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秦之帝國再起 作者:榮譽與忠誠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5 10:26: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51624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41

第0760章 也就那麼回事

  過去了將近八個月,呂哲率軍歸回南郡已經是春季上旬。

  大軍剛剛抵達南郡邊界處的時候,一支歡迎隊伍已經站在邊界大道上等待迎接,身穿百官服裝的官員列成隊排列著,眾多的侍從扛著各型各色的旗幟,數之不清的黔首則是在大道之外。

  旌旗飄飄的場面上去十分華麗,百官肅穆著臉龐保持不動地靜立更是增添莊嚴。大道兩旁的黔首擺滿香案,無法擺香案的黔首則是提著籃子跳著擔子,無一例外是攜帶眾多食物黔首讓場面看去,有了那麼點迎接王師的樣子。

  南陵是漢國首都,南郡自然就是漢國的直隸郡。作為呂哲發跡並崛起的南郡,未來必定是天下最為聞名的地方,南郡的黔首心中有一種驕傲十分正常。南郡提供給呂哲的兵源也是天下郡縣中最多的一處,黔首們懷揣食物不但是迎接王師,其實也是在迎回自己的子弟兵。

  戰爭從來都不浪漫,能把一場殘酷的戰爭打得浪漫的軍隊,例如不是外國人、女人、矮子率領的高盧大軍,註定會有悲慘的下場。

  有那麼一首詩的詩詞裡面寫道“古來征戰幾人回”,還有更多的詩詞用華美的文字描述戰爭的殘酷性,像是“可憐萬里關山道,年年戰骨多秋草”“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黃沙百戰穿金甲”,有著太多太多了。

  軍隊的旌旗出現在大道的遠端,走到最前列的是鳳凰圖案的王旗,陣陣的馬蹄轟鳴聲也遠遠地傳來。

  排隊站在大道上的百官自然是不能伸長脖子破壞肅穆,大道兩旁的黔首則是伸長了脖子踮起腳跟遙望。

  不知道是誰最先發出歡呼聲,有了一個人的開頭之後,迎接大軍回歸的黔首都是張開嘴巴大聲地歡呼起來。

  極少踏上戰車的呂哲,因為場合的特殊性自然是不能再騎馬。此時此刻的呂哲,他是身穿冕服直挺挺地站立在駟馬拉動的戰車上。

  呂哲所使用的戰車符合王室的規格,車身之上有著代表王族階級的雕刻,頂蓋上下垂的篷帳也是採用柳穗模式,戰車的左右兩端固定著一些描繪圖案的盾牌。

  戰車之上有三人,一名是駕車的馭手,此時的馭手是由燕彼在擔任;另一名本來應該是身穿重甲、手持長矛和盾牌的近衛,也叫作禦守,不過現在似乎沒那個必要安排專業禦守,是由司馬欣站在那個位置,司馬欣身上穿的是最新式的板甲,其實也就是與隋唐明光鎧差不多款式的甲胄,一手持著盾牌一手握著腰間的戰劍,顯示出一種威武的模樣;最後一名當然是呂哲這個漢國的君王了。

  其實戰車的人員配置並不單單指車上的三人,正常的戰車最基本的人員配置除了車上的三人之外,戰車後面還需要擁有“卒”的存在。在戰車廣泛使用的年代裡,“卒”所指的並不是一個士卒,畢竟“卒”在春秋時期代表著一個軍事單位,最低的“卒”編制是五十人。那麼這個“卒”的軍事單位除了跟隨戰車作戰之外還有什麼責任?沒錯了,就是在戰車有需要進行轉彎時,他們需要幫忙抬動戰車變換車輪的行進軌跡。

  呂哲原本可以不使用四駟戰車,六匹馬拉動的戰車都已經準備好了,可是呂哲最終還是沒有使用六匹馬拉動的戰車。六馬戰車是由韓國和魏國王室共同敬獻的“天子之車”,四駟戰車則是漢國這邊自己製作。之所以不選擇魏韓敬獻的“天子之車”可以解讀為呂哲的謙遜,實際上是魏韓製作的馬車沒有減震裝置,更加沒有車軸,而漢國自行製作的戰車則是有減震裝置和車軸。

  減震裝置不過是讓乘坐起來不那麼顛簸罷了,可是車軸的存在卻意味著可以靈活地轉彎,沒有車軸的戰車想要轉彎還需要停止下來,然後再由人去抬動車輪變換方向。一輛需要轉彎還需要停止下來的戰車,對於呂哲來說不止是不方便,還有著更大的麻煩,更是增加了可能出現的危險係數,也就變成不可取的代步工具。

  對了,按照禮儀,六匹馬拉動的戰車是“天子之車”,也就是所謂的“天子駕六”,諸侯王是四匹馬拉動的戰車,其下的大夫什麼的則是二匹馬拉動。當然了,在隨後的歷史變革中,“天子駕六”沒變,但是王爵、侯爵、大夫也都能使用四匹馬拉動的戰車,那麼也就沒人再將周禮當回事了。

  燕彼為內臣,擔任馭手沒什麼好驚訝的。可是司馬欣竟是在王車之上就有點含義了,畢竟司馬欣是堂堂太尉。

  在這種場合上呂哲安排司馬欣共乘一車當然是有目的,用意當然是與歷朝歷代的君王邀請大臣共乘一車的含義一樣,無非就是展現出君王對某位大臣的信任和重視,為了即將進行的某個決策開路。

  司馬欣已經擔任了三年的太尉,按照呂哲一貫的習慣,某個職位上的人選不會在位太久,已經到了將司馬欣調任的時候了。而呂哲一直沒有任命出塞作戰的最高指揮官,雖然是因為情勢特殊的關係,也是因為幾個中郎將的資歷和威望都不足。若是塞外戰事平穩幾個中郎將以協商模式自然是沒有多大的關係,但是塞外戰事正在面臨更加複雜的情況,也是時候該給出塞的幾支軍團任命一員最高指揮官了。

  戰車行進中,呂哲一直低聲在與司馬欣進行某些溝通。其實兩人就是在探討塞外戰事,針對目前塞外的戰事現狀進行討論,也是在商議未來戰事的階段性行事方針。

  對於塞外戰事的最終目標早就已經定下,最為不濟也是必須奪回河曲的所有權,牢牢地將水草豐美的河套區域實施有效控制,延伸出來的戰略目標是在達到控制目標之後建設培育戰馬基地,與之雁門關外爭奪,和遼東局部區域的爭奪,形成一個相連的戰略進展。

  想要草原經略順利實施,就目前而言呂哲麾下的軍隊是佔據優勢,唯一的障礙就是關於中原、齊地、燕地、秦地的現狀,那麼呂哲除開派遣司馬欣出塞率軍作戰之外,對於內部的經營也是重中之重。

  “共尉目前在秦地,他手底下有一個軍團,配合從隴西地新徵召的青壯組成的新編軍,八萬左右的兵力能夠起到作用不能算小。”呂哲目視前方,留給他們在車上討論的時間已經不多,不由加快了語速:“季布目前是在三川郡,整編中原軍團之後會先帶著一個軍團北上,孤會任命他為中原、齊地、燕地三個區域的軍隊最高統帥,由他來保證你的後方。”

  司馬欣在不斷點頭,他也清楚其實季布不是最佳的人選,應該是有著豐富戍衛經驗的共尉才是,畢竟共尉可是在相當長的時間裡總督衡山一郡,在那段特殊的時間段裡衡山郡是作為抵禦北方和東方的重地,共尉在作為總督的時候並沒有出現過什麼紕漏,相反表現得相當出色。可惜的是什麼?是短時間內共尉無法從秦地脫身。

  “桓楚和吳芮會作為季布的左右副手,三個滿員一線軍團再加上接近三十萬的地方戍衛部隊,哪怕是有出現反復也有足夠的兵力鎮壓。”呂哲似乎是看出了司馬欣的擔憂,最後又補充了一句。

  司馬欣除了點頭還能有什麼額外的動作?桓楚和吳芮是沉寂之後重新被重用,與之季布沒有太多的接觸,呂哲那樣的人事安排其實是起到一種平衡作用。

  吳芮有多少帶兵經驗司馬欣不清楚,但是司馬欣多少知道吳芮有過治理一郡兵事和行政的經歷,似乎吳芮還幹得相當不錯?

  桓楚本來是楚國的將領,一度也差點佔據整個廬江郡,可惜的是桓楚的運氣實在糟糕,在項梁率軍入侵下桓楚麾下的軍隊在交戰中喪盡,失去了軍隊的桓楚在其後投奔了呂哲,近幾年來並不活躍。現在呂哲重新重用,相信桓楚會明白這是一個嶄新的機會,必然是更加努力。

  “誰出任總軍法官和總典校?”司馬欣現在還是太尉嘛,自然是要為中樞考慮。

  軍隊中的總軍法官是維持軍隊法紀的最高軍官,其實也是作為監視將領的角色,另一個監軍是總典校。

  呂哲並沒有給出答案,反而是問:“太尉有人選推薦?”

  司馬欣不是不敢推薦,只是沒有合適的人選,一時間倒是愣住了。

  不要用慣性的思維來理解呂哲統治下的國家,只有那種除開皇帝所有都為奴隸的制度下,身為臣子才沒有對國家的未來擁有建議權或策略權,同時“奴隸制度”下的臣子對國家不存在義務和責任。

  沒有義務和責任的情況下,任何人的第一要務是取悅“奴隸頭子”,他們只要能夠取悅“奴隸頭子”就能獲得想要的一切,哪會去思考國家的穩定,又怎麼會去關心國家將會面臨什麼樣的現狀。一切只因為他們的身家性命和榮華富貴都是“奴隸頭子”一言而決,那麼也就只有“奴隸頭子”對國家擁有義務和責任,其餘人就不是那麼在乎國家利益是否遭受損害,甚至覺得更換統治者不過是換了一個新的取悅物件罷了。

  漢國走的是“共治制度”,那麼也就意味著不是“一家天下”,國家不但是呂哲的,也是這個國家所有人的。君王對國家擁有義務和責任,領主們和臣工們也有責任和義務維護國家利益。

  通俗點就是“君王為董事長,貴族領主是大股東,官員是小股東,人民是持股者”,這樣一來國家的利益一旦遭受損失,那麼所有人的利益都會受到損害,在這種制度下保證國家的利益既是保護自己的利益。

  當然了,沒有什麼制度是完美無缺,制定制度的是人,對於制度的執行者也是人,破壞制度也必將是人,所以……

  對於制度的思考呂哲一直在進行,但是現在最為重要的是擬定人選。他見司馬欣發愣,沉默一小會之後問:“李左車擔任總軍法官,武梁擔任總典校,是否可行?”

  司馬欣似乎是在腦海中思量,過了一小會才應聲:“臣覺得合適,不過還需要聽取其他同僚的意見。”

  話說到這裡,他們距離迎接人群已經不遠,耳邊傳來的是陣陣歡呼聲,成佇列排排站著的文武百官也已經身軀向前傾斜成持禮狀。

  迎接出征君王歸來有一套既定的禮儀模式,按照風俗會安排人吟唱《詩經》中的某一首詩,遠處吟唱的“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漸漸清晰,顯然是選擇《詩經•秦風•無衣》作為迎接詩。

  “沒想到會是這個。”魏王咎對著韓成說道。

  韓成點點頭沒有發表什麼言論,心裡也有些覺得魏咎似乎有點敏感,不就是一首《秦風•無衣》嘛,又不是只有秦軍會唱,實際上《秦風•無衣》也是列國軍隊的“軍歌”之一,更加明白說,《詩經》自誕生那一刻起就不完全是屬於誰的,是華夏全體族群共有的文化。

  魏咎與韓成是共乘一車,與他們這一輛車駕並排齊驅的是秦王室的將閭和搭載呂哲兩名子嗣的戰車,其後才是按照身份地位不同而前後也都不同的文武百官車駕。

  將閭聽到前方不知道多少人在吟唱《秦風•無衣》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點複雜,不知道是什麼情緒驅使他扭頭看向後方的徐岩所在車駕,眼眸裡有一種說不出哀傷存在。

  徐岩當然發現了來自將閭的目光,他還對著將閭拱手致意了一下,隨後就是保持肅穆的姿態。

  回歸的軍隊也開始在附和吟唱:“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天地之間再無其它的聲音,只有《秦風•無衣》在飄蕩在回蕩……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42

第0761章 什麼樣的未來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詩經•秦風•無衣》

  豈曰無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

  豈曰無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

  ——《詩經•唐風•無衣》

  關於《詩經》中國風的“無衣”其實有兩首,一首自然是秦國之風,講的是鐵馬兵戈;一首為唐風,所謂的唐風中的“唐”其實就是“三家分晉”中的那個晉國,關於晉國無衣的描述是,講述某人的妻子心靈手巧,家庭生活十分美滿溫馨。不幸妻子早亡,一日他拿起衣裳欲穿,不禁睹物思人,悲從中來。詩句樸實無華,皆從肺腑中流出。

  《詩經•秦風•無衣》一般是作為列國的軍歌,不止是秦軍會唱,在戰國時期經常能夠聽見雙方互相吟唱著“豈曰無衣”展開廝殺,隨後的歷史進程中“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也一直在華夏大地上被吟唱,一直是作為華夏典型軍歌之一。

  日漸尚武的國風讓迎接的隊伍選擇了《詩經•秦風•無衣》,等待呂哲所乘坐的戰車真正的接近後,一陣戰鼓聲隨著號角的伴奏被敲響,急促的戰鼓聲後,一陣平板的音樂取代了戰鼓聲,進入了演奏雅樂的時刻。

  顯然,奏響雅樂也是迎接儀式的一部分,其實若是完全遵照古禮,現場應該擁有棘門的存在。

  所謂“棘門”就是隨便用荊棘柴草搭起來的一堵木門,它的作用類似現代的凱旋門。出征的士兵經過棘門後,等於自動解除了服役的責任。也就是說,通過棘門的士兵不再接受將領的指揮,他們可以回家了。

  周禮早就被廢棄了絕大部分,包括“歸師”的那一部分已經被遺棄掉,畢竟春秋時期的士兵基本是來自于貴族,後面隨著戰爭的規模日益擴大“國民”也就是所謂的自由民也在被徵召之列,參軍入伍不再是貴族的專利,到了後面奴隸也被大量武裝,形式上的進程自然是會有變化。

  直隸郡邊界的迎接只是第一道“手續”,不屬於“出王城多少裡”迎接的概念,這一道“手續”其實迎接士卒的成分要比迎接君王多,用意也是讓家鄉的父老們知道出征的子弟兵們回來了,真正隆重的儀式是在進入王城那一部分。

  正式進入南郡地界,雅樂停止之後,呂哲站在戰車上需要向迎接的黔首們致意。這裡的致意儀式是感謝父老鄉親將自己的兒子、丈夫、父親交到呂哲手中,感謝治下黔首在他出征之後依然堅持生產。

  要是按照真正的儀式,呂哲致意完畢之後,他其實已經可以下令軍隊解散,慨因出征歸來的士卒通常都有半個月的假期。可是呢,當前儀式並沒有進行那一部分,一切只因為呂哲帶回來的軍隊性質有點不同,士卒們是屬於禁軍序列,而禁軍是君王親軍,並不是普通的軍隊。

  職責為保護君王的禁軍,怎麼能夠“一哄而散”呢?禁軍的士卒自然也是會有假期,不過那是要等君王回到王城,再有建制的分批輪流放假。隨軍回歸的輔兵和民夫卻是沒有那樣的限制,因此呂哲下令解散的序列是那些輔兵和民夫。

  按理說放假可以休息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可是得到命令可以上繳制式軍械回家的輔兵並不是那麼開心,要是能夠選擇的話,他們寧願成為那些依然需要履行職責的一員。

  對了,漢軍的輔兵在很多時候也需要加入到作戰序列,因此輔兵也有下發制式的兵器,有些輔兵因為任務特殊也會下發甲胄,不過下發的甲胄一般是皮甲之類的輕甲。除開軍隊下發的制式軍械之外,輔兵其實也能自己準備兵器或是甲胄。輔兵是因為下發的軍械簡單需要自行準備兵器,在選擇上是依照自己的能力配置,戰兵雖然能夠被軍隊武裝到牙齒,但是富裕的戰兵在私人兵器的準備上其實要比輔兵更為華麗。

  輔兵已經先行解散,民夫卻是排著隊在領取自己的工錢,不過那已經和離開現場呂哲包括文武百官、將士們沒有多大的關係,只有黔首還在圍觀。

  漢國先是模仿秦制在貨幣上流行秦半兩,後面又進行了貨幣改革,保有秦半兩錢的同時增加了一個“五銖”的貨幣單位。之所以增加五銖錢的理由相當簡單,秦半兩錢的面值有點大不利於交易。到了後面五銖錢似乎也不適應了,那是因為民間資本增加,兜裡有幾個錢的人們購買欲強烈,零碎的商品很多並沒有達到一個五銖錢的價值,因此新的貨幣改革也就有了需要,不過目前還沒有新的貨幣投入市場。

  沒有新的貨幣出現不是官府看不到民眾需求,也不是官府沒有足夠的應變能力,而是呂哲非常清楚對於貨幣的改革不能頻繁,太過頻繁的貨幣改革只會讓貨幣價值變得混亂。貨幣的混亂一旦產生,那麼隨之而來的就是形成經濟動盪。

  呂哲這次回歸南陵需要做的事情不少,關於貨幣體系的事情就是其一,不過那將是一個需要時間的事情,最終的貨幣體系當然不是紙張性質的那樣,社會的進步還沒有到達那一地步,國家的信用也不能浪費在這方面。所以金、銀、銅的貨幣體系是最為合適的,至於大宗交易會帶來的不方便等等,呂哲當然不會放過銀莊(銀行)體系的建設,也是在為未來的紙幣打下基礎。

  回歸路線是從南陽郡方向,在歸回的路上呂哲順手也將南陽郡納入了統治疆域,他們進入南郡抵達的第一個縣是邔縣。

  邔縣在南郡的最北端,這裡曾經發生過呂哲崛起道路上最為危險的一次危機,所謂危機自然是司馬欣率領十余萬秦軍的那次。

  在還沒有真正崛起之前,呂哲執行過將南郡打造成一個軍事堡壘的計畫,南郡的邊界建造了相當多的軍事設施,最常見的自然就是要塞兵堡,各條要道和險要位置也有屯兵用的兵堡。

  後面南郡的危險隨著呂哲的向外擴張而降低,後續沒有建造完畢的兵堡停留在了紙面,之前大量建造的軍事設施卻是沒有被拆毀,也沒有那個必要去拆,畢竟直隸郡與普通郡總是有著根本上的不同。

  順著達到一直南下,回歸大軍第二個抵達的縣是鄢縣。這座縣城的城池是經過幾次的擴展,先期因為是作為北方防禦基地的物資儲備地,該城的城牆比處於第一線的邔縣還要高一些,不過後面的擴展倒是形成了奇怪的一幕,是一種町圍繞著城池的局面。

  “町”的解讀有許多種,但是出現在城池佈局上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商市。町這個字的出現是在春秋,也是因為人口增加而城池面積不足,人們逐漸在城牆外匯集成棲息地,所以也能解讀為“鎮”。

  “邔縣和鄢縣都是坐落在漢水邊上,水系的便利再加上我們向北擴張,不但是國有物資經過的次數變得頻繁,民間貨物需要途經的次數也在不斷增加,因此兩地的商業發展十分迅速。”

  “會佔用到軍方的資源嗎?”

  “軍方的運輸隊有固定的時間,民間的商賈是利用軍方休息的時候。”

  “哦……”

  有一件事情不得不提,在呂哲的操作下,道路的建設一直沒有停過,南郡作為直隸郡必然是需要有道路能夠連結天下各郡,建造出來的道路屬於國有性質,官府規定在特別的事件中和固定時限只提供給官方使用,其餘時間並不做限制,黔首可以免費使用,但是在商品的運輸上卻是要繳納一定的使用費用。

  說來也是啊,雖然是國家投入資金和雇傭人力建設,但是總要有所回報吧?在官府(含軍隊)身上無法得到回報,對於黔首也不能索求,那只有將物件盯上商賈。事實上商賈也是道路依賴最大的群體,有便利的交通可以給商賈節省非常多的時間,擁有駐軍維持治安的國家公路更是保證了貨物的安全,更別提商賈頻繁使用對道路的磨損和破壞,那麼一定的費用也就成了理所當然。

  商賈對於運輸商品需要交納費用是什麼態度?能有什麼態度呢,他們是商人,瞭解任何投入都需要回報。相比運輸延遲和自身的人力投入,交納費用能夠得到多方面的便利,他們會想會算,自己是使用道路來產生利益,官府作為投資者擁有使用權,黔首的使用沒有產生利益,得到利益自然而然也要有相應的付出,不過是另外一種納稅行為罷了。

  “每一條道路針對性的收費都有年限,很多道路在年限到來之前都無法回收投入。”蕭何本來是在和司馬欣聊天,說著說著成了在向呂哲進行彙報:“特別是在商業並不發達的地區,註定投入得不到回報。”

  呂哲沒有說話,他就是笑了笑。

  道路自然是因為有需要才會進行規劃,對於經濟利益來說投入需要得到回報,但是在國家的運用上很多東西不是用價值能夠簡單形容的。因為道路的發達,國家可以快速地向需要的地區投入兵力,另外道路的發達帶來的也是對地方治理更加有效。所以,對於國家來說沒有比這個更好的回報了。

  他們沒有在鄢縣進行停留,順著大道一直南下,直至是靠近夷陵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因為南陵的建立,南陵周邊的縣其實人口進行了大量非官方性質的遷移,人口基本都是遷往南陵進行居住,靠近南陵區域的地區很多都變成了郊外性質的土地。

  南陵城是坐落在長江邊上,佔據著範圍很廣的平原地帶,某些區域甚至是將山給包含了進去。隨著呂哲的統治越加穩定,也是國家日益地強盛,南陵的人口是以一種非常迅速的趨勢在爆發性的增長,近期南陵令已經有上書擴展城池的請求,說是向長江以南進行居住地擴展。

  可以預見的是,南陵在未來必將成為一個橫跨長江的城市,長江隨著城市的擴展成為內河已經可期,卻是不知道這個經過要多久。

  “現在還沒有足夠的技術建造起一座橫跨兩岸的橋樑,光是依靠浮橋與鐵索橋無法承載其人口流動量。”

  “是的,王上。臣以為擴張到對岸是趨勢,但是在技術累積到有足夠的能力建造一座乃至於多座橫江大橋之前,向長江南岸進行城市擴展並不理智。”

  這個話題也就暫時到此為止,呂哲招招手讓兩個孩子靠過來:“知道夷陵會變成什麼意義的地方嗎?”

  兩孩子互相對視了一小會,呂啟一如往常的謙遜,偷偷示意呂議先說。

  “知道,知道,是要建造‘烈士園’,未來那裡會成為第二神聖的地方。”

  呂哲似乎是皺了一下眉頭,不是呂議回答不好,是因為兩兄弟的相處方式。

  “為什麼是第二神聖的地方?”

  “第一神聖的地方是爸爸居住的宮城,裡面和外面都會豎立爸爸和各位叔伯的雕像,它們將豎立著直至千世萬世。”

  “……”呂哲不知道那些是呂議自己思考還是誰教的,但是很顯然存在很濃烈的政治味道。

  千世?萬世?真的有國家會一直延續下去嗎?不過相對來說孩子有那麼的想法是非常好的。

  呂哲轉頭看向蕭何:“執政,對於夷陵沒有遷移的住民,是什麼政策?”

  蕭何答道:“現在被劃為‘烈士園’區域還有七千三百二十一名住民,願意離開的將逐步遷移,不願意離開的則經過協商將成為陵園的各方面夫工。”

  烈士園的建造會是一個大工程,呂哲也希望它成為一個象徵意義的所在,因此在規劃上所採取的規格一點都不能馬虎。另外,呂哲也放過話,在他死後也將安葬在烈士園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國家歷任的統治者在駕崩之後也將長眠於此,那麼誰敢不重視?

  “這裡將成為一個聖地,希望也能承載我們民族的意志。”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42

第0762章 關於宗教和信仰

  一個民族需要英雄,沒有英雄的民族不是一個完整的民族,不懂得珍惜英雄的民族更是一個可悲的民族,若是這個民族連自己的英雄都不懂得感恩和銘記,那麼註定永久沉淪,乃至於是在民族競爭之林中遭到淘汰。

  在相當長的歷史進程中,華夏民族出現過相當多的英雄。因為是民族形式的英雄,那麼當然是帶有很強的狹隘性質,通常在對外擴張乃至於是抵禦異族入侵上。

  通常而言,英雄就是那些為民族做過貢獻的人,限制但是包括於對外戰爭貢獻者、文化貢獻者、思想貢獻者、科技進步者……等等很多。

  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英雄,珍惜英雄的民族會在那個過程中顯現出前所未有的向心力,特殊的歷史進程中發揮出難以想像的團結。可是華夏的因為制度和一些奇怪的原因,在很多時候並不珍惜自己的民族英雄,像是趙國的國家英雄李牧死在君王的猜忌之下,像是秦國的國家英雄白起被君王逼迫自殺,像是嶽飛也是死在君王的猜忌之下,更有在那麼一段黑暗時期裡呐喊出“殺胡令”的冉閔非常“神奇”的成為阻礙民族融合必然趨勢的罪人。

  沒錯了,英雄的誕生是因為有人需要力挽狂瀾,但是英雄往往死在統治者的忌憚和猜忌之下,那是因為統治者害怕英雄累積足夠的威望顛覆自己的統治。另外,因為需要而可以抹殺一些英雄,這個……不說也罷。

  當英雄可以隨意地迫害而死,因為需要可以抹殺甚至是詆毀,還能奢望在有需要的時候有英雄能夠站立起來嗎?

  沒人敢當那個英雄的時候,只會形成越來越多人的冷漠,在國家又需要的時候選擇旁觀甚至是期望改朝換代,老奶奶、老爺爺摔倒也沒人敢去救助了……

  觀念需要時間來養成,在殘酷中建設美好,在頹廢中尋找希望,思想的建設不是一代人兩代人的事情。

  “第一期工程已經啟動,最快可以在明年春季完成第一批量的工程。那時候可以將陣亡將士的骨灰移入,需要什麼規模的儀式還需要王上做主。”

  “以往,有什麼例子可以借鑒嗎?”

  “……這?”

  之前從未有官方形式的陣亡將士入殮儀式,也就沒有任何可以借鑒的先例在。

  在以往的任何一個時代,兩軍交戰之後對於雙方陣亡將士的待遇區別幾乎是沒有,除了極少數的將領級別的陣亡者能夠擁有一座墳墓之外,士卒基本是挖坑集體進行掩埋,若說要真的有什麼手續也不過是區分陣營,不使之不同陣營的陣亡士卒同埋一個坑。

  當然了,遭遇到大仇恨的雙方陣營廝殺,勝利的那方士卒會被掩埋,失敗那一方的將士將被暴屍荒野,不過相對來說這樣的事情極少發生,畢竟屍體不進行掩埋對於可能產生瘟疫的後果誰也無法承受。

  “沒有可借鑒的例子?”呂哲似乎是愣了一下。

  自呂哲崛起到現在,雖然是在屢次交戰中作為勝利的一方,可是將士的陣亡無法避免。根據在冊統計,呂哲崛起的過程中損失的將士達到了十三萬,十三萬的損失中可以找回屍體的陣亡者數量是七萬四千零一人,殘廢的將士是三萬二千四百人,其餘都是算在失蹤名單。

  七萬四千零一位陣亡將士有些是已經進行就地掩埋,大部分是火化之後骨灰裝進了陶罐,骨灰盒一直是由軍方進行保管,陳列的位置是在南陵成外幾處臨時的靈骨塔之中。會有這樣的事情原因並不複雜,是因為大多數陣亡將士找不到其家屬,或者是陣亡的將士的家人同意軍方收斂,其實也是呂哲早就想要建造一座陣亡將士共同的歸宿地——既烈士園。

  位於夷陵的烈士園占地將會超過四十平方裡,可見對於該座陵園的重視有多大,不過關於單體墓地卻是不多見,採取的是現在就有的神社模式。

  什麼是神社模式?就是將靈位擺在骨灰盒上面,成階梯狀進行擺設,然後在神社外面建造一面“事蹟牆”,將可以考究的陣亡將士生平和陣亡經過進行雕刻,那麼一場戰役中陣亡的將士也就會被歸納在一個獨立的神社中。說白了吧,倭國的某個神社就是春秋模式的祭拜方式,只是在某些細節上不同。

  “陣亡的將官不進行額外的安置?”司馬欣特別問了一句。

  呂哲點了點頭,在官府的行為上,不應該在這種事情上特別進行階級待遇,將士們生前是一同征戰,死後一塊長眠,也在同一座神社中接受祭拜,多少對於普通士卒和家屬是一種安慰。要是將官們的家屬想要有其它的待遇,那就私下在私有的土地上去辦好了,沒人會去干預什麼。

  對了,目前華夏神系也沒有一個系統,甚至可以說就沒有一個明確的顯現,民間對於信仰依然是停留在圖騰和祖先上面,那麼也就是一種原始社會的崇拜模式。像是三清道尊還沒有出現,所以也就沒有所謂的道教,倒是道教的一些理念已經有了。另外佛教也沒有傳入華夏疆域,佛與佛陀的概念自然也是沒有。目前民間大肆盛行的是一種巫教體系,也就是那種萬物皆可為神的信仰,對於驅邪什麼的還是處在原始社會的舞蹈上,那種舞蹈叫儺舞。

  最為重要的一點,也不知道是一種歷史的必然還是什麼,華夏土地上的貴族擁有家廟的存在,西方土地上也有家廟的存在。在華夏這一方,家廟是供奉祖先的神聖所在,西方的家廟卻是供奉家族神袛。

  因為有家廟的存在,一些類神職人員其實已經出現。華夏模式是由族中的某些血親擔任那一職位,也就是一種類似于長老的角色。西方模式的神職人員則是屬於公職人員,也就是隸屬某座神廟的在冊僕人什麼的。

  在呂哲早先的認知中,巫師是苗疆的一種通靈人物,通常是作為一種擁有強烈神秘色彩的存在。隨著對當代越加瞭解,他也就知道目前的巫師與後世存在根本意義上的不同,至少就不是一些專門養蟲子的老婆婆什麼的。

  目前的巫師所擔任的職業很多能在道教中尋找到影子,像是入殮師(閩南叫‘師公’,每個地方的稱呼都不同),其實就是類似于天師的一種神職人員。另外祈福的職業、消災的職業、祭奠的職業……很多很多都是存在的。

  關於烈士園神社的規劃不止是顯現在建築物的規劃,還需要培養出一批專門侍奉的人員。而那些人員在目前其實並不難找,可以從黃老學派中尋找一些哲學家,儒家中尋找一些禮學家,也能從陰陽學派中找到對宗教有涉及的人。

  呂哲有想過自己“創造”出一個宗教來,但是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一個宗教的產生需要有一個最為基礎的體系,直白點就是這個宗教可以立身的神話背景。然後還需要有什麼?沒錯了,就是關於這個宗教的價值觀和信仰的物件,關於是多神系還是單一至高神的體系也必須要考慮清楚。而很明顯的事情,需要治理國家又要專注于軍隊向外擴張的呂哲沒有那麼大的精力,畢竟虛構出一個宗教的工程量絕對不是那麼簡單。

  關於宗教的事宜呂哲所選擇的是交給專業人士,一個主要的命題確定之後,該怎麼去忙碌那就是黃老學派、陰陽學派、儒家學派、小說家學派……甚至是還扯上了名家學派。這些學派主要的目的是從上古時期找到某些有根據的故事,尋找到一位擁有絕對代表性的人物加以神化。而似乎還真讓找出了一位傳說中的大神,這位大神是盤古。

  當然,呂哲可不會明明白白告訴那些學派是要“創造”出一個宗教,尋找的藉口是考古……

  “真的要有信仰物件的話,其實以您為代表的王(皇)族最為合適。”叔孫通的話讓呂哲錯愕之後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什麼意思?叔孫通的意思是,直接將呂哲神化,其家族也進行包裝,成為類似於“神在人間”的家族。

  似乎儒家很愛幹神化君王的事情啊?上古先秦時期的天下共主為“天子”,可以解讀為“上天之子”,也能解讀為“代天牧守眾生”,無一例外是為自己的統治尋找到有威懾力的靠山,也是為自己的統治披上神秘的色彩。

  在上古先秦結束之後,儒家一直致力將君王推上神壇,歷朝歷代儒教人士都在進行那樣的操作。大儒們那麼做有一部分是在取悅君王,其實他們的用意更加的深層,是要將統治者神化掉,最終讓統治者成為“擺設”一般的象徵性人物,治理天下這麼困難的事情完全交給儒生就好了,君王還是安安心心地成為“泥胎雕塑”接受供奉吧。

  呂哲還想到了什麼?他想到了某個島國的“萬世一系”,也就是“在世神”什麼的。只是他猜測不出叔孫通是要幹成什麼樣的“偉業”,是像歷朝歷代的儒生將君王塑造成“泥胎雕塑”,還是島國上的“在世神”?

  周邊的人都是用奇怪的眼神在注視滿臉期待答案的叔孫通,除了燕彼雙眼在發亮之外,其餘的人卻是一種排斥與忌憚,個別的人甚至已經無法掩飾想要捏死的衝動。

  沒人有希望世間萬物由一個人完全的掌控,只要是生物就有對自由的嚮往,民族自然是需要一名掌舵者,但是這位掌舵者不能沒有任何約束。塑造在世的神袛?特別是那位神袛是國家的統治者,那將是多麼瘋狂一件事情啊!

  呂哲注意到周邊突然詭異地安靜下來,他左右看了看,卻是沒有從已經將情緒進行掩飾的眾位臣工身上發現有什麼異常。

  “王上,王妃與眾位夫人、王子、公主已經等候了多時,是不是?”

  “唔?”

  呂哲本來還想爬上夷陵西面的那座山,從高處直面向下瞭望,好好看看自己規劃在紙面上的藍圖,看看是不是還有什麼地方需要進行修改。他抬頭看向萬里無雲的天際,太陽正掛在半空向下釋放光芒,眾多女人和必要的百官、將士們曬一曬沒什麼,幾個年紀不大的孩子和嬰兒可經不起折騰,只得放棄爬上高山俯視的念頭。

  夷陵與南陵相距不足二十裡,要是處在高一點的位置其實能夠清晰地看見一條“巨龍”盤臥,那條“巨龍”是南陵城的高達十五米的城牆。

  從不同的角度看過去,南陵城的外觀也絕對不一樣,西、北、東三面差別不是太大,但是南面因為是緊靠長江,看去的感官衝擊絕對要大許多。

  十萬大軍並沒有全部隨同呂哲前往夷陵,作為護衛力量只是出動兩萬,剩下的八萬和大部分文武官員是停留在南下的大道邊上。因此呢,呂哲是從南陵西邊接近,但是靠近到一定的距離之後需要拐個彎前去與早先留下的八萬大軍進行會合。

  在南陵城的西邊城門十裡外,眾多的旗幟飄揚,大道兩旁也不知道是誰的主意被彩緞掛滿了道路邊上的樹木,以至於現場看去有那麼點五顏六色的同時,也不知道該是說隆重還是混亂。

  “王上沒有從西城門來,在前方轉變路線前往北城門。”

  “什麼???”

  那一句“什麼”是從好幾個人的嘴巴被下意識地喊出來,其中就有趙婉和呂雉。

  迎回君王的儀式從來都不固定,但是出城迎接這一環節從來都沒有變過。是呂雉提議趙婉先行出城,至於在大道兩旁懸掛綾羅綢緞是贏陽滋的提議。帶上眾多孩子的主意是趙婉自己拿,並不是出自誰的建議。

  這裡是南陵城的城西十裡外,他們這一眾人等從這裡趕到南陵城北,速度上絕對快不過全部使用戰車或戰馬代步的呂哲一行人。

  “怎麼辦?”趙婉似乎有些失去方寸?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42

第0763章 紛亂

  今次北征之戰耗時不長,取得的成果卻是前所未有的豐厚,不但滅亡了曾經表面上看去極為強大的齊國,連帶燕國也以比較溫和的方式進行吞併,隨後在邯鄲真正確定和平合併更是開啟了一種新的擴張模式,秦國派來王室成員商談也讓華夏的進程向著美好的一面發展。

  取得的成果豐厚,歸師的儀式自然是要隆重,那麼也就不可能說大軍一到就匆忙入城,其實回歸的大軍會暫時停留在城外休息,只有呂哲和一些文武才會先行進城,大軍停在原地等待迎接儀式就緒。這個等待過程大概會有三天,將士們到時候將在萬眾矚目中身穿禮服款式的軍裝迎來屬於他們的榮耀時刻。

  南陵城外本來就有軍營,所以新建營盤的手續也就節省了,呂哲帶人從西面方向過來之前,已經有八萬大軍按照順序入營。他們過來之後看見的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黔首頓足在軍營周邊一裡外,黔首發出的陣陣歡呼聲似乎不會停止,王旗的出現更是讓歡呼聲變得更加熱烈。

  南陵城的黔首們對於得勝回歸的大軍十分熱情,對待率軍開疆擴土的君王則是一種熱烈的崇拜。當王旗出現之後,不知道由多少人口中發出的歡呼有如雷鳴,現場的人耳朵裡被歡呼聲填滿,他們哪怕是用最大的力氣喊出聲也聽不見自己的聲音,耳膜更是被震得一陣陣的長鳴。

  “王妃以及眾位夫人、王子、公主大概需要半個時辰才能抵達城北。”燕彼在轉述彙報的時候是貼在呂哲的耳朵邊呐喊。

  呂哲點點頭示意知道了,他的目光一直在掃視彙集成海的人群,看著黔首們張大嘴巴呐喊得臉紅脖子粗,看著黔首們臉上無法掩飾的狂熱,心裡清楚黔首為什麼會那麼激動。

  黔首的激動一方面是他們對這個國家已經有歸屬感,本國軍隊對外的勝利讓他們產生一種“我們是強大的”的那種精神上的滿足感,也是因為國家版圖得到擴展感到驕傲。

  因為國家的版圖得到擴張,身為國家的一員生存空間必然增大,意味著共有資源的增長,很多人可能無法瞭解到資源增長的重要性和影響,但是並不妨礙他們打從心裡感到開心。

  呂哲的執政方式是國家獲利的同時向民間進行福利投放,已經在呂哲治下生活了九個年頭的黔首,他們早就習慣國家在擴張中獲得紅利。家中有人在軍隊服役的人家,他們已經從一些管道獲知這次北征傷亡不大,出征歸回的軍隊在歸來的時候帶著數千車的戰利品,很清楚軍隊征戰會獲取戰利品的人們也就有了更為興奮的理由。

  “王上,黔首的情緒太激動了!”蕭何的語氣裡滿是擔憂。

  是太激動了,饒是有南陵戍衛軍在維持次序,可是已經出現黔首突破人牆的情況,一旦失控還不知道要造成多大的亂子。

  呂哲示意敲響戰鼓吹響號角。

  大概是過了一會,有節奏的“咚咚”戰鼓聲和“嗚嗚”的號角聲出現了,鼓聲和號角聲漸漸壓過了歡呼聲。

  其實要是有經過義務兵的培訓,能理解戰鼓和號角是一種示意“維穩”的節奏,在戰陣上那種節奏中士卒需要做的是鞏固陣列。

  現場的黔首年齡層基本是屬於十六歲以下的孩童和四十歲以上的中老年,畢竟因為後勤運輸的需要義務兵服役遭到延期,青壯基本是忙碌在各條運輸線上,不過音樂的魅力就在於哪怕是聽不懂在“唱”什麼也能感受到節奏所帶來的“指示”,黔首們被緩緩的戰陣之樂所吸引慢慢安靜下來。

  剛才還是令人腦袋快要爆炸的吵鬧,等待人們安靜下來之後連戰鼓聲和號角聲也停止,一時間沒有適應安靜氣氛的人通常會陷入一種恍惚之中。

  還沒有等黔首們從恍惚之中回過神來,一陣陣口令聲突然從軍隊那邊被喊出,軍官呼喝口令,士卒則是發出陣陣的應“諾!”之聲,一隊又一隊士卒開始翻身下馬,又成佇列狀分批開向四周,他們是得到命令前去協助南陵戍衛軍維持次序。

  自然是會有士兵將空出來的戰馬送回營寨,逐漸補充到薄弱位置的禁軍士卒也大多參與到次序的維穩。

  “嘿,弟兄……”

  “什麼?”

  因為是參與到對次序的維穩,禁軍士卒也開始于南陵戍衛軍有了接觸。

  “北方的戰事怎麼樣?”

  “……很好,很順利。”

  “真是羡慕你們能出戰啊!獲得繳獲多不多?”

  “……”

  盧綰從問話的禁軍士卒上看到一種複雜的表情,他感到有些不理解。

  “齊軍和燕軍崩潰太快,我們又是……,聽說出塞作戰的袍澤從胡人那裡獲得了驚人的繳獲。”

  禁軍是君王的親軍,整場北征之戰中幾乎是沒有參與到作戰序列,唯一一次大規模的行動還是圍困臨淄,他們哪有機會在戰場上獲得什麼繳獲,也只有戰時補貼能起到一些安慰。

  “是嗎?也對啊,王上早就將中原各地視為必得的疆域,按照族群劃分那些區域的黔首都算是同族,是不能進行掠奪。”盧綰看似聰明的補充:“塞外都是胡人,對於異族當然能夠肆無忌憚?”

  與盧綰搭話的那名禁軍士卒只是點頭,似乎是沒有交談的興致。

  “我有幾個發小也參加了出塞作戰,可惜的是他們大多是在混編軍團,做的都是一些後方戍衛和駐守軍務,極少能夠參與到對地方的梳理,要是在騎兵軍團……”盧綰沒看出搭話的禁軍沒談話的興趣,他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說著。

  因為對軍隊文化層次的重視,非戰時的漢軍其實是會有人專門教導知識,獲取知識的前提是識字,那麼關於拼音也就在軍中推廣開來。無論是在什麼年代,有知識的人都比較受人尊重,教導將士們識字和獲取文化的是軍中的典校,在那一段過程中極為容易打成一片,從某些方面來說也是政治工作的一個小手段。

  因為識字逐漸普及,也是因為紙張的使用已經十分普遍,關於書信的往來自然是變得頻繁,只要是不牽扯到機密之類的東西士卒都能寫信回家,這樣一來後方對於前線的戰事發展雖然存在延遲性,可是並不是一無所知。

  曾經,有人建議呂哲必須嚴格控制戰時的資訊管制,避免因為前方的一些情況讓後方產生混亂,又或者是後方的一些情況讓前方的將士軍心出現動搖。這麼一個建議符合軍隊的條例,畢竟軍隊是很特殊的群體,很多事情充滿了管制性,只是一直沒有過限制不能寫家書的先例,呂哲在遲疑中也只是設置了審查手續,而所謂的審查手續是建立在得到士卒同意的前提下。士卒不同意怎麼辦?那就別想要讓信送出去唄。

  必須說明的是,一直在郵政系統沒有出現之前,哪怕是能寫家書怎麼送回家中也是一件麻煩事,通常只能是拜託要歸鄉或是會路過家鄉的人幫忙攜帶。因為識字率的普及,不但是軍中書信來往量增多,民間的書信往來其實也爆發式的增長,有了需要之後呂哲自然是設置了郵政系統,不過軍中的書信並不是交給郵政系統,是由軍方自己的驛站系統在傳送。

  郵政系統的架設是建立在官方本來就有的驛站基礎上,呂哲“創造”出郵政系統的原因是方便社會,其實更大的因由是需要安置因傷退役的軍方人員。

  不止是南陵戍衛軍在向禁軍士卒打聽北方戰事,靠近禁軍的黔首也在打聽,沒有受到保密條例限制的禁軍士卒願不願意回答,那就要看個人的性格了。

  有太多的人在討論,嘰嘰喳喳的聲音又開始了,因為說話的人太多現場“嗡嗡”有變大的跡象。

  “王上,是不是讓表演開始?”

  “那就開始吧。”

  沒錯了,大軍回歸有一項必有的節目,那就是由本土安排一些表演。表演的節目有許多種,可以是伶人表演舞蹈,也可以是樂師進行奏樂,更加可以是一種有巫教形式的大型儺舞。

  現場人太多,沒有舞臺的前提下,受到視野的制約能夠看到伶人表演註定不會太多,同理的情況下大型儺舞也不是大多數人能夠看到,那麼只有讓不受視線制約受眾比較多的樂師演奏音樂。

  伶人不單單是指女性的舞姬,其實男性在這個時候也被稱呼為伶人。伶人的數量在任何時代都不太多,畢竟生產力低下的年代培養一名伶人也就意味白白養活一個娛樂而不事生產的人,所以伶人一般是由富足的貴族或國家來進行培養。到了後期,伶人之中的男性一般會被閹割,這種行為在同一時間段發生在沒有資訊溝通的東、西方,不得不說,簡直神奇極了。

  音樂發展到上古先秦末期其實已經比較豐富,不過歡快節奏的音樂依然被認為靡靡之音,只有那種平板且嚴肅的音樂才是主流音樂。

  與伶人同理,樂師也是不事生產的人,擁有樂師的人的身份還被嚴格的限制,因此相對來說樂師的數量遠要比伶人少許多,造成的現象是不到一定的身份地位,極大多數的人可能一生只有在喪葬場合上才能聽到不正規的音樂,用音樂來陶冶情操是想都別想的事情,至於想要聽到符合禮儀的全班音樂更是屬於奢望。

  因為難得能聽到氣派的全班音樂,自官府安排的樂師開始集體演奏之後,嘰嘰喳喳的談論聲總算是靜止下來。

  在這個時候,一支隊伍從南陵的北城門出現,打頭的是手持五彩斑斕旗幟的方隊,方隊後面是以趙婉為首的一種妃子和呂哲的子嗣,其後才是文武官員,最後批次是侍從、侍女、護衛人員等等。

  呂哲剛剛就在奇怪,為什麼伶人等等的表演者不在,演奏音樂還需要用隨軍出征的那批樂師,看到出現的那支隊伍中有著眾多伶人、樂師等等表演者的人影,哪裡還猜不出是被帶到了城西處。

  趙婉邁步的步子很快,緊隨其後的是衛雯,這兩人的孩子都隨呂哲北征,心情迫切一些是自然。在她們身後是呂哲其它的妃子以及夫人,有幾個人牽著孩子或懷抱嬰兒,那麼速度也就快不起來。

  走在後面的呂雉見身為王妃的趙婉太過急切想要見到孩子忘記了什麼?

  呂雉一手牽著閨女一手抱著懷中嬰兒沒辦法追上去,這種場合也不允許高聲呐喊,似乎是猶豫了一下,她找到機會對著“渾身一身輕”的魏爽低聲說了幾句。

  魏爽沒有生育,不需要牽或是抱孩子自然是靈便許多。她很快追上了趙婉,轉述了呂雉的話。

  “快、快!讓他們表演起來。”吩咐完之後,趙婉回頭很感激地對呂雉笑了笑,要不是呂雉提醒,她真的忘記迎接儀式上的步驟。

  接下來的場面就熱鬧了,得到命令的侍從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推出了底下安裝了轉輪檯子,並且檯子還不止一座,眾多的檯子出現之後是按照各個方位來進行擺佈。

  檯子是由木材拼裝固定,大多為折疊款式,而似乎那些東西是事先安置?連帶營盤之中也有準備。

  呂哲所在的位置能將全域盡收眼底,他本來是想問問都是怎麼回事,可是身為君王嘛,只要掌握一些重要的事情也就夠了,並不需要事事無分巨細都瞭若指掌,最終還是作罷。

  差不多是每一座檯子都被固定好時,一些伶人也在維持次序的士卒引領下進入軍營,得到呂哲同意之後,營盤中的軍隊也成建制地列隊向安排好的位置走去。軍營之外,黔首們很配合地聽從維持次序的士卒進行分佈。其結果是什麼?是形成一種分佈間隔式的軍民聯歡,而組織和籌畫節目的主持人似乎就是身為王妃的趙婉。

  “歷史上有這樣的規定?”呂哲心裡有些迷糊,搞不懂那是既定規則又或是新鮮玩意。

  不過那都不重要了,伶人登上高臺擺好姿勢,各區域的樂師也敲響了起樂鼓,一場盛大的歡慶可算是開始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42

第0764章 所不知道的

  歷史記載上有沒有關於上古先秦時期得勝之師的軍民聯歡?秦一統天下之後對各處的典籍進行收攏,之後被放火狂人項羽一路燒殺進入關中,很多典籍已經毀滅於戰火,不過民間私藏沒有被秦國收繳的典籍當然存在,所以能夠找到得勝之師與萬民一同歡慶的記錄。

  由國家形式組織的歡慶在華夏大地上並不少見,因此“與民同樂”這一個詞早就被創造出來,但是在規模上有大有小,君王也只是在剛開始的時候在萬民前面露一下臉,君王真正與之同樂的是貴族百官。

  民間對於征戰歸來的家鄉子弟兵也有自己的歡迎方式,是會由鄉間的三老組織有威望的人一塊飲酒,也即是所謂的“鄉老政治”。

  真正將“與民同樂”和“軍民聯歡”發揚光大是要到有宋一朝,那個年代裡的軍隊分為四種……也是類別。

  第一類別是西北野戰軍,也就是以種家和鄂家為首的一幫將門家族支撐起來的野戰集團,他們是有宋一朝裡唯一一支有野戰素養和堅韌性的軍隊。一直到這支軍隊覆滅之前大宋邊疆雖然有疆土反復卻也一直能夠堅守,他們覆滅之後大宋的敵人卻是能夠毫無阻礙地殺到首都城下。

  第二類別是地方的駐軍,也就是常說的地方戍衛軍。

  第三類別是廂軍,廂軍的兵源有點特殊,都是爆發天災人禍時官府將難民收攏成軍,其實並不能稱呼為軍隊,只能算是官府有組織下的難民團。

  第四個類別是禁軍,有宋一朝禁軍數量最多的時候達到八十萬,是一支直接掌握在中樞手中的軍隊。從“禁軍”的字眼上聽去是不是很厲害很威猛的樣子?然而宋朝禁軍除了開國那一時間段是真的能打,在其後的表現中根本不像是一支有經過作戰訓練的軍隊,他們沒有任何的作戰素養幾乎是每戰必敗,造成這種原因的因素有許多,那就是禁軍一直是待在國家腹部極少參戰,另外也是那些所謂的將門只將禁軍士卒當成是免費勞工甚至是工具。

  有宋一朝文對武的壓制,將門難以有所作為,禁軍在隨後的發展中成了一直只負責表演節目的軍隊。關於宋代的歷史記載是文化發展最為迅速的一代,也經常能在史料中看見官方組織的活動,而每一次活動中必然會有禁軍的身影。

  軍隊只負責守衛疆土和向外開擴,若是本來應該擔任守衛和開擴使命的軍隊變成了戲子,稍微想想都能想出那將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因此呂哲一再駁回了讓軍隊為黔首表演任何節目的建議。

  當然了,有宋一朝的文武畸形並不是事出無因,那是因為五代十國多年的戰亂。是什麼造成了五代十國的場面?是因為有唐一朝對武將的放縱和放權,導致中央勢微之後地方軍鎮的割據,隨後的軍閥混戰持續了長達五十三年(西元九零七年至西元九六零年),為了遏制軍鎮割據一再發生也才有了宋代的文盛武弱現象。而很顯然,極端的一面造成的是畸形的國策。

  呂哲也一直在加強軍方的重要性乃至於是待遇上的豐厚,不過那是建立在軍官持續調任的前提下,軍官無法長期的待在一個地方進行經營也就難以培養爪牙,會出現重武輕文也是因為時代的需要……或者是國策上的需要。

  無論是現在的漢國,還是即將出現的帝國,在呂哲的統治下註定會是一個擴張欲望強烈的國家,想要進行持續性的擴張必然是要傾向於軍方的投入,不然軍隊又哪來的條件進行征戰?

  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呂哲也會開始打壓軍方,不過那絕對不會是現在,哪怕是近期都不存在那種可能性,畢竟在未來的至少十年內塞外的戰事是重中之重,是否能夠達到對河套區域的統治,和現代內蒙的統治,那都關乎到國家百年的興衰以及穩定。

  掌握河套和內蒙平原之後並不算完。河套方向還需要繼續向河西走廊進行擴張,做到針對西域的佔領,以達到“華夏強朝(代)”的目標。針對雁門郡、代郡、上穀郡、漁陽郡之外的草原佔領,最簡單的訴求是徹底地根絕掉胡人對華夏本土的威脅,但是呂哲並不止有那樣簡單的訴求,別人不知道那片廣袤的草原上有什麼,作為一個現代人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事實上有沒有佔據河套確實是區分華夏歷朝歷代是否強大的辨別方式,有沒有佔領西域更是區別這個朝代是不是真的強大的條件之一。在華夏歷史上,同時佔領河套和西域的朝代一直是被認為強盛的皇朝。

  在廣袤的北疆草原上,先不談外蒙草原在二十一世紀仍然排名前十的礦產資源,哪怕是內蒙區域也有著豐富的礦產資源,有許多甚至是露天不需要深度開採。對於呂哲來說,沒有什麼比礦產資源更能吸引人的東西了,畢竟礦產資源是否足夠意味著什麼同時代沒有人能比呂哲更加清楚。再則,哪怕是沒有眾多的礦產資源,發展牧畜業對於華夏本土的不足也有著重要的輔助作用,再不濟達成永久佔領目的也能不使異族棲息,讓那些持續發展壯大的遊牧民族成為長久的敵人。

  大型的軍民聯歡在繼續,呂哲則是在與趙婉等妃子和孩子彙集。

  在那個一個過程中,趙王率領一眾妃子以及夫人展開了最為古樸的禮儀風俗,用著唱歌般的音調感謝呂哲征戰的辛苦。

  在趙婉歌唱的同時,其餘的妃子和夫人也有著自己的活。她們有的是拿著抹巾擦拭呂哲身上的甲胄,有的是拿來裝水的臉盆脫掉呂哲雙腳的靴子為其洗腳,等等一些關於清潔的事情。

  等待一些看似在清潔其實就是過個過場的儀式完畢,包含趙婉在內的所有妃子排成一排,一個蹲禮之後並排跪了下去,先是雙手撐著前軀,膝蓋跪地臀部高高翹起,一拜之後又一同成跪姿但是身軀直立,雙手扶著小腹,全部恭聲道:“您辛苦了!”,行了一禮又齊聲道:“您回來了。”

  很顯然,她們這個舉動不止一次經過排練,過程中不但她們知道該做些什麼舉動,連帶旁邊的一些侍女也十分的配合。

  其實,類似的儀式在民間也盛行,特別是一些家中有武士的家庭對這一套更是熟練。這樣的禮儀是從有商一代開始,一直延續到春秋戰國,上古先秦的時代結束之後在東西兩漢也一直持續下去,經歷五胡亂華的時候這個風俗有了斷層,隋文帝楊堅取代北周之後開始復興華夏傳統文化,類似的風俗才又開始盛行,其後的唐、宋、明也有類似的風俗。不過,自有隋一朝和其後的朝代,類似的風俗只出現在將門世家。

  呂哲記得在現代類似的風俗已經消失在華夏大地,也只有在朝鮮半島和島國上這一風俗才沒有消失。當然了,朝鮮半島和島國上的妻子們可不是用這一禮儀來侍奉出征歸來的丈夫,已經演變成很單純的“女德”一部分。

  作為君王的女人,她們來做這一套禮儀其實充滿了“作秀”的成分,無非是向觀禮的百官表態她們恪守婦道,知道丈夫征戰的兇險以及辛苦。總的來說,其實就和君王在特定的時節踏入農田耕作的意思是一樣的,起到一個帶頭和榜樣的作用。

  既然是“作秀”自然是要做全套,接下來應該是呂哲“表演”感謝妻子(們)在自己不在的時候操持家務的辛苦,也感謝他不在的時候妻子(們)照顧好後代。

  哦,呂哲在這個時代沒有高堂,不然進行感謝的時候還要加上慰勞妻子侍奉高堂的盡責。

  在上古先秦時期,因為戰爭頻發,社會體系一直是處在備戰狀態,那麼也就形成一種一切以服務軍事為首要的社會環境,那麼的一個社會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分工,成為什麼樣的人之後就履行什麼樣的工作。那一段競爭是以發揮出最大潛力的秦國成為最終的獲勝者。

  時代在變遷,因為所處時代距離上古先秦不遠,很多風俗得到了完整的保存,不但是呂哲和妻子(們)會有這樣的儀式,出征回歸的官員和將士們回到家中也會有相同的儀式,差別不過是呂哲他們需要當眾做出來罷了。

  儀式結束,呂哲交代留守將校門一些必要的事情,也沒有做什麼大張旗鼓的事情,只是帶著必要的護衛就回到宮城。

  進城的時候,一眼看去城內的街道上只有少許的人。不過這也合理,城外少說也有二三十萬黔首參與同歡,城內人少一些完全可以解釋得過去。

  因為是不想引起注意,那杆顯眼的王旗並沒有打出,甚至是在馬車的選擇上也是簡樸為主。

  漢國這一邊車軸早就進行普及,不過橡膠材料的輪胎卻不是那麼容易搞出來,木質結構的車輪黏在水泥地上會出現一個奇異的“嘎吱”聲。

  “嘎吱”聲被馬蹄聲所掩蓋,城外的樂聲和歡呼聲偶爾傳來,在聯歡現場沒有傳來聲音的時候,寂靜的南陵城內車輪聲和馬蹄聲則是傳得非常遠。

  身在戰車之上的呂哲一直在觀看這座城市,因為他的出現,以至於一些現代才發展出來的工程器械和技巧提前出現,他所看見的城市隨處可見三層以上的建築,格局的設置上其實也有著很濃烈的現代色彩。

  南陵的規劃強調“規矩”,規矩用在建築的規劃上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規範並且筆直,那麼走在主要大道上的呂哲一眼看去,看見的其實就是一條好像要延伸到大地盡頭的筆直大道,大道的兩旁是商鋪門面的直排三層樓房。

  “今天是休市嗎?”

  “這……”

  他們進城的方位是北邊,那也就是南陵成市場集中地。作為一個數十萬人口的市場區域,從太陽還沒有升起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一片忙碌的場面,可是現在似乎也就是下午時分,除開少數的商鋪還在開業,大部分的商鋪店門是關閉狀態,看去也沒有多少人的樣子。

  “回王上,應該是出城娛樂去了。”

  “哦。”

  十萬禁軍是北征之後第一批大規模歸回的部隊,具有象徵意義,前去觀看的人自然是有許多。人也都有看熱鬧的心裡,很多人都去看熱鬧了,生意淡了不做也罷,店鋪裡的老闆或是夥計自然也去湊熱鬧。

  問是不是休市也就呂哲能問得出來,從某些方面來說也說明他不瞭解城北市集對城池的重要性。一座城池的市集沒有休市的說法,官府也不會允許市集休市,休市不能獲得納稅只是小問題,想像一下市集沒有運作的情況下,一座城市的幾十萬人該怎麼生活?

  來到宮城前的廣場,車隊暫時停了下來,只有一名騎士手持權杖單騎馳騁向宮城的城牆下,他找到了警戒的崗位進行一些必要的手續。

  呂哲借這個機會在觀看廣場,他發現廣場上有一些巨大的布蓋著豎立的一些什麼東西,還沒來得及問,那邊的宮城城門已經在緩緩張開。

  “算了,有的是時間搞清楚……”壓下念頭的呂哲也著實是隨著越來越靠近宮城而感到精神上的疲憊襲來。

  普一進宮城,似乎是忍耐了許久的趙婉立刻忍耐不足了,她借著馬車暫時停頓的機會下了地面,徑直向著呂議所在的車馬小跑而去。

  很多人都看到了趙婉的舉動,衛雯好像是盡了很大的努力才壓制也跳下馬車跑向呂啟的衝動?其餘的妃子和夫人看著看著都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呂哲自然也是將那一幕看在眼裡。

  事實上呂哲提出帶著孩子出征的時候趙婉有過拒絕,不過君王的意志不容質疑,最終趙婉也就只有接受現實。

  現在,儘管知道那樣非常不好,可是呂哲並不會阻止,人的親情是一種非常偉大的情操,母親思念和關心孩子也是一種天性。

  “告訴衛雯,她可以與啟兒同車。”呂哲低聲對著車邊的燕彼吩咐。

  自然是會有人去進行轉述,不一會兒也就看見衛雯下了馬車,若是注意看的話可以發現她已經在垂淚。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42

第0765章 進展

  目前是西元前二一二年,自呂哲開始建設南陵這座城池的西元前二一八年已經過去六個年頭。

  南陵城隨著一直建設各方面的設施已經趨於完善,人口的持續增加也讓城牆之內的建築變得密集,自目前為止也只有一些大型的工程,例如一些城牆段的防禦工事還沒有完工。

  作為君王居住的王城,儘管呂哲自身一直是採取一種不緊不慢的態度,可是在呂哲的統治獲得穩固之後,哪怕是呂哲不是那麼在意宮城的修繕進度,那些臣子也不敢不當一回事。

  宮城最先完工的是城牆,建築群最先修建的是議政殿和政務殿,算是後宮的建築因為呂哲的干預只是修建了一小部分。

  呂哲率軍北上之前,宮城內的殿已經修建起來三座,除開議政殿和政務殿之外還有一個光明殿,後宮也達到了離完全修繕完畢的十分之三四左右。

  必須說明的是,當代要是使用“殿”這個字眼,那麼建築物絕對就不止是一個殿堂那麼簡單。所謂的“殿”還有相當多的配套,可以是有很多的廳或是偏廳,更可以是有著相當多的房間,那麼“殿”所指的其實就是一個數量龐大的建築群,還要加上相應的綠化風景和涼亭之類的綠化。

  呂哲對於國家有代表性的建築一直要求大、龐大、巨大,用“大”來體現出人在建築物前面的渺小,給予觀看者一種打從心靈深處認可的震撼,讓他們延伸出敬畏甚至是畏懼感。

  也就是呂哲給這個時代帶來了很多沒有出現的工程器械,再加上水泥的成熟運用,配以相應的石材和木材,對於建築物要體現出“大”的要求才能得到實現。若是以原有的西元前二百多年的技術,想要體現出“大”還不知道要折騰死多少人的腦細胞。

  因為宮城的特殊性,負責設計的能工巧匠們有運用了鋼材材料,他們在建造承重柱的時候就是採取現代的鋼筋水泥模式,作為雙保險甚至還加入了本有的石砌技術。

  乘坐馬車行走在宮城的呂哲能夠看見很多建築物有露在外面的巨大承重柱,尤其是建築物出入口所在位置的承重柱,它們不但顯得粗大且長度驚人,整條承重柱上面似乎還被花了很大的心思進行雕塑。

  完成品的承重柱上有被進行過染色,大部分的承重柱被加工成一位身穿甲胄的巨大武士,只有少部分是用動物雕刻進行的體現。

  能夠想像出一條長度高達十余米的承重柱顯現出全副武裝的武士是什麼模樣嗎?神奇的染色技術讓它們看上去就像是一位活著的巨人站立著守衛。最為讓呂哲訝異的是,巨大武士的配套的兵器似乎是真的?巨大的兵刃還被開光,陽光照射下反射出森冷的鋒銳。

  “這個創意是來自於誰的?”

  “回王上,是來自于史祿。”

  史祿啊?上古先秦末代時期最為偉大的巧匠之一,似乎也只有他那種靈巧的腦子才能想出這種格局,讓承重柱顯現出武士模樣,腦袋頂著天花板,身軀姿態成武裝站崗警戒的模樣。

  呂哲已經將史祿派往蜀中,關於建設一條由蜀郡水系到長江的水道需要進行先期的勘探,形成一條攏括蜀郡、巴郡、漢中郡連通的運河,由這一條運河連接起長江,建設出一條方面的運河出來,使這條運河成為一條連接數個郡的紐帶。

  一些顯現出動物雕刻的承重柱,它們的雕塑幾乎沒有重複,大多為鳥的原型,衍生出鳳凰、玄鳥、三頭鳥、九頭鳥等等很多種,更有二爪巨龍、三爪巨龍、四爪巨龍、五爪巨龍、應龍的體現。有一個相同點是,它們所處的地段絕對有牆壁,這樣一來可塑面積增大,像是各種以鳥為原型的雕塑可以有擴展翅膀的空間,牆壁也能得到美化。

  “除了染色並沒有加大多少費用。”

  華夏族群從原始社會的時候就掌握了染色技巧,大多是用植物的各個部位來提取色彩,色素的調控是相加模式,根據所需顏色的不同來進行操作。有了呂哲的干預,其實目前已經出現色素表格,讓本來就有的技術呈現出一種系統化,必然會成為一種化學相關知識的支線。

  其它不用解釋呂哲也清楚,水泥本來就具有可塑性,哪怕是使用石材也有足夠的技術進行雕刻,以至於形成想要雕刻什麼只需要有足夠的想像力,能不能完成不是障礙。

  “城外廣場和宮城內有很多用布蓋起來的東西,是已經有人選了嗎?”

  “回王上,城外廣場是雕塑。按照您之前的吩咐,有傑出表現的將士都在可入選範圍,太尉署已經選出一部分,其中有二人是士卒,一人是伍長,三人為什長……”說話的是張良,他現在是作為呂哲的隨身博士的身份。

  是的,宮城廣場外是專門為校尉以下將士豎立雕像的所在,不但是在廣場外會有那種類型的雕像,城內的公園,乃至於城門處,全國各地都會有類似的雕像。

  有這麼一件事情的緣由相當的簡單,是呂哲設立出激勵將士奮力作戰的鼓勵方案,畢竟人生在世除了求財之外還有精神上的訴求,也就是所謂的“留名青史”。對於華夏族群來說,因為自遠古時代就有的對祖先崇拜思想,延伸出的是對於自己能夠萬世留名的渴望,這種渴望是每個人都有的。

  打造英雄嘛,只要是有其貢獻,不管是普通的人還是高貴的人都能成為留名千古的英雄,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加吸引人?呂哲出臺為其豎立雕像並記載史冊的方案,對於很多人來說,光是奮力作戰為國家(族群)奮鬥就有可能留名千古,那已經可以讓非常多人的有拼死作戰的理由。

  宮城之內的雕刻規則要稍微高一些,一些不是那麼緊要的位置安排給了校尉、俾將、偏將級別的人,像是議政殿前方廣場那種重要的位置則是需要偏將級別以上的人。

  每一個雕塑都被要求做到逼真,雕像身上的裝束是他們當時的身份的款式,也就是說士卒就是士卒裝扮,那麼就產生一個可重複性,士卒在士卒身份被選中並不妨礙他成為一名將軍後再次被選中,臉部的雕塑一樣只是需要將身上的裝束改一下就可以了。

  也不是只有軍方的人員才是唯一選擇目標,其它領域有貢獻的人也在選擇之列,像是對冶鐵有重大貢獻人已經有被選入,甚至是在長江治理上有特殊貢獻的匠人都被選入。

  時代的進步不可能只有一個人出力,想要使時代得到進步也不單純是在軍事領域上得到擴張,需要的是方方面面的領域有所成就,那麼全方面的鼓勵自然是有需要的。

  北征歸來的呂哲有一件事情也必須要做,那就是將現代關於各個體系複製出來建立一個表格。說白了就是進行最基礎的科學分類,形成類似於科技樹那樣的規劃,使得各項研究有明確的區別。

  對於研究方向的區別是社會更進一步分工的開始,也是科技進步最為重要的一個環節。華夏族群在長達二三千年的發展中一直沒有針對科學樹進行分別,結果是走了長時間的歪路,外行領導內行還是小事,連那些專研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專研的科學屬於什麼類別的科技才是最致命的。

  古人從來都不愚蠢,他們缺少的就是一個方向而已,只要有前進的方向,誰又能說他們不會取得驚人的成就?

  呂哲當然也不會愚蠢到連自己都不明白的情況下設置什麼科研方向,他所需要的就是做最基礎的“複製”,將現代關於科研的幾大類別用表格模式顯現出來,並不會參與到不熟悉的領域中去,指手畫腳什麼的更是免了。

  前去議政殿的路上,呂哲與趙婉等妃子、夫人、孩子進行了分別,溫存什麼的只能是在晚上,現在呂哲應該先瞭解一下本土的狀況。

  議政殿是最先建造的建築群,相比起後來的那些建築在格局上遠遠不如。事實上議政殿和政務殿在其後會拆掉重建,一切只因為這兩座建築群在當時的環境下,建立的過程充滿了倉促性。

  北征期間關於天下各郡的政務一直是送到行營,呂哲對於本土發生了什麼事並不是一無所知,只是因為行營性質的特殊性所瞭解到的都是最簡約的,也就是只知道一件事情的結果,不知道那件事情的過程。

  君王與臣工各自安坐之後,一聲令下走廊裡響起了頻繁的腳步聲,手裡捧著文案的侍女魚貫湧現,她們手中的文案上疊著很多本子,個別的侍女甚至是拿來了羊皮紙材料的山川輿圖卷軸。

  “看來……很多啊!”呂哲就是隨意說句話而已。

  不過還真的是,不斷不斷被呈來的公文讓案幾已經快放不下了。而這還是一頁能寫數百字一本能夠寫幾千上萬字的文本,要是換成曾經那種一卷只能寫幾十上百字的竹簡,整個議政殿豈不是要被竹簡堆滿了?

  君王有專門需要審閱的公文,各位大臣也會區分身份有需要閱覽的公文,看每個人的案頭都是成堆的文本,似乎是一個浩大的閱覽工程。

  “備來食物,清淡一點。”呂哲想了想又說道:“將塞外進獻來的葡萄釀也提來幾壇,另外取來冰塊。”

  似乎是大殿女官的一名中年婦女應了聲“諾!”,走之前揮了揮手示意不需要留下的侍女都一塊離去,只留下了少許可能需要為君王或大臣們掌燈、添水等事情的侍女。

  “葡萄釀?”司馬欣做出一個垂涎的動作,笑道:“是王中郎和徐中郎一同敬獻的那種果酒嗎?”

  蕭何“呵呵”笑說:“那種果酒加冰,飲起來確實不錯。”

  事實上目前華夏大地上還沒有葡萄這一種水果,葡萄酒那更是不存在。按照原有的歷史,葡萄酒還是需要到西漢時期才會經由西域傳入中原,一直是被視為西域出產的奢侈品。在呂哲的這個歷史版本中,漢軍提前至少六十年出塞作戰,也提前與西域個族群有了接觸。

  在西漢時期,漢帝國與西域各國的接觸並不是以戰爭作為開頭,其實是建立在試探結盟的基礎上。在當時漢軍已經消除了河套區域的威脅,打開了通往西域的道路,那麼也就產生通商,很多西域的新鮮東西就是經由民間的通商傳入中原。

  沃野方面軍得到葡萄釀不是經由通商而來,起初是在戰爭中進行掠奪,後面獲取則是因為有異族尋求庇護的敬獻。

  匈奴人在接觸那些從西方遷移來的族群,已經有個別的族群與匈奴人形成同盟,但並不是所有族群都願意與匈奴結盟。

  在塞外的幾個中郎將不會眼睜睜看著匈奴人行動而無動於衷,那麼漢軍與那些東遷族群的接觸也就開始了。

  因為擴張迅速,漢軍這一方其實有著比較驕傲的情緒,處事待人上面也不免會有傲氣,結果與那些異族的接觸是以戰爭開始,做的打算還是進行局部征服,就像是征服一些胡人為己所用那般。

  塞外漢軍的騎兵規模或許無法與匈奴為首的胡人集團進行決戰,可是攻打一些人數較少的異族還是能夠取得數量優勢,科技帶來的裝備優勢更是明顯,先後擊敗幾個異族種群才遭遇到一個自稱“車師”族群,短暫的征服史也在這裡遇到挫折。

  車師這個族群是一個擁有十數萬族人的大型部落,他們大多為亞洲白種人,少部分有黃種人和黑種人,文明層次是到了青銅時代。

  數次交戰中,漢軍因為受限性自然無法使用全力,發現無法進行征服也就改變策略,慢慢也就與那個既有戰馬騎兵又有駱駝騎兵的車師部落獲得諒解。

  漢軍從車師人那邊瞭解到,一起從西邊遷移過來的異族中,人口在十萬以上的部落並不少,像是一個叫龜茲的部落總人口更是有將近二十五萬。

  匈奴等胡人沒有解決之前,要是那些東遷的異族實力弱小也就罷了,可是發現東遷異族並不是想像中那麼弱小,幾個中郎將也沒有愚蠢到非要把那些異族往匈奴人那邊逼的地步……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43

第0766章 一切都是為了子孫啊

  呂哲心裡其實有一個很大的疑問,華夏古代史對於西域的記載是從征服之後才開始有,典籍中並沒有提起過關於西域各民族的來歷,因此也就無從瞭解西域各民族是本來就有的原住民還是從其它地方遷移而來。

  西域是一個泛稱,西域也是華夏族群在征服那片土地之後才強加上去的稱號,本地人或許並不是稱呼“西域”這個名字。

  不過說實話,誰管那麼多呢,強大的一方本來就有對任何事物的命名權,就像是在英國人殖民全球的時候對各地的命名,那些地名還一直的沿用下去,連原本不是一個民族的阿三都被英國任命的印度總督強行捏合成一個民族。當然,那個英國總督沒有成功將複雜的民族真的捏合成一個族群,倒是讓印度形成了國家意識最後獨立。

  西方在發生一些什麼事情,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種群向東方遷徙而來?呂哲比較好奇的是,大月氏不是在向西邊遷移嗎?那麼大月氏是不是與這些由西向東遷移的種族有過衝突?

  目前漢國的情報線還沒有延伸到那麼遠,很多事情都是依靠傳聞。呂哲沒有在任何有關塞外的公文中看到任何大月氏的情報,不得不令他懷疑大月氏和那些向東遷移來的種族是錯開的。

  世界歷史上存在很多遷移潮,而這種遷移潮一定是因為戰亂才會產生。要是按照真正的歷史階段,不但是西方的一些族群在向東方遷移,東方的一些族群也在西邊遷移,比如大月氏就是從東往西。

  沒有呂哲的時代裡,先是秦帝國遭遇滅亡,後面又陷入諸侯混戰和楚漢相爭,華夏大地上也有一波遷移潮,遼東地區的人湧入了朝鮮半島,甚至有一部分華夏族群漂洋過海跑到了倭島。根據倭島上的一些記載,首先帶去文化的就是在秦朝末期登上倭島的那批逃亡的華夏人。

  在隨後,東晉南北朝時期又有一大批的華夏人逃亡前往倭島,隨後的五代十國又大量的人逃往倭島,所以倭島上的貴族真正使用的稱呼叫“華族”,一直到宋朝時期倭島還有前往大陸“渡種”的習慣。

  事實上,考古學和人類學觀點認為倭島民族是主要由東北亞通古斯語族人、古代中原人(指歷朝歷代華夏人)、少量長江下游的吳越人、少量馬來人以及中南半島的印支人融合而來,逐漸遷移到倭島融合衍變而來。

  什麼是渡種?就是倭島女人跑去大宋“求安慰”,懷上孩子之後立刻跑回倭島,而這些並不是倭島女人擅自的行為,她們也沒有足夠的能力和財力幹這樣的事情,是當時倭島貴族們的一種官方的集體行為。這些懷上大宋子嗣的倭島女人回到本土之後立刻會成為一些大名的女人,她們生下的孩子也會在其後成為“天生貴族”。

  呂哲原本以為一些記載是在胡扯,可是別忘記他現在所處的年代,更加別忘了他已經有派人登陸倭島。

  現在倭島上已經有一批原始人,那些原始人身材普遍是在一米二左右,過的是石器時代的生活,甚至是火的使用還沒有達到普及,大部分吃的是生食。

  呂哲不是人類研究學者,搞不懂那些生活在倭島上的原始人算是什麼人種,但是一些記載上有提起過那些矮小的原始人就是倭島的先民,似乎是被稱呼為蝦夷人或者馬鹿人,不過真正的倭島原住民在隨後的歷史發展中被人為的淘汰(滅絕)掉。

  就北征大軍歸回之前,漢國向倭島進發的船隊海航次已經超過上百,登陸的漢軍在九州沿岸已經建立十來個基地。

  漢軍的海航路線說來神奇,是呂哲記憶中有幾條航線能夠在非颱風季節安全地從大陸前往倭島,第一個被發現的海航路線是在朝鮮半島海域,也就是現代濟州島那條航線,第二條被發現的是現代琉球島到四國島的航線。呂哲本來也就是抱著試一試的心理,結果航線還真的被探勘出來,也才有了後續登陸的事情。

  目前呂哲的主要精力是在對內的各國合併上面,其次是塞外的戰事,壓根就沒有多大的精力關注倭島。他向一些相關人員的指示是,派遣專業探礦的人前往倭島尋找各類礦產,那些專業人士則由漢軍全程保護。

  在倭列島上探勘礦產的主要方向是集中在先行登陸的九州上面,因為登島的時間還不長,基地也大多是建設在海邊,目前並沒有多大的進展。不過呂哲一點都不著急,他很篤定能夠在倭島上面找到豐富的金銀礦,畢竟關於石見銀山、佐渡金山、富士金山的記載太過多了。

  倭國列島的金銀儲藏量一直是在十六世紀之前都豐富到驚人,自華夏大陸與日本有經商往來,中原皇朝從倭島那邊由商貿往來的金銀占到了全國總量的百分之六十五。毫不誇張的說,一直到美洲被發現之前,倭島的白銀出產量占到了當時世界的四成,後面還是因為倭島戰國時代和幕府時代過度開採才逐漸枯竭。

  呂哲將目光盯到海上自然有他的理由,不管是漢國還是即將出現的帝國,光是使用銅這一材料的貨幣絕對會形成畸形的貨幣後果,金、銀、銅三進位的貨幣改革勢在必行,那麼擁有足夠的金、銀、銅就是貨幣改革的一切前提。

  倭島能夠大量獲得金銀,菲律賓的眾多島嶼能夠獲得難以想像的銅,這是呂哲目前所能想出來的掠奪目標,也是最佳的掠奪目標,畢竟兩個地方目前並沒有國家形式的存在,兩個地方又有大量的土著,依靠漢軍的戰力進行人口擄掠成為奴隸,不就有現成的勞動力了嗎?那麼只要建立需求量足夠的船隻,大量的礦產就能源源不斷地從海上輸送回大陸本土。

  另外,呂哲那麼做也有很深的用意,沒有什麼能比掠奪財富更能激起發展的欲望,當人們發現海上竟然是有驚人財富的時候,不用官方進行敦促民間也會開始將目光移到大海,一旦發現大海的富足,那麼大航海時代也將由華夏族群來開啟。

  因為有了掠奪方向,呂哲近期已經有意識地在減少本土礦產的開採量,那是一種現代很多國家都有的自我保護措施,既是能夠掠奪絕不自產,能夠貿易得來絕對不自我開採。

  呂哲堅信在自己這一代國家會前所未有的強大,那麼自然是應該給子孫後代積累多一些東西。正是抱著這樣的思想,他目光盯到海上的同時也沒有放棄周邊,像是同樣擁有大量礦產資源的交趾,包括內蒙和外蒙。

  當然了,呂哲也十分清楚這一做法會帶來運輸上的不便,不過很多時候那並不是壞事,運輸的需要會衍伸出相當多的產業,對於一個人口龐大的帝國來說,光是進行運輸業就能產生無數的就業機會,更別說會因為需要而大肆的建設道路。

  道路的建設對國家是有百利而無害的事情,在運輸便利的需要前提下建設道路,總是要比因為單純的國防需要去建設好很多,不是嗎?

  “……對於建設由中原向草原的道路可以規劃為五年時間,期間能夠雇傭更多的中原黔首,對於治安和維穩也有促進作用。”蕭何是站在一張龐大但是懸掛起來的山川輿圖前方,說話的時候手也一直在山川輿圖上劃動著,手移向西北的時候繼續說:“這邊已經有一條直道,這條直道是由咸陽直通九原……”

  大秦建設直道的時間段正是呂哲來到這個年代的時候,他本人還親自參與對直道建設的監督,現在回想起來好像才是昨天的事情。

  其實秦國除了建設直道之外還會建設另一種道路,那是一種叫作馳道的道路,算是華夏歷史上最高的國有高速公路。馳道的建設是“車同軌”延伸出來的一個產物,很多馳道是在原有的舊路上進行修繕或是擴建,那麼也就說明秦國很清楚暢通的道路對於國家的重要性,可惜的是不管是原有的歷史版本或是呂哲的這個版本,大秦對馳道的建設都沒有能夠達到預期。

  呂哲統治下的國家,從某些方面來說是繼承了多國的遺產,遺產指的不是什麼貴金屬財富,是那些原有的道路基礎。

  關於國家公路的建設,漢國對長江以南的道路建設已經持續了七八個年頭,最先完成的是南郡通常黔中(蒼梧郡)的大道,隨後是南郡通往衡山郡的馳道,後面因為對嶺南的征討需要也動用了龐大的人力物力建設通往南亞的路線,可是到目前為止很多道路都還沒有建設完畢。

  呂哲將中原各地納入統治範圍,相比起南方基礎的薄弱,中原因為是華夏族群棲息了數千年的地區,很多地方的建設要比南方成熟。因為戰亂大多人流離失所,想要維持治安的同時也是將大部分人集中起來管理,官方行為的雇傭之下勞力充足,一直是在糧秣運輸沒有出現問題之前,中原各地雇傭的勞力主要建設就是集中在對道路和河流上面。

  賴于中原舊有列國和秦國統治期間的良好基礎,蕭何向呂哲的報告是,中原各地的道路建設計畫會比南方各地更為迅速。

  “也對,一個是一空二白,什麼都是從頭開始,另一個是已經有基礎……”呂哲不斷點頭,強調道:“但是不能因為南方的困難而停止建設的腳步。”

  蕭何自然是明白。

  因為開始對南方進行開發,也是因為兩季稻的提前出現,身為執政的蕭何萬分的清楚對南方的建設意味著什麼。隨著南方各郡的建設成果顯現,已經能夠看見南方某些區域成為糧食產地的影子,毫不違心的評估,未來光是蒼梧、長沙、廬江、南海四地的糧食產量就能夠養活至少三四千萬人口,而那還是因為沒有全面得到開發的前提。

  呂哲才不會告訴蕭何什麼是“湖廣熟,天下足”,要是得到足夠地開發,那可是能夠養活三四億人口的糧產地。

  族群的擴張是建立在什麼條件下?在冷兵器時代想要擴張是依賴於人口,但是想要擁有足夠的人口前提是糧食充足。呂哲心中已經有相對完整的計畫,那就是盡可能地投入力量到南方的開發上面,增加族群食物出產量,然後進行生育鼓勵,要是能夠在二十年內讓華夏族群的總人口突破五億,有了先期的擴張案例在,到了那個時候或許不再需要他絞盡腦汁地進行帶動,因為生存空間的需要哪怕是失去了他的引領,族群也會想盡辦法向外擴張,以謀求更大的棲息地。

  “王上,關於您下令尋找硝石和硫磺已經有眉目。我們的船隊找到了一個滿是黑漆漆沙灰的大島,不知道是不是您所說的硫磺島?”

  “哦?!已經找到了???”

  也該是時候海面上有漢軍的船隻亂竄了,畢竟初步的指南針已經出現,海洋上能夠辨別方向之後唯一的障礙就是關於船隻是不是足夠牢固。

  幾年中呂哲在沿岸設立了四座造船廠,因為有經由海路向北方進行運輸的例子在,軍方對於征服大海也產生了興趣,自然是樂於增加投入,很多貴族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見呂哲很重視海洋也進行跟風,已經出現幾家聯合或是一個家族性質,於沿海也開設造船廠,致力於研究海洋船隻。

  私立的造船廠或許沒有長遠的目光,很多只是單純地想要爭取關於國家對造船的訂單,不過那是呂哲所樂意看到的,自然是在相關政策上給予方便。

  “另外,我們的探勘隊伍已經在北方尋找到新的登陸點,那是一個當地人叫遝氏區域向西約五十裡的地方。”

  “輿圖上點出來。”

  “諾!”

  呂哲起身靠近,一看之下有些愣神。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司馬欣手指點的位置是現代的旅順吧?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43

第0767章 殘酷性

  按照地理位置而言,旅順所在的位置並不是目前階段最佳的海航線,畢竟漢軍現在大量需要補給的是在西北內陸,若是從南方走海運將物資運抵旅順,那麼還要走上幾千里才能運輸到沃野,那麼和從本土走陸路將物資直接運輸到沃野有什麼區別?

  華夏大陸天然的港口不算少,所謂的天然港口自然就是不需要經過太複雜改造的地理位置,那裡的水下深度不能是一種大陸架緩步傾斜的環境,應該是岸邊位置依然可以停靠大型船隻的水域環境。

  呂哲記得的天然港口並不多,南方的三個天然港口已經被利用起來,記憶中北方的天然港口主要是集中在現代青島區域,印象最深的自然是膠州灣,畢竟在近現代的時候發生過德國租借青島的事件,德國之所以強行租借青島就是因為膠州灣是一個天然的港口。

  距離膠州灣向北的區域,于現代的天津海岸線也有不錯的海岸線,那裡雖然不是天然的港口,可是只要經過稍微的改造也能成為輸送量巨大的海港。問題是那裡目前是屬於廣陽郡和巨鹿郡的交界處,現在不管是廣陽郡還是巨鹿郡都是屬於臨淄郡瘟疫的影響地區,那麼哪怕是經過稍微的改造就能夠成為港口,也無法調動人力前去建設。

  “……逐漸控制遼東地區,不在瘟疫區域內的遼西郡、遼東郡、右北平郡、漁陽郡、上穀郡、代郡,這些區域的郡縣也需要來自南方的糧食。”蕭何說著看向了司馬欣。

  司馬欣會意,接過話頭說道:“我們在征服齊燕期間遭遇了來自東胡的騎兵,說明東胡也在關注南方的局面,那麼對東胡進行必要的警戒勢在必行,因此在後期還需要調遣軍團入駐燕地。”

  總得來說,執政官蕭何和太尉司馬欣都是從實際需要上在講述旅順成為海運港口的必要性,不單單是為了西北塞外戰局在進行思考。

  自臨淄爆發瘟疫,漢軍一直在致力於將瘟疫封鎖在已經爆發的區域不讓其蔓延開來。封鎖瘟疫區域的做法無可厚非,不存在什麼殘忍性,畢竟這個不進行封鎖才是對非瘟疫區域的不負責。其後,特別是漢國有持續支援瘟疫區域糧食的前提下,已經要比歷朝歷代的做法好很多,歷朝歷代不但進行封鎖,甚至還出動大軍進行殺戮,最後前去殺戮的軍隊基本也是被放棄掉。

  呂哲再怎麼說都是一個現代人,他可能沒有專業的醫療知識去治癒瘟疫,但是對於採取一些衛生限制來進行預防總該是會的。

  其實現在已經有怎麼避免瘟疫的蔓延方法,那就是限制人口流動和關於水源的控制,後面呂哲又規定只能喝經過煮沸的水,向瘟疫區域投送大量的石灰、硫磺等等物資,針對性的要求衛生條件,與之封鎖相輔助起來,幾個月過去瘟疫已經停止向外蔓延。

  官府不是全然放棄,對於瘟疫區的黔首來說是一種心理上的安慰,很多時候來自心靈上的安慰能夠使恐慌的人安穩下來,那也是其後一系列衛生規定能夠得到真正實施的前提,不然黔首不配合什麼都是枉然。

  瘟疫停止向外蔓延,想要根治那卻是沒有辦法的,到了這一階段其實已經是一種人體抵抗力與病菌的戰鬥,這場戰鬥很多時候是以染上瘟疫的人“全軍陣亡”作為結局。

  “初步計算,瘟疫區內的人口該是有三十余萬,我們無法對染上瘟疫的人數進行統計。”蕭何說這個的時候神情很是沉重:“在未來的至少三年之內,那些區域都會處於封鎖狀態,直至真正確認瘟疫已經消失,封鎖才會獲得解除。”

  呂哲聽得心臟也是一顫一顫的,三十多萬的人口啊,對於目前不到二千萬總人口的華夏族群來說是六十六分之一,可以說是損失慘重。

  “也就是說,在至少三年之內,我們無法再次使用膠州灣作為海運航線,臨淄郡和膠東郡也會處在行政發展之外?”

  “是的,一年的時間內周邊的幾個郡也會受到影響。”

  歷史的記載上,關於東漢末年瘟疫的爆發,讓原本有人口將近六千萬的漢帝國,一直到瘟疫結束之後人口下降到不足二千萬。會剩下不到二千萬人口有多個原因,期間有軍閥的混戰,但是人口急速減員的兇手是瘟疫。而讓瘟疫爆發的誘因是軍閥混戰,每次戰爭之後總會有大量的戰死者得不到掩埋……

  華夏歷史上有過多次的瘟疫爆發,尤其是以北方爆發瘟疫的頻率最為頻繁,每次瘟疫的出現都會“製造”出大量的無人區,對於一個國家來說不止是人口的損失,無人區的出現更是對經濟的嚴重摧殘,所以每次瘟疫的爆發都能致使一個皇朝面臨改朝換代的危機。

  唐末黃巢起義軍攻入嶺南(今廣東)後,本打算以此為基地長久佔據,怎奈何“是歲(八七九年)自春及夏,其眾大疫,死者十三四。眾勸請北歸,以圖大利。”黃巢不得已率大軍北返,卻所向披靡,並一度攻佔了京城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儘管黃巢最終敗死于泰山狼虎穀,但瘟疫在逼迫他取得空前勝利的同時,也已經改變了唐末的爭霸局面,五代十國的格局初見雛形。

  宋金對峙的一二三二年的大瘟疫又是一場浩劫。當時的金國南有南宋,北面被蒙古壓得喘不過氣。到此年五月,“汴京(今開封)大疫,凡五十日,諸門出死者九十余萬人,貧不能葬者不在是數。”死亡率相當驚人。短短兩年後,金國就亡於蒙古。

  據《明史》記載,明代從一四零八年至一六四三年,共發生大瘟疫十九次,尤以明末崇禎年間為甚。與東漢末年相似,明末萬曆、天啟和崇禎三朝進入了一個小冰河期,自然災害頻繁。特別是氣候變冷使降雨區普遍南移,導致北方多年的旱災和蝗災,先秦晉,再河洛,後齊魯;加上官吏腐敗昏庸,朝廷政策失當,終於逼反了李自成、張獻忠。而此時的瘟疫也站到了起義軍一方,給岌岌可危的朱氏集團大廈踹上了致命的一腳。

  崇禎十四年(一六四一年),“疫氣流行,山東、浙省、南北兩直,感者尤多。至五六月益甚,或至闔門傳染。”十六年(一六四三年),京師北京從二月至七月瘟疫大流行,“死亡枕藉,十室九空,甚至戶丁盡絕,無人收斂者。”據估計,北京城當時的人口在八十萬至一百萬,這場大疫就奪走了二十萬人的生命。而在此期間,明軍在山海關外的松山大敗於清軍,關內的李自成、張獻忠則數次死裡逃生,愈戰愈強。十七年(一六四四年)三月,就在李自成逼近北京城時,城內卻又流行瘟疫,上下一片混亂,染病的明軍“鳩形鵠面,充數而已”,喪失了最後的抵抗意志和能力。

  有太多的“歷史教訓”了,讓呂哲得知臨淄方面爆發瘟疫的時候驚出了渾身冷汗。當時他其實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哪怕是停止塞外戰爭,哪怕是放棄長江以北,也就是說哪怕去捨棄掉北征之後所有的成果,他也要保住南方。索性的是處理及時和得當,臨淄的瘟疫蔓延到膠東半島之後就停了下來,才沒有讓最壞的事情產生。

  最壞的結果沒有出現,儘管是需要暫時捨棄掉臨淄和膠東,但是對於呂哲來說並不是不能接受的,那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旅順港口的發現有重大的意義,畢竟因為臨淄和膠東的暫時脫管會讓前往遼東出現一道間隔區,要是單純有陸路上的交通線,意味著需要走繞路更多的中原腹地,有了旅順這個港口作為運輸線,影響會被降到最小。

  如果呂哲沒有記錯的話,此前燕國已經征服大半個朝鮮半島?

  “回王上,燕國確實已經擴展到半島,一直到燕地歸我們所有之前,也是韓廣率軍參與中原戰事之前,燕軍的腳步已經踏及到半島中部。”

  “半島中部?”

  現在的很多地方都沒有名字,至少是華夏族群還沒有進行命名。必須重複一次,強大的文明對於任何事或是物,包括其地理位置都有命名權,這種命名權是不管那件東西或地方本來叫什麼名字,一旦強大文明進行命名,那麼便要將舊有名稱“消滅”掉,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命名。

  “燕國新置的半島取名玄菟郡和樂浪郡,包含了遼東以北和半島以南區域。”司馬欣手指著朝鮮半島:“佔領線是一直擴張到這裡。”

  所謂的“這裡”其實就是後世的三八線附近,差不多就是現代江華島所在地的以北和以南進行分割線,北方新置郡縣納入統治,南方是半島上的原住民控制區域。說是“佔領線”的原因就更簡單了,那是表明統治權還沒有得到穩固,所以是佔領區而不是統治區。

  “執政府和太尉署已經在計算旅順港口的每日輸送量,會根據港口的輸送量來計畫駐軍數量。”蕭何看一眼司馬欣,然後才繼續說:“因為王上要進行關於倭島的佔領,我們一致認為有必要對整個半島實施佔領。”

  說得是啊,朝鮮半島離倭島比較近,要是倭島上有資源產出,用朝鮮半島作為物資中轉地是一個很有實用價值的地方,對於海運還在摸索的他們來說,航航線的航程是越短越好。

  呂哲一直沒有插話,他在思考一個問題……

  目前的漢國執行的是大步擴張國策,致使的是多線作戰模式,以漢國的軍力和生產力多線作戰到了目前其實已經快要到達臨界點,顯現出來的就是光需要維持西北塞外和北部塞外(含遼東)都有點吃力了,迫使對南亞的擴張投入一直在減少,要是再加上朝鮮半島南部這一條戰線,會產生什麼後果?

  “你們還沒有具體的方案吧?”呂哲問得更清楚一些:“例如在半島需要投入的兵力,以及物資上的投入?”

  司馬欣給出了答案:“半島上的原住民威脅不大,投入一個軍團的兵力可以達到佔領目的,物資的投入……”

  征服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先是用武力進行佔領,可不是佔領之後就算是完事,還要一個週期非常長的消化過程。

  漢國的國策是削弱甚至是滅絕異族的佔領政策,完全消滅一塊土地上的原住民來達到永久擁有那塊土地的目標,那麼註定其過程會出現很多不穩定性,完全是看用多少時間能消滅掉原住民。

  種族屠殺什麼的一直到近現代都不是什麼誇張的事情,更沒有反人類那項說法,呂哲聽著眾位大臣討論用什麼辦法消滅某些族群,他的心裡壓根就沒有一點點的心理壓力。

  “……部分的原住民不需要消滅,他們是商代遷移到半島的族群,其文化和人種上與我們相似。”

  說的是箕子朝鮮。這裡也有必要提起一件事情,那就是關於衛滿,前文一直在說衛滿是半島的統治者,那是呂哲記憶上出現錯誤,實際上在燕國進行半島征服的時候,被燕軍攻滅的是箕子朝鮮,衛滿在當時只是作為箕子朝鮮的一員將領。

  “……絕大部分的半島原住民是當地土著,和一部分從密林(大興安嶺)遷移,我們認為這是屬於需要奴役和被消滅的一部分。”

  呂哲在不斷頷首,擴張的過程中肯定是充滿了血腥,對於有點用處的異族進行奴役,沒有用處或是反抗情緒激烈的異族當然是要進行消滅,那都沒有什麼好說的。

  “關於半島的擴張可以緩一緩。”呂哲還是覺得暫時不能開啟新的戰線:“一直等到塞外戰事平穩,或是倭島上發現資源,還有足夠的時間來進行部署。”

  很多人似乎是聽得愣了一下,他們面面相覷之後心裡或許在感到奇怪,自己為之效力的君王是在遲疑什麼?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43

第0768章 是個什麼樣的人?(上)

  對於呂哲來說目前最為重要的是關於內政的重新整合,在這個前提上繼續進行塞外戰事已經帶有風險,怎麼還能開啟新的戰線?

  內政是長江以南的建設,更是對中原各地的統治鞏固,比較不穩定的還是關於秦地的態勢發展。

  國家合併成為一個帝國已經初步達成協議,不過那也只是一個協議而已,是建立在呂哲強勢到能夠使用武力消滅不參與合併國家的威懾。呂哲這次南下已經順利從政務上和軍務上接管了趙國、韓國、魏國的軍政大權。

  從某種形式上來講趙、魏、韓已經能夠算是一種“囊中之物”,但是對於秦地那邊的控制卻是存在缺失,內史郡、上郡、北地郡一直還牢牢地掌握在秦中樞手中,秦國也不像趙、魏、韓那麼虛弱,要知道秦國目前還有一支身經百戰的勁旅,二年多的時間緩衝也讓秦國的生產力有所恢復,呂哲並不是百分百確定秦國真的會進行合併。

  統率二十余萬秦軍的將領是蒙恬,那是一位被稱讚為“中華第一勇士”的偉丈夫,這位將軍在原本的歷史上率領三十萬秦軍只用了一年的時間就擊敗匈奴各胡人部落,將秦國東出之後丟失的河套區域給奪了回來。

  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時代背景?是秦國南北兩線同時發動戰爭的情況下,蒙恬獲得的是秦國分配的一半後勤物資。另外,草原胡人因為不缺戰馬,註定是機動性極強的敵軍,當時的蒙恬手中也不過是有戰車不足一萬,單騎走馬也就只有三萬,其餘皆是步卒,竟是能夠在一年的時間內重創機動性極強的匈奴等各族胡人部落,甚至還將胡人追殺得遠遁千里,真的是當得起“中華第一勇士”的美名。

  蒙氏在扶蘇身上的投資不計其數,一旦扶蘇成為呂哲領導下帝國的一位諸侯王,蒙氏的投資註定無法得到充足的回報。有相關的情報表明秦中樞的蒙毅一直反對合併,蒙毅甚至還提出出兵攻擊出塞漢軍的建議,不得不讓呂哲心中出現憂慮。

  漢軍出塞意圖截斷南下胡人後路,頭曼率領胡人撤退之後,秦軍身上的壓力已經沒有了,秦國也用非常迅速的反應重新取得對北地郡和上郡的控制。這樣一來從某些方面來說,秦國重新控制上郡和北地郡,包含內史郡在內已經擁有三郡之地。這三郡是所謂的“老秦地”,曾經的秦國就是依靠這些地區從而崛起,誰能排除秦中樞是不是要再重演一次?

  “老秦地已經不是曾經的老秦地,難以再行重演了……”司馬欣說這句話的時候充滿了感慨,神情也是無比的複雜。

  呂哲能理解司馬欣的意思,秦人已經不是一統之初的秦人,領導秦人的也不是歷代的行政班子,概括起來就是人心早就變了,隊伍不好帶了。

  “最為令人擔憂的是有些人看不清天下大勢,被某些事情蒙蔽以致昏了頭腦。”張良似乎是在進行某種暗示?

  呂哲目光看向張良,示意張良繼續往下說。

  “經過一連串的變動,商君變法的成果已經被破壞殆盡,更經過政策的轉變民心已經不附。”張良停下來看了看眾人,向呂哲行了一禮之後繼續說:“可並不是所有人能看到這點,特別是那些投入巨大資源的家族,他們並不希望自己的投入得不到回報。”

  司馬欣用著詭異的眼神看著張良,腦海中可能是在回憶蒙氏到底是怎麼得罪了這個韓國的丞相後裔,張良怎麼有種要將蒙氏置於死地的意思呢?

  呂哲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做出專心聆聽的姿態。

  “咸陽威脅不再,秦國卻是還有將近三十萬的大軍。三十萬大軍全部掌握在秦征北將軍手中,這支軍隊的存在是為了與匈奴等胡人對抗而組建,現在匈奴等胡人已經轉移到西北,秦征北將軍的大軍卻是停在北地郡義渠一線。”張良的情緒看似有點激動?他的手用力揮舞了一下:“本應該追上胡人的秦軍停止不前,另一方面卻是向我方大肆索求物資,難道王上不感到奇怪嗎?”

  這一下不但是司馬欣,連同蕭何等等在場的人都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張良。

  秦國的生產力稍有恢復,可是並不代表秦國的出產能夠支持用度,畢竟之前秦國為了組建軍隊將民間的青壯徵調一空。被徵調的青壯還在秦軍序列服役的不算,戰死的數目至少有二十萬,然後王賁帶著十余萬投奔呂哲,又發生徐岩率領接近四十萬中原軍團投奔呂哲的事情,秦國可以說是一下子沒了將近七十萬的青壯,對於不足四百萬總人口的秦國意味著什麼?

  秦國想要全面恢復生產力已經屬於不可能,哪怕是扶蘇解散在冊的秦軍都沒辦法了,除非是那些孩子和小夥子成年……,哪怕是那些孩子和小夥子成年秦國也只是恢復了少許的青壯數量,想要再次擁有近百萬青壯至少需要一兩代人的時間來生育。

  生產力降到最低的秦國,以前是還擁有隴西地,是用隴西的牧畜資源向漢國進行平等的物資交易,隨著秦國失去隴西郡的牧畜資源,交易已經演變成一種秦國向漢國借貸物資的現狀。其實也正是這種形式在逼迫扶蘇同意合併,畢竟秦國真的是拿不出東西來還債,只有兩國合併壓在秦國頭上的債務才能消掉。

  呂哲知道張良說得有些道理,可是很多東西張良是在誇大事實。

  秦國或許還在合併問題上徘徊不定,但是若說秦國對漢國轉變為交戰狀態絕對是危言聳聽。秦國目前的戰爭潛力除了三十余萬的百戰之師還有什麼?國家連三十余萬的軍隊都養不起,一旦漢國這邊斷絕物資輸送,三十余萬秦軍隨時都會自行崩潰,難道秦國的掌權者都是傻子,看不出來?

  “王上,情報顯示蒙毅確實一直力主排斥合併。”站在一側的燕彼似乎是在進行某種補刀?

  蒙毅做的肆無忌憚,壓根就不是私下進行的隱晦,這點也是呂哲最為疑惑的訝異之一。按照道理來說,若是蒙毅真的鐵了心要與漢國敵對,不應該做的這麼明顯,實在是有負內謀的稱呼。呂哲有做過推論,蒙毅應該是在用這樣的態度向漢國表示點什麼,或許是在展現自己的影響力或是價值什麼的?

  蒙氏經過三代人的努力在秦國站穩腳跟,于蒙氏兄弟這一代走進了秦國核心,更是在秦國北疆經營出不俗的勢力。在匈奴入侵之前,秦國的北地郡和上郡算是蒙氏的勢力範圍,經由匈奴南侵之後也是因為蒙氏秦國才又能迅速地重新掌控北地郡和上郡,很能說明蒙氏在秦中樞的話語權該是膨脹到什麼地步。

  張良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他被陷入某種思考的呂哲給阻止了。

  燕彼看了看陷入思考的呂哲,然後對著視線轉過來的張良很善意地笑了笑。

  滅亡了一次又再次複國的列國與秦國從根本意義上是兩種不同的狀況,趙、魏、韓、齊、燕、楚在當初滅亡的過程中已經喪失對民間的控制,哪怕是重新複立也沒有真正地掌握過民心。隨後的一系列國家政策上更是沒有造福過黔首,除了索取還是索取,在索取之後又沒有能夠復興,隨著呂哲的崛起和出兵,又因為呂哲的治理政策很快就被黔首捨棄。

  所謂不同可以有很多解釋,但是有一點非常的明確,那就是秦國至少沒有經歷過亡國,哪怕是秦人對統治階層再怎麼失望,頂多也就是一種冷眼旁觀的姿態,並不像趙、魏、韓、齊、燕、楚的王室已經完全用光了歷代王室遺留下來的福祉。

  毫無疑問的說,只要是給予足夠的時間,扶蘇領導下的秦中樞又國策選擇得當,秦國完全有可能再次復興,這一點其實不管是呂哲還是漢國核心的大臣都清楚。

  燕彼是漢王室的內臣,任何能夠阻礙到呂漢統治和發展的人或國家都是天然敵人,燕彼仇視秦國更是有其理由,張良表現出來的敵視就有點說道的地方了。

  “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這句話是出自張良身上,能夠被這麼稱讚的一位智者為什麼要明明白白地表現出對蒙氏的敵視?是的,張良就是單純地表現出對蒙氏家族的敵視,沒有將整個秦國包括進去,他為什麼要這樣?

  呂哲當然知道張良是漢初三傑,他現在就是在回憶張良在原有的歷史上都有幹了些什麼,又有什麼樣的成就。

  那麼張良在原有的歷史版本中都做了一些什麼?似乎是在秦帝國崩潰之初,張良一直是奔走在復興韓國的道路上,一直是到韓國複立之後,劉邦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手段取悅了張良,然後劉邦又征得了韓王成的同意,讓韓王成將張良轉贈給了劉邦,此後張良才成為劉邦帳下重要的謀士。

  要是按照歷史記載,張良成為劉邦的謀士之後,在起初也沒有什麼閃光點,僅有的閃光點就是建議劉邦與項羽建好交情,張良又利用與項伯的私人友情牽橋搭線,還真的讓劉邦與項羽成了結拜兄弟?

  劉邦取得了項羽的信任,終於是成為起義軍中的頭目之一,可是建議劉邦與項羽搞好關係的張良在隨後又有了新的建議。

  張良奉勸劉邦逐漸脫離項氏為首的起義軍單幹,說是劉邦要是追隨項氏集團永遠不可能取得太大的成就,先前建議劉邦靠攏項氏集團又取得項羽的信任無非就是為了從項氏集團身上“吸血”罷了。

  劉邦也確實是從項氏集團身上“吸血”成功,至少麾下的數萬兵馬中除了原先追隨劉邦從沛縣出來的二三千人,其餘有些是從項羽那裡借來,有些是打著項氏集團的旗幟招攬而來。

  若光是建議劉邦從項氏集團身上“吸血”也就罷了,隨後又處於項梁戰死不久,正是項氏集團在失去項梁之後遭遇宋義打擊的階段,張良讓劉邦可以適當地靠攏向掌握楚國權利的宋義,從宋義那裡獲取好處和官職。

  秦軍發兵巨鹿,局勢正在向著章邯有可能撲滅趙王歇的方向發展,張耳和陳餘先後親自南下向楚國求援,在這一時間段張良開始為項氏集團出謀劃策,不過策略非常的粗暴,致使項氏集團與宋義處於水火不容的境地。

  沒人知道張良在那一歷史時間段到底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看其為項氏集團出謀劃策又適當地靠攏向掌權的宋義,按照現代的說法張良就是一個雙面間諜的角色?

  項羽率軍前往巨鹿的時候,張良又極力奉勸劉邦不要參與到巨鹿的戰事中去,要趁著項氏集團無法分心的時候發展自己。劉邦採納了張良的建議,隨後張良看準時機竟是趁秦軍與列國起義大軍在巨鹿決戰的當口,劉邦這一勢力很輕鬆地踏及秦地。

  在劉邦踏及秦地的第一刻起,一場虛假的謀略又是出自張良手筆,大肆在宣揚章邯已經在巨鹿戰敗的消息,又撒播張高要滅掉秦王室自立為王的傳言,使得秦國人心惶惶的同時雪上加霜,果然是引爆了趙高與秦王室的內鬥,最後讓經過內鬥的咸陽守衛力量不足又缺乏守城信心,很是詭異地舉城不戰投降了劉邦。

  到了項羽真的擊敗章邯進軍秦地的時刻,也就是歷史有名的“鴻門宴”事件,張良以往的所有閃光點沒有任何一次能與這次相比,也不知道是使用了什麼手段讓本來殺氣騰騰的項羽真正到了可以殺死劉邦的時候卻猶豫了。

  項羽分封天下諸侯,自號霸王是出於張良的手筆,到了這一刻張良也搖身一變成了項羽集團中的謀士。

  張良侍奉項羽是假,稍微瞭解歷史的人都知道,說明白點就是張良又成了一個間諜,明面上是服務於項羽,實際上卻是效力于劉邦……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43

第0769章 是個什麼樣的人?(下)

  春秋時代,“霸”並不是霸權、霸道等等的解釋,它應該被解釋為“伯”。而伯其實是用來形容最長者,也就是“伯、仲、叔、季”來區分,伯是老大,仲是第二,叔是第三,季是最小的。

  那麼像是春秋時期最為強大的晉國,她就是周王室之下的“伯國”,伯國可以被解釋為周王室分封諸國的老大,也就是眾多諸侯國最為強大的國家。恰恰是因為晉國是當時的老大,因此產生了一個新的名詞,那就是“霸主”,那麼“霸”從此之後就有了“最強大”的含義之一。

  張良明面服務於項羽,暗地裡效忠于劉邦。那麼張良在建議項羽將自己的王號定為“霸”的時候,其實是一個陰謀,用“霸王”的稱號向世人展示多種資訊,換句話來說就是,項羽是諸侯之中的最強者,諸侯應該全部臣服於項羽。

  項羽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是一位武力十分強悍的人,個性裡充滿了舊時代貴族的驕傲,對於任何事情只要能夠使用武力解決就絕對不會費腦筋用其它的方法來處理。張良建議使用“霸王”作為王號,項羽打從心裡感到合適。

  上古先秦時代結束,是項羽對天下進行了分封,之所以由他來進行分封是有著一個小故事。

  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就是項羽在巨鹿決戰之前殺掉了懷王熊心任命的楚國掌權者宋義,從此項羽算是與熊心徹底走上了對立。所幸的是項羽在巨鹿之戰中擊敗了章邯,使項羽的威望達到了頂峰,不然要是項羽戰敗,其後絕對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項羽徹底與當時已經冠上“義帝”稱號的熊心交惡實在出乎一個人的意料,那個人就是項氏集團的謀主範增。

  在範增本來的計畫中,項氏集團不應該那麼早與義帝熊心交惡,畢竟此時的熊心是列國所承認的義帝,雖然是為了對抗秦國皇帝……也就是秦二世,列國才不得不承認最強國家的楚王熊心稱帝,形成“二帝相爭”的局面。

  這個“二帝相爭”並不是那麼靠譜,實際上就是表現出強大一面的楚國帶領著弱小的齊、燕、趙、魏、韓與秦國進行抗爭,但是實際上只是在名義上列國是聽從義帝熊心的號令,列國並不是真正無條件地聽從來自于義帝熊心的命令。

  說白了吧,楚懷王熊心之所以成為義帝,那是反秦集團要從名號上與秦國對等,並不想從行政級別上輸給秦國,畢竟當時的秦國統治者是“皇帝”,列國用“王”來進行對抗並不好聽。

  自古以來華夏就講究出師有名,這個“名”可以是戰爭的藉口,其實也是統治者的行政級別。所以歷來很少會發生諸侯對王,哪怕是對抗前是諸侯也必將自號為王,形成行政級別上的一種“對等”,從氣勢上不輸給對方,形成一種實際上的名正言順。所謂“名正言順”,名就是行政級別,只有級別不相上下了,那麼開口說的話也才具有同樣的威懾力。

  在“有需要”的背景下,熊心被列國共舉為“帝”,那麼從名分上熊心是掌握著“名器”,也就是說熊心掌握著“大義”,項羽與熊心交惡是非常不明智的做法,特別是項羽身為人臣又殺掉自己的上司,要是按照世俗觀念可以說是離經叛道,是屬於需要被唾棄的人。

  項羽在巨鹿之戰中取得了輝煌的勝利,但是並不代表洗刷了“下克上”的罪名,只是項羽當時的聲望如日中天,一時間不好處理而已。勝利後志得意滿的項羽或許忘掉自己都幹了一些什麼,也沒有去思考接下來自己將要面對什麼樣的局面,但是一個人沒有忘記,那個人心裡產生了恐懼,似乎看見了項羽被天下唾棄的畫面,也看到了項氏集團土雞瓦崩的那一天,那個人就是範增。

  項氏集團要是崩潰,被清算的人除了項氏的家族成員當然還有那些歸附的人群,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現實牽扯下,範增不得不思考怎麼來扭轉局面,使得那些不好的事情不會發生。他已經思考出一些眉目的時候,一個對反秦集團天大的好消息,對於項氏集團卻是天大的壞消息傳來了,私稱的沛公、楚國的左將軍、反秦義軍頭目之一的劉邦殺進了秦地,內亂後的秦中樞崩潰了,咸陽舉城不戰向劉邦投降了!

  若是秦國不那麼早崩潰,范增完全有時間來消除項羽“下克上”的影響,也能夠依靠智慧讓義帝熊心來消除對項羽的敵意,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秦國崩潰代表著“天下人”的敵人沒有了,大家沒有共同的敵人之後,原本為了一同抗敵會遲緩下來的矛盾將不會被壓下去,秦國的崩潰勢必讓一些原本被掩埋的矛盾得到爆發。

  沒有了共同的敵人,列國不再需要聽從楚國的命令,從某一些方面來說,楚國甚至從秦國崩潰的那一刻起成了列國的敵人。索性的是在秦國展開反擊之後,列國的行政體系早就被打擊得崩潰,也就是列國的一些王族已經失去了權柄,不再擁有那麼強的號召力。這樣一來列國與楚國的對立就會有時間緩衝,但是從某些方面來說這卻是會將項氏集團推向無底深淵的威脅,畢竟因為列國王族威望不強,也就需要對義帝熊心虛與委蛇,那樣項氏集團就危險了。

  範增必須想辦法讓義帝對列國的影響力被消除掉,他抓住了列國王族虛弱不堪的現狀,對項羽建議從根本上瓦解掉列國,使用的手段就是對列國各個有威望的人進行分封。

  掌握權柄對天下諸侯進行分封?項羽愛死了這樣的事情,符合他腦袋裡強者為尊的思想。在巨鹿獲得前所未有勝利的項羽正是處在自我最為膨脹的時刻,可能打從心裡覺得沒有任何人能比他更有掌握權柄的實力,因此二話不說就同意了範增的建議。

  除了毀掉列國的“根基”,範增當然不會放過恨之入骨的一個人,是那個人讓原本有足夠時間用破壞力最小的手段解決憂患的事情變得無比棘手。範增恨之入骨的物件當然就是那個趁著項羽在巨鹿與秦軍展開關於決定命運的廝殺,然後充當竊取勝利果實竊賊輕輕鬆松殺進秦地的劉邦。

  帶著一種十足的恨意,範增勸說項羽必須殺死劉邦,舉了無數的例子,其中最為讓項羽接受的就是劉邦竊取勝利果實這一條,殺傷力最強的一句話是“先進關中者為王,為了這個他不去支援在巨鹿苦戰的你,反而讓你拼死力戰去竊取勝利”,是這一句話讓信心極度膨脹的項羽認為遭到了最徹底的背叛。

  在另一方面,範增又為項羽解說關於殺掉宋義帶來的影響,向項羽闡述項氏集團即將面臨義帝熊心的局面,等待項羽瞭解情勢的惡劣,然後又暗示是時候殺掉項氏扶持起來卻漸漸失去控制的傀儡熊心。

  殺掉熊心?項羽年輕,且是處於人生最為輝煌的時刻。年輕又處於輝煌時刻最不願意的就是遭受控制,充滿了信心的那顆年輕的心也絕不願意遭受到威脅,結果就是項羽沒有任何猶豫就下定決心殺掉熊心。

  項羽同意殺掉熊心對范增來說簡直好極了,他們應該打破“舊世界”的任何一個王族對天下的影響,迎來屬於項氏集團的時代,在那個時代裡項氏集團的首領項羽會像周王室一般成為諸侯們的天下共主。

  為了更進一步達成自己的謀劃,範增認為應該由英布前去執行襲殺義帝熊心,並認為包括魏豹、陳余、張耳、臧荼、韓廣、田榮、田假……等等一些列國具有影響力人的都該參與進去,最為特別的是項羽手下的一些大將,如龍且、英布、鐘離昧、季布……等人也必定要參與,讓他們脫不開關係也自此與項氏集團無法分離。

  在接下來的一系列事情中,一切似乎都按照範增的規劃在發展,項羽率軍氣勢洶洶地撲向秦地,列國諸位英豪也在項羽赫赫威名之下瑟瑟發抖,可是所有美好的東西到了進兵霸上的那一刻起就遭遇到了挫折……

  項羽陳兵霸上,發文對劉邦進行最嚴正的交涉,詢問劉邦為什麼要背棄盟約的同時,質問依靠項氏集團扶持得以崛起的劉邦是不是要置項氏于死地,全文充滿了威嚴與威脅,文字之上飄然著無比的霸氣。

  此時此刻的劉邦絕對不是剛剛獲得巨鹿大勝項羽的對手,那不止是項羽率軍以弱勝強在巨鹿所取得的勝利,還是從帳下的能臣猛將上,更加不單單是出身上矮了一頭,是劉邦從現有的任何一方面都弱勢於項羽。

  在咸陽宮城內享受秦二世妃子或宮女的劉邦一聽項羽率軍向咸陽逼近,那一刹那連衣服都沒穿就赤條條地跑出房間要逃跑,還是在幾名謀臣和將領的安撫下才冷靜下來。

  有時候實力不足無法依靠智力來補,但是智慧在某些方面卻是能夠扭轉結局,劉邦萬分幸運的是手下有一個叫張良的張子房,天幸的是這個張子房還與項氏集團有著良好的關係,甚至是張子房在項氏集團中有一個刎頸之交的項伯。

  大難臨頭的劉邦急的團團轉,這個時候張良站了出來。

  張良連同蕭何建議劉邦退出咸陽城,不但是退出咸陽城還將進入秦地劫掠來的財帛進行集中,要用向項羽進獻財帛展現出臣服的一面。張良甚至還建議連獲得的那些文獻、戶籍、山川輿圖完全敬獻給項羽,表現出絕對的臣服,用這樣的辦法來度過這一次危機,可是這一舉措遭到了蕭何的反對,蕭何認為什麼都可以敬獻,唯獨文獻、戶籍、山川輿圖必須留下,那是關於沛公劉邦日後能不能成為一方雄主的關鍵。

  相對起張良,劉邦似乎更加信任一同從沛縣崛起的蕭何?在張良述說留下那些東西的危險性之後,劉邦依然還是聽從蕭何的勸諫,哪怕是擔負著巨大的風險也將文獻、戶籍、山川輿圖暗藏了下來,並極力進行掩蓋。

  勸說無望的張良只有帶著忐忑的心情前往霸上的項羽駐軍處,他並不是前去面見項羽,是前去找項伯,用巨大的財富賄賂項伯,懇求項伯一定要為劉邦進行轉圜關係。

  “鴻門宴”的結果直接展現出了張良的努力獲得成功,這種成功是建立在張良成功賄賂項伯的前提,也是張良尋求到一個執戟郎的幫助。

  那個執戟郎當然就是當時為項羽效力的韓信,若不是有韓信的暗中幫助,項伯絕無可能在範增的層層監視下獲得戰劍,劉邦被項莊即將一劍斬殺的時候也不會有項伯手持戰劍進行格擋。

  很多人對那一段歷史進行過無數的猜測,小小執戟郎怎麼可能逃過範增的監視説明項伯,一心想要殺死劉邦的項羽為什麼事到臨頭遲疑,包括韓信在進行背主行為後怎麼能夠逃脫,最後才成為劉邦手下最能征善戰的戰將。

  沒人能夠知曉當時項羽到底在鬧什麼么蛾子,就如同沒人能夠猜測其後項羽為什麼會與範增又隔閡一樣。其實從始至終都有一個人的影子,那個人就是張良。

  事情到了那一步,劉邦與項羽先前經營的友情已經不復存在,張良以自身效力項羽換取了劉邦得以分封漢中王。

  項羽得到張良的效忠就願意放過劉邦,可以想像項羽充分見識到了張良的才能,同時項羽也有充分的自信。

  在其後,因為張良的暗中離間,項羽與範增越行越遠,到了最後甚至發生了項羽驅逐了自己亞父范增的事情。

  縱觀張良在上古先秦結束之後的所作所為,不論歷史的評價對他是怎麼樣,可是無法改變一個事實,那就是他為劉邦貢獻最大的就是在項氏集團內部作為間諜。所以,很多歷史階段的雄主看重某個人,說那個人是他的子房,其實意思並不全然是在讚賞智慧,某些方面來講,就是在說那個人可不可以像張良一樣,成為一個對其事業有重大幫助的間諜?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王烏鴉

LV:16 版主

追蹤
  • 2090

    主題

  • 219146

    回文

  • 88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