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北宋大丈夫 作者:迪巴拉爵士 (連載中)

 
V123210 2018-11-12 22:11: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44 2987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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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北宋大丈夫

【作者概要】:迪巴拉爵士,男,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歷史小說 > 兩宋元明

【內容簡介】:

  後人都說大宋無丈夫。
  從而是弱宋。
  弱宋不能自守,偏安一隅。
  遂使神州陸沉。
  沈安很想做個大丈夫,但他得先背著四歲的妹妹在汴梁城中求活……
  新書的qq群:方家莊,號碼:624065836
  這是普通群,等本書上架,在群裡驗證過全訂後,再進全訂群。

【其他作品】:《帶著倉庫到大明》


《不需他人代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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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有《不需他人代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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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3 18:56
開新書了,說說感覺

    倉庫完結我準備新書了,那時感覺很累,身心俱疲,但卻不肯休息……因為我怕自己會懈怠,然後漸漸的習慣了這種懈怠。

    所以我馬上就開了新書。

    新書老早就決定是北宋,但是定位卻和初稿一般的被廢掉無數次。

    ——很糟糕的是,我在倉庫的情緒裡出不來了!

    寫了自認為很不錯的開頭幾章,我的編輯看了,然後——我幾乎能想像得到他在電腦前的模樣。

    皺著眉頭的說:你這個……不對啊!

    我也覺得不對,但是整個人的情緒在老書裡出不來了。

    於是重寫。

    還是不對!

    再重寫……

    一直寫……

    寫出來的開頭我真的不滿意。

    我知道原因,這是情緒還沒從老書裡走出來。

    知道是一回事,走出來是一回事。

    那些人物和那個大明讓我依舊沉浸在裡面。

    幸而責編徐徐一直在鞭策和鼓勵我,並在我混沌的時候給予方向的指點。

    ……

    許久,這才緩緩有些意思了……

    很艱難的新書,我覺得這是一種折磨,但是我還是慢慢的在走出來。

    ……

    你們是知道我的,寫書會慢慢的代入進去,然後不可自拔,跟著人物或悲或喜,或是淚流滿面……

    雖然這樣寫著很累,但我依舊會代入進去。

    因為那樣會覺得書裡有一方世界,一切都是真實的在發生著。

    新書開始了。

    這是一次嶄新的征程。

    讓我們去北宋看看那個弱宋,去看看那個世界……去看看沈安怎麼成為一個大丈夫!

    兄弟姐妹們,我需要大家的支持。

    新書期間,推薦票是最巴適的支持,懇請大家投出手中的推薦票,爵士拜謝了!

    推薦票!推薦票!推薦票!

    懇請大家把推薦票都投給這本新書。

    ……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3 18:57
第1章 邙山上全是墳堆

    天氣有些冷。

    瘦巴巴的沈安在艱難的跋涉著。

    他的背上還背著一個同樣瘦弱的女娃。

    作為一個事業有成的老大叔,他覺得日子很不錯,但是一覺醒來就變了……

    他在半月前穿越到了一個失蹤官員的兒子身上……

    北宋嘉佑三年,此刻是正月,可沈安卻背著妹妹在遷徙。

    「哥,車車呢?」

    背上的果果睡醒了,然後伸出小拳頭揉揉眼睛。

    「車車掉河裡去了。」

    上午因為車費耗盡,那個商隊就以自己要轉向去別處為由,把他們兄妹趕出了車隊。

    「哥,家呢?」

    果果趴在他的背上,突然哭了起來。

    「我要爹爹……」

    沈安無語望天。

    好容易哄好了妹妹,沈安看天色不早了,就抓緊時間趕路。

    當前面出現一個小鎮時,沈安整個人都差不多要虛脫了。

    小鎮就是一條街,夕陽下顯得生機勃勃。

    小鎮上唯一的一家酒肆裡座無虛席,沈安牽著妹妹走了進去。

    一群食客看向他們兄妹,隨後又各自用飯。

    酒肉的香味傳來,果果舔舔乾燥的嘴唇,然後摸摸小肚子,卻不肯說餓了。

    得掙錢啊!

    夥計過來了,看了他們兄妹一眼,有些嫌棄的問道:「客官要吃什麼?」

    沈安端著臉,就像是在京城的樊樓用餐般的說道:「兩個炊餅,還有……水,要燒開的。」

    夥計一臉的嫌棄幾乎就不加掩飾,但還是很有職業道德的去準備。

    沈安走到了一個案几邊,先去後廚找了溫水給果果洗手洗臉,然後才是自己清洗。

    四歲的果果很自然的被哥哥服侍著,兩兄妹看著竟然有些和這裡格格不入。

    兩個炊餅,實際上就是饅頭,加上兩碗開水,這就是他們的晚餐。

    沈安把炊餅撕開,讓果果自己吃。

    邊上有不少食客,其中一個胖的說話臉上的肥肉都會打顫的食客說道:「那麼小就趕路,也不怕被強人給搶了?」

    這話裡帶著些不懷好意。

    沈安抬頭,衝著胖子微笑道:「郎君高見……咦!」

    他的面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然後又唏噓搖頭,彷彿是看到了什麼不忍之事。

    他低下頭吃著炊餅,慢條斯理的模樣,彷彿是在吃著東京城裡最奢侈的大餐。

    胖子心中好奇,就問道:「你這是病了?」

    這人說話惡毒,沈安再看了他一眼,嘆道:「我在邙山學醫多年,一眼能斷人生死。」

    胖子的眼睛眯著,笑呵呵的道:「現在的小郎君也敢騙人了啊!回頭前面可有強人攔路。」

    強人是你吧?

    沈安也笑眯眯的道:「你不信?」

    胖子搖頭道:「當然不信。」

    酒肆裡的食客都在看他們鬥嘴,只有果果在專心的吃著自己的炊餅。

    她不擔心哥哥會吃虧,因為在前面的一路上,她已經見過了不少倒霉蛋。

    沈安喝了一口開水,然後就把眉頭微微皺起,極力在模仿著那些電線杆上的老中醫。

    「你的眼睛是不是有些發花?」

    胖子漫不經心的點頭。

    「你的頭經常感到暈,而且經常忘事……」

    胖子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沈安面帶慈悲之色,悲天憫人的嘆道:「你可是經常感到頭疼,覺得胸口發悶,身上沒勁?」

    胖子的身體在顫抖,甚至連嘴角都在顫抖。

    他哆嗦著問道:「小郎君,這是什麼毛病?」

    邊上的食客們都不禁訝然。

    竟然被這個少年說對了?

    沈安再次嘆息一聲,說道:「你這個毛病……僅次於蔡桓公啊!知道蔡桓公是誰嗎?」

    胖子茫然搖頭。

    「沒文化真可怕!」

    沈安普及了一下扁鵲見蔡桓公的故事,然後低頭給果果擦去臉上的餅屑。

    胖子見他低頭吃東西,就仔細回想著自己身體的各種症狀,然後不停的在顫抖。

    案几被他抖的在搖晃,碗碟也在叮噹作響。

    「慢慢吃。」

    沈安摸摸妹妹的頭頂,笑的很慈祥。

    他貿然來到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就是果果,沒有果果,他的心都是冰冷的。

    「小郎君救我!」

    胖子竟然癱坐在了地上,惶然不安到了極點。

    沈安心中嘆息著:高血壓高血脂的日子不好受啊!

    「我不收錢。」

    沈安喝了一口開水,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被佛光籠罩著。

    胖子哆嗦著道:「要的,肯定要的。」

    他回身對掌櫃說道:「給我十貫錢,回頭還你。」

    大抵這貨在本地算是個富豪,所以掌櫃毫不猶豫的就搬了十貫錢出來。

    太特麼的重了,我背不動啊!

    沈安看著那一大包錢,再看看周圍有幾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就正色道:「本是不想要的,可我見你虔誠,罷了,折半。」

    十貫錢差不多四十斤,五貫錢二十斤,沈安覺得自己堅持一下還是能帶走的。

    高人啊!

    酒肆裡那幾雙不懷好意的目光暫時消散了。

    胖子感激的無以言表,就叫掌櫃趕緊給沈安兄妹上酒菜。

    「不了,最近我兄妹在修心,菜蔬有的話就上些。」

    沈安一臉的肅然,果果看了也跟著板起小臉。

    開什麼玩笑,前面半個月他們兄妹跟著那個車隊都是吃素,突然來一頓大葷大油的飯菜,今晚上怕是就得在茅廁裡過夜了。

    頓時周圍的人都肅然起敬。

    「可有紙筆?」

    沈安笑眯眯的就像是佛祖坐下的童子,很是和氣。

    果果習以為常的有菜蔬就吃,然後倚在哥哥的身邊看他寫字。

    沈安的一手毛筆字寫的極好,龍飛鳳舞。

    他一氣呵成的寫完了,然後遞給胖子,說道:「照著做,肥膩的東西別吃了,多吃菜蔬,該注意的上面都有,不聽的話,至少要少活二三十年。」

    胖子接過一看,然後一臉懵逼。

    「不識字?」

    沈安心中暗喜,「這天色晚了,再不去就怕找不到客店,到時候我兄妹可得露宿了。」

    胖子下意識的道:「掌櫃家也開有客店,此事交給我了。」

    沈安皺眉道:「那多不好意思啊!」

    隨後他給胖子解說了幾次那些忌諱的事,酒肆裡的食客都在暗自記著。

    「小郎君在邙山哪裡學的醫術?」

    胖子看似不經意的問道。

    沈安的肚子在抗議了,他隨口說道:「翠雲峰往北,沿著山脈走二十里就是了。」

    吃完飯,胖子畢恭畢敬的把沈安兄妹送去了客店,然後回身就喊道:「備馬!」

    聞訊趕來的僕役問道:「郎君去哪?」

    胖子得意的道:「那小郎君的師傅定然是能活死人生白骨的高人,宮中的官家一直想求個兒子,我去求了高人下山,到時候榮華富貴……哈哈哈哈!」

    客店裡的沈安在給果果洗腳,笑眯眯的道:「青史幾行名姓,北邙無數荒丘,邙山上可全是墳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3 18:58
第2章 無依無靠的兄妹

    作為一個幹過不少行業的老大叔,沈安的前世算是成功吧。見慣了人心鬼蜮的同時,也學會了不少東西。

    第二天他就展現了其中一項本事,用銷售員的口才成功的跟了一支商隊。

    這一路他聽聞有些地方在造反,但是隨即就被招安了。

    「殺人放火受招安啊!」

    ……

    當沈安背著果果看著前方的朱雀門時,地上已經有些嫩草冒頭了。

    「這就是汴梁,大宋的東京城?」

    果果嚷道:「哥,東京城!」

    沈安的腦海裡是無數的繁華印象,他歡喜的道:「咱們進城。」

    「進城嘍!」

    果果在他的背上歡呼雀躍。

    他背著果果,一路問著找到了那個堂叔家,然後……

    「不認識什麼雄州的沈家,你們這是來騙……」

    冷冷的臉,冷冷的話語。

    沈安擋在了果果的身前,然後俯身把她的耳朵摀住,很爽朗的笑道:「對不住啊,打擾了。」

    嘭!

    身後是關門的聲音。

    沈卞現在究竟算是殉國還是被俘沒人知道,甚至有人說他投敵了。

    看到這家親戚的嘴臉,沈安知道沈卞這個名字已經成了臭狗屎,連親戚都避之不及。

    他抱著果果走出了這條巷子,然後解釋道:「果果,他們不是咱們家的親戚。」

    果果哦了一聲,摟著他的脖頸說道:「哥哥,我能自己走。」

    她在心疼自己的哥哥,而且很小心翼翼的說著這話。沈安忍不住親了她一口,笑道:「哥哥力大無窮,能抱著你一直走。」

    沈安抱著果果在街上晃悠著,等看到租房最少要三貫錢一個月,而且只有一間時,就覺得自己怕是低估了汴梁的房價。

    但他還是咬牙租下了一間。

    房東也住在這裡,是一對和氣的中年夫婦。

    他拒絕了房東幫自己找活幹的好意,帶著果果在汴梁城裡轉悠著。

    「哥,漂亮!」

    果果很滿意這個新環境,暫時忘卻了雄州。

    沈安卻在觀察著,然後回去就找了一個鐵匠。

    房東老兩口總是喜歡在吃飯時看著位於左邊廂房的沈安家。

    唰!

    沈安買了一口大鐵鍋,這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錢財。

    香味瀰漫中,果果依在門邊嚷道:「哥哥,好香。」

    在炒菜的沈安抬頭對她笑了笑:「別摔了,等等咱們就吃飯。」

    果果歡喜的道:「好。」

    她含著手指頭,看著沈安在用鍋鏟炒菜……

    ……

    州橋邊上有汴梁城的一個夜市,大抵也是最繁華的一個夜市。

    州橋橫跨汴河,左右不是酒樓就是青樓,繁華的讓人炫目。

    在靠近開封府府衙的一邊橋頭,今天多了個攤子。

    攤子很簡單,一個案板,然後一個爐子,一口鍋。

    後面是一張小椅子和小桌子,果果安分的坐在那裡。

    沈安在案板上揉麵。

    他把麵糰揪成小塊,然後用木棍搟開。

    邊上的木盆裡全是餡料。

    蛋皮加粉絲,配好的調味汁攪拌。

    包成大餃子的模樣後,沈安把這些東西一一堆放在鐵鍋裡。

    點火,然後用茶壺澆水。

    不是水,而是熬煮了半天的雞湯。

    滋……

    鐵鍋發出一陣響聲。

    沈安靜靜的看著鐵鍋,香味卻漸漸散發了出去。

    他開始給鍋貼翻身。

    是的,這就是鍋貼,沈安的最愛。

    必須有蛋皮,必須是木材燒出來的火……

    鍋貼兩面都變成了金黃色,香味漸漸瀰漫。

    「哥,要吃。」

    果果在後面站起來,有些跌跌撞撞的跑過來抱住了沈安的大腿,饞涎欲滴的看著鍋裡的鍋貼。

    沈安用鏟子剷起一個鍋貼,然後裝在個小碗裡面,給果果放在後面的小桌子上。

    「鍋貼,聞一聞。」

    沈安只是吆喝了一聲,然後就開始把熟了鍋貼剷起來放在邊上的木盤子裡。

    「什麼價?」

    「一文錢一個!」

    「啥?現在雞蛋一文錢兩個,你一個不知道什麼味道的東西居然賣一文錢一個?」

    一個來問價的男子憤怒的想把沈安的攤子給拆了。

    沈安有些沒底氣,不過依舊按照這兩天得來的物價經驗說道:「今日是一文錢,明日要三文錢兩個了。」

    男子愕然看著沈安,然後罵道:「你這是銅做的?」

    真的太貴了?

    沈安更心虛了,卻裝作淡定的模樣說道:「給你嘗一個,不要錢。」

    果果緊張的看著男子。

    男子冷哼一聲,然後拿起一個鍋貼,被燙的交換手拿著。

    他咬了一口鍋貼,然後被燙的齜牙咧嘴的,卻不肯停下。

    果果看著他,有些目不轉睛。

    男子一口氣吃了一個鍋貼,然後看著神色淡然的沈安,有些尷尬的道:「給我來二十個!」

    沈安矜持的道:「抱歉,這裡有三十個,但是……」他指指男子的身後。

    男子回頭,身後已經多了不少人,個個都在對他怒目而視。

    有本事你包圓看看!

    香味瀰漫……

    男子最終只得了五個,然後就在邊上蹲著,狼吞虎嚥的吃著。

    天氣依舊冷,鍋貼的熱氣在升騰。

    香味繼續瀰漫。

    「啥東西?」

    「鍋貼。」

    「好吃不?」

    沈安指指在邊上的男子:「自己看。」

    男子就像是饕餮轉世,兩口一個鍋貼,吃的酣暢淋漓,而且有些忘我。

    「我來兩個!」

    「我來五個!」

    「……」

    沈安在忙碌的繼續做鍋貼,果果乖巧的坐在後面,小口小口的吃著,然後拿著自己的小水杯細細的喝水。

    「來十個!」

    「我全包了!」

    熱氣蒸騰中,沈安歡喜的看著這些熱情的客人,第一次覺得這個時代真的很不錯。

    當夜色深沉時,街上的人越發的多了,沈安的小攤前被堵的嚴嚴實實的。

    「沒了!今日賣完了!」

    沈安把空空如也的麵粉袋子抖了一下,等待的食客們都惱怒的散了,有人甚至在叫罵。

    這就是美食的力量啊!

    沈安把攤子收了,爐子不用,剛才他見邊上有人用爐子霸佔攤位,所以也跟著學。

    他一頭挑著攤子,一頭挑著妹妹,歡喜的道:「果果,我們回家。」

    果果有些瞌睡了,她睜開眼睛,喃喃的道:「回家。」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3 18:58
第3章 聚眾造反

    「哥!」

    「來啦!」

    沈安在外面做早飯,聞聲就衝進了屋裡,然後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屋子不大,擺了一張床之後就只剩下一張桌子和兩張凳子的餘地。

    果果就站在床邊,吃力的在搬動著凳子,慢慢的爬了上去。

    她趴在桌子上拿到了布條,然後回身就看到了笑眯眯的哥哥。

    「哥,扎頭髮,要漂亮。」

    「好!」

    沈安把她抱出去,一邊做飯一邊抽空給她扎頭髮。

    等魚粥的香味讓隔壁的租客不住的吸鼻子時,沈安也給果果紮了兩個小鬏鬏。

    沈安的身體微微後仰,然後誇張的讚美道:「我家果果咋就這麼漂亮呢!」

    果果昂首道:「漂亮!」

    兩兄妹吃了早飯,沈安帶著果果在城中逛了許久。

    當夜幕漸漸降臨時,沈安的攤子也開張了。

    鍋貼在鍋裡漸漸金黃,果果坐在後面在看著繁華。

    那些攤販在叫喊著,各種美食匯聚,讓人覺得來到了饕餮的世界。

    人很多,沈安甚至見到了一個官員帶著隨從在一路吃。

    「鍋貼好了!」

    沈安揭開蓋子,頓時熱氣蒸騰,那些等候許久的食客都開始爭搶。

    「某全要了!」

    「滾!」

    「來五個!」

    沈安忙的不可開交,邊上做湯餅的小販嫉妒的不行,沈安瞥見了就說道:「近水樓台,這裡人多了,你的生意也會好。」

    小販乾笑著,卻不肯相信。

    等他的生意漸漸好起來後,沈安這才松了一口氣。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他的鍋貼生意好的不得了,一時間竟然有些獨佔鰲頭的意思。

    生意好當然是好事,但是汴梁對於他和妹妹來說還是個陌生的地方。

    不能得意忘形啊!

    沈安做了十多鍋鍋貼,然後再次抖抖袋子,示意今晚結束了。

    食客們照例是牢騷滿腹,然後準備散去。

    「既然出來做生意,怎麼能這樣呢!」

    三個潑皮從人群裡擠了過來,為首一個皮笑肉不笑的道:「這吃食不錯,只是汴梁太大,你一個人如何做得過來,這東西怎麼做的?說來聽聽,某花錢學!」

    這是沈安第一次面對汴梁城中的黑惡勢力,他看著這三人在發呆。

    現在才是初春,天氣還冷,可這三個潑皮卻敞開了胸懷,彷彿身體裡裝著個小火爐。

    「身體真好。」

    沈安由衷的讚歎著。

    一陣風吹過,其中一個潑皮面色發青,忍不住就打了個噴嚏。

    這個噴嚏讓潑皮們的氣勢一下就洩掉了大半。

    眾目睽睽之下,潑皮頭子惡狠狠的道:「給你三天,不然汴梁城裡沒有你的立足之地。」

    沈安一臉惶然的道:「要不現在就學吧。」

    潑皮頭子沒回頭的擺擺手:「某說話算話!」

    一陣嘆息聲中,那些食客紛紛散去。

    邊上賣湯餅的小販不知道是同情還是幸災樂禍,就擠出了些許擔憂說道:「汴梁城的潑皮不少,他們是最狠的,最喜歡跟著到別人家裡,然後日日恐嚇。」

    他看了在後面很乖的果果一眼,說道:「要小心啊!」

    「多謝。」

    沈安依舊收攤,還是一頭挑著攤子,一頭挑著妹妹回家。

    回到家就燒水洗臉洗腳,果果一路打著哈欠,但在臨睡前還記得說了一句:「哥,他們好凶。」

    沈安給她蓋好被子,「那是哄人的,再過幾日他們就凶不起來了。」

    他上床蓋上被子,愜意的嘆息一聲。

    ……

    「哥!」

    第二天吃了早飯後,沈安說帶著果果逛街。

    迫不及待的果果穿的厚厚的,站在大門邊上叫嚷著。

    「來了!」

    沈安急匆匆的出來,然後兩兄妹就出了榆林巷。

    沈安覺得汴梁最多的就是酒樓和青樓。

    酒樓是吃,青樓是欲。

    飽暖思***!

    但是酒樓的消費很高,所以任何時代都一樣,路邊攤才是王道。

    你酒樓有的,我路邊攤都有,而且便宜許多。

    這就是生存之道。

    沈安背著妹妹一路看過去,就看到了無數小攤販。

    最後他站在一個小攤前,攤主是個年輕男子。

    一塊形狀不規則的鐵板上,幾個歪歪斜斜的『鍋貼』都成了焦黑色。

    沈安牽著妹妹嘆道:「浪費了啊!」

    年輕男子沮喪的道:「不知道那人是怎麼弄的。」

    「想學嗎?」

    「想啊!」

    「我是沈安,鍋貼就是我弄出來的。」

    ……

    時間到了下午,開封府接到消息,說是有一群人在皇城邊上聚眾,不時慷慨激昂的叫喊著,很像是要造反的模樣。

    開封府目前是包拯坐鎮,他接報後心急如焚,也來不及去找什麼巡檢,帶著手下的衙役們就往現場趕去。

    等趕到樊樓後面的皇城邊時,包拯見前方五六十人在振臂高呼著,就喝道:「拿下!」

    衙役們如狼似虎的衝了進去,拳打腳踢。

    「一群逆賊,跪下!」

    人群紛紛跪下,包拯皺眉看去,卻見中間一個少年正在發呆。

    一個爐子架在那裡,鐵鍋裡的鍋貼正在散發著香味。

    這啥意思?

    沈安趕緊牽住了妹妹,隨時準備跑路。

    「你等在此聚眾作甚?」

    包拯沉聲問道。

    沈安指指鐵鍋說道:「小民在此教他們做鍋貼。」

    包拯走過去仔細看了看,然後問道:「為何叫喊?」

    沈安無辜的道:「他們怕學不會,小民只是在給他們鼓勁罷了。」

    包拯回身看看那些跪著的男子,然後面色難看的道:「回去!」

    走出沒幾步,包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那群男子已經重新聚集在一起,一起振臂高呼著。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

    包拯聽到這個不禁就撫鬚微笑,覺得那個少年竟然還知道教這些,可見也是有些來歷的。

    「……學了做鍋貼,每天一貫五!」

    包拯的面色頓時就成了豬肝。

    「今日蘿蔔白菜,明日香車寶馬……」

    「今日睡地板,明日做富豪!」

    包拯看到一個男子在振臂高呼著,然後竟然哽嚥了,漸漸的嚎啕大哭起來。

    「我那娘子……她見我窮,就拋棄了我們父子……」

    眾人都同情的看著他,可卻不知道怎麼安慰。

    沈安走到他的身前,雙手放在他的肩上,然後看著周圍的人,振眉道:「怕什麼?日落西山你不陪,東山再起你是誰?」

    嚎哭的男子止住了哭聲,一臉堅毅的道:「對,日落西山你不陪,東山再起你是誰!等我發了財,那女人就算是跪在我的面前,我也不會原諒她!」

    沈安欣慰的道:「好男兒何患無妻……」

    他想起了剛才的那個官員,再看過去時,就見開封府的一干衙役簇擁著那個官員一溜煙就跑了,彷彿身後有鬼在追趕。

    「一天五文錢。第一個月不收錢,賺了都是你們的。可要是第一個月賺不到錢,那就是你不夠努力,你不適合這一行,我就算是白教了。但是第二個月還要干的,每日五文錢,這個咱們要寫在契約裡,也就是說,你們都可以免費做一個月試試,不好我一文錢都不收!」

    ……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3 19:07
第4章 萬眾一心,其利斷金

    州橋的夜市依舊繁華。

    沈安的生意依舊火爆。

    三個潑皮如約而至。

    「這是給你的錢。」

    一小串銅錢被丟在了地上,為首的潑皮漫不經心的拿起一個鍋貼,說道:「你轉行吧。」

    沈安看看地上的銅錢,微笑搖頭。

    這是準備強買強賣。

    潑皮隨口吃了鍋貼,說道:「以後這鍋貼就只能是我們做,你不同意?」

    這話逼格有些高。

    沈安牽著妹妹,笑的很坦蕩。

    潑皮怒道:「掀了他的攤子!」

    沈安嘆息道:「我是同意的。」

    潑皮轉怒為喜,悻悻的道:「算你懂事……」

    沈安面露難色的道:「可是……」

    「可是什麼?」

    潑皮看著沈安身邊的果果,獰笑道:「汴梁的孤兒可不少。」

    沈安笑呵呵的指指他的身後道:「可是他們怕是不會同意。」

    潑皮怒道:「誰?」

    他猛地回身,就見身後站著一群男子。

    他認出了其中的幾個,不過是其它地方擺小攤的小販罷了,平日裡他隨便拿他們的東西都沒人敢反抗。

    這樣的人再來幾十個他也不怕。

    「滾!」

    他爆喝一聲,覺得頗有些大將的風采。

    沈安在心中為他默哀一秒鐘,然後那群小販就怒了。

    「打死他們!」

    這些小販都指望著沈安的鍋貼來翻身,如今竟然有人想奪取做鍋貼的秘訣,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要絕了大家的活路啊!

    歷朝歷代的百姓都是最善良的,彷彿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會反抗,可那是因為沒人威脅到他們的生存……

    三個潑皮能在夜市廝混,自然是武力值超強。

    可在沈安和圍觀者的眼中,這三人就像是三個孩子。

    只是頃刻間,三個潑皮就被人潮淹沒了。

    慘叫聲很慘烈。

    沈安見果果看的目不轉睛的,就捂著她的眼睛。

    可果果卻透過指縫在偷看。

    三個潑皮被按倒在地上,那些小販們圍在邊上踩踏著。

    沈安嘆息道:「奮鬥是我的性格,成功是我的目標……這是何苦來哉!」

    等巡檢司的人來驅散了小販們時,地上只剩下了三個奄奄一息的潑皮,以及幾隻鞋子。

    巡檢司的人很艱難的才認出了這三個面目全非的潑皮,然後驚訝的看著那些小販。

    那些小販在振臂高呼著:「萬眾一心,其利斷金!」

    「鍋貼,剛出鍋的鍋貼了!」

    沈安有些心虛的開始吆喝起來。

    傳銷的手段很好用。

    不,是太好用了。

    不過是幾天的時間,這群小販竟然團結的如此的無所畏懼。

    可要是有人發現這裡面愚弄人心的可怕之處,沈安覺得自己估摸著得帶著妹妹遠走高飛了。

    「我們是最棒的!加油!」

    一群小販高喊一聲,然後在巡檢司的面面相覷中各自散去。

    這些小販的膽子什麼時候那麼大了?

    三個最彪悍的潑皮栽了。

    第二天消息傳了出去,周圍的商戶歡呼雀躍,卻也莫名其妙。

    「是小販們打的?」

    商戶們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那三個潑皮下手陰狠,卻從不留把柄,而且據說在巡檢司裡也認識人,所以很是飛揚跋扈。

    他們竟然團滅了?

    而後傳出他們團滅是因為逼迫一個小販,更是被奉為謊言。

    「汴梁城什麼時候輪到小販做主了?」

    於是州橋夜市又多了不少人。

    大家圍在沈安的小攤周圍,目光炯炯的盯著他,就想看出這人有什麼本事,竟然能驅使那那些小販效命。

    人太多了,果果有些怕,就站在沈安的身邊,一手牽著他的衣裳下襬,一手捂著自己的眼睛。

    「別怕。」

    沈安在教幾個最笨的小販做鍋貼。

    鍋貼的外觀很好仿製,但核心的卻是粉絲和調味汁的作法。

    沒有這兩樣東西,做出來的鍋貼差了一大截。

    核心的東西他們已經會了,卻在做鍋貼的程序上一籌莫展。

    「要先刷油,不然粘鍋。」

    沈安一步步的教著,然後又讓他們自己上手,他在邊上指導。

    一天五文錢,一個月就是一百五十文左右。

    他教了五十三人,只要有四十人堅持下來,那他一個月別的不干都能有六貫錢入賬。

    房租是三貫錢,剩下三貫錢他準備存起來。

    回到家中,他把銅錢放進罐子裡,然後對果果說道:「咱們給果果存嫁妝。」

    果果打個哈欠,卻對所謂的嫁妝根本沒興趣。

    ……

    長途跋涉對沈安兄妹的身體影響很大,都瘦了不少。

    所以沈安在變著法的做美食。

    一隻雞在陶罐裡上下翻滾著,香味濃郁。

    果果站在邊上,手中握著幾根參須。

    人參入藥的歷史很久了,但是在此時並未被神話,所以價格不貴。

    只是果果還小,沈安不肯多放。

    他揭開蓋子,香味隨著蒸汽一起瀰漫出來。

    「好香。」

    果果歡喜的把小手放在側面,然後被蒸汽熏了一下,就慌張的叫了起來,然後慌忙把手中的參須丟進去。

    「哥,好燙。」

    果果衝著沈安撒嬌,沈安笑著把她摟在懷裡,告誡道:「下次不許把手放在上面,會被燙成豬蹄的。」

    「哥,豬蹄是什麼?」

    果果仰著頭問道。

    沈安覺得自己有些疏忽了妹妹的教育,就把火撤小了些,請了房東幫忙照看。

    兩兄妹買了文房四寶,沈安想買書來著,只是那價格卻讓人望而生畏。

    早飯是香噴噴的雞湯泡飯。

    面上飄著些黃色油花的滾燙雞湯喝一口就覺得渾身暖洋洋的。

    果果拿著個小木勺在努力的吃著。

    沈安撕開雞腿的肉放進她的碗裡,然後得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哥,咱們的家呢?」

    果果突然想起了雄州的家。

    沈安無言以對。

    房子太貴了啊!

    沈安先前在買文房四寶時隨口問了一下,結果那伙計卻一臉不屑的說不是有錢人就別想了。

    一千貫左右的只是普通地段,普通房子。

    好一些的要幾千貫,讓人望而生畏。

    「沒想到這裡也有房地產啊!」

    沈安的骨子裡依舊是個傳統的華夏人。

    立業是第一要求。

    但是他計算了一下,對靠著目前的收入買房沒有信心。

    一個月三貫,一年不過是三十多貫,要五十年才能買得起內城像樣的院子。

    當年仁宗想擴建皇宮,最終卻放棄了想法,大多人說是皇帝仁慈,可沈安現在卻懷疑是拆遷不起。

    一個院子上千貫,靠近皇城的肯定更貴……

    現在都時興房地產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4 19:13
第5章 包拯有麻煩了

    三個潑皮被開封府收監,開始巡檢司的人還為他們出頭,顛倒黑白。等包拯出場後,這些都成了過眼煙雲。

    流放!

    開封府的判罰讓夜市的商戶們歡呼雀躍,包青天的歡呼聲甚至傳到了皇城裡。

    可沈安這段時間和那些小販經常聊天,順帶打探消息,知道包青天這個稱呼值得商榷。

    所以當一個小吏出現在眼前時,沈安就知道那話兒來了。

    小吏板著臉道:「知道自己這是什麼行徑嗎?」

    沈安茫然道:「不知。」

    小吏吸吸鼻子,看了鍋裡金黃色的鍋貼一眼,說道:「聚眾鬧事,蠱惑民心,若非是官家近日在讓人祈福,你此刻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

    啥米?

    沈安有些懵逼了。

    在知道那天來皇城邊上抓人的官員是包拯時,沈安確信這個小吏就是他指使來的。

    小子,你那套蠱惑人心的東西老夫知道了,如果不是官家這幾天不讓殺生,老夫絕對會讓你死的不能再死!

    沈安木然點頭,他準備認命了,然後帶著妹妹搬離汴梁城。

    小吏見他妥協了,就得意的道:「沈卞是個奸賊,沒想到他的兒子也是奸猾之輩……」

    「放尼瑪的屁!」

    小吏愕然看著沈安,怒道:「大膽!」

    果果有些不安,這也是沈安一直不想把事情鬧大的原因,而是迂迴用那些小販來反擊。

    他牽著果果說道:「我兄妹老老實實地在京城求活,礙著誰了?」

    小吏冷笑招手叫來一個潑皮,吩咐他去叫人。

    沈安不想鬧事,可他知道包拯既然表明了態度,以後那些小吏衙役,甚至潑皮都會被鼓舞著來收拾他。

    這就是奉命行事。

    可我只是想求活而已啊!

    沈安第一次覺得那些在史書上閃光的名字變得很冷漠。

    「我們兄妹被潑皮逼入絕境時,包青天在何處?」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引來了更多的人。

    夜市繁華,龍蛇混雜。

    一個少年也在人群中看著這一切。

    小吏冷冷的道:「為何不報官?」

    「哈哈哈哈!」

    沈安笑的很暢快。

    「報官?那三個潑皮在夜市縱橫多年,開封府府衙就在對面,敢問包青天為何不知?」

    沈安目光炯炯的喝問道:「是誰在背後為他們撐腰,為這些禍害百姓的敗類撐腰!誰?!」

    為潑皮們撐腰的巡檢只是被申飭,這是和光同塵。

    但方醒卻把矛頭對準了包拯。

    只有這樣他們兄妹才能安全。

    小吏面色鐵青的道:「你在找死!」

    沈安笑了起來,說道:「既然如此,那我這便去求死,也好讓包青天能遮掩一二。」

    他從容抱起懵懂的果果,然後走向開封府府衙。

    圍觀的人默然跟隨著。

    大多數人都知道沈安收拾那三個潑皮的原因,所以天然就反感開封府的態度。

    那些商家更是忍無可忍。

    「沈安,你放心,要是你被抓進去,你妹妹我們一起養,把她金尊玉貴的養大!」

    「包青天,呵呵!」

    「這是站在混混一邊的青天啊!」

    「官家,有奸賊!」

    大宋在某些方面來說是自由的,百姓肆無忌憚慣了,所以敢譏諷包拯。

    可沈安知道包拯是為了什麼。

    他只是展示了一番傳銷的威力,包拯就警惕的發現這個趨勢不對,很危險。

    這個時代的愚民最多,一旦被蠱惑,那就不可收拾。

    所以他派人來警告沈安,甚至是帶著殺機。

    沈安必須要回擊,否則他將在汴梁城中寸步難行。

    而且小吏說到沈卞時的輕蔑,更是激起了他的憤怒。

    他雖然沒見過那位沈卞,可卻知道出巡時遭遇遼軍的危險,所以容不得有人潑髒水。

    那個少年在人群中被僕役保護著,也跟了過去。

    沈安一路到了開封府府衙前,然後抱著果果說道:「果果別怕,就和以前一樣好玩。」

    從雄州到開封的這一路上,沈安為了讓果果開心,經常和她玩遊戲,其中官員審訊人犯的遊戲是果果最喜歡的。

    「哥……」

    果果摟著他的脖頸,那怯生生的眼神讓沈安的怒火一下就衝到了頭頂。

    「哥和他們扮官差抓人犯呢!」

    沈安安慰著妹妹,第一次覺得沒有一個完整家庭的壞處。

    若是有個家,他可以把妹妹放在家裡讓人照看,而不是跟著自己出來受苦。

    但是今夜他不能再忍了。

    他必須要為自己兄妹在汴梁城中鬧出一個安寧日子來!

    一群巡檢司的軍士衝了過來,帶頭的竟然是去報信的那個潑皮。

    那個小吏得意的指著沈安喊道:「拿下他!」

    「來!」

    沈安說道:「潑皮和巡檢司做了一家人,開封府上下和他們成了一家人,這是誰的天下?」

    「皇城就在不遠,汴河就在邊上,可卻洗不去你們的污點。」

    沈安朗聲道:「你們惱羞成怒要為那三個潑皮出頭,我沈安今日願為大宋殉國。只要官家能看到這些無恥之輩的臉嘴,值了!」

    小吏的面色大變,喝道:「拿下他!堵住他的嘴!」

    兩個軍士衝了過來,卻被一群商人給擋住了。

    這些人怒火中燒,竟然開始對他們拳打腳踢。

    這就是人心,只要有人去引導,可正可邪。

    沈安此刻卻顧不得什麼正邪了。

    他悲憤的吟誦道:「望門投止思張儉,忍死須臾待杜根……」

    汴梁城中的百姓喜歡詩詞,特別是柳永的,所以鑑賞能力不差。

    廝打中止了,人人都在看著沈安。

    沈安眼中的悲憤之色越發的濃郁了。

    他的聲音漸漸低沉,卻因為周圍的安靜而越發的清晰。

    「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

    小吏面如土色,喊道:「堵住他的嘴!」

    可圍觀百姓的情緒已經不對了,有人喊道:「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打死這些奸賊!」

    大宋的詩詞以婉約為主,也就是以娘炮風格為主,此刻一首看著不起眼的詩卻讓人感受到了久違的熱血沸騰。

    巡檢司的軍士狼狽而逃,小吏更是跑在了第一位。

    整個夜市大亂,那個少年被僕役護在府衙大門前,僕役心有餘悸的道:「小郎君,這是要造反啊!」

    少年看著沈安抱起妹妹,從容的離去,說道:「這不是造反,包拯有大麻煩了。」

    這場大亂很快就傳遍了汴梁城,各方的反應不同。

    有人瞠目結舌,有人直呼荒唐,有人卻暗自冷笑……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4 19:13
第6章 操弄人心

    包拯進宮請罪了。

    第二天上午,各方面的消息就被引爆了。

    沈安坐在院子裡,房東不知道他就是昨夜引爆夜市的傢伙,眉飛色舞的說道:「包青天啊!當年告官可見不到官,是他讓告官的能和當官的說話,所以大家才說他是青天……」

    「他不審案嗎?」

    沈安問道。

    房東大叔不屑的道:「他是知府,哪裡會審案。下面的官多的是,他就是掌總的。」

    沈安覺得歷史在自己的面前慢慢被揭開。

    「那他……對百姓怎麼樣?」

    沈安有些難為情的問出了這個幼稚的問題。

    話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幼稚了,甚至是白痴了。

    因為房東不可思議的在看著他,就像是看著一個傻子。

    「包龍圖那麼大的官……」

    剩下的話他沒說,但是沈安自己腦補了。

    ……他那麼大的官,百姓在他的眼中和螻蟻有啥區別?

    沈安明白了。

    他再無一絲不安。

    你想弄死我,那我就搞臭你。

    這是來自於後世的一次反擊。

    從傳銷手段到煽動情緒,整個開封府被他弄的焦頭爛額。

    「哥!」

    在邊上找螞蟻的果果興奮的叫喊起來。

    沈安對房東點點頭,然後過去和她一起玩。

    房東覺得這對兄妹很奇怪,哥哥看著很和氣,卻太老成了些;妹妹很懂事,而且他們的父母家人呢?

    「沈安,你們的家人呢?」

    沈安還未成年,按理他們應該在親人的身邊才對。

    沈安蹲在地上和果果找螞蟻,聞言抬頭說道:「他們早去了。」

    房東拱手道:「冒昧了。」

    沈安微笑道:「沒事。」

    從昨夜小吏的態度來看,整個官場對沈卞的出事都是喜聞樂見,所以才會在原因不明的情況下,都異口同聲的說沈卞是投敵了。

    不能再提沈卞的名字了啊!

    沈安是在原身兄妹從雄州往汴梁遷徙的過程中穿越而來的,所以對沈卞並沒有什麼感情。

    而遷徙的原因也很簡單,沈卞背著個投敵的名頭,沈安和果果在雄州已經成了眾矢之的。

    可投敵的名聲沸沸揚揚的,不管是現在還是後世,除非沈卞能平反,否則沈安兄妹一輩子都難以抬頭做人,上不得檯面。

    沈安笑了笑,抬頭就見到了包拯。

    「老丈找誰?」

    包拯的年紀不小了,房東的問話讓他有些恍然。

    「老夫找沈安。」

    房東識趣的進去了,沈安起身看著包拯,微笑道:「包龍圖這是要來抓人嗎?」

    包拯看了聚精會神找螞蟻的果果一眼,說道:「出去說話。」

    沈安點點頭,然後摸摸腰間的小刀,心中轉動著猙獰的念頭。

    外面要是有衙役在等著,那麼他在被抓之前就會幹掉包拯。

    門外沒有埋伏,沈安鬆開了小刀,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讓他覺得空氣格外的清新。

    包拯負手看著沈安,用那低沉的聲音說道:「你很大膽。」

    沈安比他矮一些,他微微抬頭:「我若是不大膽,從昨夜開始,我兄妹二人在汴梁城中就會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敢問包龍圖,我所犯何事?為此你甚至都想弄死我。」

    包拯的臉上有些斑紋,顯得有些蒼老。

    「老夫抓了兩個小販,從頭到尾仔細詢問了你的手段……」

    他的目光漸漸銳利,聲音多了冷厲:「你才十四歲,可這等操弄人心的手段卻讓人脊背發寒。老夫這幾日夜不能寐。偶爾入夢,也會被驚醒,你可知老夫做的什麼夢嗎?」

    沈安在想著中午吃些什麼,聞言就隨意的點點頭。

    造反如果那麼容易的話,大宋早就被掀翻了。

    「老夫夢到大宋處處烽煙,戰馬踏碎無數安寧。百姓在哀嚎,千里無雞鳴……」

    沈安依舊在神遊物外。

    眼前這位青天只是一個酷吏罷了,並沒有什麼嫂子撫養長大的事兒,更不存在什麼鍘刀和破案……那些只是故事。

    故事裡的事啊!

    大宋確實是會處處烽煙,再無安寧。

    可那是草原異族的馬蹄和長刀……

    不去想辦法解決來自於草原上的威脅,而是整日關起門來內耗,這樣的青天讓沈安覺得很有趣。

    「那些慘嚎彷彿就在老夫的耳邊,那些刀光彷彿就在眼前,所以這等手段……以後若是再次聽聞,老夫哪怕是撞死在宮門外,也要讓你千刀萬剮。」

    從這話裡,沈安知道包拯大概在皇帝那裡沒討好,多半是灰頭土臉。

    這位和那些人沒啥區別,都是號稱以大宋為己任。

    一大群『以大宋為己任』的『棟樑』把持朝政多年,可大宋依舊在苟延殘喘。

    「包龍圖還有話要交代嗎?」

    沈安突然覺得這些聲音很聒噪,他更願意聽著妹妹撒嬌的聲音。

    包拯發誓從未有人這樣無禮的打斷過自己的話,哪怕是在朝堂上他也敢揪住皇帝的衣袖,然後用口水給他洗臉。

    可在遇到這個少年之後,他已經吃癟兩次了。

    沈安拱手道:「我只是個在汴梁城中求活的少年,若是那些潑皮有人管,我也不會使出手段讓那些小販出手……不過我更看重的是從他們那裡拿到的錢,我只要錢。」

    包拯老臉一紅,說道:「巡檢司的人剛被抓,老夫發誓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這是他進宮請罪之後的補救措施,但沈安沒看到一絲愧疚。

    就是冷漠!

    一個百姓在官員的眼中哪有什麼地位,不過是螻蟻罷了!

    這目光正如神靈俯瞰螻蟻!

    沈安微微躬身道:「如此小子自然安分度日。」

    我不惹事,但是事別來惹我。

    走進了院子裡,果果還在找螞蟻,不時抬頭看著樹幹,皺著小眉頭在嘀咕著什麼。

    沈安覺得自己是死裡逃生。

    從這兩次的接觸來看,包拯壓根就不在乎弄死他,而原因只是因為他展現了些許蠱惑人心的手段。

    可遼人和西夏更是迫在眉睫的危機,他為何不去弄死他們呢?

    沈安笑的很舒暢。

    包拯沒能弄死他,反而被他弄的灰頭土臉,而且青天的名聲也有些蒙塵了。

    沈安第一次對仁宗產生了好感。

    包拯的到來肯定是仁宗施壓的結果,否則他不可能來和一個平民扯淡。

    果然是仁宗啊!

    「哥,抓到螞蟻啦?」

    果果抓到了一隻螞蟻,歡喜的跑了過來。

    沈安微笑道:「慢些!跑慢些!」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5 19:37
第7章 踏平御街

    「哥,家呢?」

    果果最記掛的就是雄州的家,隔幾天就要念叨一次。

    在她的印象中,家就是溫暖,家就是安全。

    沈安一邊給她扎頭髮,一邊陷入了思索之中。

    是得有個家了啊!

    他看看這間陋室,感覺比後世的鴿子籠還侷促。

    「果果啊!那咱們存錢買房子吧。」

    存錢當然買不了房子,只有賺大錢才能買房子。

    果果卻搖頭,眨巴著大眼睛說道:「哥,是家。」

    沈安在這雙大眼睛的注視下有些內疚了。

    豪宅萬千,心中無家。

    陋室陰暗,因你而暖。

    果果很滿意現在的家,她只是在思唸著父親沈卞。

    小時候總是這樣,父母在的地方就是家。

    長大後,家就成了票根……

    「哥!哥!」

    果果見他發呆,就仰頭喊著。

    「坐好了!」

    沈安按住了她,幾下給她紮了鬏鬏。

    「出門吃飯去!」

    「好!」

    兩兄妹第一次在汴梁吃飯,果果在沈安的背上指東打西,一會兒這家好,一會兒又說再過去看看。

    汴梁很繁華,吃飯的地方更是多不勝數。

    兩兄妹最後還是一路吃著零食,等到了州橋時,已經是肚子滾圓。

    時至午後,果果在沈安的背上睡著了,沈安必須得微微前傾,好讓她不會後仰倒下去。

    他站在自家的爐子邊上,看著對面幾個衙役在盯著這邊。

    這是包拯安排的吧。

    這就是北宋版的人盯人。

    沈安搖搖頭,覺得這樣的風聲鶴唳真的讓人覺得有些無稽。

    他又買了些東西,回到家中後,就開始製作。

    他在製作一個彈弓!

    他拿著一把小刀在慢慢的削著木叉子,等好了之後就把用剛買的筋綁上。

    他站在院子裡,右手扣著小石頭,然後拉開彈弓,但覺得沒多少拉力,不如他前世用的皮筋。

    「啪!」

    石頭擊中了牆壁,沈安走過去看了一眼,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就去弄了些做瓷器的泥巴。

    泥巴裡面摻和一些金屬碎屑,然後簡單的燒出來,這就是石彈。

    初春的汴梁天氣不錯,沈安帶著果果在外面尋找著鳥兒。

    「啪!」

    「打中啦!」

    一隻鳥兒從樹上掙紮著跌落下來,沈安跑過去撿起來,果果在後面歡呼。

    而就在果果的手中牽著一條繩子,繩子的一頭是一條小狗。

    「花花……」

    果果拉著繩子,小狗嗚咽幾聲過來。

    果果蹲下去,笨拙的摸著小狗的腦袋說道:「花花要凶。」

    小狗有一身黑色的皮毛,看著可憐兮兮的。

    可沈安前幾日把它買下來時,小狗的母親卻異常凶狠,連狗主人都不敢輕易去招惹的存在。只是狗爸爸不知道是啥品種,狗主人自己也不知道。

    這是沈安買來給她作伴的,所以果果很是歡喜,甚至連名字都是她取的。

    她蹲那裡,小狗也坐在邊上,一人一狗沒看到前方大門處的人潮人海中,兩個和尚正在對沈安怒目而視。

    沈安撿起了那隻鳥,抬頭就看到了來自於和尚的怒火。

    他傻眼的看看牌匾,然後急匆匆的回來,抱起果果和小狗就走。

    這是大相國寺啊!

    天吶!我竟然在大相國寺的大門外打鳥……

    ……

    夜市的鍋貼攤子後面多了一條小狗。

    果果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花花就在她腳邊的小炭盆邊上臥著。

    汴梁城中多了幾十個賣鍋貼的小攤,但大家公認最好吃的還是州橋夜市的沈安這裡。

    沈安動作麻利的做著鍋貼,果果在後面的小桌子上練字描紅。

    小販們都出師了,沈安重新得了清靜。

    可對面多了兩個巡檢司的軍士,沈安覺得生活又重新變得多姿多彩起來。

    左邊的湯餅攤子今晚的生意不大好,小販有些豔羨沈安的生意,就在邊上嘀咕著,甚至好奇的去看了果果練字。

    「嘖嘖!沈安,你竟然識字?而且還能教人,那你為何還在夜市擺攤?去弄個教書的活計也好啊!」

    沈安有一句沒一句的和他說話,小販突然轉了個話題,神秘的道:「今日遼國使者在朝中可是發火了,聽聞朝堂上鴉雀無聲,那些大官把官家丟在那裡,自己裝傻子。」

    這八卦讓沈安有些措手不及,就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小販得意的道:「朝中之事哪裡瞞得過汴梁人。」

    這特麼國家大事也是能到處說的?

    沈安很無語,等看到右前方出現了包拯之後,他就更無語了。

    這老頭是大晚上還不放心自己?

    沈安沒覺得自己的殺傷力有那麼大,那麼包拯必然是有事。

    滾蛋吧!

    他在心中默默念叨著。

    「這字不錯。」

    包拯邁著官步走到了果果的身邊,看到她笨拙的在描紅,就點點頭,然後誇讚了幾句。卻也知道不能亂當人師父的道理,沒敢說哪裡不好。

    沈安沒搭理他,花花卻站了起來,衝著包拯在咆哮。

    奶聲奶氣的小奶狗讓包拯楞了一下,然後就笑了。

    他走到了目光不善的沈安身邊,說道:「有人說老夫是酷吏,可老夫並未私加刑罰於一人。」

    沈安點點頭,不願和他爭辯。

    「你小小年紀心機頗深,而且從小你爹爹就親手教導你,想來你的學識也非同一般,畢竟……沈卞有才,可卻孤傲,而且對武人多有偏向……」

    沈安的心中一震,終於知道了沈卞為何會人人喊打。

    狄青去年才被逼死,沈卞這等同情武人的文官就是異類。

    同情武人沒錯,可你不該明著來啊!

    這下倒是坑了沈安兄妹一把。

    可沈安既然接過了原身的身份,自然也就接過了這一切。

    「狄武襄走了,若是西夏和遼人來攻,大宋誰上?」

    包拯板著臉道:「大宋從不缺武人,不管是種家還是折家,你還小,萬萬不可走了邪路。」

    沈安心中微冷,知道這個話題不可再說。

    「來了!」

    這時前方有人喊了一聲。

    包拯的面色一整,沈安這才注意他竟然是穿著官服來的。

    這老頭是想幹嘛?

    當左前方來了十餘騎時,包拯走了出去,攔在了路中間。

    老頭面色肅然,喝道:「白日你等在朝堂上說要踏平御街,橫掃開封府。老夫權知開封府包拯,今日老夫在此,你等可從老夫的身上踩踏過去。」

    夜市燈火通明,沈安看的清清楚楚的。

    「是遼人!」

    有人尖叫了起來,然後夜市開始騷動。

    這十餘騎中大多戴了氈帽,可有幾人沒戴,頭上只有太陽穴上面有一溜頭髮,中間是光頭,恍如地中海髮型。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5 19:37
第8章 那豎起的中指

    夜市繁華,人多的如過江之卿。

    可在這些遼人出現後,周圍的攤販幾乎都跑了。

    對大宋作戰的百戰百勝,讓遼人近乎於猖狂,壓根沒把這個國家放在眼裡。

    所以見到包拯當街攔截,為首的遼人獰笑了一下,然後呼喝幾聲,竟然策馬衝了過來。

    他的肩頭站著一隻鷹隼,那鷹隼的眼睛在燈火照耀下微微反光,看著多了些邪惡之意。

    遼人的騎術當真了得,一人一馬竟然帶出了慘烈的氣息。

    包拯站在路中間,目光炯炯的盯著來騎,絲毫不見緊張。

    沈安抱著果果,邊上的小販都跑了。

    他不在乎包拯的生死,可那些遼人在後面開始了聚集,並漸漸開始加速。

    他這裡就是遼人的衝擊路線,避無可避。

    他看到包拯的身後站著一隊軍士,就喊道:「幹掉他!」

    帶隊的都頭看了沈安一眼,眼中全是無奈和憋屈。

    沈安愕然站在那裡發呆。

    他想起了歷史……

    好像從頭到尾,大宋都是被遼人按在地上摩擦。哪怕是金人崛起,打的遼人狼狽逃竄,大宋依舊是他們的手下敗將。

    也就是說,遼國哪怕要滅國了,依舊能把大宋搓扁揉圓。

    這特麼……

    沈安只覺得一股子涼氣從脊樑骨處冒出來,然後升到頭頂,恍如一盆冷水從頭澆下來,讓他遍體生寒。

    這個大宋……特麼的沒有半點安全感啊!

    馬蹄聲急促,恍如催命符般的在沈安的耳畔響起。

    他放下果果,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呼吸有些急促。

    他拿出了彈弓,扣住了一枚石彈。

    他的面色漲紅,腦海裡全是一些殺戮的場景。

    包拯依舊不退。

    遼人衝了過來,在包拯的身前展示了一把騎術。

    戰馬人立而起,縱聲長嘶。

    馬蹄在包拯的眼前滑過,馬蹄鐵在閃爍著寒光,然後就是馬背上那遼人的得意神色。

    恥辱啊!

    包拯恨不能有人一箭射死這個遼人,可他知道那會導致兩國不可莫測的未來,而遼人一直在尋求南下的藉口,所以……

    然後他就看到了遼人肩頭上的鷹隼。

    鷹隼的目光銳利,就像是細針扎進了他的眼中。

    這是一個依舊野蠻的國家,大宋不是對手!

    包拯痛苦不堪的得出了結論。

    少數沒走的百姓在看著這邊,大多畏懼,有人在叫罵,但卻沒有勇氣出手。

    包拯身後的那隊軍士面色鐵青,軍人的榮譽感在此刻蕩然無存,只剩下了屈辱。

    啪!

    沒有任何徵兆,鷹隼的胸口羽毛突然炸開了。

    一聲尖利的叫聲後,鷹隼搧動著翅膀,最後卻歪歪斜斜的從遼人的肩膀上掉落下去。

    羽毛在空中緩緩飛舞……

    包拯呆滯了。

    遼人呆滯了。

    在場的人都在發呆。

    「臥槽尼瑪!」

    包拯猛地回頭,就見到沈安站在那裡,昂首衝著這邊豎手指頭,好像是中指。而他的左手握著一個丫字形的東西。

    然後他抱著果果和小狗一溜煙就跑了。

    「好!」

    沈安一路狂奔著,他知道遼人跋扈,一旦被追上的話,他沒有半點反抗的能力。

    兩側的人在衝他歡呼著,喝彩聲不絕於耳。

    「好漢子!」

    好漢子的歡呼聲一直傳遞下去,沿著沈安逃跑的路線在延續。

    沈安在奔跑中回頭看了一眼。

    燈火通明的街道上,包拯伸開雙臂,在衝著遼人怒吼。

    果果在沈安的懷裡咯咯咯的笑著。

    「哥!快跑!」

    小奶狗也在叫喚著,聲音很輕快。

    沈安一路狂奔,邊上竟然有人在伴跑。

    「他們沒追來,快跑!」

    「好漢子,回頭記得去李家酒樓,你家的酒飯我包了,不要錢!」

    「小郎君……小郎君沒成親吧?我家裡有個女兒,長得閉月羞花,能讓楊貴妃丑哭……」

    沈安一路狂奔,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回到家中之後,他劇烈的喘息著,然後不可抑制的開始了大笑。

    「哈哈哈哈……」

    果果不知道他為何大笑,就抱著花花嘀咕道:「花花,哥哥瘋了。」

    小奶狗嗚咽一聲,然後把腦袋靠在果果的腿上,就此入睡。

    沈安幫果果洗漱之後,讓她先睡了。

    他自己躺在床上卻沒有絲毫睡意。

    他並未後悔自己的舉動。

    在那一刻他只覺得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在發酵,然後驅使著自己拿出了彈弓。

    呃!

    沈安突然有些尷尬。

    他原先瞄準的是那個遼人啊!

    怎麼會打中他肩頭的鷹隼呢?

    他在尷尬,卻不知道外面已經在沸騰了。

    遼人在夜市中幾番咆哮,可包拯一步不退,最終他們只得回了驛館。

    消息瞬間在傳遞,汴梁各處都在說著此事。

    有人慷慨激昂的寫了詩詞,然後和女妓一起高歌,最後喝的爛醉。

    有人在憂慮著,不知為何。

    消息甚至被連夜送進了宮中。

    趙禎有些想吃宵夜,得了這個消息之後也是目瞪口呆……

    「誰幹的?」

    「他們說是州橋夜市的一個小販。」

    趙禎不敢相信的道:「竟然是一個小販?」

    「是的官家,那小販還罵了遼人……」

    「怎麼罵的?」

    「官家,那是……那是市井粗俗之言。」

    「說!」

    「臥……臥槽尼瑪……」

    「噗!」

    「我怎麼有些高興呢?」

    「官家高興就是大喜事啊!」

    「是啊!不過我卻想……來一碗羊羹。罷了,羊羹耗費,烤吧,烤些羊肉來。若是不行,弄些生羊肉來,我自己烤。」

    ……

    沈安很擔心自己的小販生涯能不能持續下去,畢竟『專利授權費』每月只有三貫錢的剩餘,雖然能讓他們兄妹活下去,卻活的不安逸。

    第二天早上,天空中還瀰漫著薄霧的時候,沈安就悄然來到了州橋夜市。

    「沈安!」

    邊上一家酒樓的夥計發現了鬼鬼祟祟的沈安,一聲歡呼後,周圍就湧出了不少人。

    「沈安,剛才有人來傳話,昨夜官家大發雷霆,連夜讓人去了遼人的驛館申飭,說他們踐踏州橋,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那些遼人是想增歲幣,每年他們都會鬧幾次,這次被你堵了回去,他們還不知道會怎麼憋屈呢!」

    「……」

    看著這些熱情的臉,沈安發現自己不但還能繼續擺攤,而且還成了夜市的英雄。

    這日子也太令人歡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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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