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北宋大丈夫 作者:迪巴拉爵士 (連載中)

 
V123210 2018-11-12 22:11: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44 298865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 19:15
第39章 不能做鄰居

    趙仲鍼有些懵。

    一百多個小瓷瓶整齊的擺放在木盒子裡,但是木盒子卻不蓋蓋。

    「一百三十個。」

    他很委屈的數了三遍,確定不會再錯了。

    「辛苦了。」

    沈安絲毫沒覺得壓榨童工有什麼不對,他挑眉道:「出發!」

    十三輛馬車出發了,氣勢非凡。

    王天德跟在沈安的身邊,眼中全是星星,憧憬著未來的美好日子。

    「一輛馬車才拉十瓶香露,這個會不會太無恥了些?」

    「這是進貢給官家的東西,別說十瓶,一輛馬車拉一瓶都不為過。」

    沈安走到一輛馬車的邊上,伸手扶了一下木盒子,然後拿起一瓶香露聞了聞。

    王天德看著木盒子外面貼著的紙,有些難為情的道:「這字太大了。」

    沈安把那小的可憐的香露放進去,看了一眼那張紙,說道:「我還嫌小了些。」

    那張大紙上寫著兩個大紙:暗香!

    十三輛馬車的氣場實在是太大了,以至於才出去就引來了不少人旁觀。

    「暗香!」

    「這字不咋滴!」

    「這面還有呢!」

    「這什麼字?」

    「皇室特供!」

    「是香露……」

    「香露竟然要進貢給官家了?」

    「呸!官家可不用這東西,上次還呵斥權貴子弟塗脂抹粉來著。」

    「那就是宮中的貴人們,咦!咱們竟然能和宮中的貴人們用一種香露啊!」

    「……」

    馬車一路招搖著到了宮門外,先前接到通知的陳忠珩已經在等著了。

    從看到第一輛馬車開始,陳忠珩的眼皮子就在狂跳著,狂喜的模樣讓邊上的侍衛都忍不住為他賀喜,還以為他是得了什麼好差事。

    十三輛馬車,一百三十瓶,這一瓶得多大!?

    「陳都知,我等來交貨了。」

    沈安隔得老遠就開始打招呼,及近更是親熱的讓人以為陳忠珩是他在宮中的哥哥。

    等陳忠珩一看那木盒子裡的瓶子時,臉上的笑容就變成了冰山。

    他拿起一瓶怒道:「就這麼小?」

    「不小了!」

    沈安從懷裡摸出一瓶香露,說道:「這是外面賣的瓶子,比比看誰小。咱對官家那可是忠心耿耿啊!一文錢不掙不說,虧本把老底都快掏空了,再這樣下去這日子可沒法過了,陳都知是不是去和官家說說,順帶也提提價……哎!陳都知,別走啊!」

    旋即汴梁城中又爆出了個大消息,沈安弄的香露竟然成為了貢品,宮中的娘子們從此將用上那香味清幽的香露。

    無數女人在腦補著香露的優雅,然後就擠爆了暗香的店舖。

    「賣完了!本月的賣完了!」

    王天德得意洋洋的喊道:「諸位下月請早,本月最後的存貨都進了宮,沒了,都沒了。」

    人群紛湧而至,然後又失望的準備回去。

    大門外,一個賊眉鼠眼的男子悄然走到一個婦人的身邊,低聲道:「娘子可要香露嗎?」

    婦人的眼睛一亮,問道:「可是真的?多少?」

    男子伸出三根手指頭,說道:「真假一聞味道就知道,還能試用。」

    婦人點頭道:「若是真的,貴三成我也要,先拿來看看。」

    男子應了,然後開始解衣服。

    婦人沒想到他竟然會當街寬衣解帶,不禁嬌呼道:「你想幹什麼?救命啊!」

    男子已經解開了衣裳,聞言一怔,然後就拉開了衣襟。

    唰!

    衣襟的內面竟然全是小兜,每個小兜裡都裝著一瓶香露。

    「我全要了!」

    瞬間男子就被淹沒了。

    稍後他邁著沉重的腳步從後面繞到了店舖裡,還背著一個大袋子,裡面全是銅錢。

    店舖的後面,沈安和王天德正在開慶功宴。

    「沈郎君先是大張旗鼓的鬧得人盡皆知,然後引得那些婦人來搶購。後面卻用斷貨來搪塞她們,妙啊!再有貴僕去私下兜售,既能消除那些婦人買不到貨的怨氣,又能多掙三成……咦,你這是怎麼了?」

    姚鏈一臉悲痛的走過來說道:「郎君,那些婦人太凶了,小人以後不敢娶妻了。」

    他的模樣比較慘,看著就像是剛被幾個大漢給蹂躪了一回。

    「你這是怎麼了?」

    沈安只是讓他去偷偷的賣,學的也是以後那些小偷賣手機和手錶的做派。

    那年月啊!

    沈安還在懷唸著那些歲月,姚鏈已經解開了衣裳,撩起了內衣。

    「郎君您看。」

    嘶!

    沈安和王天德見他的上半身多處青紫,不禁都有些後怕。

    要是咱們去還能回來不?

    姚鏈悲憤的道:「那些婦人搶貨就搶貨吧,可她們還上手掐,這活小人不敢幹了。」

    王天德唏噓道:「果然如沈郎君所言,婦人的錢是最好掙的,老夫……」

    沈安還在聽他拍自己的馬匹,心中暗爽,卻發現這人竟然就順著桌子往下滑。

    「老王!老王!來人吶!」

    半個時辰後,郎中站在床邊說了一通醫理,最後交代道:「你這等胖的以後要少吃肥膩的,多吃菜蔬,多動動,不想少活二十年就照做。這是北方一位名醫的最新法子。可見大道至易至簡啊!我輩皓首窮經又有何用,卻比不上那位神醫厲害。」

    王天德一愣,就忘記了感謝郎中,有人把他引了出去。

    「沈郎君……」

    王天德想起沈安先前的告誡,不就是和這個郎中說的一樣嗎?

    而沈安更是無語。

    他沒想到自己在那個小鎮忽悠那個胖子的話竟然被人廣為傳播,而他自己更是成為了傳說中的神醫。

    王天德覺得沈安就是自己的福星和救星,特別是沈安竟然精通醫術,這個可是意外之喜。

    要是我多活幾十年,一天夜御三女,一年三百六十五日……

    「沈郎君,你家隔壁的房子可賣?」

    和沈安做鄰居去,不但能發財,危急時刻還能保命。

    這樣的鄰居不做是傻子啊!

    「啊!」

    沈安隨口道:「我家隔壁的房子怕是……老王你想弄什麼?」

    王天德得意的道:「老夫搬去和你做鄰居啊!」

    「這個隨便你……咦!」

    沈安突然一個激靈,目光不善的盯住了王天德,說道:「我說老王,我家隔壁的房子都不賣,你還是在自家住著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 19:15
第40章 鑽石王老五

    陳忠珩拿著兩個瓶子歡喜的跑進了殿內,見趙禎在看奏疏,面色不大好,就說道:「官家,喜事啊!」

    趙禎把奏疏扔在案几上,抬頭道:「是何喜事?」

    皇帝身邊的太監不但要承擔具體事務,還得要承擔察言觀色,調節皇帝心情的重擔。

    所以哪怕歷朝歷代太監亂政的例子層出不窮,後面的帝王依舊會寵信太監。

    「官家。」

    陳忠珩拿著兩個瓶子近前,歡喜的道:「臣一直在盯著沈安,囑咐他要忠君愛國,這不今日他剛送了香露來,價錢不但只是市價的三成,瓶子還大了不少,臣……臣……」

    他眼中含著熱淚,感慨萬千的道:「臣此刻想起了官家您往日的諄諄教導……臣有罪。」

    這貨說一說的就犯忌諱了,趙禎不禁笑道:「罷了,給朕看看。」

    接過兩個瓶子,肉眼就能看出大小區別來。

    趙禎感嘆道:「那少年雖然狡黠,可忠君卻是實實在在的。」

    而此刻的後宮之後,那些女人都得了自己的份例香露,歡喜的不行。

    兩個嬪妃在一起交流著香露的使用心得,其中一個拿起小瓶子仔細看著。

    「別看了,再看也看不出個花來。」

    「咦!你看看……你來看看。」

    另一個嬪妃問道:「看什麼?」

    「我怎麼覺著這瓷瓶子厚了些呢……」

    「我看看……哎!真的要厚實一些哎!這商戶看來還挺實誠的,這是擔心咱們不小心摔了瓶子,到時候可沒地方補去……」

    天空中一隻大鳥飛過,呱呱的叫了兩聲。

    ……

    老包的生日來了不少人,沈安拎著個十足真銀的佛像去了。

    人不少,老包忙的無法分身,沈安在堂下拱手就準備撤了。

    大堂裡坐了不少大佬,沈安都不認識,也不想認識。

    「那個……沈安!」

    包拯今日六十大壽,那臉上看著也多了紅光,精神倍好。

    沈安聞聲上前一步,躬身道:「恭祝包公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身體康健,心想事成。」

    大堂裡的人瞟了他一眼,然後又各自開始閒聊。

    這些人怎麼和菜市場的大媽一個德性啊!

    沈安心中鄙夷,包拯撫鬚笑道:「怎麼沒帶你妹妹來?老夫就喜歡看個小孩子,看著就覺著自己小了幾歲。」

    可愛的果果總是受歡迎的,沈安拱手道:「今日包公家中高朋滿座,小子能到此已是幸事,怎敢擾了您的清靜。」

    包拯知道沈安在此多有不自在,就說道:「如此你且去,改日老夫再教導你。還有,身體康健還好,心想事成就難了。老夫如今就想有個兒子,只是老了,卻是不能嘍。」

    這老傢伙……

    沈安笑道:「定然能成。」。

    說完他也覺得不靠譜,就躬身告退,算是完成了祝壽的過程。

    可他的身後卻有些氣氛尷尬。

    「希仁這是……」

    有人就試探著問包拯為啥會對沈安青眼有加。

    包拯笑道:「這孩子是個爭氣的,一人背著妹妹從雄州到汴梁,沿途經歷了多少凶險。如今他在汴梁也買了房,還僱傭了幾個僕役照顧他們兄妹的日子,誰家的子弟這般能幹的?老夫保證去官家那裡保舉一二。」

    眾人一想也是,稍後有人來請赴宴,大家紛紛起身而去。

    「阿郎……」

    沈安才走到大門處,就見一個老僕往大堂衝了過去。

    而在後面,一個婦人抱著個襁褓跟了過來。

    包拯聽著聲音不對,就衝了出來。

    老僕跌跌撞撞的跑過來,老淚縱橫的道:「阿郎,你有後了!」

    包拯一怔,隨即見大兒媳崔氏抱著個襁褓過來,就納悶的道:「誰家的孩子?」

    崔氏抱著襁褓福身道:「阿舅,這是孫氏生的……是您的孩子。」

    我……

    難道哥是預言家?

    沈安回身站在大門內,看著包拯的身體在顫抖,就知道怕是真的。

    然後他就默唸著:讓我發財吧!讓我發財吧……

    包拯的身體搖搖晃晃的,老僕趕緊過去扶住他,歡喜的道:「阿郎,是你的孩子!」

    包拯看向了崔氏。

    崔氏含淚道:「孫氏歸家後才發現有孕,兒媳就去等她生出來之後抱在了房裡,就等著今日給阿舅報喜。」

    包拯馬上就一頭栽倒下去,幸而被人抱住了,然後老僕奮力在他的人中那裡一掐,這才悠悠醒了回來。

    眾人都呆呆的看著這一幕,不知道該說恭喜還是驚喜。

    沈安也有些發呆,甚至是震驚了。

    老包竟然這般老當益壯?

    沈安不禁暗自佩服,然後悄然離去。

    這壽宴大概是要變質了,變成慶賀包拯喜得貴子的聚會。

    只是宮中的官家會不會覺得更憋屈……

    回到家中,果果正在描紅,很乖。

    「哥!」

    沈安過去摸摸她的頭頂,說道:「果果好乖,中午咱們做好吃的。」

    「好。」

    果果樂了,陳大娘都笑了。

    「奴見過許多人家的孩子,就沒見過咱們家小娘子這般招人疼愛的。」

    果果昂首道:「漂亮!」

    「嗯,漂亮!」

    沈安找到了莊老實:「再準備一份孩子的東西,稍後送到包公府上去。」

    莊老實不解的道:「郎君,這是為何?」

    老包沒孩子,這全汴梁的人都知道啊!這禮物送給誰去?

    沈安也覺得不可思議,說道:「包公的親兒子。」

    「啥?」

    包拯喜得貴子的消息震驚了汴梁城的同時,也讓這個春天多了些暖意。

    那些單身的男女都在等著媒婆出手,有錢沒錢,找個婆娘回家暖被子也好啊!

    沈安覺得應該沒自己的事,可第二天就有媒婆來敲門。

    「沈郎君一表人才,家產豐厚,最近可是有不少小娘子看中你了!」

    媒婆沒貼膏藥,也沒甩手絹,就像是隔壁的婦人,只是笑意盈盈。

    沈安還在發蒙中,「這個……我才十四歲啊!」

    「哎喲!」

    媒婆沒甩手絹,可還是甩了甩手,表情誇張的道:「沈郎君哦!咱大宋十六就能成婚,不過咱要先定下來,不然好女人可都被搶走了。」

    沈安最後叫人送了些禮物給媒婆,卻婉拒了她說親的事。

    「那個……我這樣的,喜歡的小娘子不少?」

    等媒婆走了之後,沈安有些不解,同時也有些暗喜的問道。

    陳大娘哎喲了一聲,說道:「我的郎君哎!像您這般年少就能白手起家,掙下這麼個大院子的少年,京城裡還能有誰?」

    莊老實也笑道:「郎君您長得……英俊不凡,那些小娘子難免會動心。」

    沈安摸著自己的臉,覺得談不上英俊不凡。

    但是咱有京城的房產啊!

    想起後世的京城一屋難求,沈安就渾身舒坦。

    哥竟然是個鑽石王老五?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 19:13
第41章 雄州沈家

    「包拯竟然多了個兒子?」

    趙禎簡直就是不敢相信。

    陳忠珩早就得了消息,只是和皇后通氣之後,覺得該瞞著皇帝一天,免得他一口氣上不來……

    他仔細看著皇帝的神色,見沒有惱怒,才敢承認:「官家,包拯的小妾孫氏在被送回家前就有了身孕……」

    這個老傢伙,竟然六十歲了還能有兒子。

    陳忠珩就擔心皇帝會想這個,於是就偷窺了一眼。

    「包拯有後了,可喜可賀,來人。」

    「官家。」

    外面進來了一個太監。

    趙禎笑道:「讓皇后準備些東西送到包拯家去,算是我家的賀喜。」

    皇帝仁慈啊!

    陳忠珩覺得大宋的官員真的有福氣,等那孩子長大些後,肯定還會授官,這就是啥?

    這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啊!

    趙禎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一言不發的去了後宮。

    皇帝來了……

    皇帝沒有皇子,誰生下皇子誰就是大佬。

    想想吧,當今官家就是一個宮女生的。既然宮女能生,那咱們呢?

    一時間趙禎就如同一片綠葉,被無數鮮花包圍,第二天就稱病罷朝了。

    皇帝被宮中的女人榨成了渣渣,沈安卻如同是八九點鐘的太陽,精神頭賊好。

    「跑起來!」

    沈安在前,果果在後,花花在最前面。

    兩人都跑不過一條小狗,花花不時要回頭等一等。

    跑完步,沈安開始跟著姚鏈練武。

    兩把木刀在一攻一守,沈安的身量小,無法當頭劈斬,所以看著氣勢不足。

    「我砍!」

    「流星斬!」

    「霹靂斬!」

    「幻影旋風斬!」

    「我的腰……」

    沈安大汗淋漓的扶著牆在聽著馬屁。

    「郎君您一看就是練武奇才,小人這裡有些家傳的殺人招數,郎君您只管盡力學幾年,保證就是萬人敵……」

    「小人當年第一次練刀,只是您一半的力氣,而且練了一炷香的功夫就累趴下了,郎君,您這就是天縱奇才啊!」

    姚鏈說的很是誠懇,於是沈安也覺得自己就是練武奇才,準備早晚刻苦練習。

    洗漱完畢,沈安準備去找老包私下賀喜。

    老包昨天說想見見果果,沈安自然會滿足他的要求。

    「哥,包公很凶。」

    果果依然記得夜市的包公,從內院嘀咕到了前院。

    「……不是我吹噓,當年我五歲時就開始練刀,從天麻麻黑開始,一直到天大亮,這才能歇息……」

    果果覺得哥哥的心情變了,變得很差。

    沈安一路都板著臉,等到了開封府府衙後才好些。

    有人說北宋的官員宵衣旰食,以前沈安信,但現在不信。

    包拯坐在桌子後面,手中拿著一本書在看,完全沒有當朝大佬的進取心。

    而且竟然還是一本遊記。

    包拯把書放下後,沈安拿起看了一眼,覺得很有趣,就順手收了起來。

    包拯指指他說道:「你就是個雁過拔毛的,果果可別學你哥哥。」

    老包看著精神忒好,一把抱起果果就捨不得放手。

    人到了這個歲數還能有兒子,而且還是在準備斷子絕孫的情況下生出了兒子,這感覺……

    反正沈安覺得老包沒學范進中舉後發狂真的算是鎮定了。

    「包公老當益壯,喜得貴子,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沈安漫不經心的說著恭喜的話,包拯逗弄了果果一會兒,給了她一個撥浪鼓,然後讓陳大娘帶出去玩耍。

    撥浪鼓自然是他在路上買的,準備下衙回家給才一歲的兒子玩耍。

    可憐父母心啊!

    沈安覺得老包可憐,可老包卻樂在其中。

    他瞥了沈安一眼,不屑的道:「一看你就是有事想求人,說吧,扭扭捏捏的像什麼樣!」

    沈安尷尬的道:「這不見到汴梁城中大些的宅子都有門匾,小子也想弄一個,只是這筆字不大能見人,就想著您那龍飛鳳舞……」

    「好了。」

    老包喝了一口茶,然後氣定神閒的道:「你想寫什麼?比如說沈家還是汴梁沈家。」

    所謂的門匾,實則大多是誇耀自家,還有些自戀是世家傳承的,甚至還會掛個堂號。

    沈安說道:「沈家倒是簡潔,汴梁沈家卻不對,還是雄州沈家吧。」

    包拯驚訝的看著他:「你還是想為你爹爹挽回聲譽?」

    沈安笑嘻嘻的道:「不是挽回,而是平反……」

    包拯定定的看著他,良久嘆道:「罷了,老夫給你寫。」

    沈安變戲法般的弄出了一張紙,包拯沒好氣的道:「你也就給自家弄臉面才上心吧。」

    沈安笑嘻嘻的伺候筆墨,老包凝神靜氣,剛寫了雄州兩字,沈安不禁讚道:「好字,一字千金!」

    包拯寫完了沈家兩字,然後伸出手來。

    「幹啥?」

    沈安拿起紙在吹著,覺得這四個字要好生保存,等以後子孫敗家了可以拿去賣了換錢。

    「一字千金,四貫錢。」

    沈安看著這只有些老人斑的手,打個哈哈道:「回頭啊!回頭我送上門來。」

    接著他就衝著外面喊道:「果果。」

    「哥!」

    沈安聽到妹妹的聲音就放心了,回身拱手道:「多謝包公,小子下次請客喝酒。」

    「這小子!」

    包拯笑罵著,心情極端的好。

    而沈安的心情也不差,去做門匾時還心情大好,多給了兩個銅錢,只是那木匠嘀咕著什麼「要求那麼多,才多給兩個銅錢,怎麼做啊!」

    今天沒帶花花出來,所以沈安就背著妹妹到處逛。

    果果趴在哥哥的背上,饞涎欲滴的看著那些美食。

    「哥,肉,肉。」

    這娃最近幾天突然愛吃肉了,而且還是肥肉,讓沈安有些發愁。

    「哥哥哥!」

    沈家兄妹如今算是初步在汴梁城中安定下來了,果果也漸漸的多了她這個年齡孩子的可愛和……淘氣。

    「走了走了,回家哥給弄好吃的。」

    邊上賣肉的屠夫見果果嘟嘴不樂,就喊道:「那少年,有你這麼對自家妹妹的嗎?來來來,我這裡送你半斤肥肉。」

    果果一聽就不樂了,雖然不大清楚這些話的全部意思,但還是嚷道:「我不吃肉,不吃肉……」

    沈安見那屠夫一臉的憤慨,就說道:「你家的肉可每日都是新鮮的?」

    屠夫板著臉道:「你去汴梁城打聽打聽我趙無敵的名聲,除去秋日以後之外,我趙無敵的豬肉若是有過夜的,這一行就不做了。」

    趙無敵……

    沈安瞬間覺得不明覺厲。

    這匪號嚇人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 19:13
第42章 洗心革面

    沈安拎著兩斤肥肉回家,曾二梅見了急忙請罪,只說自己不知道主家喜歡吃肥肉。

    「熬油!」

    沈安哪裡會喜歡吃肥肉,只是果果這兩天喜歡罷了。

    「哥。」

    果果叫的很可憐,沈安卻絲毫沒有動容。

    「去燒火,我來弄。」

    沈安想起脆哨面的美味,頓時就口舌生津。

    「哥哥哥!」

    果果揪住他的腰間衣服就不放,結果沈安一走,就像是吊著個小熊般的,就這麼晃蕩著去了廚房。

    花花也屁顛屁顛的跟著,等沈安把肥肉切塊時,就在邊上拚命的搖尾巴。

    「哥……」

    「叫一萬聲也沒用,你不能再吃肥肉了。」

    沈安下了姜塊和肥肉塊,然後加了點水進去。

    漸漸的水汽開始消散,然後油香就散發出來了。

    「好香。」

    趙仲鍼出現在了門外,曾二梅諂媚的邀請他進來。

    果果回頭,眼中有些敵意。

    在孩子的眼中,大部分外人都是來搶食的!

    沈安慢慢的開始舀油出來,鍋裡的肥肉不斷縮小……

    「哥!」

    果果吸吸鼻子,急切的拉著哥哥的衣服。

    沈安把油過濾完,然後再下油渣,下點鹽和米酒翻炒幾下,齊活!

    他伸手拈了一塊黃褐色的油渣,燙的來回倒手……

    「哥!」

    果果在灶邊掂著腳,仰著頭,急切的等待著。

    沈安等油渣冷些後就塞進了她的嘴裡,然後抱起她出去。

    「以後就這麼做,弄個罐子裝著油渣,吃湯餅時用。」

    趙仲鍼有些饞,沈安皺眉道:「小孩子要意志堅定。」

    他是覺得未來的皇帝必定要意志堅定,否則等以後太后那個老娘們和重臣們一嘀咕,這廝就扛不住壓力了,直接放棄了改革。

    可等沈安抱著妹妹出去後,曾二梅那個諂媚的女人竟然抓了一把油渣給趙仲鍼。

    「找我幹啥?」

    趙允讓不讓趙仲鍼讀書,大抵是做個姿態,讓皇帝看看自己沒啥野心,我孫子做個睜眼瞎都行。

    趙仲鍼還是很有禮貌的,聞言就先停止吃油渣,然後說道:「早上趙允良來家裡,說是以前昏了頭,整日顛倒著過日子,幸而上次我翁翁教訓了他,他決定以後要洗心革面……」

    「這是忽悠人呢!」

    沈安覺得這些上層人物竟然這麼不講究,就覺得自己怕是還得要無恥些,否則遲早會被人忽悠賣了。

    只是趙允良竟然也摻和進來了,這個是啥情況?

    沈安覺得這不對,因為他記得趙宗實後來好像沒啥競爭對手。

    這個……不會是蝴蝶吧?

    沈安有些慌,他擔心自己蝴蝶的太過,到時候整個時代全變了。

    變化有很多種,若是往壞方向轉變呢?或是把西夏和遼國變強大了……

    那我就是罪人啊!

    趙仲鍼見沈安面色百變,竟然有些沉痛的模樣,就有些心虛。

    這話是他的翁翁,也就是祖父趙允讓特地讓他轉告給沈安的,還叫他記得沈安的反應。

    他記得自家的翁翁當時很雲淡風輕的道:「那小子多半會慌,或是故作深沉。」

    可沈安竟然是沉痛……

    這是啥意思?

    趙仲鍼現在還是個有些逆反心理的孩子,壓根沒多少閱歷,所以一下就懵逼了。

    「他這是想要爭奪一番啊!」

    沈安悠悠的說道,然後見趙仲鍼一臉的糾結,就拍了一巴掌,說道:「你一臉便秘的幹嘛呢?」

    趙仲鍼捂頭道:「宮中的官家說是昨日勞累過度,今日不見朝臣呢。我翁翁說官家肯定是在女人的身上使勁,也不怕哪日就下不來了……」

    啪!

    沈安一巴掌把他下面的話打了回去。

    趙允讓看來是個老流氓啊!和外界那些『一本正經』的宗室長輩傳聞壓根不搭邊。

    「這些話小孩子不該知道。」

    趙禎在後宮努力,可沈安卻知道他不會再有兒子……

    趙允讓叫趙仲鍼說這些話是啥意思?

    沈安想了想,說道:「官家肯定會有皇子的。」

    這是基調!

    沈安在盯著趙仲鍼,若是這小子敢說什麼官家注定沒兒子,沈安會想方設法把這小子變成個傻子。

    「嗯,官家肯定會有皇子的。」

    趙仲鍼很誠懇的在祝福著,沈安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為啥那麼虔誠?」

    「我爹爹會犯病。」

    趙仲鍼有些愁眉不展的說道:「我爹爹會經常頭疼。」

    怪不得歷史上登基沒幾年就去了,原來趙宗實的身體在此時就問題了啊!

    沈安覺得自己見證了一段歷史,不禁有些小激動。

    「每次朝中建言,說讓官家收養宗室子時,我爹爹就會犯病。」

    這個不對吧?

    沈安摸著光溜溜的下巴,問道:「你爹爹可是會時常發脾氣?」

    「嗯,我爹爹發脾氣的時候,誰都不能靠近。」

    沈安心中的把握就更大了些,繼續問道:「你爹爹可是會睡不好?覺得頭皮發麻,就像是頭上戴著什麼東一樣,很難受。」

    呃!

    趙仲鍼瞬間就傻眼了。

    沈安嘆息一聲,摸摸他的頭頂,神色慈愛的道:「這就是腦殘……不,是壓力太大了導致的毛病。」

    「腦殘?」

    趙仲鍼有些懵,沈安乾咳一聲說道:「不是腦殘,是煩惱過多導致的毛病。」

    神經衰弱和強迫症本就是煩惱過多,壓力過大導致的。

    「哦!那能治好嗎?」

    趙仲鍼覺得自家老爹有些悲劇,所以他發誓這輩子都不進宮,更不會去做誰的備胎。

    ?

    「這個治不好。」

    沈安不覺得這是大毛病,而且也沒法治療。

    「話說你今天的話很多啊!」

    沈安不懷好意的看著趙仲鍼,手又揚了起來。

    「我說……我翁翁說讓我要學紈袴……」

    趙仲鍼閉上了眼睛,等了半晌頭頂也沒落下巴掌。他悄然睜開眼睛,就見到沈安在沉思。

    ——翹著二郎腿,左手放在腰側,右手撐著右臉,看著很是憂鬱。

    「紈袴啊!」

    沈安有些憂鬱,覺得趙允讓就是個棒槌,居然想讓趙仲鍼裝紈袴來打消皇帝的忌憚。

    然後就靜待皇帝的龍種出生。

    若是生不出兒子,那就對不住了,我家孫子好多個,兒子也不少,隨便你看中哪個都行。

    沈安看向趙仲鍼的目光中多了些同情。

    你娃還是備胎啊!

    只是……這究竟是不是我蝴蝶的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3 19:09
第43章 怎麼變成一個紈袴

    汴梁什麼最多?

    這是沈安來到汴梁之後確定過許多次的答案。

    青樓!

    汴梁的青樓多的讓人覺得自己身處百花園裡。

    青樓很多,但是不許官員進出。

    當然,如果你認為這條禁令能壓住官員們那顆躁動的心的話,那麼你會失望的。

    剛入夜的汴梁處處燈火輝煌,恍如白晝。

    趙仲鍼有些緊張,於是看了一眼左邊鎮定自若的沈安,問道:「你來過嗎?」

    沈安搖搖頭,趙仲鍼失望的道:「你沒來過不知道規矩。」

    「青樓而已,什麼狗屁規矩,進去瞅瞅。」

    沈安當先進去,趙仲鍼有些心虛的看看左右,又回身看看身後,這才跟了進去。

    金碧輝煌……

    沈安只覺得眼前全是光亮,還有笑容。

    「郎君一……二位!娘子們趕緊來啦!」

    報名的夥計不敢相信的看著趙仲鍼,然後對身邊的夥計說道:「我敢打賭,那孩子絕對沒那個本事。」

    趙仲鍼確實是沒那個本事,甚至有些慌亂。

    沈安瞪了夥計一眼,然後跟著人上了二樓。

    「郎君……」

    然後他就看到了繁華和嫵媚。

    他前面的心理建設也崩潰了大半。

    兩個青樓菜鳥被兩個女人安排的妥妥噹噹的,甚至還叫了外賣。

    「炸鵪鶉來幾個!」

    「河豚來一份……」

    臥槽!

    沈安瞬間被嚇傻了。

    等了一會兒,點的外賣來了,趙仲鍼吃的格外香甜。

    這熊孩子壓根就是來見世面和吃東西的。

    順帶還想喝酒。

    啪!

    沈安一巴掌扇掉了他伸向酒壺的手,「小孩子不許喝酒!」

    沈安目視了趙仲鍼身邊的女人一眼,那女人笑道:「郎君放心,小郎君還小,奴家知道分寸。」

    沈安點點頭,然後端著酒杯緩緩喝著,體會著大宋的夜生活。

    「奴是女伎,擅長歌舞。」

    沈安身邊的女人低聲說了自己的職業。

    ——女伎賣藝不賣身,女妓賣藝又賣身!

    這是說明,說明這兩個女人已經看出了他們青樓菜鳥的身份。

    另外就是說明了這兩個女人看不上他們

    所謂的賣藝不賣身只是個噱頭,你真要有錢,直接用錢砸,那肯定能把她們砸上床去。

    而沈安兩人看著就是沒錢,但是又想來開眼界的土包子模樣,所以自然被嫌棄了。

    沈安不以為忤的夾了一片白生生的魚肉吃了,然後仔細感受了一下河豚的味道,有些失望。

    也就是普通啊!

    外面有人在彈琴,琴聲悠悠而來。

    趙仲鍼吃飯很是斯文,沈安見了覺得沒趣,就和他搶奪了一番。

    等兩人在兩個女人鄙夷的目光中搶了大半食物時,夜生活正式開始了。

    「蔥潑兔……角炙腰子……洗手蟹……」

    「回馬葡萄,旋炒銀杏……西川乳糖……」

    「雞皮麻飲,杏片……辣蘿蔔嘍……」

    窗外傳來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燈光下,兩個女人笑吟吟的在聊天,已經把兩個菜鳥丟在了一邊。

    這還有沒有職業道德了?

    沈安心中不渝,就說道:「來首歌。」

    就像是後世叫那個啥唱首歌一樣,沈安的語氣非常老練,讓兩個以為他是菜鳥的女伎有些後悔了。

    輕視他了?

    這年頭汴梁的青樓事業紅紅火火,競爭激烈,要宰也只能宰菜鳥啊!

    所以她們打起了精神。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

    柳永的詞永遠都是青樓女子的最愛,這一點誰都無法取代。

    女伎曼聲而歌,歌聲柔美。另一個女妓在邊上翩翩起舞。

    前世見過許多賣肉的舞蹈,所以沈安只是聽著歌,倚在窗戶邊往下面看熱鬧。然後那兩個女人又把他重新降格為菜鳥,並認為這貨沒開叫,是個雛。

    一個老頭抱著個孩子在街頭遊蕩著,他身後跟著個僕婦,緊張的一會兒左,一會兒右的想把孩子抱回來,只是老頭就當沒看到。

    「哇!」

    孩子終於哭了,老頭慌亂的哄了幾下,卻沒效果,就鬱悶的把孩子交給了僕婦,然後仰天嘆息。

    然後他就看到了沈安。

    沈安飛快的把腦袋縮了進來,然後起身準備開溜。

    「郎君,可是要走嗎?」

    可警惕的女伎卻馬上就喊人來了。

    在汴梁你就別想白嫖!

    不,是白吃。

    沈安急匆匆的給了錢,結果竟然被加了三成。

    收錢的男子呆板的道:「外面很冷。」

    冷你妹!

    這是敲詐!

    沈安終究是嫩了些,把自己急於離開現場的情緒表達的清晰了些,結果就被這家奸商給抓住了漏洞。

    他回身看向了後面,那兩個女人微微一笑,然後福身。

    這都是套啊!

    和仙人跳差不多的套路。

    他悄然在大門裡往外看了一眼,沒見到那人,就安慰自己道:「我那速度可不是吹的,一般人哪裡見得到……」

    他一腳邁出去,就聽到右側傳來了一聲乾咳。

    「年紀輕輕就在青樓廝混,你這是頹廢了?」

    包拯板著臉站在邊上,身邊的女僕在誆哄著他的兒子。

    這老傢伙竟然晚上也逛街?

    等看到躲躲閃閃的趙仲鍼之後,包拯的怒火幾乎能焚燒這片夜空。

    「那是宗室子,而且弄不好以後……你竟然膽大如此。若是被你教壞了,你可知道後果嗎?」

    「十歲啊!十歲的孩子來青樓,這簡直就是駭人聽聞,今日若非老夫來此,明日滿汴梁就會傳遍你們的好名聲!」

    「哎!那老漢,你這是想壞我家的名聲呢?」

    兩個粗壯的女人衝了出來,一個手中還端著一碗二陳湯在喝著。

    等見到包拯年老,沈安年輕後,這兩個女人就喝道:「敢在外面壞我家的名聲,滾!」

    老包大抵是第一次被人喊滾蛋,所以就楞了一下。

    那個喝二陳湯的女人就怒了,然後劈手就把手中的二陳湯撒了出來。

    呃……

    沈安看著包拯臉上的湯湯水水懵逼了。

    趙仲鍼也呆傻了,但這孩子還不錯,竟然下意識的摸出手絹想去為包拯擦擦臉。

    包拯緩緩伸手抹了一把臉,那女人兀自在叫囂道:「再不滾就打斷你的腿!」

    沈安在心中為這家青樓默哀了三秒鐘,然後說道:「他們剛才多收了我三成的錢……」

    包拯緩緩舉起手,旋即後面就衝來了一隊巡夜的軍士。

    那兩個女人已經覺得不大對了,剛堆笑著準備問話,包拯沉聲道:「這家有情弊。」

    「救命!」

    軍士們衝了進去,裡面頓時就亂作一團。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3 19:09
第44章 老包害死人啊

    包拯發飆了,開封府全體出動,開始清掃青樓。

    這是一場浩大的行動,目標是清掃黑暗和邪惡。

    戰果很輝煌,據說抓到了不少脅迫女人的惡棍。

    姚鏈去看了,回來興奮的說著那些惡棍被百姓用臭雞蛋攻擊的場面,而歡呼包青天的聲音再次甚囂塵上。

    而陳忠珩來的很是時候,沈安正在吃早飯。

    早飯很豐盛,羊肉餃子。

    「吃點?」

    沈安指指餃子,陳忠珩搖搖頭,心想我在宮中什麼美食沒吃過,還要吃你家的歪瓜裂棗?

    接著他就有些呆住了,因為沈安竟然把餃子倒進大碗裡,然後把蘸水全澆在裡面,起身一邊攪拌一邊招呼道:「既然你不吃,咱書房裡說話。」

    到了書房,沈安幾下吃了餃子,然後打個飽嗝喊道:「茶水,別弄茶末糊弄我啊!」

    「你……竟然直接就這麼喝?」

    沈安一臉理所當然的道:「當然這麼喝,不然一口茶葉沫子,那味道能好?」

    土包子!

    雖然沒說出來,但是沈安還是感覺到了陳忠珩的情緒。

    等茶水送來,沈安的是茶葉,陳忠珩的是茶末。

    沈安美滋滋的喝了一口茶水,還砸吧了一下嘴,讓陳忠珩翻了個白眼。

    他緩緩吹著茶水,然後特貴族范的喝了一口,才眯眼道:「官家對你如何?」

    「嗯重如山!」

    沈安馬上拱手道:「我兄妹在汴梁孤零零的,全靠了官家仁慈,這才能在夜市謀生。樊樓那些人想找我麻煩的時候,若非是官家的默許,巡檢司的人怎肯出手……」

    沈安知道皇帝一直在看戲,並且偏向了自己這一邊,否則他這一路會更艱難。

    所以他的感激也是實實在在的。

    陳忠珩在盯著他,見狀就暗自點頭,心想這小子還知道忠心,知道感恩,可見官家的眼力不錯。

    他幹咳一聲,看了一眼門外。

    「這裡不用人了,先去吧。」

    沈安讓臨時客串僕婦的曾二梅回去,陳忠珩滿意的點點頭,說道:「趙仲鍼如何?」

    沈安的心中一個咯噔,盯著他的陳忠珩語氣嚴肅的道:「你若是對官家忠心耿耿,那就說實話,否則……皇城司可聽說過嗎?」

    呃!

    沈安沒怎麼聽說過皇城司,但是從這語氣裡聽出了不是個好地方。

    果然,陳忠珩冷冷的道:「進了那裡的人就別想再出來,所以想好了再說。」

    這個死太監,竟然是先說恩情再威脅,這絕對是宮中的手段。

    一般人至此早已兩股戰戰,心中慌的六神無主,哪敢說假話。

    沈安正色道:「那是個好孩子。」

    「真的。這孩子很誠懇,而且好學,喜歡讀書,關鍵還孝順……」

    陳忠珩大抵覺得沈安是半個自己人,所以很是放鬆的問道:「郡王那邊可有話傳到了你這裡?」

    皇帝絕壁是膈應了。

    老當益壯的老包害死人啊!

    這絕對是包拯六十生子讓皇帝羨慕了,但他是皇帝,所以一邊希望著自己還能生,一邊還得暗中做準備。

    「這些話我不會說出去。」

    沈安知道自己要穩住,穩住了以後好處不少,穩不住壞處多多。

    陳忠珩滿意的道:「跟你說話真是省事。」

    沈安說道:「老郡王那邊經常罵人,那孩子無處可去,過來就是消遣。偶爾跟著我在街上轉轉。昨日老郡王又發火了,那孩子委屈,我就帶著他……去了……去了……」

    「去了青樓吧!」陳忠珩一臉曖昧的挑眉道,然後還摸摸下巴,大有想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

    「對,哎!丟人啊!」

    沈安一臉你怎麼知道的模樣,然後唏噓道:「生在那等人家之中,他依舊還能保持著這般性子,很難得了,真的很難得。」

    陳忠珩呵呵的笑道:「果真如此?」

    沈安皺眉道:「我這裡只是個平頭百姓,和郡王府也搭不上關係,犯不著為他們說話。何況……這是皇城司的在盯著郡王府吧?想看看他們是不是想謀反?」

    沈安一下就興奮了起來,身體前俯,「可要我做密探嗎?一個月不要多,給二十貫錢,我保證能把外面看到的事寫幾十萬字……」

    「哎!陳都知,你別走啊!二十貫你嫌貴,十六……十五……我……我跳樓價了,十二貫!」

    他熱情滿滿的站在門邊呼喊著,可陳忠珩就像是身後有鬼在追趕著自己,一溜煙就跑了。

    「就憑你也想和我斗?」

    這年頭十四歲的少年大多懵懵懂懂的,所以那些和沈安打交道的人也習慣性的輕視這個少年,然後就被陰了不少次。

    沈安的心情大好,然後就去看了一下掃黑現場,甚至還跟著人砸了幾個臭雞蛋。

    今天汴梁城的臭雞蛋被一掃而空,而且價格比好雞蛋還貴,可見汴梁人的商業頭腦。

    然後有人就把他的行蹤報了上去,最終匯報到了陳忠珩那裡。

    「還買了臭雞蛋去砸人?」

    「沒錯,和孩子般的歡呼雀躍呢!」

    「好,知道了。」

    陳忠珩搖頭微笑著,哪有在沈安那裡時的輕佻。

    「要老實啊!」

    ……

    沈安很老實的看了熱鬧,然後就去了香露鋪。

    因為本月不再出貨,所以店舖裡售賣的只是女人的貼身衣物,但人卻不少。

    前面男人自然是不好待的,後院裡,一見面王天德就愁眉不展的道:「沈郎君……話說尊父沒為你取字?」

    王天德想套近乎,再拉近一些關係,沈安自然無所謂。

    沈安想起了他從雄州帶回來的那些書信,書信裡沈卞和人提及了為自家兒子準備的字……

    「家父給我取字安北。」

    沈安端坐以示恭謹。

    「安北……」

    王天德想起沈卞的身份,不禁欽佩的道:「尊父一心北伐,令人欽佩。」

    這個字沈安一直沒對外宣佈,就是因為他們兄妹剛到汴梁,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再被沈卞的老對頭下個死手,那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不過現在呢?

    安北……

    沈安在想著大宋的軍隊,那是連西夏都打不過的存在,讓人無奈啊!

    「安北,這店舖整日開著,就賣些女人的那個啥,浪費了些,你說咱們要不要弄些別的來賣賣?」

    王天德經商的本事還是有的,而且比沈安還主動。

    沈安微笑道:「好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5 19:36
第45章 理不直氣也壯

    「安北?」

    「是啊官家,臣就在想那沈卞真是死心不改,取這等字就是在坑自家的兒子呢!」

    陳忠珩覺得沈安真的很悲催,竟然遇到了這麼一個不著調的爹,連死了都還在坑兒子。

    他笑著準備再說幾句,卻見皇帝的神色不大對。

    趙禎的眼神有些茫然,興許是唏噓感慨。

    「安北啊!」

    高粱河慘敗,澶淵之盟……

    北方對老趙家來說就是不堪回首的痛苦。

    那裡有他們最大的遺憾,當年若太宗不是那麼急切,而是徐徐圖之,會不會好一些?

    趙禎搖搖頭,他知道高粱河之戰後,軍中的士氣幾乎跌到了谷底,面對遼人時先天就矮了半頭。

    他握住了雙拳,那雙白白嫩嫩的手上青筋直冒。

    這不對啊!

    本以為能讓皇帝心情好一些,可皇帝這模樣卻不對啊!

    陳忠珩趕緊轉了個話題,說道:「官家,那些遼人在尋那日在夜市打死了他們鳥兒的人呢。」

    緊張的氣氛漸漸散去,趙禎說道:「那些遼人飛揚跋扈,睚眥必報,可危險?」

    陳忠珩知道皇帝的意思,就說道:「官家,夜市那些人……難說啊!」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難保有人會被遼人收買,或是主動去向遼人告密。

    趙禎點頭道:「那就多看看,別讓遼人欺負了他。」

    這就是眷顧啊!

    陳忠珩覺得沈安那小子真是運氣好的沒邊了。

    沈安也覺得自己的運氣不錯。

    「沈安,你看看這個,他們說是龍骨!」

    趙仲鍼這孩子總是能給自己找樂子,這也是汝南郡王府三代人中唯一正常的。

    趙允讓是個暴脾氣,趙宗實大抵是有些神經病……不,是神經方面的毛病。

    趙仲鍼這孩子出生在這等不正常的家庭,顯得有些孤獨不說,還有些壓抑。

    沈安一巴掌扇去,然後才接過了所謂的龍骨,隨口道:「別說什麼龍骨,不然有人告上去,到時候郡王府遭殃不說,你也得倒霉。」

    趙仲鍼捂著頭道:「這不是在你家嘛,在外面我可沒那麼傻。」

    沈安瞪了他一眼,然後看看手中的骨頭,說道:「是頭骨。」

    這是一截下巴,骨頭很厚,現任動物中無法找到同類。

    那粗大的牙齒讓沈安一個激靈,然後說道:「你這骨頭哪來的?」

    他左右看著骨頭,卻沒找到鐫刻的痕跡,不禁大為遺憾。

    龍骨文啊!

    要是能找到豈不是發達了?

    到時候挖它幾屋子出來留給子孫……

    「有商人在叫嚷著什麼龍骨,後來被抓了進去,這骨頭被那些人看了,最後扔了出來。」

    這是避禍!

    沈安目光不善的看著趙仲鍼,覺得這個熊孩子真的有闖禍的天賦。

    「別人扔了就你膽大敢撿,要是外面有人看到了,到處說汝南郡王府有異心,還搶了龍骨,你說你翁翁會不會把你打死。」

    趙仲鍼渾身的冷汗,然後拱手道:「我錯了。」

    「知錯就改就是好孩子。」

    沈安把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恐龍骨扔在地上,然後跳上去踩了幾下。

    「哎喲!」

    拱起的骨頭哪怕是過了千年萬年,可依舊堅硬,沈安不但沒踩斷,反而被梗著了腳底。

    「哥!」

    果果進來見到沈安抱著腳呼疼,就毫不猶豫的過去捶了趙仲鍼一拳。

    「壞人!打!」

    花花跟了進來,就一嘴咬住了趙仲鍼的腿。幸好花花還小,所以只是咬到了布料。

    「花花。」

    沈安過去拉住了妹妹,花花也鬆開嘴,然後一嘴咬住了骨頭的一角,轉身就跑。

    「這就是你所謂的龍骨,實際上只是一個物種的骨頭,就像是牛骨馬骨一般。」

    「什麼物種?」

    趙仲鍼很喜歡學習,只是最近要避嫌,所以就被自家祖父放羊了。

    沈安一時語塞,心想我總不能說是恐龍吧。

    「這個……你想想那些什麼大象……」

    「麒麟!」

    趙仲鍼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然後換來了一巴掌!

    「你又打我!」

    沈安怒道:「麒麟麒麟,別學前面那個官家。什麼狗屁的祥瑞天書,這世上最好的祥瑞就是百姓的誇讚,而不是什麼麒麟和龍!」

    ……

    「今日外面可好玩?」

    趙允讓就像是一個老朽般的坐在外面曬太陽,微微眯眼看著走來的孫子。

    趙仲鍼行禮,然後說道:「今日孫兒撿到了一塊龍骨,然後……」

    「龍骨?」

    趙允讓的眼中多了神彩。

    趙仲鍼沒發現,繼續說道:「沈安說沒什麼龍骨,麒麟就算是有,那也不是祥瑞。他還說……」

    趙允讓瞬間就惱羞成怒了,合著就老夫是利慾熏心啊!

    「他還說了什麼?」

    「沈安說真正的祥瑞是百姓的誇讚。」

    趙仲鍼說完就看向祖父,可趙允讓卻呆呆的看著虛空。

    「翁翁……」

    家裡有個時常發病的爹就夠趙仲鍼頭痛了,要是祖父再變得癲狂些,他覺得自己怕是會想死。

    趙允讓嘆息一聲,然後問道:「那塊骨頭呢?」

    他覺得有必要研究一下,興許能找到那縹緲虛無的帝王之道。

    趙仲鍼老老實實地的道:「翁翁,那塊骨頭被沈安給了家裡的狗,說什麼小狗要磨牙……」

    「滾!」

    趙允讓覺得自家真的怕是不行了,好容易有個好學的孫子,可卻把寶物丟給了別人家的狗。

    趙仲鍼才躬身就想起了些什麼,說道:「翁翁,沈安還說那些很大的獸類死了之後就長埋地底,估摸著不少,最少大宋人手一根肯定是夠了。」

    這孩子覺得沈安這話很對,可卻沒見到自己祖父那雙眼中的怒火。

    「過來!」

    趙允讓的聲音很慈祥,趙仲鍼心中歡喜,以為翁翁要誇讚自己,就走了過來。

    然後趙允讓一把揪住他,按在自己膝蓋上就痛打了一番。

    「翁翁不講道理!」

    「老夫就不講道理了,翁翁打孫子,理不直氣也壯!」

    「滾蛋!」

    趕走了孫子後,趙允讓靠在椅背上,覺得太陽曬的好像有些熱。

    他摸摸自己發熱的老臉,說道:「把書房裡的那幾塊骨頭都丟了喂狗。」

    沒一會兒有人來稟告,「阿郎,狗都不吃那些骨頭。」

    趙允讓捂額怒吼道:「那就給你們吃!」

    「是,小人馬上就去把骨頭燉了。」

    老夫……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5 19:36
第46章 被捅了一刀

    「哥,要吃肉,吃肉肉。」

    天氣漸漸暖和,果果也胃口大開。

    和沈安印象中那些挑食厭食的孩子不同,果果這一路吃了不少苦,所以對食物有著近乎於虔誠的喜歡。

    沈安在燉肉。

    上好的五花肉切塊焯一下水,加了蘿蔔乾一起燉。

    「等中午。」

    沈安吸吸鼻子,果果也跟著吸吸鼻子,邊上的花花也吸吸鼻子……

    曾二梅站在後面覺得有些頭痛。

    這個郎君竟然喜歡自己做飯,隔三差五就親自下廚,弄的她都覺得自己是在混飯吃,白拿工錢。

    只是……真的很香啊!

    沈安也覺得很香,柴火灶燉出來的五花肉和蘿蔔,那味道久違了。

    「可惜了,今日準備不足,不然弄個瓦罐,拿個小爐子慢慢的燉,那味道才叫一個美。」

    曾二梅覺得自家郎君大概是饕餮轉世,就建議道:「那要不奴去整治整治?」

    「瓦罐買好一些的,燉東西燉上幾十年,那可就是傳家寶啊!那味道連宮中的御廚都弄不出來。」

    沈安說的一干人等都忍不住想試試了,他自己卻被姚鏈請了出去。

    姚鏈面色冷峻,沒有往日的輕佻,說道:「郎君,先前有人在窺探咱們家。」

    「有趣啊!」

    沈安琢磨了一下,「樊樓那些是商人,商人逐利,他們拿著炒菜每日能賺著大把的錢,不會下手……」

    馬丹!

    沈安想起了一個可能,就問道:「能看出是什麼人嗎?」

    汴梁城內隔一段距離就有軍巡鋪,不但管理治安,更是救火的主力,而他們就是聽從巡檢司的調度。

    有和沈安關係好的軍巡鋪在,這些人竟然還敢來窺探,膽兒很肥啊!

    誰敢這麼作死?

    沈安覺得答案呼之慾出。

    「郎君,那人看著狡猾,多半是潑皮。」

    「有軍巡鋪的人在,潑皮不敢……要小心。」

    沈安隨即就出去找了王天德,讓他最近小心些,又去外面定製了東西。

    中午的五花肉燉蘿蔔非常美味,若非是沈安控制著,果果多半要吃撐了。

    沈家不大,加上僕役連同他們的家屬也不到十人。而這個院子不小,住著有些空曠。

    第一夜就這麼過去了,一夜沒睡好的沈安頂著個黑眼圈在發愁。

    這些傢伙竟然沒來?

    按照他的理解,探路之後就該動手了,否則夜長夢多,增加被發現的風險。

    可沒人啊!

    早飯時花花吃的很歡樂,轉動著小屁股圍著自己的碟子吃。

    沈安看了一眼它窩裡的『龍骨』,然後發狠道:「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等東西到了咱們出去。」

    「沈郎君,您要的東西來了。」

    ……

    天氣暖和了,街上的人穿著也漸漸單薄起來。

    姚鏈很緊張,一路東張西望的,氣得沈安想一腳踹飛這貨。

    「你這模樣不就是在告訴別人咱們有防備嗎?」

    沈安一邊低聲喝罵,一邊用眼角四處亂瞟。

    「沈郎君……」

    「誰?」

    沈安回身就是一拳,然後被身後那人輕鬆的躲避開了。

    「動手!」

    沈安去摸刀,姚鏈卻從身後抱住他,低聲道:「郎君,是宮中的人。」

    剛才這一瞬,沈安的眼睛都紅了。

    他放鬆下來,結果就看到了後面的一個男子,正是以往跟著陳忠珩出宮的侍衛。

    而躲過他一拳的男子一臉正色的道:「沈郎君拳法精湛,若非我剛才正好偏頭,怕是要被打個半死……」

    這人有前途啊!

    沈安微笑道:「哪裡哪裡,只是普通罷了。」

    侍衛近前,正準備說話,突然眸子一縮,就伸手去抓沈安。

    而站在沈安邊上的姚鏈也感到了危機。

    「郎君……」

    沈安在侍衛的眼中看到了絕望,就像是電視裡的那樣,但比那更傳神。

    臥槽!

    沈安剛想轉身,就感到後腰被捅了一下,然後……

    然後姚鏈就撲倒了凶手,侍衛悲痛的道:「這下怎麼回宮交代啊!」

    沈安的身體搖晃了一下,侍衛急忙過來扶住他,說道:「沈郎君別怪我,要怪就怪遼人太奸猾……我這次壞了事……估摸著要被趕出宮……」

    「咦!」

    侍衛自言自語了一會兒,地上的潑皮已經被捆住了,他才發現異常。

    「沈郎君你還不倒?」

    「倒個屁!我說你能不能有點同情心,就只顧著自己的前程,可想過我的難受嗎?」

    沈安捂著後腰罵道:「這人也缺大德了,竟然用那麼大的力氣……哎喲!我一直以為有東西擋著不疼呢!」

    侍衛不敢相信的轉到了沈安的身後,見到衣裳破了一個口子,可卻沒血流出來,就納悶的道:「沈郎君的運氣那麼好?難道是骨頭擋住了……」

    沈安沒好氣的道:「這人應該馬上帶到皇城司去,用酷刑,交代了也繼續用刑,我的腰啊!」

    地上的潑皮開始喊饒命,周圍的人也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只是在圍觀。

    侍衛低頭道:「沈郎君,涉及到遼人,皇城司不好辦咱只能正大光明的弄到開封府去。」

    「這不是坑老……這不是坑包知府嗎?」

    侍衛無奈的道:「只能這樣了。」

    這就是國與國之間的套路,當街被發現,那就只能走公對公的途徑,一切明朗化。

    一行人到了開封府,得了消息的包拯急匆匆的出來,見沈安扶著腰,就罵道:「叫你別逞強別逞強,這下好了,去叫了郎中來。」

    沈安拱手道:「多謝包知府關心,我這裡無礙。」

    「不是說被捅了嗎?」

    包拯皺眉過來,然後用手指頭捅了一下沈安的後腰。

    「哎呀!」

    包拯抱著手指頭,五官都疼的扭曲了起來。

    沈安尷尬的道:「只是……只是個小東西罷了。」

    「什麼東西?」

    沈安緩緩解開衣裳,然後反手一抓,哐噹一聲,一個東西就掉了下來。

    包拯不敢相信的看著地上的東西,然後俯身撿了起來,訝然道:「你……你竟然早有防備?」

    他本想說你竟然這般怕死,話到嘴邊卻又改了。

    但在場的人都能聽出他話裡的未盡之意。

    這人……真的是奇葩啊!

    沈安卻理直氣壯地道:「先前家中護院發現有人在盯著,等了一宿沒動靜,我再不出來,一個月就能把自己活活嚇死。」

    「為何這般說?」

    包拯在思索著此事的手尾,卻很頭痛。

    沈安振振有詞的道:「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那人豈不是要瘋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5 19:36
第47章 是遼人幹的

    「哐當!」

    一塊鐵板落在殿內,失手的侍衛趕緊請罪。

    趙禎搖搖頭,他不至於為此去怪罪侍衛。

    他把目光投向了包拯。

    「陛下。」

    包拯有些糾結的說道:「據那潑皮交代,他是被遼人的通譯用五貫錢收買了。幸而沈安機警,不然……」

    可是沒證據啊!

    除非是拿到了文書什麼的,或是當場人贓俱獲,否則無法對遼人下手……

    趙禎看了一眼下面的幾個臣子,知道就算是人贓俱獲了,他們也會勸自己以大局為重。

    「陛下,沈安既然無事,那此事就算了吧。」

    嗯?

    趙禎嗯了一聲,然後緩緩的道:「想殺大宋的百姓,事敗後又當做沒這麼一回事,世間沒有這等道理,沒有!」

    他的神色平靜,但眼中卻多了怒火。

    只是這怒火卻來得快,滅的也快。

    「陛下,這只是小事。」

    文彥博的話就是一盆水,澆滅了皇帝眼中的怒火。

    你難道要為一個百姓和遼人翻臉嗎?

    這不是皇帝該做的事。

    皇帝繼續不忿,眾人卻都放鬆了些。

    這事兒也就這樣了吧,遼人也該知道分寸,而那沈安得了個教訓也正好……

    「這樣不好。」

    呃!

    文彥博差點想揉揉眼睛,仔細看看上面那位是不是自己熟悉的皇帝陛下,大宋官家。

    「這樣不好啊!」

    趙禎拍著大腿道:「派人去,問問他們想幹什麼!還有……這次不管,下次他們衝進大殿中來殺人誰來管?」

    皇帝發怒了,莫名其妙的,而且還順帶羞辱了一番臣子。

    幾個臣子打個眼色,馬上就應下了。

    等一出門,富弼就到了包拯的身邊,低聲道:「你們別再鬧了。」

    包拯正在窩火,聞言就不客氣的道:「老夫鬧什麼?」

    富弼的火氣也不小,「你們這段時日天天上奏,一心想讓陛下接了宗室子進宮,可想過陛下的心思沒有?」

    包拯微微側身看著富弼道:「什麼心思?」

    「這是逼迫!」

    富弼有些痛心疾首的道。

    包拯輕蔑的道:「那是陛下,一國之君。若是旁的,比如說老夫,絕後就絕後。可陛下不同,大宋需要一個合格的儲君。」

    包拯說完就揚長而去,他接下來的任務很重,還得要去找遼人的晦氣。

    文彥博走到富弼的身邊,問道:「怎麼?被包拯給頂了?」

    富弼氣得打顫,稍後說道:「他說什麼絕後,可誰不知道他最近春風得意,回家就抱著兒子樂。」

    文彥博微微搖頭,覺得最近朝中的氣氛有些緊張了,不好,這樣很不好。

    「那沈安乃是沈卞之子,聽聞沈卞為他取的字叫做安北……安北,嘿!」

    富弼的神色多了悵然,說道:「拿什麼去安?他要是敢去,老夫就敢把他一腳提到青澗城去,去和種家作伴。」

    「種世衡死了,種家現在那些小子還不能獨當一面,讓沈安去,那就是流放。」

    「什麼意思?」

    「西夏那邊……李諒祚年幼,權臣在側,他們不會進攻大宋,所以那一帶最多是些斥候的交鋒……」

    「是啊!難得的安定局面……」

    ……

    「啊嘁!」

    沈安打了個噴嚏,然後吸吸鼻子道:「誰在念叨我?」

    「我!」

    趙仲鍼來了,不是往日的輕鬆模樣,哭喪著臉。

    「這是怎麼了?被你翁翁揍了?輕點!」

    沈安坐在高凳子上,身後是一碗點燃的酒,姚鏈已經擺脫了剛開始的恐懼,伸手一拈,就拈了些火焰起來。

    藍色的火焰撲在沈安的背上,他不禁齜牙咧嘴的喊道:「趕緊搓!」

    他在嘶嘶的煎熬,趙仲鍼有些糾結的道:「我翁翁在砸骨頭。」

    「砸就砸唄!」

    沈安擺擺手,姚鏈就端著碗出去了,看那架勢分明就是想把那酒給喝了。

    趙仲鍼覺得屋子裡的酒味挺好聞的,他坐在沈安的對面,說道:「我翁翁砸了骨頭,各種骨頭都在砸……」

    沈安翻個白眼,無奈的道:「叫他別折騰了,那些東西……咦!」

    「又來一個裝瘋的!」

    沈安嘆息一聲,然後喊道:「姚鏈,把那塊骨頭拿來。」

    「知道了郎君,呃!」

    那貨竟然在打嗝,可想而知是一口就悶那碗酒。

    稍後姚鏈就來了,他拎著那塊被咬的斑斑點點的龍骨,而龍骨的下端就是花花。

    花花咬著骨頭就是不松口,就這麼被拎了進來。

    沈安費了大力氣才把花花弄下來,然後他抱著花花,用下巴指著骨頭說道:「給,帶回去吧。」

    趙仲鍼搖頭道:「不是,我翁翁一邊砸一邊說著什麼,好像有太祖他們。」

    沈安只覺的滾燙的脊背在發寒,心中不禁腹誹著趙允讓這個老瘋子的舉動。

    他用審視的目光看著趙仲鍼,說道:「你別想這些,還有,這幾年你好生讀書吧。」

    沈安不記得趙禎駕崩的時刻,但卻知道趙宗實的時間不長,而後就是眼前這個小屁孩繼位,但他繼位時已經不小了。

    倒著一推算,就說明趙禎還有活頭。

    趙仲鍼不知怎地就點頭應了。

    沈安面色稍霽,起身活動了一下腰,感受了一下年輕。

    「是遼人幹的。」

    趙仲鍼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

    「我知道。」

    沈安摸摸後腰,不禁有些後怕。

    要是他沒有在背後墊著鐵板的話,那一刀絕對是從腎臟那裡捅進去。他好歹也知道些這方面的知識,知道腰子一旦被捅了,這人就算是和這個世界告別了。

    就算是能救回來,少一個腰子以後咋成親?

    咱們這仇結大了啊!

    趙仲鍼感受到了沈安身上的恨意,就說道:「要不……要不咱們弄他們一下?」

    沈安斜睨著他道:「怎麼弄?」

    趙仲鍼想了想,「買通外面的人,給他們採買的東西里下藥……」

    沈安木然的看著他,就在趙仲鍼心中忐忑時,沈安拍著他的肩膀讚許道:「有前途!」

    趙仲鍼歡喜的道:「那叫人去買藥吧!」

    這小子真是……不過這樣也不錯,至少說明他的心大。

    心不大也不敢讓王安石去冒險。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5 19:40
第48章 發酸?發酸就對了

    包拯來了,看著有些暴躁。

    「你……」

    他先對果果笑了笑,然後對沈安說道:「遼人那邊老夫剛去,他們百般抵賴……不過他們多半是警醒了,以後不敢再肆意妄為,只是你這裡不可衝動……」

    沈安拱手感激的道:「多謝包公為小子仗義執言。」

    包拯盯著他,有些頭痛的道:「你詭計多端,老夫就擔心你不肯罷休啊!」

    沈安一臉純良的道:「包公放心,那些遼人能放過我,我總算是能安穩睡覺了,哪還敢去找他們的麻煩啊!」

    包拯一想也是,心中一鬆,先前受的憋屈就爆發了。

    老頭的呼吸咻咻,看樣子氣得不行。

    沈安心中感激,就問道:「那孩子怎麼樣?可還好嗎?」

    一提到自己的老來子,包拯馬上就歡喜了,「好,整日能吃能喝,還能折騰人。老夫昨日被他打了一巴掌,好有勁……」

    這老頭真是成了兒奴,那臉上笑的和菊花般的,就差手舞足蹈了。

    包拯進門時心情鬱鬱,出門時卻是笑容滿面。

    他一上馬就拍了一下腦門,說道:「又被那小子給糊弄過去了。」

    他猶豫了一下,最後覺得沈安也沒那麼大的本事,能逃過這一劫就算是燒高香了。

    ……

    沈安很安靜,他甚至親自去買了一頭產奶的母羊和它的小羊回家。

    「羊!」

    大宋的頂級食材就是羊,從雄州到汴梁,這一路果果見到了不少,所以一見就歡喜的想去抱。

    沈安還在擔心那母羊會把果果頂翻,可母羊卻很溫順。

    小羊咩咩的叫著,果果馬上又移情別戀去抱著它,歡喜的不行。

    「誰會擠奶?」

    沈安的問話沒有得到回答,人人都搖頭。

    沒辦法,沈安只好親自來擠奶。

    他叫人弄了個木盆,裡面放了青草和蒸過的豆子。

    母羊吃的很歡生,沈安擠奶擠的很糾結。

    賣羊的人說要先給母羊按摩,沈安沒辦法,只能輕柔的……

    按摩了幾次後,沈安開始擠奶。

    先扣住頭頭,然後……然後幹什麼?

    沈安想了想,然後開始上下滑擠……

    他的動作很生疏,漸漸的熟練了起來,羊奶緩緩的滴在了大碗裡。

    一上一下,一上一下……

    「看清了沒?」

    「看清了。」

    於是擠奶的職責就轉交給了曾二梅。

    姚鏈覺得這事很有趣,就自告奮勇說試試。

    陳二娘怒道:「你一個男人去擠奶,你安的什麼心?你要不要臉……」

    沈安愕然,覺得這話把自己也掃了進去。

    可看陳二娘的意思,壓根就沒把他當做成年男子,大抵就是還沒開叫的少年。

    悲哀啊!

    果果聞了一下羊奶,就皺眉道:「好臭,不喝!」

    沈安聞了一下,他的脾胃有些問題,甚至還乾嘔了一下。

    不過他有辦法啊!

    先把羊奶煮沸,然後加點自己做的茉莉花茶,那味道……

    「好喝嗎?」

    「好喝。」

    果果揚起了笑臉,沈安摸摸她的頭頂,說道:「以後每日喝一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長高高。」

    「哥!」

    果果突然放下了勺子,然後抱住沈安的大腿,可憐巴巴的道:「哥,不打架。」

    沈安一愣,然後就覺得心中一暖。

    「哥不打架,保證不打架。」

    果然是親妹妹,竟然察覺到了沈安笑容後面的戾氣。

    可那些遼人都差點把哥給捅了,這還能忍的下去?

    沈安回到書房,笑吟吟的就像是剛去踏青歸來。

    稍後他找來了莊老實,交代道:「去問問那些老人,這幾日可有雷電和雨水。」

    ……

    遼人喜歡東京城,覺得這裡繁花似錦,而且美食如雲。

    但再多的魅力也無法讓人徹底的忘掉故鄉。

    遼國使館很大,光正廳就建造了五間,而且這些房屋竟然是建在兩重台基之上,一重三級台階……

    遼國使者很惆悵,哪怕昨日吃了烤羊肉都無法忘懷家鄉的惆悵。

    他昨晚上看了一晚上的月亮,沒領悟什麼床前明月光,但卻知道自己是思鄉了。

    他走下台階,回身看了一眼屋脊上那兩條相對咆哮的龍,覺得也沒什麼意思。

    據說當年為了給屋脊上加這兩條龍,大遼曾經威脅出兵南下,這才讓宋人妥協。

    一群軟蛋啊!

    遼國使者的心情好了些,然後帶著伴當往御街那邊去,這是他最喜歡消遣的路線。

    大相國寺不小,京城的寺廟都以它為尊。

    大相國寺的外面自然是熱鬧的,攤販和藝人到處扎堆。

    攤販賣的雜七雜八,藝人有表演相撲的,有唱歌跳舞,還有玩技巧的……

    一個男子拎著個幡靜靜的站在那裡,氣質不凡。

    身後的伴當在大宋久了,竟然也識的幾個字,就說道:「好像是……鐵嘴神……神什麼,吹牛,人的嘴哪會是鐵的。」

    使者見了覺得有趣,他認識的字更多,就說道:「是鐵嘴神算,還有個什麼……摸骨……」

    有意思啊!

    這可是從未見過的,使者當即就走了過去。

    「你這個……摸骨怎麼摸?」

    男子摸摸小鬍子,淡淡的道:「摸骨只摸……咦!」

    男子突然驚惶的指著使者的眉心處說道:「天眼!」

    天眼是什麼?但是聽著很高大上,很了不得的樣子。

    使者還在好奇,男子已經閉上了眼睛,左手持幡,右手拇指不斷和其它四指的指尖點擊著,而且他的眉心皺的很緊,好似遇到了天大的難題。

    看著他的動作,遼國使者不禁有些緊張了,「可是有什麼不妥嗎?」

    男子搖搖頭,突然睜開眼睛,面露恐懼之色道:「天眼要開了!天眼要開了!」

    這裡相對偏僻,周圍沒攤販,所以沒人注意到這裡。

    使者摸摸自己的眉心,說道:「什麼天眼,如果真有天眼,那肯定會有感覺,宋人都是騙子。」

    那伴當大怒,準備收拾男子,剛伸手,男子就緩緩伸出自己的食指。

    他的神色莊嚴,伴當竟然止步了。

    「不用閉眼,你會感受到天眼在裡面的存在……」

    男子把手指頭緩緩放在使者的眉心前一點,差點觸碰到,卻隔著些距離。

    男子寶相莊嚴的道:「仔細感受,感受一下,是不是開始發脹了?」

    使者連眼睛都不敢眨,已經慌得沒了主意。

    「嗯,好漲,還發酸。」

    「發酸?發酸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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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