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北宋大丈夫 作者:迪巴拉爵士 (連載中)

 
V123210 2018-11-12 22:11: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44 298793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6 19:13
第29章 妥帖保護,揮灑自如

    沈安覺得自己此刻是詩仙附體了,眉間全是從容。

    周圍圍攏的人越發的多了,連在裡面搶購的婦人們都在傾聽。

    「寒依疏影蕭蕭竹,春掩殘香漠漠苔。」

    沈安彷彿是想通了前後,朗聲吟誦道:「自去何郎無好詠,東風愁寂幾回開。」

    「哦!」

    那些婦人們都不禁讚美著,有人甚至是眼中含淚。

    「這就是吟誦我等的名篇啊!」

    「對。」

    這首詩沒有什麼華麗的辭藻,把那梅花比喻做是美人,默默的盛開在山林間,明月之下……

    絕世有佳人,幽居在深谷……

    一種認同感在婦人們的中間傳遞著。

    我們就是高潔的梅花,暗香於林泉之下,只是到紅塵中來走一遭罷了。

    而世間知己稀少,詩中的何郎,也就是何遜才是懂的梅花之人。

    可這世間誰能懂我們呢?

    婦人們漸漸的憂鬱起來,心中卻分外的充實。

    「沈郎君,你果然懂我們!」

    一群婦人『含情脈脈』的看著沈安,倒是嚇了他一跳。

    哥可不是婦女之友啊!

    「我要暗香!」

    婦人們遺憾的看著估摸著還不懂男女之事的沈安,然後把那些遺憾都釋放在了買買買上。

    那些樊樓商戶面色慘白,然後失魂落魄的回去。

    老人知道自己怕是過不去這一關了,一路彎著腰,看著分外的可憐。

    沈安轉身進了店裡,然後就後悔了。

    「每人只能兩瓶,不許多買!」

    一陣搶購之後,買到的婦人們開始把目光轉向了另一個商品。

    「這是什麼?」

    售貨員全是女人,所以很是坦然的介紹著這個東西。

    「這是婦人用來托舉包裹……」

    這只是附帶的,主打產品還是香露。

    但是這種私密的貼身衣物,婦人們顯然很感興趣。

    「這個……大的怎麼辦?」

    一個婦人含羞問道。

    女店員微笑道:「後面的鉤子有台階,大小都能戴。如果太大的話,也可以提前預定,我們這裡會定製,保證妥帖保護,揮灑自如……」

    婦人看著這個設計精巧,但卻有些羞人的東西,心動的道:「可能指定繡花?」

    女店員捂嘴笑了,「您放心,別說是繡花,就算是繡鴛鴦都沒問題。」

    這時沈安進來了,見到這個場面也有些頭痛,就準備出去。

    「沈郎君……」

    婦人們兩眼放光,一個婦人過來拉住了沈安,半個身體幾乎都靠進了他懷裡。

    那些婦人見了也不指責,只是吃吃笑著。

    童子雞啊!

    不能吃,好歹也調戲一番,樂呵樂呵才好。

    沈安有些頭痛這種陣仗,就板著臉道:「大家好好的啊!喜歡啥就說,有不滿意的地方就說,回頭我們整治。一句話,你們就是主人。」

    有婦人就挑眉問道:「沈郎君,回頭可願……」

    沈安見她手中拿著個『凶器』晃來晃去的,就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跑。

    「哈哈哈哈!」

    一陣肆意的笑聲中,沈安狼狽逃了出來。

    王天德曖昧的道:「沈郎君,這些女人可不是善茬,你這等嫩小子進去,能出來就是祖上積德了。」

    沈安只是笑了笑。

    前世他在工廠裡工作時,那些彪悍的老娘們敢把男人的剝光了,然後把衣服扔掉。

    所以這些算個屁!

    「這裡要看好,每日放出的香露要有數,別惹出麻煩來。」

    王天德點頭應了,此時他不敢和沈安說笑。

    「宮中若是有人出來,就讓他來找我。」

    王天德一一應了,沈安隨即就去打造家具。

    「賒賬?」

    木匠就像是看白痴般的看著沈安,「賒賬可以,可至少得是五品官以上,否則誰敢賒賬?」

    沈安家中的錢在折騰完香露之後就所剩無幾了。

    所以他別無選擇。

    「我是沈安。」

    「沈安是誰?」

    沈安以為自己很有名,可卻被木匠給歧視了。

    「炒菜是我弄的,剛開的香露店也是我弄的。」

    這個沒得哄騙,所以木匠馬上就轉變了態度,甚至還願意降價,但要求沈安必須寫一幅字。

    尼瑪!這貨竟然知道邀請名人打廣告了?

    沈安板著臉,卻沒有猶豫的就答應了,一點兒節操都沒有。

    然後家具就源源不斷的給送到了家裡。

    果果興奮的在一路跟著,看著那些家具被抬進來,然後被擺放在各個地方。

    到處都要家具,沈安麻木的看著壯漢們在搬運,再也沒了欠債的心慌。

    「郎君,這些得值不少錢啊!」

    莊老實卻覺得沈安花錢太大手大腳了,沒有規劃。

    「都是賒來的。」

    沈安的回答讓莊老實差點噴血。

    「香露生意今日少說能賺上千貫。」

    沈安的話讓莊老實差點一屁墩跌坐下去。

    他不敢相信的道:「郎君,就是您鼓搗的那個酒?」

    酒個屁!

    沈安沒好氣的道:「是香露,酒的事不許洩露。不然被人學了去,咱們家用什麼賺錢?」

    莊老實馬上就放低了聲音,但卻掩飾不住顫抖:「郎君,真的能掙那麼多?」

    「今日第一天,肯定掙得多,慢慢的就會回落,不過依舊是棵搖錢樹。」

    莊老實喜得笑開了花,果果也帶著花花一路跑過來,抱著沈安的大腿要好吃的。

    「今日算是喬遷之喜,弄些好菜,晚上大家一起好好吃一頓。」

    「好!」

    果果先叫了好,沈安笑著摸摸她的頭頂道:「我這兩日沒注意你,可是放羊了啊!回頭描紅得撿起來。」

    果果馬上就苦著臉開始撒嬌,說自己有多辛苦云云。

    ……

    香露對於婦人來說就是恩物,而以往大食國的舶來品數量太少,價格太高,所以格外珍惜。

    「城中有人在賣香露?」

    「娘子,沒錯,好些人都買到了。」

    「咋樣?」

    「香,他們說比大食國的薔薇露都香。」

    「官家呢?」

    「官家在打盹……」

    「這個……去給陳忠珩說說,別明說,暗示一番即可。」

    「……」

    宮中的趙禎正在品詩,不時讚歎幾句。

    「自去何郎無好詠,東風愁寂幾回開,這分明就是說自己懷才不遇嘛!」

    趙禎笑道:「少年人終究是憋不住,這不就作詩來向我發牢騷來了。」

    陳忠珩諂笑道:「官家,那沈安也不學好。當年柳永就是牢騷滿腹,可後來還不是乖乖的來考試?最後還是您給了他官兒做。他當時得意洋洋的去上任,什麼牢騷都沒了。可見這人啊!他都想做官。」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6 19:14
第30章 作繭自縛的皇帝

    柳永是個倒霉蛋。

    從真宗時期開始,他『輕浮』的名聲就和能寫一手好詞的名聲齊頭並進,導致幾次科舉都不中。

    而他必須要感謝趙禎,因為他正是在趙禎親政後的科舉考試中得以高中。

    但趙禎對柳永沒有什麼好感,覺得他就是個無行浪子。

    「那就是個好名利的,心口不一,怎可重用?」

    什麼詞人詩人,在皇帝的眼中只是一團廢紙,想擦屁股時就拿來用用,不想時就扔一邊去。

    趙禎搖搖頭,嘆息道:「那少年若是走了柳永的老路,卻會讓我失望之極……至於香露,婦人用的東西,宮中多的是。」

    陳忠珩知道皇帝不喜歡那等唯唯諾諾的人,更不喜歡柳永那等官迷,所以不禁為沈安默哀了一瞬。

    這時殿外來了個宮女,卻只是看著陳忠珩。

    這是後宮的女人有話要說,卻不好直接和官家說。

    陳忠珩經常幹這種傳話的事兒,所以輕車熟路的出去。

    「看這小臉紅彤彤的,是想哥哥我了?」

    陳忠珩調笑了一下,眼中卻不見輕浮。

    宮女低聲道:「陳都知,聽聞外面有人賣香露……」

    話說一半,這就是一種掩飾,但是很拙劣。

    陳忠珩點頭道:「知道了,稍後我會告訴官家。」

    宮女仰頭衝著他笑了笑,很是嫵媚。

    陳忠珩的嘴角有笑意,眼中卻冷冰冰的,說道:「聖人都沒說話,你們娘子也太急了些吧。」

    宮女急忙低頭認錯,陳忠珩說道:「去吧,下次謹慎些。」

    聖人指的是皇后,而目前的皇后乃是開國名將曹彬的孫女,那叫做一個殺伐果斷,連陳忠珩都不敢怠慢。

    稍後陸陸續續的有些宮女來傳話,都是為了那個香露。

    陳忠珩把這些話歸攏一下,然後告訴趙禎:「官家,宮中的娘子們都想買些花露來……」

    呃!

    趙禎愕然道:「那香露果真這般好?」

    陳忠珩苦笑道:「官家,宮中除了聖人之外,都叫人來傳話,說是想採買些來用。」

    趙禎不懂這些東西,但卻知道一宮的嬪妃都對這玩意兒趨之若鶩的意思。

    「那少年竟然這般……」

    他本以為沈安只是胡鬧,卻沒想到竟然又弄出來一個大生意。

    陳忠珩也很好奇那個少年,就說道:「官家,要不臣明日去看看?順帶問個價也好。」

    趙禎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稍後他回到後宮之中,才發現那些女人真的是瘋了。

    「官家應該把那些香露都弄進來……」

    「對啊!那首詩做的真好,名字也好……暗香……」

    趙禎在外面聽到兩個嬪妃在嘀咕著要把香露全都徵收進宮,面色不禁開始發黑。

    沒有分寸的女人。

    他離開窗戶邊,面色冰冷的嚇人。

    「這裡,半年。」

    簡單的話,陳忠珩卻馬上就明白了。

    「是,官家。」

    這兩個倒霉催的女人將會空守閨房半年,得不到皇帝的一滴雨露。

    趙禎覺得自己的女人不該是這樣的,所以有些鬱悶。

    他去了下一處,走到了門邊。

    「……那香露是茉莉香?」

    「是啊娘子,他們說好香的,而且比薔薇露還好,幽幽的,開始烈性,後面就慢慢的清雅起來,還能香許久呢?」

    「呀!那麼好,你說我要不要給官家說說,把那些香露都變成貢品……想想多好啊!」

    「娘子,官家那麼寵愛您,肯定能成。」

    「那要不我就試試?」

    陳忠珩偷瞥了趙禎一眼,見他面色鐵青,就低聲道:「官家,要不……去別處看看?」

    看個屁!

    趙禎怒火衝天的離開了這處,然後回身,「這裡,一……」

    陳忠珩心中一個嘀咕:官家,您可別啊!

    趙禎大抵是聽到了他的心聲,所以一拍腦門,後面的『年』就沒說。

    真要說出來,他大概要在半年到一年內成為一個活太監。

    陳忠珩急忙勸道:「官家,別說是娘子們,臣聽聞了也有些心動呢!」

    趙禎罵道:「一個男人用什麼香露?不男不女的很好看嗎?」

    陳忠珩笑道:「官家您有所不知,現在有些人,主要是那些讀書人,他們就喜歡給自己的臉上涂個粉,身上戴著香囊,舉手投足間看著多了嫵媚……」

    「住口!再說我的晚膳就免了!」

    「是是是,官家……」

    ……

    站在那間出租屋的外面,沈安的心中有些唏噓。

    果果有些迫不及待的在催促著。

    「哥,回家,回家。」

    是啊!這裡不是家,隔壁才是。

    房東就在後面,由於沈安沒住滿租金期限,所以他小掙了一筆。

    沈安最後看了一眼這間房子,然後牽著果果轉身。

    這算是一次告別,告別他剛來到大宋時的惶然,以及對未來的茫然。

    隔壁在喧鬧,姚鏈的嗓門很大,很清晰。

    「要羊肉,不吃豬肉,還要酒。」

    「滾!」

    曾二梅的聲音同樣出眾。

    沈安對房東點點頭,說道:「這段時日承蒙照看,多謝了。」

    房東已經被沈安的離奇際遇給弄的不知該怎麼好,就下意識的諂媚一笑,「以後咱們還是鄰居,沈郎君可得要多多照看才是。」

    沈安微微頷首,然後看了對面那對夫婦一眼,牽著果果離了這裡。

    房東把他送出去,回來見那對夫婦有些失魂落魄的,就笑道:「沈郎君這算是發達了,想想他來汴梁不過一個多月,竟然就能掙下了偌大的身家,還呼奴喚婢……哎!這人比人,氣死人啊!」

    王儉和阿珠呆呆的看著對面那間敞開房門的屋子。

    屋子裡面很乾淨,但是先前有人來抬銅錢時,那場面不禁讓人眼紅。

    阿珠只覺得心臟在收縮,一種叫做嫉妒的情緒在膨脹著。

    「官人,他真是弄出炒菜和暗香的沈安?」

    王儉想起了趙仲鍼那冷淡的態度,心中冰冷。

    「是,就是他。」

    阿珠的矜持已經不見了,嫉妒卻越發的濃郁了,懊惱如潮水般的湧上心頭。

    「官人,咱們是鄰居啊!要是當初……」

    後面她沒說,可王儉知道。

    ——要是當初我們相處和睦,和沈安的關係弄好了,以後能得多少助力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 19:13
第31章 新家

    隔壁兩口子不知是懊悔還是羨慕嫉妒恨,沈家已經是一片歡騰。

    沈安牽著果果出現了,正在嬉鬧的幾人馬上就束手而立。

    「見過郎君。」

    「見過小娘子。」

    才四個人,但氣氛卻很熱烈。

    想當初,老子的隊伍啊!

    才開張!

    邊上擺著幾個案几,幾個僕役僕婦的家人也在等著。

    沈安笑道:「相信我,這只是開始,你們終究會捨不得離開這裡。」

    眾人都叉手行禮,但是對這話卻有些疑慮。

    僱傭制下的主僕關係很是微妙,許多時候並非是利益就能夠衡量的。

    所以未來如何,還得要看沈家的發展。

    「還有我。」

    大門沒關,趙仲鍼就像是個野兔般的竄了進來。

    沈安一臉黑線的道:「都快天黑了,你不回家在外面晃悠什麼呢?換做我是你……兄長,屁股都給你打爛了。」

    他本想說換做我是你爹什麼的,話到嘴邊才想起自己只比這孩子大幾歲。

    趙仲鍼擺擺手,護衛楊沫提著東西上前。

    「你今日喬遷之喜,我本想請我翁翁給你寫幅字,可我翁翁喝多了……」

    他從楊沫的手中接過禮物,有些難為情。

    沈安走過來,一巴掌呼在他的頭上,說道:「小孩子不許喝酒。」

    「你又打我!」

    趙仲鍼揉著後腦,然後跟著沈安過去。

    沈安兄妹加上趙仲鍼在一邊,其他人在另一間屋子,等酒菜上來後,就開席了。

    天氣早晚還冷,今晚的主菜是小火鍋,輔以兩道炒菜。

    因為是分餐制,所以量不多,卻顯得很精緻。

    蘑菇很新鮮,但沈安還是沒給果果吃,自己卻把一碗蘑菇都丟進了小鍋裡,又加了羊肉,美滋滋的等著。

    果果坐在他的右邊,嘟嘴不樂。

    她的小案几上只有一盤炒菜,而且份量很少。

    至於小鍋也在沈安的控制之下,裡面就是幾片羊肉,外加菜蔬和豆腐。

    趙仲鍼對這種吃法很是好奇,就學著沈安放了許多東西進去,然後就等著。

    沈安先給妹妹夾了豆腐和蔬菜,說道:「要吹冷,不然燙。」

    果果這才歡喜的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然後就一本正經的開始用餐。

    沈安一隻眼在看著妹妹吃飯,一隻眼在看著漸漸沸騰的火鍋,漸漸的有些散光的趨勢。

    沸騰幾分鐘之後,沈安夾了一塊蘑菇,蘸了自己做的蘸水,然後送進嘴裡。

    羊肉湯做的湯底,加上蘑菇的鮮美……

    這滋味美的讓吃慣了工業化產品的沈安差點就把舌頭給吞了。

    果果也吃的很香,哪怕使用筷子時還有些小問題,可筷子卻不停,扒拉的很快。

    趙仲鍼更是吃的酣暢淋漓,讓不肯去和莊老實他們用餐的楊沫看的目瞪口呆。

    這位小郎君在家裡吃飯何曾這般過?

    要是被家裡知道了,說不得沈安的底細馬上會被查個底朝天。

    吃完飯一刻鐘後,果果習慣性的走到了沈安的身邊,仰頭道:「哥,散步。」

    飯後散步,這是沈安教給妹妹的健身指導。

    兩兄妹並行在院子裡,吃撐了的趙仲鍼坐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趣,也跟在了後面。

    沈安牽著妹妹緩步而行,突然說道:「宗室子弟富貴是能有的,只是人活著總不能渾渾噩噩吧?整日醉生夢死,那種日子終究無趣,你要想好自己以後做些什麼,若是能幫忙,我可以給你出出主意。」

    趙仲鍼一下就茫然了。

    他看著沈安牽著果果,眼中有些黯然之色。

    「我家裡翁翁脾氣不好,喜歡喝酒,還喜歡罵人,可我知道翁翁對我好。」

    「我爹爹……」

    趙仲鍼低下了頭,「我爹爹……摸不清脾氣,不發火,就是會急,還會頭痛……」

    祖父脾氣不好,父親這大概是有些毛病……

    這樣的孩子……

    哎!

    沈安放緩了腳步,等他上前時,就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各有有各家的難處,你還小,大人的事輪不到你管。」

    趙仲鍼點點頭,說道:「我也愛讀書,只是有時候會覺得沒用,然後就煩躁。」

    這是個缺愛的孩子,並且對未來很茫然。

    「讀書能開拓眼界,學習新學識,但是別抱著書本不放,那是書呆子。」

    沈安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但卻知道這孩子的本性很好,只要引導一下,以後必然是個有用之人。

    只是宗室子再大的本事也無用武之地,趙二弄了自家大哥的江山,對宗室的防備和明朝差不離了。

    趙仲鍼磨蹭了許久才被沈安趕了出去,臨走前還給了他一包油炸酥肉。

    新家很好,家具雖然不是新打造的,卻是新貨。

    先看著果果睡著了,沈安才去了隔壁。

    躺在床上,耳邊有些莫名其妙的聲音。

    春天的世界裡,蟲兒在鳴叫,那些植物彷彿是得了大補丸,幾乎能聽到它們生長的聲音。

    恍如天籟……

    ……

    炒菜對汴梁城的衝擊還在持續著,州橋夜市的小販們成了那些想偷師學藝的進攻目標。

    那些人先是旁觀,可不知道那些調料的搭配,不知道高湯的妙用,所以不得其神。

    於是有人就鋌而走險了。

    「包知府……」

    包拯最近有些火大,所以聞言就怒道:「有事說事!」

    跑來的小吏急忙站住,然後叉手道:「包知府,昨夜州橋夜市有小販失蹤,他家人今日來報官。」

    包拯深吸一口氣壓住了火氣,說道:「趕緊查清楚。」

    這等事自然輪不到他來處理,否則開封府那麼多人口,他包拯就算是分身無數也無能無力。

    他有些憂鬱。

    皇帝讓他在開封府蹦跶,這事兒有些過渡的意思,可下一步去哪兒還沒影。

    他想的是柄國之臣,也就是宰輔。

    這個事兒有些複雜,包拯覺得自己的把握不大。

    唯一的機會就是最近被攻擊的有些狼狽的文彥博,可看皇帝的意思,分明就是冷眼旁觀,也不表個態。

    哎!

    包拯覺得自己現在無兒無女,唯一的願望就是把自己對大宋的想法付諸於實施。

    可這很難啊!

    包拯搖搖頭,然後就得了個壞消息。

    「包知府,失蹤那人是被人綁架了……」

    包拯瞬間的反應就是喝道:「去沈安家看看!」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 19:14
第32章 雌性激素分泌過多的太監

    住進新家的第一個晚上,沈安睡的極好,果果也睡的不錯。

    別的孩子會在陌生地方睡不好,果果卻經過從雄州到汴梁的艱難跋涉後,這方面比許多成年人還適應。

    沈安正在給果果梳頭,結果就被開封府的衙役給弄暈乎了。

    「啥?包公認為那些人是為了炒菜去綁架的小販?」

    衙役點點頭,見沈家沒事,就準備回去稟告。

    姚鏈急匆匆的來了,稟告道:「郎君,昨夜花花叫喚,小人就上牆頭看了看,有人在跑。」

    臥槽!

    沈安瞬間覺得脊背發寒。

    這是衝著我來的啊!

    而目標不一定只是炒菜,香露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不禁為自己當時決定僱傭一個護院的決定而倍感欣慰。

    只是上牆頭……

    「你這個……怎麼上的牆頭?」

    沈安的目光讓姚鏈有些心慌,他疾步衝向邊上的圍牆,只是一躍,然後雙手就扒拉上了牆頭,再一拉,人就站在了上面。

    這是……比攀岩的厲害多了。

    沈安對這種身手有些羨慕,果果更是拍手叫好。

    「屋頂!屋頂!」

    果果在拍手歡呼,姚鏈一臉惆悵的看著沈安。

    「郎君,屋頂……」

    沒哪個主家這麼折騰自家護院的。

    沈安乾咳道:「看看屋頂上的瓦片可還好。」

    在場的都面帶微笑,莊老實喝道:「趕緊上去!」

    沒有節操的兄長就是這麼寵愛妹妹的。

    氣氛很好,所以當有人來訪時,沈安自然沒啥好臉。

    「某陳忠珩。」

    陳忠珩帶著些矜持的介紹了自己。

    偏廳裡,沈安還在想著昨夜那些膽大包天的歹徒,就隨口問道:「貴客所來何事?」

    陳忠珩一下就黑臉了,心想我可是官家身邊第一得用的內侍,你沈安竟然敢如此怠慢,這是作死呢。

    「某在官家的身邊做事。」

    一般不出來的陳忠珩從未被如此冷遇過,所以自然是火冒三丈。

    「官家……」

    沈安還在想著昨夜的事,就條件反射的問道:「是太監?」

    噗!

    陳忠珩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雖說太監是個高等職稱,可外面的人誰敢指向那麼明顯的稱呼他?

    ——中貴人!

    這才是正經的稱呼。

    「咳咳!」

    陳忠珩乾咳了一聲。

    在邊上束手而立的莊老實也是面帶苦笑。

    官家身邊的人,那不就是陳忠珩嗎?

    可沈安卻一副神遊物外的模樣,這個……

    沈安依舊沒啥反應,莊老實近前一步,說道:「郎君,是宮中的貴人。」

    「啊!」

    沈安這才反應過來,他仔細的看著陳忠珩,見他的下巴果然是光溜溜的,而且膚色嫩白,就讚道:「一表人才啊!」

    陳忠珩覺得沈安的目光不對,只是卻沒想到這廝是在看稀奇。

    太監啊!

    今天竟然看到了活生生的太監,這運氣好的。

    肌膚白嫩,說話的聲音有些尖利,舉手投足有些娘氣……

    關鍵是陳忠珩的胸……

    這廝的『胸肌』比較『發達』,看著有些鼓。

    這難道是雌性激素分泌過多了?

    沈安在做著科學分析,陳忠珩卻開始問話了。

    「雄州近幽燕,你們兄妹一路冒險跋涉而來,為何?」

    陳忠珩心中有氣,說話就有些生硬,全然忘記了自己是來為官家看看這個少年如何的本意。

    沈安一聽這種類似於質問的口吻,就恭謹的道:「窮的,不走就要餓死在雄州了。」

    我……

    陳忠珩才發現自己的態度不對,但卻不肯明著低頭,就換了個話題。

    「沈卞之事官家甚是哀痛,你……節哀。」

    這個梯子下的不錯,沈安接受了。

    「你來汴梁不過月餘,就掙下了偌大的家當,若是做個比較,可謂是前無古人吶!」

    既然陳忠珩變相低頭,沈安也很配合的說道:「只是託了官家的洪福,我兄妹才僥倖賺了些錢。」

    這是標準的回答,卻不是陳忠珩想要的。

    所以他微微挑眉,輕笑道:「以後可有打算?」

    這是追問沈安的志向。

    沈安一臉正色的道:「我這身體……哎!不爭氣啊!本想為官家效命,至死不渝,可惜……」

    你這個姿態比那些老奸巨猾的宰輔還讓人噁心!

    陳忠珩被沈安的話給噁心的夠嗆,但卻還得點頭微笑,表示自己和他的看法一致。

    沈安彷彿是對趙禎的恩情感動的不行,繼續說道:「我在雄州時,時常聽聞官家的仁慈,於是就在家中供奉了……」

    「咳咳咳!」

    陳忠珩終於是忍不住了,就打斷了沈安的話,然後板著臉道:「你在汴梁要好好的,少去和那些商人廝混,更不要驅使他們鬧事。」

    沈安點頭道:「我知道,先前只是為了活下去,不得不如此!」

    他停頓了一下,臉上浮現不屑之色,說道:「家父在時時常教導我,說商人乃是逐利之徒,只可驅使,不可親近。這些教導我牢記在心,就和官家的那些教導一般,永世不忘。」

    臥槽!

    陳忠珩覺得自己怕是遇到了一個老奸巨猾的滾刀肉。

    他定定神,然後放緩了語氣,說道:「官家幾次提到你,所以你要爭氣,要好生讀書,等機會到了且去考試……」

    換個人,哪怕是權貴之子,現在都只有感激零涕,並欣喜若狂的份,大抵感覺自己要飛昇了。

    沈安恰到好處的興奮了一下,然後嘆道:「官家厚愛,只是我卻體弱多病,就怕上了考場,一下就……到時候物議沸騰……我死了倒是沒什麼,只是可憐了我的妹妹。」

    這話裡的含義非常的直白:你去告訴官家,我要是去參加科舉考試的話,那些人會想盡一切辦法弄死我。

    沈卞啊!

    陳忠珩想到了那個人。

    他微微抬頭,記憶不斷在翻動著。

    那就是個倒霉催的官員,離經叛道不說,還倔的像是一頭牛。

    陳忠珩看了微笑著的沈安一眼,心想要是沈卞有自己兒子的一半油滑,也不會被弄到雄州去。

    咦!不對,雄州好像是他自己申請去的吧?

    那個膽大包天的沈卞,竟然想在雄州練出精兵,然後北伐。

    愚不可及啊!

    陳忠珩覺得沈安真的不像是沈卞的兒子,所以閒扯幾句之後,他就起身告辭了。

    才走到門外,他突然回身,然後覺得自己真是個棒槌,竟然連來這裡的本意都忘記了。

    沈安笑的很無辜,可陳忠珩卻愈發的惱火了。

    這個少年真的是讓人頭痛啊!不知不覺竟然讓他跟著一起瞎扯淡。

    這是他和沈安第一次打交道,但他總覺得不會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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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大受歡迎的東西

    「那個暗香……」

    重新坐下後,陳忠珩就提到了正事。

    沈安並沒有含糊,說道:「市價的三成。」

    只要三成?

    陳忠珩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來之前他都想好了怎麼威脅利誘,讓沈安把價格壓倒市價的一半以下。

    竟然是三成?

    「那東西製作很繁瑣,成本很高,數量也稀少。」

    沈安誠懇的道:「可再貴不能貴到宮中,再少也不能少了宮中的娘子聖人。請陳內侍轉告官家,我沈安為了官家願意拋頭顱,灑熱血……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前面陳忠珩聽著很受用,笑容都出來了。

    等聽到後面時,他的笑容漸漸僵硬,就像是便秘時還沒水喝般的糾結。

    這個少年那麼無恥嗎?

    沈安也覺得有些過火了,就挑眉道:「我這裡還有個好東西,陳內侍只要送進宮去,保證能得了娘子們的歡喜。」

    宮中的太監靠什麼發達?

    不就是靠著皇帝和那群女人嗎?

    所以沈安的提議讓陳忠珩也有些心動了,就問道:「什麼好東西?」

    沈安笑眯眯的道:「管家讓陳大娘拿了那東西來。」

    陳忠珩覺得這個態度不錯,所以就更親切了一些。

    「你父親特立獨行,讓不少人側目,所以你該小心些。不過只要你本分度日,有某家看著,誰敢動你?」

    沈安笑著點頭感謝,這些話卻穿耳而過,不留一點。

    ——你放心,我會照看你的。

    ——兄弟你大膽的往前走,有啥事哥給你包了!

    這樣的話聽聽就算了,當真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兩人沒營養的話說了一籮筐,等陳大娘拿著一個小包袱來時,沈安起身接過,然後遞給了陳忠珩。

    「這東西在暗香裡賣的極好,陳內侍看看。」

    沈安別過臉去,在盤算著三成價格的香露還有多少利潤。

    等他面露微笑時,陳忠珩也漲紅了臉。

    「你這是在羞辱我嗎?」

    沒吃過豬肉,但他陳忠珩卻見過豬跑。

    這東西在手中一提溜,他再一想自己胸部那有些鼓鼓囊囊的地方,瞬間就明白了。

    沈安笑道:「陳內侍怕是不知道這東西的熱銷程度,若是不願意,那就當我沒說。」

    陳忠珩怒氣衝天的進了宮,然後把包袱給了小跟班,讓他去找宮女試試。

    「如何?」

    早上議事已經完畢,宰輔們去了政事堂,皇帝要處理奏疏。

    這就是皇帝的日常,看似很無趣,但每一個皇帝都樂在其中。

    陳忠珩想起自己這趟出宮之旅,不禁苦笑道:「官家,那沈安卻是狡黠,臣一時不防,被他牽著轉暈了。」

    「狡黠啊!」

    趙禎笑道:「我……那些孩子若是能存活,我也能享受一番孩子的狡黠,可惜……」

    這個話題很沉重,陳忠珩馬上就低著頭,淚水悄然滑落。

    趙禎本來只是隨口提一句,見他落淚,就笑罵道:「我都沒哭,你哭什麼?」

    陳忠珩哽咽道:「臣……臣想著官家這般仁慈,可……上天不公!」

    趙禎傷感的道:「都說帝王乃是天之子,可我卻想要個健康的皇子都不能,難道這就是天意?」

    陳忠珩擦去淚水,笑道:「官家,一直都有呢,只是看天意罷了。」

    趙禎並非是無能,只是生出來的孩子體弱,然後熬不過去就夭折了。

    「天意啊!」

    趙禎知道什麼是天意。

    他感受了一下有些發酸的腰,想著這幾年再努力一把,好歹看看能不能生個皇子出來。

    到了這個時候,女人於他而言更多的只是生育工具,而他自己也淪為了配種的……

    悲哀啊!

    趙禎緩緩起身,然後去了後宮。

    雖然是配種,但還得講求個眼緣。最近趙禎就喜歡去周氏和董氏那裡。

    「這個好啊!」

    董氏的聲音在屋裡顯得有些悶,但能聽出歡喜之意。

    趙禎的心情也漸漸好了些,正準備進去時,卻聽到了一聲好冷,就冷冷的看了陳忠珩一眼。

    陳忠珩不禁暗自大呼冤枉,心想宮中的衣服又不是我在管著,天知道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傢伙干的。

    那人死定了!

    「娘子,看著很好哎!」

    「嗯,是不錯,覺得妥帖,跑一下也不累……就是露的多了些。」

    「娘子怕啥?官家要是見了保證喜歡。」

    「可是很羞人呢!」

    什麼東西?

    趙禎推開門進去,裡面馬上傳來一聲尖叫,然後就是……

    陳忠珩站在外面,風吹著有些冷,但卻心癢癢的。

    究竟是個啥東西讓裡面的董氏那麼驚訝呢?連官家進去都不出來了,聽動靜分明就在那個啥……

    先前他派去詢問那個東西的小內侍悄然來了,近前低聲道:「陳都知,那東西……宮中的娘子們都說好,都說要,而且還說了一堆顏色和花樣。」

    尼瑪!

    陳忠珩想吐血。

    那東西竟然會受歡迎?

    想起先前董氏說冷和羞人,陳忠珩啥都明白了。

    合著連官家都喜歡女人戴著那個東西啊!

    小內侍讚道:「陳都知,您竟然知道這東西娘子們和官家會喜歡,您真厲害!」

    陳忠珩心中在喊冤:我特麼的又沒玩過女人,我哪知道啊!

    等趙禎打著哈欠出來時,看向陳忠珩的目光中多了探究。他接過內侍送來的茶杯,輕啜了一口,然後問道:「哪來的?」

    宋朝的帝王重視內侍,願意重用內侍,但卻有著文武制衡在,內侍們翻不了天。

    可揣測宮中女人的愛好,這個趨勢不大好啊!

    陳忠珩跟著趙禎許久了,堪稱是一個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所以陳忠珩一邊暗自罵著沈安,一邊又得趕緊解釋,否則趙禎會不動聲色的尋機換掉他。

    「官家,這東西是臣……」

    這話不對啊!

    你一個內侍竟然對女人的身體感興趣?那朕非得馬上幹掉你不可,否則哪天被綠了都不知道。

    陳忠珩想抽自己一耳光,「官家,這東西是那沈安弄出來的!」

    「噗!」

    茶水漫天飛舞,陳忠珩被噴了一頭一臉。

    他呆呆的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臉上,心想官家難道是怒了?

    於是他就跪了下去,垂首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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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肆無忌憚的綁架

    州橋夜市有一個小販失蹤了。

    就在汴梁城為了香露和女人的貼身衣物而瘋狂時,一個小販悄無聲息的就失蹤了。

    包拯大怒,開封府府衙上下被他給趕了出來,到處搜尋線索。

    那些潑皮們都倒霉了,巡檢司的人把他們一一提溜出來,然後逼問那個小販的消息。

    那個小販叫做毛大,昨夜還在夜市擺攤賣炒菜,收攤也正常,可家人等了一夜,卻沒見人影。

    直至午時後,毛大依舊沒有消息。

    沈家的門外卻多了哭嚎聲。

    莊老實站在大門外,看著坐在外面地上的一群婦孺說道:「這事和我家郎君沒關係,你們要哭也該是去開封府哭啊!」

    姚鏈在後面嘀咕道:「管家,這怕是開封府也沒轍了。」

    莊老實板著臉道:「難道郎君教他做炒菜還教錯了?這官司打到官家那裡也不怕!」

    外面坐在地上的都是毛大的家眷,聽到這話後,這些人哭的更傷心了。

    這群人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沈安有些頭痛。

    「哥,我們家欠錢了嗎?」

    果果才過上了幾天好日子,又被這件事給弄的有些怯生生的。

    沈安一見到果果這個模樣就怒不可遏,只想把綁架毛大那人給活剮了。

    他摸摸果果的頭頂,說道:「不關咱們家的事。」

    果果仰頭道:「哥,他們哭了。」

    這孩子……

    沈卞失蹤時她更小,家中只剩下了兩個孩子,僕役大抵也人心散了,那種絕望而無助的感覺,讓一個孩子來承受,估摸著那陰影會很深。

    沈安的怒火在升騰,以至於到了開封府府衙時,那臉上都是冷冰冰的。

    包拯正在焦躁中,見他站在門外請見,就問道:「毛大跟你學了炒菜,最近賺了不少,給錢了沒有?」

    「給了。」

    沈安比他還暴躁:「毛大一家子就堵在我家門口哭,話裡話外就是我的錯,這世道好事都做不得了。」

    包拯沒搭理這個,他現在一肚子的火氣,只想拎住那人出來暴打一頓。

    「此事外面傳的沸沸揚揚的,都說是綁架勒索殺人,若是這兩日沒個結果,官家肯定要發火,所以老夫這裡卻是顧不上你了,晚上你一家子小心吧。」

    這人竟然這樣?

    沈安還想和他糾纏,外面卻來了一個衙役,滿臉狂喜的喊道:「包知府,毛大回來了。」

    包拯的身體一鬆,和沈安對視一眼,兩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毛大是個壯實的漢子,站在堂下縮手縮腳的,目光有些游離,一股子炒菜在他的身上瀰漫著。

    肆無忌憚的瀰漫著。

    沈安站在側後方,看到他的神色就嘆息一聲,然後轉身就走。

    他出了開封府府衙,站在外面有些漠然。

    漸漸的周圍多了不少人。

    這些人圍攏過來,有人說道:「沈郎君,毛大不地道,可我們卻不會學他。」

    沈安微笑道:「毛大被綁架,可想而知他昨夜面臨著什麼樣的威脅,若是不肯說,我敢斷言他活不到天亮。」

    這些都是州橋夜市的小販,他們覺得遭遇了背叛,可沈安卻覺得這是一次強暴。

    對方用武力來了一次赤果果的強暴。

    ——我弄走了你的炒菜方子,你覺得咋樣?你能奈我何?

    毛大昨夜必然是做了一夜的炒菜,而邊上必定有人在學,甚至是用筆記錄下來。

    這些人啊!

    咋就那麼肆無忌憚呢?

    沈安摸摸下巴,這時裡面一陣腳步聲,接著毛大就出來了。

    小販們在看著毛大,目光中多有不滿。

    毛大看了沈安一眼,嘴唇蠕動幾下,最後化為一次深深的鞠躬。

    「毛大,若非是沈郎君出手教你做菜,你家能過上現在的日子?你還要不要臉!」

    「我……」

    毛大抬起頭,一臉慚愧的道:「我愧對沈郎君。」

    沈安說道:「每個人都盡力而為,這就很好了。」

    他對這些人點點頭,然後緩緩離去。

    那背影看著有些蕭瑟,小販們的眼睛中漸漸濕潤。

    「毛大,是誰?」

    有人揪住了毛大喝問著。

    毛大也不掙扎,只是說道:「那人惹不起,咱們都惹不起!」

    「是誰!?」

    「打他!」

    沈安搖搖頭,然後漸漸遠去。

    「郎君,這事……咱們不管了?」

    回到家中,得了消息的莊老實義憤填膺,可見沈安並無什麼怒火,就有些訕訕的問道。

    「果果呢?」

    沈安卻先問了妹妹。

    「小娘子和陳大娘在後院玩耍。」

    沈安這才放鬆了些,說道:「拿酒來。」

    十四歲的身體對酒精有些敏感,沈安只是喝了一小杯,就說不勝酒力,去後院睡下了。

    莊老實覺得自家郎君的酒量不至於這樣,就以為他是心情不好。

    而此刻的樊樓,那十家商戶已經是暴跳如雷。

    「怎麼辦?」

    「那是宗室子,而且還是八大王之子,誰敢去說話?」

    一陣沉寂,有人突然一拍桌子,起身道:「沈安啊!」

    陳斌冷冷的看著這人眉飛色舞,說道:「都是一筆買賣,憑什麼沈安要為我們出頭?」

    「憑什麼?就憑那是他的方子!」

    「若是沒被傳出去,他還能賣錢,那是他的好處,他不出頭誰出頭?」

    陳斌冷笑道:「他只是一介平民,如何同郡王府斗?」

    一個商戶得意的道:「少年意氣,想著丟那麼多錢,他難道不氣?只要他在郡王府的大門外鬧一場,宮中的官家就會有藉口出手,到時候咱們就能漁翁得利。」

    這裡面有些皇室的秘辛和齟齬,但在場的都不是孤陋寡聞之人,所以都露出了會心的一笑。

    於是陳斌和另一人就被推舉為代表去找沈安煽動。

    兩人到了沈家之後,莊老實馬上就變了冷臉,冷冰冰的說自家郎君生病了,不能見客。

    「哥!」

    「幹嘛?」

    臥室裡,沈安在看書,果果在床上又是翻跟頭,又是躲迷藏,玩的不亦樂乎。

    「哥,找我。」

    沈安哦了一聲。

    果果躲在被子裡,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動靜,就悄然掀開了被子的一角,然後就看到了正在守株待兔的沈安。

    「啊……」

    「被抓住了!」

    「救命!」

    沈安陪著果果玩了一陣,然後才去了前面。

    莊老實一臉敬佩的說道:「郎君,您猜的一點都沒錯,他們來人了,小人說您病了。」

    沈安點點頭,「不是猜,是推算。」

    「沈安……」

    他正準備自我吹捧一番,外面就傳來了讓他有些頭痛的聲音。

    姚鏈打開門,趙仲鍼就像是炮彈般的衝了進來。

    「沈安,別亂動,那是老八家的允良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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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都別想撈好處

    八大王,這個稱呼很牛。

    趙元儼,太宗皇帝的第八個兒子。

    「……當年太宗皇帝最寵愛他,若非是太宗皇帝在他未成年時就去了,那皇位還不知道會是誰的呢!」

    趙仲鍼說著皇家的秘辛絲毫都沒啥忌諱,邊上的楊沫已經多次咳嗽示意都沒用。

    沈安有些糾結的道:「這些事你別說,我能打聽到。」

    趙元儼,民間人稱八大王,而且這個名號能止小兒夜啼,可見他當年的威風八面。

    可趙仲鍼卻就當沒聽見,繼續說道:「他去了之後就是允良,允良知道自家被官家忌憚和嫌惡,就每日裝瘋賣傻,白日睡覺,晚上玩樂……這人是個瘋子。」

    「這只是習慣而已。」

    顛倒自己的生物鍾不是啥稀奇事,只是在這個時代顯得很是格格不入。

    至於八大王的許多傳聞,甚至是什麼狸貓換太子的前世八卦,沈安都覺得有些不大靠譜。

    只是趙允良突然對炒菜下手,這事兒怎麼看都有些不著調啊!

    堂堂的郡王府,哪怕有些被猜忌,可日子卻是不差的。

    那趙允良是吃多了撐的?

    「他喜歡擺酒宴,喜歡美食。」

    趙仲鍼解開了這個謎團,沈安問道:「那他為何不去弄個廚子回家?」

    「他做事從不守規矩。」

    趙仲鍼一口氣跑來,又接著說話,所以有些喘息。

    沈安叫人去給他弄開水,趙仲鍼只說要喝茶。

    「啪!」

    沈安習慣性的又抽了他一下,邊上的楊沫臉上都皺成了菊花。

    「那毛大應該是得了不少好處,說明你這位堂叔祖做事還是有些分寸,不然包拯剛才肯定就要發飆了。」

    趙仲鍼有些擔憂的道:「我翁翁說這只是小事,玩鬧罷了。」

    「是小事。」

    沈安不覺得這個是什麼大事:「對州橋夜市的小販們沒有影響,對樊樓也沒什麼影響,可他們卻急不可耐……還有,那位郡王可不是傻子,他莫名其妙去弄炒菜,你以為是為了自己?」

    趙仲鍼仔細想了想,果果從後面跑過來,嚷道:「哥,哥……」

    「幹啥?」

    沈安轉身,就見果果歡喜的道:「花花抓老鼠啦!」

    而在她的手中,一隻死掉的小老鼠還睜著眼睛。

    花花屁顛屁顛的跑來表功了。

    這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啊!

    沈安氣急敗壞的道:「找熱水來,不,把酒拿來。」

    果果被嚇到了,沈安心中後悔,就擠出笑容說道:「老鼠很髒,身上帶著病呢,哥是怕果果染病。」

    回過頭沈安就惱火的道:「人人都想從老子這裡撈好處,老子讓他們什麼都撈不著!」

    ……

    趙仲鍼一溜煙的回了家,然後找到了自己的祖父。

    「翁翁,翁翁。」

    趙允讓在打盹,聽到這個聲音後就睜開眼睛,說道:「仲鍼慌慌張張的做什麼?」

    趙仲鍼跑了進來,行禮後說道:「翁翁,沈安說讓咱們家出一個廚子……」

    趙允讓哦了一聲,然後又耷拉著眼皮子道:「那就去吧。」

    趙仲鍼得了允許後撒腿就跑。

    趙允讓看著孫子的身影消失在外面,就干咳了一聲,說道:「那沈安還知道些情誼,那就放放。」

    身後的僕役低聲道:「是。」

    趙允讓又開始打盹。

    春風漸漸溫暖,吹動著他的白髮。

    「趙允良和他爹一般的毛病,都喜歡嘚瑟,卻要裝作淡泊名利的模樣。不過能識破他此次用心的人不多,那沈安……仲鍼那裡暫且別管,再看看。」

    「是。」

    ……

    春風送暖,沈安家中多了個廚子。

    廚子經常被沈安打罵,但進步飛速。

    趙仲鍼每天都會來,然後嘗嘗廚子做的菜。

    趙允良處依舊是日夜顛倒。

    樊樓的十家商戶依舊每日數錢數到手抽筋。

    「怎麼樣了?」

    每日那些商戶們都會來一個私密的地方,看著幾個廚子在切菜或是炒菜。

    「很出色了,宮中的那些和他們沒法比。」

    「這樣啊!」

    商戶們相對一視,為首的說道:「你們各家應該也知道此事,所以別爭什麼先後,只要宮中是咱們的人掌廚,樊樓以後誰能撼動咱們的地位?」

    另一人說道:「這樊樓是汴梁最奢華的地方,可終究不是咱們的地方,這次送廚子進去,以後咱們就穩妥了。」

    眾人一陣歡喜,陳斌說道:「樊樓只是小事,各位背後的人大概是想借此向官家示好吧。」

    一個商戶乾笑道:「總之是一箭雙鵰的好事,郡王那邊搶了個小販去……咱們可不能落後啊!」

    眾人一陣附和,隨後就有人去打探消息。

    稍後傳來的消息讓人頭痛。

    「那邊的廚子已經出門了。」

    「趕緊,他那邊只是小販,炒出來的菜怎麼比得過咱們,趕緊趕緊。」

    這事兒早就已經和皇帝說過了,所以大家急匆匆的就趕到了宮外。

    三個廚子昂首挺胸的站在那裡,就像是要出征。

    左掖門外,一干商人都在等候著。而對面就是郡王府的管事。

    等裡面傳來腳步聲時,他們都微微低頭表示恭謹。

    腳步聲有些凌亂,商戶們把頭埋的更低了些。

    皇帝沒有兒子,以後會如何?

    大家都在投機,任何機會都不想放過。

    而官家喜歡美食的事也不是什麼秘密,所以這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你怎麼出來了?」

    對面郡王府的管事驚訝的問道。

    商戶們抬頭,就見一個男子低著頭站在管事身前,沮喪的道:「宮中有了炒菜的廚子,炒的菜官家很喜歡。」

    草!

    商戶們也傻眼了。

    有人就說道:「我們這可是精心調教出來的廚子啊!敢說是汴梁城中最好的,沒人比得過。」

    送那廚子出來的內侍笑眯眯的道:「樊樓的廚子自然是最好的……」

    商戶們鬆了一口氣,覺得此事大有可為。

    內侍繼續說道:「只是宮中的那個更好。」

    「不可能!」

    有商戶失態的道:「汴梁城中就樊樓有炒菜,那些小販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如何能和我們的廚子相比?」

    內侍看了他們一眼,笑道:「確實是,不過炒菜卻不是你們弄出來的吧?」

    他隨意拱拱手,轉身進了宮中。

    一群商戶面面相覷,然後面如死灰。

    「我們竟然忘記了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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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備胎之家……眼皮子狂跳

    天氣不錯,太陽也不錯。

    可商戶們和華原郡王府的管事都覺得身上發冷。

    「沈安他……」

    一個商戶顫聲道:「難道他早就察覺了我們的意思?」

    一群人面面相覷,陳斌隱住幸災樂禍說道:「汴梁的炒菜都是他教的,誰能比他更厲害?」

    一個商戶衝著華原郡王府的管事怒道:「都是你們驚動了他,否則他怎會摻和這等事?」

    所有人都想到了華原郡王府綁架小販的事,若非是如此,按照他們對沈安的瞭解,這廝鐵定不會蹚這趟渾水。

    那個管事突然衝了進去,守門的軍士不禁叫喊起來。

    「是誰送的?廚子是誰送的?」

    管事揪住了那個內侍追問著。

    內侍回身,然後也不見惱怒。

    他甚至還對著追來的軍士搖搖頭,然後才好整以暇的對管事說道:「是汝南郡王府中送來的。」

    管事的身體搖晃了一下,然後緩緩回身出來,看著竟像是失魂了一般。

    汝南郡王府……趙允讓?

    趙允讓總是板著臉,在宗室內部威望頗高。

    他在真宗時期和現在的華原郡王趙允良都曾被接進宮中。那時候趙禎還未出生,他們倆就是備胎。

    後來趙禎出生,備胎自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可兩人都曾經面對著那潑天的富貴,誰會甘心當一個郡王?

    趙允讓出宮後蟄伏了一陣,就老老實實地做起了大宗正,宗室中的晚輩都怕他。

    今日這麼來一出,汝南郡王這是不甘寂寞了?

    那管事如喪考妣的回去了,商戶們都知道奪嫡的事兒要開幕了。

    他們自然沒有摻和的份,可身後的大佬卻會提前站隊。

    陳斌的身後沒多大的背景,所以最是輕鬆。

    一群人緩緩離開宮門外,氣氛很是凝重。

    「沈安竟然和汝南郡王府勾搭上了?」

    這算是個極壞的消息。

    ……

    「我家……我家是汝南郡王府。」

    沈安一直沒問趙仲鍼的出身,這次廚子直接被送進宮後,他就覺得不大對了。

    趙仲鍼就像是犯了錯誤般的低著頭。

    「我家……我翁翁當年進宮,差點就做了皇帝。」

    這娃有些瘋了,竟然這種話都敢說。

    沈安習慣性的拍了他一巴掌,喝道:「這等犯忌諱的話也敢說?小心官家弄死你。」

    趙仲鍼捂著頭,委屈的道:「我翁翁在家經常說,還罵人。」

    操蛋的趙允讓啊!

    沈安覺得這世界有些不可理喻了。

    誰敢說自己當年差點搶了當今皇帝的皇位?

    他趙允讓就敢!

    趙仲鍼委屈的道:「我爹爹四歲就進宮,後來又被送出來了……」

    我……

    沈安覺得有些暈。

    這一家子都曾經做過備胎?

    趙仲鍼繼續嘀咕著:「我翁翁愛罵人,我爹爹會突然發病……」

    沈安摸摸他的頭頂,心想這娃真是夠可憐的,在這種環境下竟然沒長歪,真的算是老趙家祖上有靈了。

    「我娘好厲害……」

    沈安聽到這裡,腦子裡突然覺得有根線崩斷了。

    「啪!」

    這一巴掌打的很實在,趙仲鍼想想自己沒犯錯,就嚷道:「你還打我!」

    沈安看看自己的手,眼皮子在瘋狂的顫動著。

    尼瑪,是左眼還是右眼?

    他有些心慌,幾次才確認自己顫抖的是左眼。

    左眼跳財啊!

    他鬆了一口氣,然後用古怪的目光看著委屈的趙仲鍼。

    趙仲鍼被這眼神盯的有些怕,就退後了一步,喊道:「果果,你哥瘋了!」

    果果帶著花花一陣風般的衝來,然後走到沈安的身邊,牽著他的衣袖,對趙仲鍼說道:「你瘋。」

    沈安大樂,笑道:「還是我家果果貼心啊!」

    趙仲鍼有些沮喪,沈安正準備安慰他一番,這孩子卻突然說道:「我不要進宮。」

    噗!

    沈安差點就笑噴了。

    不過這孩子確實是值得可憐,要是他以後再進宮無果的話,那就是祖孫三代都是皇家的備胎,這得多悲催啊!

    沈安拍拍他的肩膀,「放心。」

    趙仲鍼抬頭,興許是這段時日被沈安層出不窮的手段給震住了,就期冀的問道:「真的嗎?」

    沈安篤定的道:「放心,你肯定不會是備胎。」

    「什麼是備胎?」

    「呃!備胎就是……比如說你翁翁和綁架夜市小販的那位華原郡王,還有你爹爹。」

    沈安按著他的肩膀,用充滿蠱惑的語氣說道:「你要好好讀書,等以後定然能成為一個對大宋有用的人。」

    趙仲鍼用力的點點頭,堅定的道:「好。等以後我做了官,就沒人敢欺負你們了。」

    這娃……

    沈安無言,只能再次拍拍他的肩膀。

    等他走後,沈安有些渾渾噩噩的,果果叫了他幾次才反應過來。

    「哥,東西。」

    果果拿著把小雨傘,卻不知道怎麼打開。

    小雨傘小的可愛,卻不是用的,大抵是給孩子的玩具。

    「哥,漂亮。」

    果果舉著小雨傘很興奮。

    「漂亮。」

    沈安誇了一句,然後看向了陳大娘。

    陳大娘說道:「郎君,剛才您在和趙小郎君說話,包知府家中來人送了這個,說是喬遷之喜沒顧上,多多包涵。」

    包拯?

    沈安問道:「就送了這個?」

    老包也太摳門了吧?

    陳大娘笑道:「還有一套書房的筆墨紙硯呢,上好的紙也有許多,據說是宮中的賞賜。郎君,這才是體面呢!」

    這老傢伙竟然送這些?

    沈安知道包拯的暗示:你還是去科舉吧,我幫你盯著,保證不會讓人把你坑死。

    可沈安卻不信他的節操。

    就算是他有節操,可他哪有那麼大的本事。

    「郎君,先前聽管家說,說是包知府的六十大壽馬上就到了。」

    嘖!

    沈安頭痛的道:「好嘛,這得花費一筆。」

    但這不是他目前關注的問題,他現在很頭痛。

    超級頭痛。

    他躺在床上就像是病入膏肓了一般,連果果都沒能喚起他的精神。

    父子雙備胎,這在北宋可是大大有名的事件。

    而仁宗好像沒兒子,最後還是備胎成功逆襲。

    這備胎是誰?

    目前老趙家有資格當備胎的就兩個,一個是綁架夜市小販的華原郡王趙允良家,一個是汝南郡王府趙允讓家,也就是趙仲鍼家。

    而且趙仲鍼的老爹竟然在孩提時就進宮當過備胎,沈安恍恍惚惚的記得有這麼一回事。

    難道……

    他開始盤算著順序,然後眼皮子又開始狂跳。

    尼瑪!是哪隻眼?

    「哥!」

    果果又帶著花花衝進來,然後就見到沈安在摸著自己的眼睛,一臉的懵逼。

    我經常揍的那個孩子他……他竟然是……未來的神宗?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 19:15
第37章 被騙了

    莊老實覺得自家郎君有些不正經了,不,是不正常。

    吃早飯的時候,果果在邊上努力的用小勺子喝粥,一會兒就仰起頭來,習慣性的等待哥哥的投喂。

    可沈安卻在發呆,筷子夾著一溜面條送到了嘴邊,卻任由面條緩緩滑落碗中。

    「郎君!」

    「啊!」

    沈安把空空如也的筷子送進嘴裡,然後才清醒過來。

    「哥!」

    果果張開嘴,就像是等待投喂的雛鳥。

    沈安哦了一聲,然後用筷子頭夾了一塊燉的爛爛的肉投喂過去。

    一碗筍燉肉,一碗麵條,一碗菜粥,這就是沈安兄妹的早餐。

    「郎君,包公壽辰的咱們送什麼?」

    老包的六十大壽臨近了,雖然他沒聲張,可該知道的也知道了。

    這老頭沒幾年好活了吧?

    沈安不知道老包是啥時候去的,不過看他那模樣,再活十年應該沒問題。

    十年……每年都送他賀禮,地主家也沒餘糧啊!

    沈安摸著下巴琢磨了一下,說道:「包公年紀大了,我一介平民也不方便去,就送一尊小銀佛吧,寓意好,也不至於說是行賄。」

    莊老實急匆匆的去外面定製銀佛,沈安吃了早飯,就帶著妹妹出門溜躂。

    他需要平息一下自己的心情。

    出去一趟,給果果買了一塊飴糖,然後又牽著她回來,沈安的心情已經恢復了平靜。

    稍後莊老實就買了個小銀佛回來,沈安看了看,然後想起了當年的大頭銀幣,就湊到嘴邊吹了一下。

    沒有迴響啊!

    沈安有些失望,然後就把銀佛放在桌子上。

    「小娘子小心!」

    果果本是坐在哥哥的身邊吃飴糖,見銀佛好玩,就伸手去觸碰,結果一個放,一個碰,銀佛就掉到了地上……

    果果被嚇到了,呆呆的模樣看似想哭。

    「沒事沒事,摔不壞。」

    沈安急忙安撫著妹妹,莊老實的臉卻漸漸陰沉了下去。

    他俯身撿起了銀佛,然後用手指用力的彈了一下,齜牙咧嘴的疼。

    沈安見狀就接過了銀佛,問道:「你覺得會是假的?」

    莊老實氣憤的道:「郎君,銀子掉地上的聲音沒那麼悶。」

    臥槽!

    沈安也怒了,他毫不猶豫的一嘴咬在了佛的耳朵上,然後鬆開一看。

    「是銀子!」

    莊老實很篤定的道:「郎君,要不讓小人再摔摔?」

    沈安沒點頭,莊老實正在遺憾時,沈安就把銀佛砸了出去。

    「噗噠……噗噠……噗!」

    銀佛在地上彈動了幾下消停了,但是莊老實卻冷笑道:「剛才聽著像是裡面有東西在晃蕩,這分明就是銀包的佛像!」

    這些奸商!

    一直以為這裡的商譽忒好的沈安鬱悶了,以至於趙仲鍼進來都沒啥反應。

    趙仲鍼接過銀佛又摔了幾下,裡面有東西的響動就更清晰了。

    他篤定的道:「這是銀包鉛。」

    沈安正在鬱悶,聞言就問道:「你咋知道的?」

    趙仲鍼得意的道:「我娘過生辰,我爹爹買了個銀手鐲送我娘,後來我娘悄悄讓人融了準備給我做個印章,結果差點把我娘氣的夠嗆……」

    這倒霉孩子竟然還在幸災樂禍,這心得多大啊!

    沈安想起了歷史上的神宗,好像是比較銳意進取的,否則也不會下賭注般的賦予王安石大權去改革。

    但是史上的神宗和眼前的這個熊孩子壓根就不像是一個人。

    沈安習慣性的拍了他一巴掌,趙仲鍼也習慣性的摸摸後腦袋,怒道:「你又打我!」

    「手滑了!」

    沈安隨口敷衍了他,然後殺氣騰騰的道:「竟然騙到了咱們頭上,若是這壽禮送出去,我這臉還要不要了?!」

    主辱臣死!

    莊老實一臉激憤的道:「郎君放心,小人這就去找他們的麻煩。今日不把此事弄清楚,小人就一頭撞死在他家店門外。」

    忠心耿耿啊!

    沈安欣慰的道:「此事簡單,你叫上姚鏈去,若是那家不認賬……罷了,一起去。」

    「弄死他們!」

    莊老實覺得自己辦砸了差事,此刻恨不能把那家首飾店夷為平地。

    趙仲鍼歡喜的道:「我去找開封府!」

    沈安目光轉動,帶著些許不善盯住了他。

    這娃不出意外的話,就是大宋的皇帝。

    皇帝能這麼胡鬧嗎?

    「開封府我認識包拯,不用你了。」

    沈安氣勢洶洶的出門了,左邊是果果,右邊是趙仲鍼,身後是姚鏈……

    這才是人過的日子啊!

    沈安自覺自己現在就差肩膀上站著隻鷹了,一路昂首挺胸的到了那家首飾店,

    莊老實一肚子的火氣,進去就喝道:「你們掌櫃呢?叫他出來!」

    首飾店裡非金即銀,一群女人正在挑選著,笑容可親。

    掌櫃是個中年男子,而夥計全是女人。

    沈安的出現就像是龍捲風,把店內的氣氛破壞殆盡。

    掌櫃微微抬頭看著沈安,不悅的道:「出去!」

    那些女人紛紛回頭,然後小嘴微張,都是驚訝兼看好戲的興奮。

    沈安的目光微微轉動,笑道:「先弄一個鉛塊,然後外面再澆注銀子,你們這生意做的實在啊!」

    一個女人的手中本是拿著一個銀手鐲,聞言手一鬆,手鐲就掉在了地上。

    掌櫃怒吼道:「弄死他!」

    弄死自然只是氣話,可後面竄出來的兩個夥計的手中卻拎著木棍。

    「打!」

    沈安扔出了手中的銀佛,正中掌櫃的臉上。

    姚鏈知道這是驗證自己武力值的時刻,所以興奮的衝了過去。

    掌櫃捂著臉喊道:「打得好!打得好!等我家阿郎來了看你怎麼死!」

    然後他就看到姚鏈幾下就解決了自己的兩個夥計,還輕鬆的拍手。

    那些女人驚呼出聲,順帶面色潮紅,顯然這個衝突讓她們覺得值回票價了。

    「打斷他的腿!」

    趙仲鍼興奮的叫喊著,讓沈安一臉黑線。

    他不知道原先的神宗是啥模樣,但是現在的趙仲鍼卻有些往紈袴方向發展了。

    再發展下去,以後的大宋會成什麼樣?

    姚鏈也是人來瘋,當即一拳就撂倒了衝過來的掌櫃,然後回身表功。

    沈安緩緩蹲在掌櫃的身邊,伸出手去,姚鏈把地上的銀佛遞過來。

    「我得罪了華原郡王,可家裡又窮,本是想弄個銀佛送給他消消氣,可你卻弄了個銀包鉛來糊弄人……你說咋辦?」

    「沈安……」

    沈安打了趙允良臉的光輝事蹟瞬間浮現腦海之中。別人不知道,掌櫃卻有個親戚是宮中的侍衛……掌櫃下意識的就想抽自己一耳光。

    「小人願賠……」

    誰得罪得起一個郡王?

    掌櫃瞬間就決定跪了。

    沈安笑的很和藹:「這才是知錯就改,只是你讓我錯過了送禮的時辰,回頭你幫我送去,就說得罪了……你看如何?」

    掌櫃面露難色,覺得這是個苦差事。

    沈安揮揮手,邊上的姚鏈作勢要砸開銀佛。

    「小人這就去,這就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 19:15
第38章 最適合做官的時代

    華原郡王府的外面,首飾店的掌櫃倒在地上喊道:「這是沈安讓小人送的禮,為何打人?」

    大門外的侍衛罵道:「滾!」

    掌櫃狼狽而逃,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各處。

    包拯苦笑道:「他這是坑了郡王一把啊!」

    趙允良的慇勤才將被皇帝拒絕,他『偷竊』了沈安炒菜秘技的事才發作,沈安就『惶然』送禮請罪。

    被欺負了還得要主動上門請罪……

    「官家會怎麼看?」

    包拯覺得趙允良大抵會想吐血,而沈安那頭小狐狸會抱著妹妹依舊平淡的生活著,只是誰也不知道那個少年會弄出什麼讓人措手不及、瞠目結舌的事來。

    別去得罪他!

    包拯覺得得罪了沈安的都沒好結果。

    「我很善良的。」

    面對趙仲鍼的詢問,沈安很認真的說道:「那個掌櫃不知道欺騙了多少人,所以他該被流放。而我只是讓他去送禮,這只是贖罪,並不過分。」

    趙仲鍼哦了一聲,覺得這樣雖然不符合那些先賢的教導,但卻讓人身心愉悅。

    他有些豔羨沈安做事的隨意,而自己卻被家人盯著,稍有出格就會被教訓。

    沈安見他悠閒,就問道:「最近沒讀書?」

    「讀了。」

    趙仲鍼很老實的道:「翁翁今日說最近別讀書,免得被挑剔。」

    呃!

    「昨天發生了什麼?」

    沈安在嘀咕著,趙仲鍼悲憤的道:「昨日趙允良送廚子沒成,後來進宮請罪了,說自己一直渾渾噩噩的,如今才如大夢初醒,以後要重新做人還是什麼……翁翁就不讓我讀書了。」

    趙允良重新做人,趙仲鍼就不能讀書……這是哪家的邏輯?

    而且趙允良怎麼重新做人?

    嘶……

    沈安倒吸一口涼氣,趙仲鍼在邊上吸吸鼻子道:「你該知道了吧?」

    「我什麼都不知道!」

    沈安一把提溜起在邊上吃飴糖的妹妹,順手把剩下的半塊糖搶了。

    「可不能再吃了,再吃牙要沒了。」

    果果馬上就癟嘴準備哭,沈安無奈又把糖塞進了她的嘴裡,說道:「下次別想再買糖了!」

    趙仲鍼見沈安不搭理自己,忍不住說道:「翁翁說……」

    「你什麼都別說!」

    沈安一巴掌把他剩下的話拍了下去,然後慢條斯理的道:「我現在就想掙錢養家,你要是有興趣也可以摻和摻和。」

    趙仲鍼苦著臉道:「我窮。」

    說著這孩子摸出了一塊玉珮,眼巴巴的道:「這塊玉珮是官家送的,當做我的本錢可好?」

    沈安笑眯眯的接過玉珮,然後摸摸他的頭頂,笑的很慈祥:「好,哥帶你一起賺錢。」

    做生意得有官面的靠山,可誰能讓未來的皇帝做自己的靠山?

    沈安裝模作樣的檢查了玉珮的成色,只說水頭好,然後親自弄了一份契約。

    「簽字吧!」

    沈安一臉無所謂的把筆遞給趙仲鍼。

    趙仲鍼揮筆而就,沈安笑的腸子都差點打結了,說道:「中午弄好菜慶賀一番!」

    趙仲鍼總覺得沈安笑的不大對,但依舊是歡喜的帶著契約回家了。

    「契約?」

    趙宗實看了一眼,沒發現什麼異常,但還是告誡道:「你首要還是讀書。」

    趙仲鍼覺得這是自己人生第一次做主,所以很是興奮,就隨口應了。

    「這一個月能有幾個錢?」

    他搖搖頭,回去給妻子高滔滔說了。

    「官人,就當是給仲鍼消遣吧。」

    趙宗實點點頭:「我又有些頭痛了,你給我按按。」

    高滔滔走到他的身後,伸出手,緩緩給他按摩著頭部。

    趙仲鍼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把契約珍而重之的放進了一個小匣子裡,再掛上鎖,然後就抱著小匣子開始睡午覺,嘴角還掛著笑容。

    這是個幸福的孩子!

    沈安看著睡的香甜的妹妹也在笑。

    果果睡著了很乖,很少翻身,而且眉間恬靜,看著就是個小美女。

    ——沈卞是叛逆,你們兄妹背著叛逆女兒的名聲,將會寸步難行!

    「難行個屁!」

    沈安給果果掖了掖被子,起身去了外面。

    莊老實已經在等著了。

    「郎君,外間有人說您去操弄女人的物事,有人鼓動別買咱們的香露,這倒沒什麼,只是……」

    「只是什麼?」

    沈安漫不經心的問道。

    莊老實的臉上浮起一抹紅暈,卻是羞怒:「他們說阿郎是叛逆,兒子是……是爛泥。」

    沈安拍了拍牆壁,說道:「想想暗香生意的火爆,連宮中都要伸手,什麼叫做女人的物事?汴梁城中最多的就是青樓,那些人也好意思?」

    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莊老實自認為對沈安有些瞭解,所以對未來也有些展望,就建議道:「郎君,還是要讀書啊!」

    這是隱晦的建議沈安想辦法去科舉。

    這年頭做官才是王道啊!不但福利好,而且還能蔭萌後代……

    「那些官員生了一堆娃,這個吉日賜個官,那個過年賜個官……郎君,做官好啊!一家老小都不愁了。」

    莊老實就像是個婆婆般的碎碎唸著,沈安卻在想著時機。

    暗香也開業一陣子了,宮中的貨該籌備起來了吧。

    於是第二天沈安就帶著趙仲鍼去了店舖查看。

    王天德歡喜的迎出來,沈安一見到他就大吃一驚。

    「我說老王……你這個……胖的不成人形了啊!」

    王天德摸摸臉上的肥肉,笑道:「如今我這臉上洗一把就有半斤油,可見是要發達了。」

    「老王,你還是悠著些吧,小心錢沒花完,這人就沒了。」

    「不至於吧?」

    王天德有些不在乎的說道:「我現在能夜御三女,不說吹的,滿汴梁誰能這樣?」

    這貨竟然能夜御三女?

    羨慕嫉妒恨的沈安正色道:「你以前定然不是這樣的。」

    王天德笑道:「這就是祖上有靈啊!」

    「你這是胖了的毛病,現在你的身子是在竭澤而漁,要小心了。少吃肥膩的東西,多吃菜蔬,多動動。」

    王天德自然是不信的,沈安也只是一笑。

    「宮中的貨備好了沒有?」

    「都好了!」

    沈安微微昂首,問道:「最近沒少受氣吧?」

    王天德的臉上多了怒火,說道:「可不是嗎,那些人說什麼不要臉,還讓家裡的女人別來買,說什麼叛逆的兒子的東西,就算是仙丹也不買!」

    趙仲鍼看看店裡面略微有些冷清,心中就發冷。

    「你忽悠我摻和。」

    忽悠這詞他還是跟沈安學會的,卻用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沈安拍了他一巴掌,然後說道:「老王,叫他們動手!」

    王天德的臉上馬上就多了油光,但還是先謹慎的問道:「宮中的貴人不是說不許聲張嗎?」

    沈安樂了,說道:「我們不聲張啊!只是那瓶子外面不得要貼標籤嗎。」

    王天德也樂了,笑道:「這主意太壞了,不過老夫卻喜歡。」

    趙仲鍼一臉懵逼的看著這兩個傢伙在陰笑,開始擔心自己會不會被沈安給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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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