊。

  很顯然的事情,漢國才沒有想過在草原上扶持什麼藩屬國,他們想要的是那種可以直接指揮的僕從軍,怎麼能容得下不能指揮的軍隊在草原上存在?

  聽衛翰一解釋,王賁就徹底明白了,原來僕從軍與華夏歷史上的奴隸軍團類似,而草原上有那麼多的狄人和戎人部落,這兩個族群又是在“退化”的種族,易於征服絕對是能夠利用的物件,因此漢國就打上了他們的主意。

  “我們的腳步不會只是停在內草原,日後必然是會踏及草原深處,因此用最短的時間馴服一些草原部落為我們所用十分有必要,未來在禁軍草原深處的時候能夠得到極大的助力。”衛翰所說的內草原指的大概是現代內蒙古,現在這片區域被稱呼為漠南。

  軍事上對內草原的佔領只是征服的一部分,佔領下地盤總還是要形成利用,不然光是佔領土地也不過是增加地圖上的版圖,甚至有可能成為國家的負擔。

  呂哲對於內草原已經有了規劃,盡可能的收服草原部落是在為了那個計畫在做前期準備,關乎到的不止是為日後進軍草原深處……也即是所謂的漠北,還在為永久性地佔據草原做打算。

  要是不懂得利用草原,草原對於農耕民族來說確實是沒有多大的用處,農耕民族在佔據草原之後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怎麼將大片大片的草原變成農田,可是事實證明草原的土質並不適合用來耕作,哪怕是費時費力地大面積開發出來,那些天地的出產量也是低得可憐,幾乎是沒有耕種的價值。

  因此,農耕民族不是沒有打到草原並佔據草原過,只是因為不懂得怎麼來利用草原,覺得沒有佔領價值甚至是佔領了徒增負擔,結果要麼是自動放棄草原,要麼是任由胡人再佔據回去。

  呂哲懂得利用草原嗎?他自然是懂得怎麼來利用草原,除開繼續按照其地域進行放牧,為內地提供牛和馬之外,自五年前開始呂哲便已經下令研究怎麼利用羊毛,早在三年前就已經研究出一套利用羊毛來紡線的方法,變異版的棉襖也被弄了出來。

  羊毛有了用途,草原對於農耕民族來說就不再只是能夠獲取牛和馬的基地,還是關乎到全國上下獲取廉價制衣原料的來源,有了這一用途那麼也就能夠去掉很多雜七雜八的言論。

  另外呢,呂哲可是十分清楚草原的礦場也異常豐富,在廣袤的草原上很多礦場甚至就是袒露出來不需要深挖,只是幾千年來生活在草原上的胡人不懂得利用,懂得利用的華夏文明也沒有深入過草原,最後還是一個叫契丹的族群學習到怎麼辨認礦產才利用起來,最後也在草原上建立起不屬於華夏文明冶煉技術的文明。

  現代的內蒙古有豐富的鐵礦和其它礦產,外蒙古的礦產資源在世界上各國的儲備量能列前十,那是多麼大的儲備量?

  長久以來總是有人會說華夏大地領土廣袤富有四海什麼的,可是華夏大地上的礦產資源說實話真沒有那麼豐富,很多資源甚至是沒有現代工業技術壓根就無法開採。領土遼闊不代表物產豐富,甚至是可提供耕種的土地也不怎麼樣,想要依靠華夏本土的資源達到征服世界,那只有不瞭解實情的人才會產生的天真想法。

  很清楚草原上有著什麼東西,呂哲說什麼也不會明知道那裡有什麼而不想去佔有。對於他來說,未來在草原上建立起一系列的工業是必然的事情,等待基礎工業被建立起來,那就是帝國軍隊新一輪向外擴張的開始。

  而想要達成那些,第一步就是形成對草原的絕對佔領……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37

第0727章 漠南(十三)

  利用草原,發展草原,對草原怎麼來進行規劃,那些東西王賁是全然不懂的。其實不止是王賁,漢軍那些將領也是兩眼抓瞎,他們是武人,別說是不知道該怎麼發展草原,哪怕是本土的建設他們都不懂。

  任何時代都講究個術業有專用,專業的事情給予專業的人才,先秦時期也有這樣的認知,甚至是比起現代社會來說還要重視這個方面。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是跟知識的傳播限制有關,獲取知識不易,人能學習到某些知識那是因為有家族傳承,普通人能夠獲取一樣知識純屬是天幸,一旦能夠得到一項知識怎麼又不專注地專研下去呢。

  孔丘為什麼會為黔首讚頌?不是他教導弟子多麼有方,事實上所謂的孔子七十二門徒又有誰真的幹成了什麼事情,壓根就沒有嘛。他被讚頌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願意拿出家族的知識來傳播,也十分大膽地拿國家的典籍來教導自己的門徒。由他大規模的傳播只有貴族和豪門才有條件學習的知識,打破了知識的壟斷。他的那種行為在那個時代是被貴族和豪門家族所忌諱的,因此後面他本人也因為破壞了某種潛規則而被階層所排斥甚至是敵視。

  沒有知識也就沒有相應的辦事手法,野路子也許能夠辦成那麼幾件事情,但既是野路子也代表偶然性也難以被借鑒,平民難以有出頭之日是因為什麼?不就是因為沒有相應的知識嗎?而那也是社會的現狀。一直是到春秋末期的時候,屬於豪門和貴族的知識壟斷才被打開一個口子,可是能夠獲取知識的人依然不多。

  在時代也有的局限下,任何一個人想要成為全才幾乎是沒有那種可能性,因此對於“術業專攻”的限制性遠比想像中來得厲害。這年頭武人學習的就是怎麼行軍打戰,武將家族所擁有和收集的書籍也是專攻軍事這一方面,絕對不會去研究怎麼治理民生,這樣一樣除非是迫不得已之下,不然武將根本不會摻和民生建設。同理,文官體系研究的也是怎麼去治理民生,不會去專研什麼行軍打仗。

  王氏是武將家族的專攻,因為累世處於高位或許是會接觸到民生的治理,可是對於民生的建設絕對不是專業,王賁滿腦袋裡都是怎麼行軍打仗,真心是沒有想過攻佔下哪一塊地盤之後該怎麼經營。

  當然,凡事都存在例外,像是同樣為武將家族的蒙氏,他們就是那種既研究行軍打戰也對民生治理有涉及的家族。因此在蒙氏家族獲取對北境的實際控制權之後,蒙氏家族不但能指揮軍隊與北方的胡人作戰,也能開發地方的民生。

  如果不是歷史出現變動,蒙恬在成功將匈奴驅逐往陰山以北千里之外後,他可是在河套區域將民生搞得不錯,歷史上首個嘗試在河套區域進行耕田開擴的正是他,而似乎搞得並不是多麼成功?之所以不成功有人說是土質原因,也有人說是蒙氏覆滅得太快導致建設的時間不足夠。

  像是從夷陵追隨呂哲崛起的那幫集團,他們大多出身於微末。這也就註定這幫人不會擁有多少知識傳承,怎麼行軍打仗一些是在實戰中慢慢進行經驗累積,更多是來自于後面呂哲的步步教導,帝國軍事學院的存在不就是在那麼一個過程中慢慢演變城了有體系的學院的嗎?

  對於新崛起的漢國勳貴集團來說,他們的底子薄得比紙還薄,讓他們既要學習怎麼行軍作戰,又要學會怎麼治理民生,在他們這一代幾乎是沒有什麼可塑性了,只有期盼下一代能夠更好的接受教育的環境。所以,呂哲對於該是武將的人培養方向就是怎麼好好地指揮軍隊作戰,經濟民生等等方面從來都沒有重視過。

  漢國目前的階段就是對武職和文職的分工有著涇渭分明的劃分,按照呂哲觀念,他認為也沒有必要培養什麼文武全才。所謂的精英從來都是專注於一個方面,哪怕是學習其它知識也是為了主攻的知識進行有必要的涉及,沒必要去什麼知識都要完全掌握。

  在這一種前提下,呂哲所統治的漢國正在形成一種極端,該是往軍隊方向發展的人就完全專注於軍事的知識,該是朝文官方向發展的人就好好去學習怎麼治理民生和發展經濟等等的知識。

  其實吧,若不是呂哲自己曾經不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肚子裡裝的“存貨”不多,深怕自己胡搞瞎搞把事情辦砸了,他甚至都想嚴格劃分出每個方向的學科,以這種極端的方式來控制國家知識份子前進的方向。

  極端不好?事實上極端好不好很難說,但是由國家來控制知識份子專注于某個學科,那是絕對能夠在短時間內取得成就的辦法,對於社會的發展也能起到難以想像的助益,畢竟作為個體的人數量那麼多,又不是整個國家奔著單獨的一個方向研究,可以一個國家的人才按照其天分和興趣來自行選擇專攻的方向嘛。寧精勿濫說的就是這樣,也這有這樣專注的人才會在某個領域取得驚人的成就。

  其實也是呂哲不瞭解現在的華夏文明才會產生需要自己來對學科進行劃分的想法,要知道現在可不是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時代,現在有兵家、農家、墨家、雜家、縱橫家、陰陽家等等的百家學派,事實上這就是所謂的研究專攻,與之現代的學科劃分沒有區別,只是較之現代的學科分類名稱上有所不同罷了。

  呂哲是不太瞭解現在的知識體系,可是他將每一樣專長設立為一項知識絕對是走對了,從某些方面來說再現百家爭鳴不無可能,不過他最希望的並不是那些知識份子為了發揚自己的學科去打嘴仗,而是在學術領域上和對社會貢獻上能夠做到知識有其用處。

  漢國除了有設立軍事學院之外,對於其它知識的傳承也極為重視。在南嶺的太學是一所文官進修學院,基本上不向民間開放。除了太學之外,南嶺還有一座提供給百家教導學生的學府,裡面所教導的東西很多很雜,生源的來源也基本上是以二三十歲、甚至是四十以上的人居多。而在提供給成年學習的學府之外,紙張成本下降後,呂哲也在致力於民間的學堂開辦,不過被限制于教師的缺乏,學堂的建設速度十分緩慢,也只有在有足夠的教師資源之後才能發力。

  只是教導人識字不需要太高深的學問,按本宣科也完全沒有問題,呂哲的直接干預下,現在有的是大量人手在努力著學好該怎麼成為一名合格的人民教師。

  學堂只是教人怎麼識字,學生也基本是幼童,呂哲當然也會把那一套拼音搞出來,有拼音的出現就能夠來保證發音的規範性和標準性。現在能夠讀書的孩子是讀著拼音講著天朝普通話長大,普通話也被呂哲定為官話,而所謂的官話不就是“國語”,既是所謂的國家標準性發音嘛。

  始皇帝想做的是文同書,呂哲不但要文同書還要音標准,要不是他沒辦法將簡體字完完全全的複製出來,想要拿小篆一個字一個字的對比著寫簡體字壓根就沒有那個時間,不然繁體字估計也要消失在歷史長河,不會只是被換成官方認定的隸書字體。

  呂哲接下來在教育上要做的事情還有非常多,例如搞出現代的職業院校什麼的,專門來教人有一技之長,要是讓他那麼幹,想聽到類似於“挖掘技術學校哪家強,天朝山東找X翔”的口號,估計幾十年內就能聽到。

  不得不重視工業,而想要有工業就需要極端性質的學科傾向,所以現在很多學派是痛苦並著快樂。例如墨家很開心得到來自呂哲的關注,可是呂哲只要墨家中的工匠技術,不要什麼兼愛非攻之類的理念;又像是術(士)家,呂哲要他們的化學知識,但是絕對不相信煉丹長生不老的那一套。

  穿越人士的優勢在哪?很多人說是瞭解歷史的走向,要是想身為人臣可以沒有錯誤地抱對大腿,想要起兵造反也能根據歷史的走向來避免錯誤。對於呂哲來說,歷史從夷陵之亂之後就已經變得面目全非,完全就不具備什麼可參照性。他的擴張腳步沒有從熟悉歷史上面占到過什麼優勢,但是熟悉歷史也不全然只能到造反立國上面,用來奠基華夏文明的工業發展走向不是更好嗎?

  凡此種種,也許在呂哲有生之年的努力下,華夏族群的文明能夠成為一個朝著工業和農耕並重的方向走去,不會產生將科技進步視為奇技淫巧的荒謬思想。

  哦,是了,獨尊儒術之後工匠技術和科技進步被認為是奇技淫巧那是因為仇恨,是儒家對非儒家知識的排斥,更是因為儒家在發展過程中與各個學派產生矛盾所誕生的仇怨,以至於儒家不留餘力地打壓各個學派。

  一個開國皇帝的意志就是國家行進的方向,這裡的意志方向不止是命令軍隊向那些地方擴張,還在對國家的民生建設和思想潮流上。而來自統治者的意志往往是讓事情變成最有效率的方法,當統治者是一個穿越人士的時候,要是這個統治者不是得到權勢之後醉生夢死,所產生出來的能量將是無比恐怖的。

  例如,原本沒有的冶鐵技術因為被提點幾個構思迅速被攻克,因為幾次實驗失誤甚至是搞出了軟鋼,近來那批錯有錯招的冶鐵匠正在呂哲的命令下研究硬鋼,一些工匠也在研究鑽孔技術,更有一些原始版的化學家(術士)在搗騰火藥。

  要真的被他們將那些研究搞出來,在呂哲的操控下將不同的技術相結合在一起,整出火藥擊發槍那是遲早的事情。那時候帝國軍隊可就不是一支操著冷兵器想要完成征服世界的軍隊,就該是玩排列縱隊玩排排站槍斃的兵種了。

  對了,要是爆發性強大的火藥真的被研究出來,估計也不會是步槍率先出現,而會是火炮先被弄出來,畢竟火炮的製作真心是比步槍簡單許多。

  想要製造火炮可不需要鋼材,哪怕是青銅都能夠製造成為火炮,差別就是不同的金屬製造出來的火炮射程不一樣,同時火炮的壽命也不一樣。

  當然了,火炮的射程和壽命不止是個製作火炮的金屬有關,還因為其製造技術有著不同的區別,例如平滑式的火炮和螺旋式的火炮就是兩回事,不過裡面摻和著太多的動力原理,也有著氣壓原理,非專業人才根本就玩不轉。

  科技的基礎在於累積,只有累積到一定的程度才會成熟,可是科技的進步卻不是只有累積就足夠了,還需要有一個發展方向。發展方向是怎麼來得?不就在那麼一瞬間的奇思妙想嘛!

  呂哲除了工程方面是專業,其餘方面的知識只能說都是稀稀拉拉,軍事技巧那還是有興趣然後特意去學的興趣。可是他接受的資訊多啊,哪怕是現代一樣最簡單的所見所聞,那也是經過幾千年的沉澱,一些在現代完全是再基礎不過的知識,那項知識在兩千多年前的古代也都會是了不得的寶貴知識。一些在生活中最常用的工具,它們被創造在兩千多年前的古代,那也會是一件“神器”。因此,就更加別說一些器械的原理,甚至是某個科技所發展的正確道路了。

  所幸的是什麼?是呂哲好命沒有穿越過來立刻就是身處戰場,還能待在軍隊中有時間來瞭解冷兵器軍隊的構造,可以在不斷的操練中去熟悉軍隊的戰法,更是一開始面對的是不想要他命的亂民,其後對付的更是愚昧不堪的百越。要是他穿越過來的時間段是六國的暴亂已經爆發,他無論是在秦軍還是在列國的軍隊,沒有一個熟悉軍隊的過渡期,別說是成為中高級的武將,哪怕是腦袋裡裝著那麼多的軍事,沒能在戰場的廝殺中活下命來,那一切也都是白搭。

  呂哲現在有那麼點風光無限,可是那些追隨于他的部下,和那些在漢國強勢崛起後加入、投奔過來的人,他們絕對想像不到呂哲當時是何等的擔驚受怕,以他這種惜命的性格,逼急了也不止一次親自操著傢伙拼命,還是在後面有些資本之後才躲在後面。

  可能是沒有那個武力值走猛將流,呂哲為了不至於太丟臉才搞出一個說法(也是規定),下達了非必要情況下指揮官不得親自參與搏殺,待在安全的地方指揮軍隊才是正途。

  可是,誰又能說那項規定是錯誤的?非但不是錯誤,反而是最正確的,不然指揮官不去指揮部隊算是什麼指揮官,若是戰死了軍隊失去了指揮又該怎麼辦?指揮官就該是指揮軍隊,不是去親身參與展現武勇,沒有了指揮官的軍隊就不會存在協同作戰,一盤散沙是註定的現狀,那根本就不是軍隊,該是烏合之眾了。

  就像是以往已經發生了的,或者是現在正在發生的,指揮官是可以抵達前線就近指揮,但是參與搏殺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則哪怕是多麼的熱血沸騰都該是老老實實地待著。

  每一支漢軍的部隊,他們在進入戰爭狀態,在場最高軍官是軍候,軍候就絕對是待在敵方無法殺傷的位置。在場最高指揮官是校尉,那軍候就可以衝鋒,換而言之就是看率領軍隊廝殺的都是什麼建制,不過到了屯長卻是沒有那個講究了。

  徐志是命令部隊先行出發,他本人到了衛翰來了之後,耽誤了那麼一小段時間才追上先走的部隊。

  草原行軍,要是走直線的話,半個時辰哪怕是按照非衝鋒速度,有戰馬代步的情況下,走個十五裡左右屬於正常的速度。

  半個時辰就是一個小時嘛,戰馬的衝鋒速度大概是能突破每小時五十五邁,不過持久力絕對不久。非衝鋒的全力衝刺姿態,戰馬踩著相對悠閒的馬蹄子也能達到每小時十五邁左右的速度。

  徐志是耽誤了將近三個時辰才離開營地,這個時候先期出發的部隊已經向南走了一百餘裡,算上他離開營地追趕部隊用的一個時辰,部隊其實已經遠離離開時的沃野營地多達一百三十裡左右。

  在徐志追趕上部隊之前,先行出發的部隊有遭遇到從前線返回的友軍散騎。

  散騎是臨時的聯絡兵,他向營地方向急趕是因為前方發生了突發狀況,倒不是達成交易的那些胡人反悔了,或是將漢軍誘入包圍圈什麼的,就算是那些胡人想將漢軍誘入包圍圈也只是坑進去極少的漢軍騎兵,大部隊都在後面遠遠地吊著,也有派出斥候在周圍三十裡進行警戒,怎麼可能被誘入陷阱。

  所謂的突發意外是後面出現了新的胡人部隊,那些新出現的胡人在漢軍斥候眼睜睜地注視下,對著正在移動的另外一些胡人發動了攻擊。

  遭受攻擊的自然就是與漢軍達成交易的那批胡人,前來襲擊的胡人騎兵是頭曼的部隊。

  很明顯與漢軍達成交易的那些胡人根本就沒想到頭曼的部隊會突然對他們展開進攻,結果就是一方毫無準備,另一方攻其不備,戰事從一開始就是一面倒的狀況。

  前線的漢軍指揮官在得知胡人自己打了起來的時候有點茫然又很是幸災樂禍,沒有什麼能比胡人互相殘殺更能讓他感到開心的事情了。

  在幸災樂禍的同時,他也沒有忘記收縮部隊以防不測,同時也趕緊派人通知後方。

  首先接到通知的是處於戰爭前沿第二條陣線的兩個校尉,他們並沒有像是前線的軍候光想著幸災樂禍,而是思考胡人自己打了起來對漢軍代表著什麼,目前階段而言是有利還是有害,畢竟兩幫正在廝殺的胡人其中有一部分是“帶路黨”,他們該不該上去幫一把來著?就算不是真的要幫忙,那也要讓胡人之間已經產生的裂痕更大。

  兩個校尉一陣商量,決定先聚攏周邊的部隊,然後適當地抵近戰場,同時他們也聯名派人稟告更為後方的卑將。

  卑將是與偏將同處一個位置,不過軍中極度講究一層一層的級別,校尉就該是稟告卑將,不能因為卑將和偏將待在一塊就越級彙報。

  偏將一接到胡人自己幹起來的彙報時根本就沒有什麼幸災樂禍的樣子,他看到兩個校尉附帶上來的建議思考了一下立刻同意。

  胡人互相幹了起來在草原上不是什麼稀奇事,前一刻打得熱鬧下一刻突然又和解了更是經常發生的事情,他們當然會計較仇怨,但是更多的時候為了生存也會放棄仇怨,畢竟沒有什麼比生存更加重要的事情了。

  徐志接到來自前方的彙報時已經是耽誤了至少一個半時辰,他對於最前沿的兩名校尉的建議高度讚賞,那兩個校尉是絕對不知道國家的整個大戰略,可是那麼敏銳地抓住機會,具有比較強的培養價值。

  “兩名校尉一人叫秦嘉,另一人叫紀信,一人為秦人一人為蜀人,皆是在南郡之戰後於衡山郡之戰投奔王上,先後在廬江之戰、會章之戰立下戰功,後來入帝國軍事學院進修,成績優異……”

  徐志表現出欣賞的姿態,自然是有人會將秦嘉與紀信的過往簡略地說一下。

  說句實話,現在漢軍之中若是為校尉以上基本都是在夷陵時追隨呂哲的那批人,只有極少數是在呂哲佔據整個南郡之後投效,一些則是在吞併楚、齊、燕被暫時保留下來的軍職,不過在第七軍團序列之後才會有他們的位置。

  秦嘉和紀信是在衡山郡之戰才投奔呂哲,那也就證明他們是真的比較有本事,能在後面投效之後不斷立功爬到現在的位置。從某些方面來說,不也證明只要有本事就能在呂哲統治的集團裡出人頭地嗎?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37

第0728章 漠南(十四)

  漢軍該幫誰?自然是幫脫離頭曼單于那些部落,不但要幫,在確定那批胡人沒有派人回去稟告這邊的情況時,並且還要出死力的幫,最好是將後續來的屬於頭曼的那一批胡人騎兵解決掉。

  秦嘉是最先抵達前線的校尉,到來之前屬於他的那一校兵馬已經集結完畢,不過距離正在廝殺的那些胡人卻是有點遠。

  事實上不離得遠不行,漢軍要是靠近胡人怎麼會安生地廝殺下去?就該是烏作鳥散了。胡人不廝殺得激烈一些,矛盾怎麼加深?不加深的話漢軍又怎麼去拉攏想要拉攏的那批胡人。

  頭曼派來的胡人騎兵該是在近萬,另外一批胡人卻是只有六千人左右,兩幫人在漢軍隔得遠遠的位置已經打了近二個時辰,不過傷亡卻是遠比想像中來得少。

  互相都是騎兵的狀況下,聽上去馬蹄聲轟隆作響,看過去也是塵土飛揚,可是實際上大部分時間都是用來你追我躲,哪怕是有接觸也是極為短暫的時間。

  騎兵作戰的常態也基本是那麼回事,除非是雙方有信拼個你死我活,不然很難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分出勝負。有時候哪怕是被追逐的那一方被追上,可是只要狠心割棄掉被追的尾巴,用一小部分兵力來阻擋和拖延,雙方很快又會拉開距離。

  一段時間損失一些兵力,反復地進行這種小規模的消滅和捨棄,一場敵對雙方都是騎兵的交戰,只要兵力不在不斷的捨棄中損失殆盡或是被多個方向圍住逃無可逃,通常都是會是以一方脫離而落下帷幕。

  “卑將傳來的命令是後續還會有一萬袍澤前來支援,中郎(將)給出的指示是盡可能地圍殲頭曼所屬的騎兵。”秦嘉向在廝殺的胡人看去,那邊全是彌漫的塵土,很難看清楚戰場的真實狀況:“你們是早就抵達該區域的軍官,說說該怎麼形成圍殲的姿態。”

  後面還會有一萬友軍增援過來?那麼算上本地原來的近萬袍澤,他們的總兵力可以達到二萬左右。想用二萬的兵力去圍殲近萬的敵軍,自然是極度依賴對地形的瞭解,猜測己方部隊迫近後敵方會選擇撤退的方向,事先在該個方向進行設伏或是堵截。

  “這片區域範圍內二三十裡基本為平坦地形,只有在西北方向和西邊有幾個小山包和盆地。我們所處的位置是在可視距離下,我們很難進行迂回而不被發現。”

  軍候所說的是他們難以移動,不是說後續的一萬援軍。

  只要能在漢軍晉升到軍候的職位就不會有純粹的傻瓜,畢竟完成晉升不但軍功要足夠,還要進入帝國軍事學院進修來著,該學到的一些基本常識哪能不掌握?

  後續由第五騎兵軍團軍團長親率的援軍是從什麼地方來?顯然是不會筆挺挺地沖過來,會派人過來下達圍殲的指令,不就是在等待這邊將戰況彙報,也是時時刻刻在瞭解敵軍移動的方向,好選擇可能進行埋伏的位置嗎?

  想要在草原進行埋伏還真的是需要利用好盆地,不過這也要搞清楚盆地周邊的地形,看看從某個方向看過來有沒有障礙,方向選擇不對想要藏兵也純屬是開玩笑。同時,盆地藏兵的有效距離也不會超過五裡,畢竟所謂的盆地不是突然陷下一個大坑,是那種緩緩地低矮地形。在運氣不好的情況下,敵方的斥候只要控馬走上高一些的土包,一眼看去也能夠將盆地的情況盡收眼底,那也是會有方向選擇的原因。所以想在草原進行藏兵埋伏的難度真的是不低。

  徐志顯然是欣賞秦嘉和紀信的才能,因此才會做出賦予重任的指令。而秦嘉是最先抵達戰爭前沿的校尉,他是前沿的指揮官,現在就是到了考驗他預判能力的時候了。至於紀信?紀信不是沒有到達戰線前沿嘛。

  這片地形太過開闊,他們已經進入敵軍可視距離範圍,那麼進行埋伏的漢軍就不可能是秦嘉的這只部隊,他們現在還沒有加入交戰,可以選擇的方案其實並不少,最佳的計畫是告知後方應該在哪一片區域預先等待,然後他們將要負責的就是進行驅趕,將敵軍驅趕往友軍的方向。

  秦嘉正在思考應該怎麼具體來付之行動,與之達成交易的胡人首領派人過來了。

  “我們首領請求漢軍的幫助。”過來的胡人是操著一口的趙地口音那麼說。

  有趣了啊,先是一個用秦腔口音說話,又來一個用趙地口音的,胡人部落裡到底有多少會列國口音的人呢?

  秦嘉要考慮的卻不是胡人有多少懂“人話”的翻譯,他思量了一下,說道:“當然能夠幫助你們對抗頭曼,但是我這邊的兵力不太足夠。”

  過來的胡人所能看見的也就是大約四千來人的漢軍,他們與頭曼所屬的騎兵已經廝殺了近三個時辰,從上午糾纏到了快下午,一直捨棄尾巴損失掉一兩千人,所剩的兵力也就是三千五百人左右。而頭曼派來的騎兵大概還有九千多,漢軍加入進去臨時合作的雙方合起來的總兵力不足八千,還是頭曼那邊佔據著數量優勢。

  “我們已經來回追逐那麼久了,雙方戰馬的體力都即將耗光。漢軍一直待在旁邊,人和戰馬的體力都沒有消耗。”操著趙地口音的胡人根本就是在胡說八道。

  胡人是一個懂馬的種群,他們自小便是與馬匹為伴,怎麼可能會幹出將戰馬體力消耗乾淨而不更換坐騎的事情?

  估計也是被追逐的那一批胡人覺得越來越不妙,想要拉漢軍下水,最好是能將頭曼派來的騎兵驅逐掉,胡人從來都不缺馬,哪怕是再缺也是一人至少配置雙馬,配置三四匹乃至於是五匹馬的都大有人在。有那麼多可以更換騎乘的戰馬,哪怕是累也是騎跨戰馬作戰的人累,說那種屁話或許是胡人覺得漢軍是從南方而來,欺負漢軍不懂馬?他們也不想想漢軍是怎麼一路席捲向北的,漢軍可能比不了自小與馬匹為伴的胡人,但是絕對不會是不懂馬的軍隊。

  秦嘉才不管過來的胡人為什麼要睜眼說瞎話,那些胡人想要利用漢軍,他也是在考慮怎麼利用那些胡人,就看誰的手段更高明一些罷了。

  漢軍加入作戰必定是會讓頭曼派來的騎兵退卻,那卻不是漢軍所想要的。就算是不可能將頭曼派來的一萬騎兵吃下,但是能吃掉更多為什麼要進行驅逐?最重要的是什麼?是簡單的驅逐會妨礙漢軍接下來的行動,畢竟驅逐之後頭曼那批騎兵肯定是會遠遠地吊在漢軍旁邊,有那些眼睛盯著漢軍接下來還怎麼辦事?

  秦嘉跟過來的胡人說得比較透徹,只是進行驅逐對合作的雙方都不好,不給予重大打擊頭曼派來的人不會倉皇而退,只有想辦法給予重創才能真正地讓雙方真正的安全。

  “另外,你們的部眾應該不是全部在這裡吧?”秦嘉很真誠地說:“你們這裡遭受攻擊,沒有過來的那些同伴呢?肯定也正在被頭曼的人攻打,難道你們要不顧沒有在這邊的同伴了嗎?”

  “是的,是的,不止是這邊來了頭曼的部隊,五六十裡外我們的也正在遭受攻擊。所以我們才會想要儘快回去,這才來請求漢軍幫忙。”剛才還隱瞞沒說的胡人,他見秦嘉猜測出來了也就不再藏著掖著。

  秦嘉也就是隨口那麼一說罷了,沒真想給說中了。他倒是有點不理解了,頭曼不該是率領部隊趕快離開嗎?怎麼會耽誤時間停下來去攻打叛離的部落,難道不怕被漢軍後來追上?

  “你們的主力還在將近兩百裡外的沃野,哪怕是用最快的時間趕過來至少也需要一天。我們這些部落合起來的戰士只有一萬五千左右,支持頭曼的部落合起來有十四萬的戰士,要是頭曼肯付出代價……”

  多餘的話那個胡人不需要多說了,他們這邊都被出其不意地逮住,處在後方的同伴離頭曼的軍隊更近,可能現在已經被重重包圍……應該說不是可能,他們已經與後方失去聯繫,肯定是真的被重重包圍住了。

  秦嘉有點愣神了,他可算是瞭解到能成為單于的頭曼決斷之果斷,察覺到有人叛離立刻就下狠手攻擊,那何嘗不是要將更大的威脅爆發之前消滅于萌芽?

  算上後續正在趕來的援軍,漢軍在附近的軍隊攏共也不過是兩萬,就再加上現場的三千五百左右可能的胡人友軍,二萬三千餘人與頭曼手裡的十四萬騎兵相差也有好幾倍,有的打嗎?

  只是一員校尉的秦嘉是真的傻眼了,他開始變得拿捏不准決策,不知道是按照計畫消滅所能看得見的敵軍,還是簡單的驅逐,然後再趁頭曼的主力還沒跑去遠遠地吊著。

  頭曼手裡的騎兵有將近十五萬,眼前的敵軍只有不到一萬,孰輕孰重來著?

  “按照卑將的命令想辦法圍殲眼前的敵軍,也要趁頭曼在消滅叛離部落派人去遠遠跟著。”秦嘉瞬間拿定主意,他兩個功勞都想要!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37

第0729章 漠南(十五)

  有能力的人就會有野心,能力越大野心也就越足,秦嘉不是一個沒有野心的人,不然也不會千里迢迢地投奔明眼人一看就顯得有前途的呂哲集團。他並不認為自己做下的決定會顧此失彼,派去人手遠遠地吊著頭曼所在的主力不需要太多的人手,不妨礙到他對付眼前的近萬敵軍。

  秦嘉想得非常清楚,漢軍上下做出那麼多的努力和付出不就是為了尋找到胡人的主力嗎?不妨礙到執行卑將命令的前提下,率先發現胡人主力部隊所在的位置是一個大功勞,他說什麼也要把那個功勞給攬到懷中。

  “我們後續有幾萬援軍正在趕來,你們先配合我軍將這裡屬於頭曼陣營的近萬敵人消滅,然後我們再一塊合軍前去救援你們的部落,怎麼樣?”

  “騎兵作戰需要用到的時間很久,怎麼才能在短時間內將那近萬敵人消滅?”

  “你聽我說,你只要轉告貴部落首領如此這般……”

  “真的可以?”

  秦嘉是打著包票拍胸腹肯定能行,胡人將信將疑也就帶著口信離去。

  他們要幹的事情可不是簡單地假裝潰敗往某個方向將頭曼派來的近萬騎兵引誘過去,畢竟頭曼那邊能擔任統率萬人作戰的指揮官別奢望是一個傻瓜,做得太過明顯能上當就怪了。

  胡人回去了,他的首領有沒有接受來自漢軍的建議看接下來的行動便會分曉。

  “向卑將回稟,務必一字不落一字不錯!”

  “諾!”

  派出鴻翎急使向後方回饋也是必然的事情,從某些方面來說,秦嘉這個校尉現在所擔當的角色儼然已經轉變為指揮攏共兩萬漢軍的角色,那也是因為軍團長徐志看得起他,要是這麼件事情真給辦成了,秦嘉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到後面,紀信也領著本部抵達,他一來就尋找到秦嘉。

  秦嘉自然要對軍情向紀信會知,說話的時候他就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戰場的動態,看到戰場態勢按照自己所期盼的方向發展,他語氣振奮地對著紀信說:“你來得太及時了,不然那些個部落首領可能還要繼續猶豫下去。”

  紀信對於目前戰局的情況只是聽了個大概,聽到秦嘉的那麼一說也樂了。他有感到愉快的理由,畢竟秦嘉那麼一說是表達出軍功分潤的意思,如此一來能不心情大好嗎?

  人不能做獨夫,在軍中尤其是不能惹人厭,與同僚保持和善關係尤其有必要,畢竟上了戰場天曉得什麼時候需要來自同僚的説明,因此多結下一些交情是非常有必要的。

  秦嘉能用四五年的時間從一名士卒爬上校尉這種中層軍官的位置,與他懂得和同僚相處絕對離不開關係。像是現在吧,他打了個時間差趁紀信還沒有過來你之前將可能發現胡人主力的軍功獨攬,再分潤一些其它的軍功給紀信,避免了功勞獨吞可能讓紀信嫉妒的憂患,還得到了來自紀信的感激,那才是聰明人該幹的事情。

  正在交戰的胡人局勢在變,被追逐的那一方並不是直挺挺地往某個方向跑,是繞著圈子向東北方向移動,那麼秦嘉和紀信的部隊也該有所行動,不該是隔得遠遠地繼續看戲。

  兩個校尉做出的舉動是秦嘉帶著本部向正在交戰的區域靠近,然後紀信帶著本部向南邊而去。

  兩支漢軍部隊這麼做自然是在為了秦嘉所做的部署服務,用一部分兵力給予追擊中的頭曼所屬騎兵壓力,另一部分兵力則是提前迂回向著預定的包抄位置移動,好在後續徐志率領的部隊到來時完成包圍趨勢。

  其實秦嘉應該再膽大一些,將現場的漢軍分為每千人一曲分散開去,盡可能地展開隊形完成範圍更廣更全面的阻擊線,畢竟現場的地形可都是平地,兩個部分的漢軍就算是要包圍也只能是擋住兩個方向無法做到全面。

  可是秦嘉有自己的顧慮,他是很想擴大阻擊範圍,但是直覺告訴他不能過猶不及,散開是能增加阻擊範圍,可那是建立在敵軍指揮官會犯傻的前提下,若是敵軍指揮官不傻,發現了他們的意圖來個抽身走人,那就算是行動失敗,因此他寧願做得更保守和謹慎一些。

  漢軍騎兵在衝鋒之前高喝一聲“漢軍威武!”,驅使戰馬先是緩慢地進行加速,在馬背上的騎兵沉默中,他們坐騎踩著轟隆的馬蹄聲漸漸完成加速,完成加速之後再次呐喊一聲“嘿!”,其後除非是用力時才會發出聲音,或者是受傷的悶哼,不然都是一直的沉默。

  漢軍有所行動自然是被頭曼所屬的騎兵發覺了,那近萬的騎兵很明顯地遲緩了一下針對叛離部落騎兵的追擊,他們發現漢軍只有四千余騎兵向戰場移動,另外一批漢軍向南迂回,近萬的騎兵重新又動了起來,有三千左右的騎兵是繼續追逐奔逃的叛離部落,五千左右的騎兵迎頭對上了迫近中的秦嘉所部,大概一千左右的騎兵則是不斷遊動于紀信所部的方向。

  頭曼所屬的騎兵指揮官這麼幹很符合胡人的戰法,騎兵戰本來就是移動中的打法,不像是步兵一旦打起來就待在極小的一個範圍混戰,採取分兵而戰對於騎兵來說不存在被套牢在某個區域無法動彈的說法。

  說得更加簡單一些,那就是騎兵打不過可以很迅速地割捨掉一部分兵力然後進行脫離,全軍栽進去只有在四面被圍的情況下才會發生。顯然是頭曼派來的指揮官拿定主意,派出最多的部隊拖住迫近中的漢軍,說是拖住或是對漢軍試試水都可以,留下一千左右的兵力防止另一路的漢軍迂回著插進來,其餘的兵力繼續盯著疲憊的叛軍狠狠地啃。

  漢軍會在靠近交戰的對手源源不斷射出弩箭在胡人那裡已經不是什麼秘密,那五千迎上秦嘉所部的胡人騎兵在接近的時候壓根就不靠近三十步以內的距離,他們之中的有些騎手能夠做到在馬背上張弓射箭,零零散散的箭矢就隔著四五十步左右的距離對著漢軍飛去。

  胡人使用的基本為角弓,角弓射出的箭矢在飛出去四五十步的時候其實已經是輕飄飄,不說漢軍騎兵都穿著皮甲,哪怕是沒有著甲輕飄飄的箭矢飛過來也極為容易被格擋,就算是射中了也就是擦傷皮而已。

  漢軍極力想要接近三十步的騎弩發射距離,可是在敵軍有意識想要保持距離的時候,除非是漢軍坐下戰馬的速度優於敵軍,不然並不容易辦到。

  雙方在互相追逐中就發生著這樣的場景,前方是胡人騎兵在跑,胡人騎兵一邊跑著還一邊零零散散地朝漢軍射箭。變換成前後追逐的時候,胡人向後射去的箭矢因為漢軍是在向前移動,那麼必然是會在移動中自行奔著胡人射出的箭矢而去,總算是增加了胡人射來箭矢的殺傷力。

  箭矢有了殺傷力,中招的漢軍肯定是會出現傷亡,當有第一個倒楣的漢軍被射中眼睛而掉落下馬的情況發生,跑在前面的胡人立刻就爆發出了陣陣的“喲呵”聲在歡呼,他們射起箭來也變得更加的賣力。

  一些被鼓舞的胡人開始嘗試加入到朝屁股後面射箭的行列,對著漢軍飛去的箭矢數量開始增多,但是馳騁的胡人隊伍中也發生了有個別學藝不精的傢伙沒控制好身軀掉下馬背的事情。這樣一來倒是沒射落多少漢軍騎兵,他們自己掉下去的人手更多。

  冒頓派來的這些胡人騎兵所使用的戰術,漢軍也曾經用在齊軍身上,無非就是讓敵軍在屁股後面追,然後敵軍追不到的情況下,跑在前面不斷用箭矢向後漫射的姿態。現在胡人在玩的手段只能說是無比的簡陋,根本就沒有發揮出“風箏戰術”最大的效果,那也是因為胡人沒有馬鐙,可以向後射箭的數量不多,要是有馬鐙可就不是稀稀拉拉的幾枝箭矢,該是密密麻麻的箭矢在向後射擊了。

  漢軍騎兵曾經用這一戰術拖垮過相當多的齊軍,那麼對這樣的戰術肯定是不陌生,他們很清楚面對這一種局勢下應該怎麼做,頓時隊伍中響起了“嗚嗚——嗚嗚——”的號角聲,馳騁中的漢軍騎兵又是一陣齊聲高喝的“嘿!”,四千來人的騎兵分出大約兩千來人形成雙箭頭預判地馳騁向敵人可能會拐彎的位置,餘下的兩千來人驅使戰馬進行爆發性的衝擊。

  隴西馬的耐力要差于河套馬(既蒙古馬),但是隴西馬的短距離爆發性可要強過河套馬,只不過是刹那間的加力之後維持不了多久速度肯定是要降下來,在之後的馳騁中速度更是要下降一大截,非必要時刻是不能那麼做的,特別是只有一匹坐騎的時候更不能做。

  漢軍突然分兵又突然加速可把跑在前面的敵軍嚇了一大跳,他們霎時間停止了射箭專心控制戰馬,不過還是無法避免被漢軍拉近距離,一直到雙方接近二十五步左右的時候,可算是輪到漢軍的騎弩發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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