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北宋大丈夫 作者:迪巴拉爵士 (連載中)

 
V123210 2018-11-12 22:11: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44 298798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3 20:14
第59章 吃虧是福

    「安北,此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王天德氣得想吐血:「一時間咱們到哪找替代的去?」

    沈安看著趙仲鍼,說道:「這便是商人,平日裡看著和和氣氣的,笑容滿面,可真要有利益糾紛,那張笑臉馬上就會變成黑臉。」

    趙仲鍼不屑的道:「這不是和女妓一樣嗎?」

    沈安一巴掌呼過去,趙仲鍼已經有了經驗,一低頭就避開了,不等沈安呵斥就委屈的道:「這不是你上次說的嗎!你說什麼婊*子無情,戲*子無義,這兩種人翻臉就像是翻書……」

    沈安微微點頭,就在趙仲鍼覺得自己勝利了時,沈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巴掌就呼了過來。

    啪!

    趙仲鍼捂著頭嚷道:「你說不過我就欺負人,以大欺小!」

    沈安沒搭理他,問道:「剛才那錢林倨傲,而且在絹布降價的時候說是要漲價三成,這是什麼?」

    「睜眼說瞎話。」

    趙仲鍼覺得沈安最近有些往弱智的方向發展了。

    對了,弱智這個詞還是沈安教的。

    「可他為何敢睜眼說瞎話?」

    沈安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

    趙仲鍼卻一下子茫然了,他想了想,說道:「難道是他賭氣不掙錢了?」

    「果真是宗室子,嬌生慣養的。」

    沈安先打擊了趙仲鍼一下,然後說道:「你見過誰不想掙錢的?至於賭氣,商人不會和錢賭氣。」

    「那他幹嘛不做咱們的生意?」

    這娃現在越發的把自己當成是一個合夥人了。

    沈安老懷大慰的道:「那是有的人見到咱們掙錢多了,就想來分杯羹,懂嗎?」

    趙仲鍼皺眉道:「可他說的是絹布啊!」

    沈安一瞪眼,趙仲鍼恍然大悟:「他後面好似不經意的提到了乾花,那可是花露必須的東西……好毒啊!弄死他吧!」

    這個小屁孩,不知道跟著誰學了這些,動不動就說弄死誰。

    沈安乾咳一聲,趙仲鍼馬上就端著臉道:「此事要應對妥當才好,要不晚上尋個機會套他的口袋?」

    晚上套口袋,這不是潑皮們的手段嗎?

    王天德在邊上已經聽的目瞪口呆了,心想汝南郡王可是宗室長者,傳聞中最為刻板的一個人,可你沈安竟然把他的孫子給帶成了潑皮……

    他想起了一句話:要想害人,那就教壞他的子孫。

    沈安難道和汝南郡王府有仇?

    沈安乾咳的聲音更大了些,趙仲鍼這才赧然的道:「剛才卻是頭暈了一下,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這是沈安吧?

    王天德覺得這股子不要臉的勁頭真的就是沈安的翻版。

    「這事你們看怎麼弄?」

    三人站在布莊的對面,沈安還和老農般的把手袖在袖子裡,就差吸吸鼻子了。

    王天德見錢林緩緩踱步出來,然後站在門內衝著這邊冷笑,就說道:「要不我去各處瞅瞅?好歹先弄些布匹來存著,還有乾花,這個有些頭痛。」

    沈安點頭道:「老王你是從商人的角度看問題,這個我不怪你,仲鍼你來說說。」

    趙仲鍼在盯著對面的錢林發狠,聞言就說道:「他們既然不要臉,那咱們應當更不要臉才是,乾脆我去找我翁翁……我翁翁更不講道理……」

    這是請不講道理的出馬,收拾對面那個不要臉的貨色。

    沈安嘆道:「動不動就想搬出長輩來擺平事情,這是什麼?」

    趙仲鍼搖頭,沈安罵道:「這是紈袴!丟人啊!」

    趙仲鍼不服氣的道:「那咋辦?」

    「涼拌!」

    沈安衝著對面的錢林微笑拱手,然後繼續袖著手,回身道:「那個老王,下個月宮中的花露……」

    啪!

    趙仲鍼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就看了過去,就見王天德賞了自家一巴掌,而且很用力,半邊臉都紅了。

    呃!

    這人瘋了?

    趙仲鍼驚恐的看著沈安,覺得這廝才將把遼使弄瘋,現在竟然和他親密的王天德也不好了?

    他不禁審視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變化,可閱歷不夠的他卻茫然了。

    對面的錢林在笑,而且是大笑,猖獗的狂笑……

    打吧,使勁打自己的嘴巴子!

    可你們再怎麼打也得漲價三成。

    而且這只是開始,下個月說不得又要繼續漲價了。

    貨源都被壟斷了,你們能怎麼滴?

    「我錯了。」

    王天德衝著沈安拱手認錯。

    趙仲鍼一頭霧水,見沈安在摸著沒有鬍鬚的下巴裝老成,就問道:「什麼錯了?」

    沈安沒回答,只是負手而去。

    那背影看著竟然有些出塵,但趙仲鍼卻覺得味道不對。

    這怎麼像是沈安說的那個什麼……裝什麼來著。

    「老王,這是錯了什麼?」

    趙仲鍼有些急切的問道。

    王天德可不敢給他賣關子,就懊惱的道:「宮中要買咱們的香露啊!」

    趙仲鍼恍然大悟,然後回頭衝著錢林很純良的笑了笑。

    再回過頭來,趙仲鍼問道:「那咱們是現在就掀檯子,還是……」

    王天德陰笑道:「現在是月底,等幾日又有何妨……」

    他們追上了沈安,沈安就分析了一下錢林的心態:「他們以為宮中是強行要咱們的香露,乾花再高的價咱們也得捏著鼻子買,不然宮中的貴人可不會管什麼漲價不漲價的,直接就怪罪下來,他們還能趁機漁利。」

    這個趙仲鍼最有發言權,「宮中那些內侍都是這樣,只要結果,至於你怎麼弄的他不管。」

    沈安對王天德說道:「老王,此事就交給你了,務必要用霹靂手段,讓那些坐觀的商戶們也吃個教訓。」

    「殺雞儆猴嘛!我懂!」

    王天德得意的道:「他們哪想得到咱們只用市價的三成就賣給了宮中,說來安北你當時堅持三成,我這裡還嫌吃虧吃大了,沒想到現在就來了現世報,不,是吃虧有福,哈哈哈哈!」

    「老王,你得意的模樣看著真的討打!」趙仲鍼有些牙癢癢的。

    王天德不以為恥的道:「要不過幾日我去錢林的面前得意一番?」

    那邊的錢林見三人遠去,就回身吩咐道:「我去樊樓吃酒,店裡面看著些。」

    他得意洋洋的去了樊樓,然後沒一會兒就有些人來聚攏了。

    「如何?」

    有人急切的問道,那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十多雙眼睛在盯著錢林,他卻老神在在的喝了杯酒,甚至還喝出了滋的一聲。

    「老錢,說話!」

    錢林這才放下杯子,挑眉傲然道:「他們無路可走!」

    「哈哈哈哈!」

    一陣狂笑之後,有人喊道:「上酒,上最好的酒!」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3 20:14
第60章 皇城司

    因為上月沒有傳出有人懷孕的消息,所以宮中最近的氣氛有些壓抑。

    對於陳忠珩這等得意的內侍來說,宮中雖然富貴,可待久了也悶。

    所以到了月初,他就和皇帝請示出宮,然後帶著兩個跟班,換了便衣去找沈安。

    至於王天德,陳忠珩覺得那人沒資格和自己談事。

    一路晃悠著,陳忠珩還買了不少小玩意兒給兩個跟班拎著。等到了沈家門外,這才吃了手中的羊肉饅頭,打個飽嗝後,叫人去敲門。

    「見過都知。」

    莊老實很老實,花花卻不老實,一路從後院狂奔而至,若非莊老實喝住了,定然會給陳忠珩好看。

    「花花!」

    果果也跌跌撞撞的來了,陳忠珩見了就笑道:「這女娃可人,我見了就恨不能抱回去,好歹在宮中讓她過的嬌氣些。」

    莊老實只是笑了笑,心想這話你說說也就算了,要是真敢這般想,郎君會讓你變成第二個瘋子。

    外人都說遼使是自己瘋的,可莊老實卻知道自家郎君的手段,所以一直在猜測會不會是沈安下的毒手。

    沈安急匆匆的來了,見面就苦笑。

    果果在邊上和花花嘀咕,抬頭看了這邊一眼,那大眼睛把陳忠珩萌出了一臉血,於是語氣就軟和了不少。

    「這是怎麼了?難道是沒做出來?」

    沈安苦笑道:「此事……一言難盡啊!」

    陳忠珩端坐了問道:「說吧。」

    沈安對門外擺擺手,陳大娘趕緊把果果和花花帶走了。

    陳忠珩遺憾的說道:「小女娃想玩就讓她玩,難道我還會計較不成?」

    沈安唉聲嘆息的道:「陳都知有所不知,如今的沈家怕是過不去了。」

    「這話怎麼說的?」

    陳忠珩皺眉道:「可別說是要漲價啊!不然宮中可沒好臉。」

    沈安搖頭道:「我這裡是不想漲價,可有人想漲價。」

    「誰?」

    陳忠珩淡淡的問道,雙拳卻緊緊的握住了。

    割掉傢伙事之後的人,大抵性格都有些偏激,若是受過苦的,那脾氣更是不得了。

    沈安無奈的道:「那些賣乾花的都漲價了。」

    陳忠珩心中一鬆,問道:「漲了多少?」

    沈安伸出三根手指頭。

    陳忠珩笑道:「三文錢?罷了,三文錢加進去,這個主我卻是能做的。就算是給你妹妹買糖吃的錢。」

    沈安心中一動,原先的話就轉個彎變了一下。

    他認真的道:「陳都知,咱們這裡每個月就能弄出這點香露,有人覺得自家沒分到好處,於是就聚集起來,壟斷了乾花的買賣。那不是三文錢……」

    「三成。」沈安伸出了三根手指頭。

    花露是按照市價的三成賣給了宮中,當時的陳忠珩可是得意了一陣子,把此事算作是自己的政績。

    你得了政績,得了便宜的好處,可現在原材料要漲價了,你也得出力吧,不然沈安大不了直接停了花露的生產,等汴梁城中的情緒漸漸蘊集起來後再動手。

    「這是藐視官家!」

    陳忠珩當然知道自己佔了便宜,所以怒道:「是哪家,我去看看,看看這些人是如何的飛揚跋扈!」

    ……

    稍後沈安和便衣的陳忠珩出現在了布莊裡,錢林施施然的出來,依舊是皮笑肉不笑的道:「這是要買了嗎?那可沒說的,三成,不願意就請便吧。」

    沈安指指錢林,然後獨自出去了。

    「你是……」

    錢林見陳忠珩面生,就仰頭俯瞰著他,問道:「要買些什麼?」

    陳忠珩問道:「乾花的價錢要漲三成?」

    錢林矜持的道:「沒錯,願買願賣。」

    陳忠珩怒極而笑:「沒商量的餘地?」

    錢林搖頭道:「沒有,官家來了也這個價。」

    他覺得陳忠珩大抵是沈安的友人,而且看那樣子也沒啥財氣,多半是來說好話的,於是語氣難免就輕蔑了些。

    陳忠珩轉身就走,那臉被氣得煞白。

    沈安見他出來,想著此事他算是幫忙,就說道:「要不亮個身份?」

    陳忠珩搖頭道:「要是被傳到宰輔的耳中,官家的耳朵又要被人聒噪了。」

    他對沈安點點頭,說道:「此事你安心等著,只管準備好,一旦乾花來了就動手做。」

    錢林正好出來聽到後面的話,就冷笑道:「要買就快些,不然再過幾日又要漲了。」

    陳忠珩一跺腳,然後急匆匆的走了。

    沈安嘆息一聲,對錢林搖搖頭也走了。

    隨後汴梁商圈就傳遍了『沈安請人來求情,卻被錢林打了臉』的消息。

    錢林得意洋洋的請客吃飯,然後喝的醺醺的回來。

    他站在櫃檯後面,看著琳瑯滿目的布料,不禁打個酒嗝說道:「再過幾年就生發了……」

    幾個夥計趕緊過來吹噓一番,於是錢林就更加的得意了。

    「呯!」

    外面一聲響,然後衝進來一隊軍士。

    錢林被嚇到了,就喝道:「哪來的?老夫誠信經商,繳稅及時,你等這是什麼意思?」

    軍士們閃開了一條道,後面走來一個軍官。

    錢林覺得事情好像不大妙,剛想笑一笑,那軍官卻獰笑道:「竟然敢坐地起價,拿下他,帶回皇城司去!」

    「皇城司?」

    久違的名字一入耳,錢林的身體就軟了。

    「饒命……」

    這一刻他的腦海裡全是空白,那軍官一腳踢翻了他,身後竄出來兩個軍士,馬上把錢林綁了,然後拖了出去。

    出了大門之後,被那些圍觀的眼神一刺激,錢林就想起了沈安。

    「小人願意降價……」

    尖利的喊聲迴蕩在街上,皇城司的軍士們冷冷的堵住了他的嘴,然後就這麼拖回去。

    沈安和趙仲鍼,還有王天德在對面看著。

    「報應來了,爽快!」

    王天德走了過去,在邊上衝著絕望的錢林喊道:「喲!這不是掌控汴梁乾花和布匹買賣的老錢嗎?你這是怎麼了?」

    錢林見到了他,目光越過去,看到了後面的沈安,就瘋狂的掙紮起來,嘴裡嗚嗚嗚的出聲,眼神中全是哀求和懊悔。

    「老王真的像是小人啊!」

    趙仲鍼有些糾結的道:「睚眥必報,得了便宜就賣乖,還喜歡炫耀……」

    沈安衝著錢林笑了笑,然後問道:「那你覺得如何?」

    趙仲鍼說道:「可我覺得這樣才歡喜,才舒暢,不然憋得難受。」

    這娃的秉性漸漸的在變了,沈安不知道是好是壞,但卻知道一幫子大名鼎鼎的傢伙在等著他。

    王安石、文彥博、富弼、韓琦、歐陽修、司馬光、呂惠卿、蘇軾、章惇……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3 20:14
第61章 你要離趙仲鍼遠些

    沈安百感交集的拍拍趙仲鍼的肩膀道:「你要努力啊!」

    趙仲鍼點點頭,一臉堅毅的道:「好,我要好好努力,以後掙錢讓我爹娘過上好日子。」

    沈安滿意的道:「是個好孩子。」

    你以後會成為皇帝,而且你爹用不著你養,因為等你能做主時,他恰好就駕鶴西歸了。

    至於你娘……

    高滔滔啊!

    這位可是革新派的埋葬者,也是無數文人吹捧的『女中堯舜』。

    這娃真可憐!

    趙仲鍼沒覺得自己可憐,回到家後就把這事告訴了趙允讓。

    趙宗實正好也在,當聽到他們刻意拖延了幾日,導致錢林被陳忠珩發飆拿下後,就不滿的道:「開始就該說出來,那錢林定然會投鼠忌器,如此此事也算是皆大歡喜,你們這等手法……」

    他說不下去了,因為趙允讓正衝著他瞪眼。

    「你懂個屁!」

    趙允讓罵道:「這年月要臉的命不長,你看看宮中的官家,整日和那些人耗著,自己又愛惜臉面,下不去手,最後所有的氣都自己憋著,能活幾年?」

    趙宗實心中不以為然,可只能唯唯諾諾的表示贊同。

    趙允讓對趙仲鍼說道:「老夫第一次覺著那沈安不錯,至少能讓你變的不要臉些,不過還不夠,要想……真到了那一步,你這不要臉還不夠。」

    「爹爹!」

    趙宗實的面色都變白了,這是被嚇的。

    趙允讓嘟囔道:「怕什麼,咱們又不是謀逆。他們父子倆都生不出兒子,咱們父子倒是被磨了幾十年。看吧,他真要生出來咱們就不管了,要是生不出來……趙允良在盯著呢,最近他可是晚上睡覺,白天據說在讀書。」

    趙宗實孝順,但聽到這裡也忍不得了。

    他面色慘白,極力在忍著頭痛,「爹爹,咱們不進宮了,可好?」

    「你!」

    趙允讓拿起茶杯就想扔過去,可最終卻只是嘆息道:「你這身子……罷了,去歇息吧。」

    趙宗實行禮告退,趙允讓搖頭嘆息,然後對趙仲鍼說道:「要臉不要臉的都是假話,要緊的是別受委屈……趙允良可不是善茬。那人憋了多年,一旦得了那個位子,咱們家怕是……」

    趙仲鍼渾渾噩噩的回到了住所,他坐了一會兒,然後覺得身上有些發冷,就尋個藉口出去了。

    太陽高照,可趙仲鍼一直覺得很冷,不知何時就轉到了沈家。

    啪!

    沈安一巴掌就打掉了他的渾渾噩噩,問道:「你這是喜歡上哪家姑娘了?說出來我幫你瞅瞅。」

    趙仲鍼摸著後腦勺,心情莫名的好了許多。

    他低聲道:「我翁翁說我家弄不好……」

    那些話他終究沒說出來,沈安卻笑道:「官家沒兒子,如今華原郡王也摻和進來了,你翁翁老謀深算,肯定不會落後……」

    趙仲鍼只知道點頭,覺得不用自己說出來真是太好了。

    「不好幹啊!」

    沈安憂鬱的看著這個小屁孩,原先的歷史上,趙宗實接班基本上沒有阻礙,而今卻多了個趙允良。

    這事兒也怪不著我吧?

    沈安心虛了一下,接著就自我安慰,覺得趙允良只是個陪殺場的,問題不大。

    趙仲鍼嘀咕了許多事,最後說到了趙允良。

    「他最近聽聞很勤奮,帶著趙宗絳四處拜訪朋友。」

    「呃!你等等!」

    沈安覺得有些糊塗了,就問道:「趙宗絳……那你爹呢?」

    趙宗實一天悶在家裡不冒泡,這樣可不行啊!

    趙仲鍼沮喪的道:「我爹……他不願意進宮。」

    也就是說,趙宗實壓根就不想去做那個備胎了,他甚至都斷了進宮的念頭。

    心理素質太差了吧!

    沈安站在那裡唏噓著,一臉的滄桑。

    「啪!」

    「哎喲!」

    沈安捂著頭怒道:「幹嘛打我?」

    不知何時進來的老包一臉怒色的再次揮手,沈安趕緊退後一步。

    「幹嘛呢?」

    老包怒道:「你弄了那個香露,還有什麼婦人的衣物進宮,官家近日多在後宮流連……今日又輟朝了!」

    沈安無辜的道:「官家喜歡上……上心,關我啥事?」

    皇帝上女人這不是和吃喝拉撒一樣的普通嗎?

    而且當今皇帝為了生兒子已經瘋魔了,恨不能夜御千女。

    我夜御千女,卻不為飛昇,只是為了觸摸你的……***。

    趙禎的執念就是生兒子,這時候誰都管不住。

    趙仲鍼在邊上笑,很得意沈安也挨了巴掌。

    老包指指前方和花花一起玩耍的果果,趙仲鍼不想去,老包再瞪眼。

    於是趙仲鍼就想起這老頭可是敢用唾沫給當今皇帝洗臉的狠角色,只得悻悻的去找果果玩。

    包拯看著他走了過去,才說道:「官家這樣下去不行,今日老夫又上了奏疏,其他人也都跟了……你可知道是什麼?」

    你別坑我啊!

    沈安苦著臉道:「第一建議官家少玩女人……」

    包拯抬手,沈安趕緊改口道:「是敦倫,男女敦倫。」

    包拯指著他無奈的道:「你就是少了敬畏心,否則老夫早就建言讓你進了官場。」

    沈安是官員的遺孤,按照慣例,皇帝該給這樣的遺孤授官。

    可沈卞太過特立獨行,導致他失蹤之後,滿朝文武無人提起此事,沈安兄妹就成了沒人管的孩子。

    沈安知道這些,但卻不在意:「第二就是建議官家趕緊尋個宗室子進宮培養,以備……我說包公,你們這麼做太殘忍了吧?」

    皇帝沒兒子你們還逼著他收個乾兒子,這不是欺負人是什麼?

    包拯皺眉道:「你倒是機靈,不過帝王無私,沒有這等自覺,那還做什麼帝王?」

    沈安覺得和包拯講道理會被活活氣死,他在心中同情了趙禎一秒鐘後,就決定以後少和這個老頭交往。

    可包拯卻繼續說道:「今日陛下有些意動了,所以……」

    沈安舉手道:「我知道,以後我離仲鍼遠些。」

    包拯嘆道:「你若是……你們兄妹去老夫家中吃住都好,只是大宋的未來卻……老夫知道小郎君在你這多有進益,可一旦官家定下了人選,他們父子,包括郡王府都是眾矢之的,所以一點差錯都不能出啊!」

    沈安點頭道:「我理解。」

    他沒法不理解,沈卞的『遺澤』依舊存在,趙仲鍼和他親近太過不是好事。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3 20:15
第62章 哥要做官了?

    要散夥了啊!

    沈安沒和趙仲鍼說,只是親自下廚弄了一大桌美食。

    「不分席,用公筷吧。」

    沈家現在有些小錢了,沈安就令人去打造了一整套新式家具,餐桌就是其中之一。

    菜很多,沈安甚至給了他一杯淡淡的酒。

    於是趙仲鍼就歡喜了,一個勁的盯著沈安做的毛血旺吃,雖然沒辣椒,但幾種材料聚合起來的辣味也不可小覷,沒一會兒就是滿頭大汗。

    果果羨慕的看著趙仲鍼的吃相,然後再看看自己面前的幾個小碟子,不禁就癟嘴了。

    可她還小,在沈安規定的食譜中,麻辣味的暫時沒有。

    吃完飯,只是喝了一杯淡酒的趙仲鍼竟然興奮的不行,一定要請沈安去青樓。

    沈安一巴掌把他拍了出去,然後交代侍衛要小心。

    「這當口讓他少出門。」

    侍衛點頭應了,可趙仲鍼喝點淡酒後竟然會發酒瘋,他卻招呼不動。

    這熊孩子!

    沈安咬牙切齒的哄他說是去青樓,可慢慢的卻從另一邊繞往郡王府。

    暮色蒼茫,沈安卻沒有什麼蕭瑟之心。

    他才十四歲,以後的路還很長。

    目前他就想著在汴梁站穩了,然後再慢慢的謀求把沈卞的名聲扭轉過來。

    可沈卞目前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讓沈安也很頭痛。

    街道上漸漸多了燈火,忙碌了一天的人們開始出來覓食了。

    大宋的餐飲業大抵是最發達的,外賣也不稀罕,甚至還能要求附帶銀餐具。

    有吃就有玩,那些紅袖招展,讓人目眩神迷。

    趙仲鍼想起了上次去青樓的經歷,不禁回味了一下里面的美食。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個男子在靠近。

    男子的臉上帶著笑,卻是獰笑。

    他的腳步越來越快,當能看清他牙縫裡的菜葉時,一把短刀也握在了手中。

    人潮中無人關注這裡,承平日久讓侍衛都在看著二樓的那些女妓。

    趙仲鍼覺得身體有些僵硬,他想動,想閃避,甚至想呼救,可卻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全然無用。

    他的眸子裡倒映著男子的猙獰,然後邊上多了一隻腳。

    沈安一腳踢出去,男子下意識的揮舞短刀,可沈安的鞋子卻突然掉了,然後他的短刀就弄錯了地方,隨後一隻臭腳就這麼蹬在了他的臉上。

    沈安這段時間都跟著姚鏈練武,所以覺得這一腳頗有些天外飛仙的味道。

    呯!

    男子臉上中腳,然後鼻血噴濺,身體後仰,雙手揮舞了一下後,才重重的倒了下去。

    哥就是個練武天才啊!

    沈安心中狂喜,然後姚鏈和反應過來的侍衛都大驚失色的撲了過去。

    街道上驚亂了一陣,然後又恢復了繁華。

    沈安把趙仲鍼送到家門口,最後時有些難受,就拍拍他的肩膀道:「以後要……腹黑些,別傻不溜秋的被人哄騙了。」

    在他看來,以後的神宗很大程度上就是被哄騙了。

    趙仲鍼點點頭,他不是笨蛋,包拯來了之後,沈安就有些黯然卻瞞不過他。

    肯定是宮中有些變故,讓沈安不得不暫時和自己分別了。

    那座宮中冷冰冰的,沒什麼好。

    他賭氣的想著,然後低著頭進了家,卻見到祖父和父母都在。

    「喝酒了?」

    高滔滔過來摸摸他的額頭,然後叫人去弄醒酒湯。

    一個侍衛在稟告審訊結果,「那人和錢林一起囤積了大量的乾花,此次皇城司驟然發難,他們幾家都破了。這人含恨對小郎君出手,只是想報復,並無什麼後患。」

    趙允讓點點頭,然後揮揮手,屋裡只剩下了祖孫三代四個人。

    「今日群臣進諫,官家答應讓兩家郡王府各出一人,放在他的身邊栽培。」

    趙宗實捂著頭道:「爹爹,我不想去。」

    「不是你!」

    趙允讓覺得這個兒子就是個廢材,但卻孝順,所以看向趙仲鍼的目光中就多了慈祥。

    趙仲鍼這才知道沈安的黯然從何而來,他不禁黯然神傷。

    這邊黯然神傷,沈安那邊卻陪著妹妹逛街,直至很晚才回家。

    第二天凌晨照例練武,先練拳腳,然後練刀。

    沈安覺得自己昨晚的那一腳堪稱是避無可避,就和姚鏈吹噓著。

    姚鏈心中覺得好笑,但表面上只能奉承著沈安的拳腳無雙,刀法無敵。

    沈安精神大振的練了一會兒刀,大門突然被人用力的捶打著。

    沈安大怒,拎著木刀就準備去開門。

    可姚鏈的動作更快,他搶先過去開了門,然後見外面是應該還在養傷的楊沫,就趕緊讓他進來。

    楊沫見到殺氣騰騰的沈安就笑了,然後抱拳道:「恭喜沈郎君,賀喜沈郎君。」

    沈安一臉發蒙的問道:「恭喜我什麼?難道官家覺著我是個大才,想把公主許配給我?」

    這次輪到楊沫一臉黑線了。

    他拱手道:「沈郎君,恭喜你要做官了。」

    我?

    沈安覺得楊沫就是來搞笑的,所以就說道:「吃了沒?沒吃一起弄點。」

    楊沫的嘴角抽搐著,說道:「小人吃過了,沈郎君,趕緊吧,咱們要馬上進宮……」

    沈安瞬間就傻了。

    他趕緊收拾了一下,果果捨不得他,又是一番分別,最後想吃個肉饅頭都不行,楊沫擔心他在皇帝的面前出醜。

    沈安渾渾噩噩的,出門才知道問原因。

    「官家輟朝之後,昨日一群重臣就逼著他接宗室子進宮,可官家卻不同意,兩邊就這麼磨了磨,最後官家說讓兩個郡王府各出一人,在他的身邊擔任待詔……」

    「待詔?招待誰的?」

    沈安想回家了,這玩意兒是什麼意思?

    楊沫一把拉住他,解釋道:「不是抄寫詔書的翰林待詔,只是讓你們在官家的身邊待著,每月,對,每月官俸一百二十貫,春冬兩季各有綾五匹,絹十五匹,羅一匹,棉五十兩……」

    這麼好?

    沈安簡直不敢相信。

    楊沫點頭道:「小人絕不敢撒謊,若是有差,郡王府全部補齊。」

    趙允讓分析過,覺得沈安應當是愛財的,否則也不會一來汴梁就鑽進了錢眼子裡,從鍋貼到炒菜,從炒菜到女人的貼身衣物……

    一句話,這位大抵就是死愛錢。只要有錢,別說是女人的私密衣物,就算是神仙的東西也做得。

    果然,沈安的眼中多了光彩,然後問道:「能做幾年?有沒有加薪?」

    楊沫:「……」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3 20:15
第63章 作詩就是憋……

    皇帝的身邊有人,有不少人。

    最親近的大抵就是待詔,其次就是知制誥。

    知制誥多半要由文學大家來擔任,而待詔則是皇帝身邊的近臣。

    只要得了皇帝的青睞,陞官發財自然只是小事,未來政事堂裡說不得也會有一席之地。

    所以這個職位引得不少關注,更讓人眼饞。

    知制誥范鎮站在殿前,看著兩個年輕人一前一後的被引過來。

    「見過范外製。」

    范鎮點頭,看著兩個年輕人,左邊一個二十七八的模樣,在朝中倒是可以稱年輕人。可右邊那個……

    「小民沈安,見過范外製。」

    沈安很是嚴肅的叉手行禮。

    邊上那位『年輕人』也叉手道:「肖青見過范外製。」

    起居舍人擔任知制誥,別稱就是外製。

    「跟著來。」

    范鎮轉身進去,沈安和肖青跟著。

    到了殿內,幾位宰輔都在。

    行禮後,文彥博介紹道:「陛下,肖青乃是華原郡王府裡的教授。沈安乃是……」

    他看了沈安一眼,只覺得胸口有些發悶,說道:「沈安乃是原雄州知州沈卞之子。」

    他本以為此生再難和沈安有交集,沒想到這麼快又碰面了。

    而且沈安竟然一步飛昇到了待詔,成為皇帝身邊炙手可熱的近臣,說起來也是他們自己作出來的。

    沒有他們逼迫皇帝為自己準備『後事』,皇帝也不會惡作劇般的把沈安弄進宮來噁心他們。

    反對的話不好辦,因為這是郡王府給出的人選,要是被駁回,就是皇帝的心不誠,那事兒就大發了。

    而且沈安還是官員的遺孤,駁回的話,少不得以後會被人評價為『薄恩寡義』。

    要珍惜羽毛啊!

    關鍵是文彥博等人覺得這只是皇帝的權宜之計而已,過幾年自然就把這兩人遣送回家了。而且以沈安一介少年能有什麼作為?

    黃口小兒罷了!

    想到這裡文彥博就暗自看了沈安一眼。

    沈安很安靜。

    而肖青已經在進行就職演說了。

    不,是作詩。

    趙禎問他們有啥特長,肖青就謙遜的說自己只是多看了些書,隨即趙禎就令他作詩。

    沈安老老實實地聽完了肖青的就職表現,然後就輪到他了。

    「陛下,小民……臣愚笨,不會啊!」

    噗!

    這話他說的特別的認真,邊上的韓琦忍不住就笑了。

    趙禎對御史微微搖頭,示意無需管韓琦的失儀,然後對沈安說道:「你做過兩首詩,一首慷慨激昂,一首卻是誇讚梅花,為何說不會?」

    被皇帝當場揭穿了謊言,沈安卻正色道:「陛下,臣作詩是憋出來的,對著別人臣能憋,可對著陛下卻不大恭謹。」

    「……」

    這貨竟然把作詩比喻成了上茅廁拉屎?

    幾個宰輔的臉在抽搐著,連御史都在忍笑。

    「罷了。」

    趙禎也覺得這個比喻不雅,就說道:「你二人是兩家郡王府推薦而來,要好生做事,這樣,三日來朝一次。」

    這是個不錯的安排,沈安心中暗喜,而肖青卻有些失望。

    隨後兩人就站在了邊上,而且是站在了一起。

    趙禎和宰輔們商議國事,他們兩人在邊上就是旁觀聽政。

    沈安一邊聽著,一邊低頭低聲道:「一來就搶表現,華原郡王果然是狼子野心啊!」

    肖青一聽就怒了,可剛一生氣,他就想起自己剛才的表現確實是有些著急了。

    官家會不會以為華原郡王是早有預謀?

    第一次來到帝王身邊任職,城府再深的人也會緊張失措,何況還以為自己犯下大錯……

    肖青自詡滿腹經綸,可卻呆滯了。

    他偷瞥了皇帝一眼,見皇帝只是和宰輔們議事,並無異樣,心中不禁大怒。

    官家這般仁慈,怎會因為這個而怪罪臣子?

    被沈安坑了啊!

    他想起來之前趙允良的告誡:那沈安看著很老實,可骨子裡卻是個奸猾的,而且還不要臉,你要小心些。

    他開始並不信,覺得一個少年能有什麼本事?頂多是狡黠罷了。

    輕敵了啊!

    他心中暗自發狠,卻沒注意到趙禎突然掃了他們兩人一眼。

    沈安微微低頭,好似在傾聽。而肖青臉上的表情卻多了些,一看就是神遊物外。

    趙禎的眉頭微微皺起,覺得肖青此人有些倨傲了。

    人與人之間的第一印象最重要,看法被固定之後,以後很難撼動。

    稍後議事結束,趙禎問道:「一國之中,何為貴?」

    這個題目大抵拿去當做科舉的策問都沒問題,所以宰輔們都在看著這兩人的表現。

    肖青打定主意要後發制人,所以閉口不言。

    於是沈安就被目光聚焦了,他一臉純良的道:「臣年少,怎敢搶先。」

    我……

    肖青大怒,但這個理由卻無可挑剔。

    他只得出來道:「一國之貴,臣以為乃是帝王……」

    「馬屁精!」

    這聲音很小,但肖青卻聽清了。

    「臣……帝王定宰輔,定大略,提綱建領……」

    肖青的一番話下來,連宰輔們都是暗自點頭。

    這年月你可以說民為貴,但那只是喊喊口號而已,平時你這般說,別人只會以為你是腐儒。

    肖青說完後,就氣定神閒的退了回來,然後笑吟吟的對沈安說道:「沈待詔……年方十四。」

    他又沖著趙禎說道:「陛下,臣請就此作罷……」

    這是一道面試題,他肖青做了,而且很出色。順帶還憐憫了沈安年少不懂這些,於是為他求情。

    這人設一下就飽滿了。

    沈安,你想坑我?

    如今你自己卻是泥足深陷。

    文彥博微微點頭,笑道:「倒也合適,且再過幾年吧。」

    ——沈安只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這等大題目他哪裡能做,再過幾年吧。

    趙禎看著沈安,緩緩點頭,然後準備讓臣子們散了……

    「陛下……」

    沈安突然走了出來,一臉認真的道:「陛下,臣愚鈍,但在雄州時卻聽到些百姓議論,想獻於陛下。」

    呃!

    趙禎都準備散夥了,然後回後宮去繼續努力生孩子,聞言就壓下心情,微笑道:「你且說來。」

    肖青和文彥博等人沒想到沈安竟然敢做這個大題目,不禁都微微一笑。

    大夥兒都在等著你出醜呢,瓜子板凳都準備好了,你趕緊的。

    至於什麼雄州百姓的幌子,在場的沒一個信。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3 20:15
第64章 他竟然把朕比作了老牛?

    垂拱殿內氣氛輕鬆,陳忠珩低著頭感受著,覺得就像是外面的勾欄瓦舍,大家都在吃著零食,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等著……

    是叫好還是叫罵?

    這個題目太大了啊!

    陳忠珩心中嘆息著,何為貴,肖青說的已經是很清楚了,沈安還有什麼發揮的餘地?

    先前你謙讓什麼?你要先說是帝王,現在為難的就是肖青。

    他看了沈安一眼,見這小子的神色依舊從容,不,是純良,就暗罵道:「每月二十貫啊!你還不拚命?」

    沈安拱手道:「陛下,雄州百姓有句俗話,叫做火車……不,是大車跑得快,全憑老牛帶……」

    「咳咳咳咳……」

    韓琦突然迸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御史卻忘記了彈劾,因為他也呆住了。

    文彥博和富弼,包括曾公亮都在呆呆的看著沈安。

    肖青忍著笑斷腸子的痛苦,一臉的糾結。

    陳忠珩低下頭,然後嘆息出聲。

    ——我也幫不了你啊!

    趙禎眨著眼睛,覺得自己的耳朵怕是出了問題。

    你把朕比喻做了老牛?

    這些情緒能把一個真正的待詔撕成碎片,可沈安卻依舊是一臉的純良。

    「陛下,一國之君是頭領,若是少了頭領,各種奇葩之事都會一一發生,這人說東,那人說西,或是彼此抱團對抗……國將不國了。」

    趙禎緩緩點頭,但心中依舊有些怒氣。

    朕不是老牛,不是!

    沈安繼續說道:「所以臣以為最要緊的不是誰為貴,而是誰說話管用!」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趙禎只覺得心臟猛烈的跳動了一下。

    文彥博等人看熱鬧的心情蕩然無存,面色緩緩陰鬱。

    肖青心中卻歡喜,心想你這可是和宰輔們站在了對頭,離倒霉不遠了。

    大宋是與士大夫共治天下,這是開朝太祖的交代,也是當今皇帝承認的事。

    今日卻有個少年立場鮮明的說大宋最關鍵的是誰說話管用……

    誰說話管用?

    文彥博等人微微眯眼,卻不肯說話。

    趙禎也是微微眯眼,看不出喜怒來。

    沈安恍如未覺的繼續說道:「大宋不小,今日你說了算,明日我說了算,最後誰說了都不算,都亂套了。」

    你死定了!

    肖青心中竊喜,面上卻是薄怒。

    趙禎乾咳了一聲,準備結束這次不知道是好是壞的面試。

    「所以肖待詔剛才的話臣無比贊同,舉雙手贊同……」

    沈安看著肖青,誠懇的道:「帝王最貴,肖待詔的話在昭示著一個真理,那就是大宋需要一個帶頭人,一個說話管用的人……」

    臥槽尼瑪!

    肖青瞬間面色鐵青,恨不能撲上去一口咬死沈安。

    可他卻不能反駁,一旦反駁的話,剛才的論點就成了放屁。

    那可是欺君啊!

    沈安還在繼續著:「陛下多年辛勞,正如同那老牛一般,為大宋這塊良田耕耘,嘔心瀝血,廢寢忘食……」

    沈安一連串的馬屁脫口而出,邊上的人目瞪口呆。

    這少年……竟然還深諳官場的無恥?

    趙禎的面色漸漸緩和了下來,稍後就吩咐他們各自散了。

    一個內侍把他們送到了文德殿前,然後指指他們自己的地方就走了。

    從今天開始,他們在文德殿的邊上各有一間屋子辦公,而且還是鄰居。

    屋子裡的配置不錯,兩張椅子,一張桌子,外加一個書櫃。

    站在門外往裡看了看,沈安很滿意。

    他偏頭看著邊上的肖青,正好肖青也看過來。

    沈安笑的很純良老實,標準的露出了八瓣牙齒。

    可在被他坑過之後,肖青哪裡還會認為他純良老實,於是就冷哼一聲進去,返身嘭的一聲關了房門。

    就在房門關上的一瞬間,肖青看到先前走了的內侍竟然站在不遠處看著這裡,不禁連腸子都悔青了。

    他一臉痛苦的念道:「要淡定,要淡定……」

    而沈安卻對這種辦公室文化極為熟悉,所以一絲不苟的開始打掃衛生。

    於是第一回合下來,肖青失分,沈安滿分……

    但是剩下的日子很煎熬,因為只要皇帝去了後宮,他們倆就無事可做了。

    好容易熬到中午,習慣吃午飯的沈安就坐蠟了。

    他不知道規矩,那些宰輔們議事完畢後回去有賞賜的餐飯,而他們兩個新丁卻無人過問。

    這也是殺威棍的一種。

    好容易挨到了下衙時間,沈安一溜煙就跑了。

    皇城外,姚鏈已經等了許久,見沈安出來就歡喜的道:「郎君,您見到官家了嗎?」

    沈安哪有空答覆這個,他腳步匆忙的往前走,等看到一個鍋貼小攤後就衝了過去。

    「來十個!」

    小販麻溜的給他打包十個,沈安抓錢過去,小販一臉糾結的道:「沈郎君看不起小人嗎?」

    沈安道聲謝,然後就這麼施施然的走了。

    有人問道:「你幹嘛不要錢?」

    小販看著沈安的背影,崇敬的道:「沈郎君可是我的恩人,這鍋貼就是他教的。」

    邊上的攤販好奇的道:「原來是他啊!可他怎麼從宮裡出來了?」

    小販搖頭道:「不知道。」

    「他穿的是青衣!」

    「那是七品以下的官色啊!」

    兩個小販驚疑不定的看著沈安漸漸遠去,只覺得這人的際遇當真是不可思議。

    「恭迎郎君回府。」

    回到家中時,莊老實帶著僕役們躬身相迎,很是一本正經。

    果果帶著自己的愛寵在邊上也學著福身,嚷道:「恭迎……恭迎哥哥回家……」

    才嚷完她就一個踉蹌,沈安趕緊過去抱起她,然後笑道:「不用恭迎,哥哥每天都回家,對了,明日開始休沐兩天,哈哈哈哈!」

    莊老實近前問道:「郎君,是何官職?」

    早上楊沫拉著沈安就走,具體什麼官職也沒說,害得一家子除了果果之外,都在遐思著。

    此刻一家子,包括他們的家眷都在盯著沈安,目光熱切。

    主家好,大家才好嘛!

    「待詔,估摸著是翰林待詔,我沒聽清,還掛了個承事郎的官階。這些我不在意,只是每月有二十貫的俸祿,四季還有布匹棉花,這個福利好啊!」

    沈安說完就細細的問著妹妹今天的情況,哭了幾次,吃飯挑食沒,有沒有不講道理……

    果果也扳著手指頭回答著,反正一句話,我很乖很乖的,哥哥你下次別出門了……

    兄妹倆都沒注意到僕役們的神色,慢慢去了後院。

    曾二梅最先清醒過來,她喃喃的道:「郎君竟然……竟然做官了?管家,待詔是什麼官?可得意嗎?」

    莊老實揉揉眼睛,他前面的一個主家也是官員,但卻因為貪腐被流放了。

    他本以為自己在沈家也就是個商人的管家,可沒想到竟然……

    他激動的道:「這是官家身邊的官,最是清貴不過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3 20:15
第65章 官場不需要情義

    沈安第一天上班感覺挺新鮮的,但莊老實卻鄭而重之的說要慶賀一番。

    好吧,那就慶賀一番。

    果果大半天沒見到他了,有許多話要說,於是兄妹兩就在嘀咕著。

    「郎君,楊沫來了。」

    沈安正在聽果果說今天她帶著花花去做了什麼,還帶著咩咩去吃草……

    「哥……」

    果果沒有朋友,格外孤獨。加上沈家就剩下了他們兩個,所以安全感也有些缺失。

    沈安乾脆就牽著她去了前面,等看到週二的兒子周都督在邊上幫著招待客人後,就說道:「孩子要讀書,不能在家裡耽擱了。」

    週二自從變身為沈家的車伕之後,積極性那叫做一個高。

    他笑眯眯的看著果果說道:「家中的孩子讀什麼書,以後要是郎君您不嫌棄,讓都督跟著小人學趕車,繼續服侍小郎君。」

    周都督看向果果的目光中帶著敬畏,沈安看在眼裡,就微微點頭道:「此事以後再說,不過孩子肯定是要讀書的,以後讓管家有空教教。」

    週二馬上就喜翻了,一巴掌扇在兒子的後腦勺上,罵道:「還不趕緊去喂牛!」

    沈安的嘴角抽抽了一下,卻不去阻攔。

    楊沫背上的傷顯然沒好,拱手時都有些勉強。

    但這正說明了他目前正在受重用中。

    「背上如何了?」

    「還好,結疤了。」

    寒暄幾句後,楊沫就道出了來意:「郡王想問問今日之事。」

    「那肖青有些學問,至於官家,大概是想做個樣子給下面的人看看,別指望太多。」

    從見到肖青的那一刻起,沈安就知道這一切都只是趙禎拋出的煙霧彈,希望越大,失望就會越大。

    楊沫點點頭道:「郡王在府中也說這只是個幌子,不過卻不得不慎重……他說你能明白。」

    沈安微笑道:「你轉告郡王,光明正大即可,至於旁的……」

    楊沫正色道:「郡王擔心的是……那個肖青,他擔心你會被肖青壓住。」

    我不搞基啊!

    沈安有些不滿的道:「告訴郡王,那肖青得意不了。」

    楊沫急匆匆的回去,把沈安的話轉達給老趙一家子。

    「他的意思是能壓住肖青?」

    趙宗實的面色不大好看,但卻不肯讓老父親一個人操持,所以也參與了一些分析和決策。

    楊沫點點頭,趙允讓揮揮手,等他出去後,就有些不滿的道:「那肖青乃是趙允良府上的教授,還兼著幕僚的身份,沈安這話太過了,驕兵必敗!」

    趙仲鍼在邊上眼巴巴的看著,卻沒有說話的權利。

    趙宗實想了想,說道:「官家的身邊一般人站不穩,那少年此次也算是被我家捲了進去,若是敗了也無話可說,給他謀個後路罷了。」

    「你整日就想著這個?」

    趙允讓的腦門子上青筋直冒,但最後還是忍住了火氣。

    他沉聲道:「但凡爭過這些的,要麼成,要麼此後就得乖乖的沒落下去,沒有第三條可走,懂不懂?」

    趙仲鍼想起沈安說過的一句話:有的事情一旦摻和進去,非成即死。

    他現在才明白,沈安指的不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

    眼睜睜的看著自家沒落下去,看著子女畏畏縮縮的,這活著和死去沒啥區別。

    趙仲鍼握住雙拳,突然起身道:「爹爹,翁翁,沈安定然會壓住那個肖青。」

    「住口!」

    「住口!」

    幾乎是同時出聲的父子兩人都楞了一下,趙宗實是衝著自己的兒子吼,而趙允讓也是衝著自己的兒子吼。

    「閉嘴,仲鍼說說。」

    趙仲鍼對父親歉然點點頭,然後說道:「沈安這人看似不吃虧,可實則是個重情的……」

    趙宗實還在某種情緒之中,聞言就說道:「重情在朝中無用啊!」

    這句話對朝中那些臣子的判斷很清醒,但趙允讓卻瞪了他一眼,說道:「仲鍼的意思是說沈安重情,不會哄他。」

    「阿郎!」

    外面有人來稟告事情,趙允讓收了怒火,然後點點頭。

    「阿郎,剛得的消息,肖青有些神思恍惚,而沈安出宮就買了鍋貼,一路吃著回家。」

    啪!

    趙允讓拍了一下桌子,滿面紅光的道:「好小子,老夫果然沒看錯人。」

    趙宗實楞了一下,壓根沒想到沈安竟然真能和肖青抗衡,所以就隨口道:「爹爹,讓沈安進宮任職是官家暗示的……」

    「滾!」

    趙仲鍼見到自家爹爹吃癟,就說了幾句好話,稍後各自散去。

    第二天凌晨,趙仲鍼早早的就起來,然後去請示父母,只說是想出去逛逛。

    他一路到了沈家,此時天才剛亮。

    沈安正在練武,一把長刀耍的有模有樣,竟然還有些風聲。

    「閃開些,不然傷到了我可不管。」

    沈安幻想著自己就是個絕世高手,漸漸沉醉其中,只是練完後喘息的和花花一樣。

    「花花別跑!」

    果果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花花在前面回身等她,舌頭伸出老長,哈嗤哈嗤的喘息。

    趙仲鍼豔羨的看著這一幕,沈安接過毛巾擦汗,問道:「那麼早過來,是想混早飯?」

    趙仲鍼點點頭,沈安習慣性的想拍一巴掌,然後又收了回去。

    「想知道些什麼?」

    他知道這孩子肯定是滿肚子的好奇心,再不說出來就要瘋了。

    趙仲鍼赧然道:「都想知道。」

    這些事情趙允讓不會告訴他,趙宗實自己都不想進宮當備胎,更不會說,所以他就是靠猜,一知半解。

    沈安要洗澡,所以一人在裡面沖澡說話,一人在外面聽著。

    「……那肖青第一天有些自大輕敵了,所以才吃了悶虧,不過下一次沒那麼容易了。」

    趙仲鍼靠在牆壁上,嘴裡咬著草根問道:「那宰輔們呢?」

    「呃!」

    沈安沉默了一瞬,然後說道:「因為家父的緣故,他們對我的態度有些強硬,這一點你祖父應當知曉了。」

    趙仲鍼沒在意這個,很歡樂的繼續問道:「那官家怎麼樣?是不是對你最好?」

    「官家不會對誰最好。」

    沈安不準備讓他現在就直面冷冰冰的現實世界。

    趙仲鍼哦了一聲,然後花花又吐著舌頭從前方跑來,在他的身前停了一下,歪著狗頭看著他,很是迷惑的樣子。

    「去去去!」

    花花不喜歡趙仲鍼,趙仲鍼自然不會給它好臉色。

    花花打個響鼻,好似不屑的跑了。

    「一身大汗再洗個澡,舒坦!」

    沈安出來見他在吃草,就問道:「哪拔的草?」

    趙仲鍼指指邊上的角落,沈安別過臉去,一臉的不忍和同情。

    「花花才將學會固定地方撒尿……」

    「呸!」

    「嘔!」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5 22:03
第66章 第一天就鬧烏龍

    沈安在家過了兩天逍遙日子,第三天早上就披星戴月,打著哈欠去上朝。

    天上還掛著星宿,沈安騎著剛買的馬,前面是姚鏈在牽著,否則他打死也不敢上馬。

    一路上有不少巡檢司的軍士在來回巡查,幾次盯住了沈安。

    沈安右手拎著個燈籠,上面寫著『待詔』。

    「那麼小的待詔?」

    巡檢司的軍士有些迷惑。沈安就這麼一路過去,等到了皇城前時,就見前方星星點點的全是燈籠。

    無數官員都提著燈籠圍在皇城邊上,蔚為壯觀。

    這就是常朝。

    待漏院前全是小攤販,這些小販哪怕面對著宰輔也沒優待,此起彼伏的叫賣聲讓這個凌晨多了些溫暖。

    沈安下馬在小攤前一路尋摸過去,最後因為怕御前失儀,也就是在皇帝的身邊想撒尿,所以他還是要了鍋貼。

    等他吃了鍋貼後,正好開門了。

    沈安隨大流進了宮,一直到了文德殿前。

    這裡的人多不勝數,沈安甚至看到了趙允良和趙允讓。

    兩個郡王站在一起,看似很親密,可趙允讓的鞋子分明就踩在了趙允良的腳面上。

    老傢伙好厲害啊!

    沈安讚歎著趙允讓的彪悍,等近前一步後,才發現趙允良單手擰住了趙允讓的腰間肥肉。

    一對老冤家啊!

    沈安想避開這處戰場,趙允良卻發現了他,然後就笑了。

    他一笑自然就鬆勁,趙允讓以為是自己的腳力了得,正準備乘勝追擊時,就聽趙允良笑道:「沈安……哈哈哈哈!他竟然來了這邊,哈哈哈哈!」

    趙允讓一怔,開始還以為是趙允良的花招,可周圍的官員漸漸的都笑了起來,他才發現不大妙了。

    沈安站在那裡有些懵,心想你們笑個毛線啊笑。

    可那些官員們都在笑,有的甚至笑的前仰後合,樂不可支。

    沈安一臉懵逼的看著左右,可看到的都是笑臉。

    趙允讓的模樣分明就是快被氣暈了,沈安不解,正準備過去時,一個內侍急匆匆的跑過來,低聲道:「沈待詔,常朝這裡你是不用來的。」

    呃!

    我竟然鬧出了烏龍?

    內侍在忍笑,不小心卻漏氣了,就像是放了個屁。

    他捂嘴笑道:「你該去垂拱殿,陛下那邊已經開始了。」

    臥槽!

    沈安一拍腦門子,轉身就開跑。

    「哈哈哈哈!」

    身後的笑聲一路追著,沈安從左邊一路飛奔,從上宮門穿過,直至垂拱殿。

    垂拱殿內,宰輔等重臣,包括包拯都在,大家按照順序奏事,直至一個內侍進來打破了氣氛。

    這內侍在笑,這笑容在重臣們的眼中就是輕浮和跋扈。

    幾個宰輔交換了個顏色,準備過後調查一番,然後進諫皇帝,弄掉這個內侍。

    「陛下,沈待詔來了。」

    嗯?

    趙禎不渝的問道:「他為何晚到?」

    遲到早退歷來都是每一個集體所厭惡的事,連包拯都沒法為沈安說話。

    內侍突然低頭笑了一下,然後覺得自己犯下大錯,就跪下請罪道:「陛下,小的有罪。」

    趙禎皺眉道:「說話。」

    內侍顫抖著說道:「陛下,沈待詔剛才跑去了文德殿……」

    噗!

    韓琦笑噴了,然後出班請罪。

    「哈哈……」

    富弼也沒忍住。

    「哈哈哈哈!」

    趙禎第三個笑,卻是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沈安就是在這個笑聲中進了殿內,然後請罪。

    趙禎笑的肚子都疼了,他喘息道:「你不懂這些,所以無罪,只是下次記得先問清了再去!」

    隨後開始奏事,沈安一一聽了,包拯最後出場。

    「陛下,近日城中米糧價錢漲了些。」

    民以食為天,這是個大問題。

    「這是何故?」

    趙禎有些不高興了,文彥博出來說道:「陛下,昨日才到的消息,從南方北上的糧船被堵住了。」

    大宋定都汴梁城,百姓軍隊一大堆聚集在這裡,每天消耗的物資就是個天文數字。

    而富庶的南方就成了物資提供地。

    這時韓琦出班說道:「陛下,提點江東刑獄王安石遣人快馬來報,消息剛到,說是兩艘船相撞沉沒,很快就能打撈出來,清空河道。」

    王安石?

    沈安一下就呆住了。

    文彥博冷冷的道:「這消息難道走的是軍中的途徑?」

    韓琦點頭道:「這等大事,當然是軍中的快馬才好。」

    氣氛有些沉悶,沈安想起了所謂的文武不通氣的事。

    這是早些年某位帝王的手段,在這個潛規則下,政事堂的宰輔們和樞密院的樞密使們基本上沒有私下溝通政事的可能,一切都得到御前來說話。

    趙禎對此就當做是沒看見,他放鬆了心情問道:「既然如此,諸卿以為此事該如何辦?」

    文彥博說道:「陛下,等過幾日糧船到了,糧價自然應聲而跌,此刻卻無需做些什麼。」

    富弼卻覺得該主動些:「陛下,還是去警告一番吧,免得百姓不知道底細,以為是要鬧饑荒了。」

    趙禎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然後問了沈安和肖青:「你等以為如何?」

    沈安的心中多了明悟:皇帝這是想通過他們的嘴,把朝中的一些情況轉告給兩家郡王府。

    哪怕是一心想生兒子,可趙禎卻留了後路。

    肖青說道:「陛下,臣以為那些商人大概是想撈一筆,陛下當令人去呵斥。」

    後面的話無需說,大家都明白了。

    這是為皇帝造勢的手法,看來趙允良已經定下了策略,要全心全意的討取趙禎的歡心。

    趙禎微微一笑,顯然心情不錯。

    肖青看了沈安一眼,想起昨晚趙允良的不高興,心中就充滿了鬥志。

    只要華原郡王府能奪取太子之位,他肖青就是首功,到時候不說宰輔,學士卻是少不了的。

    這就是讀書人夢寐以求的未來啊!

    沈安出班,依舊是一臉的老實,「陛下,臣覺著這些商人大概是被寵壞了,所以該教訓一番。」

    「咳咳!」

    文彥博咳嗽了一聲,最近他的日子越發的不好過了,彈章越來越多。

    在這種時候他不準備沉默,「商人經商,官員理政,百姓種地做工,這才是各歸其道。」

    這話是在告訴沈安:在商言商。若是破壞了這個規矩,以後就要亂套了。

    趙禎點點頭,大宋不歧視商人,所以商貿發達,每年收取的商稅很可觀。

    這個聚寶盆是不能破壞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5 22:03
第67章 君前無戲言

    肖青心中冷笑著,就想看沈安的笑話。

    沈安一臉無辜的道:「陛下,臣想說的是用商人的手段去教訓他們!」

    「什麼手段?」

    趙禎覺得這個少年總是有些……你說離經叛道吧不對,但總是有些不同之處。

    沈安說道:「臣記得前次聽聞倉庫裡的米糧不少,既然那些商人願意漲價,那朝中何不如把倉庫裡的陳糧弄出來賣了,價格壓低些,那些商人就只有兩個選擇,一是降價,二就是硬頂著。」

    肖青質問道:「若是他們硬頂著呢?」

    沈安笑道:「那就朝中自己賣,百姓對米糧的需求就是這麼多,他們買了朝中的米糧,商人們的自然就滯銷了,到時候……他們怕是不賺錢也賣了。」

    這是一箭雙鵰,既能教訓那些商人,又能把京城的糧價拉下來一些,這樣在夏收之前百姓的日子也能好過些。

    一殿的重臣都在看著沈安,目光複雜。

    趙禎乾咳一聲道:「諸卿以為如何啊?」

    文彥博苦笑道:「陛下,臣以為……可。」

    「臣附議。」

    肖青眼睜睜的看著群臣都贊同沈安的方案,不禁胸口發悶,然後就干嘔了一下。

    沈安一臉關切的問道:「肖待詔這是……有孕了?」

    肖青氣得一股子氣在胸腹處盤旋著,漸漸的往下遊走。

    隨後各方消息不斷傳來。

    「陛下,那些商人有恃無恐,糧價又漲了些。」

    這事兒太過分了啊!

    這次連文彥博都忍不住冷哼道:「陛下,看來是要給他們一些教訓才是。」

    趙禎微微點頭,然後看了沈安一眼,問道:「朕差點就忘了,你在外面也曾擺過小攤,於商一道有些造詣。」

    沈安謙遜的道:「陛下,臣那個小攤比待漏院外面的還不如,如何敢稱造詣。」

    皇帝的話是在為宰輔們開脫,可沈安的話卻有些不大對。

    他難道是在譏諷我們連待漏院外面的攤販都不如嗎?

    富弼乾咳一聲,「此乃小事罷了。」

    宰輔認為這只是一件調劑朝堂氣氛的小事,誰敢不認?

    就算不動手,汴梁城的百姓不過是買幾天高價糧食而已,難道天塌下來了?

    「陛下,那些商人聚在一起議事了。」

    這個……

    這是要爆發一場商戰啊!

    文彥博怒道:「陛下,讓開封府抓人吧!」

    這是首相的決斷,趙禎見其他人也紛紛點頭,就準備同意。

    「陛下,在商言商,既然他們用商業手段,那朝中為何不能用商業手段反擊呢?」

    趙禎看著沈安,面色凜然。

    沈安沒有躲避,含笑道:「朝中的威嚴是要保證的,可動用開封府,那就有些心虛的意思……」

    如果不心虛幹嘛用武力?

    文彥博冷冷的道:「誰去主持?」

    富弼也覺得沈安過了些,就皺眉道:「若是虧了本,三司使怎麼說?」

    三司使張方平一直在計算著,聞言就說道:「要虧本。」

    文彥博拂袖道:「胡鬧!」

    肖青隱住得意,說道:「國家大事可不是商人能置喙的,須知廟堂之高,一言一行都有可能影響天下,不可不慎重啊!」

    這話穩妥,還譏諷了沈安的商人出身,文彥博對肖青微微頷首,表示讚賞。

    才將被沈安壓住一頭,現在終於返回一城,肖青只覺得胸腹處一陣清涼,那股氣就往下墜,腸子裡一陣鳴叫。

    「小心拉稀。」

    沈安嘀咕了一句,然後說道:「陛下,臣覺著不會虧本。」

    張方平的面色不大好看,但沒說什麼。

    肖青卻覺得自家已經和宰輔們勾搭上了,於是就想趁熱打鐵,所以馬上就接茬了:「誰去?虧了算誰的?少年說話隨意不是毛病,可這是朝堂之上,不可妄言。」

    你說不虧本,可虧本了算誰的?

    文彥博微微點頭,對肖青的印象就更好了些。

    沈安乾笑道:「算我的。」

    一陣鴉雀無聲……

    富弼森然道:「這是御前,信口開河就是欺君!」

    沈安一臉老實的道:「是啊!可我覺著不會虧本。」

    「就憑你?」

    肖青終於撕開了臉皮,赤果果的發動了進攻。

    沈安笑眯眯的道:「對啊!就憑我,就憑我從雄州一路平安到了汴梁,就憑我憑著自己的腦子掙出了一份家當。當然,像你這等沒腦子的人,自然想不到怎麼做才不會虧本。」

    文彥博冷冷的道:「君前無戲言。」

    趙禎眼睜睜的看著一群臣子在擠兌沈安,但他卻沉默著。

    為君之道不是事事都要去摻和,許多時候沉默也是一種態度。

    朕給了你表現的機會,能否抓住那是你的事。

    沈安衝著趙禎躬身道:「若是虧本了,臣願意一生經商來償還。」

    炒菜的發明人,香露的擁有者,婦女之友……

    一系列的頭銜讓沈安背上了商業大佬的名號。

    這份承諾很有力,而且也很破釜沉舟。

    大家一起看向了趙禎。

    趙禎微微點頭……

    ……

    稍後東水門那邊的廣濟倉等倉庫紛紛打開大門,一輛輛大車拉著糧食出來。

    「開倉了!」

    「官家降價賣糧食了。」

    沈安站在廣濟倉的外面,等一輛馬車過來時,就打開一個袋子看了一眼。

    邊上的官員介紹道:「沈待詔,這粟米是前年的,再不出庫的話,明年也得降價賣掉。」

    作為監督,陳忠珩跟在了沈安的身邊。

    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那些商人們都是一驚。等得知是沈安在主持此事後,氣氛又輕鬆了。

    大家開了個短暫的茶話會,一致認為沈安搞搞發明創造還行,糧食買賣這等大宗交易,他就是個棒槌。

    官家竟然開倉了,這是什麼?

    一群商人的眼睛漸漸發綠,就像是發現獵物的餓狼。

    「買!」

    一個商人一拳重重的砸在桌子上,厲喝道:「不過是幾日的功夫,連這點錢都不許我們賺嗎?他們能賣多少?肯定要低於市價,到時候全買了。」

    「好!低價買來,到時候咱們轉手還能賺一筆,爽快啊!」

    「哈哈哈哈!」

    商人們在狂歡,沈安跟著車隊進了城區,然後下令開始拋售。

    「每斗三十文!」

    沈安站在車隊的前方,舉起手說道:「不限量!」

    轟!

    瞬間人頭攢動,買糧的人蜂擁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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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規矩從不是障礙

    設在汴梁城中的幾個賣糧點瞬間就被人潮淹沒了。

    「不要擠!退後,排隊買!」

    開封府的衙役們已經頂不住了,沈安揮揮手,一群巡檢司的軍士如狼似虎的撲了過去。

    頓時一陣慘叫,然後人群開始遵從於秩序。

    「動手打人是不是不大好?」

    陳忠珩以前很少出宮,可自打認識沈安後,那出宮的頻率都趕得上官家臨幸皇后了。

    沈安指著那些人說道:「剛才在起鬨的大多是青壯,青壯此刻不去掙錢,反而來這裡排隊買糧,這不是正經人。」

    陳忠珩心中一緊,說道:「那就趕出去!」

    沈安搖搖頭道:「武力驅逐會讓抑制糧價變成笑話,讓他們買。」

    「買完了呢?」

    「買完了?」

    沈安搖搖頭道:「他們興許有這份財力,但卻不敢。」

    「為何不敢?」

    陳忠珩見那些大漢一人買一大袋糧食,然後扛著往後跑,沒一會兒又回來了,就有些愁上心頭。

    他的胸口本就有些凸起,外加白白嫩嫩的肌膚,此刻做出憂愁的模樣……

    沈安見一個大漢在死死的盯著邊上,就順著他的視線一瞅,竟然是看向陳忠珩,就笑道:「他們沒倉庫堆放。」

    陳忠珩還不知道自己被一個男人給色色的盯上了,他一拍大腿,「哎呀!我竟然沒想到這個。」

    「你沒想到的多了去。」

    糧食迅速被一買而空,現場的人卻越來越多。

    陳忠珩的心中有些沒底了,他低聲道:「這樣下去會不會出事……」

    沈安搖搖頭,說道:「繼續拉來!」

    於是大車來回往復,不斷運來糧食售賣。

    陳忠珩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了,等快到下衙的時間時,他一溜煙就跑回了宮中,然後說了今日之事。

    「……幾個糧倉都在清空陳糧,可太多了,臣見了也心驚膽顫,總覺得會出大事。」

    趙禎嘆息道:「他要出頭,必然要行險,少年啊……總是有膽色的。」

    肖青一下衙就直奔售糧處,正好沈安準備收尾了,邊上幾個面如土色的官員在嘀咕著。

    「收工收工。」

    沈安站一天了,腿酸的不行。

    可前方還是有人在排隊,沈安就當做沒看見,叫人把銅錢收走。

    幾個售糧處的銅錢堆積如山,馬車來回拉了好幾趟。

    「沒糧食了!汴梁沒糧食了!」

    人群中突然有人在喊道,漸漸的有些鼓噪起來。

    肖青走到沈安的身邊,說道:「若是激起民變,你就是罪魁禍首。」

    沈安沒搭理他,喊道:「明日繼續賣。」

    人群中有人喊道:「你騙人,糧倉裡的糧食都沒了。」

    沈安罵道:「扯淡!糧倉裡的糧食足夠汴梁人吃好幾個月的,賣完了……你以為是你家的米缸呢!」

    這話直指人心,人群中漸漸平靜了下來。

    「大傢伙放心,糧食市價是四十文,這些陳糧賣三十文,官家說了,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只要能讓百姓們渡過難關,這筆錢……虧得起!」

    「好!」

    趙禎的信譽挺不錯,沈安把他拿出來做擔保,頓時就平息了紛爭,人群漸漸散去。

    肖青冷笑道:「最新的消息,糧船要晚三日才到,這三日裡若是出了岔子,你死不足惜。另外今日買糧的大多是那些人,明日他們就算是不買,可汴梁城中的那麼多百姓,一旦蜂擁而至,你拿什麼賣給他們?」

    「關你屁事!」

    沈安活動了一下腿,對來接他的姚鏈說道:「下次記得把家裡的馬扎給帶上。」

    他上馬而去,肖青卻只是冷笑著。

    回到家中,莊老實早就得了消息,此刻化身為忠僕,一直在喋喋不休。

    「郎君,一旦真的虧了本,官家也保不住啊!」

    「虧不了。」

    沈安急匆匆的吃了飯,然後又出門了。

    他一直忙到子時才回家,然後倒頭大睡。

    第二天按理沈安是休息,但他天沒亮就起了。

    「今日看好家中,果果不許出門,大門外都不成。」

    沈安唏哩呼嚕的吃了早飯,然後帶著姚鏈出門。

    「你們去哪?」

    才出大門就被趙仲鍼堵住了,他帶著兩個侍衛,有些紈袴的模樣。

    「出城!」

    趙仲鍼加入了進來,嘀咕道:「我爹爹從昨日就讓我多帶幾個侍衛,不然不給出門。」

    「就怕那些商人狗急跳牆啊!」

    沈安等人來到了城外東水門,一個官員已經在等候了。

    「見過沈待詔,見過小郎君。」

    「昨夜最後出了多少?」

    「三百餘艘。」

    「可有人發現了?」

    「沒有,周圍全是巡檢司的人看著。」

    「很好。」

    沈安和官員的對話讓趙仲鍼一頭霧水,稍後他們就去了南熏門。

    沈安今天帶了馬扎,他就坐在門洞裡,看著一輛輛的馬車牛車出來。

    趙仲鍼好奇的問道:「他們這是做什麼?」

    汴梁城這等規模的車隊可不多見,不但趙仲鍼好奇,所有人都好奇。

    這份好奇一直傳到了宮中。

    「陛下,城中的糧商們把糧食轉出去了。」

    「不好!」

    文彥博皺眉道:「這些商人果真狡猾,他們三十文買了糧食,轉手就賣給汴梁周邊,甚至還有不少賺頭,麻煩了。」

    富弼想的更深一些,面帶憂色的道:「陛下,今日城中還在賣陳糧,若是不停,三日內,臣擔心怕是要動用去年的糧食了,到時候……那虧空不說,從哪弄糧食來裝滿那些糧倉……」

    連韓琦都站在軍方的立場表示了不滿:「吃糧當兵吃糧當兵,若是軍中缺糧,那比洪水更可怕,到時候……」

    到時候軍隊作亂,這大宋還能存在嗎?

    曾公亮為難的道:「現在最怕的是那些商人源源不斷的轉運,該怎麼辦?」

    一旦被他們轉移出去,糧倉再大也擋不住那些貪婪之心。

    趙禎也面色僵硬的道:「去攔截!」

    這是破壞承諾的一步棋,很臭,但宰輔們都齊齊點頭贊同。

    當面臨危機時,什麼規矩都不會是這些人眼中的障礙,推翻就是。

    至於沈安,事後他自然逃不過罪責。

    文彥博輕輕嘆息一聲,覺得沈安的結局和自己無關,但看到沈卞的後人倒霉,他終究有些難過。

    隨後韓琦請纓前去,趙禎剛點頭,外面就來了個內侍。

    「陛下,沈待詔求見。」

    今天沈安不當值,那麼他此來的用意就昭然若揭了。

    他心慌了!

    文彥博暗自腹誹著皇帝的草率,心想這種大事怎麼能讓一個少年去做呢!

    這下麻煩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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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