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天唐錦繡 作者:公子許 (連載中)

 
iqboy99 2018-12-27 20:35: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01 1329637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31 21:58
第310章 房二鬥酒詩百篇(下)

  兩世為人,房俊不是一個能夠輕易被人左右情緒的人,但他今天確實心情不爽。

  誰又能在未來的老婆與送自己綠帽子的和尚面前保持一個好心情?

  所以從一到場,他就開始喝酒,不停的喝。

  儘管這酒度數不高,飲之寡淡,可畢竟也是酒……

  房俊酒量相當不錯,飲這種酒,想要醉很難,但是想要興奮起來卻不難。

  他現在就很興奮。

  對於什麼抄襲之類的傳言,他並不在乎,又不是一個立志想要當詩人的男人,別人愛咋說咋說被。何況即便是那些御史想要找自己的麻煩,也完全不可能有證據——除非他們也能穿越到未來……

  但是他不介意打臉。

  嚷嚷着要把自己釘在抄襲的恥辱柱上的三個人,褚遂良屬於舊怨,打他的臉沒壓力;長孫沖這個小白臉處處針對自己,難不成以為我不知道你攛掇武氏兄弟,想要謀求房家灣碼頭的野心?打他的臉,沒商量;至於那個看似粗豪實則奸狡的蕭翼,房俊更是沒有好印象,順道一起打了就是……

  當然,不僅僅是想打臉。

  人和動物一樣,總會下意識的想要在異性面前表現自己最優秀的一面,所以,現在的房俊其實更像一隻雄孔雀,他想要在高陽公主面前表現自己的能力,證明自己比那個和尚強的多;也想在房陵公主面前展示自己的優秀,哪怕他其實並沒有什麼求偶的打算;至於長樂公主,房俊也不知道潛意識裏是不是正因為有她在,自己的衝動才會更無法遏制……

  還有重要的一個理由就是,他似乎對於晉陽小公主的要求,完全沒有拒絕的能力……

  侍女將一張寬大的案幾抬過來,就放在溪邊的草地上,筆墨紙硯一一排放整齊。

  房俊站起身,沒有拿酒杯,而是乾脆拎着酒罈子晃晃悠悠的走過去。

  喝了一口酒,接過侍女遞上的蘸滿濃墨的毛筆,想了想,對長孫沖說道:「剛剛不是有人提議行一個飛花令麼?哦,是誰來着?酒喝得有點多,記不起了……不過沒關係,這第一句令,房某送給長孫少卿!」

  一邊的蕭翼面紅耳赤!

  混蛋!是我提議的啊,有必要這麼無視我嗎?這小子還真是心胸狹窄睚眥必報,不就是順着長孫沖和褚遂良擠兌你幾句嗎?

  裝!你接着裝!老子就不信那些詩詞都是你寫的,屁大的年紀,怎麼可能達到那樣深刻的思想境界?老子就看看你要寫些什麼!

  長孫沖微笑道:「榮幸之至!」

  房俊瞥了他一眼,愈發覺得這傢伙帥氣的表面下其實有着一顆無比虛偽的內心,頓時覺得長樂公主是有點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搖了搖頭,左右領着酒罈,右手懸腕,筆尖在雪白的宣紙上游走,一揮而就。

  諸人都已起身離座,湊過來觀看。

  雖然不少人懷疑房俊的詩詞是抄襲而來,但是對他的書法水平,卻很少有人抨擊。詩詞可以事先做好背誦,但是這字確實一筆一劃寫出來的,半分假都做不得。

  在場之人書法水平最高的自然是褚遂良,老褚捋着鬍子,連連讚歎,即便心裏不爽房俊的為人,亦不得不承認這一手字確實寫的漂亮。

  楷書的筆劃書寫一般要逆鋒起筆,回鋒收筆,將鋒芒藏住,極重含蓄。但房俊的字體起筆之處更多的只注重取逆勢,從空際逆入,並沒有完全把鋒芒藏住。收筆時有回鋒的意思,但是也不刻意頓挫回鋒,強求圓潤。

  這種寫法不但無損於含畜之美反而增添了一種生氣和自然輕鬆感。

  而且房俊的字明顯借鑑了行書的寫法,有行書筆意,點畫之間多前後呼應,筆意相連。有的甚至乾脆就用行書的寫法,筆劃與筆劃之間有牽絲映帶。

  褚遂良心底暗歎,這簡直都有開宗立派的水平了……

  能夠在書法上有如此造詣之人,已經不僅僅是勤學苦練就能夠達到的了,必然是天資縱橫、驚才絕豔之輩,而這樣的人,會為了一介虛名,幹出抄襲這麼愚蠢的事情?

  房俊寫完手筆,看着自己的字,愈發滿意,大口喝酒,鼻端卻突然鑽進來一股甜香,扭頭看去,才發現房陵公主依然擠到自己身邊。

  寬大的道袍裹住玲瓏浮凸的身段兒,峰巒溝壑若隱若現,居然比之暴露的衣物更加惹人遐思,尤其是那一股溫馨的體香,更是讓人怦然心動……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房陵公主輕聲念道,隨即皺了皺眉,不解的問道:「怎麼感覺好像只是半闕啊?趕緊把其餘的寫出來!」

  房俊哈哈一笑,說道:「水滿則溢,月盈則虧,任何事情都要留有餘地。」

  長孫沖瞅了瞅褚遂良,再看了看蕭翼,這兩人一臉尷尬,聽得出房俊這是在說他們事情做的有些過分……不過長孫沖卻是面色漲紅,你房二送我這麼一句詩是個什麼意思?

  若是旁人估計會認為這是在勸說要及時行樂,可是放在我身上……

  長孫沖有一種膽戰心驚的感覺,難不成這房俊知道了什麼?

  不可能啊?!

  下意識的望向身邊的長樂公主,見到公主一臉恬淡,清理柔美的俏臉沒有一絲異樣,這才稍稍鬆了口氣。但是看向房俊的時候,卻凶光畢露,恨不得把這胡言亂語的混蛋咬死才好……

  房俊拎着酒罈子灌酒,心情有些沉鬱。

  他寫這兩句詩給長孫沖,並不是什麼及時行樂那麼簡單。

  過不了幾年,晉陽小公主就會在花兒尚未盛放的年紀夭折,所以房俊甚是憐惜,才會對她如此寵溺。然而自此之前的那一年,晉陽公主的同母姐姐、李二陛下的嫡長女長樂公主,已然先一步離開人世、玉殞香消……

  不可否認,哪怕只是膚淺的接觸,房俊亦對長樂公主生出很濃厚的好感。這並不是說他真的有什麼覬覦之心,而是長樂公主的相貌、性格很符合房俊的審美,哪怕只是看着,便有一種賞心悅目的欣然。

  如此溫婉如玉麗質天生的天之驕女,卻在生命最燦爛的時候隕落,實在是一種悲哀。

  房俊知道,哪怕他能稍微改變這個大唐的走向,也沒有能力去改變一個人的命運,歷史那種強大的慣性,豈是人力能夠左右?

  所以晉陽公主大抵會如同歷史上那般夭折,長樂公主亦是如此……

  能夠預知未來,這是穿越的莫大福利,亦是他能在這個時空立足的根本,卻也讓他多出了尋常人不會有的煩惱。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珍惜眼前吧,面對悲涼的命運,只有現在才是最美好幸福的時刻……

  命侍女拿走那張宣紙,房俊再次飽蘸墨汁,想了想,提筆揮毫。

  「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

  房俊抬了抬眼皮,有些吃力,斜眼看着褚遂良,笑道:「這一句,送給褚伯伯。人生在世,自當力爭上游,只是當持心守正,別被紛亂的世俗迷了眼,非但夜路要少走,看似淺草的小路亦當小心才是,說不得一不留神,便被草下的石頭硌了一下,馬失前蹄……」

  褚遂良呵呵一笑:「房侍郎好文采!」

  心裏確實鬱悶至極!

  你個黃口孺子,居然如此囂張,這是在警告老夫少惹你為妙,否則說不定你這個藏在草地下的土坷垃就能讓老夫馬失前蹄?

  簡直荒謬!

  房俊不理他,狠狠灌了一口酒,眯着眼睛看着蕭翼。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9-1-17 04:11 編輯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31 22:05
第311章  房二鬥酒詩百篇(續)

  房俊眯着的眼睛看似有些朦朧,但是依然很亮!

  蕭翼一張方臉頓時難看起來,寫詩填詞的人多得是,但是這寫詩罵人還真是少見,自己怎麼就一時昏了頭,瞎摻乎個什麼勁兒?

  想想被一首《賣炭翁》搞得名譽掃地的魏王李泰,蕭翼偷偷的咽了口吐沫,恨不得自己給自己兩個大耳光!

  嘴賤麼?非得趕着起哄……

  房俊看着他的神情,笑道:「蕭御史為房某的聲譽操心,房某自然不能厚此薄彼,也送你一句!」

  蕭翼咧咧嘴,很想說你薄待我吧,我不介意……

  房俊已然寫道:「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蕭翼眨眨眼,瞬間領悟了房俊之意,頓時鬧了一張大紅臉!

  別看你現在捧紅踩黑,看似快意無比,實則他們那些傢伙都是昨日黃花!你得看準了,誰才是未來開得更鮮豔的那一個,就是不知道那個時候你還看不看得見……

  這分明就是再說他吹捧褚遂良與長孫沖,打擊他房俊的手段愚不可及,等到未來我房俊一飛沖天花開錦繡,你可就悔之晚矣!

  蕭翼乃是監察御史,最是清流中的清流,幹的就是彈劾枉法、得罪權貴的差使,可是現在卻吹捧明顯官至更高更受帝寵的一方,去打壓看似落在下風的一方,簡直就是與自己的職責完全違背。

  自此一事,何敢再稱清流?

  羞臊難當的同時,蕭翼不由暗暗心驚。

  這房俊確實了得!

  何為「飛花令」?便是一種很簡單的酒令,行令之人背誦一句前任的詩句,亦或自己作出的詩句,但每一句都得有個「花」字,而且起令之人的「花」字在詩句的第一個字,緊接着第二人便要將「花」字放在第二位,以此類推,直至誰說不上來,便要飲酒。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花」字第一;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花」字第二;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這很明顯是一首詩餘,「花」字第三……

  他自己跟自己行令,一句接着一句,非但格式吻合,且每一句都是經典中的經典,逐字推敲,竟無一絲可擅自更改之處!

  最厲害的是,這貨居然每人贈送一句,都啪啪的打臉!這是什麼樣的才思敏捷、文采橫溢?除了長孫沖的那一句,似乎有些討好之嫌,不過長孫沖是陛下最看重的駙馬,又是長孫無忌的長子,房俊稍有妥協,也是可以理解的……

  以往自己也認為房俊不過是沽名釣譽之輩,可今日一見,卻不得不佩服得五體投地。

  當得起詩書雙絕這個名號!

  可他哪裏知道,就是在他看來似乎是妥協示好的那一句,卻如同一把刀子將長孫沖心裏的瘡疤狠狠的挑開,鮮血淋淋,痛不欲生,恨不得將房俊大卸八塊才能消得心頭之恨……

  長孫沖咬着後槽牙,一口接着一口的灌酒,長樂公主秀眸之中滿是擔憂,在長孫沖再一次想要舉起酒杯的時候,將纖手蓋在他的手背上,輕聲道:「別喝了……」

  長孫沖微微一愣,抬眼看着妻子秀美無匹的清麗容顏,以及秀眸之中那滿滿的擔憂,心底就像是被一個尖刺狠狠的紮了一下,猛地甩開長樂公主的纖手,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長樂公主咬了咬菱唇,幽幽一歎,明亮的雙眸似乎蒙上了一層陰翳的烏雲,瞬間黯淡下來……

  李承乾站在房俊身邊,看着房俊幾乎連想都不想就寫下這麼一句句優秀的詩句,也是連連讚歎。

  便笑道:「見者有份,二郎何不送孤一句?」

  房俊打了個酒嗝,扭頭看看一臉期待的李承乾,心說殿下您沒見到我這每一句詩都是打臉的麼?您這麼死氣白咧的湊上來,難不成也想讓我打幾下?

  當然,這不過是房俊的惡趣味,不可能去打李承乾的臉,他有沒有真的喝醉……

  既然如此,那就送你一句,鼓勵鼓勵你吧!

  畢竟這個太子雖然窩囊了一點,但本質不壞,也比較顧念舊情,若不是被魏王李泰逼得那麼緊,大抵也不會使出如同歷史上的那些昏招。

  何況現在房俊融入到大唐的方方面面,也不禁升起疑惑:歷史上李承乾的叛逆行為以及那些昏招,會不會是有人故意在背後慫恿,才導致這位太子殿下最後被李二陛下徹底放棄呢?

  略一沉思,房俊那些毛筆。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軒轅台。」

  第四句詩,「花」字第四,依然附和規格。

  這是李白《北風行》中的一句,聯繫上下文,大意是說燕山一帶的雪花像席子那樣大,片片落滿了軒轅台。以一種誇張比喻的手法,寫雪天大寒,嚴酷的景色,烘托出邊疆戰士艱苦的守邊生活。

  但是現在被房俊單獨拿出來,又是贈送給李承乾,卻又有了一層特殊的寓意。

  即為太子,便要知道自己已是眾矢之的,每一步都如同行走在風雪嚴寒之中,沒人與你同行,只有耐得住寂寞,熬得起嚴寒,才會迎來春暖花開……

  李承乾立即就明白了房俊的意思。

  李承乾是聰明人,否則也不可能一直得到李二陛下的看重。但同時他也缺乏堅定的意志,很容易讓自己的信心崩潰,懷疑自己的前路,不然亦不會做出那許多令李二陛下失望之事,甚至愚蠢到想要搞政變,將自己的父親弄下台……

  不止房俊一個人看的清楚,貞觀朝太多的能臣幹吏,各個都是人精,大家其實都知道,只要李承乾自己不做死,這麼太子之位就誰都搶不走!

  李承乾整理一下衣袍,雙說作揖,肅容道:「謹受教!」

  在場諸人齊齊一愣,難掩震驚之色。

  太子殿下這是在持弟子知禮麼?!

  便都看向太子殿下真正的老師,太子左庶子、太子詹事于志寧。

  于志寧面露微笑,贊道:「人間正道,歷來風雪嚴霜,唯有熬得住寂寞苦寒,方能嗅得到梅花幽香,看得見春風舞柳!房侍郎此詩,盡得人間至理矣,當為吾師!」

  這話說的就嚴重了!

  于志寧什麼人?

  最是以學問著稱、以剛正立世、以厚重為人,他這一句「當為吾師」,簡直相當於儒家學派最高程度的認可!

  長孫沖差點把自己的牙都咬碎了……

  房陵公主是個喜愛熱鬧的性子,雖然名聲敗壞,又與丈夫離異,現在更是成了寡婦,但即便是在和青山綠水之中帶髮修行,也學不來真正的居士那種清冷淡泊的性子。

  見到房俊又是諷刺又是鼓勵,一句句的詩詞便如同湧出的泉水一般似永不枯竭,便湊趣道:「不知房二郎,能否亦贈送本宮一首?」

  說話的時候,一雙媚眼還滴溜溜的在房俊身上打轉。

  她可不是高陽公主那種不知肉味的小女娃,只是去注重男人的外表是否俊朗不凡,以她「閱盡百花」的經驗,更知道如房俊這等身強體壯、胸有錦繡的男人才稱得上人間極品,更能讓女人食髓知味,回味悠長……

  李承乾便一捂額頭,滿臉無奈。

  李唐皇家的作風出了名的亂,亦不知是不是本身又胡族血統的緣故,對於中原儒家那一套綱常倫理並不太在意,這一點從李二陛下身上就淋漓精緻的顯現出來……

  而這位房陵公主,更是其中的翹楚,否則再是有一點綱常倫理之人,能作出與侄女婿偷|情這種無恥之事?

  所以見到房陵公主看着房俊雙眼發亮的模樣,李承乾就有些擔驚受怕,他其實很想說一句:姑姑誒,美男壯男型男有的是,您喜歡啥樣的就去搞,只是別挑自家侄女婿搞了行不行?!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9-1-17 04:09 編輯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31 22:09
第312章 愛蓮說

  後腰傳來一陣刺痛,疼得房俊一呲牙,終於魂魄歸竅。

  強忍着來自高陽公主的掐捏,房俊臉上的肌肉抽搐一下,強笑道:「殿下有命,豈敢不從?」

  便揮毫潑墨,當即寫了一句。

  房陵公主俯身去看,一隻晶瑩如玉的耳朵便在房俊眼前,惹得這貨又是咽了口口水……

  這房陵公主雖然經歷豐富,輩分也高,但卻是與長樂公主同年,今年剛剛雙十年華,正是女兒家最最魅力無限的年紀,嬌豔似旁邊盛放的月季,與清麗如菊的長樂公主相得益彰。

  「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房陵公主低聲喃喃的念着,忍不住再看了一遍,細細的咀嚼,居然有些癡了……

  這句詩,簡直就是她人生的寫照。

  因花而有淚,此一層意也;因淚而問花,此一層意也;花竟不語,此一層意也;不但不語,且又亂落,飛過秋千,此一層意也。人愈傷心,花愈惱人,語愈淺而意愈入,又絕無刻畫費力之跡,謂非層深而渾成耶?

  「淚眼問花」,實即含淚自問。

  「花不語」,也非回避答案,正講少女與落花同命共苦,無語凝噎之狀。

  「亂紅飛過秋千去」,不是比語言更清楚地昭示了她面臨的命運嗎?「亂紅」飛過青春嬉戲之地而飄去、消逝,正是「無可奈何花落去」也。

  在淚光瑩瑩之中,花如人,人如花,最後花、人莫辨,同樣難以避免被拋擲遺棄而淪落的命運……

  這一句詩,簡直就是狂風暴雨一般鞭撻封|建禮教的無情,以花被摧殘喻自己青春被毀。

  當然,這只是房陵公主心有所感而已,至於她勾搭自己的侄女婿,算不算「被封|建禮教所束縛」的人生,怕是沒有人會站在她這一邊,陪着他傷春悲秋……

  至於房俊寫這句詩的用意,其實是想提醒房陵公主一下,您當初的肆意妄為,換來了如今的淒涼處境,「亂紅飛過秋千去」,大好韶華就這麼溜走了,應該好好反省一下。

  總之,房陵公主其實是有些想多了……

  一壇酒飲盡,房俊剛剛把酒罈放下,手上一沉,原來晉陽小公主又給他捧來一壇……

  看着小公主微微氣喘的俏臉,房俊哈哈一笑,自是不會辜負好意,伸手拍開泥封,一口氣喝了小半罎子。酒水沿着嘴角留下,沾濕了前襟,房俊大呼一聲:「爽快!」

  肆意瀟灑、不拘禮數,居然隱隱有魏晉狂士的風采!

  房陵公主更是雙眸晶亮,伸出殷紅的舌尖舔了舔嘴唇……

  高陽公主在房俊身後,自然見到房陵公主放光的眼睛,心下頓時一顫,小手再次伸出。

  房俊咬牙,面容僵硬!

  李承乾也來了興致,自去取了一杯酒飲盡,笑道:「既然都有份,二郎何不送長樂一句?」

  長樂公主溫言一愣,急忙推辭道:「太子哥哥,不可……」

  「妹妹毋須在意,」李承乾打斷長樂公主,對房俊說道:「不過孤事先警告,要寫得好聽,要極盡讚美,長樂性情如白蓮,香遠益清,爾切不可借古諷今,說那些難聽的話兒!」

  房俊瞄了急的臉紅的長樂公主一眼,笑道:「太子殿下豈不是要微臣阿諛奉承麼?長樂公主殿下清淡如蓮,微臣才思有限,怕是要令諸位失望了。不過現在都說微臣是個佞臣,既然是佞臣,便需有讒言媚上的功夫,殿下的要求自當勉力完成!」

  李承乾聽他說得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長孫沖卻差點氣死,這麼明顯的怕馬屁的話也說得出口?果然是佞臣!

  房俊只是稍一沉思,便提筆寫道:「水陸草木之花,可愛者甚蕃。晉陶淵明獨愛菊。自李唐來,世人甚愛牡丹。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蓮之愛,同予者何人?牡丹之愛,宜乎眾矣!」

  眾人都有些驚訝,之前無論好話壞話,每個人都只有一句詩,而輪到長樂公主,卻整整寫了兩張宣紙,一百多字?

  難道僅僅是因為這乃太子殿下的要求?

  房俊在寫,房陵公主便在一旁輕聲吟誦,待到念出「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時,長樂公主已是又羞又氣,粉面通紅,狠狠一跺腳,纖腰一扭,轉身離去……

  房俊卻猶自不覺,仍然把一首《愛蓮說》寫完了。

  轉頭看着太子李承乾,很是得意的神情:「殿下,可還滿意?」

  你不是說長樂公主清淡如蓮麼?那咱就給你整出一首《愛蓮說》,妥妥的千古名篇,流芳百世!這馬屁拍得殿下可爽?

  可令他意外的是,李承乾一張白臉像是見了鬼似的,滿滿的全是驚詫莫名……

  莫名其妙的扭頭看了一圈,發現幾乎所有人都用一副震驚的神情看着他。

  呃……長孫沖除外。

  此刻的長孫沖就像一頭被激怒的豹子一般,從人群的最外圍發瘋一般擠進來,飛起一腳就踹在房俊胸口。

  饒是房俊武力驚人身手矯健,也被長孫沖這突如其來的一腳踹得一個趔趄,頓時又驚又怒:「你瘋了?」

  長孫沖一張俊臉已然扭曲漲紅,死死咬着嘴唇也不說話,撲上來就要接着踹!

  幸好蕭翼就站在他旁邊,見到房俊也發怒了,趕緊死死將長孫沖攔腰抱住,勸阻道:「息怒,息怒!房侍郎不過無心之言,長孫少卿何必放在心上?」

  他是不得不攔住長孫沖,雖然也很想長孫沖好生教訓一番房俊這個口無遮攔囂張到極點的混蛋,可他也明白,已房俊的武力,長孫沖這個繡花枕頭衝上去簡直就是找死……

  不得不說,房俊是真的有些喝多了。

  否則怎能當着長孫沖的面寫出「予獨愛蓮」這種混話?人家李承乾可是剛剛將長樂公主比作純潔的白蓮花……

  更別說最後還來了一句「蓮之愛,同予者何人?」……

  當着人家長孫沖的面說你喜歡人家的老婆,還要問一句「還有誰和我一樣也喜愛?」……

  簡直就是不共戴天之仇啊!

  你自己因為高陽公主和辯機之間尚未發生的事,都能怒火萬丈將辯機好一番諷刺挖苦,人家長孫沖聽了你這話,怎麼可能不跟你拼命?

  眼看房俊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反而還要衝上去還擊,李承乾只得苦笑着拉住房俊,說道:「二郎住手吧,你這……簡直也太胡鬧了!」

  他也看出來,這房二大抵是有些喝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寫了些什麼……

  衝着褚遂良和蕭翼說道:「二位先將長孫少卿勸回去,此事自有孤來處理!」

  褚遂良一聽,也知道這事兒就算是完了,太子的話不能不聽,只得跟蕭翼一起,將暴怒的長孫沖拉走。

  長孫沖奮力掙扎,一遍破口大駡:「房二!你混蛋,你無恥,你簡直人面獸心,禽獸不如,你娘咧……嗚嗚……」

  蕭翼一聽這位開始罵娘了,趕緊捂住長孫沖的嘴巴……

  他也知道,此事雖由房俊的失禮而起,但房俊大抵只是無心之失,寫文章嘛,不就是湊字數?覺得順溜就寫唄,卻不想把長孫沖得罪得死死的!

  這事兒既然由太子出面,想來也不會有什麼波折。但長孫沖若是罵娘,被房二這個二杆子追上來一頓好打,那可就麻煩大了……

  那邊長孫沖被連拖帶拽的拉走了,房俊這邊兀自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忿忿道:「什麼東西!就那小白臉,老子分分鐘揍的他懷疑人生!敢跟哥們而耍橫,簡直不知死字怎麼寫!話說,他這是犯了什麼瘋?」

  這位終於反應過來,一頭霧水。

  旁人尚未說話,晉陽公主已經奶聲奶氣的說道:「姐夫你說喜歡長樂姐姐,所以長孫姐夫生氣了……」

  房俊不悅道:「小孩子淨胡說,我啥時候說喜歡長樂……」

  說到這裏,他猛然反應過來,自己默默的背誦了一遍《愛蓮說》,頓時打了個激靈,喝下去的酒水化作一身冷汗流了出來……

  糗大了!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9-1-17 04:14 編輯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31 22:13
第313章 以金贖罪

  神龍殿。

  內侍、宮女們規規矩矩的站在門口,低眉垂目,卻個個神情古怪。

  就在他們身後的大殿裏,不時的響起一聲淒厲的慘叫……

  遠遠的,一個身材嬌小的人兒歡快的跑過來,身後還緊跟着兩個侍女,不停的呼喚:「殿下,滿着點兒……」

  那小人兒逕自跑到神龍殿門口,黑漆漆的大眼睛瞪着,奶聲奶氣的問道:「父皇在麼?」

  內侍宮女們一看,原來是晉陽公主殿下,趕緊都俯身失禮,內侍頭子王德溫聲道:「回殿下的話,陛下正在……」

  正說到此處,身後的殿裏便傳出一聲高亢的慘叫……

  晉陽公主聽得出這是房俊姐夫的叫聲,嚇得小臉煞白,驚慌道:「父皇要殺了房俊姐夫嗎?」小公主最是跟房俊親近,這時聽得房俊的叫聲如此淒慘,頓時急得不行。

  王德老臉一抽……

  「那倒不至於,只是陛下很惱火,房侍郎此番怕是要被陛下好生教訓。」

  心底也是佩服,這個房俊確實楞慫得不像話,居然當着人家長孫沖的面說喜歡長樂公主,這簡直就是找死好不好……

  晉陽公主一聽,也顧不得什麼禮數了,邁開小短腿兒噔噔噔蹦上台階,就向大殿裏跑去。

  王德也不阻攔,但凡陛下在的地方,這位小公主都是去得的,哪怕是陛下正在商議朝政大事,亦不會避諱,那份寵溺之情,即便是將牙牙學語的新城公主殿下也比不得……

  晉陽公主邁上台階,也不理會身後跟來的侍女,急急忙忙跑進大殿,頓時有些傻眼……

  但見父皇頂盔摜甲,威風懍懍,手持一根木棒,正在與房俊對峙。

  房俊手裏也有一根木棒,但是……好像比父皇的那根短的多,也沒有甲胄在身。

  只見父還踏前一步,手裏的木棒當頭砸下,呼呼生風。房俊只得舉起木棒格擋,卻被父皇手腕一翻,將木棒挑飛,然後一幫子抽在左肩,房俊「啊」的慘叫一聲,連退幾步,不停的揉着肩膀。

  李二陛下木棍一橫,傲然道:「撿起來,繼續!」

  房俊苦着臉,只得磨磨蹭蹭去把丟掉的木棍撿起來,揮舞了兩下,卻猛地一甩手,將木棍丟掉,梗着脖子說道:「陛下要打要罰,微臣認了就是,何必如此難為人?且不說您身穿甲胄,微臣確實一襲單衣,這根本就不公平,再說了,給微臣一百個膽子,微臣也不敢向陛下動手啊。在微臣心裏,陛下您就是英明神武的天可汗,千古一帝!能夠沐浴在陛下的榮光裏,便已是微臣莫大的榮耀,便是要微臣這條命,微臣亦心甘情願的奉上,豈敢對陛下有半分不敬?」

  小公主心裏還打着主意怎麼跟父皇給房俊姐夫求情呢,這一棍子抽的連她都有些心疼,可是聽到房俊姐夫這番話,小公主差點想要捂臉。

  太不要臉了……

  怪不得外間都說房俊姐夫是佞臣,果然有些道理。

  李二陛下顯然也被噁心得不輕,深色古怪的瞪了房俊半晌,才說道:「真心話?」

  房俊一聽,這話裏分明有鬆動的跡象,趕緊大點其頭,慨然道:「比真金還真!」

  李二陛下「哦」了一聲,隨意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自裁以示對朕的忠心吧。」

  房俊傻眼:「這個……」

  李二陛下瞪眼道:「怎麼,不願意?剛剛不還說哪怕朕要你這條性命,你亦在所不惜嗎?」

  房俊大汗!

  額滴陛下,那只是比喻啊比喻!您還說「心隨朗日高,志與秋霜潔」呢,難不成您的心真的能飛上天?

  李二陛下又道:「既是不願,那朕也不為難你。」

  房俊大大鬆了口氣,李二陛下的話都讓他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可誰知李二陛下繼續說道:「但是你剛剛所說,那便是欺君之言,按律,當斬!」

  房俊徹底服了……

  昨天終南山上的野炊之宴,自己鬧了那麼一出兒大烏龍,回去之後忐忑不安。長樂公主乃是李二陛下最喜愛的嫡長女,豈能容得房俊如此輕薄?

  去跟老爹房玄齡商量一番,被老爹噴了一頭口水,之後便指點他趕緊進宮,主動向陛下請罪。

  結果,李二陛下二話不說,丟給他一根混子,然後人家頂盔摜甲,說是只要房俊能擊打到他的軀幹十下,便饒了房俊……

  房俊又不是傻子,別說十下,一下也不能打啊!

  且不說這可是暗無天日毫無人權的唐朝,毆打皇帝乃是滿門抄斬的大罪,就是後世的大天|朝,你打習爸爸一下試試?弄不死你……

  反正今天不論他做什麼、說什麼,都得讓李二陛下把這口氣發出來,當然繼續挨打是不可能的……這皇帝可是真的不留手,剛剛這一頓棍子差點把他抽死。

  怎麼讓李二陛下出氣呢?

  破財免災唄……

  房俊一拱手,說道:「臣嘗聞,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非是微臣貪生怕死,實是想留着這無用之軀,為陛下盡忠職守、死而後己!微臣得陛下信重,組建『神機營』一事,已有所成。只是國家困苦,財政緊縮,微臣不忍陛下為錢糧之事費心,是以另闢蹊徑,謀劃了一個項目,可為『神機營』籌集到幾十萬貫錢款。『神機營』雖然深得陛下倚重,但畢竟初創,用不到這許多錢款,微臣願意將其中半數繳入國庫,充盈國家財政,以使天下百姓皆能沐浴皇恩……」

  幾十萬貫……

  李二陛下頓時來了精神。

  「此言當真?」

  房俊肯定的道:「比真金還真!」

  李二陛下嘖嘖嘴,這話怎麼聽得有些耳熟……

  不過面對幾十萬貫的誘惑,他也顧不得許多了:「幾時能解入國庫?」

  房俊一點都不猶豫:「入秋之後,西征之前!」

  眼下李二陛下既要西征高昌國,又綢繆東征高句麗,兵力尚好說,只是因為這兩年又是雪災又是旱災,年景不好,這錢糧的儲備便捉襟見肘,是以,沒有什麼能比錢糧之物更能打動李二陛下。

  只是自己這麼做,豈不是「贖刑」?

  以金贖刑,古代歷來皆有。

  景帝時採取了「輸粟於邊縣以除罪」的辦法,這種納粟贖罪制實為國家的生財之道,「文景之治」史稱盛世,這應是原因之一。此外,漢代還允許用納錢、出縑、輸作贖免刑罰。

  惠帝元年下令:「民有罪,得買爵三十級以免死罪。」應劭注曰:「一級值錢二千,凡為六萬」,這實際上就是允許以六萬錢贖死罪……

  隋唐以後諸律,贖刑形成了非常嚴密具體的制度,每種刑罰都規定了相應贖金的數量,對哪些情況適用贖刑制度都做了明確規定。

  《唐律》規定,笞十至五十分五等,贖銅為從一斤到五斤,每等相差一斤,杖刑六十至一百,贖銅為六斤到十斤不等。徒刑一年贖銅二十斤,流刑兩千里贖銅八十斤。死刑的絞、斬贖銅都是一百二十斤。贖銅最多為一百二十斤,最少為一斤。

  當然,犯十惡大罪不許贖。

  見到李二陛下心情貌似不錯,房俊便趁機說道:「那個……陛下,您看這件事確實是微臣的不對,但事已至此,也無可更改。今後微臣與長孫少卿同僚為官,這整日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難免尷尬,所以……」

  李二陛下皺眉:「想讓朕將沖兒調走?」

  房俊趕緊說道:「其實,調走微臣也行,微臣不在乎高官厚祿。」

  心裏卻明鏡兒似的,除了自己,誰玩得轉「神機營」?李二陛下又不是傻子……

  「呵呵,這叫以退為進?在你心裏,定然以為朕不會調走你,因為除了你,誰也玩不轉這個『神機營』,是也不是?」李二陛下哼了一聲,一言點破房俊的小伎倆。

  房俊無語,這也太精了……

  「不過是誤會而已,說開了也就罷了,相比沖兒亦不是心胸狹窄之輩。」李二陛下輕描淡寫道。

  房俊無話可說。

  好處撈到手,這時候你說誤會了?

  剛剛一副要殺要剮的是誰?

  李二陛下,果然無恥……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9-1-17 04:17 編輯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31 22:17
第314章  皇家公主號?

“新式海船的試制情況如何?”李二陛下在宮女的服侍下脫去甲胄,大馬金刀的坐在軟塌上,用一方雪白的手巾擦拭額頭的汗水。

青年時常年戎馬戰陣,李二陛下的體型至今保持不錯,只是小腹處依舊看得出隱約的小肚腩,畢竟歲月不饒人。

“尚未開始試制。”房俊揉了揉被棍子抽得酸疼的地方,答道。

李二陛下聞言,眼睛都豎起來了:“尚未試制?從民部拿走了二十萬貫,這都半年了,你居然告訴朕尚未試制?”

房俊無奈,這位對於東征高句麗還真是執著啊……

“啟禀陛下,微臣以為,現在大唐缺少的其實不是海船戰艦,而是工匠,一大批擁有熟練造船技術的工匠。船是人造出來的,只要有工匠,任何式樣的船都造的出來!微臣並不僅僅是為陛下試制一種新式的海船,而是在給陛下培養今後百年的造船基業。”

“呵呵!”李二陛下譏諷的笑了一聲,他發現自己現在越來越喜歡聽房俊說話。

你聽聽,根本就沒有開造一艘新船,反而好似一切都在為大唐、為他李二著想,船尚未開造,就已經有一種赤膽為國、運籌帷幄的功績了。

難不成這小子還真有當佞臣的潛質?

也不對,那朕豈不成了愛聽讒言的昏君……

李二陛下不悅的說道:“待到西征歸來,就趕緊給朕滾去萊州,若是誤了朕的大事,朕扒了你的皮!”

“諾!”

房俊委委屈屈的答應一聲,心裡卻腹誹不已。

咱現在身兼三職,卻只拿一份薪水,結果不小心犯了點小錯,還得自己搭錢“以金贖罪”,這都什麼世道?

晉陽公主一直乖巧的站在一邊,本來打算幫房俊姐夫求情的,見到父皇似乎並未如何升起,便聰明的不再插言。

這時候聽到造船,頓時來了興致,跑過去拉著房俊的手,大眼睛瞪得溜圓:“姐夫還會造船啊?”

房俊傲然道:“瞧不起人不是?呼風喚雨都不在話下,何況區區一船乎?”

“那姐夫也給兕子造一艘唄,放在御花園的池塘里!”晉陽公主雙眸閃亮。

“禦花園的池塘……”房俊偷偷瞅了李二陛下一眼,見到李二陛下頻頻對他使眼色,心裡極度無語。造一艘池塘里的遊船畫舫倒是容易,可畢竟晉陽公主身子瘦弱,這萬一遊玩的時候沾了冷水,那後果極其嚴重。

但是李二陛下你就直說不行就完了唄,咋滴你怕得罪閨女,就讓我來唱黑臉?

怕閨女怕成你這樣,也算奇葩了。

女兒奴……

不過他也心疼晉陽公主,唯恐真的有什麼意外,便說道:“微臣造的可不是那種在池塘里捉鴨子的小船,而是能揚帆萬里、縱橫海疆的無敵戰艦!這種船能搭載五百名戰士,使用風帆為動力,無論順風逆風,皆能自由航行!等這艘戰船造出來,就是全世界最大的戰船!而且這艘船的命名微臣已然想好…… ”

李二陛下無奈的撇撇嘴,讓你安撫一下兕子,不要再想著在御花園裡划船而已,犯得著這般吹得沒邊兒?

還搭載五百人?

現在大唐最大的戰船亦不過搭載兩百人,裝得下五百人的船,怕是不用出海,自己就沉了……

還有什麼無論順風逆風,皆能自由航行?

更是鬼扯!

沒有風,那麼大的船怎麼航行?難道靠人用槳劃?

晉陽公主哪裡懂得這些?反正她就知道房俊姐夫從未欺騙自己,他說可以有,那就一定會有!

“叫什麼名字呢?那麼厲害的船,一定要威武霸氣才行呀!”晉陽公主仰著小臉追問道。



房俊哈哈一笑,一把將晉陽公主抱起來,笑道:“就叫'皇家晉陽公主號',威武不威武,霸氣不霸氣?”

“呀!”

晉陽公主驚叫一聲,頓時眉花眼笑,拍著嫩白的小手,大喜道:“真噠?”

房俊肯定道:“比真金還真!船是我造的,我想起個什麼名字就什麼名字,誰也管不著,就叫'皇家晉陽公主號',大唐帝國的第一艘風帆戰列艦,便是以我們鐘靈毓秀、活潑可愛的晉陽公主殿下的封號命名,喜不喜歡?”

“喜歡!姐夫最好了!”

晉陽公主喜翻了心兒,一想到將來有一艘劈波斬浪縱橫無敵的大唐戰艦事以自己的名字命名,頓時激動得摟住房俊的脖子,湊上小嘴兒,使勁兒的在房俊臉上親了一口。

“吧嗒!”

房俊哈哈大笑。

李二陛下卻氣得臉都青了!

一艘船而已,還要命名?

命名也就罷了,還要起個什麼“皇家晉陽公主號”,哪裡威武?哪裡霸氣?

簡直即將成為整個大唐的笑柄!

他可不認為房俊這是在哄著兕子玩兒,以這小子對兕子的寵溺程度,絕對能幹出這麼一件離譜的事情討兕子歡心!

可現在又不能直接駁斥房俊的說法,沒見到兕子歡天喜地的高興模樣麼?自己若是直接否決了房俊,兕子必然不高興,等兕子不在的時候,在警告房俊一番好了,不要總是乾一些離譜的事情……

李二陛下鬱悶得不行,你說你個臭小子,對小姨子這麼好乾什麼?

而且看著兕子對房俊親暱的樣子,更是滿滿的心塞,就像自己呵護備至的寶貝一不留神被人搶走了……

捧起茶盞喝了一口茶,將心口的煩悶稍稍壓制,李二陛下瞅了房俊一眼,說道:“這'神機營'雖是新創,但朕寄予厚望。此前所未有的新式武器既是由你所創,也只有交給你,朕才放心。長孫衝比你年長,亦是穩重寬厚的性子,辦事幹練穩妥,正好可以彌補你的衝動。你二人當精誠團結才是,莫要心懷齷蹉,勾心鬥角,壞了朕的大事,休怪朕不留情面!”

房俊趕緊將晉陽公主放下,躬身施禮道:“還請陛下放心,微臣忠心為國,誓死報效陛下!即便長孫少卿有何針對之處,微臣亦不會與其一般見識,一切以大事為重!”

心底卻是暗嘆,自己前前後後做了這麼多,還是比不上長孫沖在李二陛下心裡的地位。

誰叫人家既是李二陛下的戚侄,又是東床快婿呢?

李二陛下聽了房俊這番話,差點把鬍子揪下來……

朕這是在敲打你好不好?就你這二桿子的脾性,楞慫勁兒犯了,天都敢給捅個窟窿,那長孫衝溫潤君子,躲你都躲不開,還會不開眼的去針對你?

這小子太混賬了……

越看這貨的一張黑臉就越來氣,李二陛下沒好氣的擺擺手,說道:“趕緊將手頭的事情都安排好,莫要誤了西征大事!”

房俊趕緊應了, 躬身告退。

才出神龍殿,身後噠噠噠腳步聲響,晉陽公主已經追了出來。

“姐夫,你好久都沒給兕子講故事了……”小公主拽著房俊的衣袖,嘟著嘴巴,很是不滿。

房俊無奈嘆氣,攤手道:“你父皇給微臣安排了那麼多差使,幹不好就要打板子,那裡有時間給你講故事呢?”

晉陽公主眼珠轉了轉,疑惑的問道:“姐夫是要兕子去跟父皇求情,讓你少干些活兒麼?”

房俊大點其頭,小丫頭,夠聰明,我喜歡!

“這樣啊……”晉陽公主烏溜溜的大眼睛轉了轉,見到房俊一副很希翼的樣子,便再也憋不住笑,咯咯嬌笑道:“姐夫當兕子是笨蛋麼?父皇給你安排的都是大事啊,兕子若是去跟父皇求情,豈不是耽擱國事?高祖爺爺有明訓,《貞觀律》亦有規定,後宮不得乾政!父皇會惱了兕子的。”

房俊瞠目結舌,無言以對。

小丫頭你才這麼大點兒就這麼精,你爹知道嗎?

晉陽公主裝模作樣的輕咳一聲,擺出一副公主架勢:“房侍郎請自便,不過若是不能每隔三日入宮給本宮講個故事的話,本宮會跟父皇說,你偷偷的打本宮pp……”

房俊大汗,怒道:“臭丫​​頭翻天了是吧?居然敢栽贓嫁禍,微臣現在就打你……”

晉陽公主咯咯嬌笑,絲毫不怕,反而尖聲叫道:“父皇救命啊,房俊姐夫打人家pp啦……”

房俊嚇了一跳,頓時落荒而逃。

身後的晉陽公主則笑聲宛如銀鈴,清脆悅耳,囂張至極……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31 22:21
第315章   像狗1樣操練(上)

曲江池畔,“神機營”駐地。

李二陛下見識了“震天雷”的威力,對這個“神機營”自然是無比重視,因此將朝中勳貴二代中最出類拔萃的兩個人,房俊於長孫衝,一同安置再次,寄予厚望。

而房俊則不然。

在他看來,黑火藥的威力畢竟有限,而且因為沒有觸發引信,“震天雷”這玩意也就是個大砲仗,使用限制實在太大,完全不可能取代手榴彈與地雷。

而且,因為冶煉水平的緣故,火槍火砲暫時還造不出來,更別說無縫鋼管了。

沒有火槍火砲,那還能叫“神機營”麼?

頂了天就是一個花架子,可以有一定的威懾作用,但戰鬥力實在有限。

而房俊之所以對“神機營”比較上心的原因,其實是因為他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帶兵……

想要縱橫七海,火砲戰艦是必須的,但更重要的卻是要有一支威猛霸道的精銳之師!

畢竟再先進的武器,也得人來操作。

所以,房俊心裡是將這支“神機營”當做自己的班底,打算傾心打造!

待遇最好、伙食最好、訓練最累!

他一心想要打造一支大唐版的三角洲、中世紀的阿爾法……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夕陽如血,晚霞滿天,“神機營”的大校場依舊腳步陣陣,喧鬧異常。

劉仁軌跑在隊列的最前頭,張大嘴巴拼命呼吸。

身上全副鐵甲重達四十斤,每邁出一步甲葉便稀里嘩啦的碰撞,發出惱人的聲響。腳步越來越沉,每一口吸進的空氣都刮得肺葉火辣辣的疼,胸腔里火燒火燎一般,背上的行軍帳篷此時也重逾泰山,壓得他的腰越來越彎。

回頭看了看稀稀拉拉的隊列,不足兩百人的隊伍佈滿了長達五百米的大校場外圈跑道,甚至不少人已經不知道被套了幾圈……

哪裡有這麼操練士兵的法子?

劉仁軌想起那天接到聖旨前來報導的時候,與房俊見面的一幕。

去年冬天,陳倉縣尉。官署裡有個名叫魯寧的折衝都尉,驕狂放縱違反法紀,縣署裡忌憚起勳貴身份,沒人能奈何他。劉仁軌挺身而出,警告他不得重犯,但魯寧兇暴蠻橫依然如故,劉仁軌用刑杖將他打死。

此事不知怎麼就被巡查的御史報了上去。

按理說,劉仁軌既然是縣尉,那便有權處置兇暴之徒,便是杖斃,亦在其權責之內,至多是去調查劉仁軌是否有枉法之嫌。

可李二陛下聞聽此事後,勃然大怒,區區縣尉居然敢杖斃一個勳貴出身的折衝校尉,哪來這麼大的膽子?便將其一道聖旨召入京中,打算重重的處罰。

劉仁軌當廷面聖,怡然不懼。幸好李二陛下英明,知曉那個勳貴確實作惡多端死有餘辜,非但沒有怪罪他,還將他升職為咸陽縣丞,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可誰知道沒過幾天,又是一紙聖旨,將他調往長安,擔任“神機營”副官。

劉仁軌不是軍人,但他從縣尉到縣丞,一直幹的都是治安工作,與軍方也多有聯繫,再加上他雖出身貧寒,又生在隋末動盪年代,卻自幼恭謹好學,每行坐所在,輒書空地,手不釋卷,多博涉文史,是以對朝廷的兵制極為熟悉。

扳著手指頭數來數去,也沒弄明白這個“神機營”到底是個什麼鬼?

等到了地頭,才知道這“神機營”乃是新組建的一支部隊,作戰方式以火器為主。

“火器”又是個什麼鬼?

劉仁軌自詡雖稱不上什麼天資縱橫,但也絕對不笨,卻是一腦袋霧水,


理解不能……
不過既然是直接隸屬於陛下的部隊,那就是陛下的親軍,大抵是和當初隨著陛下虎牢關三千破十萬的“玄甲鐵騎”一個地位,能在這樣一支部隊里當個副職,那妥妥的祖墳冒青煙,這是要發達的節奏啊!

可為什麼是房俊這個“神機營”提督親自舉薦我呢?

記得去年冬天,在洛陽城外的驛站,自己可是把這紈絝子弟罵得不輕。素聞這幫子頂級紈絝最是心胸狹窄,記仇得很,難不成專門把自己調來,打算侮辱折磨於某?

而接下來的這些日子,劉仁軌算是坐實了當初的猜測,這個房二不僅僅是要把自己折騰死,這滿營的兵卒估計都和他有仇,那就簡直就是往死裡操練。

慘不忍睹……

劉仁軌很是懊惱,有些後悔當時的疾惡如仇,若不是把這個房俊罵得狠了,怎麼會過了這麼久,還被這貨惦記著?

其實對劉仁軌來說,縣尉也好縣丞也罷,都提不起他多少興趣。在他心裡,他嚮往的是封狼居胥的霍去病、是頒下《殺胡令》的武悼天王、是縱橫大漠令突厥聞風喪膽的李靖……

現在倒是有了進入軍中的機會,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那個魔王房二手上挨到上陣殺敵的那一天?

終點就在前方,腳步卻越來越沉,豆大的汗珠似乎流乾了身上最後一絲水分,劉仁軌舔了舔嘴唇,眼前一陣陣發暈。畢竟他已然二十七歲,將近而立,身體的機能不如那些牛犢子一般健壯的少年,現在的堅持,不過是憑著意志鼓著最後一口氣而已。

回頭看了看,他所率領的左營雖然稀稀拉拉的隊形,各個像狗一樣吐著舌頭,卻沒有一個人掉隊,這讓劉仁軌很滿意。

目光又看向緊跟在自己身後的少年身上。

長孫滔,長孫順德之孫、長孫順德乃是長孫文德皇后與長孫無忌的族叔,當年高祖李淵起兵後,任命長孫順德為統軍。長孫順德隨軍討平霍邑、擊破臨汾、攻克絳郡,皆有戰功。

只是後來因居官貪婪,被免官,後病死。

而長孫順德與長孫無忌雖是同族,卻歷來不和,長孫順德死後,他這一支亦逐漸沒落。

為了重新振作家業, 長孫順德之子長孫嘉慶,一咬牙將嫡長子長孫滔送入左衛大營,將家族的前途統統放在他的身上,寄予厚望。

劉仁軌很喜歡這個執著堅韌、壯實得好似一頭小牛犢的小子。

其實不僅僅是長孫滔,“神機營”有很多勳貴之後。

左衛大營是十六衛中最接近陛下的部隊之一,在不出戰的情況下,皇城之內便是由左右衛輪番戍衛,擔任警戒。因此,幾乎所有的勳貴之家,都將家中無望繼承爵位家業的子孫塞進去,畢竟近水樓台先得月,希望那一天立下功績,能被陛下青睞,某一個錦繡前程,也算是一個出路。

勳貴不同於世家門閥,他們的立家之本在於李二陛下,所以忠誠度極高。且由於家中乃是血灑戰陣刀林箭雨中搏殺出來的前程,對於子孫後代的習武督促甚嚴,這些小子各個戰力不俗。

當初房俊去左衛大營選人的時候,又是緊著體格剽悍的挑,所以這支“神機營”的兵卒看上去就威武雄壯,殺氣凜凜!

“繼續堅持,提督大人已然備好了晚飯,先到者吃飽,後到者挨餓,再鼓一把勁兒!”

劉仁軌鼓足力氣,大喊一聲。

聞聽他的這句話,本已是強弩之末的一眾兵卒齊齊“嗷”的一嗓子,奮起餘威,個個爭先,唯恐被落到最後,沒有飯吃。

累了這麼一天,晚上再沒飯吃,那還不如死了痛快。

只要一想到這個“落後的沒飯吃”的陰損招數,這幫子驕兵悍將便不由得恨得牙癢癢,恨不得將那房俊生吞活剝!

特麼太缺德了……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31 22:24
第316章  像狗1樣操練(下)

房俊整個人沐浴在晚霞之中,夕陽的餘暉彷彿為他的身上鍍了一層金光,遠遠看去,邊緣的地方甚至有了光暈……

“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

房俊哼著歌兒,心情很好,能夠按照自己的設想來打造一支超時代的部隊,絕對比將女皇帝壓在身下大肆韃伐的成就感更甚,男人喜歡征服弱者,更崇尚鐵血!

雖然他所有的訓練方法都是以前在電視電影或者小說上學來的……

對於軍事,房俊就是個白痴。搞點什麼簡單的發明,他還能通過一些原理,進而去研究一番。但是行軍打仗,尤其還是古時候的行軍打仗,完全就是兩眼一抹黑。

唯一的軍事素養,就是《三十六計》,還是現代商業版的……

但是他對於打造一支超時代的部隊,卻信心十足!

不會排兵布陣、不懂軍法謀略,這些完全沒關係!

碾壓就行了!

讓老美的太平洋艦隊去打西班牙的無敵艦隊,需要排兵布陣嗎?

讓四野去打日不落帝國的龍蝦兵,需要軍法謀略嗎?

在絕對的勢力面前,一切排兵布陣、軍法謀略都是紙老虎,完全沒有用處!

將來這支裝備上火槍火砲的部隊,必然是這個時代所有冷兵器軍隊的天敵,火砲齊射,排隊槍斃,碾壓就行了。

別管有沒有道理,更別管現實不現實,反正房俊就是這麼想的……

伙房距離曲江不遠,此時再伙房門前,一溜儿排開十個巨大的木桶。

段瓚站在新任的提督大人身後,看著他用一根木棍將一大桶褐色的滾燙溶液攪得飛起,自己則被指使著將一袋子粉末不停的往桶裡倒,實在是不知其中究竟,便疑惑的問道:“長官,難不成這是待會兒給兵卒們飲用的湯水?”

“湯水?”正攪得起勁兒的房俊聞言一愣,看了看桶裡混濁的液體,因為添加了草藥的緣故還散發著一陣陣異味,然後再看看段瓚,嘴角一抽: “段副官,您可以先嚐嚐……”

段瓚聞言,頓時把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

開什麼玩笑,就這麼一會兒,某可是親眼進你往這些桶裡添加了不下於十種草藥,黃芪、當歸、三七、穿心蓮、金銀花……這麼些東西混在一起,還不得喝死人?

只是看著手裡的這一袋子晶瑩雪白的青鹽,沒一會兒就見了底,心疼得段瓚心裡直抽抽。

不是調製湯水,幹嘛放這麼多鹽?這可是青鹽啊,上等的青鹽!他本身就是出身勳貴之家,自然知道這些青鹽的價值,品質好得就算專供皇家的貢鹽也不過如此,這也太敗家了……

遠處,領先的兵卒已經稀稀拉拉的抵達終點,相互攙扶著向伙房這邊走來。

“站住!”

房俊大喝一聲,將幾個想進去伙房吃飯的兵卒喊住,這裡邊就有劉仁軌。

此刻的劉仁軌早已累的像條死狗,若非長孫滔在旁邊扶著,怕是早就趴在地上起不來,此刻苦笑著問道:“提督大人,某又累又餓,無論何事,可否等吃飽飯,稍作歇息再說?”

身後的眾兵卒一起點頭,目光哀怨的看著這位著實能折騰的提督大人……

其實大部分兵卒對房俊的訓練方式都有所抵觸。

平時大家就是閒時種地,不種地的少爺們就吃喝玩樂,然後戰時集結,陣法列隊什麼的隨便教一教,便拉上戰場了,不照樣所向披靡,打得突厥找不著北?

到了這“神機營”卻什麼都變了,哪怕不打仗,也不讓回家種地了,朝廷會減免家裡的田賦徭役,按月有軍餉發放,


簡直是養老的好地方!
但是隨即,他們卻突然發現,自己成了悲劇……

這位提督大人實在太能折騰,訓練方式更是花樣繁多,什麼負重越野跑,什麼抗暴晒形體訓練,什麼負重游泳騎馬的鐵人三項,什麼投擲訓練,最離譜的還是那個野外求生訓練,帶上三天的食物然後被扔到終南山里,在野外生存七天,期間還要執行突圍、反突圍、偵察敵情、攀登懸崖等演習任務……

這些兵卒哪裡見過這個?簡直聞所未聞!

即便如此,卻無一人敢於當面對房俊提出質疑!

在這些兵卒心中,原先的長官左衛大將軍侯君集,威望甚重!只是侯君集的威望來自於殺伐果斷、鐵血冷酷,有功則獎、有過則罰,無論親疏遠近,一概不講情面!

而房俊在這些兵卒心中,可不僅僅是現任的長官那麼簡單,而是神一般的存在!

所有的兵卒都參與了驪山南麓的那一場“求雨儀式”,他們眼看著房俊神威大展呼風喚雨,將那些寫滿符文的紙張焚燒,便火焰直衝九霄,將求雨之意送達天庭,接著便天雷滾滾,瓢潑大雨從天而降!

這是什麼樣的人物?

想當年的諸葛武侯亦不過是藉東風而已,跟自家的提督大人物安全沒得比!

是以,房俊的威望以一種他從未想過的方式,在這支部隊裡凝聚起來……

房俊看著劉仁軌,冷著臉,斥道:“吃個屁的飯!一個個簡直比豬還臟,頭髮裡全是蝨子、跳蚤,劉副官,你瞅瞅你那頭髮,像是浸過油一樣,頭皮屑嘩嘩的往下掉,惡不噁心?本官告訴你們,就你們這衛生狀況,沒碰著疫病算你們走運,碰著了,那就全軍覆滅!有一個算一個,給本官聽好了,都在桶裡泡過,皮不紅不算,然後再到河邊洗澡才能吃飯!”

要說到了這個時代,房俊最難以忍受的是什麼?

不是沒有網絡,不是沒有電視,而是衛生狀況!

就那劉仁軌為例,好歹也算一座城市的土霸王,那頭髮簡直都擀氈了……

普通的人家,十天半月不洗澡司空見慣,晚上的夜壺早上出門就往路邊一倒,遇到雨天,馬屎人尿遍地橫流,那氣味,真叫一個酸爽……

難聞倒也罷了,卻讓細菌滋生、病毒氾濫,極易引發瘟疫災病,而以大唐的醫療水平,一旦發生瘟疫,為了避免疫情氾濫,就得一個城市一個城市的隔離,人畜不留!

劉仁軌被房俊說的面紅耳赤,無地自容,咬著牙將自己脫個精光,反正這軍營之中也無女子,不必在意有傷風化之事,大老爺們儿,誰稀罕看誰呀?

然後“噗通”將自己扔進一個大木桶,緊接著……

“嗷——嗷——”可憐的劉大副官就像被捏住脖子的鵝,發出一聲慘過一聲的慘叫。

不少正在脫衣服的兵卒嚇得臉色發白,呆呆的看著慘叫不已的劉仁軌,心說難不成提督大人在這熱水里加了“化屍粉”還是“鶴頂紅”?

咋叫得這麼慘咧……

看著被劉仁軌嚇得面如土色的一眾兵卒,房俊氣得咬牙,對劉仁軌罵道:“閉嘴!都嚇跑了,你就給本官別出來了!”

劉仁軌哈哈大笑:“都被某嚇著了吧?哇哈哈……”

眾兵卒齊齊無語,這位副官也太壞了吧?

房俊喝道:“所有人都得進去,泡一盞茶時間,頭髮必須浸泡在水里,聽到沒有?別以為本官開玩笑,三天后,本官會安排軍法官逐一檢查,誰的身上還有蝨子、跳蚤,發現一隻就抽一鞭子,抽死拉倒!”

大夥面面相覷,然後齊齊脫衣,爭先恐後的跳進木桶裡去。

再然後……

“嗷嗷嗷——”

數十人一起發出怪叫,聲震九霄!

劉仁軌奸計得逞,哈哈大笑!

房俊不由自主的摀住了蛋,又是鹽水又是草藥的,敏感部位真的會被蟄得蛋疼……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31 22:26
第317章   軍法(上)

長孫衝被一連串的慘叫聲吸引過來。

剛剛卸任宗正少卿之位,對於目前“神機營”長史的身份,很是有些不適應。

宗正少卿是宗正寺的副職,那位已然年逾古稀的宗正卿基本不管事,所以管理皇族、宗族、外戚的譜牒、守護皇族陵廟等瑣事,全都由長孫衝負責,且因為大唐道教是國教,所以宗正寺還管理道士、僧侶,這也歸他管……

宗正少卿的職權確實不小,但俱是瑣事雜事,而且每一件事都事關皇親國戚,稍有處置不當,便會惹來麻煩,長孫衝早已厭煩透頂。況且他不過是一外戚而已,哪怕干得再好,也不可能成為宗正寺的正職,李唐皇族怎會讓一個外姓人執掌宗廟?

“神機營”長史這個職位,權力亦十分大,除了掌判諸曹、五府、外府禀祿之外,卒伍、軍團之名數,器械、車馬之多少,盡在職權範圍之內。

可以說,整個“神機營”,他是房俊一人之下,其餘兩千人之上!

這了不是宗正少卿那種檯面官兒,有理沒理任誰都敢跟你鬧三分,對著一幫子皇親國戚點頭哈腰陪笑臉。“神機營”是軍隊,是軍隊就要守軍法,上下尊卑等級森嚴,絕對不可輕易逾越,軍法如山,誰敢亂來?

只是有一點點不是太理想,就是要在房俊這個混蛋手底下……

一想到那天終南山宴會之上,房俊的那一篇《愛蓮說》,長孫衝就恨不得拔劍將這傢伙宰了了事!那日宴會上人數頗為不少,這件事也便傳揚出去,令長孫衝簡直無顏見人!

自己的妻子被人當面示愛,還有比這更尷尬的事情嗎?

儘管長孫衝也相信房俊應該只是無心之失,但惡劣的後果已然造成,能是一句無心之失就了結的麼?

不過再是怒髮衝冠,長孫衝也不得不逼著自己冷靜下來,鬥氣那是小孩子的幼稚行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長孫衝將新仇舊怨一起埋在心底,任其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剛剛統計完下個月的預算開支,長孫衝就被一陣怪叫聲吸引。走出營房,就被眼前見到的嚇了一大跳。

只見一大排木桶熱氣騰騰,兵卒們迅速的脫光衣物甲胄,就連一條短褲都不留邊赤條條跳進木桶,頓時各種奇聲怪叫響起,弄得長孫衝很是不解。

難道水很熱?

不過見到一個個赤身裸體的兵卒,長孫衝臉色頓時沉下來,呵斥道:“豈有此理,這成何體統?”

水很燙,藥材很足,活血化瘀的藥材總有些刺激性,身上有傷口的就倒霉了,在被消毒的同時,裡面鹽水和藥材一起進攻,讓木桶裡的人慾仙慾死。

而這些刺激性的成份蟄到重要部位,那種又痛又麻的感覺簡直能讓人上天……

不叫出來才怪了!

可是被他這一喝,泡在木桶裡的兵卒面面相覷,只能強忍著閉上嘴,不知如何是好。

這位不僅是長史,更是陛下最寵愛的駙馬,還是趙國公長孫無忌的大公子,這身份,說話誰敢不聽?

房俊拎著根棍子,在木桶前踱著步子,見狀罵道:“當本官說話是放屁麼?誰特麼沒到時間就敢出來,當心本官抽死他!”

長孫衝聞言差點氣死!

你說話不是放屁,那就是我說話是放屁咯?

深深吸了口氣,長孫衝斂去怒容,拱手對房俊笑道:“大人此等練兵方法,下官聞所未聞,是以不能理解,還望大人解惑!”他對房俊亂七八糟的練兵方式完全不能接受,可也不認為房俊就敢拿這支被陛下寄予厚望的部隊亂來。

看著長孫沖一瞬間由惱怒變作微笑的俊臉,


房俊暗暗警惕,這人絕不似看上去那般溫文爾雅,而是反复無常的性格,定要嚴加小心才是,否則指不定什麼時候一不留神就被坑了……
並未將心裡的猜忌顯露出來,房俊哈哈一笑,說道:“長孫長史有所不知,本官發明的這套特種訓練可謂殘酷難當,是對精神、肉體的一種昇華,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只有人群裡最堅韌、最優秀、最強壯的男人才能堅持下來。而一旦堅持下來的人,在軍中即可稱為兵王!遇襲不亂處變不驚,知必死而無畏,置死地而奮戰!他們將會是殺戮的機器,在戰場上縱橫不敗殺人如麻,他們只追求勝利!只要堅持下來,即便不再軍中,那也是精銳中的精銳,男人中的男人!假以時日,他們就是大唐軍隊的王牌,就是陛下開疆擴土的利器!其實在本官看來,長孫長史未然身為文官,但體魄精力毫不亞於這些悍卒,若能參照某的方式訓練一番,必然體魄強健,更加英姿挺拔!”

房俊雙眸發亮,不斷的蠱惑著長孫衝。

他就是看不慣這傢伙細皮嫩肉一副弱雞的模樣,明明身材不矮,卻臉色蒼白腳步虛浮,難不成是被長樂公主給榨乾了?

嘶……那長樂公主看似一副溫婉恬淡的名門閨秀模樣,窈窕秀麗弱質纖纖,怎麼看也沒有慾女的潛質啊……

誰知道長孫衝聽了這話,頓時臉紅如血,雙眼憤怒的瞪著房俊,然後一甩手,揚長而去。

搞得房俊莫名其妙……

“這人有病啊?”

房俊一腦袋霧水,不明白哪句話又沒說對,這長孫衝實在太難侍候……

劉仁軌赤著身子從木桶裡蹦出來,“嗚喔嗚喔”怪叫著,撒開腳丫子就直奔不遠的曲江,到了岸邊,雙腿一撐,“噗通”便跳進河裡,一個猛子扎出去老遠,翻了個水花又遊了回來,上岸之後飛快的跑進伙房,然後又是一聲怪叫:“蔥油大餅!”便再沒了聲息。

“吸溜吸溜”房俊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吸溜口水的聲音,見到一眾兵卒都用哀求的眼神看著自己,那模樣就像一隻只快要餓昏了的流浪小狗……

房俊只好一擺手:“只認為時間夠了的,就去河裡沖一下,然後開飯!”

“嗷——”

一陣歡呼想起,幾十人同時從木桶裡竄出來,飛奔上河邊,然後第二波迫不及待的脫光衣服跳進木桶,每個木桶都擠滿了人,唯恐這次輪不到還得等下次,把個木桶擠得滿滿登登,一個個焦急的估算著時間, 可別被剛剛那群天殺的把大餅都給吃光了… …

房俊有些傻眼,剛剛出來的這一大群幾十個,都特麼光著腚你能這場面也太污了……

遠處一隊兵卒姍姍來遲。

“神機營”被房俊分為左右中三營,自己親掌中營,右營統領劉仁軌,這是陛下默許的,左營統領則是周道務,這是陛下欽點的,跟長孫沖一樣,算是遏制房俊一家獨大的平衡之道。

對於這一點,房俊能夠接受。

到哪裡都得講究個平衡,真要是房俊一手遮天,那也不見得就是好事,起碼李二陛下心裡不自在……

但是您先弄一個長孫衝來,咱也就忍了,為啥還要再弄個周道務來噁心咱?

沒錯,這周道務,就是過年的時候在皇宮裡被房俊揍了的那個臨川公主駙馬……

現在姍姍來遲的,正是周道務率領的左營。

房俊看了看旁邊的沙漏,早已過了規定時間,按規定,左營今天晚上沒飯吃。

對於這一點,房俊不打算通融。

既然是規矩,那就得遵守,想要不守規矩,那你就別玩。

在“神機營”這一畝三分地,房俊還真不是想要針對誰,你晚了,就別吃晚飯,左營如此,右營如此,他親掌的中營亦是如此。若是沒有一個公平的競爭機制,如何讓這只部隊達到房俊心目中的標準?

周道務髮髻散亂,甲胄早已脫去,被身後的一個親兵裹著,負重的行軍帳篷也不知道扔了還是在哪個親兵手裡,就這麼敞著懷,呼哧帶喘的走了回來。

房俊一張黑臉沉了下來……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31 22:29
第318章   軍法(下)

周道務但覺自己這一輩子亦沒遭過如此大罪!

想他周道務四世四公,高祖周靈起為梁朝車騎大將軍、梁城郡忠壯公,曾祖週炅為陳朝征西大大將軍、武昌壯公,祖父周法尚為隋朝武衛大將軍、譙國僖公,父親周紹範為唐左屯衛大將軍、譙國敬公,何等門閥風流、出身高貴?

現如今卻同一群大頭兵一起,揮汗如雨、摸爬滾打,簡直羞煞人也!

多年養尊處優的生活,早已將少年時習得的刀槍棍棒拋諸腦後,對於房俊這等挑戰人體極限的訓練方式根本吃不消,負重越野跑了一半,便脫去甲胄負重,到底最後,根本就是在親兵的攙扶下才勉強到達終點。

若非是陛下欽點他進入“神機營”,周道務老早就撂桿子不干了,堂堂駙馬都尉、國公世子,何必遭這份罪?

咬著牙堅持到終點,眼前的一幕徹底讓他傻眼。

這一個個大木桶,一個個赤身裸體的兵卒……

還未等他搞清楚狀況,便見到那個可惡的黑臉小子陰冷著說道:“脫衣服,洗澡!”

周道務臉孔漲紅,自覺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讓某當著這許多窮殺才的面,脫光了洗澡?

世家的體面何在?君子的矜持何在?

冷冷的看了房俊一眼,周道務不再理他,在親兵的攙扶下,徑自向伙房走去。

噴香的麵食香氣從伙房里傳出來,周道務飢腸轆轆,恨不得宰頭牛烤熟了吞下去!

至於房俊?

滾你的蛋吧!一個黃口孺子,貓大的年歲,也敢在某面前擺出一副長官的架子?

他不理房俊,想要直接進伙房開飯,身邊的親兵以及身後的左營兵卒卻不敢,親兵拉了他一下,訥訥說道:“將軍……我們輸了……”

每一天的訓練都會有獎懲機制,哪一營落在最後,非但要承擔打掃營房校場的任務,而且當天沒有晚飯吃。

不管服不服氣,這是規矩,既然是規矩,就得遵守。

大唐府兵的戰鬥力之所以縱橫天下,最重要的一點就在於軍紀嚴明。左營兵卒雖然又累又餓,但規矩如此,亦不得不遵守,干點活,挨著額,雖然難受,也當不得什麼大事。

只是沒人願意落後,被同僚恥笑,都暗暗的鼓勁,明日重新來過,定要奮勇爭先便是。

可周道務此舉,卻是擺明了視軍法如無物!

大唐軍隊之中,違反軍閥可是大罪,隨時隨地可以被殺頭!

周道務怒斥那名親兵:“輸了又如何?今日輸了,大不了明日再比過,卻不讓吾等吃晚飯,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道理?”

說著,回頭瞪著身後的兵卒,大聲道:“想吃飯的,就跟著某進去,某看看誰敢阻攔!”鼓了鼓勁兒,甩開親兵的攙扶,大步向伙房裡走去。

校場上鴉雀無聲,所有兵卒都有些傻眼。

雖然周道務是駙馬都尉、四世四公,可身處軍營之中,卻如此藐視主將,這真的好麼?

房俊眼角一抽,胸中怒火升騰。

他雖未當過兵,但也知道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極大的挑戰,若不能妥善處理,自此以後,他的話在這“神機營”中便再也無人可聽,所有人都會陰奉陽違。

一支沒有軍紀、主將威望不足的部隊,能有什麼前途?上了戰場也是人見人欺的軟柿子!

人心一散,這隊伍就不好帶了……

房俊陰著臉,喝道:“周道務!此地乃是軍營,訓練方式便是軍法,爾既然身為軍中一員,就必須無條件服從!這些出身微寒的普通兵卒能夠認罰,你周道務仗著門閥世家,便想要獲得與眾不同的特權麼?本官告訴你,


做夢!吾房俊的部隊,不管你是鄉野匹夫,亦或是權貴之後,全部一視同仁!有功則獎,有錯則罰,絕對不會有例外!爾若敢再邁前一步,無視軍令,休怪某不留情面!”
“情面?”周道務怒極反笑,你這混球,幾時給我留過情面?

太極宮裡,某不過是出言勸阻,便被你暴打一頓,幾乎淪為整個長安城的笑柄!

周道務嗤笑道:“說得好聽,還不就是見到某被陛下欽點進入這'神機營',耽誤你一手遮天作威作福,想要打擊報復?別特麼給老子拿什麼軍法說事兒!吾周家世代軍伍、四世四公,就是在軍中起家,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黃口孺子,居然跟某將軍法?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房俊大怒,這是真要跟咱對著幹啊?

那正好,就拿你立威!

“來人,給某將這不遵法紀的兵痞拿下!”房俊大喝一聲,身後的親兵當即一擁而上。

周道務差點被房俊這一句“兵痞”給氣死!

周家世代軍伍,祖祖輩輩皆是能征善戰的猛將,所有的功績都是從戰場上獲得,是以對家中後輩的要求極高。周道務小時候被李二陛下養在宮裡,很是親厚,長大之後返回家中,便在軍中擔任職務。

堂堂的軍伍世家,居然被人說成“兵痞”?

是可忍孰不可忍!

周道務一把將上來擒拿自己的兵卒推開,瞪著房俊大叫道:“休要拿軍法壓人,不就是想要排除異己麼?周某給你這個機會!房俊,某要與你決鬥!”

校場上一片嘩然!

便是周道務的親兵都面色大變,上前勸阻道:“少主,萬萬不可!”

軍營之中,長官最大,令出如山,不可更改!

哪怕長官的命令是要你去送死,亦得無條件的去執行,不可有絲毫反抗違逆。以下克上,那已然是軍中大忌,更何況公然叫囂挑戰主將?

按《唐律疏議》中的軍法規定,單單周道務此舉,就完全可以被房俊治一個藐視上官、罔顧軍法之罪!

徙三千里!

周道務已經氣炸了肺,心心念念想要將房俊踩在腳下,讓他顏面盡失,哪裡去管什麼《唐律疏議》?

他瞪著眼睛,大聲問道:“房俊,某就問你,敢不敢?”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房俊除了答應之外,根本無路可退,他也沒想退……

這簡直就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正好可以趁機將這傢伙遠遠的踢開,房俊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退縮?

房俊冷冷的看著叫囂挑釁的周道務,點頭道:“如你所請!”

兵卒們頓時興奮了,很快散開一個大圈,將兩人圍在當中,等著看這一場龍爭虎鬥!

儘管無論勝負如何,周道務都不可能在這“神機營”待下去,但是仍有不少人藏著小心思,希望他臨走之前能將房俊打敗,狠狠的削弱房俊的威望!

房俊兇名在外,從小到大,打架還從未輸過;

而周道務也不是善茬,軍伍世家出身的少爺,再無能也有幾分本事,從小就打熬筋骨,自是體魄強健弓馬嫻熟,看似完全不落下風。雖然也有人聽聞過太極宮裡周道務曾被房俊打得頭破血流,但都認為那不過是市井之間的打法,房俊必然是佔了先機,才佔了便宜。

否則就算是輸,也不至於輸的那麼慘!

就連周道務自己也是這麼想的……

太極殿裡那一場鬥毆,簡直被周道務視為奇恥大辱,被房俊偷襲用被子打破額頭,接著猝不及防被制服,那完全不是雙方戰鬥力的完整體現。

他要在這軍營之中,狠狠的教訓房俊一頓,將自己丟掉的面子統統找回來!

周道務深深吸了口氣,雖然渾身酸軟有些提不起勁,但他認為這種狀態足以收拾房俊!

一個十七八歲的毛孩子,又是文臣之家出身,能練得幾天拳腳?

他沉聲喝道:“今日,就讓某來教教你!”

說罷,左足蹬地,箭步標前,拳頭帶起風聲,狠狠的向房俊臉上砸去!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31 22:35
第319章  房俊兇猛

  這一拳虎虎生風,架勢十足!

    周道務畢竟是將門世家,自小打熬筋骨,習練刀棒,底子很是不錯。此時心裡滿含恨意出手,就想著將房俊一拳擊倒,一雪當日太極宮裡被凌虐之恥。

    他始終認為,上一次之所以被房俊擊敗沒完全是因為自己猝不及防的緣故,現在自己雖然體力有些透支,但準備充分,將這小子暴揍一頓根本不在話下。

    只要一雪前恥,在不在這個“神機營”又有什麼所謂?反正家中正在全力運作前往營州擔任都督一事。陛下想要東征,營州便是戰略要地,一旦大軍攻入高句麗,營州就變成后防重地,那時候得到的功勳,豈不是比這個稀奇古怪的“神機營”更好?

    所以他根本不去考慮後果,一上來就全力出擊,只求以最快的速度將房俊擊敗!

    然而他這毫無保留的一拳,在房俊眼裡卻是漏洞百出……

    且不說那拳頭速度太慢,足夠留給他反應的時間,而且因為剛剛負重越野回來,周道務的腳步虛浮、下盤不穩,連平素七成能耐都使不出來,就這也敢跟自己叫板?

    不知道是誰給你的勇氣?看來上次太極殿還是沒將他打服氣……

    房俊健壯的身體猶如獵豹一般動了,腳下一個錯步,腦袋微微一歪,周道務的拳頭便帶著風聲從耳邊擦過,而他隨著腳步已經擠入周道務身前。

    周道務中門大開!

    緊接著,房俊攥起拳頭,粗壯結實的手臂一個勾拳,正擊打在周道務的前胸。

    “砰”

    一聲悶響,結結實實的擂在周道務胸前。

    周道務只覺得眼前一花,自己奮起全力的一拳已被房俊躲過,他的反應也夠快,趕緊抬起另一隻手臂,想要掩護前胸,同時微微側過身體,卻還是晚了一步。

    胸口就像是被一頭狂奔的忙牛撞上,一股巨大的力氣震得他一口氣憋在小腹喘不上來,五臟六腑似乎都移了位!

    房俊一拳擊中周道務的胸口,前沖之勢絲毫不減,用肩膀扛著周道務的身體,以一個類似於柔道的動作,將周道務扛起來,然後狠狠的慣在地上。

    “砰”

    煙塵四起,

周道務高大的身體被房俊破麻袋一樣扔在地上。

    而微觀的兵卒都隨著周道務落地的這一聲,齊齊覺得心肝兒顫了顫,太猛了!

    房俊一招制敵,腳下錯開,盯著地上的周道務,惡狠狠道:“廢物,再來!”

    周道務渾身骨頭似乎都散了架!

    胸口的一股氣憋著還沒喘上來,逼得面紅耳赤,可房俊這一聲“廢物”實在是太傷人,僅有的自尊讓周道務發了瘋,咬著牙搖搖晃晃站起來,大罵道:“小崽子,有能耐打死老子……”

    話音未落,房俊已經衝到近前,一個電炮狠狠的錘在周道務面門。

    隨著鼻樑骨“咔嚓”的斷裂聲,兩股鮮血從周道務的鼻孔瞬間噴了出來。

    這一拳打的周道務兩眼發黑,耳中嗡嗡鳴響,意志支撐著他沒有倒下,搖搖晃晃的後退幾步。

    房俊挑起,側旋,一記鞭腿狠狠的抽在周道務腦袋上。

    “噗通”

    周道務再也堅持不住,一頭栽倒在地,四肢抽搐了幾下,陷入昏迷。

    這一記鞭腿力道十足,直接震得周道務耳口一起滲出鮮血,模樣駭人至極!

    周圍的兵卒目瞪口呆,心有餘悸的看著房俊,這位也太兇猛了,這是要把周道務打死的節奏麼?

    房俊見周道務爬不起來,哼了一聲:“隨軍郎中,查看傷勢如何。若是死了,便直接送回家中,若是沒死,就抬到營中救治,等他醒了再另行軍法處置!”

    幾個隨軍郎中這才敢小跑上前,探了探鼻息,看了看瞳孔,稍稍鬆了口氣,禀告道:“回禀提督大人,只是暈了過去,但看上去頭部受創比較嚴重,傷勢不輕。”

    房俊對於自己的力道自然心裡有數,若是想將周道務置於死地,完全不必運用那個摜摔,照著胸口狠狠來幾拳,不死也得丟了半條命。

    他只是想將這個煩人的傢伙送走而已,犯不著背上人命。

    回頭見到兵卒們都呆呆的站著,大吼道:“沒洗澡的趕緊洗,左營今晚不許吃飯!”

    然後在一群兵卒的慌亂中,施施然回營房去了。

    *

    當長孫衝知曉此事之後,大罵周道務蠢不可及!

    他本來還抱著跟周道務聯合起來對抗房俊的心思,以他們二人的家世地位,一個在文臣之中有不低於房家的足夠影響力,另一個則是軍伍世家,在軍中勢力盤根錯節,必然能將房俊死死壓制,最後將“神機營”謀奪過來。

    可是這個蠢貨居然去挑戰房俊?

    即便長孫沖不是軍伍中人,亦知道以下克上乃是軍中大忌。軍伍不同於文職衙門,不服上司你可以扯著脖子乾,甚至抓到上司的把柄可以彈劾,軍中最在乎尊卑,豈能由著你胡來?無論勝負,周道務離開“神機營”已然是定局。

    最關鍵的是,你若勝了房俊還好,畢竟狠狠的打擊了房俊的威望,可現在被房俊打成重傷,你自己淪為笑柄,反而讓房俊的威望更上一層樓,愚蠢透頂!

    那劉仁軌雖說是陛下欽點而來,但看上去卻於房俊走得很近,自己想要拉攏破費一番心思,還不見得有效果。

    自此以後,這“神機營”中他長孫衝算是孤家寡人了……

    長孫衝無奈嘆氣,時不我待啊!

    正如長孫衝所想,房俊的威望經此一事,更上一層樓。

    軍中崇敬強者,房俊毫不顧忌周道務駙馬都尉的身份,強硬的將其打至重傷,得到兵卒們一致擁護。

    跟著猛將才能打勝仗,沒人願意在孬種手底下當兵!

    夜半時分,房俊點齊一百名士卒,自己親自帶隊,美其名曰夜間拉練,離開軍營來到城南的啟复門,出示了李二陛下發放的令箭,守城兵卒開門放行。

    一路急行軍,繞著城牆跑了半圈兒,來到渭水之畔罰房家灣碼頭。

    劉仁軌跟在房俊身後,策馬立在岸邊,看著已是深夜仍舊火把通明的碼頭舟楫如林,不由暗暗折服。房俊這位長官雖然看似有些胡鬧離譜,但腦子裡全是奇思妙想,初看有些不可思議,實則卻是蘊含深意,每每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便如眼前這個碼頭,誰能想到現在已然成為關中百貨的集散之地,非但給房俊帶來不可計數的財富,更穩穩操控著關中的商業脈絡?

    帶著兵卒趕到一處倉庫前,指揮著四下散開,任何人等不許靠近一步,違抗者殺無赦!

    劉仁軌有點心驚膽跳,這哪裡夜間拉練,不是想要干點什麼大不韙之事吧?

    房俊似乎感受到劉仁軌的驚訝,對他笑了笑,還有更嚇人的在後面呢……

    五十人足夠封鎖附近,剩下的五十人,房俊命令打開一間倉庫。

    隨著進去的劉仁軌倒吸一口涼氣!目瞪口呆的看著房俊,您這還真打算干點什麼?

    十幾根松油火把將倉庫照得亮如白晝,倉庫中堆滿了刀槍劍戟,甚至有上百張強弓!

    歷朝歷代,對於弓弩這等具有強大遠程殺傷力的兵器,控制都極為嚴格,尤其是軍中製式裝備,因為材質良好工藝卓越,更是不許外流一件!

    可是這裡……

    房俊笑吟吟的看著不停擦汗的劉仁軌,故意壓低聲音笑道:“本官帶著你乾一番大事業……”

    劉仁軌雙腿一軟,差點沒給這位長官跪下,哭喪著臉道:“大人,別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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