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秦之帝國再起 作者:榮譽與忠誠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5 10:26: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51631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39

第0740章 第一次(中)

  到了呂哲如今的身份地位想看什麼樣的美女看不著?不過現在也只有傳承百年的家族家中才會養著越女和吳女。當然,所謂的越女和吳女指的並不是該名女子的出生地,而是一種血統再加上培養的技藝。

  事實上到了吳越都被滅亡之後,越女和吳女就不再單指出生區域,若是有人介紹越女或是吳女,其實他們是在炫耀自己的底蘊,也只有傳承悠久的家族和富貴的家族才能養著什麼生產都不做,專門學習怎麼跳舞和取悅人的藝伎。

  趙氏王族滅亡又重新複立,他們的傳承其實是已經斷了,畢竟秦國在滅亡趙國之後肯定是不會留下趙王室重要的族人不受控制,因此包括趙歇在內的趙王室族人在趙國滅亡之前就是一些邊緣人物。

  越女和吳女所指就是擁有吳越舞蹈文化的藝伎!不是一些邊緣人物所能蓄養,那麼現在的趙氏宗親是怎麼得到越女和吳女就值得深思。

  另外不得不提到那批樂師,與之藝伎相比樂師更加難以培養,畢竟音樂可不像舞蹈易於培養,比之舞者更加的講究天分。

  而在上古先秦有一條很奇怪的規矩……或者說是常識,樂師基本為眼盲者,也就是所謂的瞎子。樂師是不是天生就是瞎子?有些可能天生就是瞎子,但是更多是在成為樂師之後自己弄瞎。原因?聽聞是眼盲者耳朵更為靈敏,無法視物的人也才能更好的掌握音律。

  藝伎和樂師都不是短時間內所能培養,那麼呂哲眼前這一批藝伎和樂師只會是有人送給了重新複立後的趙王室宗親。而那批宗親不是被趙歇給軟禁起來了麼,怎麼還會自願奉上十分珍貴的藝伎和樂師?

  呂哲是問了一下才知道趙王室宗親是自願,不是趙歇在軟禁的過程中沒收。

  趙歇被呂哲很慎重地問後,這才意識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他目光不斷在那群藝伎和樂師上來回掃視,原本應該做出“請”的姿態也停頓了下來,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邀請呂哲上前。

  呂哲的目光卻是在趙國一眾文武中來回掃視,他很清楚若是真的有人安排刺殺,這一幫趙國文武之中絕對有人參與。

  整個山頭都是漢軍圍著,到處也都有漢軍士卒在來回巡視,山頂上呂哲身邊更是有數百精銳甲士和擅長靈活搏殺的武士保護著。除非是他自己找死,不然讓刺客近身也只有表演舞蹈的藝伎才可能辦到。

  趙歇在遲疑中看向了陳余和張耳這兩位最為信任的臣工,他當著呂哲的面呼喚兩人過來,開口問道:“宴席不會出什麼差錯吧?”

  陳余和張耳顯然都是被問愣了,兩人對視一眼之後,張耳率先答曰:“王上,那幫女姬與樂師已經經過最全面的檢查,絕對沒有攜帶兇器。”

  陳餘隨後也說出類似的話,並一直用著奇異的眼神偷偷打量漢王哲,估計是在心裡不斷鄙視呂哲怕死也怕得太嚴重了。

  得到兩名信任臣子的保證,趙歇這才請呂哲就席。

  這種宴會不會分立什麼主位次席,就是採取兩邊安置案幾和坐蒲,席位相對的正中間空出一大片的空地。

  每一個席位旁必定是會燃燒著一個小爐和一個大爐,小爐子是用來溫酒,大爐子則是用來燒釜。釜其實就是一種圓形自帶三角支架的物體,是現代鍋的前身,它在貴族宴席上絕對會看見,是用來煮肉塊的必要工具。伺候它們的是三個人,一人溫酒和一人掌釜,最後一個人是照顧柴火。

  目前案幾上已經擺放這一些冷盤,幾個碟子中是一些風乾了的果脯,較大的盤子則是一些臘肉。有冷盤自然也會有其它,像是一種叫作甑的工具裡面所放的就是一些熱的熟食。另外像是鬲和罐也能看見,它們和甑都是有各自用途的用餐工具。

  甑和鬲是連體,甑是一種與鬲通過鏤空的箅相連,用來放置食物,利用鬲中的蒸汽將甑中的食物煮熟,算是一種蒸食的用具。

  諸侯一級的用餐必然是會有鼎,像是呂哲和趙歇所坐的席位都有擺放大大小小的鼎,呂哲不多不少為九個鼎,趙歇則是至於七個鼎,一些臣工為五個鼎,更多則是只有罐而沒有鼎。

  用鼎就餐有講究,天子為九鼎,諸侯為七鼎,大夫為五鼎,顯然趙歇做出的姿態就是將呂哲視為天子。

  從某些方面來說吧,趙歇其實也是在暗示呂哲,期望呂哲能夠像是周王室那般信守諾言,在進行分封之後能與諸侯王共天下,嚴格執行分封政治,遵守封地應有的自主權和自治權。

  趙歇所希望的也是呂哲在堅持和摸索的,事實上不止是趙國這方面關注這個,漢國內部又何嘗不是關注?

  華夏文明講究的是有些話只能隱晦地用某些場景來暗示,呂哲得到暗示比較肯定地對趙歇點頭認同,看到呂哲做出這一副姿態的人都露出了笑容。

  除開那些用來盛放食物的工具之外,必不可少的當然有割肉的匕首、喝湯的湯匙、插肉的雙頭插、夾肉或夾菜的箸。

  呂哲率先屈膝跪坐而下,隨後是趙歇,最後才是漢趙兩邊的臣工與臣子。

  在呂哲的長案上擺放著一個已經溫好酒的斝,除了他之外則是全部使用觚。

  斝的樣式與“爵”的款式差不多,不過它要比酒爵大上至少兩倍。斝是用於溫酒的酒器,也被用作禮器,通常有青銅鑄造,三足,一鋬(耳),兩柱,圓口呈喇叭形。由商湯王打敗夏桀之後,定為御用的酒杯,諸侯則用角。而這裡趙歇的安排是呂哲使用斝,包括趙歇在內的所有人則是用觚。

  觚是什麼?其實它也是一種酒器,不過是圈足,敞口,長身,口部和底部都呈現為喇叭狀。觚初現於二裡崗文化,到西周中期已十分罕見。盛行于商代和西周早期。

  華夏文明講究禮儀尊卑,認為一切東西都包含了禮儀,在一系列的禮儀之中定下尊卑,有尊卑才會讓社會和諧,懂的禮儀既是知道規矩,那麼也就不會做超過自己許可權之外的事情,減少破壞規矩而產生的動亂。

  禮儀尊卑重要嗎?對於統治階層來說自然是無比的重要,他們用這一套規矩、認同這一套規矩、推廣這一套規矩,社會精英一概的執行下,上古先秦從未發生過農民起義的例子,而奴隸的起義雖然有卻是極為少見,且每次都被統治階層連同非奴隸階層迅速地撲滅。若是按照現代的解釋,所謂的規矩是介於律法和普世道德觀的產物。當然了,建立一套規矩的出發點都是被用來鞏固統治地位,因此規矩對於“當局”自然是最有利的,解釋權也在“當局”。

  所有人就坐完畢,不知道是誰鼓了三下掌,掌聲過後位於遮陽棚之外的樂師開始演奏樂曲。

  音樂之中有很明顯的趙風風格,不完全相同于雅樂卻又是脫胎換骨自雅樂,曲調比之平板的雅樂相對要豐富一些,裡面充滿了一種歡快與隆重。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將。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款款的女聲歌喉緩緩而來,一聽便是很多女姬在一同合唱,她們唱的是《詩經•小雅•鹿鳴》。

  《詩經•小雅•鹿鳴》本是周王室大宴群臣賓客的宮廷樂歌,一直到晉國沒有分裂成為三晉之前都是屬於周王室獨有。在晉國三分之後,周王室失去了一直庇護正朔的封國,各諸侯國從晉國沒有就誰也沒有再把周王室當一回事,不應該為諸侯所用的《詩經•小雅•鹿鳴》也就成了諸侯們宴客的開唱曲目。

  在“呦呦鹿鳴,食野之蒿。我有嘉賓,德音孔昭。視民不恌,君子是則是效。”的這一段中,一些身穿綠色麻布衣裙的侍女換換步入宴會正中的空地,她們隨著歌聲跪下伏拜,然後用膝蓋挪著移動到相應位置前方的案幾。

  呂哲身邊自然也有侍女,他在侍女雙手撫著小腹、直挺著腰、低著頭靠近的時候其實是神經緊繃,右手也是保持隨時能抽出戰劍劈出的姿態。

  所有侍女都緩緩用膝蓋挪動著到了賓客旁的大小爐灶邊,她們又是整齊的一拜這才開始忙碌,自然是在溫酒、照看柴火、查看水煮肉塊。

  所有人的眼睛都是在注視漢王哲,按照禮儀這個時候該是呂哲舉起酒爵說一些祝詞。

  呂哲已經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穿越客了,他雙膝撐著直立腰杆,右手握住劍柄,左手拿起酒盞:“我有旨酒,嘉賓式燕以敖。”說完《詩經•小雅•鹿鳴》該有身份最尊貴的人該說的話,他喝下早就被檢查無毒的濁酒,空著酒爵比了一個虛晃圓圈的動作。

  音樂還在繼續演奏,所有人都舉起案上的酒一飲而盡,與剛才停頓下來現在又開始吟唱的女姬和聲“呦呦鹿鳴,食野之芩。我有嘉賓,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樂且湛。”喝完雙手持觚向著呂哲行禮致意。

  呂哲還需要再回一句“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這頓宴會的開場才算是完整。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39

第0741章 第一次(下)

  華夏禮儀多而複雜,沒有從自小開始學習基本是不可能有什麼貴族的味道,而有沒有像貴族一般擁有高貴的氣質是被用來評價家世。

  事實上想要培養一個擁有貴族氣質的人真心相當不容易,那是任何生活細節對禮儀都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並不是裝裝樣子就是貴族范兒。

  呂哲沒有從小學習貴族禮儀,甚至說在場就沒有一個人是從小有那樣的環境,所以誰看上去都不具備古典的雅風。他們能夠按照上古先秦的禮儀來舉辦宴會,首先是因為很多屬於“那個時代”的人還活著,其二是放火狂人沒有進入秦地一路放火過去。

  文化的斷層是因為什麼?華夏文明的文化傳承都是因為戰火而被毀掉,導致越來越多的禮儀消失掉,更因為不斷有胡人入主中原對華夏本來文明的封鎖和摧殘,結果很多人以為那本來就是華夏文明的東西根本就不是,比如對龍的崇拜就是其一。

  對龍的崇拜很多人以為是自有華夏文明起始就存在,可是上古先秦一直到漢、東西晉、南北朝、隋、唐、五代十國、宋、亡國(元)、明,然後大明再次亡國,龍的圖騰和崇拜是有沒有錯,比如春秋時期的被楚國所滅吳國,可是龍真心就不是代表華夏文明的圖騰,上古先秦到春秋戰國鳥類的圖騰才是主流,此後在漢以及之後的朝代基本已經對圖騰進行弱化,是到了“我大清”龍才真正成為代表國體和皇帝,至於龍的傳人這一說法……那是到了近現代才有的事了。

  所以吧,無知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有人告知了錯誤的東西,並一而再再而三地進行洗腦,那將是摧毀一個文明的開端,從根本上讓一個文明失去了本來,換上虛構出來的東西。

  純粹的越女和吳女表演舞蹈呂哲沒有看過,那是因為他不注重享受。其實一個從現代回到古代的人,一回就是兩千二百多年前的上古先秦末尾,對待任何的娛樂都會失去興趣,畢竟在現代什麼沒見過,是吧?

  呂哲看到越女和吳女果然又是跳一種像是在播放幻燈片照片的舞蹈,還是將目光一直在眾女身上掃視。當然,他可不是在看若隱若現的女子身形,是在檢查那些女子到底是哪裡能夠藏匿兵器。他看了半天實在看不出那些女子有什麼地方可以藏匿兵器,心裡也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疑神疑鬼了。

  收回看藝伎的目光,呂哲轉為觀察身旁的三個侍女,侍女雖然是身穿麻布衣裙,可是這種長裙十分的貼身,也不存在有藏匿兵器的可能性。最重要的是什麼?是他很清楚不但侍女旁邊有武士嚴密監視,遠處肯定也是有弩手眼睛死死盯著,一旦三個侍女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弩箭會在第一時間射來,武士們也會立刻將她們亂劍分屍。

  “估計是真的疑神疑鬼了?”放鬆下來的呂哲視線抬起來,正好看見對面的趙歇正在舉觚邀飲,也就舉起酒爵共飲之。放下酒盞之後,他舉起擺在長案上的匕首和叉子,將整個宴會獨有的一塊祚肉分割,取一些放在旁邊的一個空盤子裡,口中也說道:“趙王,請用。”

  分祚肉也是華夏古典禮儀之一,歷來是天子賜予諸侯,所包含的含義是“共天下”的意思,該套禮儀呂哲已經練習了很多遍,畢竟不管是在對功臣封侯,或者是在與秦、趙兩國合併期間這套禮儀都會被用到。

  分祚肉是一個十分嚴肅的場合,有著趙國風味的音樂已經停止,換上的是很正統的雅樂,呂哲就是在那種沒有任何起伏的雅樂中慢慢切割祚肉,給予趙歇的是相對大的一塊,另外那些屬於漢國這邊的臣工也有幸能獲得一小塊,至於趙國那邊呂哲只給予陳余、張耳、武臣,其餘趙國那邊的臣子則沒有份。

  呂哲一一將祚肉分發下去的時候,他能看出趙歇很激動,獲得祚肉的每一個人都相當激動,有個別的人甚至還激動得流下淚水。

  祚肉啊!那是天子給予封王者才會有的東西,呂哲給趙歇分去祚肉是再一次確定趙歇會為一名諸侯王,給另外那些人分去祚肉則是在認可他們的功勞,也是在鼓勵他們多多立功,希望他們建立的功勞都能達到封王的功勳。

  其實吧,也就是呂哲才能幹出這樣的事情,畢竟在他生活並成長的年代祚肉只是拜神和祭拜祖先的祭品,雖然也是神聖,可是所包含的含義與目前所處的年代是絕對不同的。但是看趙歇激動成那樣子,一些臣工也激動到流淚露出感動的表情,他也算是收買人心做對了吧?

  沒有被賜予祚肉的一些人,他們之中有些人是做出低下頭做出低眉順眼的姿態,有一些人則是羡慕或者嫉妒地看著別人案上擺放的祚肉。他們這一副模樣基本是被呂哲看在眼裡,而呂哲看到沒人露出仇恨或是猙獰的表情,心裡的警惕雖然還是有,可是已經非常放鬆。

  呂哲臉上多了笑容,宴會自然是變得輕鬆起來,隨即音樂像是在展覽一般開始不斷變換曲風,幾乎是將戰國七大國的曲風都演奏了個遍。藝伎也是流水一般不斷變換女姬,從越女到趙女一隊一隊地更換著舞蹈。

  女姬前面所帶的首碼是在述說來源於哪裡,這個“來源”指的不是出身或者祖籍,是她們跳的舞蹈是哪一國的文化。

  這個時候的舞蹈是來自耕作、動物、祈禱,模仿耕作和動物的動作來編舞要遲於祈禱類型的舞蹈,畢竟所謂的舞蹈最先是稱呼為“巫道”,也就是說是從儺舞中演變而來。儺舞是做什麼的呢?其實就是巫師向神或是祖先祈禱用的一種“請神法”,現代稱呼為跳乩。當然,現代的跳乩和古時候的儺舞是兩回事,只是用意相同。儺舞不帶殺伐之氣,而跳乩注意這個“乩”字,“乩”與“戰”的字體十分相視,象形文字的每一個字怎麼寫都有它的意味,所以現代跳乩其實是從一種戰爭祈禱演變而來。

  有人懷疑跳乩並不是華夏本來的文化,而是來自于胡人的一種習慣。事實上胡人也有戰前祈禱的習慣,不過並不是士兵親自參與祈禱,是一種不管是叫巫師還是稱呼為薩滿的人在大軍或是貴族前面進行祈禱。胡人沒有成系統的文明體系,所以哪怕是向神祈禱都不會有固定的套路,只能是亂蹦亂跳,並且還特別崇拜殺戮和血腥,這從一些文獻記載胡人進行祈禱或是占卜都用到鮮血就能看得出來。

  說到祈禱,上古先秦在開戰之前真的是需要向崇拜的圖騰或是祖先進行祈禱,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春秋時期的晉國,晉兵每每開戰之前肯定是要進行祈禱,祈禱的姿勢是單膝跪地,然後摘掉頭盔放在地上,雙手或是一種握著兵器或是雙手捧著兵器保持禮敬的姿勢,口中念著祈禱文。晉兵的祈禱文是什麼已經無從考究,不過他們總是集體性地進行這一種儀式,又相當的講求集體意識,因此被冠上了性格刻板的描述,隨同性格描述的還有對晉軍好整以暇的記錄。

  呂哲對歌舞自然是沒有什麼興趣,他眼睛雖然是看著正在舞動的藝伎,耳朵也是在聽著音樂,可是腦子裡面已經在思考是不是該搞出一套屬於帝國的娛樂出來。

  哦,是娛樂而不是文化,而所謂的娛樂自然就是音樂和舞蹈。這年頭可不講究繼承自誰誰誰,每一個國家都必須要有自己特色的娛樂,能說明底蘊和展現強盛的最直接辦法就是有屬於自己風格的音樂和舞蹈。會有這種體現是因為什麼?還不是因為形成一種新風格的音樂和舞蹈極其講究底蘊,同時也極度考驗一個國家對文化的積累。

  在呂哲的一片胡思亂想中,一聲鐘鳴將他從思考中喚醒過來,而這個時候藝伎已經全部退場,換上的是手持樂器的一眾樂師。

  這些樂師有許多都是需要有人進行攙扶,概因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都是瞎子,之所以變成瞎子當然為了使自己對音樂的掌握更近一步。而那些沒有瞎掉的樂師基本都是比較年輕,估計是對音樂的熱愛還沒有到放棄視覺的地步?

  失神很長一段時間的呂哲是問了旁邊的司馬欣才知道宴會又到了一個新的環節,那就是作為現場身份最高的人,呂哲有權力點名讓某位樂師單獨演奏,其實這裡也有特定的意義,和現代想要捧紅誰的意思是一樣的。如果呂哲想單獨讓誰演奏也沒問題,不過卻是要向樂師表達謝意,犒勞他們演奏音樂的辛苦。

  不需要向藝伎致謝,特別需要向樂師表達謝意那是因為這個時代音樂的神聖性質,呂哲自然是按照既定的禮儀賜酒賜肉。

  本來到這一環節樂師就該退場了,可是一個約有五十上下的盲人樂師卻是提出一個請求,他要想要表演一個額外的節目,那就是不用任何人攙扶可以走到在場最尊貴的那人案幾邊,若是他能真的找到最尊貴的人案幾,無論他拿到什麼都權當是賞賜。

  找到最尊貴的人使用的案幾位置?這裡有一種潛意識的暗示行為,按照現代的意思那就是“帶你裝逼帶你飛”,鼓勵那位身份尊貴的人進行顯擺,而顯擺恰恰就是人的天性。

  到了這一會兒,本來已經放鬆警惕的呂哲卻是心裡不斷呐喊:“來了,果然是要上演刺殺劇碼,並且是找出這種可笑的心理暗示。”

  蒼天,那個樂師用這種手段也就是騙騙會犯傻的“古人”,呂哲看的電影、小說、連續劇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會上那種當就怪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39

第0742章 仁厚?

  呂哲在思考,他需要在極短的時間內想清楚要不要讓刺殺出現,出現對於他有什麼好處又會有什麼壞處,然後是會造成什麼影響之類的。

  一陣思考過後,呂哲做出了認為正確的決定,那就是不再節外生枝。他緩地站起來說了句“准了”,說完邁步走出遮陽棚。

  眼睛能視的人都是目光注視在緩步離開的呂哲背影,漢國這一方的文武第二批站立起來,隨後是趙歇,最後才是趙國那批文武。

  盲人樂師對聲音極度敏感,他們在呂哲站立起來的時候自然是能聽出是一員身穿甲胄的人離開,很多樂師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可是在那麼一瞬間那名想要玩“把戲”的盲人樂師臉上的神情很輕微的一僵。在第二批人站立起來之時,樂師這才都變了臉色。

  樂師在這個年代有很特俗的身份,因為在祭祀場合必然要有樂師奏樂,因此樂師是除了巫師之外被譽為與神明最為接近的人。

  世人對鬼神的敬畏來自於未知和最原始的崇拜,因而哪怕是身份再尊貴的人都不會當面表現出對樂師的不尊重。這些樂師今生可能不是第一次在君王面前演奏,也該是見過非常多的貴族,畢竟這年頭也只有貴族才有資格聽音樂。可是呢?他們還是第一次遭遇到謝禮儀式沒有完成,結果人全跑光了的情況,並且幹出這樣的人還是君王帶頭!

  出了遮陽棚的呂哲在抬頭看天,曲梁的天空十分的晴朗,冬季即將來臨之際的風吹來帶著涼意。遙望遠處的山峰,近看旁邊的破舊城牆,他聽到後面的腳步聲沒有回頭:“逮捕那個樂師。”

  “謹遵命!”燕彼沒有問為什麼,應得異常乾脆。

  身為臣下哪有不時刻專注人主的道理?不止是燕彼早早發現呂哲應邀前來之後一直保持著戒備,其實漢國這方面的文武都看在眼中。

  整個宴會是趙歇盡力在侍奉,安排也可以說是妥當,應該是很用心也努力在保證宴會過程中規中矩。

  在參與宴會時,漢國那邊不管是文是武其實都留著心,心態基本是能在發生意外隨時暴起的狀態。一直到向樂師致謝之前,宴會真的是做到了中規中矩的地步,但是最後的環節偏偏出現了意外。

  中規中矩可不是什麼貶義詞,對於一場君王參加的宴會來說沒有比“中規中矩”更好的評價了。

  樂師是一種該玩“把戲”的身份嗎?以現在樂師的地位不該幹出伶人才會去做的事情。事情反常必有妖,漢國的文武其實在那麼一刹那已經都將手握住武器,就等待著突發狀況發生後蹦起來保護大王進行廝殺。

  趙歇或許沒有發現漢國文武的異常,但是趙國文武之中的三個人肯定是發現了,他們是陳余、張耳、武臣。

  作為即將被合併的國家,也將在日後成為呂哲的臣工,發現漢國那邊異常的趙國文武能做的就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然後將手遠遠地離開兵器表示沒有惡意。

  除了遮陽棚的漢國文武很自動地將呂哲圍成一個比較散的圈子,趙國文武則是保持適當的距離,只有趙歇跟了上去。

  趙歇在靠近的時候恰好是聽見呂哲在吩咐燕彼將那個盲人樂師逮捕起來,他是聽得一愣邁步的動作也僵住了。很快,他又恢復微笑的表情重新邁動步伐,不過這一次他走得很慢,就在他即將穿過酈食其和叔孫通身邊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欲行漸離事”的暴喝,隨後好像是誰又喊了一句什麼,隨後是女人們的尖叫聲成為一片。

  漸離就是給始皇帝嬴政彈箏,然後在箏裡偷偷放了鉛,既是加重箏重量也是使聲音變得低沉怪異。始皇帝是一位極為懂得音律的人,自然是會發現高漸離的箏聲音奇怪,高漸離正是想要引起始皇帝的好奇然後進行刺殺。不過別看始皇帝長得高大又胖其實很是靈活,顯然高漸離沒有砸中始皇帝,刺殺宣告失敗。

  呂哲哪怕是懂音律也不會是這個時代的音律,他又極少去聽當代的音樂,自然是不存在發覺那個盲人樂師的箏有問題,所以也就不會發生好奇湊近的事情。他不湊近,想要行刺的盲人樂師只有找個藉口,而顯然也失敗了。

  吵雜的動靜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平息下去。

  趙歇自那之後就是一副渾渾噩噩的模樣,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靠近了呂哲,一直在呂哲多次出聲呼喚之後才醒過神來。

  “樂師欲行不軌,孤全數逮捕起來,回國之後會交給廷尉署,翁丈不反對吧?”

  “漢王……”

  “那就這麼說定了。”

  呂哲不希望趙歇再說些什麼不識抬舉的話,將話題轉到了與趙國合併上面。

  執行逮捕命令的不是燕彼,是叔孫通和張耳。他們不但逮捕了所有樂師,還將表演歌舞的藝伎全部抓了起來。

  之所以不立刻進行誅殺不是呂哲仁慈,是他秉承的是依照律法辦事,因此才沒有下達殺絕的命令。而這個其實在當代也不是多麼特別,哪怕是曾經的列國也極少發生“口出天憲”的事情。

  口出天憲是什麼?就是領導說的算,法律和制度不及領導一句話。而口出天憲在某個誰成為奴隸主,天下人都是奴隸的時代,才會發生的事情,畢竟奴隸沒有人權,而自由人是有人權的。

  與趙國合併在齊國和燕國消失之後就已經成為定局,若是趙歇或是趙國的哪個誰反對,到時候哪怕是呂哲不願意,漢趙戰爭也必然會爆發,畢竟趙地不屬於漢國的一部分,那麼齊地和燕地就會被分割成為飛地,而那是絕對不允許的。

  趙國上下也十分清楚,因此在漢軍只用半年不到的時間滅亡齊國逼得齊王儋自焚後,呂哲提出合併意向,條件也不顯得苛刻,他們很快就做出了權衡。

  漢軍臥藏四年再次出動展現的是強勁的兵鋒,將近兩百萬的齊燕大軍有如草芥被碾壓而過之後成為粉末,趙國上下並不認為自己有那個能力去進行抵擋。無法抵抗並不是趙國大多數人同意合併的理由,比較重要的是呂哲答應趙歇保留趙王封號並有邯鄲城作為封地,且呂哲也保證利益共存的同時趙國文武不會受到歧視。

  合併勢在必行,利益也沒有受損,趙氏王族在思考什麼已經不重要了,但是作為文武的臣子絕對沒有興趣搞一場刺殺什麼的。

  自那聲“欲行漸離事”被喊出來之後,現在的事情已經很明顯。有人在宴會上要進行刺殺,並且漢王哲很顯然早早就發覺不對勁,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選擇一種冷處理。

  “趙王,那批人……”司馬欣看一眼呂哲,得到肯定的回復後繼續對趙歇說:“那些反對者請交給我方。”

  趙歇回頭看一眼,他的目光掃視過去只有少數人沒有閃躲,但是哪怕是沒有閃躲的人所表現出來的態度也不存在支持。

  雖然刺殺因為呂哲的離場並沒有成為已經發生的事實,可是那個盲人樂師喊出那句話就讓事情沒有辦法被壓下去,這樣一來光是誅殺樂師和舞姬是不夠的,幕後的黑手肯定是要為此付出代價。

  “廷尉署會依照律法來進行處置,有罪者以罪論處,無罪者也不會遭受牽連。”呂哲看到自己的老丈人臉色非常不好看,也就說了一句。

  趙歇除了點頭還能有什麼態度?他現在其實應該感到慶倖,既是慶倖刺殺沒有發生,也慶倖呂哲所表現出來的態度。若是呂哲明知道會發生刺殺而讓事情發生,那個時候早有防備的呂哲自然是不會有什麼事情,但是刺殺發生了事情就絕對會大到捅破天,那個時候已經不是逮捕和交出誰能善後的了,該是趙地變成戰場,他說不準也會當場被亂劍分屍掉,畢竟整個山包可都是被漢軍圍著呢!

  趙國的一些文武也從呂哲處理這件事情的態度上看到了許多,他們以前一直風聞呂哲待人仁厚,對待臣下更是以臣工而不是臣子待之。在確定趙國會與漢國合併之後,他們更是千方百計的打聽任何與呂哲有關的情報,事實上也真的沒有呂哲誅殺哪個文武臣工的事情,最嚴重的也就是革職。探聽到那樣的情報是趙國文武對合併表示贊同的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他們瞭解到呂哲從不吃獨食,還能與臣工共富貴。說實話,他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願意效忠這種的君王的理由,而趙歇也不會有事,那麼也不存在什麼失節的障礙了。

  現在,呂哲表現出來的姿態更是令人放心,都要被刺殺了還能保持心平氣和,更沒有想要借事佔據道德制高點的意思,那麼也就證明呂哲是對待趙國充滿了誠意,他們自此就沒有什麼遲疑了。

  會不會有誰認為呂哲軟弱?懷疑呂哲軟弱的人應該去南方,去看看與百越交戰的那些戰場遺址,那裡有著大大小小的京觀無數……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39

第0743章 甘單

  邯鄲在上古先秦時代並不是這個名字,她在秦一統天下之前其實該稱呼為“甘單”,起源是在殷商時期,最初是作為一個簡單的城邑,並沒有城牆存在,居民也不過才數百,算是殷商從黃河源頭那邊向南開擴的一個前進基地。

  一直是到周王朝時期,周王室分封了一個國家叫作唐,是三千多個封國中的一個。唐在春秋中葉改名為晉,因此《詩經》之中只有《詩經•唐風》而無《詩經•晉風》。晉國實行的自然也是分封制,現代的稱呼是叫“領主制”,其中有一個領主為趙氏。

  這個趙氏是從遙遠的西北遷移到晉國,他們是秦國王族的一支,發展了十數代之後成為晉國的貴族之一。貴族自然是會有城邑,不過在最開始趙氏的封地並不是在邯鄲附近,而是因為趙氏的趙夙幫助晉獻公滅掉一個叫“耿”的國家,趙夙被封為大夫,隨後晉獻公將耿這個地方賜予有功的趙夙作為封地。而這也是趙氏獲得的第一塊封地。

  在當時的晉國,大夫已經能算得上是大貴族之一,在屢次的征戰中趙氏又先後立功,獲得來自國君獎賞的“原”“溫”“甘單”“晉陽”“平陽”等封地,其中的“原”後來被趙衰謙讓給了一個叫先珍的人,理所當然先珍按照當時的習慣,因為有了叫“原”的封地改了稱呼叫“原珍”。

  趙氏在晉國從來都沒有多麼的風光過,甚至在某個時刻因為涉及國君的變動差點整個家族被滅,其中最為出名的故事就是《趙氏孤兒》那段,後來還是在趙武時代趙氏才算是真正的奠定了三分晉國的實力,也是在趙武時代晉國打服了南邊的楚國,使楚國正式成為華夏族群的一員。這裡的“成為”說的不是文化,而是一種廣泛意識的認同。

  甘單變成邯鄲那是因為上古先秦時期每個國家的字體不同,另外就是秦人行政系統和列國的行政系統也存在差異,之所以加上個耳朵旁的理由其實有點操蛋,那是與“甘單”的地形有關,而古人嘛……取城邑名字的時候都是看地形,當時的“甘單”在右邊有山和河流,所以就被加上一個“耳朵”了。

  大軍離開曲梁向邯鄲進發,知道上述典故的呂哲對邯鄲旁邊的那座山充滿了好奇,他沒有記錯的話,到了現代那座山已經不見了,那條河到了現代也不見了蹤影。至於是因為什麼而變沒了,歷史長河不都是存在變遷嗎?黃河還改道無數次,曾經的出口可是在現代廣州那一塊,後來才是改道東出來著。

  邯鄲的城牆看上去是經過一再的夯高,從底向上看去,下面的四丈是一種已經被風吹日曬而變得深黑的顏色,四丈往上一丈的顏色為土黑色,五丈再往上一丈是一種土黃色。

  六丈高的城牆對於一座都城來說並不算高,哪怕是算上入城處的城樓最高也不過是十丈左右。秦時一丈為現代的二米三一,十丈也就是二十三米一的高度,差不都就是八樓的高度,這樣一來座基寬度肯定就不能少於四丈,畢竟是一種夯土的建造模式,可不是鋼筋水泥結構。另外城牆也不是想像中完全填滿了泥土,事實上因為城牆寬度足夠會留下一些暗間,除開作為儲物用之外還能藏兵,那就是為什麼古代城牆每隔開五十步就會有一條Z字形狀向上走道的原因。

  在呂哲來到邯鄲之前,邯鄲城內的五萬守軍已經得到命令出城駐紮,因此在呂哲到來之後漢軍很快就接手城防。

  在漢軍接手城防期間,從上次刺殺事件中脫出陰影的趙歇一直是在親自為呂哲介紹邯鄲的一些典故,對於那些一知半解的呂哲也才瞭解到原來“甘單”曾經並不是趙氏家族主脈主要的集中地,而是一個旁支叫趙穿的族人最先經營,這個趙穿算起來才是現在趙氏王族的直系祖先,至於趙武那一脈就隔得有些遠了。

  趙穿是誰呂哲並不知道,他對於趙歇說現在的王族是趙穿那一系有些茫然,聽下去才算是真的聽明白了,原來是當初范氏、智氏針對趙氏進行攻殺,趙穿這一支躲過了家族仇殺,一直是到了趙武成為晉國的主帥(既是丞相,或是執政)才回歸趙氏宗族。而趙歇說現在的王族指的是複國之後的趙王室,不是之前趙國滅亡時被始皇帝抓到咸陽的那批人。

  現在也就能解釋很多事情了,那就是為什麼趙歇這一批趙氏族人在複國之後並沒有得到趙地黔首的完全認同,趙歇又為什麼會那麼乾淨利索地放棄除開邯鄲一帶之外的封臣,其實就是因為趙歇這一系並不是“正朔”,只有在邯鄲這一片區域才能得到全面的支援,畢竟從趙穿那個時代開始就已經經營,而古人最講究的就是祖宗的萌陰,邯鄲的黔首自古便是趙歇這一系在統治,有了一種領民的觀念,說得更直白一點就是現代的鄉土情懷啦、鄉土情結之類的,自家人幫自家人那種。

  待在城外的呂哲看不到任何一個黔首的身影,城牆之上的旗幟也不知道是不是收到指示全部被收了起來,他一邊聽著趙歇的介紹,一邊透過城門洞觀看城內。

  到目前為止,除開南陵有橫貫整座城池的大道之外,任何一座城池都沒有筆直橫穿整座城市的大道,呂哲向城門洞內看去的時候,入城通道不過是延伸了大概一裡(三百米)左右就被建築物擋住,而似乎入城的道路寬度也窄了一些,只有不到二丈的寬度。

  趙歇不懂建築格局,面對呂哲提問說“為什麼在城牆一裡範圍內會有建築物,不怕有人攻城時引燃民居造成大火嗎”之類的問題時,趙歇立刻就向陳餘進行求救。

  陳余有去過南陵,十分清楚南陵城牆的雄偉,對於南陵城內道路也有著強烈的印象。不過吧,陳餘也不是什麼建築或工程專業,甚至就算不上是一個合格的將軍,他只有說:“中原人口稠密,城池的空間一直不太夠用。”

  不對吧?應該是趙國執法不嚴,另外就是軍隊對城防也不慎重視。這樣的情況肯定也發生在列國,只有秦國才真正執行城牆範圍二裡內不能有任何建築物的規定。

  呂哲沒有吐槽的打算,要是想要吐槽早在看到邯鄲周邊的森林沒有被砍伐乾淨就吐槽了。

  “這對我們也是一件好事。”蒯通偷偷壓低聲音:“要是趙國人將城牆二裡內的建築全部清除,城外三十裡內的樹木也全部伐光,那就說明他們有心抵抗。”

  呂哲“呵呵”兩聲沒有做出什麼評價,他沒有記錯該是在三年還是四年前王賁可是率軍殺到邯鄲城下,周邊的樹木一看就不止是三四年的模樣。

  說白了,趙國之中要麼是沒有能人,要麼是有人堅決要保護自然環境,不然在古時候國家進入戰爭狀態,一旦某座城池即將成為戰場,那是肯定要破壞城池至少二十裡內的森林,可以是砍伐乾淨,可以是一把火全燒了,避免攻城部隊能夠就近獲取木材建造攻城器械,也是讓攻城部隊徒有糧食而沒有柴火,增加敵軍的後勤壓力。

  趙國之中有能人嗎?呂哲想了想得出肯定的答案,陳余和張耳只能算得上是有才能的文士,但是這兩人絕對不能稱呼為將軍。他的目光移動到武臣身上,身材大概只有一米七卻十分魁梧的武臣從氣質上來看像是一個將軍,不過也僅是像不會是真正意義上的將軍。

  武臣出身低微,註定不會有什麼家族傳承,那麼也就缺少系統化的領兵知識。可以想像他向上爬是多麼的艱難,該是在屢次作戰中慢慢積累帶兵的經驗,按照自己的理解被整理出一套帶兵的路子。

  呂哲欣賞能自學成才的人,這樣的人不但有天賦也有其運氣,不然早就該死在戰場上了。他招了招手:“武將軍。”

  武臣很明顯地一愣,估計是沒有想過呂哲會搭訕?稍微愣了一下恭敬行禮應了聲“在”,隨後一直保持著行禮的姿勢。

  “走近講話。”呂哲在微笑,他對於這個在原本歷史上被李良反水幹掉的人似乎是第一次進行交流?

  武臣應了聲“諾”之後解下佩劍交予旁邊的侍從,然後才邁步走向呂哲。

  武臣現在在趙國的職位似乎是中尉?這個中尉當然不是現代的那個,也不是兩漢時期專門把守宮城安全的職位。按照趙國的官職設定,中尉其實就是一種散官,有向國君推薦人才的權力,因此武臣又被加了裨將一職。

  裨將是個什麼樣的武官?在秦制中也就是一個能統領八千人到一萬的武官職位,在趙國的制度中卻是一個比較高位的存在,一般是被作為主將的副官存在,有時候也能獨立掌兵,同時麾下的部隊也亂得可以,小到數十人,多到數十萬,沒有一個定性。

  呂哲目光炯炯地注視著武臣:“陳余與張耳沒有統兵才能卻為左右大將軍,你率軍多次與秦軍作戰並立下大功卻只是中尉兼裨將,有想過覺得不公嗎?”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39

第0744章 理念不同

  武臣很明顯地愣了一下,他心裡一瞬間也不知道閃過多少念頭,張了張嘴只說了“恩出於上。”四個字。

  顯然了,武臣覺得自己的功勞以目前的官職是低了,只是呂哲是一名君王,不但是君王並且是趙歇的老丈人,他哪怕是心裡有怨氣也不能說出來。

  恩出於上?這也是列國的特色,也就是說無論某個誰再怎麼有才能,只要君王不進行賞識,哪怕是有再大的功勞也永遠無法出頭。

  任何一個破敗的皇朝都是這個國家自己造成,可以是堵住了有才能的人向上的道路,可以是讓人覺得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改變命運。

  漢國立國之後,呂哲對於國策進行過很長時間的摸索和研究,對比了一下曾經強盛或者是強盛又轉為衰弱的國家,他發現國家想要強盛君王就必須做到“有功必賞”四個字,一旦無法做到有功必賞國家就會急速地衰弱下去。

  很多時候吧,腐敗的國家不一定會亡國,甚至可能會因為官員的腐敗而國家的經濟發展迅速,但是絕對不能讓人失去向上爬或者是努力改變命運的機會。

  當然了,國家的衰弱不會有那麼簡單,呂哲印象最為深刻的是華夏歷朝歷代的更替借由黨爭而起。所謂的黨爭可不單指官員分派鬥爭,其實也包含了官員因為出身地域互相勾結。例如西漢時期的關西和關東之爭,東漢末年開端的西涼派和山東派,隋唐時期的南北官員傾軋,宋朝的文武矛盾,明朝的浙江派和其它地域派。

  一個國家的建立會因為她制定的國策而決定該個皇朝的壽命,呂哲坐上高位之後很有便利的條件查閱史書,然後就是回憶後世發生的例子,他得出幾個個結論。

  第一:大統一論必須存在且永世地貫徹下去,以維護國家的一體制。

  第二:皇權不能絕對的集中,皇帝權力過重會將自己視為神靈,那樣只會造成除開皇帝之外天下人皆為奴隸的現象。一旦皇帝成為唯一的奴隸主,天下人必將成為圍繞奴隸主餡媚;奴隸一無所有也就不存在責任,不能奢望一群沒有責任感的人會愛國。更嚴重的是因為皇權至高無上必將會使人對成為皇帝無比熱衷,一旦國家有事不會眾志成城地渡過難關,不知道該有多少人盯著那長至高無上的寶座蠢蠢欲動。

  第三:國家利益群體化,畢竟不能奢望一群與國家利益無關的人能夠愛護國家,只有人人從國家獲得了利益才會自發性地在國家有事的時候出力,就好像是人從天性上必然會保護自己的財產不受侵犯那樣。這樣一來社會福利制度會成為一個很大的命題。

  第四:軍權的控制與定義。皇帝應該有自己的親軍,但是國家也必需要有國防軍。皇帝親軍自然就是完全聽命於帝皇的軍隊,可以用來自保或者是保護皇族,他們是單純效忠于皇帝的軍隊。國防軍顧名思義自然就是國家的軍隊,這種性質的軍隊效忠的對象應該是國家而不是私人,這裡的私人也當然包括皇帝在內。按照現代意識的理解並不複雜,就是存在党衛軍也存在國防軍嘛,這麼做還能形成一種軍隊的制衡,作為掌權者有哪支軍隊不聽話了可以傾斜向另外那支軍隊進行強化,使得兩支軍隊又是競爭又是互相提防,缺點就是用在軍隊上的經費肯定會非常高。

  第五:與文官的扶持和壓制。文官的扶持和壓制聽上去很矛盾,但是扶持文官和進行壓制其實並不存在違和感,文官不掌軍是肯定的事情,歷史上掌握軍隊的文官不是給敵人送人頭就絕對是走上造反的道路。那麼扶持只能是地域管理,壓制就是將地域盡可能地進行切割細化,形成一種文官掌握資源小,也能產生更多的官位。

  官多不好?那要看是什麼官了,宋朝的崩潰是被官員過多而拖累?這樣的說法完全就是扯淡。宋朝的商業之發達難以想像,每年稅收除開應付國家運作之外都還有結餘能夠回饋給商賈,錢多到沒地方花的時候還要搞出一些例如過冬柴薪錢、傳統節日錢,或者是搞什麼活動來回饋給國家的平民,因此宋朝無論是詞賦還是畫上都是一些歡樂場面,說宋朝是因為冗官冗費顯然站不住腳。明朝才是被窮死的皇朝,且……天朝十三億人口養著差不多一億的官員(含所有鐵飯碗公務員)也不還是繁榮昌盛的嘛,更甭提還有數千萬的“嘩”存在了。

  呂哲思來想去分封制是現階段最合適的制度,在他這一代想要搞什麼絕對的集權除非是舉著屠刀一路殺下去,將華夏大地上本來擁有的三千五百萬人口折騰掉起碼二千萬人,殺光敵人之後就該輪到一路追隨的那幫弟兄了。

  事實上任何皇帝絕對集權的國家都是這麼一個流程,殺到天昏地暗和血流成河,特別是開國皇帝從創業到成功年老體衰最後功臣也需要沒有理由也找出理由幹掉,也只有坐上帝位後還顯得年輕力壯的皇帝才能容納功臣。特別要說的是……這一個流程不存在任何的例外。

  呂哲若是想要一統華夏就算完事,殺得天昏地暗和血流成河自然是沒有什麼,大不了就是在迴圈華夏一統之後被草原胡人壓制的局面。可惜的是他不止想要獲得華夏大地的統治權,還要將控制的區域在有生之年不斷的開擴出去,因此保留更多的人口成了必要,畢竟現在的生產力與人口掛鉤,有足夠的人口也才能有充足的兵源。

  擁有目標的人就會知道前進的方向,因此呂哲從來都不介意麾下的出身,管他是根正苗紅也好,是什麼都罷了,能用才是最關鍵的問題。他沒想過要將所有利益攔在懷中,也沒有口出天憲的欲望,很清楚當自己說出去的話成為“神言”之後也就是成神的開始,神靈不屬於人,人只能是人,一旦人覺得自己是神,那麼不是精神病患就是有神經質。而這樣的人通常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懂得控制自己的欲望才有可能走上成功的道路,控制並不是不去追逐欲望,是對自己的一種理解,從微薄的利益換取更大更多的利益,利益的分享來團結一批人,做大利益之後團結更多的人群為自己所用。

  武臣能為呂哲所用嗎?

  呂哲很清楚武臣曾經的戰例,若不是武臣早在王賁第一次率軍突襲的時候就該被殺到邯鄲城下,不會是秦軍兵鋒到了晉陽就被擋住。另外在第二次王賁率軍攻擊邯鄲時,又是武臣率軍在壺關擋住王賁,這一次趙軍不但是擋住了秦軍,且武臣還率軍逼得王賁不得不斷尾突圍。

  複立之後的趙軍都是什麼成份?就是一些沒有經過多少訓練的烏合之眾。

  武臣能用一群烏合之眾守城並不代表什麼,有城池作為依託和有足夠糧秣的時候,哪怕是烏合之眾只要有足夠的人數防守並不困難。但是他竟然統率著一群烏合之眾在野戰中擊敗了秦軍,從某些方面來說真的是非常了不起。

  呂哲對冷兵器戰爭的理解隨著幾年來不斷親自指揮作戰已經十分純熟,他很清楚能夠率領一幫烏合之眾打勝仗的將軍,該名將軍要麼是有很獨特的人格魅力,要麼該名將軍就是十分懂得鼓舞士氣。

  趙國複立已經有將近八個年頭,武臣並不是一開始就投奔複立後的趙國,他最先投奔的物件其實是陳勝,後面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才轉投的趙國。

  可能就是因為武臣“出身不正”的關係,趙歇……哦,其實就是陳余和張耳對武臣並不感到信任?也許不是信不信任的原因,該是陳余和張耳要把持趙國的權利(不是權力),因此刻意地排斥哪怕是已經充分展現出價值的武臣。

  呂哲一直在和武臣聊天,漢國這邊的文武似乎對呂哲這樣的姿態已經司空見慣,趙國那邊的文武卻是基本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偷偷地看神態越來越放鬆的武臣。特別是張耳。

  張耳儘管極力地在控制,可是他的眼眸裡怎麼都無法掩飾羡慕,至於忌妒和恨倒是暫時沒看出來。

  呂哲和武臣聊的事情不是政務,呂哲一開始也就是想看看武臣是個什麼樣的心態才那麼問,之後就都是在談一些風土人情了。身為趙地人的武臣對邯鄲一地很熟,講起邯鄲周邊曾經發生的故事遠要比趙歇那種“背誦朗讀”要生動得多。

  “……秦攻佔邯鄲之後,對國人(就是住在城池內的市民)進行十抽一殺,起因是(贏)政自幼在邯鄲身為質子,不但是貴族,連帶國人對(贏)政也充滿了苛刻。”武臣說到這的時候很不自然地笑了笑。

  呂哲能想像得出來,其實那也是秦法崩壞的又一個證明,秦國講究的是無罪不罰,嬴政因為自己的遭遇而進行殺戮,本身就是破壞了秦律的神聖性質,也就等於是親自動手挖坑,不過埋的卻是自己的子孫……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39

第0745章 差距

  邯鄲是一座古城,這點屬於毫無疑問的事實。

  在現代“古城”是一種讚美的稱呼,證明某一座城市有著很強的文化和底蘊,可是“古城”在當代就不是什麼讚美的用詞,是用最簡約的字來形容一座城池的破敗和落後。

  春秋戰國的建城並不是沒有規劃,基本上是延續著上古時期的“井田制”。所謂的“井田”不需要過多去理解文字裡面的意思,看得其實是字體的形狀。那麼沒錯了,就像是田畝一般,城池的規劃也分開區域,某一片地方為一個裡坊,在進行規劃的最初必定就是一種四四方方的形狀。

  物品使用會變舊,城池在不斷的變遷中也會改變其本來的面貌,邯鄲在建立之初肯定是井然有序,不管是建築物或是道理肯定是執行那種線條分明的格局,但是時間流逝和歷史變遷中格局會被改動,本來是應該作為道路的地方被侵佔,井然有序中的“井然線條”不見了,再也不存在什麼“有序”。

  觀看一個國家都城的面貌能察覺出該個國家的興衰,越是強盛的國家,她的國都必然充滿了次序,而這裡的“次序”不單單是指治安,還是道路的規劃。

  呂哲去過咸陽,咸陽儘管沒有筆直貫通全城的大道,可是咸陽城內的道路也絕對不像邯鄲城沒有一條超過一裡的大道,在咸陽城內也絕對看不見道路上會堆積一些很明顯就是廢品的垃圾。

  最誇張的是什麼?呂哲上了城樓向邯鄲城內看去時,他看到的建築群十分的密集,一些狹窄的巷子比蜘蛛網更加複雜。

  “外地人該怎麼識別邯鄲的地理?”叔孫通呐呐出聲。

  陸賈和酈食其對視一眼,由酈食其向趙國的一名官員問:“你們沒有考慮到發生大火嗎?”

  被問話的那名趙國官員含糊地說了幾個什麼音節,估計是在犯暈懵。

  建築物密集,巷子狹窄也就罷了,可是很多巷子裡能看見也是堆積了雜物,要真的是發生大火肯定是要蔓延一片。

  城市的佈局考驗一座城池的方方面面,那不止是城牆的高度和雄偉,還因為城內的建築物格局和道路的規劃。

  邯鄲看上去並不像是一座能夠經得住戰爭考驗的城市,沒有通暢的道路可以靈動地調動城內守軍,那麼就意味著某個地段戰事吃緊的時候無法及時的馳援。

  站在城樓的呂哲沒有看到防禦器械,他特地看了一下本來應該安放床弩的卡槽,那裡因為有凹槽的關係肯定是會在雨季造成積水情況,裡面竟是長著青苔。

  現在的季節為冬季,秋季的雨季才過去沒有多久,一個地方能長出青苔絕不是一兩個月之內的事情,呂哲連續觀看幾個或是安放床弩或是應該放置油鍋的卡槽,發現長出青苔的卡槽已經不是個別現象,甚至在某些本來應該堆放擂木的庫房裡面也是空蕩蕩。

  自離上次王賁率軍威脅邯鄲至今該是有將近四年?四年之中趙國不斷在增加邯鄲的守衛力量,那麼不應該對防禦器械不重視啊!

  呂哲在想什麼沒人知道,隨同上了城樓的漢趙兩邊官員在閒聊的是關於邯鄲與南陵的差別。而說實在話,拿邯鄲與南陵相比真的不公平……

  “這裡是城北。”張耳說了一句。

  呂哲在看那些忙碌的人群,他也看到了很多攤位,一些人也在進進出出地搬動貨物。

  古時候的城池,城北和城西都是有市集的存在,城東和城南則是主要的居住地。

  邯鄲是一座大城,人口往少了算也不會少於三十五萬。三十五萬人的城市,她的市集只有城北和城西兩處,按照古時候的規劃城西基本上是販賣牧畜和大宗商品的地方,城北則是以零售為主。

  一個人口三十五萬人的城市,零售市場是集中在城北,其它地方除開有一些貨郎挑擔叫賣不存在商鋪,那麼整個城池的人每天需要用到的商品都在這邊,看上去自然是人頭湧動。

  作為一名穿越者,呂哲也不是沒有到菜市場買東西的經歷,事實上只要是菜市場就沒有不亂的地方,什麼佔用道路,什麼貨物亂擱,什麼攤位紮堆,那是再普遍不過的事情。

  張耳說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就是想說呂哲在想的那些,千萬不要奢望一群擺攤討生活的能有多麼強的次序觀念,髒和亂本來就是市集該有的樣子,要是不髒和不亂那是高級會所,不是零售市場。

  趙國的一群人能看出漢國這邊的人眼神裡帶著鄙視,他們之中有人就提問說難道南陵城的城北不是這個樣子嗎?

  南陵城還真就不是這個樣子,南陵的城北零售市場是一種網格狀的格局,呂哲也將現代的超市理念帶到當今,同時南陵城也有著邯鄲所沒有發達的地下水道系統。

  除開地下水道系統之外,呂哲所“帶來”的理念中的任何一條都是現代產物,經過歷史不斷沉澱的經驗不一定正確,但是再怎麼也是先進產物,畢竟人類總是在發展在進步嘛。

  酈食其在給張耳介紹什麼叫隔離巷,那就是一種必要的防火真空帶。另外,他也在為張耳講解水管道系統,述說著南陵城內隨處可見的自來水,保證城市整潔的廁所等產物。

  “原來是陶具管道和那個叫什麼水壓控制的東西,難怪南陵城內會有那麼多的噴水池。”張耳的智慧並不差,對於陶具也並不陌生,他搖著頭在苦笑:“南陵是新城,邯鄲……”

  是的,邯鄲城是一座古城,想要改建並不容易,所以趙國這一些人就算是知道城池的規劃又怎麼樣?推倒重建基本是不存在可操作性,要真的那麼幹,就等著邯鄲的市民暴動造反吧。

  最先使用陶具管道作為輸水工具的並不是呂哲統治下的漢國,秦國早在二百多年前就已經在使用陶具管道作為輸水設施,不過秦國並沒有發現水壓理論,陶具管道只是用來在一些必須輸水又是道路的區域作為地下輸水系統。

  在現代還能發現關於秦國水利的系統,不止一次發現秦人埋在地下的輸水設施。這一套方法用在田地的灌水系統上最為常見,科考人員發現最大的一個灌水系統,秦人埋在地面下的陶具輸水管道最長竟是達到了誇張的三十公里,更有貫穿一座大山腹心的陶具輸水系統,也不知道以當時的科技和條件是怎麼做到的。

  陶具輸水管道發展成熟,對水壓理論的研究也積累足夠的經驗,那麼沖水馬桶這種結構並不是多麼複雜的玩意肯定也是被研究了出來,漢國目前對外銷售商品很多,但是賣得最好的貨物絕對有沖水馬桶。

  張耳就在對酈食其說關於沖水馬桶的事情,邯鄲城內向漢國商賈購買沖水馬桶的人不少,陶具輸水管道他們弄起來難度不大,但是有一個問題十分的關鍵,那就是邯鄲城可不像南陵城是坐落在一條大江邊上,邯鄲城也不像南陵城有那麼發達的水利系統,沖水馬桶風靡整個邯鄲,南陵城的公共澡堂模式也被模仿,大量的用水對邯鄲的水源造成很大的困擾。

  不止是衛生條件上面,弱者總有向強者學習的天性,而有很多時候都是“走歪”了,學習是往生活的便利和享受最先開始模仿,南陵城處處可見噴水池,很多有經濟條件的人家要是沒有噴水雕像或是泳池簡直丟人,南陵作為國都在帶動整個漢國的生活品味,作為強國的漢國也在帶動東方世界的生活追求。

  邯鄲城內自然是不會出現公共公園和噴水池,但是不妨礙一些有條件的人家在自己的庭院中玩那麼一套,其結果嘛……

  “哦?邯鄲的水井水位一直在下降?那是地下水使用過於氾濫,建議找大師探勘一下,別可像臨淄造成地陷才好。”要是幾年前酈食其絕對說不出這麼管業的用詞,他說的大師也不是道士或和尚,其實就是對土質有研究的人才。

  現在研究土質和山川的學派不少,農家、墨家、陰陽家、雜家對於類似的研究都有涉及,最為專業卻是八竿子砸不到的名家。

  名家是幹什麼的?其實就是辯論家,最擅長的就是“白馬非馬”那一套。之所以說對土質和山川有研究其實有點鬼扯,只因為“史祿”這麼一位大才是出身名家,但是他偏偏被始皇帝任命修建靈渠,具有很強的觀察和創造能力。

  漢國也需要靈渠,用以貫通蜀地、巴地、黔地的水路,因此史祿自然是被呂哲所收羅麾下,今次北上呂哲剛好是將史祿帶在身邊,現在剛好讓史祿幫老丈人好好探勘一下邯鄲,可別因為用水不止節制搞出地陷的事情出來。

  “是大才,王上委以重任,史大匠也不負王命,大軍北上能夠維持後勤糧秣,全賴史大匠一路探勘山川河流。”

  張耳一聽邯鄲城可能會出現地陷就慌了神,哪裡有功夫去聽一個什麼大匠都幹了一些什麼?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39

第0746章 鄴城

  靈渠的建設韓國已經計畫了兩年,呂哲對於靈渠的重視是有根由的,他萬分清楚靈渠的建設意味著什麼,今次回到南陵也將會是啟動靈渠建設的開始。

  國家處於戰爭狀態不適合開啟大型工程?這個說法太正確不過了,可是漢國的情況與歷朝歷代都不是那麼相同,歷朝歷代對於大型工程的建造採取的是使用徭役,呂哲所統治下的漢國不存在徭役一說,有償的雇傭民夫是建立在互惠互利,也沒有強迫的說法。

  天朝利用大量的國家工程拉動經濟,在很短的時間內建設基礎的同時也讓一部分人富了起來,那是一種國家的讓利行為,不過嘛……難免也就滋生了一大批的貪腐官員,官商勾結也無法避免。

  事實上呂哲很清楚國家工程是怎麼個回事,所以在張耳旁敲側擊是不是能幫老丈人建造一座新的城池之後,剛好想要進行某種實驗的呂哲也就點頭應承了下來。

  雖說趙國是在沒有任何復興希望和隨時會被攻滅的前提下妥協,但是也無法否認趙歇是一個很識趣的人,呂哲怎麼會在這麼一件事情上吝嗇呢?

  因為開啟太多基礎建設而開始滋生貪腐官員的漢國,呂哲十分清楚光靠殺人無法從根底上解決貪污腐敗的問題,最近一直在思考是不是可以使用分段承包的手段,將地方建設承包給商賈,然後指派官員和鄉紳成為監督一方,使官府成為監督者而不是實際的參與者。

  那樣依然無法排除仍然會出現索賄或是官商勾結的情況,但是起碼出事了知道應該找誰,涉及的也只會是官員而不是整個官府,到時砍了官員至少是能挽回一些官府的整體信用,不會使得民眾因為單個官員而就對整個國家失望。

  張耳肯定是沒有與趙歇經過溝通,該因呂哲親自向趙歇承諾會幫其建造一座新城的時候,趙歇先是露出迷惑的表情後又變現得驚喜,可是驚喜之中難免會有遲疑。

  原先呂哲並不太理解趙歇為什麼會感到遲疑,事後向蒯通說起這事,蒯通說出了緣由。

  邯鄲再怎麼破敗都是一座大城,這座城池裡面有三十五萬的人口,擁有一個都城該有的繁榮經濟,按照協議呂哲會將邯鄲城封給趙歇作為封地城邑,附屬的還有邯鄲城周邊五十裡範圍內的郊外土地,這樣一來呂哲分封的趙王起碼還有三十五萬的封地領民,也能依靠邯鄲的商業稅收將小日子過得滋潤,至不濟不也還有廣泛的郊外可供耕作嗎?

  “王上,張先生那麼建議或許是為了趙歇好,可是對您來說有可能造成刻薄的名聲啊。”蒯通進一步解釋:“自三家分晉(西元前四五三年)至今,邯鄲作為趙氏的領土已經將近三百年(其實是二百二十餘年)。”

  剩下的不用多說了,呂哲稍微一想也就想出了究竟。

  張耳給出那個建議有很多的含義,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要測試呂哲會不會在天下穩定之後收拾異姓王。

  本來給不給趙歇新建一座城池很難進行抉擇,讓沒有多想一口答應下來的呂哲懷疑自己答應得那麼爽快會不會造成什麼誤會。

  “大王既然已經答應下來,不如就再優厚一些,可以按照邯鄲的規模來進行建造,也答應趙王可以盡遷邯鄲黔首前去新城。”後面才過來的張良給出這樣的建議。

  呂哲聽完張良的話略微遲疑也就頷首認同,只是這件事情還要與趙歇多多溝通,不能在目前這個階段鬧出什麼不必要的誤會。

  “那麼漢王認為新城建立在哪裡好呢?”趙歇一聽要遷移邯鄲的黔首前去新城,似乎神態也就變得輕鬆,沒有之前的那種緊張。

  一旁的張耳、陳餘等人看到呂哲拿出的方案也都露出笑顏,他們不再懷疑呂哲的誠意。

  很簡單的試探嘛!若是呂哲只建城池而沒有考慮市民,那就代表呂哲必然會在天下真正定鼎之後收拾趙歇;若是呂哲反悔不再建城,那也就說明是在誆騙,一切的一切都是虛假。

  司馬欣命人拿來山川輿圖,在呂哲的點頭示意下,說道:“諸位,請閱覽。”

  那張羊皮紙的山川輿圖包含了整個邯鄲郡,裡面標注著各個城池的位置,河流、山脈等地勢也都被清楚的標注出來。

  趙歇對於山川地理很明顯不懂,他很想抓住這個機會選個好地段,所以不斷對信賴的張耳和陳餘打眼色。

  陳余和張耳都是名士,可是任何時代都極度講究術業有專攻。陳余主修的是縱橫,也有涉及到一些黃老和雜家;張耳主修的是名家,學了一些儒家和黃老。這樣一來縱橫學科或許是有一些關於山川的知識,但是絕對只能是“假、大、空”的進行命題,不能算是“專業”,其它如黃老、雜家、名家、儒家,這些學科就完全與山川地理不掛鉤了,他倆面對趙歇的求助只能是苦笑。

  “要是司馬昂沒有出征就好了。”趙歇面對張耳和陳余露出有心相助卻沒有能力的表情有些失望和著急。

  司馬昂就是司馬懿的祖先,這個家族累世皆為武將,按照兩漢之後的說法就是將門世家。能夠稱得上是將門世家必然是要有其家族傳承,至少是擁有一部兵書。除開擁有兵書之外,統兵的將軍怎麼能對山川地形不瞭解呢?那麼必然也是要學習關於地形和地勢的知識,不然不懂山川地勢的將軍該怎麼行軍作戰?

  司馬昂是四個多月前率軍北上,出雁門之後直插雲中,隨後又走九原一線前往沃野,目前是協同王賁、徐志、衛翰等中郎將在針對胡人作戰。

  趙歇的目光在趙國一幫文武之中來回掃視,看了有那麼一會實在是不知道該向誰尋求幫助,最後將目光停在最近名聲鵲起的武臣身上,不過似乎對武臣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本來就是嘛,誰都清楚武臣是起於微末,說得更直白點就是武臣沒有好一點的祖宗,是到了武臣這一代才因緣際會獲得高位,那麼就別奢望武臣能夠獲得什麼知識傳承。這年頭知識並不好獲取,沒有家族傳承想要出人頭地遠比想像中來得困難,武臣是打了幾次漂亮仗了沒錯,那只能說武臣是運氣好也有帶兵的天賦,然而不管是運氣好還是天賦不錯都不能彌補沒有知識的短板。

  武臣當然發覺趙歇求助的目光,他是很想站出來,可是……還是那句話,他是微末崛起的人,能夠認識幾個字已經算是不錯,並沒有經過系統化的教育和專業培養,很難能給出正確的建議。

  最後,趙歇將目光看向呂哲。

  作為一個從現代穿越到上古先秦的人,剛開始的時候呂哲會像很多穿越客那樣觀念和理解上存在很多的誤會,比如按照自己的思想來猜度他人,要麼是覺得“古人”無比愚蠢,要麼是覺得“古人”無比聰明,來一個極端化。

  呂哲在這片土地上已經生活了快十個年頭,思想和價值觀基本很難再出現誤差,也能理解現在的人們到底是個怎麼回事,那可真的是極端到了每邊,大把大把目不識丁的人存在,也有因為家族傳承的精英。

  現場的趙國那邊有什麼精英嗎?作為名士的張耳、陳餘或許能算精英,但是“專業”很明顯不對口。武臣也能算是精英,可惜的是缺乏底蘊。

  呂哲能看出趙歇的尷尬,用著商量的語氣問道:“翁丈對新城池有什麼要求嗎?”

  趙歇很努力在思考,他剛要說話,旁邊的張耳率先開口了。

  “大王,新城占地若是與邯鄲一同大小,可否選擇依靠河流?”張耳很明顯就是參考南陵的條件,說了一些特別點明一座滿是花園和噴水池的城池很賞心悅目,然後又說:“王上(趙歇)日後只有一城一地,族中口眾較多,能不能選擇一塊匯通的地方?”

  張耳目前稱呼趙歇為王上無比正確,畢竟趙國現在還是一個獨立王國,要是趙國成為呂哲統治下的一個封國,那時候除非張耳依然是趙歇的臣子,也就是所謂的臣下臣,不然“王上”這個稱呼只能是對呂哲。當然,呂哲日後稱帝是必然的,所以……

  “匯通之地?”呂哲不由自主地看向山川輿圖。

  所謂匯通之地不是指什麼,其實就是一塊道路四通八達的區域,也包含著必然是商賈的必經之路。

  張良等待張耳說出要求立刻就將目光移動到趙歇身上,他看到趙歇不斷點頭顯然很符合要求的樣子,眉頭挑了挑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呂哲尋思了半天將手指向邯鄲西南方向,那裡符合要求有一條漳水,雖然比不加上長江,可是在中原已經算是不錯的水系。漳水再向南大約二十裡還有一條洹水,那邊在地圖的標注上是平坦地形,水系發達再加上地勢平坦,是建城的好所在。

  “這裡有一個小縣叫鄴,屢次戰火中已經成為廢墟。”呂哲的手指頭點著輿圖:“有水系,地勢平坦,又連結上黨、河內、河東,算是一個交通樞紐。在這裡建城,如何?”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39

第0747章 後方

  十一月份的南陵沒有下雪,經過秋季的連綿雨季倒是顯得空氣有些濕潤。

  現在華夏本土會下雪的地方並不是太多,遼東、遼西靠近極寒也就不提,北地和西疆也已經有三年沒有降雪,今年中原大部分地區亦是沒有出現降雪的情況。

  南陵一年四季的溫度偏差並不是太大,春季時常是二十三度左右,夏季最高溫也不會超過三十度,秋季因為是下雨時節則是在十八度到二十四度之間,冬季最冷也不會低於十五度。

  這樣的氣候與全球處於溫暖季節有關,又與環繞太陽轉的地球所處位置關聯,直接的現象就是全球各地天氣趨於暖和。

  事實上也正是因為地球在太陽系的軌道處於溫暖區域,直接導致華夏本土的北方草原幾年沒有降雪,讓草原胡人享受了幾年的水草豐美生活,胡人的人口和牧畜出現爆發式的增長。

  在原版的歷史上,冒頓抓住了上天賜予的機會,努力增加匈奴群落人口的同時向西進擊,只用了不到六年的時間就將大月氏趕到中亞區域,直至是到了現代天山區域遇上了比較彪悍的烏孫人才停止向西繼續擴張的腳步;冒頓停止西擴之後掉頭往東,依靠百年不遇的暖和季節將盤踞在遼東以北的東胡擊敗,吞併了一部分的東胡人。冒頓左突右擊一路征討,開擴疆土在遊牧民族看來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增加人口,一度讓冒頓手裡掌握的控弦之士突破五十萬,匈奴的總人口也達到歷史最高峰的五百余萬,此後匈奴歷代人口再也沒有突破五百萬。

  沒有降雪是一個好現象,幾乎全是戰火紛飛的年代,一旦降雪對於黔首來說是個災難,對於一個族群來說將會是個難以形容的悲劇。就是因為這一時間段老天還算給面子,原版歷史上劉邦重新一統天下才能還有將近一千五百萬人口。

  在呂哲的這個版本裡,老天依然非常給面子連續給了幾年的暖和天氣,呂哲強勢崛起迅速平定南方又插足中原用半年滅亡齊國和燕國,華夏大地總共還有多少人不好算,但是處於呂哲統治區域的人口經過初步的統計有將近一千四百萬,而這還沒有算上秦地、趙地和中原的局部區域。若是將之前始皇帝一統天下之後的人口統計計算,秦地是有口眾三百三十余萬,趙地的人口總數是有四百六十余萬,呂哲與秦國、趙國合併後,紙面人口總數將會超過二千萬,而這個幾乎沒有可能,畢竟在呂哲的這個版本裡面趙地受到的兵災最多。

  漢國統計人口的手段比較簡單,依靠的是以工代賑期間的登記,另外就是對於土地的重新核實。

  天朝是依靠重新丈量土地用最迅捷的速度達到統計人口的目的,呂哲當然是沒有忘記,只不過與天朝相比呂哲並沒有做所有土地全部歸於國有,然後再重新完全分配的事情。一旦牽扯到土地,認人頭確認土地擁有量,無人認領將收回土地歸於國有,逃逸人口和隱藏人口會被降到最低,畢竟土地對於農耕民族的個體意味著什麼很明顯。

  漢國有義務兵制,每年的夏季和冬季各鄉里青壯(含健婦)都會集結操練,國家進入戰爭狀態之後義務兵則不再訓練而是武裝起來作為二線部隊使用,大多數的二線部隊是被用以參與糧秣等物資的運輸,小部分是作為一地的警戒或是綏靖駐軍。

  進入到一年又一季度的義務兵制時間,本來缺乏人力的蕭何很是鬆了口氣。

  每年兩季集中青壯進行操練很明確的來說就是一種軍國主義才會有的情況,不過這種制度並不是呂哲首創,首先建立這套制度的國家是在春秋時期的晉國,晉國也因為這套制度成為當時的最強國。

  農耕民族為之環繞的其實也就是播種和收穫季節,其它的時節裡基本是處在一種清閒的狀態,呂哲設立夏季和冬季集中青壯對於夏冬兩季無所事事的人來說是種福音,一切只因為受到徵召可以吃餉,比之閑著沒事幹總要好上許多。

  隨著呂哲重視商業與工業,漢國也就出現一種必然的情況,越是靠近南陵區域的黔首單純依賴田畝出產過日子的人已經越來越少。

  拜呂哲一開始全民動員編制藤甲制作戰袍所賜,有著太多人在這一項動員中吃到紅利,間接達成的是初步的開啟民智。當然,這裡的“民智”是以利誘之的“利”,教會人們除了土地裡刨食還有另外的進項手段。後面又因為開發黔中(目前的蒼梧郡)大批招募民夫參與土地整治,和對長江沿岸和河流的治理,一項又一項的國家工程下來,銅錢如流水一般的灑出去,黔首手中有錢也就變相的刺激到了消費,有消費需求必然帶動商業,商業的發展又需要到工業的生產,一整套的迴圈下來經濟鏈完成的同時工業增產其實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執政,王上發來公文。”

  蕭何目光注視在木犢,手已經伸出去。

  給蕭何呈上公文的人叫呂澤,呂澤是呂雉的兄長,目前是執政府內的一名從侍。

  從侍是一個什麼樣的官?要是按照三公九卿制,從侍是一個月俸十六斛……也就是一年一百九十二石的佐官。九品中正制度中,從侍相當於一名小吏,連官都算不上。

  不過吧,呂哲統治下的漢國相當怪胎,在呂哲和叔孫通等人的商議下,漢國既不是三公九卿制也不是九品中正制,保存了三公九卿制一些制度的同時又糅合了一些九品中正制的制度進去,例如有太尉又有一些尚書侍郎,沒有其中的大將軍也不存在丞相,更為詭異的是設立了貴族等級,如一、二、三、四、五等的進階爵位,但是官職上偏偏不存在幾品的等級。

  漢國的丞相其實就是執政,也就是蕭何蕭執政,不過在漢國擔任執政並沒有任何指揮軍隊的權力,很像是現代天朝的總理,按照“我大清”的官職理解則是民政總理大臣。

  蕭何調動二線部隊給前線軍隊運輸輜重需要透過太尉署,而太尉署想要調動部隊又要經過君王……也就是呂哲的蓋印允許,其中的將軍府又是扮演著監督者的角色,這種一環套一環的行政制度是一種平衡……好吧,其實就是制衡。

  目前離開本土執行任務的漢軍總數量已經突破一百四十萬。出塞與胡人交戰的軍隊是三十二萬,其中的戰兵達到十四萬,其餘皆為輔兵性質,要是算上那些需要來回往返的運輸隊,其實出塞的人數足有七十萬以上。沒有出塞作戰的部隊,有將近三十萬是在齊地和燕地維持治安和必要的綏靖,另外的四十萬自然就是剛剛改換旗幟的徐岩原秦國中原軍團,這支部隊目前是接到命令停在三川。

  呂哲給蕭何發送的公文與徐岩所部有關,咸陽那邊已經完全停止向四十余萬剛剛改換旗幟的原秦軍輸送輜重,那麼這份壓力自然是擔在了漢國身上。

  蕭何對於數字有著極好的記憶力,對能夠抽調出多少人手更是心中有數,看到呂哲發來公文要求運送足夠四十萬人吃上三個月的糧秣前往三川郡徐岩所部,蕭何立刻就是苦笑。

  呂澤長相老實斯文,性格上也是屬於那種溫順的人。他見蕭何沒有讓其退下就一直靜靜地站在原地,看到蕭何皺眉苦笑儘管稍微轉移一下視線就能看清公文,可是他並沒有瞄過去,更加沒有仗著是呂哲小舅子的關係就出口問緣由。

  過了一段時間,蕭何從思考中回過神來才發現呂澤沒有離去,放下手中的公文後,說道:“還能習慣嗎?”

  呂澤雙手不離方寸(就是雙手老老實實地成握狀依著小腹),答道:“同僚都很照顧。”

  蕭何笑了笑,說:“釋之入了南陵戍衛軍,你進了執政府,一文一武正好合適。”

  呂澤不太懂蕭何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他的弟弟呂釋之是進了軍隊,但是並沒有受到什麼優待,都快一年了也還是一個什長,他自己進入文官系統也快二年了才獲得一個從侍的職位。

  “輸送糧秣需要執政府出一名官員前往簽押。”蕭何說到這裡停下來注視著呂澤:“你可願意前往?”

  呂澤抬起手稽首,只是簡單應“諾!”。

  蕭何笑笑示意呂澤可以退下了,眼睛也一直注視著呂澤的背影,疲憊的眼神裡閃動著深邃。

  呂澤和呂釋之兩兄弟選擇一文一武有著一段故事,是呂雉問過蕭何之後,蕭何給予的建議。而蕭何會給呂雉“出謀”,那是因為呂雉在去年又誕下一名男孩,同時也是呂雉一再暗示同是從沛縣出來,應當互相照應。

  呂雉要不要謀求後宮之主的位置目前蕭何並沒有看到端倪,蕭何給出呂氏兄弟一文一武的建議出發點也十分的單純,那是蕭何清楚呂哲的子嗣在日後都會進行分封,提前讓呂氏兄弟熟悉文武領域,好在日後能夠幫到侄子。

  當然了,蕭何其實也是想要與呂雉保持良好關係,畢竟呂哲從某一些方面來說比較寵愛呂雉……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40

第0748章 莫名

  一家人知道一家事,從某些方面來說,呂雉隱約察覺到自己受到的關注比較多,可是她從不覺得呂哲對自己有什麼獨愛,至於寵什麼的那更是無從談起。

  呂哲為什麼在治理國家又率軍征戰的同時留出精力關注呂雉?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嘛,還不是因為歷史上呂雉留下“毒後”的名聲,似乎“最毒婦人心”這個典故也是出自呂雉,呂哲能不多留意點嗎?

  歷史早早已經發生改變,每個人會因為不同的經歷而有著不一樣的思想和性格。在呂哲的這個版本中,呂雉沒有經受過多少白眼,丈夫亦不是好吃懶做的痞子混混,更沒有發生被拋棄的事情,親生骨肉也沒有在丈夫逃命的時候被踹下車。呂雉自被從呂哲從沛縣接到南陵,她享受的是富足生活,哪裡來的那麼多怨氣,也就談不上心理扭曲什麼的。不過,她骨子裡的好強卻是沒有什麼不同,所以……

  “見完執政了?”

  “見過了。執政命澤隨軍前往三川,押送糧秣給予王上新整編的集團軍。”

  “嗯,那是執政在栽培,知道嗎?”

  “知曉。”

  這是一個五樓的閣樓陽臺,從該處往東眺望是一大片類似于莊園的所在,之所以說是莊園那是因為有圍牆的存在,而每一圈圍牆裡面都是坐落著建築、花園、池塘之類的佈局。

  南陵城的東面自然就是達官貴人生活的區域,古時候是以左為貴,按照宮城的佈置南陵東面恰恰就是左方。

  作為達官貴人的生活區域,任何一座府邸占地都不會少於三頃,占地大小也會出現佈局上的不同,例如占地小一些的會是池塘,占地大一些的卻是有條件挖出一個人工湖。有一點相同的是,任何一個府邸的建築都會是三層以上的建築物,並且只要有花園的地方必然是要有人工雕像噴水池存在。

  宮城有很多是超過六層的建築,按照現在的稱呼習慣,二層到四層的建築物為閣,超過四層以上則稱呼為塔,實際上現在是沒有“樓”這個名稱。不過因為呂哲這個人的存在,漢國凡是二層以上的建築物都改叫“樓”了。

  呂雉喜歡爬上高樓眺望遠方的習慣是受到來自于呂哲那邊的影響,只要是呂哲身在南陵幾乎每天都會爬上最高樓,很多時候是在發呆,更多的時候是在觀看自己一手主導建設起來的城市。

  當然,呂雉有這個習慣是因為呂哲曾經在無意中說過一句話,說是站在最高處使人頭腦空靈,便於更好的思考。

  也就是南陵所在的地域屬於暖和的區域,要不然在那種寒風刺骨的地方爬上高樓吹風純粹就是找罪受。

  爬上高處能夠看得更遠,按照呂雉的理解,呂哲是想要享受那種眺望天下、掌控天下的感覺,她目前沒有生出過什麼展望天下、操控天下的心思,不過在高處盡覽風光的感覺真的非常不錯。

  呂雉的目光一直是看著蕭何的府邸,作為執政蕭何的府邸占地並不小,裡面有著目前所流行的景色佈局,連帶那座噴水池的雕像也要比別人更大也更加不一樣。

  “那個有一對翅膀用陽具噴水的雕像叫什麼天使,是王上特意為執政構思。”

  “……”

  雖然是妹妹,可是嘴巴裡出現“陽具”這個詞讓呂澤聽上去也感覺怪怪的。不過吧,呂澤能聽懂自家妹妹想要表達的意思,無非是重複在提醒呂哲對蕭何的看重罷了。

  “漢國的官員中只有四個人家中擁有那個叫天使的噴水雕像,他們是蕭執政、司馬太尉、燕主管、叔孫博士。聽聞蕭執政在王上歸回南陵便會進爵,為三等侯爵;司馬太尉也將進爵為四等侯爵;燕主官是首次封爵,一封便是五等侯爵。”

  呂澤沒有說及叔孫通,按理說屬於儒家學派的叔孫通因為參與漢律商定和對朝班進行規定,該是享受高官厚祿才是?可是叔孫通一直就是個博士,爵位上也沒有獲得什麼收穫。

  曾經那麼一段時期,漢國儒家學派十分活躍。一度因為大批儒生參與國政商議,讓人以為漢王是重視儒家,想要栽培儒家學子,然而現實卻是儒家並沒有如同人們猜測那般充斥朝堂,很多人將這一現象視作極為奇怪的事情,也令本來想要大展拳腳的儒家有點不知所措。

  現實的情況是漢王注重儒家,只不過是讓儒家士子成為蒙學教師,漢國各個郡縣在開辦學堂的時候總會調集一批儒生過去。當然,漢王的決策又令人不太懂,學堂啟蒙教的不是什麼儒家的王牌書籍《春秋》,是一種叫做《拼音》的東西,以至於每名教師在上崗之前還要進行培訓。

  對了,現在儒家還真的只有一本《春秋》拿得出手,那是孔丘在擔任魯國圖書館管理員的時候對春秋時期的歷史進行編錄,也就是說孔丘只是針對春秋歷史進行整理,不是撰寫。更加明白的說……儒家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書是一本沒有付版權費的書籍。像是《論語》現在可不歸儒家所有,理所當然的就是所謂的儒家十三經也沒有出現,畢竟現在百家還“健在”,輪不到儒家“消滅”百家之後再據為己有。

  要說呂哲對哪個百家學派最為重視是無從談起的,他重視商業被認為傾向於雜家,關注工業卻又是逼得墨家變革,農家自然也是極為關注,畢竟民以食為天嘛。

  說到“食”,漢軍從百越那裡搶劫來的稻種已是在三年前被試種成功。為什麼要實驗?還不是因為稻種會因為天氣的不同產生變化,並不是說在某地可以兩季、三季收割在任何一個地區都能做到。

  根據呂哲的猜測,漢軍從百越那裡搶劫到的稻種該是隋唐時期的占城稻(前身),搶劫稻種之後分別在每一個郡都選出地點實驗,巴郡、黔中(蒼梧)郡、長沙郡、南海郡的效果最好,其餘郡卻是比之以前的稻種出產量低,有些地方甚至出現無法存活的現象。

  很怪異?一點都不存在怪異,人有水土不服的說法,難道就不允許植物也出現類似的現象?

  總的來說,蜀郡歸於呂哲統治下之後,兩季稻在蜀中的耕作作為成功,次之的是黔中平原,目前漢國最大的糧倉就是蜀郡和蒼梧郡,呂澤要押送糧草前往三川並不是直接從南陵調動,他需要拿著手令帶人前往蜀中進行調配。

  南陵是天下總匯,什麼物資都是優先集中前往南陵,然後再由南陵向需要物資的地方進行輸送。可是這次很明顯不是按照套路來,至於是為什麼就不是呂澤這個級別所能知道的事情了。

  “是大王在提醒官員關於建立蜀郡、巴郡、漢中郡、內史郡、南郡直通水道的重要性。”呂雉也只知道這麼多。

  呂澤沉默了很久,他是執政府的從侍,有那麼一段時間就受命整理關於幾個郡縣水系的任務。他的同僚有許多是受命走長江上游一線觀察巫東一代,近期有一批人似乎也受命前往蜀中待命,似乎是要等一個叫史祿的人?

  “大王重視水系,兄長這次受命前往蜀郡,不妨多多瞭解蜀中水系。”

  呂澤還能多說什麼呢?輕聲的應“諾”之後又保持安靜的模樣。

  空氣中傳來了嬰兒哭泣的聲音,呂雉想要說什麼沒說出來,她雙手撐地從屈膝跪坐的姿勢中解放,也沒有做什麼交代就直接走向樓梯,很快身影就消失了。

  呂雉離去,高樓陽臺上只剩下呂澤一人,他站立起身環顧一圈,視野所及的地方除非是被高山擋住,不然能夠看到大地的盡頭。

  南陵的南方是長江,從呂澤所在位置看去卻是看不到滾滾長江,視線是被高大雄偉的城牆所遮擋。他視線收回來看向東面,一眼看去入目的自然是達官貴人們的府邸,目光很特意地停在呂雉剛才目不轉睛注視的位置。

  “那似乎是三等男爵劉邦的府邸?”

  劉邦才歸降漢國沒有多久,是在齊燕相續完蛋之前投奔,因為起到一個帶頭作用又讓漢軍避免強攻堅城彭城,呂哲給劉邦封了一個三等男爵又賜予不少的財帛等物。

  目前漢國的貴族不算多,哪怕是連勳爵這種不正式的爵位算上,也絕對不會超過五十人。而五十人之中男爵以上的貴族才十八人,太尉司馬欣是其中爵位最高的人,不過也才是五等伯爵。

  這一次漢國輕鬆掃平齊國和燕國,又馬上要與秦、趙、魏、韓進行合併,等待呂哲回到南陵必然是有一大批人要進爵。

  呂澤對於誰將會進爵知道不少,他奇怪的是劉邦不在南陵,是誰在幫劉邦修建府邸,而他的妹妹呂雉又為什麼會那麼關注劉邦正在修建的府邸?

  獨自在高樓待了一會,呂澤出了宮城立刻打聽消息。他之所以打聽消息的出發點比較詭異,就是想要搞清楚呂雉為什麼會去關注劉邦,若是呂雉純粹好奇也就罷了,若是其它的原因……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40

第0749章 黑歷史

  幫助劉邦的人竟是執政蕭何,呂澤稍微一想也就釋然,畢竟蕭何是沛縣人,蕭何在擔任沛縣縣丞的時候也多有與劉邦接觸。不過,擔任劉邦家老的卻是一個三大五粗,名字叫樊噲的人,這點就讓呂澤有點納悶了。

  樊噲是什麼人?在此之前壓根就沒有人知道,自樊噲來到南陵重開狗肉鋪子,因為多次與客戶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經常被抓進牢房,出來之後仍然動不動就動粗,還是在南陵戍衛軍的盧綰和周勃多次擔保,也就在北市那邊算是出了名。

  呂澤想不明白一個三大五粗的人怎麼擔任一座府邸的家老,那完全是不適合的存在。家老應該是一名睿智且有眼色的人,可是樊噲到南陵後的舉動根本讓人看不到絲毫的睿智,至於眼色看連南陵的治安人員都敢打壓根就不存在。

  北市是零售市場,南陵上從貴族下到庶民都需要從那裡採購物品,貴族自然是有商鋪的夥計送貨上門,庶民則是需要自己前往。當然,要是捨得給一趟腳力費用,商鋪對貴賤並沒有歧視,一切還是看經濟效益說了算。

  劉邦是漢王哲新封的三等男爵,在漢國勳爵以上的貴族少之又少,雖然是戰陣歸降,可怎麼也該算得上是一號人物。漢王哲對待臣屬從不吝嗇,各級官員逢年過節必然會得到豐厚賞賜,貴族雖然沒有太多誇張的特權,可是在經濟上的獲得也從來不缺,但是劉(邦)府採購東西從來都是樊噲親自前去,每次也是帶著僕人親自將東西運回府中。這種行為怎麼說呢?顯得很是與眾不同。

  漢國降將非常多,也因為降將多,又因為司馬欣這個降將是漢國貴族第一人且是堂堂太尉,因此漢國並沒有對降將有任何的歧視,那麼就不存在商鋪歧視而不送貨的情況吧?

  呂澤用了一段時間將劉邦的資料查了一下,可能並不完全但也不會出現什麼出入。資料上的劉邦顯然很複雜:劉邦,沛郡豐邑中陽裡人,生於秦昭襄王贏稷五十一年乙巳,父劉煓,大哥劉伯,二哥劉仲,弟劉交。

  上面那個是劉邦最基礎的資料,也是漢國官方在戶籍上最為正式的陳列條目。關於劉邦的平生也有記錄,為泗水亭長做了十來年。劉邦在任期間尚算稱職,污點是與多個亭因為爭奪水源帶頭組織鄉民打過幾次鬥毆。

  呂澤看著很公式化的資料自然是看不出什麼東西,一種想要搞明白自家妹妹呂雉為什麼會關注劉邦的念頭,讓他從另一方面入手。

  劉邦是在彭城歸降,在此前劉邦是在服勞役期間加入陳勝、吳廣為首的一幫地方叛軍,劉邦加入叛軍之後依靠超絕的交際手段很快收攏了一批人,隨後在叛軍內部迅速崛起。

  “交際手段?”呂澤後面去找了不少人,其中有一些原本是劉邦的部下。

  劉邦歸降之後,許多原本在劉邦麾下效力的頭目都有不同的選擇,像是樊噲就留在劉邦府邸之中,另外的一些人有的是解甲歸田,更多的是選擇加入到漢軍之中。

  呂澤用同是出自沛縣的理由找到了一名叫作丁疾的人,該人是一個身材不高但是十分魁梧的壯士,目前正在南陵戍衛軍擔任一名屯長。

  丁疾是楚人,因此身材也就是一米六五左右。事實上這個時候的楚人平均身高是在一米七,個頭高於二米的壯士也並不少見,不過相對于秦地和燕趙那邊的平均身高為一米八來說,楚人的平均數值在身材上自然是無法比較的。

  丁疾一見到呂澤是比較茫然的,特別是知道呂澤在執政府當差之後,丁疾的態度也就變得比較謹慎。

  “劉季?”

  “是的,沛縣中陽裡的劉季。”

  “敢問,呂侍從是想知道劉季什麼?”

  “可以都說一說嗎?”

  呂澤能察覺出丁疾有一種莫名的緊張,交談幾句之後道明自己也是從沛縣出來,這次前來找丁疾瞭解劉邦並不是公務,而是在私事上有一些事情需要瞭解劉邦這個人。

  丁疾呢?他聽到呂澤說是私事就不太想要搭理,隨意敷衍幾句也就藉口有事離去。

  呂澤後面又連續找了幾個人,可是無一都是沒有太大的收穫,直至轉變策略之後才摸到一些邊角。

  秦國徭役嚴重,特別是對待六個亡國的黔首更狠,有那麼一段時間裡六國某些區域的壯年男子被抽調一空,後期在建造從內史郡與北疆長城的直道抽調的人手也就更多了,一直到秦國針對各個戰國修建的長城要連接起來更是連四十歲以上的男人和女人都進行抽調。

  在秦國大肆徵調徭役的背景下,劉邦這個在上郡陽周犯了秦律的人自然是被押送處理,走到半路的時候恰好是遍地烽煙的那一刻,劉邦帶頭蠱惑同為刑徒的人殺掉了押解的官差,跑上了一座不知名的山裡躲藏起來,從此也算是有了山頭的人。

  與劉邦同一批被押解前往燕地長城的刑徒數量為五百,在與官差搏鬥的時候死掉一些,逃跑的時候又跟丟了一些,直至在山裡找到落腳處也就只剩下不到兩百人。劉邦口才不錯,除了有口才之外還懂得做人,也因為樊噲這個頭號打手的存在,很快就成了兩百來人的頭目。

  躲藏山中自然是缺少食物,劉邦派人摸清楚周邊都有什麼村落之後,一連串的下山搶劫也就成了必然的事情。不過他們與普通的山賊有點區別,那就是能不殺人絕對不殺人,可以給黔首留下一些必須的糧食也絕對不會搶光。所以詭異的事情也就發生了,劉邦雖然是山賊頭目,可是在過一段時間之後,他們這一夥山賊與其他的山賊也就在行為上有了區分,竟是搶劫搶出了一個不錯的名聲。

  一直是到劉邦救了一個叫李封的人,他們的“事業”開始有了新的發展。

  李封是一名文士,若說有什麼驚天地之偉才絕對是胡扯,可是相較起大字不識一個或只認識少許字沒什麼文化的劉邦一眾刑徒比起來,他絕對是矮個裡拔高的人物。

  劉邦在李封的建議下改變了自己扮演的角色,成了一名有正義感的山賊頭目,怪異地充當周邊村落的保護者,帶人倒也打跑了不少同行,自此過上了收保護費不再搶劫的生活。劉邦又在李封的建議下經常帶人前往周邊村落處理糾紛,有了十來年亭長的經驗應付起對糾紛的處理自然是沒有什麼難度,處理公正又賺了一批人望,那麼就到了從村落拉人入夥的階段了。

  要是按照李封的套路,劉邦在幾年內估計是能站穩腳跟且獲得人生第一塊能自己當家作主的地盤,畢竟那麼一搞之後,他們從最初的二百餘人迅速膨脹到三千餘人,已經是有了攻打小縣城的實力。

  事實上劉邦有了三千多人也真的想要攻下一座縣城來享福了,就在他們挑選目標的時候,一大波歸屬陳勝的叛軍勢力擴張到了周邊。

  陳勝做過秦軍中的什長,他們是在長城地段進行暴動,幾萬人與長城的駐軍拼殺並不嚴重,很順利的暴動成功。

  要知道秦滅六國之後地盤大了需要的兵力也就增多,因此光是依靠秦人絕對不夠,那麼也自然是要從六國之中徵調青壯成為士卒,一些秦人則是作為軍官進行帶兵(或者叫監督),每一地只是會有數量相對少的秦人士卒存在。

  陳勝帶頭暴動是說服了六國出身的秦卒,他們殺了本地一千不到的秦人之後立刻控制了那一地段的長城,又從長城的武庫中獲得一批秦國的軍事物資,人多又有便利的武裝,在秦國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擴張的速度自然是無比的快速。

  劉邦得知一個叫陳勝的人已經佔據至少六個縣且陳勝手底下有近十萬大軍時,那個時候是一種犯懵的狀態。他聽到陳勝派來的人下達通牒,說是不歸附到陳勝麾下就要派大軍前來剿滅時,有那麼一瞬間臉色更是變得發白。

  結果自然是劉邦很光棍地同意加入以陳勝為首的義軍當中去,成為反秦義軍光榮的一份子,後面劉邦跟著陳勝的隊伍南征北戰,在戰事的發揮倒是不怎麼樣,可是因為懂得為人處世倒也闖出了一個仁厚長者的名頭,與之陳勝軍中不少頭目相處融洽。

  劉邦不會打仗沒什麼好奇怪的,他壓根就不是軍中出身,要不是籠絡了幾個原六國的軍官,那一萬來人的隊伍估計連最基礎的編制都搞不出來,甭提再以軍隊紀律要求士卒對待黔首和善,操練什麼的更是別談。

  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戰績?若是覺得這樣絕對是大錯特錯。劉邦不會打仗但是會佔便宜啊,友軍拼死拼活攻打半天,時機到了就是劉邦帶人閃亮登場的時刻了。他占完便宜還能厚著臉皮找友軍頭目,說是什麼來幫忙,大功勞友軍頭目拿,他只撈撈湯水就可以了。很多時候也真的是撈撈湯水,遇見到友軍頭目是一個大大咧咧很好說話的人,他就不客氣地該幹嘛就幹嘛。

  臉皮厚的人不管其他人在背後怎麼議論,但是臉皮厚的人絕對是能活得比較滋潤,劉邦臉皮厚又懂得假惺惺,也不知道是當代的人太單純還是淳樸,厭惡劉邦的人竟是比喜歡的人少很多。

  “後面搭上了齊國那邊的線,直至齊國那邊開出條件,劉季已經是手底下有五萬部隊的大頭目。”余樊君怪怪地笑了一會,搖頭又說:“劉季背叛陳勝投靠齊國,奇怪地是陳勝手底下的很多人並不怨恨,相反是覺得非常可惜。後面在彭城那邊發生的事情……”

  後面的事情漢國這邊有詳細的記錄,呂澤若是想要掏根究底不說能輕易查閱,可是找個能拿得出手的藉口總是能夠翻閱的。

  “在彭城歸附王上後,劉季十分建議大夥加入軍中博取功名富貴。”余樊君又露出了奇怪的笑容:“詭異的是將自己的好兄弟牢牢地栓在身邊。”

  余樊君嗎?呂澤前來時已經打聽過,余樊君也是楚國人,出身地是在會稽,後面也不知道什麼情況跑到了廬江郡,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與好友朱石雞拉起一支隊伍占了一個縣,項梁率軍攻擊廬江時,兩人算得上是桓楚麾下的將領,不過似乎在被俘之後就歸降了項氏,又在後期呂哲率軍東向的時候戰敗,最後他和朱石雞逃亡到了中原,後面也不知道怎麼成了劉邦的部下。

  呂澤能很清楚地感覺出余樊君對劉邦沒什麼好感,不過他並沒有過分地打聽,送上一些謝禮之後也就告辭。

  余樊君看著呂澤離去的背影臉上又帶著那種怪怪的笑容。而似乎他笑起來就是怪怪的表情,是與臉上的肌肉有關,不是說那個笑容想要表達什麼情緒?他為什麼要說那麼多?是他真的對假惺惺的劉邦沒好感,另外也是知道呂澤的身份,有問必答是想要結下一個善緣。

  摸清楚了劉邦的過往,呂澤卻是依然沒搞懂自家妹妹為什麼會關注劉邦,直至接到要前往蜀郡的命令,他想了又想選擇直接前去詢問呂雉。

  “唔???”正在給嬰兒哺乳的呂雉完全被問愣了,她看著自家兄長那嚴肅的臉龐,哭笑不得說:“兄長以為娥姁是想要偷男人嘛?就算是想要偷男人,妹妹也不會找一個沛縣的混混痞子出身的人物呀!”

  呂澤再一次尷尬了,他勸道:“你現在的身份……說話注意一點好嗎?”

  呂雉還是那種哭笑不得的表情,低頭看一眼似乎是睡著了的嬰兒,抬起頭的時候說:“兄長,娥姁是覺得劉邦出身沛縣,現在劉邦是三等男爵,似乎與蕭執政也有著深厚的友情。沒見蕭執政在百忙之中還特意幫忙留意劉邦府邸的修繕嗎?”

  不是想要偷人就好,可是事情也沒有好到哪去,自呂雉生下男嬰之後,呂澤認為呂雉正在做一件危險的事情,有心勸解又怕妹妹反感。

  “為了他,妹妹必需籠絡沛縣那些人等,誰讓我們老家單父縣沒有出現人才,我們的後背又沒有氏族支持,亦是沒有做大王的祖宗。”

  這一刻,呂澤看著睡著的嬰兒和表情堅毅的呂雉,他只能用沉默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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