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這次石子材清醒過來了,他焉敢不清醒?因為肩膀上的“鐵”在發熱、在加壓。
“還給人家,快、快……”
東西固然重要,但性命更加重要,石子材不由急切的說著。
“石蟹”祁亞貴帶著徵求與請示的眼光望著龔天祐,但龔天祐卻是啞口無言,他只有期期艾艾的把木箱文還到詹士良的手中。
“龔大俠,這支玉如意乃是麥某訪尋之物,你們費心了、勞力了,如今事情至此結束了,你們走吧!在下送你們出去。”
麥無名放下了搭在石子材肩膀上的手。
龔天祐的水泡眼又是一張一合,但他卻連一句話也不說,率先走了出去。
石子材則是氣不過,他狠狠的說:“麥小雲,你給我記著,山不轉路轉,日後我們總有相逢的一天!”
他也掉頭走了,“石家五蟹”隨之魚貫的跟了出去。
這幫人是麥無名引上來的,也由麥無名給逐退了的,功過相抵,兩不相欠,但是,抵得了嗎?抵不了,俗語說得好:“救得了—時,救不了一世。”麥無名會走,等他走了,龔天祐他們又可以捲土重來!
抵得了嗎?抵得了,俗語說得好:“蒼鷹覓食,點滴不漏。”麥小雲既然刻意的來尋玉如意,如今尋到了,哪裡還有不帶之而去的道理?既然東西被對方帶走了,再去找郭景陽又有何用?
麥無名背著雙手踱在後面,當然,郭正彥兄弟是主人,主人焉有下陪的道理?
“麥少俠,多謝你解去了我們兄弟的危難,請到裡面奉茶。”
把一幫“瘟神”給送走了,但是去了狼,卻來了虎。郭正彥心中真是有十五隻吊桶在七上八下的升著。麥小雲這後起之秀,他一飛衝天,一鳴驚人,甫出江湖不久,氣勢卻已經駕凌在宇內“三莊—幫”之上了,而他,為的不也正是自己那柄玉如意嗎?又不能不致謝,又不能不敷衍,唉!真是流年不利呵!
“好吧!我們進去談淡。”
客廳裡,那隻小木箱正四平八穩地放在八仙桌上面。
賓主落了座,循例奉上了茶,麥無名也直截了當的說話了。
“郭大俠,你能否將那支玉如意讓在下看看?”
“好。”
郭正彥心中早已有了數,他能說不嗎?隨即雙手打開了那隻小木箱,—支玉如意耀人眼目的躺在一座木架之上,翡翠玉如意!
這支玉如意之首猶如一朵盛開的牡丹,蔥翠油亮;玉如意之尾好像一片綠葉,莖紋隱約;其柄嘛!若瑪瑙、如琥珀,梗乾似的襯托著牡丹,綠葉,益顯光采,更覺奪目!
麥無名見了眸子中卻浮上了一股淡談的失意之色,他說:“郭大俠,請你把他收藏起來吧!”
“收藏起來”?這是什麼意思?郭正彥聽了不由怔了一怔,他實在猜不適對方的心意,這句話說得太出人意料之外了,禁不住好奇的問了起來。
“麥少俠不是找一柄玉如意?”
“是的,在下正在找尋一柄翡翠玉如意。”麥無名說:“但是,我不想獲得它,也不想佔有它,只想探查一下它的來源罷了。”
“這是為什麼?”
“因為家父的行蹤與一柄翡翠玉如意有關。”
“哦!”郭正彥吐了一口氣說:“那我就告訴麥少俠這支玉如意的來源……”
麥無名立即抬手阻止對方再說下去,他接著說:“郭大俠不必說了,這支玉如意卻不是在下欲找之物,我尋找的那一柄乃是通體翠綠。”
“原來如此。”郭正彥悠悠地嘆息了—聲道:“但我卻要為這一柄玉如意受驚擔憂了。”
“不會吧!”
“會!石家莊既然已經看上它了,若未到手,他門焉會甘心?”
“我想他們是不會再來的了。”
郭正彥聽了不由一怔:“怎麼說呢?”
“他們必定以為這柄玉如意已經落在我的手中了。”
“但事實並不如此呀!”
“他們若真是去而復返,那你就說它已被我帶走了也就是了。”
郭正彥霍然站了起來,霍然長揖及地,他說:“多謝麥少俠仁心慈意,郭正彥五內懼銘……”
“郭大俠言重了。”麥無名也站了起來說:“在下這就告辭。”
“無論如何請用過午膳再走。”
郭正彥誠懇地挽留著。
“不了,在下尚有要事待辦,我們後會有期。”
北京——
北京的北海——
北誨的九龍壁——
“九龍壁”矗立在“太液池”之北岸一棵古槐樹的一座牆壁。
它高有九尺,長度大約在七十尺之譜,整體全用琉璃所砌成!
壁頂簷角雙飛,蓋有斗栱和脊樑,壁的兩面由黃、藍、綠、紫等彩色琉璃磚鑲嵌著九條蟠龍,九龍壁就由此而成名了。
這九條蟠龍錦鱗金爪,這九條蟠龍昂首吐信,騰於洶湧波濤之中,隱於飄渺雲霧之間,其氣勢之生動,其形態之靈活,真叫人歎為觀止
佈局無羈,假“聖手”焉能臻此?造型巧妙,真“巨匠”始有傑作,釉瓷明亮,色澤鮮豔,經數百年的風吹雨打、曰曬霜煞,仍然無損其毫釐、無動其分寸,中華藝術,中華建築,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光!
有人說它建於遼。
有人說它建於元。
也有說它是明朝的遺物!
眾說紛紜,莫衷一是,但椐《三誨見志》云:“西天梵境之西有琉璃牆,即世稱‘九龍壁’,建於明。”
由此推斷,它必定就是大西天經廣真諦門前所立的壁照了。
而日,從琉璃瓦的質、從琉璃瓦的量以及這堵牆的形狀、結構看來,與明朝山西人同代王府門前所造的九龍壁如出一轍,應該是屬於明朝之產物無誤了。
這是一件大創作,這是一個大手筆,圖案設汁卓越,磚瓦線條平順,立體賁突,栩栩如生,是嘔心瀝血之作,是嘔心瀝血之作呵!
卯時將盡,辰時未屆。就在這個時候,九龍壁下站著一個人。
他是遊客?一定是位遊客!
因為,凡是來這裡的人,十之八九,簡直十分之十皆是來這裡欣賞,來這裡觀摩這九條威武磅礴的蟠龍。
但是……
但是卯時過去了,辰時也跟著高昇的太陽一直往上跑,如今已經是巳初時分了。
那個人卻仍然站在那裡,只是欣賞改成了徘徊,觀望變作了蹁蹀,最後,他乾脆坐在一棵槐樹底下休息了。
遊客已經濟濟的多了起來,他四周探視,他臉露焦容,這麼看起來,他可能不是遊客了,是十分之中第十一,在這裡等人或是什麼的了。
看這個人的年歲,三十歲不到,看這個人的氣度,英武挺拔,哦!他,他正是在寧波興安客棧中半夜覲見麥無名的兩個人中之—個!
就在這往來走動的遊客之中,有一個身穿藍衫的年輕人匆匆地趕了過來,他乃是麥小雲。
坐在槐樹下的那個人看見了,但是,他並未出聲招呼,只是霍然站了起來,只是重重咳了一聲,如此而已!
身著藍衫的午輕人微微一笑,其笑容裡帶著十分歉意,含有濃重愧色。
“對不起得很,勞你久等了,姜大俠。”那個藍衫年輕人說:“在下在永定河口又遇上了萬里船幫的人,以致被迫給耽擱了下來。”
“沒什麼,麥少俠。”那個被稱姜姓的人也是笑笑說:“你若不先出聲,我還真不敢認,免得又鬧出了同樣的笑話。”
他叫姜致遠,乃是黃山派的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