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秦之帝國再起 作者:榮譽與忠誠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5 10:26: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51613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46

第0790章 援軍在哪?

  西邊方向的漢軍已經被調開,漢秦聯軍的援軍隨時會抵達戰場的前提下,冒頓已經完成自己的目標自然是該突圍了。

  冒頓在這裡與韓秦聯軍戰上一陣有著自己的理由。其一是剛開始西邊有漢軍攔截,若是他們直接選擇突圍,哪怕是有西極馬作為坐騎也必然是要被漢軍纏住,一旦稍微被漢軍纏住另一邊的秦軍就要衝擊,那個時候冒頓這一方就會處在很明顯的不利位置,理所當然是要先將漢秦聯軍給調動起來;其二則是,冒頓帶各族代表前來可不是單純地讓他們認識到漢秦聯軍軍容上的強大,還要讓雙方都廝殺見血,最好是都互有死傷,各族的代表死掉的最好更多一些。

  自古以來族群與族群的接觸都是從暴力開始,原始社會的野人是這樣,有了文明火花之後也是那樣,只有在雙方發現無法消滅或者吞併的時候才會有和平的可能性,而這個和平的基礎是建立在雙方都一同變強,要是有哪一方變得衰弱,那又是一場戰爭的開始。

  對於冒頓來說,不管是漢軍被東遷族群大量殺死殺傷有了仇恨,還是各族武力為漢軍所輕視,只要雙方的接觸帶上了鮮血的抛灑,匈奴都是會處於有利的那一方。

  張蒼所率的漢軍遊騎兵第一次鑿穿過後還剩下七百左右,原本有一千五百人的各族卻是足足少了一半,結果就是漢軍遊騎兵鑿穿之後筆直向著另一股漢軍馳騁而去,身後是帶著恐懼表情不敢追逐的各族騎兵。

  “可怕……”一個扜彌騎兵失去了左臂,他早早丟棄了兵器用右手捂住斷臂,蒼白著臉抖著嘴唇:“那種速度下,我們的兵器還劈不開他們的甲胄!”

  速度越快慣性越大,就好像是一根鋼絲兩端牢牢綁住,一個人用很快的速度跑過去,結果必然是要被鋼絲切開。很多時候也就會出現那麼一幕,騎戰的時候無需馬背上的騎士用力劈砍,騎士只需要將兵器橫出去就能利用速度帶來的慣性殺人。

  扜彌是宛族部落大聯盟下面的一個部落名稱,剛才的交鋒中扜彌的部落首領已經當場戰死,算上馬失蹄摔死的那個代表,宛族過來這邊的兩個高身份代表已經相續完蛋。

  宛族是一個極度善於養馬的族群,他們這個部落聯盟的人口大概是在七萬人左右,牧養的西極馬卻是多達二十余萬。這一次前來這邊的六千左右胡人騎兵,光是宛族提供的西極馬就超過八千匹,其它四千匹左右的西極馬是其它各族提供。

  身份尊貴的人自然是要騎跨更好的戰馬,像是在山路上失蹄摔死的那個代表的坐騎就是從西極馬中挑選出來的天馬,剛剛陣亡的扜彌部首領騎跨的也是天馬。也許……正是扜彌部首領的坐騎太好了,也導致他衝鋒的位置最為靠前,結果是跑得越快死得越快?

  冒頓不可能會在一場交戰中帶走所有西極馬,那麼肯定是會有西極馬落在漢軍手裡,不過那並無所謂,帶來的這一批西極馬都是閹割後的坐騎,西極馬之中的佼佼者……也就是被命名為天馬的戰馬卻是不行,天馬因為太過珍貴根本捨不得閹割,所以在山路殺死了宛族代表受傷的坐騎。

  作為今次前來的兩匹天馬中的另外一匹,也就是扜彌部首領的坐騎,它死沒死沒人知道,忙於佈置突圍的冒頓也不會閒暇到上一直關注的那個份上。

  對了,必須說明的是,現在對戰馬的閹割文化並不是那麼流行,像是在華夏大地的上古先秦時代對戰馬的閹割並不盛行,因此也就有過許許多多發情季節時某個將領用母馬勾引敵軍公馬的故事。

  華夏大地上真正開始大批量對戰馬進行閹割是在西漢時期,那個時代的背景是因為漢軍正在大肆出兵草原,剛開始的出兵還會根據時節來部署,後面戰事越演越烈則不是那麼根據季節,發情期的戰馬根本無法騎乘,那只能是進行閹割。

  對戰馬的閹割文化直接導致的是優秀的馬匹被挑選為戰馬,因為騎乘需要進行閹割,那麼就演變成越是優秀的戰馬絕種得越快,只有那些低劣的馬匹才能逃過一劫,演變而成的結果自然是優秀的戰馬都消失了,只有矮戳廢的馬種還能有繁衍後代的生殖器官,而這個還沒算完,優秀的戰馬消失只能是選擇次一級的馬匹再次進行挑選後進行閹割,其結果那當然是華夏的馬種一代更加不如一代。

  戰馬的閹割文化卻是不會影響到遊牧民族,對於遊牧民族來說牧畜就是他們的財產,馬匹遠不止是用來騎乘作戰的工具,還是他們的第二生命,若是沒有絕對的必要沒人會去傷害自己的第二生命,更加別提進行“斷根”什麼的。冒頓這一次對這批西極馬進行閹割是不想漢軍獲得優秀馬種,也是因為那些西極馬並不屬於他的財產,損不損失對於他來說根本就無所謂,反正回去之後也是要進行歸還。

  同樣的,不管是在中亞、西亞、歐羅巴等等一些地區,對戰馬的閹割並不流行。所以就導致一直到現代之後該些地區的馬匹依然雄峻優秀,然而華夏地區連拉去參加奧運會最優秀的參賽馬與其它馬匹站到一塊,華夏這一邊的參賽馬與那些馬一比直接成了騾子。

  必須說的是,目前的戰馬閹割並不在華夏大地流行,所以也就出現了漢軍沒有發動大規模軍事交鋒的原因,畢竟此前是動物發情的春季。物資累積不到位,動物交配季節之下踏上旅途沒有關係,可是大部分戰馬無法用於騎乘作戰,也只能選出一些母馬作為騎乘坐騎,那還怎麼發動大規模的交戰?

  索性的是不管漢軍還是秦軍都有大基數的戰馬可供挑選,無法出動大規模的騎兵進行交戰,但是集結起那麼二三萬還是能夠做到。

  相應的,擁有更多馬匹基數的胡人那邊能夠挑選出來騎乘的戰馬就更多,正是考慮到這一點呂哲才會搭配步軍與騎軍同行,沃野方向支援過去的也都是以步軍為主,無法騎戰至少是要增加步戰兵力嘛。

  步軍在非特殊情況下是作為防禦部隊存在,漸漸採取守勢的漢塞外方面軍,他們減少了軍事行動之後不是沒有發生胡人前去叩營的情況,不過前去襲擊的胡騎基本是被漢步軍依託防禦工事擺下箭陣殺傷慘重。

  胡人面對有防禦工事又有大量弓弩兵布下箭陣時很無力,他們也拿不出太多的兵力發動大規模攻擊,同樣是在面臨動物交配的前提下,只能是慢慢對耗。

  按照雙方的意圖,一直是到動物交配季節過去之後才會有資本發動大規模軍事行動,冒頓率軍前來根本沒有經過頭曼的同意,漢秦聯軍這邊也根本沒有意料到這種情況的發生,對於兩支野戰集團的最高指揮官來說都是屬於突發狀況,也就不存在戰事規模會出現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大的事情……至少是冒頓別想獲得來自頭曼派來的援軍支援。

  因為所在位置的關係,冒頓很清楚自己不會有什麼援軍,然而這裡可是離漢秦聯軍的營盤比較近,他又十分清楚漢秦那邊肯定是會有增援。所以在他達到想要的目的之後,一點拖泥帶水也沒有直接就是拍拍屁股走人。

  精疲力竭的漢秦騎兵本來還想試圖攔截一下,可是又重新更換戰馬的胡人騎兵壓根就不給予機會,等待幾股漢秦部隊完成會合,冒頓已經帶著胡騎脫離至少二裡,依照漢秦騎兵的現狀想要進行追逐基本是無法辦到。

  完成會合的漢秦騎兵大多數人臉上帶著疲憊的表情,這一次交戰與之之前他們遭遇到的都不一樣,之前他們面對同樣為華夏體系的敵軍時基本都是順風順水,哪怕是有騎兵之間的對決漢軍也能夠獲得絕對的優勢,只有在面對戰車兵的時候才相對麻煩一些。

  這批漢軍是第一次遭遇到遊牧民族的騎兵,且第一次與遊牧民族騎兵交戰的物件就是來自于冒頓麾下,可以說是不幸也能說是幸運。不幸就在於這批漢軍遊騎兵損失略大,幸運則是他們被當頭一棒之後原先的驕傲被收斂。

  因為是冒頓率軍脫離,戰場自然是由漢秦這邊來進行打掃,騎兵打掃戰場,軍官則是聚攏成堆進行下一步的商討和進行戰損計算。

  張蒼見到餘齒的時候,餘齒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臉色白的跟紙張一樣,兩人沒說多少話餘齒就栽倒在地陷入昏迷。

  一場交戰,參戰人數在二千八百的漢軍遊騎僅是剩下一千三,校尉張連陣亡、軍侯石鍥陣亡、別部司馬秦霜和韓中陣亡、屯長級別的也陣亡了三人、隊率級別的軍官陣亡七人……

  “匈奴人特別針對我們的軍官。”張蒼對章邯問:“不知道貴軍那邊是不是也是這種情況?”

  章邯臉色很難看的點頭:“確實,軍官的損失很大。”

  秦軍原本是五千滿員,一場交戰之後剩下二千四百多頭,等於是折損過半。秦國上下才多少騎兵?滿打滿算不會超過五萬,此次交戰過後章邯的這一校算是半殘廢,哪怕是事後進行補充短時間內也無法恢復最佳狀態,更加別談這一戰有許許多多費時費力培養出來的軍官陣亡當場。

  出戰的兩校騎兵還沒有真正的爆發大戰之前就半殘廢了一校,對於秦軍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噩耗,對於這一校的指揮官章邯來說更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他原本是想要大展身手,不然也不會在不是那麼合適的時間和地點還賣力地拉練部隊,這一下麾下騎兵半殘,似乎原本美好的前途也變得不是那麼光明了。

  出現在這裡胡人騎兵絕對是精銳,這點毋庸置疑,章邯比較想知道的是匈奴……或者說胡人那邊類似於這等素質的騎兵到底有多少。

  章邯所好奇的事情張蒼也在思考,沃野的漢塞外方面軍傳回的情報顯示,漢軍在河朔區域遭遇到的胡人雖然具有機動性強的特點,可是那邊的漢軍所遭遇到胡騎並不難解決。

  從某一些方面來說……等於是塞外遭遇到的對手似乎是草原上的一些烏合之眾?就好像胡人南下扣邊時,胡人的正規軍遭遇到華夏大地的黔首?

  “必須重新評估胡人的戰力?”張蒼想想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他招呼袍澤抬來一些戰場上的胡人屍體,指著裝扮不同乃至於是膚色和五官都明顯不一樣的屍體:“身穿麻布衣披上皮甲或是羊皮襖、牛皮襖的這一些是匈奴人,身穿獸皮和帶有中亞特色服飾的這些人是東遷異族……”

  張蒼將自己率領部下發動衝鋒後交戰的過程說了一遍,又結合其它大隊的遊騎袍澤和秦軍騎兵遭遇到的戰況,用最短暫的時間和語言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他們遭遇到的敵軍水準差距極大。

  章邯在不斷點頭,看神情和目光卻是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斷掃視的方向是打掃戰場時被集中起來的馬匹,那些戰馬之中有漢秦這邊的坐騎,理所當然也有冒頓等胡騎突圍後遺留下來的西極馬。

  張蒼看到章邯的目光並沒有意外,只要是參與這場作戰誰不對那些爆發力十足的西極馬垂涎欲滴?就在張蒼以為章邯要開口對戰利品進行分配的時候,章邯卻是沒有談及那個話題,而是問起了有沒有後續援軍的事情。

  “援軍?”

  說實話,張蒼可以確定會有援軍,不過他並不知道會來多少援軍,來的援軍又是屬於什麼兵種。

  “貴軍後續部隊這麼久了還沒有出現在這邊,該是迂回其它方向進行攔截?”章邯的眼睛總算是從那些西極馬身上移開,眼眸看著張蒼:“希望他們是進行迂回攔截,這樣一來或許還能攔截成功,若是……”

  張蒼完全理解章邯的意思,那些該死的胡人也不知道是從哪裡獲得新的馬種,馳援而來的漢軍攔截的方位不對就代表不會有什麼用處,他只能希望率隊馳援的指揮官能夠做出正確的判斷。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46

第0791章 可以說粗話嗎?

  張蒼說的援軍在哪裡?他們在這裡……

  這裡是距離張蒼與冒頓交戰場地外的西南方向,兩地相距大概是十五裡左右,此時這裡的大地上兩個不同陣營的數萬騎兵正互相距離大約十裡左右進行對峙……

  頭曼是在冒頓向東之後不久得知這一消息。作為匈奴的王和各族部落聯盟的單于,頭曼很生氣冒頓竟然沒有通報一聲就率軍向東,他此前一直還等著冒頓將東遷各族的代表帶過去,等著與那些東遷各族群代表好好商議一下聯盟事宜,結果冒頓竟然從西域回來沒有帶那些各族群代表前去參見,他感到自己的權威受到了冒犯。

  在這段南下胡人大軍比較難熬的時間裡冒頓本來幹了許多讓頭曼欣賞的漂亮事,一切轉好的形象就因為感覺權威不受到尊重,頭曼又勾起了自己對那個大兒子不喜歡的種種回憶。

  草原上的法則是在一定的血統許可下,誰強誰就作為頭狼,頭曼怎麼能不看得出冒頓具有當頭狼的野心,再有這一次情況特殊,他無論如何也該敲打一下冒頓,同時也是向那些東遷各族群的代表展現出屬於匈奴王和各部落聯盟單于的強大一面。

  出於頭曼想要展現實力的目的,一萬余裝備相對精良且善戰的精銳再加上二萬左右非匈奴本族的騎兵得到命令前去追趕冒頓。

  三萬左右的胡人大軍比冒頓向東的時間要晚上大概二個時辰左右,他們其實也並不太確切地知道冒頓行軍的路線,一直是到接近從南方向北支援而來的漢秦大軍營盤三十裡內,他們才找到了一些關於冒頓的行軍痕跡,可是並沒有看到冒頓所部的影子。

  事前頭曼有過命令,交代讓這三萬大軍不能過於逼近漢秦聯軍那邊,畢竟展開大戰的時機還沒有成熟,若是在現在就開戰,漢秦聯軍有大量的步軍能夠即時參戰,胡人這邊的戰馬交配受孕還不到可以檢查的時候,放棄騎戰去進行步戰是很傻的行為。

  說來也是冥冥中的註定,從漢秦聯軍大營出去的那一萬漢軍騎兵是想要堵住冒頓的歸途,因此這一萬漢軍騎兵是有選擇性地進行繞路,路線的選擇上正好是會碰上頭曼派來的那三萬胡騎。

  脫離營盤出了曠野,不管是漢軍這邊還是頭曼那邊的騎兵,他們都明白放出哨騎的重要性,可是事情往往充滿了詭異,在那一片多盆地的區域地形,他們派出去的斥候是兩支大軍互相接近到十六裡以內才發現對方,等待雙方的斥候各自回去稟報的時候兩支大軍已經能夠互相看到對方。

  統率這支漢軍萬人騎兵的是李良,他的副手是余樊君。

  李良並不是第十三軍團序列的將領,是在司馬欣的命令下臨時充當指揮。

  司馬欣是北上漢軍的最高指揮官,他完全有足夠的權利臨時任命一名戰場指揮。李良是呂哲的結義兄長,經過呂哲的多次操作,呂哲刻意培養李良是漢國高層都能看出來的事情,司馬欣也算是出於賣人情的因素才會做出那樣的任命。

  余樊君何許人也?他為廬江楚人,天下大亂的時候有組織過自己的武裝,也在桓楚麾下效過力,期間更是投奔過劉邦,還是在劉邦于彭城歸降漢國才成為漢軍一員。他本是在南陵城就任戍衛軍的軍侯,國防軍組建新的騎兵軍團時前去考核,自身有足夠的實力又有呂雉兄長呂澤的影響,很順利就進了第十三騎兵軍團,並因為之前功績累積足夠且考核成績優秀直接成了校尉。

  話說回來,呂澤與余樊君認識還是因為一件並不是多麼光彩的事情,起因是呂澤觀察到呂雉過多關注劉邦,呂澤為了探查劉邦底細才與余樊君結識。

  本來是來進行攔截任務,結果是攔截的物件還沒有碰著卻是發現另一股敵軍,有那麼一刹那李良不免懷疑那是胡人故意設下的圈套,不過在接下來他發現那股敵軍發現自己這一方後不是馬上沖上來,一樣是表現出應有的遲疑,心中關於是不是胡人故意設下圈套的驚疑才算是淡了一些。

  “侍郎,敵軍數量是三萬左右,由於太遠無法看清,我們……”

  “嗯!”

  該不該進行交戰李良心中略顯遲疑,他帶來的是六千突擊兵、一千散騎兵、三千弓弩騎兵,面對的是不知道底細的三萬胡騎。另外,他們接到的命令是對一支五千左右的敵軍進行攔截,攔截才是第一任務要務,其它都是屬於次要任務。

  “選出散騎兵回營進行通報!”

  “諾!”

  做出必要的反應,雙方還距離那麼遠,李良也就下達讓騎兵下馬休息的命令,畢竟不管是不是要進行接戰,騎士進行必要的休整和換馬都勢在必行。

  另一方面呢?發現了近萬漢軍的胡人那邊,頭曼委任的指揮官也是匈奴中的萬夫長呼延石蘭,他心中的驚訝一點都不比李良那邊少。他們是在尋找冒頓,冒頓沒有找著反而是碰上了漢軍,可以想像的出來肯定是漢軍發現了冒頓,極為可能是冒頓正在與漢軍交鋒,出現在這裡的這支漢軍是想要包抄冒頓的後路?

  “全部下馬!”呼延石蘭也不是笨蛋,馳騁一路了不管是不是要交戰至少讓士兵們緩解一下疲勞。他下完命令對著旁邊幾個看似頭目的人說:“冒頓王子肯定是被漢軍發現了,我們拿出現在這裡的這支漢軍怎麼辦?”

  沒辦法,來的並不全是匈奴本族的部隊,呼延石蘭無法完全使用命令形式下達決定,需要得到非匈奴族的那些帶兵頭領同意才能下達某些決斷。

  “單于的命令是讓我們來接冒頓王子,帶那些從西邊遷移過來的族群代表過去參見。”屈射部落的將領屍逐麻玩味地說。

  屍逐是匈奴的一個姓,在五胡亂華之後,差不多是到了鮮卑入主中原,北魏孝文帝時期改革……也就是鮮卑全面自我漢化的開始。在那一歷史時間段裡面許許多多的胡人也跟隨鮮卑進行漢化,很多胡人改為了符合華夏文明的姓,像是屍逐就改成了“史”姓,丘林改為“喬”姓,稠改為了“周”姓,孤獨改為了“劉”姓等等之類。至於姓氏中的氏,胡人也保留了自己的“氏”,不過是在女子那方面進行了保留,於後面的通婚中胡人的“氏族”體系才全面瓦解,畢竟華夏歷史上女子嫁男有一段時間是要冠以夫姓,出生的孩子的姓也是遵從於父系。

  屈射這個部落的棲息地大概是在現代俄羅斯的西伯利亞一塊,按照地理位置算是目前華夏體系的西北草原。

  屈射目前是屬於匈奴陣營沒錯,但是從根本意義上來講並不是匈奴本族人,還要到匈奴全面崛起的時候,屈射和渾庾、鬲昆、薪犁……等等很多草原上的族群和部落才為匈奴所完全吞併,此後才算是歸入匈奴本族人。

  一同率兵前來的幾個部落頭目也說出了與屍逐麻差不多的話,他們這一次南下入侵哪怕是有得到什麼好處,也在後續的漢軍逼迫下消耗得七七八八,沒落得什麼好處反而是陷入了窘境,可以想像他們都是什麼樣的心情。那麼他們在能避免出現損失自然是要極力的避免,吃飽了撐著才會在遭遇漢軍能不戰的情況下主動開戰。

  呼延石蘭聽後儘管心裡極度不爽也沒有進行反對,匈奴現在還不是強大到可以任意蠻橫的時候,是匈奴糾集一大幫草原部落南下入侵,得到的結果是給弄得灰頭土臉,接下來還需要非匈奴本族的那些人出力甚多,可不敢過分的驅使。

  兩支大軍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誰都沒有貿然發動進攻,其結果就成了雙方相距十來裡待在原地不動的情況,不過在這期間他們都做了差不多相同的事情,派人向後方稟告的同時也都在尋找冒頓所部的蹤影。

  情勢是在漢軍這邊率先發現冒頓所部向這個方向靠近的時候發生轉變,李良得到來自斥候偵察的情報是,本來有五六千的冒頓所部只剩下不到三千五百,要具體到到底還有多少人除非是排隊報數,不然根本就是癡心妄想,只能是大略的估計。

  差不多是在漢軍發現冒頓所部沒多久,呼延石蘭這邊也得到了相關的消息。

  “沒有記錯的話,大王子的部下連通東遷那些族群的騎兵原先是有六千五百騎?”呼延石蘭有點驚訝,而他的驚訝自然是有其原因。

  冒頓麾下的部隊精銳程度是胡人將領之中廣為人知的事情,通常情況下冒頓五千騎兵就能壓著同一個聯盟下的二三萬騎兵打,冒頓麾下的騎兵在西域作戰的時候更是能夠做到相差五倍以上兵力還能佔據優勢的地位,可就是那麼一支胡人中堪稱絕對精銳的部隊去漢秦聯軍那邊轉了一圈,重新出現的時候少了差不多一半,怎麼能不讓瞭解冒頓底細的那些胡人驚訝。

  “大王子的本部是五千,其它的一千五百左右是東遷各族群的騎兵。”來自休屠部的須卜仇用著不解的語氣:“漢秦那邊是出動多少人與大王子進行交戰?肯定是在五倍以上吧!”

  休屠部一直與冒頓交好,冒頓麾下的一部分騎兵還是休屠部的首領贈予,從某些方面來說冒頓的軍隊越強,休屠部就越感到有面子,自然是往漢秦出動與冒頓交戰的部隊往多了說。

  胡人那邊在議論紛紛,漢軍這邊卻是陷入一種兩難。

  攔截目標是出現了,但是多出了一支三萬左右的胡騎待在旁邊,那麼李良若是選擇開戰就要面對總數三萬三千以上的敵軍,並且是兩個方向的敵軍,他並不認為那是好事。

  余樊君顯然也覺得情況不是那麼美妙:“我們與任何一個方向的敵軍開戰,都要面臨來自於另一個方向的敵軍的突擊啊……”

  “唔……”李良一陣沉吟,突然笑道:“讓袍澤們換上體力充沛的戰馬,我們徑直向攔截目標衝鋒,能殺傷多少算是多少,交錯鑿穿之後不做任何停留,直接進行脫離。”

  余樊君表情愕然了一下,隨後也是笑了。

  可不是嘛,此種現狀下他們哪怕是想要返回也必定是要選擇最短的路程,不可能說面對三萬以上的敵軍時還進行長途繞路,畢竟一樣都是騎兵,長途繞路可沒什麼優勢,還不如選擇直接撞向歸途上的冒頓所部。

  “既然是來了不交鋒一場多可惜?”李良的語氣顯得很輕鬆,好像是要進行一場快樂的玩耍那般。

  指揮官的輕鬆神態讓其餘的漢軍軍官們都露出笑容,長途迂回繞路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狀況,索性就掌握主動權來一個利索點的。

  作為臨時副官,也就是正牌的第十三軍團騎兵校尉,余樊君很明白李良做出的決定是目前現狀來說最好的決斷,自然是轉達軍令。

  一萬漢軍騎兵重新上馬,遠處一直在注意的三萬胡騎自然是發現並做出反應,由東南向西北馳騁的冒頓所部也發現了前方的兩支軍隊。

  對於會有漢軍迂回到後路冒頓並沒有什麼好意外的。他們在那邊交戰了至少一個時辰,漢軍的援軍並沒有出現,那麼當然是去包抄後路了。冒頓感到比較驚訝的是頭曼會派出部隊前來接應,有那麼一時間心裡對那個平時不怎麼待見自己的父親感到一絲絲的感動,不過很快感動的情緒被驅逐乾淨,考慮的是怎麼讓頭曼派來的部隊擋槍,好讓他們這支疲憊的騎兵避免疲勞交戰。

  當然,冒頓並不知道頭曼派來軍隊純粹是來示威,他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思考那些,前方一萬左右的漢軍正在吹響“嗚嗚嗚——”的號角,移動起來之後很明顯是將矛頭對準了他們。

  “王子,我們……?”

  “向左側進行迂回!”

  “王子,我們不向單于派來的援軍靠攏?”

  冒頓本來是要進行靠攏的,可是他看到遠處的援軍並沒有逼向漢軍的時候,內心裡不知道有多麼的咬牙切齒。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47

第0792章 多種選擇

  燃起希望之火,那火星都才剛剛冒出來,沒來得及欣喜呢,結果火星被稍微吹那麼口氣竟然熄滅了,那該是多麼令人糟糕透頂的混帳事,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該出現什麼希望。

  本來就沒有奢望頭曼會派來援軍的冒頓,他先是看到了頭曼派來的援軍心裡閃過一絲絲的感動,這才掐掉內心的感動沒有多久,想著算計頭曼派來的援軍攔住漢軍,他們好避免過於疲勞交戰,算計的構思才運作,漢軍動起來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頭曼派來的援軍竟然他媽調頭在後退!

  李良自然也看到西北方向的三萬胡騎調轉方向在後退,有那麼一小會他腦筋有點遲鈍下來,心中就冒出“什麼情況?”這四個字來。

  出現太過意外的事情,人總會第一時間往陰謀上想,余樊君瞅見己方騎兵向小股胡騎逼近,那一大股的胡騎竟然做出了令人出於意料的後撤舉動,一瞬間遲疑地向李良吼:“侍郎!”

  奔騰的馬蹄聲中吼叫傳入李良的耳朵,他表情遲疑地看向余樊君。

  余樊君扯著嗓子:“其中會不會有詐?”

  冒頓所部距離呼延石蘭所部足有十裡以上,現場的地形又是凹地居多,個別的地段甚至是有山包,無法像是平原將方圓數十裡一目了然地盡收眼底,天曉得有沒有伏軍的存在?

  “不應該啊?除非是敵軍中有神人能夠未卜先知,不然那麼大一片地域敵軍怎麼知道我軍會出現在這裡並設下埋伏?”李良大概還有半刻鐘左右的時間。

  這是一場遭遇戰?似乎並不完全算是遭遇戰!

  冒頓所部在改變方向了,李良看到之後又看向那股三萬的胡騎,發現兩支胡騎的距離在越離越遠。

  情況有點詭異,不過從兩支胡騎的反應來看,怎麼看都不像是有陰謀的樣子,更像是一種源於不合互相等著看笑話的模樣?

  李良有專門瞭解過草原胡人的習性,他更是知道頭曼與冒頓之間的感情很淡,起因是頭曼比較喜歡吉脫,為此甚至做出了將冒頓送去世仇月氏人那邊當人質,一切的原因就是頭曼想要在自己百年之後由小兒子吉脫接任匈奴之王和各部落單于的位置。

  漢國那邊也有情報顯示冒頓一直在致力於發展自己的實力,一些事情上也展現出了自己的突出才能。冒頓展現出了自己的價值,為此交好了不少部落的首領。像是前一段時間冒頓帶去西域的那支二萬人騎兵,該些騎兵就是各部落東平西湊為冒頓湊出來的。

  冒頓在西域的行動十分優秀,率軍在西域東征西討掠奪了不少物資和奴隸,更是用不錯的交際手腕糾集了一幫從西向東遷移的族群作為盟友,那麼是不是意味著冒頓太過優秀讓頭曼產生了忌憚的心理?

  李良需要馬上做出決斷,是那麼錯過交鋒,還是也跟著轉變方向追向冒頓所部。

  “就這麼錯過,回去後不好交代啊!”李良心中無比的糾結。

  說白了吧,李良成為這支萬人騎兵的指揮是司馬欣特地賣出的人情,換種說法就是這次軍事行動並不會影響到大局,司馬欣也就創造機會讓李良鍍一層金,在發現攔截物件之後無所作為就那麼回去,別人會怎麼看?

  追擊?雖然是初步判斷出兩支胡騎不合,但是誰又能說清楚那不是胡人為了某些陰謀做出的假像!

  “侍郎?侍郎!”

  一陣吼叫讓李良索性一咬牙,霎時決定怎麼也該交鋒一下,實在不行撇開馬蹄子跑就是了,一樣是騎兵具有極強的機動性,胡騎哪怕是想包圍也不是那麼容易。

  “追!”

  漢軍追擊了,他們去追擊大王子冒頓了?呼延石蘭原以為那股漢軍會直接脫離,畢竟現場匈奴陣營這邊的人數優勢非常明顯,可是漢軍竟然無視他們這股三萬的騎兵追向冒頓所部了!

  “狂妄啊!!!”

  呼延石蘭是得到頭曼的命令,說是冒頓在與敵軍交戰的時候待在旁邊看著就好,可是漢軍表現出來的姿態也太狂妄了,令人感覺受到了蔑視,一股火從心裡快冒到嘴巴噴出來。

  向左側進行迂回的冒頓也看見漢軍追擊過來了,他下意識就看向呼延石蘭那邊,發現頭曼派來的大軍依然是保持後撤機動,他心裡瞬間就被無邊的烏雲籠罩,整個腦海中都是在閃電雷鳴。

  “很好,大好,非常好!”

  冒頓的牙根因為咬合力磨擦在“嘎吱”作響,他知道頭曼不喜歡自己,可是從來沒有想到會絕情到這個份上。

  “那麼……不能怪我了……”此前一直還在猶豫和遲疑的冒頓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他下令吹響號角,方向也再次改變。

  冒頓那邊剛下了什麼決定,猙獰的臉龐卻是因為看到呼延石蘭下令調轉馬頭變成了錯愕。

  呼延石蘭是在調整大軍的方向,三萬胡騎中有一萬在小迂回中變成正面對著冒頓必然會經過的方向,另外兩萬胡騎則是分散向漢軍的左右兩翼做出包夾機動。

  冒頓的錯愕是因為看到呼延石蘭做出的舉動,讓他懷疑自己下的決定是不是下得太早。他本來已經決定一旦能夠安全脫離,見都不會去見頭曼,只會聯繫黃河源頭那邊交好的部落,隨後一同開拔前往西域,最後丟下頭曼擋住漢軍,他們從西域尋找道路回到草原。

  一系列的變動又讓李良心中再次冒出“什麼情況?”這四個字,他嘴巴裡低聲的呢喃被馬蹄聲掩蓋……

  怎麼能夠這樣!不是兩支胡騎不合嗎?事情的發展應該是那支三萬規模的胡騎是要坐視漢軍攻擊三千左右的胡騎,怎麼可以在漢軍即將追上的時候事情來個急轉彎!

  “轉向——轉向——迂回脫離!”

  事態簡直詭異到沒邊了,這樣還追個什麼勁啊,白跑一趟總要好過被幾支胡騎包夾住,李良的選擇是在事態沒有變得更為糟糕之前,做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大丈夫。

  漢軍在轉向,顯然是放棄追逐要脫離,冒頓發現這一情況之後也陷入了猶豫。

  冒頓從西域回來只帶了五千部下,之前與漢秦聯軍戰了一場已經損失過半,對於只有不到三萬直屬部下的他來說,損失可以稱得上是慘重,並且損失的還是最為精銳的那一批。

  “要不要返身攔截漢軍?”給予冒頓思考的時間不多。

  若是冒頓決定攔截,依照他們與漢軍的距離絕對可以攔截下一部分,但是攔截也只能稍微拖慢漢軍一小段時間,接下來就該取決於呼延石蘭是不是真的會馳援上來。要是後續的胡騎加入交鋒,依靠人數優勢肯定是能咬下漢軍一大口子,但是一旦呼延石蘭突然又不馳援,冒頓這批疲憊之兵的樂子肯定就大了。

  冒頓的選擇是:“我們也轉向,拖住這股漢軍!”

  戰場上的態勢已經是第二次發生轉變,冒頓所部的轉向當然不是一瞬間就辦到,畢竟他們之前是筆直朝一個方向馳騁,想要轉彎需要有一個迂回空間。冒頓下令轉向,漢軍那邊也在進行迂回,兩支不同陣營的騎兵所都在做的就是前導騎兵變向後面的騎兵跟上,結果就成了兩支在畫半彎的畫面,而週邊是各自一萬的胡騎正在急速地逼近。

  戰局的變動讓李良因為心情緊張額頭冒出了冷汗。

  只要是有進入軍事學院進修的漢軍將領,可能在大戰略上的判斷無法辦到,但是能夠成為軍方一員偏將對於戰場的即時變動總要能夠有所判斷力。

  李良在發現冒頓所部由被追擊物件轉變為攔截時,對於接下來的局勢已經有兩種判斷,無非就是漢軍被拖住和漢軍成功脫離。而似乎依照兩軍的距離和迂回位置,李良判定無論是否進行即時轉向,漢軍被攔住的幾率要更大一些?

  接下來的情勢就是追逐再追逐,畫面只不過是換成了漢軍成為被追逐的對象,這片大地上的草叢在戰馬的橫沖直奔下傾覆,地面在馬蹄子的踐踏之下像是犁田那般大面積變得鬆軟。

  一直是漢軍在被冒頓所部靠近到三百米以內,兩千漢軍弓弩騎兵已經在馳騁中移動到冒頓所在的那個方向,一陣陣的號角“嗚嗚——”聲中,聲聲的口令也被重複地呐喊,梆子聲的也在有節奏地敲著。

  “梆梆——梆!”

  “梆梆——梆!”

  “梆梆——梆!”

  胡騎對於梆子聲一點都不陌生,每當華夏文明的軍隊在敲響這樣的聲音,那就是華夏軍隊在做射箭前的通知。

  雙方逐漸靠近到二百五十米以內,漢軍那邊的梆子聲變成了“梆梆綁——”和“梆!”的節奏,前三聲是較為輕緩,最後那聲“綁”一聽就是用了很大的力度在敲擊。

  從冒頓所部的方向看去,已經能夠看到漢軍的弓騎兵在做搭箭拉線的動作,每一個漢軍弓騎兵都是適度地將身軀稍微傾斜,張成滿月的騎弓箭矢所指方向正是對準他們。

  冒頓為什麼討厭與漢軍交手?就是因為漢軍那邊每次軍事行動都有一套看似很厲害的對敵守則,看上去面臨什麼情況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都是經過精心的計算,士兵的身上能看到很嚴重的刻板影子。

  對於軍隊的士兵來說,刻板並不是什麼貶義詞。士兵的刻板從某些方面來解讀就是遵守紀律和強調軍紀,從而一支軍隊被下達了什麼樣的命令士兵都會做相同的動作,給人一種看去整齊和有條有序帶來的氣勢壓迫感。

  冒頓扭頭看向正在接近的援軍,像是下了什麼肉疼的決心那般,呼喝部下繼續向漢軍抵近,結果是靠近到漢軍約有一百八十米,漢軍那邊的梆子聲已經不再帶有節奏感,純粹就是一陣吵雜的“梆”個沒完沒了的雜音,隨後是漢軍隊伍中“飄”起一朵烏雲向著他們撲來。

  漢軍射箭是採取了一定的提前量,用專業的術語解釋就是,漢軍弓騎兵預判了冒頓所部前進的方向,給予射出去的箭矢有足夠的飛行時間,箭矢射擊的位置在落下時剛好冒頓所部也將抵達那個位置,這種戰術動作叫作“預判射擊”,是漢軍在訓練弓騎兵時必要的科目。

  一百八十米的距離,從射箭到箭矢失去前衝力落下,漢軍弓騎兵的弓是一石弓,羽箭的飛行速度該是每秒四十五米左右,初速、飛速、下墜速統一計算,整個飛射過程大概是會維持四秒左右。

  當然,漢軍與冒頓所部的距離是在互相靠近的姿態,減去了兩支騎兵互相靠近的距離,實際上從漢軍射箭到羽箭落下,過程絕對不會超過三秒。

  一千枝羽箭所覆蓋的面積並不會太廣,受於風力等等因素的干擾和弓騎兵的容錯率,也並不是每一名漢軍弓騎兵都能按照預計將箭矢射往想要的位置,哪怕是射中了想要的位置也不是每一枝箭矢都會帶來殺傷。

  馳騁中的冒頓所部在漢軍的第一波箭矢攻擊下,中箭倒下約有二三十人。他們抵近到漢軍八十米以內之前又中了一波,這一次倒下的絕對超過百人。接近八十米,冒頓所部開始還射,這種互射是隨著距離拉得越近雙方中箭的人數越多。

  在兩支不同陣營的騎兵互相射擊之下,提醒麾下騎兵某些信號的號角聲從未間斷,不過相對來說遊牧民族的牛角聲要比漢軍這邊的號角蒼涼一些,吹響的節奏也有不同。

  若是去除掉馬蹄帶來的轟鳴,絕對能夠聽見漢軍中間不斷傳出“弩騎兵準備——”“仰角二十五度——”等等一系列的口令,之後就是“距敵七十……距敵六十……距敵……”每十米往下遞減的目測距離提示,直至距敵四十米,漢軍的弩騎兵像是會發射尖刺的仙人掌那般,一聲聲騎弩反復射出弩箭的“咻咻”聲中,冒頓所部的騎兵就像是撞上了無形的空氣牆,奔跑在前方的胡騎一個又一個栽倒,是那種連人帶馬的栽倒!

  “……”呼延石蘭看呆了:“那……那個……漢軍使用的是什麼武器?”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47

第0793章 揚長而去

  漢軍弩騎兵所使用的是新一代的連弩,是根據之前的三連射騎弩改進而來,增加了箭匣的裝填量,也增強了彈簧系統,可以一次性裝填十根弩箭,更加可以使用更換箭匣的動作來在戰馬上重新上箭。

  新一代連弩因為箭匣裝填量的增加弩箭尾部不再有翎羽,那麼沒有箭羽的弩箭短距離內衝擊力大可以保證準確性,可是一旦超過一定距離就會出現失去平衡翻滾的動能,有效射程也就是二十米左右。

  同時,因為新一代連弩射擊頻率大大增加,連弩的彈簧系統壽命也不久,大概是發射一百二十枝弩箭之後,原本二十五米左右的射程就會隨著使用頻率的累加而持續減少,穿透力也必然降低。

  裝備新一代十連射連弩的漢軍並不多,因為製作工藝在這個年代來說太過的複雜,新式連弩的產量一直不高,目前裝備新式連弩的漢軍也就是五千,他們被專門訓練成為弩騎兵,出現在現場的這一千弩騎兵是司馬欣要實驗新式連弩的實戰性,估計也是照顧李良,因此才會臨時調派。

  漢軍弩騎兵的恐怖不在於傳統上面弩的射程,是那種只要還有力氣拉動連弩的轉盤就會“咻咻”個沒完沒了的射箭,雖然有效殺傷的射程只有二十五米左右,可是架不住射擊的頻率實在是太快速了,展現出來的殺傷力自然是無比的密集。

  最為重要的是什麼?是呂哲將現代槍械的彈夾系統給弄到了新式連弩上面,其中還包括了類似於退彈夾裝置,結果就是弩騎兵射空了一個箭匣之後只要按住某個按鈕再那麼一拉,射空的箭匣就會與連弩進行脫離,隨後該名弩騎兵再拿出滿裝的箭匣對準合槽稍微用力一推進行上箭動作,那麼又能充當戰場仙人掌的角色,一直到他陣亡或者是連弩的金屬疲勞使得連弩無法使用為止。

  哦,對了,新式連弩也並不是傳統上那種弩的款式,除開箭匣系統之外,它還是一種內裝齒輪的絞盤,齒輪會在外部握柄的轉動中重複將弓弦進行拉動勾住放在彈簧上面,每當轉盤轉到一定位置的時候鉤子就會被撬動,隨後弓弦就會由繃緊狀態鬆開,帶動由另一個彈簧裝置將弩箭上推進入滑槽的弩箭激射出去,很類似于現代熱兵器的一種手拉機炮,不過工藝構造和射程上嘛……沒得比。

  穿越者的優勢不但在於對歷史走向的瞭解,還在於穿越者擁有非常多當代所沒有的知識。對於呂哲來說歷史走向上沒有占到什麼便宜,但是光擁有遠超當代的知識就能改變世界。

  漢軍弩騎兵發威,處在遠處的人還能看得呆了,但是對於那些正在接受狂風暴雨般密集射擊的人來說連看呆的機會都沒有,他們所遭受的命運就是一個又一個中箭失去,躺在地上等待被馬蹄踩為肉泥。

  新式連弩也是漢軍首次用在實戰上面,他們自己也驚訝扇面隊形連射下帶來的威力,眼看著衝擊而來的胡騎大面積的連人帶馬成為屍體,他們在興奮在吼叫。

  因為所在視野的關係,身在隊伍中間的冒頓並無法看清楚前方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從連綿不斷的慘叫聲中,和本部騎兵降低馬速的動作,等等一些細節上面,他還是能夠察覺到前方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煩。

  大概也就是現代時間的三分鐘左右,超過五百沖向漢軍的冒頓所部成為屍體,漢軍弩騎兵那邊發射出去的弩箭數量達到了驚人的二萬餘,也就是平均每名弩騎兵至少都更換了一次箭匣發射了二十枝弩箭。

  老天!二萬以上的弩箭才消滅五百左右的敵人?那就是平均四十枝弩箭才消滅一個敵人!而那還是在三分鐘內消耗的弩箭數量,從某些方面來說漢軍弩騎兵光是從弩箭的發射量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奢侈到不行的兵種。

  要知道現在是上古先秦結束不久的年代啊,是沒有機床,凡事都是依靠手工的社會環境。環境和材料許可下,熟練的工匠每人也就是每天能製作大概一百杆左右普通的羽箭。普通羽箭的製作哪怕是小有出錯也能允許,但是對於需要安裝在滑槽的弩箭,該種弩箭的箭杆容不得有半點的出錯,像是箭杆彎曲就絕對不能出現,要保證箭杆的筆直性,對於長度也有嚴格的規定,那麼每人每天製作量能有個一二十枝其實就算是多了。

  三分鐘,這批漢軍弩騎兵三分鐘之內就消耗了千多人一天辛勤的勞動成果,而他們的作戰還是剛剛開始,接下來不知道還會消耗多少弩箭。這樣計算下來,戰役規模的作戰,弩箭的消耗基本是十萬一個基數,每次戰役交鋒至少要消耗掉五個基數以上,五十萬枝弩箭需要二萬五千熟練的工匠辛勤勞動一天。而五十萬枝弩箭的消耗所代表的不止是單純的人工成本,人需要吃飯,工作需要有工錢,材料需要購買,製造弩箭的工具也需要花錢,那該是花費了多少的資金?

  簡而言之,李良麾下的弩騎兵三分鐘內射出去的弩箭不單純是一種殺傷工具,每一枝弩箭就代表著後方的汗水和金錢,他們平均用四個半兩錢砸死了一個胡騎,換成新一代的五銖錢則是四十五個左右。依照現在漢國境內的銅錢購買力,一個半兩能夠購買大概二石大米糧食(六十一點五現代斤),換句話說就是漢國大米糧價是二十個左右的五銖錢一石。

  所以光是用金錢來衡量或許不誇張,但是換成糧食……那些弩騎兵用差不多兩百五十斤大米的重量才“壓”死了一個胡騎!

  其實漢國的物價便宜並不是什麼稀奇事,戰國時期列國的物價除非是特別時期不然都高不到哪去,一直是到西漢時期物價也普遍不高,會造成這種原因其實有許許多多方面,像是人口不多需求量不是那麼恐怖,另外就是錢幣的流通量不足大多是以物換物的關係。

  現在還沒有“能用炮彈砸死,絕不用人命去拼”這句話,不過並不缺乏財富的呂哲一直以來的作風就是那樣,能夠裝備精良的軍械絕不吝嗇,畢竟對於呂哲人口……特別是能夠成為戰力的人口在決定無休止擴張的戰略下比什麼都重要,另外就是一名漢軍士卒的陣亡,關於後續的撫恤金也遠比武裝一名漢軍到牙齒花費得多。

  第十三騎兵軍團因為種種的因素是所有漢軍中一支列裝豪華的軍團,冒頓所部遭遇到不適合正面作戰的遊騎兵都載進去約有一千五百人,面對李良所率用來正面戰場作戰的一萬漢軍騎兵,僅是一個照面就折了六七百人並不算誇張。

  一直是到冒頓發覺不對勁,剩餘的二千八百左右胡騎才重新拉開與漢軍的距離。等待距離被拉開,冒頓也總算看見到那插滿弩箭的戰場,不光是每個胡騎連人帶馬至少中一二十箭,一些沒有屍體的地面也是突然間“長出”一大片由弩箭形成的“箭叢”。

  漢軍弩騎兵射擊頻率太過密集,且因為器械領先的關係射擊間隔時間也短得驚人,冒頓在慶倖自己脫離的命令下得及時,卻是不知道漢軍弩騎兵那邊的新式連弩情況並不是那麼美好。

  實際上,由於是新列裝的關係,漢軍弩騎兵的十連射連弩故障率並不低,畢竟按照時代的理解新式連弩已經算得上是高科技產品,能與高科技搭上邊也就意味著器械構造複雜。而越是器械構造複雜的軍械總是容易因為一些零件的出錯發生故障,一陣交鋒下來,一千弩騎兵的連弩故障率達到了百分之十左右,這還只是連續使用大概十來分鐘的時間,可以想像使用時間越長故障率肯定就越高。

  冒頓對於漢軍有那種恐怖的武器感到發怵,他現在不會去思考漢軍兵器上是不是存在什麼缺陷,唯一想到的就是自己這邊又折損了六七百人,再損失再去不但肉疼,且周邊的各族群不管是代表還是普通騎兵臉上滿滿都是恐懼,這事還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週邊的呼延石蘭所部,他自己親率的匈奴族騎兵還在筆直地向著戰場馳騁,另外兩支由非匈奴部落組成的胡騎卻是遲疑了。

  剛才可是都有看到冒頓所部像是撞上空氣牆的恐怖畫面,誰能搞得清楚漢軍那邊是不是都攜帶那種恐怖的武器?因為害怕,原本應該由左右兩翼包夾上去的兩股各一萬非匈奴族騎兵在降低速度,其中有一支擋在漢軍向東的胡騎似乎已經在考慮是不是該離開。

  李良當然是知道兩軍脫離交鋒,說實話他雖然知道新式連弩的兇殘,可是也被取得的戰果驚訝到了,消耗三萬弩箭消滅六七百敵人,相對於所消耗的弩箭來說殺傷並不算低,最重要的是漢軍這邊只折損五六十人。

  “護具甲胄上占優,器械上占優,士氣……也是占優!”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在李良心中形成,使得他將手中的戰劍前指擋住歸路的一萬左右胡騎:“鑿穿!”

  被李良戰劍所指的胡騎是由屈射部落、休屠部落、餘無部落、樓煩部落聯合組成,他們大多來自于華夏西北……也就是現代俄羅斯西伯利亞地區,因此在人種上也基本是以白皮膚為主。

  屍逐麻瞧見漢軍馳騁而來正在大聲吼叫什麼,他是在招呼各部落的首領趕緊調整好部下的隊形,畢竟依照騎戰速度他們想要迂回並不是一件容易的時間,以其做出迂回然後被漢軍攔腰截斷,不如面對面交錯衝鋒,損員也比較有價值。

  萬餘漢軍騎兵在馳騁中又控制馬速調整兵種隊形,一千左右的弓騎兵裝備輕便跑在了最前方,一千左右的散騎兵和一千左右的弩騎兵則是脫離大隊向側翼繞開,這樣一來一千弓騎兵後面就是七千的突騎兵。

  兩軍的交鋒依然是雙方的箭矢互射作為開頭,差別就是漢軍弓騎兵射完第一波羽箭之後立刻向著兩翼左右散開,胡騎那邊則依然是筆直向前。

  漢軍的弓騎兵左右散開,露出的是位於後方的突騎兵。這些突騎兵現在的姿態是手裡拿著射程三十米左右的三連發騎弩,他們在距離敵軍五十米左右的時候就已經用最快的速度發射弩箭,隨後棄掉騎弩換上四米四的騎槍進行槍頭放平的姿勢。

  數千手持騎槍且人和馬前胸都有身穿甲胄的騎兵冒出來,迎頭衝撞而去的胡騎先是又遭遇到一波弩箭,隨後再看到那滿滿的尖刺之林說不發怵那絕對是假的,一愣神之間雙方已經抵達肉搏的距離,棟樹材料做成的騎槍因為刺中目標發出了真正的脆裂聲響,每一聲脆裂都會伴隨而起一聲慘叫。

  呼延石蘭又呆了,他知道華夏文明的遠端兵器全面占優,也知道漢軍的近戰能力不差,畢竟匈奴與漢軍大大小小的交鋒至少也有四五百場,可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漢軍突騎兵的衝鋒姿態。

  那是一幅什麼樣的畫面?是將近七千漢軍成為每騎至少間隔三米以上的大型鋒矢陣,漢軍突騎兵撞上了那些非匈奴族騎兵,四米四長度的騎槍在胡騎夠不著的位置就刺穿目標,騎槍碎裂的漢軍突騎兵有節奏地放低了馬速,跟隨其後的另外一些漢軍突騎兵替補了空位,反反復複地使用騎槍進行殺傷,整體畫面就好像近萬胡騎是豆腐,遭遇到漢軍就被輕而易舉地撞成了豆腐渣渣在不斷出現缺口。

  雙方面對面地沖陣因為戰馬馳騁速度奇快,從交鋒到互相錯開也不過是發生在短短的幾分鐘之內。兩軍錯開之後,漢軍那邊由七千減少到大約六千左右,由屈射部落、休屠部落、餘無部落、樓煩部落聯合組成的近萬胡騎僅是剩下不足五千。

  兩軍交戰過後的場地形成一條長方形滿是人和戰馬屍體鋪成的道路,這樣的道路另一頭,漢軍又完成了會合,在紅色的夕陽餘暉下,越離越遠……越離越遠……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47

第0794章 心情都不賴

  沒人想去追揚長而去的漢軍,已經快要天黑是一方面,另一層是這些胡人被漢軍所展現出來的戰力給唬住了,特別是對那射速極快的騎弩有著超乎想像的恐懼。

  冒頓與呼延石蘭會合後,冒頓強烈建議派人打掃戰場,說什麼也要找到漢軍弩騎兵使用的軍械。

  胡人從漢軍那裡學到了使用馬鐙,自此後擁有馬鐙的草原胡騎可以以一敵三狠狠地蹂躪西域人,今後或許還會再蹂躪其它不會使用馬鐙種群。

  作為匈奴中少有的智者,冒頓從未有過現在的體悟,那就是科技帶來的器械能夠扭轉戰爭的走向,一萬左右的漢軍就是因為文明比較發展迅速,文明所帶來的創造物進行武裝,讓一萬漢軍有膽子也有足夠的底氣面對三萬以上的敵人還敢交戰,最為令他們羞愧的還是漢軍戰而勝之之後大搖大擺的離去。

  “探馬回報,說是十餘裡外發現更多的漢軍,幾股漢軍一同趕往這個方向,每一股最少也是三千,最多的一股更是有五萬,一旦我們被拖住,想突圍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呼延石蘭可不是在危言聳聽,他們所在位置距離漢秦營盤可不到三十裡,騎兵馳騁三十裡也不過是一個半時辰左右,步軍奔跑起來也就是三個時辰。最要命的是什麼?是漢軍那邊不缺戰馬,不體恤馬匹全力馳騁追趕過來,臨近的時候換上體力充沛一些馬立刻就能交戰。若是他們被漢軍的騎兵糾纏住,隨後漢軍的步兵再趕過來,誰能肯定會發生什麼?

  “只距離十裡了?”

  冒頓倒沒有什麼錯愕,他們在這耽誤了大概半個時辰,那麼離得最近的漢軍該是原先交戰過的那支漢秦聯軍殘部。

  說實話,章邯所部和張連(已陣亡)余部的戰力並不能說差勁,冒頓最為有印象的是他們參戰時表現出來的韌性,是面對不利局面還敢勇於逆流而上的勇氣。有韌性和勇氣的敵人往往是很難纏的一類敵人,不過這並不會讓冒頓完全放棄尋找漢軍弩騎兵遺留在戰場上的軍械。

  “呼延萬夫長可以帶人先行。”

  “什麼?!大王子,單于有過命令,見到您就必須帶著您和各族代表過去王庭。”

  “不不不,萬夫長別誤會,我自然也是跟著走,只是會暫時逗留進行安排,留下一些部下尋找漢軍的器械,隨後便會跟上。萬夫長可以先與各族的代表前往臨時王庭。”

  “哦……這樣我就放心了。”

  鬼話,假話,冒頓根本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前去黃河源頭的匈奴臨時王庭,他是想要直接率軍前去與留在西域的本部人馬會合,估計會先觀望一下這邊的戰事發展,有便宜就返回來占,沒便宜那就乾脆跑路為妙。

  丟人?丟人什麼的無所謂,七千的漢軍與近萬己方騎兵對陣,漢軍估計連一千人都沒損失直接幹掉了己方超過五千,那些東遷的族群才不會去管損失的是不是匈奴本族騎兵,他們只會發現到漢軍超乎想像的強悍,還敢不敢繼續與漢軍為敵根本是未知數。

  冒頓本來是帶著各族群過來展現軍威的,可是軍威也只是騎兵數量比漢軍多的時候才展現得出來。第一場交戰哪怕是有正面得分,在後面這一場也基本是丟了個乾乾淨淨。都成印象分負數了,他還不知道怎麼繼續哄騙那些代表,頭曼接手過去最好,省得絞盡腦汁又費盡口舌,去操作怎麼看都不像能兜回來的事情。

  呼延石蘭沒有多想,甚至是連冒頓前去找休屠部的駒連蔔奧都沒有在意,作為頭曼的心腹之一,他在意的是接觸那些東遷各族群的代表。

  夕陽已經將要完全落下,屬於頭曼指揮的二萬五千左右胡騎和剩下不到三百騎的東遷各族人馬,他們在一聲聲的牛角聲中向西開拔,只留下冒頓本部的二千四百餘人。

  冒頓是真的很想找到漢軍弩騎兵遺留在戰場的連發弩,他渴望從漢軍那裡發現另外的秘密,好加強草原騎兵的戰鬥力,因此也不管黑夜裡燃火點火把會暴露自己,所有能驅使的人手都是每人弄一個能夠照明的工具,甭管是不是簡陋還是什麼玩意,反正用最快的時間找到想找的東西也就是了。

  大戰之後的戰場,也不知道怎麼突然冒出那麼多的蒼蠅,它們好像是憑空出現那般“嗡嗡嗡”地爬滿了戰死者的遺體,遺體不止是人,也包括死去的戰馬。

  夜色降臨,在這個沒有月亮的夜晚,遠處傳來的狼嚎聲很不應景,剛剛廝殺後沒有多久的場地也重新奏響了各種昆蟲的鳴叫,奇奇怪怪的聲音伴隨著人走動時的腳步聲,空氣中除了來回飛舞的蒼蠅,一股濃烈的血腥味也消散不去。

  本來是要尋找漢軍遺留在戰場的騎弩,結果冒頓所部不但是找到了騎弩且有了不少額外的收穫。他們就像是一群吃腐肉的禿鷲,發現一具相對完整的漢軍戰死者的屍體就撲過去,不過並不是為了吃肉,是在怪叫聲中扒起了漢軍陣亡將士的衣甲,每扒下一件也不管是不是帶血,都是徑直往身上套。

  除開一些沒有被馬蹄子踩爛的衣甲之類,冒頓所部還在戰場上撿到不少鐵質兵器,其中大部分是已經折掉杆的騎槍矛頭,少部分是戰劍之類的短兵。他們的目標不止是甲胄、矛頭、戰劍,還在收集戰場上箭矢的箭鏃,一直是持續到冒頓下令集合才算是完事。

  冒頓看見漢軍使用的弩了,一種是之前就已經有從戰場上收集過的三射弩,另外一種看去相對大一些造型也奇特的弩應該就是新品種?

  漢軍已經在快速逼近,冒頓當然不願意停下來再打一次,理所當然是要部下丟掉所有火把,撇開馬蹄子跑路。

  想在黑夜裡進行騎兵之間的互相追逐可不是一件鬧著玩的事情,冒頓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漢軍頂多也是派出精銳斥候遠遠的吊著,漢軍的大部隊並不會進行追逐,所以也有足夠的空閒在馬背上觀察手裡的傢伙。

  說實話,漢軍新式騎弩真的跟傳統的弩不太一樣,新式的騎弩因為內部需要安裝零件的關係,弩身壓根就是一個長度在四十五釐米、寬度八釐米左右的盒子,這個盒子的右邊有伸出一個好像握柄的東西,從外形上看也只有延伸出去的弓臂還能讓人認出是弩的樣子。

  一種好奇心驅使著冒頓去搖動外置的手搖柄,一種輕微的“嘎吱——嘎吱——”聲從盒子內部發出。

  現代人對於齒輪因為受力轉動的聲音不會陌生,但冒頓可不是什麼現代人,因此他一邊搖著轉盤一邊將弩機湊近耳朵,是想要更加清晰地聽盒子裡到底是在發出什麼聲音。他也如願聽到了“嘎吱”聲,一連串的“嘎吱”聲中突然有一聲不是那麼一樣,他當然也不理解什麼是內部的鉤玄裝置被觸發,只是感覺手裡的傢伙一震,耳邊也傳來了一聲悶哼,再來是重物落地的聲音,接下來更是好像有不少騎兵被絆倒?

  一系列的聲音來源是來自于冒頓側方,最開始的畫面是一個原本因為撿到一柄鐵質戰劍心裡樂滋滋的匈奴騎兵,他正在心裡面快樂的想像有了那麼鋒利的兵器以後廝殺會更勇猛,勇猛也代表搶掠的東西會比其他人多得多,結果一枝突如其來的弩箭破空聲剛響起的時候已經從太陽穴直接刺進腦袋殼。

  那個倒楣到被冒頓親手射死的騎兵,死之前還是心裡樂滋滋和自己過上美好生活的一切想像。這個人的落馬太過突然,馳騁於後的騎兵壓根就沒想到有人會掉下戰馬,很理所當然是躲避不及發生了連環相撞的絆倒意外。

  一片黑暗中,冒頓臉上先是愕然隨後驚奇喜悅的表情沒人看見,他是在期待自己的軍隊也會有像是漢軍那種犀利的武器。不過,他估計有一點暫時沒有想到?那就是漢軍是因為文明先進且製作工藝領先才能進行生產,哪怕是他得到了漢軍所使用的軍械,以草原民族那種幾乎沒有文明氣息的社會環境,再加上幾乎為零的科技生產能力,一磚一瓦都瞅不見的生產基地,他們真的能量產漢軍擁有的器械嗎?或許有那麼一天確實是能生產,不過到了那個時候呂哲所統治下的國度也不知道又有什麼新的軍械出現了。

  必須說明的是,作為最為特別的一個草原民族,也就是草原上首個掌握冶煉技術的契丹,他們是用了將近七百年的時間才掌握這一技術。

  契丹這個族群來自於鮮卑,鮮卑在五胡亂華時有過一段內戰史,當時的慕容、拓跋、孤獨、燕京……等等十來個不同姓的部落先後建立自己的國家,不過後期都相續滅亡,其中第一個建立國家的拓跋部就是契丹的前身,並且契丹的出現還是在拓跋部戰敗之後,一些小部落各自分散出去後的產物。

  那麼契丹的整個崛起的時長就是從五胡亂華的西元三百年左右開始,一直持續到五代十國末尾的西元九三六年這一段時期,認真一點的計算也就是用時六百三十六年。

  當然啦,冒頓可不知道那麼多,他正處於一種喜悅之中。

  另一個位置,遠在長江流域附近……正確一點來說是南陵城的宮城內,穿著一件輕薄單衣又將一頭長髮隨意搭在後肩的呂哲,他位處後宮某處涼亭,吹著夏季上旬帶有濕潤感的涼風在髮絲飛舞,耳邊是輕緩的秦箏在奏鳴,周邊是十來個美嬌娘正在開懷地說笑。

  南陵城是靠在長江邊上,不過這座雄城卻是在長江以北,目前這個季節吹得一般都是東南風,風是從長江水面吹到宮城不免會有一絲絲的涼氣。

  呂哲心情美好不止是因為身邊的妻子們和樂融融,還是因為與秦國那邊的合併商談明天就會出現結果,更加是因為明天就是南陵成各處雕像揭開面紗的時間。

  與秦協商的曲折一直不少,扶蘇開出來的合併條件基本上能稱得上是漫天要價,他請求呂哲保留內史郡、北地郡、上郡……也就是秦中樞依然掌握在手裡的三個郡,將這三個郡作為諸侯王秦國的領地。

  要是呂哲同意扶蘇保留三郡之地,那與一切的初衷壓根就是背道而馳的。短期內或許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但是過上那麼個一二十年或是三四十年,緩過氣來的趙氏贏姓會不會再來一次“東出”戲碼?

  最重要的是什麼?並不是呂哲無力使用武力達到統一的目標,是呂哲不想內戰大規模的損耗人口,妨礙華夏民族難得一遇的向外開擴機遇,使得呂哲的有生之年沒有把握住“天選之民”的一切優勢,這才沒有單純使用武力的傾向。若是扶蘇死咬口保留三郡之地,呂哲哪怕是再不願意也只能付之武力,到時候將三秦之地殺個血流成河什麼的,對於呂哲來說最壞的結果也只是減少了本來應該保留下來的二三百萬人口罷了。

  作為商談代表,漢國執政官蕭何,他給予的回復並不複雜,扶蘇願意作為新帝國的一名諸侯王,就只保留咸陽城以及周邊三十裡作為領地,待遇上與之趙王歇並沒有不同,要強于韓國之君,不願意外出開擴的韓成也不過是會作為新帝國的一名內封一等侯爵,其餘如楚、齊、燕壓根就是消失在歷史長河,也就已經確定成為外封諸侯王的魏咎還是王爵。

  蕭何還給予了扶蘇另外一個選擇,那就是像魏咎的選擇那樣,保留王爵的同時由呂哲提供財力和物資上的支援,自行去招募人才和士兵,先期可以在漢軍……錯了,列國合併之後就該統一稱呼為“帝國軍”了,可以在帝國軍的幫助下先打下一塊土地站穩腳跟,後續中帝國也會持續給予一定的支援,到時候只要不是將兵鋒指向帝國,愛打誰打誰,愛侵略誰去侵略誰,必要的時候帝國還會幫一把。

  呂哲暫時還不清楚扶蘇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但是並不妨礙他有一個好心情,那是因為另外一件事情。

  登陸倭島的漢軍進入內陸後發現了一些好玩的人種,那種倭島土著身高也就是一米二左右,但是奔跑起來竟然是能長途跟著騎跨戰馬馳騁的騎兵,實在是有點新奇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48

第0795章 航海時代

  漢國的水軍是呂哲剛發家不久就被重視的兵種,當時呂哲治下只有竟陵一處造船工坊,該工坊所製造出來的船隻只能提供於內河行駛。

  呂哲麾下的水軍正式得到高速發展是在南陵城建成之後,于長江中游河段的左右兩岸設立三處造船廠著手研究新型船隻,不過這個時候還是主要研發內河類型的船隻。

  開始研究海航類型的船隻是在呂哲攻佔百越諸地,吞併了閩粵之地、甌越之地、嶺南之地,先是在新設的閩南郡沿海(現代泉州附近)設立第一處海航船只研究基地,其後又在南海郡沿海(現代廣東附近)設立兩處海航船只研究基地。第四處海航船只研究基地是在吞併齊國之後,設立於東海郡的東門闕(現代連雲港)。

  沿海的研究基地設立開始了呂哲治下對於褐水海軍的啟航之路,不過總得來說大多是屬於研究實驗性質,五六年的時間內各式各樣造型的船隻被研究和製造出來,開出沿海後有些離岸行駛不到十來天直接喂了魚,有些是使用一兩個月雖然沒有沉沒卻也發現巨大隱患只能返廠,首款經過反復試驗證實可在海面行駛的船隻還是在近一年才出現。

  第一款被證實可適用於海面行駛的船隻,它的長度是在四十五米、寬度十八米,具有首部尖、尾部寬、兩頭上翹、首尾高昂的外觀形象。因為有增加內部空間的需要,它的兩舷向外拱,因此看去船身也顯得“腫胖”。不算船桅的高度是分為兩層含吃水深高度七米,也就是吃水深度四米左右,露在水面是三米左右。算上船桅的總體高度,將船桅之上必要的瞭望哨鬥算進去,總高度是三十四米。

  說白了吧,呂哲治下的造船基地設計海航船只的時候依然是將華夏文明特有的“臉盆”情結給整進去了,那麼也就是追尋著一種船隻總體形狀趨於“圓”的姿態。

  華夏古人很早就發現盆子具有很強的浮力,他們沒有去思考為什麼會有浮力,只是認為該種形狀最有安全感,因此也就有了“臉盆”情結。

  呂哲有親自前去觀看過研究出來的海航船,看到的第一眼就認出那是屬於什麼的船類體系,除開造型模樣有些許的區別之外,那根本就是福船的一種。

  福船?真正的福船可不止是有兩層構造,真正的福船全船可是達到了四層結構,不過有一點差不多相同的是設計人員都考慮到了海面的水紋與內河不同,他們認識到在波濤洶湧的海上行船需要有足夠的吃水深度保證船身的維穩性,都是儘量減少了水面的高度又增加吃水深度。

  如果呂哲沒有記錯,福船體系是出現在兩宋時期,也就是西元一千年左右才會出現?

  那個時候的大宋版圖有缺,因為後晉石敬瑭為了尋求契丹的庇護割捨了燕雲數十州,一直是到後晉滅亡大宋直面的就是契丹遼國,先天不足的大宋無力收復燕雲之地,所面臨的是沒有山川地勢之險作為屏障,那麼就需要維持龐大的軍隊來保證邊境的安全。

  大宋的軍事開支可以說是歷朝歷代之最,對於商業上的稅收也就極度依賴,自然而然是要極力鼓勵經商,陸路上因為契丹遼國和西夏項党幾乎完全截斷了陸上絲綢之路,宋人只能是被迫將目光轉向海上,也就從而開啟了屬於宋人的航海時代,就是在這種背景的需要下,宋人的海航發展得到了驚人的發展,福船體系就是在那種現狀下被研發出來。

  歷史有著驚人的相似……哦!不是說呂哲所統治的國家也面臨像是大宋的窘境,是說海航的發源地上面的相同,大宋的海航是從現代的福建起步,呂哲治下的航海也是從這裡開始,難道不是相似?

  福建擁有三千三百二十四公里長的大陸海岸線和一千四百零四個沿海島嶼,與臺灣隔海相對,生活在閩地的古越人很早就馳騁于廣闊的海洋。福建的丘陵地形和環繞省界的山脈並未阻隔了閩人與外省和海外的社會經濟交往,海上航路讓福建很方便地與外界連接起來,甚至因此走得比其他省份更遠。加上福建境內多山,物產豐富,盛產造船所需的木材和鐵、桐油、蠣灰、藤、棕、麻、生漆等物料,民間就地取材,隨處造船,沿江沿海各地造船業十分繁榮,這些得天獨厚的條件,是海航所不可缺少的。

  相對於上古先秦之後的歷朝歷代,呂哲所處的年代南方還沒有經過開發,取材上面有更多得天獨厚的優勢。像是現在想要在南方獲取百年以上的木材隨便轉一圈就能找到,中原大地上想要找到百年以上的直木卻是幾乎不可能。

  中原大地上高達直長的樹木不是毀於戰火,就是早早就被砍伐作為宮殿或是其它建築的材料。遼東那邊的原始森林是沒有遭遇到太大的破壞,但是別忘記那邊的氣候,使得從那邊取材變成相對困難的事情。倒是秦地西北的原始森林還保存相對完整,不過在其後的歷史時間段內也會被毀滅一空,那是因為有太多的朝代定都於關中,每次新國家的建立都會建造或修繕帝都,那麼宮殿群也就會建設,這都需要用到數量無比龐大百年以上的樹木材料。

  目前位元處閩地的造船基地已經被增加到五個,定型下來的第一代福船正在被大量的製造,位於其它區域的造船基地也在隨同製造,每三個月就會有大概二十四艘第一代福船下水。

  大量製造第一代福船的同時,各處的研究基地也在研製新款的海航船只,例如趨於第一代福船為藍本的第二代福船就在緊急地進行試驗,那是一種體積大於第一代福船差不多一倍的船隻,外形上卻是沒有太大的改變。

  除開福船體系下的海航船只之外,一種“飛剪”模式的船隻受到呂哲的直接干預下也在緊急進行研究和試驗。

  所謂“飛剪”模式其實就是一個總體概念,是關於船身的設計結構上的命名,船頭有較強的破水造型,船身總體顯示為細長,切船體身相對比較低。

  飛剪船是一款幾乎被神化了的類型船隻,呂哲當然不會放過,不過他的初衷也不是要大量製造飛剪船,更不會硬性規定這類型的船隻應該造得多麼龐大。實際上,他的出發點就是想要有一款航速快的聯絡型快艦,哪怕是趨於“舟”的型號都可以,目的就是它能夠在日後帝國海航發展到一定程度上,可以起到最快速的聯絡作用。

  呂哲對於目前的海上發展其實是無比的滿意,僅是數年的時間能夠發展到目前階段,除開有來自於他站在最高處作為監督之外,其實也是現在的民族特性還沒有僵化,屬於“天選之民”的創造力未被扼殺,也是華夏族群勇於冒險的精神尚存,等等方面的因素在推動發展。

  對於華夏族群來說,目前海面上除了來自于自然的惡劣環境之外根本就不存在敵人,他們只要能夠適應於海上的環境,可以任意地進行航行和探索。

  正因為海面上沒有什麼敵人,因此呂哲這邊極度需求的是運輸量巨大的船隻,不過恰恰是因為噸位的需要量大,研究起來並不是那麼容易。這一類船隻需要對龍骨、構造連接、排板密合、掐合度等等研究到一定的程度,對於木材的選擇更是需要經過反反復複的實驗,沒有長久的海航經驗和對船隻的探索難以進行攻關。

  就目前為止,適用於海上大規模運輸的船隻沒有出現,呂哲所能做的就是以數量取勝,于未來設立的造船基地也必定會一再增加,至於會達到什麼樣的規模還是要看在海航上能夠發現多少資源。

  千萬不要忘記呂哲是穿越者的身份,他不會航海,可能對於世界地圖的記憶也不是那麼靠譜,但是他知道海面上大概在什麼方位會出現什麼。

  呂哲知道大概在什麼方位會有哪些島嶼,結合已經發展出來的指南針技術,和海航上特別注意的敗血症等等限制,再有來自于最高統治者的意志,僅僅是第一年進行海上探索,漢國水軍只用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探索到現代的臺灣,隨後的三年之內摸清楚了現代臺灣海峽上到底有多少島嶼,意外的產物是發現了琉球列島,也從這條相對溫和的航線找到了前往倭島的航線,那麼除開可以從黃海海域登陸倭島之外,於最近的一個時間段又有了一條從閩南郡方向駛向倭島的海航線。

  夷州(臺灣)、琉球列島、倭島九州……一些海上的島嶼,他們現在已經成為了呂哲治下版圖之一。(詳情請看作品相關的“西元前212年東亞局部疆域圖”。)

  當然了,大陸架上的發展都顯不足,呂哲可不會去在那些海上島嶼上發展什麼東西,僅是目前為止也不過是在夷州設立了兩處水軍補給基地(現代高雄和淡水),琉球(那霸)那邊設立一個中轉站;倭島(九州)的沿海基地就多了一些,達到了二十三個,並且每處都多多少少進行駐軍。唯一的共同點就是,移民什麼的壓根就沒有進行,畢竟大陸架上的人口本來就不多。

  會在倭島駐軍有一部分是出於呂哲一種不為外人道的原因,其實也是為了接下來的大肆掠奪,作為需要的出發點。

  倭島的一系列島嶼和大島上,它們的地下或許沒有什麼銅礦、鐵礦之類的金屬礦,可是它們地下深埋著大量的金、銀貴金屬,僅是歷史上廣負盛名的石見銀山、佐渡金山、富士金山就有三個,其它規模小一些的金銀礦則無法計算。

  登陸倭島的漢軍用時一年才逐漸摸清楚九州的沿岸地形,隨著對一個大型天然港口(現代佐世保港)的發現,漢軍也運來了工程隊正在建造港口。除開必須的港口建設,漢軍也已經在深入內陸,他們在這個還充滿了原始風味的大島上四處探索,發現有別於大陸架上的新奇物種不少,人口的發現也隨著越是深入內陸發現越多。

  事實上倭列島上的人口並不少,原始土著大多是居住在山林之內,沿海和平原地段則是舶來人口。

  漢軍登陸九州時,於沿海發現的村落都具有一個明顯特點,居住在倭列島的人口大多是來自於大陸架,他們是更加遠古之前從中原或是遼東以北漂洋過海而來的“舶來人”。

  登陸漢軍發現的一些村落中,具有華夏文明氣息的村落超過十四個,他們是來自於上古的越人居多,其中又有部分是齊人和楚人,這些是屬於華夏血緣體系,大多是居住在九州的西南區域。

  九州的西北區域和正北區域,登陸漢軍在那邊發現的村落則是遼東以北那邊的人種,其實就是盤踞在東北深山老林的狩獵民族扶餘人、濊貊人、挹婁人、沃沮人。

  因為海航並不是熟練,可用於海航的船隻也有限,登陸倭島的漢軍和工程隊總數量並不超過五千,其中的大部分人都是用於基地守護和建設上面,僅有不到五百人是作為探索隊,他們在遭遇倭島上的住民時並沒有展現出兇猛的侵略性,目前與那些原本居住在倭島上的住民主要也是採取溫和接觸為主。

  呂哲最想發現的菲律賓眾島卻是依然沒有取得成果,不過他相信在未來的某個時期,絕對會發現那個傳說中整個島嶼都是坐落在巨大銅礦上的大島。

  列國合併帝國的時間表越來越臨近,經濟體系上的分配和改革不管願不願意都會發生,那麼沒有什麼能比目前這個時間段,更適合於建立起金、銀、銅三遞進貨幣體系了。而想要建立金、銀、銅三進位體系的前提是擁有足夠的金、銀、銅儲備量,擁有大量金銀地下儲備的倭島已經找到,金、銀、銅三進位體系中最為重要的銅儲備卻是顯得不足,找到現代菲律賓島也就顯得迫切……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48

第0796章 庭院深深深幾許

  “王上,在想什麼?”

  “孤是在想,怎麼弄到更多的銅。”

  “不是已經攻滅甌雒國,在新建的交趾發現了一個大型銅礦嗎?”

  “不夠的,遠遠不夠……”

  新設的交趾並不是現代整個越南區域,漢軍的腳步目前還沒有邁得那麼遠,軍靴被一座連綿的山脈擋住了去路。

  于現代越南地域擋住漢軍去路的山脈在現在叫“長山山脈”,這條連綿的山脈總長度差不多是四百里,且該地段有著超乎想像複雜的水系,漢軍已經攻滅甌雒國三年依然還是沒有摸清楚地形。

  目前呂哲派去交趾的探礦人員發現的銅礦其實連中型銅礦都算不上,按照埋藏量來計算充其量就是一個小型礦,不過它是無煙煤的伴生礦。

  呂哲為什麼會關注一個小型銅礦?那還不是因為發現無煙煤啊!亞洲也就交趾那一塊有這玩意,要是在蒸汽時代,有著海上的蒸汽戰艦,無煙煤意味著什麼不用多說吧?可惜的就是呂哲現在才剛剛對火藥有一絲絲的研究突破,像是蒸汽機則一點影子都沒看見,更別談什麼內燃機之類的了。

  “姐妹們在那邊玩得開心,王上不過去嗎?”

  “唔?”

  呂哲順著趙婉所指的方向看去,一群妃子、夫人正在玩丟皮球丟得不亦樂乎,歡笑聲和嘰嘰喳喳的調侃聲連成一片。

  丟皮球?其實就是一種躲避球玩法,畫下固定的區域分成兩邊,選擇出隊員分成兩隊,然後輪流進行皮球投擲,被砸到就算是出局。

  現在正在丟球的是呂雉,她一直在做虛晃的動作,對準的目標卻是衛雯,讓衛雯一直驚叫連連就是不真正地發動攻擊。

  因為是剛開始玩還沒有人出局,旁邊站立的是眾多的侍女,她們很配合地隨著場面的變化在驚叫,不過聽不到歡呼聲,畢竟誰砸中誰都不是她們所能歡呼的,只能是發出驚叫和歎息。

  “怎麼想的,竟然是將呂雉和陽滋分成一隊……”

  呂哲的意思是這兩個女人都是屬於凶巴巴類型的,其餘的女人則是沒有那麼兇悍。

  場上的分隊是呂雉、陽滋、魏爽、韓豔、姬單對上趙欣、熊女、衛雯、田琳、翼秀,開局是以猜拳勝利一方作為優先攻擊,呂雉搶到了先發權,也不知道什麼情況呂雉就是獨獨嚇唬衛雯。

  其實想想就知道呂雉為什麼特別針對衛雯了,趙婉生了嫡長子,衛雯生了庶長子,陽滋生了庶二子,韓豔生了庶三子,呂雉則是生了庶四子,因為分隊的關係也就衛雯被分在另外一隊,呂雉不針對衛雯針對誰?

  呂哲目前的孩子中,最年長者是六歲的庶長子呂啟,其次是五歲的嫡長子呂議,其後是陽滋所生今年三歲的庶二子呂紹,熊女所生庶三子呂陽和韓豔所生的庶四子呂彬亦是三歲,呂雉所生的庶四子呂英卻是不滿周歲。

  因為呂哲搞出了一個不同以往的國體出來,諸多子嗣註定會在未來成年加冠又得到呂哲的認可之後成為某地的封王。其實從這個國體被確定下來,怎麼才算是表現優秀,又怎麼能夠讓呂哲認可,一系列的因素就造成了一種現象,那就是今後各個封王其實打從出娘胎那一刻起就存在了彼此競爭的關係。畢竟不是每一個子嗣都能成為封王,哪怕是能成為封王,好的封地也有限不是?

  呂雉是一個極度爭強好勝的女人,衛雯卻是一個性格軟弱的女人,兩人在相處上一直是衛雯處於被欺負的角色。

  呂哲長期以來太過忙碌,且時不時需要領兵出征,也就沒有足夠的精力去關注自己的後宮,以至於他雖然聽聞後宮存在競爭關係,但是並沒有想出好的辦法來進行瞭解或者是處理,再則這種事情其實也不是說處理就能處理的,遠要比想像中來得複雜。

  一聲尖叫讓呂哲從某種思考中回過神來,看見的是衛雯坐在地上捂著胸口,另一邊是歡呼著跳起來的呂雉,隨後的場面變成了一方歡呼命中,另一方的四女圍上去關心衛雯。

  “你也太狠了,為什麼那麼用力!”翼秀揉著衛雯的胸口,直接朝著呂雉嗆聲。

  幾年過去,翼秀早就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現在還不是呂哲的女人之一,原本那個性格靦腆的小丫頭也因為呂哲特意地培養變成一個活潑的姑娘,不過為人處事上嘛……似乎有些缺根筋?

  “沒、沒事……”剛才挨的那些似乎有些猛,衛雯說話的氣有些不足:“都、都是在玩,而且也是我沒有躲開……”

  另一邊的呂雉忙不迭跑過去一陣道歉,最後承諾:“這次換你們丟球,我站在原地不躲。”

  衛雯還沒有說什麼,翼秀立刻就道:“你說的,一定不許躲。我要為雯姐姐報仇!”

  呂雉直接就是“噗嘰”一笑,口中不斷重複“不躲、不躲……”,然後返回自己的區域。

  待在涼亭中的趙婉很注意呂哲的表情,她看見的是呂哲臉上時刻帶著的微笑,不過呂哲火光照映下的那雙眼眸卻是與表情上的笑意不同,有些沉寂?

  翼秀拿著小皮球也在做各種各樣的假動作,看她蹦蹦跳跳又東竄西竄,另一邊的呂雉則護住胸口站在原地樂,場面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好玩。

  “王上。”趙婉輕聲喚了一聲,等待呂哲應了聲“唔?”,她才繼續說:“四月二八幾位姐妹的家人皆會來到王都?”

  是有這麼件事情,呂哲邀請包括扶蘇在內的幾個現存君王前來南陵,連帶眾多妃子和夫人的親族也一併邀請,會於農曆的四月二十八一同在宮城進行飲宴。

  “不管明日扶蘇的答覆是什麼,五月初二都會是列國合併為帝國的日子。”呂哲說到這停下來,那邊的翼秀已經開始真正的攻擊了。

  翼秀亂蹦亂竄沒有成功嚇唬到呂雉估計是惱羞成怒了,退後幾步又重新向前加速,隨後甩出了手中的小皮球,看皮球的飛行速度確實是用了不少力,不過似乎也是太用力了又角度沒有控制好,丟出去皮球一甩之下直接砸向了場外,一聲“呃”也從那邊傳出。

  “沒中,沒砸中!”呂雉“哈哈”大笑一陣,蹦著跳著。

  翼秀臉上的表情很喪氣,無辜地看向一臉苦笑的衛雯,然後她跑出場地親自前去撿球。

  剛剛皮球飛出去的位置可是傳出一聲悶哼來著?等待翼秀重新回來的時候,她不但一手捂著球,另外一隻手是抱著五歲的呂議,身後是跟著一大串自己走或是被侍女抱著的男男女女的孩子,最後面是一票雄壯的護衛。

  被翼秀抱在懷中的呂議左側的小臉都紅了,他紅著眼睛撅著嘴唇一副憋著不哭的模樣,看來是被嚇得不輕的同時也砸得夠疼。

  這群孩子自然就是呂哲的眾多子女,他們原本是在另一旁的草地上玩耍來著,誰想玩著玩著呂議會突然被一個皮球給砸翻在地,不但是嚇了眾多孩子一跳,負責照顧孩子的侍女直接就是被嚇得臉色慘白,那些護衛不但是臉色發白也是極度恐懼的模樣。

  “哈哈……哢?”

  正在大笑的呂雉不笑了,原本跟著樂的眾多妃子和夫人也都完全靜下來,她們齊齊愣愣地看著小臉蛋紅了一邊的呂議,又看看一臉無辜的翼秀,最後目光齊刷刷轉向涼亭那邊。

  涼亭內的趙婉已經捂住自己的嘴巴,露出來的眼神裡滿滿都是擔心和心疼,反應過來之後慌忙從屈膝跪坐的姿態倉惶起身,快步跑向呂議所在的位置。

  跟隨而來那些照顧和保護孩子的侍女和護衛已經齊齊跪成一地,特別是負責照顧呂議的兩名侍女跪在地上的身軀在不斷地發抖,保護呂議的六名護衛則是單膝跪地而低下的腦袋不斷在向地面滴落汗水。

  趙婉跑過去的第一時間就是抱過呂議,嘴巴裡不斷低聲安慰一些什麼,時而抬起的頭用異常嚴厲的眼神掃視那兩個侍女和六名護衛,目光看向一臉無辜的翼秀時則是有點複雜了。

  被趙婉接著抱過去的呂議總算是憋不住哭泣出聲了,哇哇哭泣的同時還一直哽咽說著“娘,孩兒臉疼”之類的話。

  呂議這一哭像是一個引導,歲數小的那些孩子本來就被突然間變換的嚴肅氣氛弄得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呂議那麼一哭,歲數小的娃娃們也跟著哭成一片,也就同樣六歲的呂啟和呂伊愣愣地站著,看樣子是有些猶豫自己該不該哭?

  “侍女辭退回鄉,護衛派去南方水軍探險隊。”呂哲對著旁邊的燕彼說道。

  燕彼想說什麼又忍住了。他就是覺得自己效忠的王上也太仁慈了一些,畢竟呂議可是嫡長子啊!這件事情可大可小,哪怕是下令拉那些人出去斬了也沒什麼。

  劇情有點不對?按照王族該有的規矩應該是沒有照顧好呂議的侍女和護衛全部殺掉?其實上古先秦的規矩不是這樣,呂哲治下的國度也不是這樣。

  上古先秦時期宮城的侍女之類人員要分為奴隸籍貫或是自由人。奴隸籍貫可以任意殺掉,因為奴隸本身就是沒有任何人權的階級。自由人卻是有人權,她們在宮城算是履行一項工作,除非是統治者好殺到不顧自己的名聲,不然也只能根據相應規則來進行處罰,情節不嚴重一般是打板子或辭退,最嚴重的情節是一直到根據律法或是規矩審判後斬首。當然了,是不是嚴重其實也是上位者說了算,那就看上位者是不是能克制了。

  呂哲宮城內的侍女都是自由人,也就是春秋戰國時期所謂的“國人”,她們應聘於王族,根據所做事情的不同和職位高低每月領著工錢,一般是十三四歲應聘,為王族工作至少六年。在這六年的時間裡,她們若是得到統治者的青睞,極有可能會改變自己今後的命運,成為統治者的女人,也就是所謂的後宮佳麗之一。要是沒有受到統治者青睞,六年的工作合同到期,自願或非自願的情況下會留下來,沒有特殊情況則是會離開宮城的工作崗位回鄉。

  護衛與侍女卻是不同,在呂哲統治下的國度裡,貴族有權擁有自己的護衛,而這些護衛則是由每名貴族自己進行招募,一般是軍隊中退役或者有勇力卻是沒能參軍入伍的壯士,由他們來作為出征時的親隨,也是平時的保鏢和看家護院。

  王族與貴族之間的護衛又有不同,不同之處就在於王族成員的護衛並不是民間招募,他們都是來自於軍中的精銳,貴族護衛是吃私家工錢,王族護衛吃的卻是軍餉。

  漢國目前沒有文武科舉制度,因此也就沒有所謂快速的捷徑臺階,國家新立的一段時期肯定是吏治清明,有才能又樂意一步一腳印總是能夠往上爬,所以也並不是說沒有他們發揮的位置。應該換種說法,那就是很多人認為自己的才能突出,不甘心於參軍從一名小兵幹起,那麼另一種方式也就變得令人趨之若鶩。

  一般來說,許許多多的人,他們都願意或者會爭取成為一名貴族的護衛,得到貴族的看重之後進行栽培,這裡的栽培可以是舉薦,也可以是某些人脈和資源上進行傾斜,以此來獲取更好更快的發展。

  貴族的護衛尚且能夠因為被看重而有更好的發展,王族成員的護衛更是那樣,畢竟人都是感情動物,對於較為親近的人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優待,不是嗎?

  呂哲並不是什麼冷血動物,他做不到因為自己的孩子因為一個意外就舉起屠刀,但是王族的尊嚴也必須維護,那麼辭退侍女和調那六個護衛前去目前作為危險的水軍探險隊就是最好的處理。

  話又說回來,目前水軍的探險隊雖然危險,可是當兵吃餉又怎麼可能有絕對的安全?因此也算不上呂哲想要六個護衛去死,說不準還會因為去水軍探險隊立下功勳獲得美好前途呢。

  下達完對侍女和護衛的處理,燕彼自然是按照安排去做事,呂哲則是坐在原位對著眾多的子女招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48

第0797章 妻女子嗣

  呂哲與這幫子女大多相處的時間不多,畢竟身為一國之君每天需要處理的政務太多,且天下沒有一統不管是外交和戰事是多有觸發,又怎麼會有多餘的時間來與子女們進行什麼天倫之樂。

  呂啟和呂議還是這一次跟隨北上,因此才有機會多與呂哲親近,不過也並不是什麼朝夕相處,至多至多就是呂哲有空閒時為兩個孩子講講課,傍晚時分父子三人在夕陽之下又更多一塊散步的機會。

  呂哲對於孩子的教育是一種放縱模式,也就是不像歷朝歷代的君王在孩子連話都不會講,甚至步子都不是那麼能邁,然後就挑選老師進行教導。他對孩子是鼓勵多多玩耍,六歲的時候進行知識教育,不過也不會安排特定的老師,早就想好了送往帝國學府進學。

  閉門教育能教育出什麼來並不清楚,但是孩子註定是會產生孤獨感,往輕了說會性格冷淡沉默,往重了說可能會患上自閉症什麼的。哪怕是沒有性格上的缺陷,孩子怎麼也不能與外界完全隔離,又有哪家的孩子童年沒有幾個玩伴?

  恰恰是因為呂哲與自己的子女們相處的時間不多,眾多孩子對呂哲其實是有著一種陌生感,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情況,孩子們對呂哲的陌生感之中也有一股畏懼。孩子們的畏懼絕對不是出於陌生的那種,更像是因為日時月長一種被人耳提命面造成的?

  呂哲又哪能不清楚這一切的一切是因為所掌握的權力?像是他們這種家庭,不可能有真正的和樂融融,會因為是一個國家的王族而充滿了各種競爭,那種競爭並不是說爭權奪利還是什麼,是對於呂哲怎麼討喜歡的一些考慮。

  事實上不止是統治國家的家庭會出現這種情況,一些收入完全依賴于男主人的家庭,男主人在家裡也是說一不二的地位,那麼這個家庭的孩子也必然是想要討男主人歡心,因此也就出現競爭。另外一些人口眾多的家族,宗族的社會體系註定一族之長會掌握更多的權力,那麼這個宗族體系下的一個單體家庭,他們也會為了討族長的喜歡做出各種各樣的事情,那也是競爭的一部分。

  相對來說,單體家庭內部的血緣競爭相對溫和,因為他們能從一家之主身上索取到的東西有限,宗族內部的競爭卻是要比單體家庭激烈甚至是血腥,至於統治國家的家庭嘛……競爭則是遠比想像中來得更加激烈和殘酷,畢竟國家的蛋糕是最大的,因此父殺子、子殺父、兄弟相殘,等等很多看似不可理喻的事情往往發生得最多。

  呂哲多多少少知道表面和樂融融的家庭內部有著女人們的各種勾心鬥角,往往帝王家庭合樂完美就是一種奢望,可以說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他有想過要制止,但是很明顯除非是只有一個老婆,不然根本無從制止,哪怕是強壓下去也不過是將那些女人的競爭壓到他看不見的地方,極為可能會比現在的情況更糟糕,因此除開嚴厲制止出現血腥之外也就沒有過多的干涉。

  就目前為止,呂哲的後宮競爭還是處於一種理性,女人們或許會出現看誰不順眼發生口角,但是並沒有採用陰暗的手段,更加沒有出現某個妃子或是夫人有膽子向呂哲的某個子嗣下黑手的情況,因為她們清楚自己丈夫的底線在哪,一旦超過那個底線將會有什麼樣的命運,同時也是她們還沒有被逼急了。

  呂哲召喚孩子都來身邊,他沒有特意地表現出屬於父親的柔和,僅是臉上帶著微笑吩咐搬來案幾和坐墊。

  “玩耍了那麼久,應該吃點東西。”

  趙婉抱著左臉青紅了一片的呂議靠近過去,身為娘親的趙婉已經淚眼婆裟,呂議卻是哭了一陣子竟然哭著哭著睡著了。

  同樣是湊近過來的翼秀則是一臉的擔憂和害怕,她要靠近呂哲的時候被一旁的熊女拉住。

  熊女不知道低聲和翼秀說了什麼,最後翼秀只能是心神恍惚地與熊女合著案幾湊成一塊,不一會兒翼秀卻是埋頭趴在熊女懷裡哽咽哭泣。

  另外的幾個妃子和夫人都是用擔心的眼神一直在呂哲和已經睡著的呂議身上瞧,看樣子是想上前又有些局促?

  呂哲僅僅是招呼安排環形的小宴,除此再也沒有說話。

  “王上……”趙婉擦著眼淚:“孩子臉上不會留下疤痕吧?”

  “孤已經命人喚來醫匠。”呂哲最終還是站起來走向趙婉,從趙婉手中接過熟睡的呂議,輕輕摸著孩子的小腦袋:“抹些藥,近些日子多多吃點補腦的膳食,等待淤青散去後自然就沒事了。”

  “這就好、這就好……”趙婉眼淚就沒有停過,聽到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比什麼都重要。

  趙婉的擔心不是沒有理由的。呂議是呂哲的嫡長子,若是沒有出現什麼差錯,呂議必然是這個帝國未來的第一順位繼承人,要是呂議臉上會留下類似於胎記之類的青斑,那可一切都完了,畢竟為國之君誰臉上帶青斑呢?

  這個時候翼秀徹底是繃不住了,她掙脫熊女的安撫,跑到呂哲案幾前面跪下:“王上,一切都是秀的錯。”說著向趙婉磕頭:“請王上和王后責罰。”

  呂哲暗自在心裡歎息,這件事情是由玩耍出現的意外,並不是事先有意的預謀或是陰謀,問題是不管事情是不是意外,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且是發生在帝國第一順位繼承人身上,要是沒有一個處置,那麼對呂哲的任何一個子嗣都不會是什麼好事。

  “這裡是後宮。”呂哲看著趙婉很慎重的說。

  不管之前趙婉和翼秀是什麼感情,此時此刻的趙婉對翼秀絕對不會有什麼好感官,畢竟翼秀傷害的是趙婉的孩子,那比翼秀直接傷害趙婉可要嚴重得多。

  “秀……”趙婉停頓下來看一眼呂哲,得到呂哲完全支持的眼神,她又看向跪在地上的翼秀:“你先回到隴西家鄉那邊,可好?”

  在呂哲的猜測中,他也是猜趙婉會做出這樣的處置。

  翼秀是翼伽的妹妹,翼伽是呂哲微末時的至交好友,目前翼伽更是呂哲麾下一名戰將,此時的翼伽是在塞外戰場為國征戰,哪怕趙婉不考慮到翼伽軍中的身份,看在翼伽是呂哲至交好友的面子上,翼秀又是呂哲內定的女人,說什麼也是無法殺掉的。

  “回鄉嗎?”翼秀看一眼呂哲,低下頭後說:“謝謝王后。”

  說實在話,趙婉是用另一種委婉的方式在告訴翼秀,表達的是暫時別想成為呂哲的女人了,回到隴西那邊去之後,還有沒有機會成為呂哲的女人,那就要看呂哲是不是會記住翼秀這麼一個人,若是因為時間的流逝呂哲也忘記翼秀的存在,那翼秀就在隴西老家那邊當一個永遠嫁不出的老姑娘吧。

  為什麼翼秀會嫁不出去?那不是明擺的事情嘛!翼秀本來應該成為呂哲的女人,哪怕是最後事情沒成,誰敢去娶?

  讓翼秀會去隴西是出自趙婉之口,呂哲對此哪怕是不同意也不能當場提出反對,畢竟趙婉是王后,呂哲除非是想要更換皇后不然不能做出有礙王后威嚴的事情。另外嘛,呂議這件事情由翼秀來擔當全責總好過演變得更糟。

  “看來是該好好重視孩子們的發展了……”呂哲心裡暗自想。

  對子女採用溫情模式?讓他們自小就培養起兄弟姐妹的厚實感情?那絕對是外行人或者沒有思考過人性的人才會有的天真想法。

  孩子在小的時候不懂太多東西,一直是到懂事之前可以保證團結友愛,但是懂事或者有自己的利益訴求之後,感情往往會被放到一邊,到時候哪怕是他們還念著兄弟姐妹之情,但是依附在這些人身邊的那些利益既得者呢?

  隨著呂哲子嗣的長大,身邊必然是會出現各種人,他們依附于呂哲的孩子們想要謀求發展或是利益。利益謀求者們因為利益的需求必然是造成一些衝突,那麼必然是會不斷且反復地諫言,而人的感情和思想往往是多變的,經不起閒言碎語和時間的消磨。

  呂哲能夠限制一些非家族人員靠攏向自己的子嗣嗎?除非是永遠不給予自己子嗣歷練的機會,永遠地將除了繼承人之外關在某個小黑屋,否則顯然也是不可能的。他又從來沒有想過將自己的孩子當豬養,變成有明一朝快亡國了都沒有一個帝族能站出來做點有用的模式,那只能是另圖蹊蹺了唄。

  觀看歷朝歷代,一個國家的統治家族不能有太多逆天的人才,但是也不能統治家族之內遍地是豬,那麼就需要一直擺在明面的繼承法,用最堅定和明確的繼承法來鞏固繼承人的威嚴,適當地挑選部分的子嗣培養單獨的方向,例如文事治理和軍事才能?

  “不好辦啊,一切的前提都是所挑選的人能各安本分,繼承人除開必要的才能之外還需要足夠的大度,另外一些子嗣則是具有才能的同時不能衍生出額外的野心……”呂哲太清楚人心的多變了。

  “王上,動筷了?”呂雉是坐在呂哲的右邊,見呂哲一直沒有什麼動作,眾妃子和夫人,連帶那些孩子們在呂哲沒有動筷之前也不敢動,低聲提醒了一下。

  “嗯?”從思考中脫離出來的呂哲伸手拿起筷子隨意夾了一點食物放在嘴中,目光掃過去的時候對著眼巴巴看著自己的人,道:“吃吧。”

  因為出了意外,夜間的宵夜小宴氣氛並不熱烈,這一頓飯吃的呂哲異常沒有意思,用在軍中吃飯的速度極快地掃光案幾上的食物,他站起來說了句“吃完讓孩子們走動消消食,就進行休息。”對著要站起來的眾人擺擺手,然後又特別對呂啟和呂伊招招手,帶著兩個孩子就離開了。

  涼亭內的眾人看著呂哲特意帶著呂啟和呂伊離開會想什麼無從考究,呂哲帶著兩個已經六歲的孩子一塊散步卻是在說及入學的事情。

  呂哲的子嗣都繼承了來自于母親的美貌,總體五官上與呂哲相似度並不是那麼高。當然,也不是說呂哲長相有多麼難看,呂哲的相貌只能說是普通,不過沒有成為君王之前的呂哲有現代人特有的氣質,那種現代人自由自主且擁有優越性的氣質,成為一方勢力首領之後威嚴也慢慢養了出來,至目前已然是華夏大地的實際統治者威嚴也就更甚了。

  很多時候人是否好看跟相貌有關,不過來自於氣質的加分遠比想像中來得高,呂哲長相普通又如何?

  隨著列國合併成為一個大帝國的時間臨近,本來就擁有威嚴的呂哲似乎也被加上了另一層的光環,敢於隨意與之說話的人壓根就不存在,那是權勢所帶來的,連妻兒也受到影響。

  現在的畫面就是呂哲在前面走,呂啟與呂伊低著頭跟隨在後面的兩三步,一直是呂哲讓他們靠得更近一些才猶豫著湊上去。

  呂啟今年已經六歲,一直以來所表現都比較謹小慎微,那是因為他的生母是侍女出身的衛雯。

  衛雯確確實實是沒有強大的娘家,且她本人說實話性格也趨於軟弱,大部分時間是由她在教導呂啟,不免會影響到呂啟的個性,那也是呂啟為什麼會遇事顯得軟弱,且在與呂議的接觸上也是步步的退讓。

  呂哲早就發現呂啟性格上的不妥,可是他沒有辦法去做什麼糾正,只能是用引導的方式,若是太過明顯可能會出現一些岔子。

  什麼岔子?呂哲要是對呂啟態度過於特別,不免會讓人產生諸多聯想,例如呂哲更鐘意于庶長子呂啟而不是嫡長子呂議。

  “爸爸不打算專門請老師在宮城教導你們,爸爸是想讓你們去王城學府就學。”呂哲的語氣很輕緩。

  呂啟不斷點頭,估計是無論自己的父親做出什麼安排都不會反抗?

  呂伊卻是繼承了來自生母呂雉的一面,徑直就說:“為什麼啊?我們是王子王女呢!日後就是封王和公主,怎麼能與普通人待在一塊?”

  “……”呂哲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沒有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48

第0798章 進步的基石

  上一代因為打拼創下一大片基業,下一代不免會因為父母取得的成就享受到更好的生活,美好生活所導致的一般是子女們並不懂得什麼叫作疾苦,也會因為父母有普通人所沒有權力產生一種特別的優越感。

  各種二代們自小成長的環境就是在培養其性格,人的性格會在特定的環境下養成,而往往性格一旦成型之後很難再有什麼改變。

  當然了,孩子在五六歲的時候是性格的定型期,十四五歲的時候又是一個特別時期,性格一般是在十八九歲的時候真正的定型,其後的人生中這樣的性格會一直持續到三十歲左右,若是因為有特別的人生經歷或許會有所轉變,但是特別的人生經歷又有多少人會有過?

  出生在權力之家的孩子從小就要被一幫人奉承著,往往這樣的孩子就會養成一種以自我為中心的性格,在那種滿滿都是奉承的環境下變得惟我獨尊,其個性也就成為除了比自己後臺大的人之外都不當一回事。

  呂伊是君王之女,她的母親又是呂雉,被奉承的環境有了,呂雉的教導估計也存在岔子,因此這孩子顯然已經有了初步的三六九等的認知。另外,其實呂哲也比較疼愛第一個女兒,結果自然也就更加重了呂伊初步的驕橫性格。

  身為父親的人基本上都會比較疼愛第一個女兒,那是一種雄性動物的本能,是產生在基因裡可能連本人都搞不懂或者沒有發現的一種生物情緒,用專業的術語來解釋那叫“生物基因鏈遺傳性本能”。

  在父親們的想法中,女兒是要嫁出去的血脈,疼也就是疼那麼個幾年,等女兒嫁出去之後就是別人家的人了,不趁著還在身邊的時候多多疼愛,怎麼能行呢?

  對於兒子,父親也不會缺乏疼愛,但是區別于女兒的是,兒子是要繼承家業的血脈,下意識在疼愛的時候就會相對約束和嚴格一些,那是對自己一生努力的負責,也是不希望把兒子給養廢了,導致一生的基業被敗得乾乾淨淨。

  呂哲僅是用嚴峻的表情看著呂伊,立刻就是嚇住了這女孩兒,不過呂伊也僅僅是稍微被嚇住就開始撒嬌,這也是屬於女兒的“特權”。

  “那些話是你母親教給你的?”

  “爸爸,別生氣嘛,女兒按您說的去就是了。”

  “少聽你母親胡說八道,身為王族是具有高貴的身份,但是高貴身份的來源是來自萬千黔首的愛戴,一旦黔首不再愛戴這個統治家族,王族的下場往往會無比的悲慘。”

  “別生氣啦,女兒以後再也不那麼說了。”

  “楚、齊、燕、魏、趙、韓、秦,這些列國的王族是碰上了我,我也是有特殊原因才沒有針對他們的趕盡殺絕。要不是我,或者我沒有其它特別的原因,王族一旦在競爭中失敗,哪怕是躲避得再好也會被搜查出來誅殺乾淨。”

  “……”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王族為舟,黔首為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日後莫要再讓我聽見類似的言辭。”

  “……好。”

  呂哲說那麼多,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孩子才多大?有天一樣大的道理也聽不懂。不過出了這麼一件事情,更是讓呂哲產生一種必須要關注子嗣教育的想法,並且這個想法非常的堅定。

  帝國學府分為兩個部分,這兩個部分下面又有許許多多的分支,像是軍事學院有專門從民間考取學員,也有從軍中挑選優秀人才進行深造;文科學院則是,專門針對在職文官的深造培訓這一類,培養主官以外輔官的這一類。除開針對國家官員的培養之外,又有跟當官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分院,如國民教育中的童學院、中學院、高學院、大學院。

  軍事學院的分科又分為步戰、騎戰、水戰三大類別,每個類別之下還有更多細節化的科目,如關於步戰的進攻陣型和步戰的防禦陣型,一些科目則是傾向于怎麼培養出合格或是優秀的基層軍官。另外一個大的類別則是專門用來培養參謀類型的人才,教導的方面非常複雜。

  學科學院對於在職官員和非在職官員的培養只能說是順帶,其實最為重要的是國民的教育,識字是一件必然普及的事情,目前呂哲治下的童學院是最為普及的,經濟條件好一些的家庭都有足夠的財力送子女前去就學。不過,一般每個家庭都只是選擇讓家裡的男孩去就讀,女孩基本都是被無視了。

  童學院完成必要的識字過程,到了中學院是進行必要的進階讀學,涉及到了數學方面,就讀高學院之後則是開始進行分流,大學院是在高學院的分流前提下進行針對性的攻讀。

  呂哲治下可是有百家爭鳴的情況,學子們考試進入高學院之後,他們可以按照自己的興趣選擇任何一個學派進行學習,並不限制學子選擇多少學派進行學習,但是在隨後大學院的考核中必須要有一個科目達到優秀,哪怕是只有一個科目優秀其餘科目沒有攻讀,該名學子也能依靠一個專業科目進入大學院。

  目前活躍在呂哲治下的百家其實並不是一百個學派,“百家”從來都只是一個泛稱,實際上學派遠遠不止百家這麼多。理所當然了,並不是每一個學派都有資格成為國家選定的教導科目,還要看那個學派是不是有足夠的價值,學派與學派之間的理念或是知識重複也選其最優者。

  被呂哲選入必修的學派暫時並不多,最為重視的各類的手藝科目,一些關於哲學上面的科目,一些有助於科學進步的科目,然後又被呂哲干預下劃出最為主要的三大類別。

  三大類別中的第一大類是工業技術相關,也就是類似于工人的培養技術;第二大類是數學相關,數學為一切科學之母,不重視是不行的,沒有數學知識哪來的嚴謹和邏輯;第三大類是化學相關,化學並不單純是元素上相關的知識,包含上了必要的生物知識,泛用於農業的各類改進,關於一些爆炸性物質是近期之內才興起。

  當然了,呂哲設置的學科也就是比較大的“原型”,現在是上古先秦剛剛結束的時期,可不是經過數千年發展累積起來的時代,很多很多的知識就是一個初步概念……也許連基本的概念都沒有,只能是先設下類別再日後慢慢地研究補充。

  種子已經播下,至於會不會成為樹苗是誰都無法控制的事情,呂哲不是全才,甚至說連以前學過的知識都沒記清楚,只能是將自己還記得的知識儘量的“複製”,不過那也是要到天下一統之後,也許甚至是要到他年老之後了,畢竟身為統治者註定是沒有太多閒置時間的。

  夜間的南陵城並沒有完全陷入黑暗,居民區或許都已經熄燈休息,但是北市依然是車水馬龍的熱鬧。

  南陵作為王都有著重大的政治優勢,政治優勢所帶來的是隨著國力的增漲和經濟的發展變得更加繁華。夜間的南陵北市沒有休市,各條主要道路都有懸掛的燈籠,各個店鋪燃起了油燈照樣做生意,不過客流量相對多的一般會是各種小吃店面或是攤位,一些賣小玩意的商鋪也是人流量比較多。

  燒烤在如今已經不是什麼太過稀奇的事情,雖然沒有豐富的香料可是依然十分受到歡迎,燒烤再加上一些低度數的果酒,幾個朋友之間圍成一圈聊聊天,已經成為南陵的一種十分受歡迎的消遣。

  不過說實話,也因為燒烤受到廣泛歡迎,燒烤時的炭氣和肉的味道實在是重了一些,前期並不嚴重時南陵令也沒有什麼限制,一直是到流行開來很多人實在受不了那種混雜且渾濁的空氣向南陵令呈請,南陵令經過探訪之後才下達了燒烤店面或是攤位遠離主要地段的通知。

  是的,就是通知,不是什麼搬遷令,律法並沒有限制北市的某個地段不能經營什麼,作為南陵(縣)令也就沒有依據下達針對燒烤的行政命令,只能是以勸導和協商為主。

  恰恰是因為不違反律法,經營燒烤的主人家可搬可不搬,延伸出來的就是南陵令經過執政府的許可之後採取了針對性的措施。這個措施也不是暴力禁止或者拆遷什麼的,是願意搬走的主人家會得到一些經濟上的補償和輔助,不搬的主人家則是要面臨公眾自發性的抵制。

  要不是情非得已,華夏族群從來都不會與官府做對,即是所謂的“民不與官鬥”,“燒烤事件”所延伸出來的不止是那些,借此執政官蕭何也開始重視南陵城的一些城市環境,經過朝堂上的一番討論,頒佈了新一條的律法,有害有礙的產業不得於某些地段經營,相應的違反懲罰條款也被商討出來,經過公示之後有緩遲性執行。

  什麼叫有緩遲性執行?其實就是在公示之後給予民眾一段時間上的認知緩衝時間,宣傳新律法的出現,並非不教而誅性質的釣魚執法。當然了,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去關注有什麼新律法的出現,那麼關於營業許可的審核就成了把關的必要手續。

  能夠在夜間走動的人,經濟條件上一般會比較盈餘,也就是白天工作壓力不大且兜裡有幾個閒錢。

  有閒錢在南陵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作為呂哲治下的王都,南陵城居民肯定是最先享受到時代進步紅利的第一批受益者,因為南陵(以及周邊)是全國各地最先開始工業改革的地區,走進各類工廠成為工人的人群最多。他們又因為是在“天子腳下”,有著諸多的監督部門作為監管工廠主的“枷鎖”,工錢待遇和工作環境可以說是絕對會是呂哲治下所有地區中最好的,那麼肯定是會有閒錢。

  不論是逛著街的人,還是圍坐著吃各種小吃的人,甚至是只安安生生待在公共公園的人,他們在經歷不同的事情時都在談論相同的話題,那是關於明天八點南陵城各處人物雕像和戰役雕像揭開面紗的事情。

  沒有看錯,就是“八點”。華夏族群從有計時概念起,是用刻、時辰來作為計時單位,每一刻是現代的十五分鐘,每個時辰是現代的兩個小時,延伸出來的就是時、刻、更、點這些計時方式。

  現在並沒有“更”和“點”的說法,雖然不太好說“更”這個計時說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但是上古先秦一直到兩漢絕對是沒有“幾更天”之類的稱呼;“點”這個稱呼倒是有了,是春秋時期用竹筒利用水流的一種計時方法,水流的流量會在一定時間內會讓竹筒出現敲點的動作,那麼“點”的稱呼也就出現了,但是每一個“報點”的水流速度和竹筒都沒有一定的規範,結果就是每一個竹筒關於時間流逝的計算並不相同,結果可想而知。

  想要讓工業和科學得到進步,關於時間概念一定要進行細化,那麼華夏族群計時最小為每現代十五分鐘為一“刻”,這種計時方式要是不進行改革是不行的。目前已經有水漏這種計時方法,呂哲是下令在水漏計時的基礎上進行秒的計算,從而也就延伸出了“秒”和“分”的概念,每六十秒為一分鐘,每六十分鐘為一個小時。

  必須說明的是,關於“秒”的計時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畢竟現在可不是精密工業時代,只能是大體的計算關於“分”,然後由“分”來進行新的分“刻”,呂哲治下的“刻”也由每十五分鐘為一刻轉變為五分鐘。但是對於黔首們來說,他們只能分辨出現在是屬於二十四小時計時方式中的哪個小時,分辨的來源是官府建立在南陵城各處的水漏和鼓鐘報時器。

  在日後,各個主要城市都會裝置水漏報時器,那也是建立在噴水池廣受歡迎,更是噴水池成為時尚的前提下。

  “要不今夜就不回去了,咱們就這樣樂呵到天亮,早早地去占更好的位置。”

  有人反對有人贊成,還是要取決於明日到底需不需要工作。

  “聽聞王上也會出現在宮城外的揭幕式?”

  是的,呂哲會為宮城外廣場的雕像親自揭下面紗……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9 09:48

第0799章 錦繡年華

  天濛濛亮,城內各處的人流都是往一個方向彙集,他們之中有些是剛剛起來,有些則乾脆是一夜未眠。

  龍且就是其中一個徹夜未眠的人,他當然知道今日是宮城廣場外雕像揭幕的日子,一夜未眠站在自家陽臺是在回憶自己的過往,也是在觀看夜間有如明珠的不夜南陵城。

  很多人喜歡回憶過去,這樣的人若不是老人家便是事業不順者,龍且今年不過是二十有六不算是老人家,但他最為風采的人生已經成為過去,現在不過是一個依靠家族底蘊和朋友幫助,生活在南陵城一事無成的人。

  龍且是潛伏在南陵城想幹點什麼大事?或許吧,不過他現在看著不斷向一個方向彙集的人,那些人用著各式各樣的口音交談,其中不乏最地道的吳儂楚語,一個不過才二十六歲的男子竟是出現了滿臉的滄桑和落寞。

  “今天的武侯很多啊?”

  “是啊,聽說出動了將近八萬的戍衛軍和武侯。”

  “也該是這樣,今天從各處前來南陵觀看雕像揭幕的人很多的。”

  南陵城現在的居民已經達到七十余萬,早不是那個除了駐軍沒有多少平民的巨大城市,大量人口所帶來的是南陵城各處充滿生氣,因為國力的強盛也開始在展現一國都城應該有的繁華。

  最開始的時候落居南陵城內並不是困難的事情,不過在城內人口突破五十萬之後,土地資源不再是那麼剩餘,想要居住在南陵城首先就需要能負擔得起購買土地建宅的費用,那麼造成的就是富戶快速湧入南陵,一些經濟條件不足的人卻是只能選擇居住在南陵周邊的一些縣鄉,也給南陵周邊帶來了足夠的人口,更是為城外的一系列作坊和工廠帶來了足夠的勞動力。

  京畿之地歷來就是一個國家最為繁華的區域,南陵城又是坐落在長江邊上,那麼政治地位有了之後再加上水運交通的便利,吸引的人口更是巨量。

  包括南陵城和周邊,生活在這一片區域的人口已經超過一百五十萬,直接帶來的就是身為直隸郡的南郡一郡人口就有六百八十萬,為呂哲治下各郡之最。

  因為有足夠的勞動力,南郡成為呂哲治下第一個工業基地的基礎有了,作坊和工廠不缺勞動力所帶來的就是經濟的飛速發展,不過關於治安上的壓力卻也是增加了。

  南郡長期有超過三十萬的駐軍,其中南陵戍衛軍數量是十萬,常駐南陵的禁軍也一直是保持在十萬的規模,餘下的十萬軍隊是分別駐紮在各縣。

  除了軍方編制的部隊,呂哲治下還有著眾多不屬於軍方的武裝力量,如維持治安的主要力量公安,他們隸屬於執政府,全國各地的公安數量達到了四十五萬,其中有十三萬就是屬於南郡的名冊上。

  除開公安之外還有一支部隊不屬於軍方,那是一支叫武侯軍的部隊,他們其實不是什麼精銳,武侯一直起來就是泛指國都那批維持治安的巡邏士兵。

  公安和武侯基本都是來自於軍隊退伍之後的復員人員,算是呂哲國度中的預備役力量之一。

  沒有宵禁的南陵需要非常龐大的治安力量,每夜巡邏在各條道路和區域的戍衛軍士卒和武侯卒不會低於二萬人,其中的一萬是戍衛軍士卒,另外的一萬是武侯卒。

  對於一個範圍至少在三十裡方圓的城市來說,二萬巡邏人員並不算多,他們的巡邏制度是分為三班,如午夜十二點到晨間八點,晨間八點到下午十六點,下午十六點到午夜十二點,那麼也能看出南陵巡街的武侯編制肯定是在三萬以上?

  實際上南陵巡街武侯的編制是五萬,他們並不歸屬到軍方建制,是專門隸屬於執政府建制下的南陵尉。除開需要三班倒參與南陵治安,他們還需要與戍衛軍共同負責起南陵十二個城門的協同防衛,防衛城門的部隊則是一支專門的城門尉所屬軍隊。

  南陵尉的職位相當於軍方的偏將,南陵尉之下還有十大校尉,每名校尉麾下的編制是五千人。

  另外根據華夏文化中的規定,南陵城的每一處城門都有一名城門尉,城門尉是專門負責城門的安全,城門尉的地位有高有低,像是非國都之外的城池也有城門尉,不過都城的城門尉相當於軍方的軍侯,其它普通城池的城門尉則相當於軍方的屯長或是隊率。

  關隘也會有專門的城門尉,關隘的城門尉職銜一般會走高,越是重要的關隘軍銜越高,不過一般不會低於校尉,最高就是一名實質上是將軍的人,只不過官職稱呼依然是叫城門尉,如函谷關城門尉之類。

  每一處的城門尉都會有直屬的部隊,這支部隊除開城門尉之外不聽其它的軍官調遣,甚至是在國家進入戰爭狀態的時候,城門尉的權力大到能夠對接近的不明軍隊展開攻擊,事後哪怕攻擊的是友軍,只要接近城門的友軍沒有通報或是違反城門尉不得靠近的警告,那麼城門尉也不會因為攻擊友軍而遭受懲罰,更可能的是會受到嘉獎幾率多一些。

  每處城池也必然會有一名官尉,縣是縣尉,郡是都尉。

  縣尉在目前為止依然是管理治安而不是軍隊的職位,每個縣的縣尉麾下並不是軍隊,是一種叫作公安的鄉間武裝人員,差不多就是秦漢時期的遊徼,或者是明清時代衙門裡的帶刀捕快什麼的。

  都尉就是管理一郡軍事的最高主官了,不過除了邊郡和羈糜郡的都尉之外,內地都尉所掌的部隊並不會多。邊郡的都尉與羈糜州的都尉又有職責上的不同,如邊郡的都尉是統率邊軍與外國作戰或是防禦,羈糜郡的都尉負責的是統率一幫羈糜軍卒清剿不服和鞏固統治。

  羈糜郡是什麼?大多泛指那種軍隊剛剛佔領不久的新地盤,所指的是民心、治安、經濟差勁的地區,掛靠形式的領地也算其一,因此一些屬國的郡縣其實也算是羈糜郡。

  打個最簡單的例子,李唐時期的高句麗就算是大唐的羈糜州之一,但是高句麗那些地盤實際的統治者是高句麗王室,只是高句麗王是大唐皇帝的臣子。皇帝臣子?那麼按照“普天之下莫非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華夏規則來看,臣子的地盤理所當然也是皇帝所有,哪怕是上國皇帝沒有實際的統治權。

  呂哲目前沒有什麼朝貢體系,羈糜郡就真的是在指邊郡或是新佔領地,目前算在羈糜郡的並不算少,中原各地、北疆草原、南疆林莽,甚至是水軍所佔領的眾多島嶼也被規劃成為一個新的郡,這些都是羈糜郡。

  戍衛軍是來自于各地,武侯卻是從南陵戶籍中的退伍士卒中招募,因此南陵城由戍衛卒和武侯卒共同巡邏是出於一種平衡上的考慮。城門尉所屬獨立建制也是出於一種平衡和安全上的安排。

  揭開各處的雕像面紗?這個消息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進行公示,這樣一來除開南陵本城居民之外,一大清早各處城門也聚滿了等待城門大開入城的人。

  因為情況特殊,經過兩個系統的官員溝通之後,今天特別增加了巡街戍衛卒和武侯的數量,個別重要的地段甚至是安排了站崗的士卒,以至於在街上走動的平民看到的官方武裝人員數量比平時多得多。

  因為經濟繁榮,小吃業的發展迅速,不管是剛起還是一夜未眠的人,他們走在街上的時候大多是手裡面帶著吃的早餐,早餐呈現多樣化,大多是一些饅頭包子之類,最為特別的是大多數人手裡還會擰著一袋或是一桶豆漿。

  不要奇怪沒有塑膠袋子怎麼裝豆漿,沒有塑膠就不能用皮革嗎?不過那需要自行攜帶皮袋。而所謂的“一桶”也不是什麼桶,就是竹筒嘛。

  龍且在南陵城就開辦了一家早餐店鋪,這樣一來維持日常生活的資金來源有了,早餐店鋪又除了清晨的時候忙碌,早晨的事情忙完了也就沒有太過繁雜的事情,能夠保持一定的清閒。

  呂哲知道曾經的項氏麾下大將龍且居住在南陵城內嗎?這根本就是毫無疑問的事情。龍且沒有改名換姓,呂哲治下的戶籍十分完善,那麼龍且居住在南陵也就被得知。

  剿滅項氏,去除掉項氏的影響,不過呂哲僅僅是搜捕項氏家族成員,對於另外一些人則是採取寬容為主,那是當時階段下為了能夠快速融合楚地的一種做法。到了消除掉項氏家族的影響,楚地在熊心和一幫原來楚國的官員配合下快速融合入呂哲治下,為了不引得人心惶惶,大半也是因為沒有必要,呂哲也就沒有追究一些原本屬於項氏麾下,但是不再攪亂風雲的人了。

  統治者嘛,除了血腥殺戮不服從自己統治的人,從肉體和精神上消滅之外,總是要適當地展現出必要的寬容,顯然曾經的項氏大將龍且就是一個不錯的招牌,呂哲也用這一塊“招牌”來安定人心。連曾經項氏麾下的大將龍且都不追究了,以前追隨于項氏的一些小蝦米還擔心什麼,對不對?

  “東主,貨物都賣完了。”

  一聲呼喚讓龍且傾斜身軀看向樓下。

  今天的人流量比較大,雖然是特地增加了販賣的食物,可是依然比往常更早販賣一空。

  “東主,收拾乾淨之後是不是可以休息?”

  夥計不是龍且的什麼舊部,呂哲給予相對的寬容,但是也不會允許一些人再拉幫結夥,對於這點一些敏感人物其實是心裡有素,他們暗地裡想什麼幹什麼會做,但是明面上誰也不會去作死,因此夥計是龍且從城內的鄰居那邊聘請。

  由君王親自主持揭幕儀式,誰不想去前去觀看呢?他們是對揭幕式有興趣,但是更多的是想要“目睹天顏”之類的。而呂哲在公共場合露面的次數可是不多,每年也就只有新年除夕、冬至節、寒食節這三個節日,或者是有拜將出征的儀式上,才會出現在公眾場合,其餘時間平民黔首想要看看自己的統治者是想都別想了。

  哦,新年除夕並不是呂哲設定的節日,上古先秦就有新年的概念,但是並不是在正月,是按照殷商就有的風俗設定在每年的十月。上古先秦一直都是將十月初一這個日子視為新一年的開始,正月初一真正成為新年除夕還是要到漢武帝劉徹執行“太陽曆”之後。所以了,其實十二月份的冬至節從真正意義上來講才是“真正”的新年。

  目前的正月初一是叫元旦,從殷商開始到現在,元旦也並不是什麼舉國歡慶的節日,是古人祭神祭祖的日子。

  夥計要去宮城外的廣場看熱鬧,龍且自然是不能阻止,其實他一夜未眠也是在等待今天的揭幕式,不過看的卻不是宮城外的雕像揭幕,是要前往南陵城最大的公共公園,那邊會有雕刻壁的揭幕,雕刻壁是一些從上古時代到如今的重要事件雕塑畫壁。

  龍且聽說那些雕塑畫壁十分豐富,既然是從有夏一朝開始,那麼他就很想看看會不會有故國的內容。

  “東主,那我們走了啊?”

  “嗯,去吧,去吧。”

  夥計離去,龍且也離開陽臺,不一會兒就出現在大街之上。

  南陵北市也有公園,不過相對於其它地段北市的公園規模要小一些,但是數量卻是比較多。北市的公園佈局很講究,是考慮到提供給走動累了的人臨時的休息場所,因此會每隔多遠就有一處,但是這些公園因為規模小,漸漸流行於呂哲治下的雕刻文化註定沒有太大的場地擺放,僅僅是一些幻想化的小型人物或是動物雕刻。

  真正擺放大型雕塑的是一些中大型的公園,大多是坐落在居民區域,而所謂的居民區域又分為城南和城東,有平民居民區和富商、官員居民區,最為特殊的是還專門劃出一塊區域給予軍方那邊的軍官作為居住區。

  龍且要前往的地方是屬於軍官居住區,那邊都是武人家庭,呂哲出於某些目的也就將從有夏一朝到現如今的一些重大事件雕塑畫壁放在了那邊,其餘區域哪怕是有類似的雕塑畫壁也不會比那邊更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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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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