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天鶴譜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6 15:51:2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9 9475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6 15:51
一〇

  方天成道:“很好,待在下和夫人商量一下,再答覆老前輩。”

  就在方天成去後不久,那藍衣童子重又行了回來,奔到東耳老人身前,道:“東老伯怕,你可是要走了?”

  東耳老人微微一笑道:“只要你那伯母答應,我就可以留在這裡不走了。”

  藍衣童子道:“好,那我就去告訴怕母去。”

  東耳老人道:“不用了,你那伯母乃天下至善至仁的人,豈有不允?倒是有一件重要事,我非得詳細他說明不可。”

  藍衣童子道:“什麼事?”

  東耳老人道:“你學武的事不能洩露出去。”

  藍衣童子道:“連我那伯母也不能講嗎?”

  東耳老人道:“最好別講,因為此事如若被你怕父知道,說不定他要取老朽之命,至低限度,他要把我逐離此地,自然你的武功也學不成了。”

  藍衣童子沉吟了一陣,道:“如是你那武功不如我伯父,那我就不用學了。”

  東耳老人道:“自然是比他高明……”語聲頓一頓,道:“俗言道,只有狀元學生,而無狀元老師……”

  目光瞪在那藍衣童子的臉上,瞧了良久,才道:“孩子你必須信任我,才能夠學得第一流的武功啊!”

  藍衣童子又似明白又似不懂地點點頭,道:“好吧,我信任你就是。”東耳老人道:“好!你就先出去吧!你怕父是否留我在此,只怕就要決定了。”

  藍衣童子微微一笑,依言退了出去。

  果然,片刻之後,方天成帶著夫人,一齊到此。

  方天成輕輕地咳了一聲,道:“我已和夫人談過,她很希望你留在此……”

  東耳老人目光轉到方夫人的身上,道:“夫人救命之恩,老漢還未報答,今又蒙收留老漢,隆情厚誼,高薄雲天,但得老漢力能所盡,必將竭盡綿薄,報隆情於萬一。”

  方夫人微微一笑道:“我丈夫在江湖頗有俠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也是平常的事,何況,老伯伯如許年紀,就算沒有生病,我們也該照顧一二,老伯伯已經是大病在身的人了,這一點,我們自是應該效勞才是。”

  東耳老人道:“夫人言重了。”

  方夫人道:“你現在病情如何了?”

  東耳老人道:“大見好轉。”

  方夫人道:“我們很想帶著你同行,但你的病情還未完全康復,說不得,只好留你在此了……”

  東耳老人微微一怔,道:“留我在此?”

  方夫人道:“是的,等我們回程之時,再來此地接你……”

  東耳老人道:“老漢斗膽問夫人一句話。”

  方夫人道:“什麼話?”

  東耳老人道:“兩位可是赴他人之約嗎?”

  方天成道:“不錯,老丈何以知曉?”

  東耳老人道:“在下默察情勢所得。”

  方天成突然一皺雙眉,低聲對夫人說道:“咱們去吧……”牽著方夫人急急而去。

  片刻之後,那藍衣少年又單獨奔人東耳老人的房中,低聲說道:“你怎麼得罪了我怕父?”

  東耳老人微微一怔笑道:“不得罪也不成啊……”語聲一頓,道:“孩子,你可曾聽說伯父說我什麼?”

  藍衣童子搖搖頭,道:“我聽到他說伯母……”

  東耳老人怔了一征,道:“他如何說那方夫人?”

  藍衣童子微微一笑,道:“我那伯父素來對我伯母敬重,縱然有什麼事,也不會對她厲言聲色,不過……”

  東耳老人長長嘆了一口氣,道:“如若方夫人應老朽受了那方大俠的責罵,那就非老朽心願了。”

  語聲一頌,接道:“不過,你那伯父母,已決定把老朽留在長安,你必得想個法子,也留在此地才成……”

  藍衣童子道:“現在你不用留這裡了,我那伯父說伯母,也就是為了此事。”

  “我那位仁慈的伯母,覺著把你留在此地很危險,萬一你病勢發作了,無人照顧,豈不是等於沒有救你,因此,主張帶你同去。”

  東耳老人道:“你伯父可是不同意嗎?”

  藍衣童子道:“伯父為此事責怪伯母管事太多,但仍然答應伯母的請求。”

  東耳老人沉吟了一陣道:“其實只要你能留下,咱們不去還好些。”

  藍衣童子道:“怎麼?你可是不願去。”

  東耳老人緩緩他說道:“咱們和你怕父伯母走在一起,老朽豈不是無法傳你武功了嗎?”

  藍衣童子道:“這麼說來,我是非得學你的武功不可了?”

  東耳老人道:“你可是不願意嗎?”

  藍衣童子道:“我已經答應你了,豈可反悔,如是在途中無法傳我,等我們回到故居之後,你再傳我不遲。”

  東耳老人道:“那不成,我既要傳你武功,自然是越快越好。”

  語聲一頓,接道:“你可知曉咱們要幾時動身?”

  藍衣童子道:“似乎是明日一早動身?”

  東耳老人道:“好!你今夜三更之後,到我房中,但要隱秘行動,不要讓你伯父知道。”

  藍衣童子道:“好吧,我今夜三更過來。”言罷,退了出去。

  夜晚三更,那藍衣童子果然如約而來。

  東耳老人開始教他靜坐吐納之法。

  藍衣童子人極聰明,東耳老人所授的吐納術,乃是一種上乘內功初步奠基工夫,呼吸之間,內腹動作十分複雜,但那籃衣童子竟在五更之前,全部學會。

  東耳老人眼看那藍衣童子,在兩個更次時間中,學會了上乘的內功奠基之法,心中大力高興,當下就說:“孩子,記住,從今日開始,每天必需要抽出一個時辰時間,打坐運功,我如能隨你同行,自會設法指導你,如是萬一不能同行,你更要刻苦用功,不論你在何處,何地,我都會找到你,不過此事要千萬隱秘,不要讓別人知道,包括你的伯母伯父,和你兄弟。”

  藍衣童子沉吟了一陣道:“我心中有一點不解之謎,不知當不當問?”

  東耳老人道:“可以問,你說吧!”

  藍衣童子道:“你傳我武功是好事還是壞事?”

  東耳老人道:“自然不是壞事。”

  藍衣童子道:“既然是好事,為什麼不能讓別人知道呢?”

  東耳老人微微一笑道:“因為,你學的是天下第一等的武功,不論何人,尤其學武的人,都不想你比他們強,是嗎?”

  藍衣童子點點頭道:“嗯!不錯。”

  東耳老人道:“聽我的話回房睡覺去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6 15:51
一一

  藍衣童子心中仍有著很多疑問,但他未敢多問,回房而去。

  天亮之後,方天成果然改變了主意,要東耳老人相隨而行。

  東耳老人除了和藍衣童子單獨相見之時,說上幾句話外,平常一直是沉默不言。

  幾人曉行夜宿,這日到了嘉定。

  嘉定緊臨岷江大渡河口,商賈絡繹,市面繁榮。

  方天成帶著幾人到了一座客棧中,要了一座跨院,對那勁裝童子說道:“今日你們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午時為父會合你們大伯父和三叔之後,如無要事就帶你們到嘉定玩上一口。”

  那勁裝童子道:“爹爹和大伯父在何處見面?”

  方天成道:“城外凌雲山?”

  勁裝童子道:“爹爹不帶我同去嗎?”

  方天成道:“為父和你大伯有事商談,你和母親,哥哥守在店中不用去了。”

  勁裝童子道:“爹爹幾時回來?”

  方天成道:“日落之前。”

  那勁裝漢子目光突然轉到東耳老人臉上,道:“老東啊!你到過嘉定沒有?”

  東耳老人道:“老漢天涯流浪,到過此地。”

  方天成目光轉到那勁裝童子身上,道:“珞兒,好好守在店裡,不許亂跑。”

  方珞點點頭,方天成起身自去。

  方天成去後,方珞目光又轉到東耳老人身上,道:“你對嘉定很熟悉,帶我去玩玩好嗎?”

  東耳老人道:“並非是老漢不肯,只因未得老爺夫人首肯,老漢如何敢擅自作主。”

  藍衣童子輕輕嘆息一聲,道:“珞弟,東耳老伯說的也是,他下敢自作主張,何不等伯父、伯母回來之後,稟明再去?”

  方珞一皺眉頭道:“為什麼要等爹娘回來呢?”

  藍衣童子道:“此刻,東老伯不敢作主,如若你一定逼他同去,那豈不是為難他嗎?”

  方珞道:“唉!大哥,不是小弟說你,這老東是咱們的傭人,你怎麼能夠叫他東老伯呢?”

  藍衣童子輕輕地嘆了一聲道:“兄弟,話怎麼這樣說呢,東老伯這樣大年紀了,我們還不及弱冠,如何能叫他老東呢?”

  方珞冷笑一聲,道:“好吧!你叫你的東老伯,我叫我的老東,咱們各叫各的就是。

  藍衣童子還想再說些什麼,東耳老人低聲說道:“你們不用爭執了,叫我老東也好,都是一樣。”

  方珞突然轉過身子,道:“你們好好地談吧!我要出去了。”

  東耳老人大吃了一驚,道:“那怎麼成,少主人無論如何不能使老漢為難!”

  橫身攔住了去路。

  方珞冷笑一聲道:“你要管束我嗎?”

  東耳老人道:“這個老漢不敢。”

  方珞道:“不敢你就閃開去。”手一推東耳老人,衝了出去。

  東耳老人呆呆地望著方珞的背影,內心之中感慨萬千,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那藍衣童子緩緩地行到那東耳老人的身前,低聲他說道:“老伯伯,不用生氣,我那位兄弟,生性暴急,對我也是如此,老伯伯不要生氣才好。

  東耳老人笑道:“孩子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瞧瞧方公子。”

  藍衣童子黯然說道:“大怕父對他十分愛護。”

  東耳老人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孩子你安心用功去吧!此地事情,我自會對付。”

  藍衣童子輕輕嘆息一聲,心中雖想說幾句安慰之言,但又不知從何開口。

  只見老人緩緩地向前行去,身影消失在門外不見。

  且說方珞,負氣奔出客棧,信步向前行去。

  此時,將近午市,街上行人正多,接踵擦肩,擁擠異常。

  方珞地形不熟,又不願問人,迷迷糊糊地向前走去。

  走過兩三條街,到了一片廣場之中。

  只見人頭攢動,這廣場之中十分熱鬧。

  方珞擠人一圈人群之中,抬頭看去。只見兩男兩女,正在一條鋼索之上,緩緩行走,方珞年紀雖小,但衣著卻很華貴,擠入人群之中,立時有一個身著青衣,頭梳雙辮,年約十三四歲的女孩,行了過來,道:“公子,請賞點錢。”

  方珞抬頭瞧了那鋼索一眼,心中暗道:“呼!就憑你們這點玩藝也要賣錢嗎?”

  心中念轉,但左手卻探入袋中,摸出一燈金葉子,投入女童雙手捧著的竹籃之中。

  那雙辮少女,看他出手就是一片金葉子,怕有二兩多重,不禁啊了一聲。

  他一個年輕孩子,出手如此大方,立時引得全場注目,數十道眼光,一齊投注過來。

  方珞傲然一笑道:“怎麼?可是太少了?”

  那青衣女童生的十分秀致,嫣然一笑,道:“太多了。”

  方珞探手入懷,又摸出兩片金葉子,投人那竹籃之中。

  青衣女童呆了一呆欠身說道:“多謝公子。”

  只聽得一個冷漠的聲音,道:“女娃兒,到這邊來,咱們少爺有賞。”

  方珞轉眼望去,只見說話之人,頭戴瓜皮帽,身著青綢子長衫,手中提著一根湘竹玉嘴的旱菸袋,年約三十五六歲,留著八字鬍。

  在他旁側,一張木椅上坐著一個二十上下,白淨面皮,黃緞子長衫的年輕人。

  黃衣少年身後並肩兒站著兩個身軀魁偉的大漢,一身黑色的勁裝,兩張大麻皮臉,濃眉虎目。

  這時,全場中人,都為那一聲呼喝聲驚動,齊齊轉目相注。

  那青衣少女怯生生地望了方珞一眼,捧著竹籃,行了過去。

  四個走鋼絲的男女,一齊從上面跳了下來。

  那青衣女童行到那黃衣少年的身前,欠身說道:“大叔有何吩咐?”

  青衫人目光投注在那黃衣少年的身上,道:“這是我家公子爺,快些見禮。”

  青衣女童望了那寅衣少年一陣才欠身說道:“見過公子。”

  黃衣少年輕輕咳了一聲,道:“不用多禮……”語聲一頓道:“剛才那小子給你好多銀子?”青衣女童道:“那位公子,給我三片金葉子。”

  黃衣少年望瞭望青衣女童一眼,道:“來呀!賞她兩錠金子。”那留著八字鬍的青衫人,一哈腰,拉開一個白布袋子,摸出兩錠金子,放入竹籃中,道:“還不快謝過少爺的重常。”

  青衣女童望瞭望那兩錠金子一眼,心中駭了一跳,估計那兩錠黃金,至少在二十兩以上。人約她從來沒有見過那樣多的黃金,端著籃子的雙手有些微微發抖,緩緩他說道:“太多了。”

  那黃衣少年哈哈一笑道:“這點黃金,算得了什麼?”

  青衣女童欠身說道:“多謝公子。”

  黃衣少年一揮手道:“不用謝了。”

  語聲一頓,接道:“我不信這嘉定地面上,還有人手面大過本公子。”

  那方珞年輕氣盛,看著黃衣少出手,似是有意超越於他,心中早已不是滋味,聽得最後一句話,不禁怒火高燒,大步行了過去,道:“區區二十兩黃金,算得了什麼?”探手從懷中摸出一疊金葉子,投入那女童的竹籃之中。

  這一疊金葉子至少有十片以上,說重量不下於三十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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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那黃衣少年冷冷地望了方珞一眼,道:“臭小子,你是哪裡來的?”

  方珞怒道:“你罵誰是臭小子?”

  那留著八字鬍的青衫人道:“公子爺你別生氣,教訓這小子一頓就是。”一面舉起湘妃竹的煙袋,指著方珞,道:“臭小子,我瞧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方珞右手一伸,抓住那青衫人手中的旱菸袋,怒道:“你罵哪一個?”右手一掌劈了過去。

  那青衫人沒有料到方珞竟然出手,而且出手是如此快速,閃避已來不及,蓬然一聲被擊在前胸之上。

  這一掌似是很重,那青衣人吃他一掌打得向後退了兩步,張開嘴噴出一口鮮血,跌坐地上。

  黃衣少年霍然站起身子,怒道:“你敢動手!”

  語聲未落,身後兩個勁裝大漢,已然雙雙撲出,四隻手一齊向方珞抓去。

  這時,那青衣女童突然放下手中的竹籃子,高聲說道:“諸位不要動手……”

  兩個大漢哪裡肯聽她的喝止,左面一人五指箕張,扣住方珞的手腕,左面一人,索性一掌劈了下去,拍向方珞的頂門。

  方珞極得父母的寵愛,方天成又用了很大的心思,來培植愛子武功,所以,他年紀雖小,但武功上卻是有著不凡的成就,眼看兩個高過他一倍的大漢,分攻合擊,心中雖然有些害怕,但同時,也激起了他好鬥的天性,一吸氣,突然一個轉身,避開了左面大漢的一掌,閃到右面大漢的身後飛起一腳,踢了過去。

  右面大漢冷哼一聲道:“這小子很滑溜啊!”

  語聲未落,屁股上中了一腳。

  這一腳踢得很重,那大漢高大的身體,也不禁向前一栽。

  這一來也同時激怒了那大漢,大喝一聲,回身撲去,掌如巨斧開山一般劈下來。

  方珞不敢硬接掌勢,縱身避開。

  那兩個大漢縱身從後圍上,擋住了方珞後退之路。

  方珞有生以來,一直在父母庇蔭之下長大,從未和人這樣動手互拼,毫無對敵經驗,在兩個大人圍攻之下,不禁急躁起來,掌法漸見散亂。

  其實一個大漢十餘合中未能擒得住方珞,心中亦是暗自震駭,忖道:這娃兒如此年輕,武功如此了得,必然是出身於武林世家,如是傷到他,勢必要引起一場爭紛,以他身手而言,如若由他家人出面,我等決非其敵。

  那青衣女童眼看兩個武功高強的大漢,搏鬥了數十合,仍未能傷到方珞,心中大是敬佩,暗道:他乃有真才實學的人,和自己賣藝江湖的花拳繡腿,大大不同了。

  心轉念動之間,突聞砰然一聲大震,傳了過來。

  緊接著,響起了一聲盈耳的尖叫。

  凝目望去,只見方珞連退了數步,倒在了地上。

  原來,兩個黑衣大漢,久戰方珞不下,在眾目睽睽之下,大感難堪,情勢所迫只好施下毒手了。

  方珞對敵經驗不足,強敵施下毒手時,防護不及,被人一掌擊在左肩之上。

  這一擊落掌甚重,只打得方珞一連向後退了數步,跌倒在地上。

  左首那大漢四顧了一眼,不見有人出面,才冷笑了一聲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兒。”

  說著話伏身一探,抓起了方珞。

  那青衣女童眼看方珞中掌暈了過去,心中大是憐惜,再看那大漢惡狠狠地抓起方珞,心中大驚,急急說道:“不要動!”

  左首那大漢兩道惡狠狠的眼光,盯住那青衣女童臉上,打量了一陣,冷冷說道:“怎麼,憑你這小毛丫頭幾招花拳繡腿想多管閒事嗎?”

  這青衣女童雖然年紀不大,但她常年在江湖上走動,處理事情之能,卻大大地超越她的年紀。

  只見她欠身一禮,道:“兩位大叔身手不凡,看來都是武林中一流的高手,小女子如何也不會是敵手。”

  她說話婉轉和氣,先把那兩個黑衣大漢捧了一陣,兩人雖然不耐煩,也不好發作出來。

  左面那大漢沉吟了一陣道:“你有什麼事?快此說出來吧!”

  青衣女童道:“二位和這公子哥,並無什麼深仇大恨,他雖然打傷了你們那位大叔,但你們也打傷了他,彼此已經扯平,求求兩位大叔放了他吧!”

  這時,看熱鬧的人,仍然圍在四周,數百隻眼睛,望著場中情勢變化,但卻是一片寂然,靜得聽不到一點聲音。

  那青衣女童不聞兩個大漢講話,接道:“如若事和我們無關,小女子決然不敢多口,但事為我們而起,小女子怎能坐視?”

  這兩個黑衣大漢,不但身材相似,而且都是一張麻子臉,千萬人中也難找出和他們相似的一對。只見兩人相對望了一眼,仍由左面那大漢說道:“我們要生擒他回去,如若我們那位張師爺,能夠傷勢痊癒,我們自然會饒了他的性命。如是張師爺被他一掌打死,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自然由他來抵償了。”

  那黃玄少年冷冷的站在一側,望著那青衣女童,一言不發。

  這時,方珞已由昏迷中清醒過來,此子年紀雖輕,但生性卻極高做,暗中咬牙,忍疼不言。

  那青衣女童眼看苦求兩個大漢,毫無作用,轉向那黃衣少年行去,欠身一禮道:“公子在上,小婢這裡有禮了。”

  黃衣少年冷笑了一聲,道:“什麼事?”

  青衣女童道:“我想求你一件事。”

  黃衣少年道:“什麼事?”

  青衣女童道:“關於那位公子的事。”

  黃衣少年冷然接道:“這和你何關?”

  青衣女童道:“如若公子不肯放手,鬧出人命,賤妾都難免身受牽連。”

  黃衣少年望了仰臥在地上的青衫人一眼,道:“那小於是你的什麼人?”

  青衣女童道:“和賤妾毫無瓜葛。”

  黃衣少年道:“這就是了,既然是毫無瓜葛,你最好別管。”

  青衣女童道:“公子……”

  黃衣少年突然舉手一揮,怒道:“滾開去!”

  方珞高聲說道:“這事和你無關,你不要管,料他們也不敢動我。”

  黃衣少年怒道:“王合、王寶,打他們兩個耳光!”

  王合應聲出手,左右開弓,呼呼兩個耳括子。

  那方珞本已受了很重的內傷,口中血跡未乾,王合又出手甚重,兩聲脆響過後,直打的方珞滿口鮮血,狂噴而出。

  倔強的方珞仍然是緊咬牙關,一聲不響。

  黃衣少年突然舉步行了過來,冷笑一聲道:“你很倔強,我倒要瞧瞧你是不是鐵打銅澆的羅漢。”緩緩舉起右手。

  方珞究竟還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在父母蔭護之下長大,幾時吃過這等苦頭,雖然忍住未叫,但雙目中早已是滿眼淚水。

  只見黃衣少年仰天打了個哈哈,道:“你可是害怕了?”

  方珞道:“誰怕你了?”

  他滿身是傷,雙頰紅腫,說來語焉不詳。

  黃衣少年怒道:“好硬的小骨頭,今日我如不叫你告饒求命,我就把宗字倒過來寫。”

  正待出手點方珞五陰絕穴,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喝道:“住手!”

  黃衣少年舉目望去,只一個身著青衫,頭戴氈帖帽,白髯垂胸的老人,停在三尺以外。

  此人來的無聲無息,不知何以竟到了身側。

  方珞已瞧出來人正是東耳老人,急急的說道:“老東,你快些告訴我爹爹去,這些人都會武功,你不是他們的敵手。”

  東耳老人緩緩的說道:“老漢既然來了,拼了老命,也要把少爺救出來。”

  方珞強忍著疼痛,說了數言,再也接不下去。

  黃衣少年冷笑一聲,道:“你這把年紀了,死也不算夭壽啊!”

  突然揮手一掌,拍了過來。

  全場人中,無不替那老漢擔心,看那白髮蒼蒼,這少年一掌非要竹斷他幾根肋骨不可。

  東耳老人肅然不動,任那黃衣少年拳勢擊中前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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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但聞一聲悶哼,傳入耳際,幾聲深長的嘆息聲一齊響起。

  那是一些惋借東耳老人的嘆息,也是讚美他捨命救主的豪壯。

  方珞理是不忍瞧看,閉上雙目。

  只聽得東耳老人的聲音,傳入耳際,道:“兩位還不放手嗎?”

  方珞只覺身子一鬆,抓在身上的兩條手臂突然鬆開,心中大感奇怪道:“這兩個麻皮大漢,凶惡橫蠻,怎會聽東耳老人的話。”

  睜眼望去,只見東耳老人,仍然站立在原地,那黃衣少年卻抱著小腹,蹲在地上,似是受了很重的內傷。

  玉合王室呆呆地站在一側。

  東耳老人舉手一招,道:“少爺,咱們回去吧。”

  方珞愕然望了王合王寶一眼,仍然站著一動不動。

  原來他們傷勢沉重,無法舉步。

  東耳老人大步行了過來,抱起方珞,穿出人群,直回到客棧,洗去方珞臉上的血跡,放在木榻之上,嘆道:“老漢晚到一步,致使少爺受傷。”

  那東耳老人在抱著方珞奔行之時,已暗中活了他身上經脈。

  方珞覺著身上血行舒暢連傷也好了許多,只是他自己並未覺得是東耳老人暗中相助之力。

  這時那方瑜聞迅也奔了進來,目睹方珞受傷之狀,不禁闇然淚下,道:“兄弟,什麼人打傷了你呢?”

  方珞搖搖頭道:“我不認識那些人。”目光轉到東耳老人的身上,接道:“老東你不用害怕,這事和你無關,爹爹回來問起,自有我一人承擔。”

  東耳老人伸出手去輕輕在方珞身上拍了兩下道:“少爺安心睡吧,老爺回來,責罵老漢兩句,那也是應該的事。”

  方珞似是極為聽話,聞言閉上雙目,很快地睡熟了過去。

  方瑜搖搖頭嘆道:“東伯伯,我這位兄弟,從小就被叔父寵壞了,如有得罪你老人家之處,還望你不要見怪才好。”

  東耳老人微微一笑道:“令弟說話雖然難聽一些,但他心地還很善良。”

  語聲一頓,接道:“我的底細,你也許已經知道很多,這番事故之後,也許我無法在此多留下去,孩子,如若我無法在此多留,你願不願意跟著我一起走呢?”

  方瑜低頭沉吟了一陣道:“咱們到哪裡去呢?”

  東耳老人道:“天涯海角,越是隱秘的地方越好。”

  方瑜沉吟了一陣道:“伯母待我好,有如親生子一般看待,如是和你偷走,伯母一定很傷心。”

  東耳老人道:“老夫也不想如此,但如情勢逼人,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了!”

  方瑜沉吟道:“如是別無選擇,晚輩自然追隨老前輩了……”

  語聲一頓,突然流下淚來,接道:“伯母受我逃塵避世的母親所托,對我之好,實是尤勝親生之子,我如若不告而別,她心中自然悲傷無比,我實在不願使她傷心,如是咱們能夠不走,那是最好不過了。”

  東耳老人緩緩他說道:“你能有如此知恩必報的孝心我是更安心了。”

  語聲一頓道:“你去休息吧,我在這裡守候他。”

  方瑜道:“伯伯去吧!我守候在這裡。”

  談話之間,突然步履聲響,方天成一馬當先,行進房中。

  他本是臉帶笑容,但進入房中之後臉色突然冷了下來,目光注在方略身上,打量了一陣道:“這是怎麼回事?”

  東耳老人低聲說道:“少爺和人鬥毆,受了傷。”

  方天成久歷風險的人物,心中儘管焦慮、痛疼,但仍然保持著鎮靜,嗯了一聲道:“傷得很重嗎?”

  東耳老人道:“傷得雖然不輕,但卻不礙事了。”

  方天成緩步行近木榻,仔細瞧了愛子一陣,但卻並未伸手觸動,舉手一揮,道:“咱們到外間談談吧!”

  方瑜轉身望去,只見方夫人和兩個勁裝大漢,並肩站在門口。

  左面一個約五旬以上,虯髯如戟,身著深灰勁裝,外著玄色披鳳,濃眉環目,神態十分威猛。

  右面一個年約三旬以上,白面無鬚,看上去十分地清俊,只是瘦了些。

  方夫人臉上一片淒傷,望了仰躺在床上的愛子一眼,欲言又止。

  方天成舉步行到門口,低聲對那虯髯的大漢道:“大哥,珞兒受了點傷,此刻睡得很熟,咱們到外間談談吧!”

  虯髯大漢緩緩他說道:“傷得很重嗎?”

  方天成微微一笑道:“就小弟觀察所得,傷的應該不輕,但他氣息還很均勻。”

  那白面無鬚的中年低聲說道:“看來珞侄的內功,進境很大。”

  方天成道:“以他的功力而論,受此重傷,決難這等熟睡鎮定,其間必然有人相助。”

  虯髯大漢輕輕嘆息一聲道:“是否是別人有意傷他。”

  方天成淡淡一笑,道:“小弟推想,還不致於有人有意傷他……”語聲一頓,接道:“不過,詳細內情,還未瞭然。”

  群豪等一齊退出,到廳中坐下來。

  方天成儘量維持著心情的平靜,說道:“大哥三弟請坐。”

  那虯髯大漢和白面中年人緩緩地坐了下來。

  方夫人抑制著焦慮、悲傷,親手為三人奉上香茶。

  方天成喝了一口茶,道:“瑜兒,你兄弟怎麼會被人打傷?”

  方瑜黯然說道:“珞弟要出去玩耍,東老伯勸他不要去,珞弟不肯聽,獨自出去玩耍。”

  方天成道:“以後呢?”

  東耳老人接道:“老漢勸不下少爺,只好追出尋找,老漢找到他的時候,少爺已經身受重傷了。”

  方天成道:“你救他回來?”

  東耳老人沉吟了一陣道:“老漢抱他回來。”

  方天成道:“什麼人打傷了他?”

  東耳老人道:“老漢不認識那些人。”

  方天成道:“他們穿的是什麼衣服?”

  東耳老人道:“一個穿著黃衣的少年,兩個穿黑衣的大漢,一臉大麻子。”

  東耳老人思索片刻,把經過之情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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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那虯髯的大漢緩緩他說道:“你抱方賢侄回來此地,黃衣少年肯放你們走嗎?”

  東耳老人沉吟一陣道:“老漢眼看少爺山得很重,當下心中十分緊張,匆匆忙忙地抱起少爺就跑,那兩個黑衣大漢雖想攔住,卻為老漢捨命衝了出來。”

  虯髯大漢微微一笑道:“東老丈辛苦了。”

  方天成舉手一揮道:“你可以休息去了。”

  東耳老人欠身一禮轉身向外行去。

  虯髯大漢目睹東耳老人背影去後,才緩緩他說道:“二弟,這位老東是何許人物?”

  方天成道:“小弟在途中救得的一個人。”

  虯髯大漢道:“你知道他的姓名嗎?”

  方天成道:“他自稱是東耳老人。”

  虯髯大漢沉吟了一陣道:“只怕那不是他真實的姓名。”

  那白面瘦子道:“方賢侄被人打傷,難道就此罷休不成?自然不能就此罷休,小兄立刻去拜會程子望,打聽一下那黃衣人的來路,”

  方天成輕輕嘆息一聲道:“我看算了!”

  虯髯大漢道:“珞侄受此重傷咱們就這般罷休,日後傳到江湖之上,豈不是要為人恥笑嗎?”

  方天成道:“珞兒這點年紀,自然不會和人結仇,我又很少帶他在江湖之上行走,認識他的人絕無僅有,這次,他被人打傷,只怕是偶然發生的事件,而且詳細經過之情,目下還不瞭解……”他語音一頓,又緩緩他說道:“珞兒的傷勢,也不很重,小弟想到此事,追究起來,不知是如何一個結果,此刻,咱們正事很多,不用為犬子的小事,耽誤咱們的正事了。”

  虯髯大漢沉吟了一陣,道:“話雖如此,但咱們也不能不管珞侄。”

  那白面中年人突然開口說道:“算時間路程,咱們在嘉定府還可以逗留三日,停上三天,不論什麼事都應該辦好了。”

  虯髯大漢道:“三弟說的不錯,這個氣咱們決然不能忍受。”

  方天成心中叫愛子受傷一事豈有不報之理,只是形式上不得不作出一另不在乎神態,但聞那虯髯大漢和白面中年再三堅持之後,也就順水推舟他說道:“大哥、三弟既然堅持要查明內情,咱們只好在此停留兩日了。”

  白面中年人突然說道:“小弟有個很奇怪的感覺,不知二哥以為如何?”

  方天成道:“什麼事?”

  白面中年人道:“小弟總感覺那東耳老人還有話未講完。”

  方天成微微一笑道:“小兄也有這感覺,但他既然不願說,小兄也不想追問於他了。”

  虯髯大漢道:“不用追問他了,小兄和那程子望有過數面之交,他曾經和小兄談過,嘉定地面不論發生什麼事,都要我找他。”

  語聲一頓,接道:“目下想查明經過之情倒很容易,只要找到現場一問不就瞭然了,但咱們要查明那黃衣少年的底細,只怕不是一般人能夠知曉了。”

  白面中年人道:“大哥說的是。”

  虯髯大漢道:“反正我要到程子望那邊走一趟,他在嘉定地面上十分熟悉,小兄去問問他再說。”

  方天成道:“大哥先請吃杯茶,休息片刻再去如何?”

  虯髯大漢道:“小兄去去就來。”

  話落口,人已到數丈之外。

  方天成目光轉到那白面中年人的臉上,道:“俊弟,就小兄觀查所得,大哥表面上雖然鎮靜,但內心中實是十分地焦急,小兄不願為犬子的事,再替大哥添麻煩。”

  白面中年沉吟了一陣道:“二哥的用心,小弟十分的清楚,然橋歸僑,路歸路,不能說明咱們有要事,珞侄被人打傷一事,咱們就不聞不問了。”

  方天成眉宇間憂慮重重,半晌之後,才緩緩說道:“這件事太大了,小兄不願再節外生枝,多增大哥煩惱。”

  這時,方夫人已經悄然退出,回到內室探望愛子,廳房中只剩下方天成和那白面中年兩個人。

  白面中年四顧了一眼,低聲道:“二哥,小弟有幾句過慮之言,說出來二哥不要多心。”

  方天成道:“咱們八拜金蘭情共生死,俊弟怎的還說這等話,”

  白面中年道:“此番事情的變化,確然出了我們的意料之外,但我既然頂了下來,自不能中途畏縮,中州三俠之名也不能因此而蒙污,我看大哥的意思是,寧名存身不在……”

  聲音突然放低,接道:“我和大哥都未娶妻育子,將來咱們百年之後,珞兒是唯一到咱們墓前燒化紙錢的人,因此嫂夫人和珞兒,似是用不著涉這次之險……”

  方天成苦笑一下道:“三弟用心,小兄明白,不過,咱們兄弟如若死去,對方決不會饒你嫂嫂和珞兒。”

  白面中年人道:“因此咱們必得未雨銅纓,早作安排……”

  長長吐一口氣,接道:“天下之大,何處不可以安身立命,二哥必可以想到一處安排嫂嫂及珞兒的隱秘之地。

  方天成道:“你嫂嫂經常和我一起在江湖之上走動,認識她的人很多,一時之間,我瞧此事不易安排。”

  白面中年人道:“如是二哥當真想不出來,小弟倒有一個去處。”

  方天成道:“什麼地方?”

  白面中年人接道:“小弟有一叔父,遠在江南行醫,他非江湖中人,不妨先把二嫂和珞侄送到他那裡去……

  方天成接道:“此事不妥。”

  白面中年人道:“為什麼?”

  方天成道:“咱們如遭大變,對方必有斬草除根之心,你嫂嫂和珞兒定然難逃他們的耳目,令叔非武林中人,如何能夠對付得了江湖中人物的詭計,被人查出,反而連累令叔了。”

  白面中年人道:“二哥說的也是。”

  兩人對望了一陣,默然不語。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突然一陣步履之聲,傳了過來。

  抬頭望去只見虯髯大漢當先進門,道“兩位賢弟,小兄替兩位引見一位朋友……”回目望著那青衫老人接道:“這位是程子望兄,乃嘉定地面,水旱兩路的龍頭老大。”

  方天成、白面中年人齊齊抱拳說道:“久仰大名!”

  程子望道:“不敢,不敢,兩位是方大俠和石大俠了!”

  方天成道:“兄弟方成。”

  白面中年人接道:“兄弟石俊。”

  程子望道:“仰慕兩位久矣!今日有幸得會……”回目望了那虯髯大漢,接道:“兄弟曾和鄭大俠有過數面之交。”

  方無成、石俊齊聲應道:“我等亦常聽大哥說起程兄,在嘉定地面的威望。”

  程子望哈哈一笑道,“小局面,在三位面前,實叫兄弟慚愧。”

  語聲一頓,接道:“剛才區區已得知鄭大快說知內情,方大俠愛子被人打傷,而且又在嘉定地面上,兄弟實是不能坐視。”

  石俊一揮手道:“那就有勞程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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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程子望道:“兄弟已派人手,查明內情,我相信今夜之前,定然能給三位一個交代。”

  方天成道:“兄弟之意,只想查明經過之情也許錯在小大。”

  程子望道:“不管如何,令公子總是受了傷,對方就算是在理,也不能出手打人,何況,打的還是一位孩童。”

  方天成道:“不能這樣說,彼此動手,自然是難留餘地了。”

  程子望嘆息一聲道:“方二俠的風度,實叫程某佩服……”

  談話之間,突然一個宏亮的聲音傳來,道:“快腿張三,求見莊主。”

  程子望道:“張三是區區手下一個最能幹的管事,我派他查明此事,想必已有回報來了……”

  語聲一頓,道:“你進來。”

  只見人影一閃,一個穿灰色短褂,腿上纏著白裹腿的漢子,快步行了過來,對著程子望行了一禮道:“見過莊主。”

  程子望道:“這三位是鼎鼎大名的中州三俠,今日你有幸能夠見到。”

  張三躬身一個長揖道:“小人久聞三位大俠之名,今日得會,實是三生有幸。”

  方天成、石俊及那虯髯大漢也都微微一欠身,還了一禮。

  程子望輕輕咳了兩聲,道:“張三你打聽的事情如何了?”

  快腿張三道:“小的如未辦妥怎敢回慶主的話。”

  程子望聽他說已經辦妥,臉上亦覺光彩,微微一笑道:“好,你說出來聽聽。”

  張三道:“他們住在一個畫舫之上,停泊於岷江之中。”

  程子望道:“好,你去送個帖子給他,老夫要看看他們是何許人物。”

  方天成道:“這個怎敢勞動程兄呢?”

  程子望道:“嘉定地面方圓百里內,不論何許人,提起我程某人,都會打個招呼,那人既然不把我程某人放在眼中,行客不拜坐客,兄弟嘛!只好去拜訪一下他們了。”

  張三道:“莊主要去小的就去準備帖子。”

  方天成道:“程兄一個人去嗎?”

  程子望道:“兄弟再帶兩個助手同去。”

  石俊道:“在下陪程望弟一塊去如何?”

  程子望哈哈一笑,道:“石兄弟要去那是最好不過。”

  方天成回顧了虯髯大漢一眼,道:“大哥,小弟是否也要去一趟呢?”

  虯髯大漢點點頭,道:“你去一趟也好,小兄留在店中,等候你們消息。”

  方天成一躬身道:“大哥稍息風塵,小弟們去去就來。”言完,大步而去。

  虯髯大漢也不送他們幾人,伸手就掩上房門。

  張三帶著程子望、方天成等幾人,一口氣跑到城外岷江岸畔。

  這時,已是二更時分,但碼頭旁仍然十分熱鬧。

  江中漁火點點,岸上夜市未散。

  張三伸手指著泊在八丈外,一艘銀色的畫紡,說道:“就是那一艘船。”

  程子望低聲說道:“你要碼頭上的哥們,弄一艘快舟來。”

  張三道:“今已在江畔等候。”

  石俊抬頭看去,果然有一條小舟,停在身側不遠處。

  程子望微微一笑,長揖肅客。

  方天成當先舉步而行,登上小舟。

  石俊緊隨著方天成身後,程子望最後登上船,低聲對張三說:“招呼他們,準備幾艘大船,這畫舫如果起錨逃走,好在江中攔截他們。”張三應了一聲,道:“莊主請放心,小的不會誤事。”

  程子望一揮手,小舟離岸,駛向畫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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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第二回 嘉定風雲

  數丈距離,轉眼即到,小舟馳近畫舫五尺左右時,停了下來。

  程子望站在船頭上,揮揮手,高聲說道:“畫舫上哪位執事!”

  那畫舫上艙門密閉,而且垂著厚厚的帷子,雖然點有燈火,但在外面卻瞧不出來。

  程子望呼叫一聲之後,那舫門立時大開,燈火射出,只見一個滿臉麻子的大漢急步而出,道:“什麼人?”

  程子望道:“嘉定程子望,名不見經傳,閣下只是不認識。”

  那麻臉一揮手道:“久聞大名,有幸得會,但不知深夜來此,有何見教?”

  程子望冷笑一聲,道:“閣下是畫舫主人嗎?”

  這麻臉大漢正是王合,當下說道:“不敢當,兄弟只不過是一個長隨。”

  程子望按下心頭的怒火,道:“閣下既作不得主,那就有勞通報一聲,就說程某求見了。”

  王合一皺眉頭,道:“敝東主身體不適,不便見客,而且我們天亮之後,就要離此,有勞程莊主大駕,兄弟這裡代主人謝領了。”

  程子望怒道:“在嘉定地面上沒被人打過回票,敬請奉告令東主,在下既然來了決不會就此回頭。”

  王合道:“既然如此,在下代程莊主通報一聲就是。”

  言再,轉身入艙。

  片則之後,王合又轉了出來,道:“敝東有請莊主。”

  程子望一提氣,飛躍而起,登上畫舫。

  方天成、石俊緊隨程子望一躍而過。

  王合站在艙門口處打量了方天成和石俊兩眼,道:“這兩位是什麼人?”

  程子望緩緩他說道:“這兩位都是在下的朋友。”

  但聞艙中傳出一個清冷的聲音,道:“王合,請他們進來。”

  程子望當先而入,行入艙中。

  方天成和石俊魚貫相隨身後。

  畫舫中佈置得十分豪華,四周都用紫綾遮住兩支兒臂粗細巨燭,熊熊燃燒,艙中一片通明。

  一個身著黃衣的少年,端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在他旁邊坐著一位四旬以上,臉色慘白的黑衣人。

  另一個和那門口大漢一般模樣的勁裝大漢,站在那黃衣少年的身後。

  雙方目光交投半晌不聞聲息。

  方天成一掠那黑衣人,微微一皺眉頭。

  一種不應有的肅靜,使船艙中充實著一種沉默與緊張。

  良久之後,那黃衣少年才冷笑一聲道:“程莊主深夜來訪不知有何見教?”

  程子望重重地咳了一聲,答非所問地道:“閣下這等待客未免太小家子氣,連個座也不肯賜嗎?”

  黃衣少年道:“好!諸位請隨便坐吧!”

  程子望當先坐下,方天成,石俊隨著也坐了下去。

  三人剛剛坐好,那黃衣少年已冷冷地接道:“現在可以說了。”

  程子望臉色一變道:“在嘉定地面上還無人敢對老夫如此無禮。”

  黃衣少年道:“程莊主深夜相訪,只為了這幾句話嗎?”

  程子望道:“老夫深夜來此,自有原因。”

  語聲突然冷漠,接道:“閣下今日打傷一個童子,是嗎?”

  黃衣少年道:“不錯,怎麼樣?”

  程子望道:“你知不知道那位童子是何許人?”

  黃衣少年冷冷地說道:“在下不知。”

  程子望冷冷地說道:“咱們暫時撇開他的身份不談,閣下看樣子已過弱冠之年,不知何以要出手傷一個十幾歲的童子。”

  黃麼少年道:“閣下和那童子是何關係?那抱走他的老人是誰?”

  程子望緩緩說道:“老夫今宵來此,並非是答你所問而來。”

  黃衣少年道:“那是問罪而來了?”

  程子望道:“閣下這點年紀,說話如此無禮,定然是大有來頭的了?”語聲一頓,道:“老夫希望你能說出師門來歷,免得鬧出慘局。”

  黃衣少年突然縱聲大笑起來,響亮的笑聲,打斷了程子望未完之言。

  程子望老謀深算,看那黃衣少年如此的狂傲,似是全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反而多疑起來,暗道:這年輕人如此狂傲,似是有恃無恐,此事倒是不可莽撞了。

  心中念轉,心中的火氣,反而平息下去,只待黃衣少年笑聲停下來之後,才緩緩地問道:“閣下笑什麼?”

  黃衣少年冷冷地說道:“程子望,在下不過是路過此地,並非在嘉定地面上鬧事之人。”

  話聲一頓接道:“閣下如若自認是嘉定地面上的龍頭,應該居中調停,以公正態度出之,但閣下寅夜登舟,來勢洶洶,倒似興師問罪而來,這哪裡還像是居中調解紛爭的態度。”

  程子望輕輕咳了一聲,道:“閣下之言,驟聽起來,似甚有理,但閣下如若能仔細想想,只怕就有些不通了!”

  黃衣少年道:“如若在下在嘉定地面被人打傷,程兄又將如何呢?”

  程子望道:“事實上閣下打傷了人,而且是一個童子。”

  黃衣少年道:“程莊主硬行替人出頭,想來和那童子非親必故了?”

  方天成突然低聲說道:“程兄,最重要的是咱們先要問明事情起端經過。”程子望點點頭道:“不錯……”

  目光轉移到那黃衣少年的臉上,道:“閣下既然承認傷了人,那也是大丈夫男子漢的行徑,但不知可否把經過之情,說給程某聽聽?”

  黃衣少年目光一掠方天成和石俊道:“那兩位是什麼人?”

  程子望道:“程某人的朋友。”

  黃衣少年冷笑一聲道:“程莊主說在下打傷的,在下也認了,程莊主如要替人出頭,儘管劃出道兒,如是別無他事,在下還要早點休息,程莊主和貴友也好請便了。”

  這幾句話說的豪不客氣,別說程子望了,就是石俊和方天成,也聽得怒火上衝。

  老謀深算,向不輕易發火的程子望,也難以受這幾句近乎污辱的逐客令,霍然站起身子怒道:“閣下想在嘉定地面撒野,我程某人就第一個容你不得!”

  那黃衣少年一跳而起,準備向程子望衝過去,卻被那坐在身側的黑衣人伸手攔住,低聲道:“公子請坐。”緩緩站起身子,行了過來。

  此人面色慘白,全無半點血色,偏偏又穿上了一件黑色的衣服,黑白分明,看上去陰氣森森。

  他步履很慢,一步不盡半尺,但程子望卻已提聚真氣暗作戒備。

  那面色慘自的大漢逼到了程子望身前兩尺左右時,停了下來,冷冷地說道:“閣下容不得我家公子,不知要如何對付他了?”

  程子望久年在江湖上闖蕩,閱厲之豐,那是很少人能夠及得,一看黑衣人,已知他練的武功,必然是屬於陰柔、歹毒的武功,只要被他擊中一掌,不死亦將重傷,是以心中十分警覺。

  程子望冷冷地說道:“閣下怎麼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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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那黑衣人冷笑一聲,道:“程莊主也不會和在下交朋友,這通名報姓的事,我看免了……”語聲一頓,突然轉聲接道:“閣下究竟替何人出頭,希望坦然說出。”

  程子望道:“在嘉定的地面上,程某人的身份,難道還不夠嗎?”

  黑衣人道:“有一句話在下記得程莊主說過,如是彼此造成誤會,難免要鬧出慘局……”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在下希望能如實說出那童子的身份。”

  程子望心中暗道:“這人看上去雖然陰沉可怖,但卻仍是毫無江湖經驗,大名鼎鼎的中州大俠,兩個人在他面前站著,他竟然認不出來。”

  念轉及此,不禁失聲一笑。

  黑衣人臉色一變,道:“程莊主笑什麼?”

  程子望緩緩他說道:“朋友很少在江湖上走動嗎?”

  黑衣人冷冷地說道:“區區素不願輕易和人來往……”突然揚手一把,疾向程子望手腕之上扣去。

  出手迅快,疾如閃電,程子望左腕一縮右手正待反擊,突然掌影一閃,石俊已搶先出手,一掌拍了過去。

  黑衣人扣程子望腕脈的右手,原是半伸,突然間五指伸直,易抓為掌,硬接了石俊一掌。

  但聞蓬然一聲,雙掌接實。

  石俊和那黑衣人各自向後退了一步。

  石俊和那黑衣人似是都未料到,對方武功如此的高強。同時為之一怔,仔細地打量了對方一眼。

  黑衣人輕輕咳了一聲道:“在下不相信閣下是程府中的武師。”

  石俊冷笑一聲道:“不相信也法相信了。”

  黑衣人道:“閣下很狂。”突然手腳齊出,連攻四招。

  石俊揮掌封擋,把四招一齊封架開去人卻仍站在原地無動。

  這時,黑衣人知已遇上了勁敵,驕任之氣頓消。

  程子望看著兩人動手情勢,心中暗叫慚愧忖道:“如是不帶他們同來,今夜非出醜不可,單是那黑衣人適才拳腳齊出的快速四招,只怕我就接不下來。”

  石俊目光一掠那黃衣少年,道:“怪不得你如此狂傲,原來是有所恃。”

  黃衣少年做夢也沒有想到程子望帶來之人,竟有著如此高強的武功,一時間呆在當地,不知所措。

  方天成兩道威猛四射的目光一掠那黑衣人道:“閣下和劍門五鬼,怎麼稱呼?”

  黑衣人先是一怔,繼而淡淡一笑,道:“兄弟就是五鬼董方。”

  方天成道:“你們那大師兄白衣弔客成玄通,沒有來此嗎?”

  董方道:“劍門五鬼中只有區區一人在此。”

  語聲一頓,接道:“不過,四位師兄,也許很快趕來此地。”

  程子望吃了一驚,暗道:“五鬼齊到必有大事發生,他們來嘉定不知要鬧出什麼了?”

  方天成望了那黃衣少年一眼,道:“這位年輕人,和你們劍門五鬼有何淵源?”

  董方對方天成一開口就說劍門五鬼,又提大師兄的姓名,心中雖然有些得俱,但既然叫了名號,卻又不得不自恃身份,當下說道:“閣下的姓名,還未見告。”

  方天成道:“在下姓方……”語聲一頓,接道:“這位年輕人打傷的孩童,正是方某的犬子。”

  程子望已為劍門五鬼惡名所懾,反而不敢插口交言。

  董方望了黃衣少年一眼,道:“這位公子麼——姓宗?”

  方天成道:“宗什麼?”

  董方道:“閣下的大名還沒說出。”

  原來他想了很久,仍是未想出方天成的身份。

  方天成淡淡的一笑,道:“方天成。”

  董方啊了一聲,道:“中州三陝的方二俠。”

  方天成道:“不敢當。”

  董方道:“兄弟失敬了。”抱拳一揖。

  方天成欠身還了一禮道:“犬子被打一事,兄弟並未問罪之心,我只是想查出是非曲直,如是鍺在小犬我也好教訓他一頓。”

  黃衣少年道:“在下和令郎的衝突,說起來是誰都有錯。”

  石俊冷笑一聲道:“就憑閣下對我們這股狂傲之氣,那就不難想你到欺侮一個童子的情況。”

  那黃衣少年似是為中州二俠的大名震懾,態度大變,雖受那石俊譏諷,仍然忍下未言,打量了石俊一眼,說道:“在下和方大俠令郎衝突經過,在場之人,不下數百,閣下不信,不妨去問問那些目睹實情之人。”

  方天成道:“好!閣下請仔細的說明經過,犬子如有不對之處,在下決然不吝責罰。”

  黃衣少年當下把經過之情,說了一遍。

  自然,言語稍有委過方珞之意,而且加重了方珞出手打傷自己隨行管家一事。

  方天成還未來得及答話,石俊已冷笑一聲,接道:“據在下聽聞的經過,和閣下所言,有甚多不同之處。”

  黃衣少年道:“在下說的句句實言。”

  石俊道:“那位管家現在死了嗎?”

  黃衣少年搖搖頭道:“雖然未死,但他傷得很重。”

  石俊道:“但閣下卻毫須未損。”

  董方接道:“宗公子和兩位長隨,都被內家反彈之力震傷,不過,那人下手極有分寸,他們傷得不重,兄弟及時而到,以身懷靈丹施教,三人才得好轉。”

  語聲一頓,道:“論方公子和宗公子衝突經過,雙方都有損折,方大俠令郎的傷勢如果至今仍未惡化,似是用不著再追究下去了。”

  石俊目光投注在董方的臉上,肅然說道:“這位宗公子能和你們劍門五兄弟扯上關係,足證非平常人物。”

  董方道:“這位宗公子的尊翁,和咱們五兄弟相交甚深。”

  方天成目光投注到宗公子的臉上,道:“尊翁名號可否見告?”

  黃衣少年道:“家父金槍宗士義,不知方大俠是否相識?”

  方天成點頭應道:“聞名久矣,緣慳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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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董方輕輕咳了一聲,道:“宗賢侄這畫舫之中,不是帶有四瓶陳年杏花釀嗎?”

  黃衣少年道:“晚輩有心奉酒,但不知方大俠是否肯賞光。”

  方天成道:“名酒誠可貴,盛情誼更高,可惜方某不是善飲之人,兩位的盛情,在下這裡心領了。”

  黃衣少年說道:“宗某失手,傷了令郎,原非有心鑄錯,常言道不知者不罪,想來方大俠必高抬貴手放過晚輩了。”

  方天成道:“如若宗公子說的不錯,小犬也有錯處,如何能夠責怪方公子一人呢?”

  語聲微微一頓,目光轉到董方臉上,接道:“董兄,方某有一事請教,不知董兄是否會據實相告。”

  董方道:“方大俠儘管請問,在下是知無不言。”

  方天成道:“適才董兄曾言,你們五兄弟,要在嘉定集會嗎?”

  董方道:“不錯,除了我們五兄弟之外,還有這位宗世兄的尊翁,金槍宗士義。”

  方天成道:“諸位千里迢迢到此會聚,想來定是有所為了?”

  董方道:“一點小事,不勞方大俠掛齒。”

  方成道:“你們兄弟武功高強,那金槍宗士義宗堡主,也是大大有名的人物,自然是用不著方某擔心,不過……”

  董方道:“不過什麼?”

  方天成道:“這位程兄,乃是在下的好友,嘉定地面上一向平靜無事,在下不希望在嘉走鬧出麻煩。”

  董方沉吟了一陣道:“為何在此聚會,只有師兄知曉內情,在下實不知為了何事。”

  方天成道:“董兄倒是推得很乾淨啊!”

  語聲一頓,接道:“如若方某今夜定要追究打傷犬子之事,董兄又將如何?”

  董方雙目中凶光一閃,道:“宗世兄打傷令郎一事,方大俠已然知曉經過,在下局外人,說出一句公平話,錯也不在宗公子一個人,令郎除了年紀小外,似是並無大多的理由,何況,論出手,是令郎先行傷人,事後,貴府中有一位老武師,救走令郎時,又傷了宗公子和兩位長隨和宗公子本人,如非兄弟在此,替他們三位治療傷勢,此刻,只怕他們還不能下床行動。”

  方天成道:“在下不願為犬子之事……但也希望你董兄能給在下一個面子。”

  董方道:“方二俠的用心如何呢?”

  方天成道:“放開嘉定,你們劍門兄五弟和宗堡主換一個地方聚會如何?”

  董方道:“此事重大,在下作不了主。”

  方天成道:“那是說董兄不肯賞臉了?”

  董方道:“在下很尊敬方二俠,雖然我們交往不多,但一件事歸一件事,不能混為一談,令郎和宗世兄的事,是非曲直,自有公論,如若方二俠難消愛子被傷之氣,不妨去找金槍宗士義理論,如是硬把此事和我們劍門五兄弟聚會在嘉定一事扯在一起,豈不太過牽強?”

  程子望心中暗道了兩聲慚愧,忖道:我本是助人而來,想不到此刻反要借重中州三俠來助我。

  劍門五鬼,在江湖惡名甚著,程子望自知惹不起五鬼,是以,無法插言。

  但聞方天成冷笑一聲,道:“董兄之言,聽起來似是有理,其實狡辯虛浮,不值識誠者一哂……”

  董方臉色一變,接道:“但問方二俠的高論?”

  方天成道:“宗公子打傷犬子,凶人實犯,現在這畫舫之上,區區為什麼要捨近求遠,去找金槍宗士義呢?”

  董方道:“方兄之意?”

  方天成道:“如若董兄不賞光的話,方某大可以牙還牙,先留宗公子,董兄請傳迅金槍宗士義,要他找我方某要人。”

  董方仰天打個哈哈,道:“為一個名不出嘉定的程子望,方兄當真要和我們劍門五鬼作對嗎?”

  方天成道:“留下宗公子和你董方何干?”

  董方道:“宗士義和我們五兄弟交情深厚,義同金蘭,董方既然見到了這檔事,豈能不管?”

  方天成道:“巧得很,我們中州三俠也和程子望交情很好,董兄定要在嘉定地面上掀起一場風波,方某也是不能坐視。”

  董方冷冷地說道:“既然是如此,方二俠不紡訂個約期,劍門五鬼準時候教。”

  方天成道:“後天中午時分,你們劍門五鬼到程府要人。”

  董方說道:“你今夜要帶人走嗎?”

  方天成道:“不錯,除非董兄能阻攔住在下。”

  董方冷冷說道:“劍門五鬼,在江湖上應該是甚有信用之人,想你方二俠還信得過,既然定約,就該一言為定,帶人作質,未免有些大小覷我們劍門五鬼了。”

  方天成也冷冷說道:“我知道你不會失信,但問題是在下等無法在嘉定多留,因此,限期不能超過後日……”

  語聲微微一頓,道:“我知道你們劍門五鬼,有一種鬼火傳訊之法,一夜間可及千里,在下如若扣下宗公子,我想在你董兄鬼火傳訊之下,你那五位師兄會盡快趕來此地。”

  董方道:“不錯,我們鬼火傳訊之法,一夜間可及千里,”突然住口,改轉話題,道:“如若我們後天中午無法趕到呢?”

  方天成冷冷說道:“區區帶走宗公子,你們劍門五鬼和金槍宗士義,若在嘉定鬧出了什麼麻煩,區區就先行開罪宗公子。”

  董方怒道:“你這等擄押人質的方法,算得什麼俠義之風?”

  方天成道:“那要看什麼事,什麼人!”語聲一頓道:“在下心志已決,董兄除了動手一途,已經無法說服在下了。”

  董方臉上神情屢變,顯然,他內心之中激動無比。但他終於忍了下去,冷冷說道:“你們中州三俠,此刻都在嘉定嗎?”

  方天成淡淡一笑,道:“不錯,但如比起你們劍門五鬼,咱們還是少了兩人。”

  董方道:“方天成帶走宗世兄,不知要如何對他?”

  方天成道:“在後天午時之前,咱們會待他有如上賓。”

  董方道:“過了午時呢?”

  方天成道:“那就很難說了……”

  語聲微頓,目光投注到那黃衣少年的臉上,緩緩說道:“宗世兄自己跟著走呢?還是要方某出手相請?”

  黃衣少年回顧了董方一眼,低聲說道:“董五叔,小侄……”

  這兩句話,字字如鐵拳一般,打在董方的臉上,只見董方滿臉通紅,不待黃衣少年話說完,立時重重咳了一聲,接道:“賢侄,大丈夫能屈能伸,那方二俠乃有名人物,自然不會對你加害,要你回去,只不過迫我們按時赴約就是……”

  對著方天成拱手,道:“方二俠,董方還有幾句話講。”

  方天成道:“方某洗耳恭聽。”

  董方道:“在下因為事先沒有準備,就算旋展鬼火傳訊之術,他們也未必能依時趕到,萬一我超過了中午時限……”

  方天成道:“我等可等候到日落之前,次晨一早,就要離開嘉定。”

  董方道:“最好是趕中午之約,在下去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6 15:51
一九

  董方低聲說道:“賢侄,識時務者為俊傑,跟他去吧!”

  黃衣少年無可奈何,緩緩站起身子。

  王合、王寶相互望了一眼,突然一齊橫身攔住了方天成的去路。

  方天成冷冷地望了兩人一眼,道:“兩位是什麼身份?”

  王合道:“咱們兄弟奉了宗莊主之命,保護少莊主的長隨。”

  方天成沉吟了一陣,道:“念你護主之義,在下不和你們計較,兩位請讓開路吧!”

  王合搖搖頭道:“方二俠武功高強,咱們兄弟早有所聞,咱們自知不敵。”

  方天成道:“兩位心中如此明白,怎的不肯讓路呢?”

  王合道:“咱們自知非敵,也不能眼看著少莊主被你方二俠帶走,只好放手一拼了。”

  方天成冷笑兩聲,也不答話。

  王合輕輕咳了一聲,接道:“還有一個法子,不知方二俠肯否答應?”

  方天成道:“在下素敬忠義之士,因此不忍傷害你們,還有什麼法子,你說吧!”

  王合道:“方二俠帶我等一起走,我們也好追隨在少莊主的身側。”

  方天成皺皺眉頭道:“就憑你這腔愛護主人的忠義之氣,在下也該設法成全,不過,你們答應在下幾個條件。”

  玉合道:“什麼條件。”

  方天成道:“立刻把你們身上的暗器、兵刃全部取出來,留在這畫舫之上。”

  王寶道:“這個,這個……”

  王合道:“還不快些尊照方二俠的吩咐,等什麼呢?”說話之間,急忙取出了懷中的暗器,和兩把手叉子,擲在地上。

  王寶望了哥哥一眼,也把懷中的暗器,和一把匕首取出,擲在地上。

  方天成道:“我很信任兩位,身上已無寸鐵。”

  王合道:“方二俠還有什麼吩咐?”

  方天成道:“第二件,兩位要遵守府中規矩,如有違犯,決不寬貨,別說在下未在事先說明。”

  王合道:“入境隨俗,我等既非招惹是非而去,自然會遵守他們的規矩。”

  方天成點點頭道:“好,咱們走吧!”當先舉步行去。

  王合、王寶和那黃衣少年,程子望,石俊貫魚出艙。

  這時,方天成等乘來的小舟,仍然停泊在那畫舫旁側,程子望搶步上前,一躍而下,落上小舟。

  方天成望了黃衣少年和王合、王寶一眼,道:“三位可要在下相助嗎?”

  黃衣少年道:“不敢有勞方二俠。”縱身而下。

  玉合、王寶緊隨著躍落。

  小舟容量有限,落上幾人已然擠滿。

  張三這時又駛來一艘小舟,接了方天成和石俊。

  兩舟並馳轉眼間靠岸。

  方天成右手揮動,點了王含、玉寶兩處穴道,接道:“程兄先帶他們回去,招集家丁,準備一下,劍門五鬼非一般武林人物可比,如不早作安排,只怕要多傷無辜。”

  言下之意,那無疑是說,劍門五鬼手段惡毒,要那程子望早些把內眷婢女,以及老弱家奴,遣離程府。

  程子望道:“大恩不言謝,兄弟覺著很慚愧。”

  方天成微微一笑,道:“程兄不用引咎太多,說起來內情複雜得很,明日午時我們自會赴府詳談。”

  程子望一抱掌,道:“程某恭候三位大駕。”

  言完帶著張三押著那黃衣少年主僕三人,直奔程府而去。

  方天成目睹程子望遠去之後,輕輕一拉石俊,道:“三弟,你見過鬼火傳訊之法嗎?”

  石俊道:“沒有見過。

  方天成道:“咱們見識一下吧!”快步行到僻巷之中,縱身躍上屋面,晴中注視著那艘畫肪。

  等候了足足有一頓飯工夫之後,才見那畫舫衝起一道火光,直上雲霄,爆現五朵銀星,好久始散。

  石俊低聲說道:“此地距劍門遙遙千里,這衝天火花如何能夠及遠。”

  方天成道:“我想這衝天火花,必是一種煙幕,真的傳迅之法,必然有內情,劍門五劍的鬼火傳迅,在江湖甚為有名,其伎倆卻不止此。”

  石俊道:“二哥高見,咱們再等候下去。”

  又過了半炷香的時光,突見那畫舫上飛起一點火光,直向東北飛去。

  石俊微微點頭道:“是了,他們在信鴿身上,加一點燃燒的痕跡,號稱鬼火傳迅之法,看穿了,實也沒有什麼希奇之處。”

  只見那燃燒的紅光,突然爆裂出數點銀星,待那銀星散去,那飛行的火花,已然消失不見。

  方天成點點頭道:“不是信鴿,那痕跡之間,還有火花,信鴿決無這大力量。”

  石俊大感詫異,道:“不是信鴿,又是何物呢?我不信劍門五鬼,真的會鬼火傳迅的邪術。”

  方天成道:“應該是一種猛禽,像蒼鷹金眼雕之類。”

  石俊道:“咱們回店去吧!”

  這時,已然夜深人靜,兩人一路急奔,回到了客棧之中。

  只見虯髯得大漢背負雙手,站在院中,望了兩人一眼,道:你們回來了?”

  方天成、石俊齊齊欠身一禮,道:“大哥還未休息嗎?”

  虯髯大漢道:“你們見到了那打傷方珞的人嗎?”

  方天成道:“見到了,那人是金槍宗士義的兒子。”

  虯髯大漢道:“金槍宗士義?”

  石俊接道:“是的,還有劍門五鬼替他們撐腰,所以,那人很是狂妄。”

  方天成道:“小弟見到了劍門五鬼董方,據那董方說,近日之內,五鬼和宗士義要在嘉定聚會,小弟已代程子望攬下了這件事情,和五鬼訂下會面之約。”

  虯髯大漢道:“但咱們在嘉定不能久停。”

  方天成道:“小弟已擅自作主,限他們後日午時會面。如是過了時限,咱們就不再等候。”

  虯髯大漢道:“五鬼並非信義之人,咱們走後他們再來,程子望勢非遭受他們誅絕滿門不可。”

  方天成道:“小弟已思慮及此,所以,我已帶來那宗士義的兒子,作為人質。”

  虯髯大漢道:“那宗公子現在何處?”

  方天成道:“已交給程子望帶回程府中去……”

  語聲一頓,道:“小弟已逼使那五鬼董方,施展鬼火傳迅之法,催促五鬼早日到此,同時也可見識那譽滿江湖的鬼火傳迅之法。”

  虯髯大漢笑道:“白衣弔客成玄通曾經對我誇口,說那鬼火傳迅之法,不但神速無比,一日可千里,異於常情,我聽他自吹法螺,未理會他,成玄通也就未講下去,究竟是什麼方法。”

  方天成道:“是一雙猛禽,身後帶上一根藥線和火花,說穿了,也不值識者一哂,和一般信鴿相似,可能比信鴿飛行較高一些。”

  虯髯大漢道:“原來如此。”

  方天成輕咳了一聲,道:“此番和五鬼訂約,小弟全是為了程子望,此人在嘉定雄峙一方,多半是仗憑他作人的義氣,黑、白兩道中人,都肯替他保持面子,才保持嘉定一方的安靜,但如遇上劍門五鬼這等勁敵,只怕是無法應付了……”

  長長吐了一口氣,接道:“他為咱們奔走不停,情誼之上,咱們也不能不管,只是咱們面對大變,結局難料之際,小弟又攔下了這檔子事,怕要增加大哥很多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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